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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皇上的脸色更阴沉了!

    “你去吧,这件事儿还是不要填在记档上。”

    “是。”

    刘富赶紧过来给他顺气:“皇上,你要保重身子呀,就是为了那起子小人气坏了龙体,那也太不值当了。”

    “朕真是太仁慈了,让琛图一次又一次的把手伸到朝堂上来!”

    “哎呦皇上,您仁善实乃天下之福啊,那些个依仗您仁善的小人,以后肯定会被群起而攻之,落不得什么好的。”

    皇上叹了一口气,面色缓和了一些:“罢了,叫苏云白来。”

    “是。”

    襄王已经封了王,但皇上还是让他住在宫里,在这一档子事情结束之前,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王府去都不好说了。

    不过这正合他心意,很多事情他在宫里做起来要方便的多,比如现在,苏云白偷偷溜了进来。

    “殿下!林家的事,皇上让我查!”

    襄王面前的棋局一派平和,听到他的话,拿着白子的手微微一顿。

    “好……苏兄,有劳你去回父皇一声!就说,她语言中还有所隐瞒,但——不用些手段,想来她是不会说的了。”

    “那……”

    “放心,你只要说这个意思就好,剩下的我会说。”

    苏云白点点头,应下了。

    皇上听了,眉毛也皱起来了,这个白氏,到如今这地步,居然还有所隐瞒!难道说,琛图的计划,还不止于此?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探子?

    “刘富,去把襄王请到冷宫去!”

    “是!”

    襄王拿着手炉子,才上冷宫的地面,环顾四周,冷宫比起其他的宫室,条件自然是天差地别,这样的冷宫,当年母妃她也来过。

    只不过,母妃来到这里,是为人所陷害,而她,是罪有应得。

    “皇上驾到——”

    他转过身来,对着皇上行礼。

    “不必多礼了——来了怎么不进去?这外头多冷啊!”

    襄王笑了笑:“儿臣只是想等等父皇罢了。”

    “你身子不好,还讲究这些虚礼干什么?快进去!”

    只是进了宫室之内,却并没比外头暖和多少。

    身处冷宫的妃嫔,几乎已经没有多少能翻身的可能了,这些个下人们一向捧高踩低,昔日荣耀万丈的贵妃娘娘,如今成了庶人白氏,那些个下人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这十一月里,天气越来越冷了,屋子里连个碳盆都

    没有。

    这些事情皇上当然知道,但他也没有什么心思想管,只是见皇上来了,冷宫的总管如临大敌,这才上了碳盆来,不为别的,只为了不冷着皇上和王爷。

    再往里走,白氏哆哆嗦嗦的盖着被子,见了来人,咧开嘴,轻轻一笑!

    “皇上怎么来了,还有什么话想问吗?”

    “你,还有多少话没有说?”

    白氏抬起脸看着他,昔日保养的面容姣好,淡妆素裹的脸上,由于连日受苦,加上没有了功力,已经是满脸憔悴,眼下发青,没了人伺候,头发虽然还梳得一丝不苟,但已经不负往日的顺滑黑亮,正是落魄,但眼里却带了浓浓的嘲讽意味!

    “皇上来见我,是又查出了什么事情吧?还真是无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居然也不知道装模作样的关心我一下。”

    “这些年你的吃穿用度都是大淮的,当着琛图的探子,却也没见着你对大淮有丝毫的愧疚之意,若是你想一直说废话,朕不介意让谦王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她面容扭曲了一瞬,随即冷笑了一声:“还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了,你们这些人,只会拿旁人的软肋来威胁,还说什么礼仪君子的。”

    襄王笑了笑,声音不高:“对君子,行君子之道,对小人,行小人之道。”

    “四殿下,真是能说会道,要是我的皇儿有你这样的伶牙俐齿,我也就不用担心,处处为他所制了!”

    襄王轻笑着摇了摇头,太监们拿上来了椅子,建皇帝坐下了!他提了提斗篷,也坐在椅子上。

    “就算二皇兄把大淮拱手让于琛图,他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到底身上带着大淮的血脉,琛图当然不会放心用他,更或者,你们已经背叛了琛图,这一切的谋事,不过是借着琛图的名义,而为自己夺得江山的手段罢了。”

    皇上的眉头皱了起来,仔细留意着白氏的表情。此话有理,他原以为,琛图的探子也许不只是他们,但是如今这个猜测似乎更对得上他们的目的!

    白氏和琛图的联系到底是什么还不明确,但是切切实实的是她已经在宫中二十多年,还已经生下了皇子,比起为了琛图继续效力,坐上皇位之后把江山拱手相让,还不如为了他们自己的未来考虑!切切实实的坐上皇位,当了大淮的皇帝,到时候翻脸也不过是再

    起战事。

    可是,谦王前些日子分明是想置慕家于死地,就这样的头脑怎么可能保得住大淮江山?

    果然,襄王的猜想一出,白氏的脸僵硬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还是被皇上给捕捉到了!

    白氏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四殿下,您可真会猜!自己坐上皇位当然是好,但是,琛图的人前些日子可是来了,不然你以为牵心草是哪来的?我在这宫中二十多年,哪里还有什么牵心草……”

    “牵心草罢了,毕竟你还有着琛图探子的身份,要几株草还是容易的,对吧。”

    白氏慢慢的变了脸色,脸上都是冷然,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襄王,突然扯了扯嘴角,眼里都是讥诮和讽刺:“哈哈哈!原来!原来你是为这个来的!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襄王恍若未闻,站起来,环视这个冷宫。

    “这冷宫很配你,配得上你的冷酷心肠。”

    “是啊,你母妃倒是善良,可惜死的时候——却也不知道她自己其实是死在我手上的!”

