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这女娃娃倒也是个刚烈之人啊。”
张神医叹气道。
姚腾一回头纳闷:“你怎么知道?”
张神医指着姚腾取出来的枪尖:“从断口处来看,这明显是她强行折断在体内的。这样做有多大风险,她一个练武的能不知道?若非是为了对付敌人,也不会想出这般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计谋了。”
姚腾:“…”
“这老头子糊涂说反了吧。”
不去搭理老头,姚腾继续处理着伤口。
他仔细的擦去毛浣纱伤口处的血污,又在张神医的指点下,确认了穴位经络没有被破坏的地方。
上着张神医秘传金疮药之际,老头忽然问道:“这样就能保住这个女娃娃的命了么?我怎么看她脸色比刚才更差劲了。”
姚腾摇头:“不能,但不取出来断裂的枪尖,她一定会死。”
“那你费这个劲干嘛?”
姚腾回头:“若是可以替她输血的话,她有八成概率能活下来。现在,我不好说。”
“那输血啊?”
“哪来的血?”
“随便让县令大人找点牲畜来不就行了么?”
“你真是我亲爹。这样会死人的好么。畜生的血怎么能和人的血共用。”
“那就用人的血。门外那么多人,一人分给他一点就行了。”
“不同血型一样会死人。”
“什么是血型?”
姚腾懒得搭理突然来了学习兴趣的张神医。
他现在也是脑子里一团糟。
眼下,取出来枪尖了是没错,但后续该如何去做,姚腾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管了,先缝合伤口。”
边上张神医道:“怎么缝合?”
“你会针线活不?”
张神医:“???”
最终,还是姚腾取来了针线,用蹩脚的技术给毛浣纱的伤口缝了起来。
老头在旁边歪头看着,见姚腾将伤口缝成皱巴巴形状时,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到嘴边又给吞了下去。
等着吧。
虽然手术很成功,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情况如何。
万一毛浣纱没挺过来,自己依旧是做了无用功。
他准备了许多水,每次毛浣纱痛苦呻吟的时候,他都将毛浣纱搀扶起来喂一口。
这是姚腾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毕竟,失血过多的人,是会口渴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门外的邱伯仁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好几个时辰了,屋内只是不断的送出来染红的手巾被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急的他团团转。
眼看天亮那会,张神医出来了,向邱伯仁要了一根削尖的芦苇管。
邱伯仁很懵:“要那个东西干嘛?”
张神医道:“情况恶化了,那小子决定要输血了。”
“嗯???他还会苗疆巫术?”
来不及解释,邱伯仁让人取来芦苇管交给张神医。
后者进屋交给姚腾时,还在犹豫:“你确定要这么做?你刚才不是说了么。若是血不一样的话,她就真的没了。”
姚腾望着身体已经开始失温,面色惨白如冰的毛浣纱深吸一口气:“你觉得我不这么做?她能活?”
“可…”
“没什么可是的。事到如今,我只能赌一把。只希望她是ab血型。或者跟我同一种血。”
张神医:“???什么必?”
姚腾来不及解释,捡起旁边削尖的剔骨刀,对着手臂切了下去,鲜血出,他立刻将芦苇管接了上去。
而后,他又用同样的办法在毛浣纱的胳膊上开了个口子。
他这个办法不是一般的简单粗暴,而且,因为担心血液无法在只有一根简易芦苇管的情况下百分百输送,姚腾还很夸张的挑的动脉。
然后他就看到手腕处鲜血狂喷,实际上通过芦苇管输入毛浣纱体内的,还不足三分之一。
如此血腥的一幕,把老江湖张神医都看的目瞪口呆。
屋内那些侍女一个个早就看傻了眼睛。
不是,这是救人还是自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每一刻,姚腾都能感觉到体内生命力的流逝。
而且,因为血液离体的原因,他的晕眩感也越来越重。
终于,姚腾坚持不住了,他立刻拔了芦苇管,然后从旁边的炉子上拿过烧红的刀子,想也不想,直接按在了伤口之上。
当烤肉的香气飘荡,姚腾甚至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硬生生疼晕了过去。
张神医吓了一跳,连忙取出备好的药丸塞入姚腾口中。
他接过姚腾的工作,取出祖传的金疮药敷在毛浣纱伤口之上。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张神医与那几名被吓傻的侍女,彼此相顾无言。
…
当日上三竿,早已经回来不知几时的王玄敢在外面抓耳挠腮。
邱伯仁不断打着哈欠,光茶就喝了好几壶。
他真想回去休息,但一想到姚腾身上的令牌,就只好作罢了。
“成了,成了!醒过来了!!!”
就在屋外众人全都等的厌烦之际,屋内传来张神医兴奋的呼喊。
听到动静的王玄敢与邱伯仁同时一惊,纷纷转头来看。
便瞧见,张神医已经冲开了屋门狂奔道院子里,仰天哈哈大笑:“没想到老夫耄耋之年,却是能见到起死回生之术。值了,这辈子值了!”
王玄敢架不住懊恼,冲来一把揪住了张神医:“老头,到底什么情况。我家太子和毛兄弟怎么了!”
边上兴奋的邱伯仁听到王玄敢的话忽然愣住,他回头来看王玄敢:“太子?屋内的不是寇德兄弟么?”
王玄敢也是一愣,心说坏了,说漏嘴了。
他压着内心慌张,笑嘻嘻冲邱伯仁道:“太子?什么太子?我没有说过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听到太子的。”
王玄敢诶了一声,大咧咧的朝着邱伯仁走来的同时还辩解道:“怎么可能,咱们大景都没有立太子。哪来的太子。不信你问他们,大家都听到没?”
院子里三百义军同时答道:“没有。”
王玄敢一摊手:“你看。”
邱伯仁还是皱眉。
倒是张神医忽然道:“你刚才确实说了我家太子这四个字。”
王玄敢听到这话忍不住大骂。
邱伯仁后知后觉,惊恐的指着王玄敢:“难道里面的不是寇德,是叛贼姚仁之子姚…”
唰。
腾字还没出口,空中寒芒一闪。
邱伯仁艰难的低头望着胸口的铁剑。
再抬头,便见王玄敢摇头一脸惋惜神情:“邱县令,你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