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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坐着默默无言,一个是因为怀疑对方故意放过二皇子而生闷气,一个是自觉没有保护好对方而自责,最后竟然就这么干坐了一刻钟,直到奇嬷嬷在敲门进来拔针,又喝了药才算结束两人尴尬的气氛。

    药方里特意放了些助眠的草药,宋竹枝喝完便又开始昏昏欲睡,这次她坚持要回床上趴着,又赌气赶了李勋离开,美名其曰公务要紧。

    而李勋坚持看着她趴在床上沉沉睡去,最后掀开那用凭几凭空搭起的一床薄被看了看那雪背上刺目的伤口,才沉着眸子离开房间。

    成戴刚刚领完路就在院子里一直跪到现在,等到李勋出来,刚想再开口请罪,没想到主子却狠狠瞪了一眼,转身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成戴不解了,抬头看旁边的谈宋。

    谈宋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明白了什么,最后一扯成戴,带着人跟随李勋离开。

    书房里一片死寂,成戴依旧跪地不起,自从见面以来,主子就没拿正眼看他,从那一刻起,他就越发确定这次自己犯了大忌,怕是不会善了。

    果然,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终于传来一声淡淡的询问:“护主不力,该如何处置?”

    话落,下首三天皆微微瞪大了眼,谈宋和茅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敢置信。

    他们四人从小训练起,刻在他们脑子里的便是此生只有一个主子,而如今,宋娘子也算他们的主子了吗?

    护主不力,自该以死谢罪!

    成戴心头大动,就算心里猜测了许多主子会给他的惩罚,可都没想到会是处死。

    他喉结动了动,本能地想为自己辩解,可最后高大的身躯还是弯了下来,拔出腰间大刀双手奉上,伏地道:“护主不力,自该以死谢罪!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宋娘子,请主子亲赐属下死罪!”

    “主子!”谈宋和茅康见状焦急,连忙跪下来为成戴求情。

    “属下等求主子饶过成戴一次!”

    “求主子手下留情,饶过成戴一次!”

    他们都是不善言辞的人,翻来覆去也只会这两句,见李勋不答,只能一遍遍磕头重复。

    可李勋心中怒火不减反增,冷声质问:“她院子里一个值守的人都没留,就是这么护卫的吗!”

    三人心里一紧,彻底没话说了。

    其实就算成戴不说,谈宋和茅康也大概猜得到他心中的想法,不过是以为宋娘子并没有那么重要而已。

    成戴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认命地更低下了头。

    谈宋和茅康同样也说不出求情的话,只能起身退到一旁。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小丫鬟的声音,是宋娘子身边的暮冬。

    只听暮冬站在书房外的台阶下,朝里道:“启禀太子殿下,我家娘子让奴婢给殿下带句话,成侍卫虽然此次疏于值守,可到底并未酿成大错,还请殿下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暮冬说完,安静立在院里等候回话。

    良久,屋里才传来李勋淡淡一声“嗯,知道了,她醒了吗?”

    暮冬忙道:“娘子刚醒来喝了口水,已经又睡过去了。”

    “嗯,回去伺候吧。”

    暮冬依言退下。

    屋里再次恢复寂静,成戴举着刀的手没有一丝晃动,虽然主子刚刚应了宋娘子的话,可只要他一刻不发话饶过他,他就还未脱离死罪。

    李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眸光落在桌上一角,唇线锋利,冷酷道:“既然宋娘子为你求情,就暂且饶过你一次,你要谨记她的恩情,日后再出现这种事,你也不用来见我了,自觉了断吧。”

    成戴立刻领命,肃声道:“是,主子!属下就算豁出性命,也不会再让宋娘子受一点伤害!”

    “这次就去领三十杖刑,记得你的命是谁救的。”

    “是!”成戴起身退下。

    谈宋和茅康都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人活着就好,再说了,主子才罚三十杖,也没有让他们俩行刑,对成戴这种皮糙肉厚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小打小闹。

    “那些人的口供都弄好了吗?”李勋终于开始处理正事。

    谈宋赶紧回神,从袖中掏出那几个贼人的口供呈上,这些自然都是成戴审出来的,至于是怎么在短短半夜时间从那些死士嘴里得到这些,其中手段不必详说。

    李勋果不其然在供词上看到了他的好弟弟李让,而刺杀宋竹枝的理由仅仅是对他的一次试探,直接给他气笑了。

    他这弟弟还真是了解他,枝枝才出现在他身边没多久,他就迫不及待找人刺杀试探。

    也好,不用他试探,这次他就直接像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人宣布,这人就是他在意的,他要护着的!

    “将这供词和人准备好,张鹏到了直接交给他。”

    谈宋皱眉,难得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犹豫道:“这里面牵涉到宋娘子,是不是......”

    私开金矿是公事,由张鹏这个钦差处理理所当然,可刺杀宋娘子,若是二皇子不忍,怕是会将宋娘子推到风口浪尖上。

    没想到李勋直接挥手截断话头,“我心中有数。”

    然后起身离开,吩咐小内侍准备热水沐浴,他这一路风尘仆仆,还是收拾一下为好。

    等他才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成戴已经受刑完回来,三十杖打完好似没有一点事,神色如常地站在他房门外等着。

    李勋蹙眉,看着成戴好似又‘玩忽职守’的模样微露不满,斥责道:“你不去那边院子守着,来我这儿作甚?”

    没想成戴却道:“刚刚宋娘子醒来,见了她的二哥宋云兰,宋云兰出来后,宋家一位家仆名佟大的就离开余姚,看方向是朝京城去了。”

    其实佟大作为宋家家仆,受了主家命令离开并无错处,毕竟宋家也在京城,也许是宋娘子遣他回京给家里报个平安,可之前宋娘子头上受伤都没往京城去一封信,他还亲耳听到她同宋家两位叔兄说过不要传信回京徒惹家中担心,所以这次佟大离开才会引起他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