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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回赢得的三百两银票,贾欣馨给了李庭芳二百两。

    “我只帮你下注一百两,给我这么多干什么?”李庭芳不肯收。

    “我知道你不差这点银子,刚才要是我输了,你可会要我还那一百两银票?”贾欣馨问。

    “那自然是不会的。”李庭芳道。

    “所以啊,我也不会让你输,我知道你是好意,想叫我多留些银子,我这也是空手套白狼,剩下的一百两就不跟你平分了。”

    李庭芳听了也很高兴,贾欣馨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别扭地非要跟她平分彩头,也没有把她对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朋友之间就该是这样。

    “这次这二百两,我跟你一起买兕。”

    “我不买了。”贾欣馨淡淡坐回座位,对斗兽场里的一切不再关心,“你要是想买也别买兕,它赢不了。”

    “为什么?兕这么厉害,连龙的儿子也不是它对手,还会怕一条大虫?”李庭芳跟着她回到座位,歪着头问。

    “此一时彼一时,它肚子被狻猊抓得鲜血淋漓,看着没穿破,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有它的角,最后几下明显被狻猊甩的晃动,受不了力了。”贾欣馨说。

    “那我们这次买山君。”李庭芳现在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叫来小二就要下注。

    “说了我不买了,你要买买你的。”贾欣馨提醒她。

    “十拿九稳的赌局,为什么不买?多赢些银子不好吗?”李庭芳觉得自己不太能理解现在的贾欣馨,她好像变得比以前有主见许多。

    “渔夫捕鱼还知道要网开一面,将士围城也会给敌军留一活门,这斗兽场采用这种不死不休的车轮战,根本就是赶尽杀绝,赚钱太不择手段,我不喜欢。”

    李庭芳以前从没想过这些,听了贾欣馨的话不由怔住,半晌才赞叹道:

    “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有格局的话,说得很有道理,这些人不讲武德,不能助长他们气焰,我也不买了,咱们走。”

    贾欣馨看她说风就是雨,笑着道:“点这么多菜不吃多浪费?你要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咱们以后不来了就是。”

    李庭芳点点头,欣馨明明很缺银子,却能不贪财,守住自己的底线,这让她很敬佩。

    果不其然,这次又被贾欣馨料中,很快犀牛就被老虎杀死,几个高大的西域人用绳子将它庞大的身躯拖出笼子。

    “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戏!”番邦老者再次上台,故作神秘地停顿一下,等全场鸦雀无声,才接着道:“山君最后一轮的对手是,昆仑奴!”

    “他说什么?”贾欣馨瞪大了眼睛,终于出离愤怒。

    李庭芳也很意外,“我知道今天会有昆仑奴进场厮杀,所以才带你来,可我没想到是让人跟野兽缠斗,这也太过分了。”

    这些昆仑奴被番邦人卖到京城,因为体格健硕,性格温良,老实忠心,被贵族豪门哄抢。

    他们被分成三六九等,长相高大英俊的教以乐舞供人娱乐,身体强壮的因为能背能扛,则被挑去干重活。

    只有那些犯了大错或身体伤残没人要的,才会流落到西市,鬼市这些边缘地带,要么病死,要么被人榨干最后价值,残害而死。

    不管在哪儿,他们都没有人该有的尊严,是大雍朝最底层的群体。

    贵族豪门以苛待家仆为耻,对昆仑奴却是不讲这些的。

    很快,一个全身漆黑,身材高大健美,几乎半裸的昆仑奴被人锁住头和手,强拉进斗兽笼,贾欣馨的目光关切地定在那人身上。

    她以前一直以为昆仑奴就是黑人,亲眼见了才知道,他们只是比中原人黑,还没黑到黑人的地步,她坐在上层也能清楚看见他的五官。

    这个昆仑奴在他们族中本应算是好看的,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深邃立体,只是不知为何布满了伤疤,多了几分凶相。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比旁人更能表达情绪,此刻正写满愤怒和委屈,却不见恐惧。

    头发有点像自然卷,跟黑人那种卷也不一样,长长地梳着半马尾,竟莫名有种风情。

    “哼,毫无廉耻。”

    见她那样目不转睛盯着半裸的昆仑奴看,谢景宸不由想起那晚被她当小倌儿用的经历,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刚刚因为她的言行对她产生的一点改观和好奇,这时显得极其可笑。

    她跟他那次或许是第一次,那以后呢?这些天她有没有找过别人?以后会否也像对自己那样对其他男人?

    “告诉盯着她的人,以后她每天接触过什么人,去过哪儿,都要告知于我。”

    追风嘴上应着,心里悲凉,还说对谢夫人没那个意思,人家接触什么人关您何事?

    没想到主子第一次动心竟是对别人家的娘子,他已经可以预见不远的将来陪主子翻墙的画面了。

    眼看决斗就要开始,老虎即将再次被放入笼中,场下已经沸腾起来,她们旁边的一桌就有一个纨绔公子踩着栏杆兴奋大叫,“咬死那个昆仑奴,咬死他!”

    “慢着。”来不及细想,贾欣馨已经高声喝止,起身向下层走去。

    她声音不高,但在一群男人中显得格外突出,地下层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

    李庭芳见她突然出声,不知是要干什么,怕她吃亏,连忙给自家车夫使了眼色,让他回去叫人,然后和平儿喜儿一起跟着下了楼梯。

    “这位贵人,第三场马上就要开始,不知有什么吩咐?”番邦老者嘴上虽恭敬,表情却可以看出并没将这几位贵族女子看在眼里。

    “吩咐不敢当,把大活人关进斗兽场,这不合规矩吧?”

    贾欣馨今天出门的目的,原本就是想弄出些响动提高谢家的知名度,正愁不知怎么找茬呢,就碰到这种草菅人命的事,她也看出老者不好惹,还是硬着头皮与对方周旋。

    “规矩?”老者笑得阴森,“贵人知道什么才是西市的规矩?况且昆仑奴也不能算人吧。”

    贾欣馨很疑惑,“昆仑奴怎么不算人?如果只是因为他长的跟我们不一样,那你长的也跟我们不一样,是不是你也可以不算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