    “什么!”

    皇帝猛的站了起来,动作之大,他坐着的椅子“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一声像是敲击在在场众人的心里,在这空旷的冷宫中回荡了几次。

    皇上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上前几步:“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你给朕再说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我再说一遍!容贵妃,是我害死的!早在她刚有孕的时候,我就开始给她下药了!太医为什么没诊出来,也很简单,因为当时的刘太医是我的人!但没想到她命还真硬啊,居然生下了孩子,还好好的活了那么久!”

    “你,你这个毒妇!来人!”

    皇帝浑身颤抖着,一甩袖子,一伙子侍卫就进来了!

    “父皇!”

    襄王上前扶住他,苏云白也过来了,拿了一粒药丸给他!

    “皇上,这药可以平心静气,您吃一个吧。”

    “父皇,您冷静下来,她只是在激怒您,好避免自己更多的事情暴露出来罢了,更多的,不妨等她说完吧。”

    皇上这才平复了下来,愤怒之余,浑身依然颤抖,吃下那颗药丸,只不消片刻,他遍觉得心头安宁了许多,抬了抬手,过来的侍卫又都退出去了。

    见皇帝冷静下来,白氏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皇上还想继续听吗?”

    但是皇上没有接她的话,只抬头看襄王:“小四,你去吧,朕想听听。”

    “是。”

    襄王上前去,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里淡漠,语调也轻柔:“说吧。”

    白氏冷哼一声:“容贵妃,我本来是不想对她下手的,毕竟这宫里争宠的人多了,有几个皇子倒也无所谓,但是,谁让钱国师说他是帝星来着,要是有帝星,我的儿子可怎么当皇帝!那药原本是必死无疑的,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居然撑了好几年!不过想来就是那药的影响,你这么多年,过的不好受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襄王轻轻摇摇头,唇边的笑浓重了一些,甚至眉眼也弯了:“母妃之所以没有在孕期油尽灯枯,是因为母妃所中的毒,有一部分转移到了我身上,你说的对,这些年我一直都受残毒所束缚,但是,帝星还活着,你的儿子,没有当皇帝的命。”

    从现在起,襄王才是真真正正地挑明了,他甚至蹲了下来,轻轻的对着白氏说:“你们一定会输。”

    “我们就算输了,你也不会赢!无机散,你们是解不了的,你也活不了多久!”

    “我能活多久,就不劳你费心了,总归比你们命长。”

    无机散?

    皇帝饶是刚刚服过药,现在也不由的脸色大变,口中喃喃着:“无机散……”

    苏云白也吓了一跳,他的毒确实是难解,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些年多少太医,多少江湖郎中都没能解除的了,怪不得他翻遍古籍也没能找到,原来是失传了的无机散,也怪不得他们会再寻无机散,原来,竟是如此!

    不过到底那东西失传已久,他所谓的这个无机散,和曾经古方中真正的无机散是不是同一样东西确实难说,不过——

    苏云白上前道:“怪不得你们要求无机散,原来是曾经用过,只是无机散的配方早就已经在多年失传,你所用到的,和真正的无机散,恐怕不是同一样东西。”

    这次,白氏终于变了颜色:“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被骗了,你这次想要无机散,分明是想利用它可以控制人的药性,但是殿下身上的无机散,却是剧毒,要不是这些年一直有好的医者医治——所以,你就算求到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药,你的计策也根本不

    能达成!”

    皇上这一下子似乎才清醒过来,站起来对着苏云白说道:“苏卿!你说剧毒,那小四……”

    “皇上放心,之前药王谷找到的药已经给殿下用了,虽然殿下恐怕不能像常人一般健壮,但是,好好保养,还是可以拥有常人的寿数的!”

    皇帝欲言又止,只是拥有常人的寿数,这并不是他的期望,他还是更想让小四能拥有正常的体魄,可是……

    他这样说,意思就是不可能了。

    “父皇,上天把苏兄送来我们身边,就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人生寿命皆是天定,儿臣以为,能看见大淮江山稳固,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小四……”

    “父皇,儿臣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皇帝手一顿,艰难的点点头:“好,苏卿,你送小四回宫去吧。”

    “是。”

    皇帝看他们的身影离开了冷宫,这才闭了闭眼,一抬手,冷宫的门关上,把白氏的嘶吼隔绝在里面。

    看起来,其实小四早就知道容贵妃是她害死的,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隐忍不发。

    不错,当年她是慧贵妃,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容贵妃已死,就算小四把真相告诉了他,怕也找不到什么证据,如今若不是她亲口承认,他又如何能知道这一切呢?

    御书房里,皇上满脸沉痛。

    “刘富,你说,朕当年——是不是不该娶这些妃嫔?”

    刘富心里咯噔一声,这怎么说!该还是不该都说不得!

    好在皇帝倒也不是真的需要他回答,自顾自的往下继续说着:“要不是有这么多妃嫔,有这样多子嗣 就不需要为了这个皇位勾心斗角——是啊,朕当年也是夺嫡杀出来的,怎么就忘了呢?”

    “皇上……”

    “潇娘,是朕不好。”

    容贵妃,和皇帝青梅竹马,打小五六岁的时候就相识,那时候的皇帝,因为母亲没有什么家世,也不受宠爱,很少有人注意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好在,当时的太监总管还算是有情有义,曾经在先太后有孕之事受过恩惠,所以他们即便不受宠,但待遇还是过得去的。

    先帝勤政,时时忙碌,他遍经常四处玩乐,当年的慕大将军和慕二将军都是他的玩伴,容贵妃……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他坐上帝位,本意要立她为后,但是先太后不满,选了有家世的现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