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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妹妹。”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根本不用他们干什么,他们也不过是在家里等着,听一听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慕乘云成婚后第二日,慕知瑜他们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皇上没有处置谦王吗?”

    裴屿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谦王继续去触霉头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谦王这两天求见皇帝求了很多次,但皇帝愣是一次都没有见他,眼下十一月里,他在皇帝殿门口整整跪了两个时辰,直到昏倒在了那里,皇帝这才松了口,让人把他抬进偏殿去。

    总算是见到了皇帝,谦王不敢鲁莽,只是试探的表示自己对父皇的关心,但是皇帝并不吃这一套,颜色肃冷的表示他很好,无需关心,没有别的事的话就回去吧。

    谦王心里当时就咯噔一声,看来母妃这次犯的错误不小,皇帝竟然连往常的这一套父子温情都不放在眼中了!

    谦王心思活络,只瞬间,他就有了新的想法,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开始磕头!

    “父皇!儿臣知道父皇生气,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不管母妃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她总归是为了儿臣的……”

    “好了,朕没有杀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既然你一定要带母受过,朕成全你就是,”皇帝的脸色并没有缓和,看着他磕头,把自己的额头都磕破了,也丝毫没有被这苦肉计打动的意思,而是面无表情的挥了挥袖,“刘富,传朕旨意,谦亲王,降为郡王,俸禄减半,禁足府中,无朕的旨意,不得外出半步。”

    这一下可是把谦王炸的外焦里嫩,他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计策还没有完全发挥,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就变成了郡王!

    他还想挣扎些什么,但是皇帝已经走了,大手一挥,刘富在那等着把他送回去,可以说,变故只在一瞬间,等他被再一次关禁闭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被连累了。

    他现在更是一头雾水了,母亲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错,之前他错误那样大,都也只是给他关禁闭,这一次居然直接降了位分!

    贵妃被废,谦王降位,这两桩大事一起发作,朝野之上议论纷纷,但是看皇帝大病初愈之后,脸色依然不悦,只怕这个时候再触了眉头,皇帝万一再倒下了,自己也得不到好,那

    不成了千古罪人!

    难得的今日早朝格外平和,除了不得不说的大事,倒也没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争吵。

    不过,见一直没有人出头,有人坐不住了,那就是中书令白大人,白大人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女儿被废,外孙被圈禁,让他如何不着急呀,没想到先前联系好的朝臣,一看到皇帝这个脸色,纷纷都当起了缩头乌龟!真是一群不中用的东西!

    牙一咬,心一横,行吧,索性我自己上!

    “皇上,臣有本奏!”

    大殿上顿时安静的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听得见,眼光时不时瞄一瞄皇帝的脸色,再看一看中书令的样子!

    果然,见他出列,皇帝脸色更阴沉了几度,声音也带上了严厉:“白卿,何事要奏?”

    白大人当然也知道这时候不好直接提起女儿的事情,曲线救国,转了个圜:“皇上,老臣以为,如今,几位殿下大都已成年,然而最高位分也不过是郡王,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

    “有理。”

    空气又霎时安静了一瞬,大臣们都偷偷瞄了瞄皇帝的脸色,怎么回事?一脸色依旧阴沉,但皇帝却表达了赞同,难道是有什么大招?

    白大人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皇帝的赞同,相比之下,这赞同来的太过轻易,倒是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白卿不提,朕都忘了,林爱卿——”

    林尚书被点到名,赶紧出列:“微臣在。”

    “你家长女也有十七了吧?”

    “是……”

    “林氏长女,品貌端良,温慧恭敬,与朕四子堪为良配。”

    顿了顿,他看着底下大臣神采各异,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皇四子墨苍临,人品贵重,持恭端肃,现封为一品亲王,封号——襄。”

    一道惊雷炸下来,皇帝浑然未觉,继续说道:“林氏长女册封为襄王妃,择吉日完婚!”

    林尚书赶紧跪下:“微臣,代小女,谢皇上隆恩!”

    白大人一时之间也懵了,他想说的意思是这个吗?当然不是,他是想打听打听皇上的态度,没想到,消息没打探着,倒是四皇子封王了。

    不过四皇子倒也不足为敌,他没有外祖家支持,而且这个封号——也不像是能委予大任的。

    这件事儿皇上早就开始想了,不过他今天提起,倒是顺顺当当的可以赐婚。

    更重要的是,这道旨意一

    下,第二日上早朝,四皇子接了金印,正式封王,地位已然是与从前不同了!

