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太子是好的,他又不能一辈子住在我们这儿,我们现在冒险去告了密,等他走了,指不定哪个漏网之鱼就来寻仇把我们都杀光,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一大家子的跑哪里去,谁敢冒那种险。”
“可是,他们不是还抓你们当地人吗?我听说每次疏浚乇山堰、鄞江还有樟溪时,你们都会有人失踪......”
陈大嫂这下彻底不高兴了,她怀疑地看着宋竹枝,不悦道:“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大家都是有家小的人,谁敢乱来。”
“还有!你说这话,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我好心告诉你你丈夫的下落,你现在是打算害死我们吗?”
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宋竹枝,眸中分明闪过了几分恶意,那感觉宋竹枝哪里会看不出来,明显是赤裸裸的杀意。
此时此刻,只要宋竹枝胆敢透露出分毫要去报官的架势,她一定不会让她走出这个村子。
两人间气氛紧张,暮夏之前一直静静看着她家小姐打探消息,此时立刻站了出来,扑跪在宋竹枝脚上,哭喊:“小姐,您还有小少爷和小小姐啊,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呐——”
“大娘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她比肯定比我们清楚,连她都说那是天大的官,您要是去报官了,家里可怎么办,万一太子也不是个好人,我们一家就都要丧命了啊——”
“可是夫君,夫君我们就不管了吗?呜呜呜......”
“姑爷没了不是更好,小姐您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和表少爷在一起了,表少爷等了您这么多年,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啊,咱们小少爷终于可以和亲身父亲相认了!”
宋竹枝:......【这又是接的什么戏?】
门口的周立:......【石化.jpg】
陈大嫂:......【好像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因为暮夏的临场发挥,宋竹枝差点连哭声都没接上,她悄悄深吸口气,才复又目光哀伤地抬头望向远方,幽幽叹息:“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这辈子,我注定要对不起夫君了。”
屋中一时诡异的沉默,良久,才听见陈大嫂尬笑两声,“节哀,节哀...”
“唉,夫君遭此劫难,我也已经尽心寻找了,此番回去,我便为他设一个衣冠冢,也全了这一世夫妻情分。”
宋竹枝总结陈词,最后一脸轻松地看向陈大嫂,站起来谢道:“多谢大娘费心开导,我如今都看开了,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决定不去找我的夫君了,所以也不劳大娘您当家的回来送我,我带着他们原路返回鄞县,明日就起程回家去,今日叨扰大娘了,还要赶路,我们这便走了。”
陈大嫂心说自己也没开导你,只是怕你去告状而已,但此时当然跟着顺坡下驴,笑着将人送到门口,直到看着人真的离开了村子,才匆匆回家藏银子去了。
三人出了陈亭村,直到确定看不见人了,才勒马停了下来。
“小姐,咱们现在要去哪儿?要先回大营吗?”
“不。”宋竹枝回绝了暮夏的提问,环视一圈周围,最后看向周立,“你刚刚可有听见那大娘说他们是在附近的山洞躲避洪水?依你所见,他们的那个山洞会在哪里?”
听她如此问,周立垂眸细细回想了一遍刚刚进村时观察到的情况,最后指了一个方向道:“依属下所见,若要躲避洪水,应该是那座山比较安全。”
“行,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最好能找到那家人。”
此时此刻,周立哪里还不明白这位宋娘子是在调查什么,只是令他心惊的是,她怎么会知道这附近经常有人失踪,还准确的扮演了一个寻找失踪丈夫的妻子,一步步引导那人说出来一个天大的秘密。
私开金矿,那不就是天大的秘密!
作为太子妃一手培养的护卫,他自然不可避免的会去关注朝廷动向,虽然朝廷金矿属于机密,但若是这附近有金矿,太子绝不可能放任不管!
周立跟在宋竹枝身后,看着她马背上挺直的脊背,心里天人交战,这么重要的机密,他到底要不要报与太子妃和太子知晓呢?
可太子妃来之前交代过,此行他一切听从宋娘子的安排,他现在的主子,是宋竹枝!
“周立。”宋竹枝的声音突然自前方传来,只见她头也没回,平静的语气伴着马蹄声在山林中响起。
“今日你听到的话,回去不可向外人说起,待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禀明太子,听明白了吗?”
“......是,属下定会听命行事!”
三人骑着马往上走了一刻钟,最后弃马步行爬了一个半时辰,始终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山洞。
天色已近未时,距离他们和另两队人约定聚首的时间过去了快一个时辰,周立看看天空,犹豫一会儿后还是道:
“宋娘子,我们先回去吧,想来应该不是这个方向,否则刚刚正是吃饭的时候,周围怎会没有炊烟飘起,今天晚了,属下先送您回去,明日一早,我再带着兄弟们将这附近都搜一遍。”
“也只能如此了。”
***
李勋今日颇有些心不在焉,巡视南塘河时,蓟南好几次与他说话都出神没听见。
“殿下?殿下?”
见李勋终于看他了,蓟南关心道:“殿下若是身体不适,不如我们今日就到这里,明天再来也无不可,我瞧着晴了两天水退得还是很快的,照这个速度,明日这周边基本都能退干净,我们就可以通知人返乡了,昨日卢兄还说他那里新搭的棚子也住满了...”
“现在几时了?”李勋问。
“回殿下,刚过未时。”计伏粗声粗气回道。
“那走完这段,我们就回吧。”说完,打马朝前奔去,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计伏、成戴两大护卫连忙跟上,护在李勋身后,谈宋看着目瞪口呆的蓟南,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回神,只能催促道:“蓟先生,快点走吧,殿下都走远了。”
“啊?哦哦哦。”蓟南只能忍下心里的疑惑,驾马往前追赶。
他有些不明白,从前他说这些客气话的时候,殿下可从没应声过,这次是怎么了?
这时他突然就想念起闻丛生和卢万美来,这两人虽然每次说话都能扯到天南海北去,可猜测殿下心思却比他来得快而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