    封了王之后,当天就去了林家。

    林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毕竟自家的大小姐已经是准王妃了,这事儿搁谁头上谁不高兴呢?

    还真有人不高兴,谁啊,就是准王妃本人。

    “姐姐,别愁眉苦脸了,四表兄是好人,你若真是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你,总归是现在大局为重,需要这么一个名分罢了。”

    林昔微笑了笑,拍拍慕知瑜的手:“我倒也不是有多不愿意,我只是感叹一下命运,我们都是高门显贵,但是这富贵维持不易,身为女子,命运就是这般身不由己,为了家族,为了任何一样东西都想用自己的婚事来交换。”

    慕知瑜轻轻叹了一口气:“姐姐……”

    “没事,比起旁人,我相信他是好人,我感叹的也不只是我自己,我希望有一天,妹妹能跟你一样,有一门自己喜欢的可供选择的亲事。”

    “两位姑娘,襄王殿下来了。”

    林昔微点点头:“慕妹妹,咱们一起出去吧!”

    “好。”

    襄王在暖阁里,他穿的依然厚实,见她们来了,微微颔首。

    “林姑娘,表妹。”

    林昔微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王爷。”

    “林姑娘客气,两位都快坐吧,不必再拘礼了。”

    慕知瑜也没藏着掖着什么,大.大方方的说起了话:“表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襄王并没有因为封王而改变什么,依旧是那样清浅的笑容:“你们也在正好,省的再跑一趟了,我今天来是为了之前席家的举动和牵心草一事的。”

    谈到正事,林昔微心里的那点儿不自在,瞬间荡然无存,正色道:“王爷可是有所论断了?”

    襄王微笑着点头:“席家的事,现在还不是于揭发出来,不过牵心草确实已经可以了,只是身在局中,林二姑娘恐怕还是要进宫作证的。”

    林昔微松了一口气:“没关系,一样的,只要没有什么危险,去与不去都好。”

    襄王点点头:“既然没有什么问题,这件事这几天就要揭发出来,姑娘还是有所准备的好。”

    “小女明白。”

    说完,他倒是神情之中带了一丝犹豫,撞似不经意似的看了一眼慕知瑜。

    慕知瑜微微的笑了一下:“表兄,姐姐,屿哥哥出去帮表哥看

    马有一阵子了,我去看看他们谈的怎么样了,先行一步了。”

    见襄王点了头,林昔微也不好再说什么,暖格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相对而坐,没说什么话,但是空气之中却流淌着一丝尴尬。

    “林姑娘。”

    “殿下——有何吩咐?”

    襄王略微叹了一声:“林姑娘,无需这般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猛虎,我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想和姑娘说几句话。”

    林昔微笑了一下:“不是紧张,只是到底身份有别,该尊重的要尊重。”

    “姑娘,你也看见了,我身子不好,日后就算成了婚,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如今这婚事不过是形势所迫,是当时要保全林家最快而最有效的做法,等日后尘埃落定,是去是留,都全凭姑娘的心意。”

    日后这样为难的事情,在他口中只是轻飘飘的,随她心意!

    林昔微眼里有几分惊愕,几息过后,她笑着摇了摇头:“多谢殿下的好意,小女明白。”

    襄王点点头,拢了拢衣裳,阿七过来给他披上斗篷,拿好手炉子。

    “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今日就暂且告辞了。”

    “殿下慢走。”

    他走了以后,慕知瑜才回来。

    “姐姐……”

    林昔笑的开怀了一些:“见到他们了?”

    “我根本没去找他们,只是去看看二姐姐,想来是毒已经清了,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

    “嗯,多亏了你当时的提醒,要不然到现在是什么境况还不一定呢——”林昔微一转眼看见她脸上依然带着关切,无奈一笑,“我没什么事儿,就像你说的,他是个好人。”

    “嗯。”

    慕知瑜回去了,刚回去不久,就听说皇上派刘富到林家传旨,明旨一下,准王妃的身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收了银子,客套了好一会子,突然出了变故!

    林二姑娘摇摇欲坠,两眼一黑,就这么倒下了!

    刘富也吓了一跳,看林家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又是准王妃家,想着就提议让宫中太医来给二姑娘诊治。

    林家像模像样的推拒了两次,然后千恩万谢!

    皇上也自然是同意的,郑太医坐着马车就来了,不诊断还好,这一诊断,脸色都不好了,想了想,还是没说实话,留下了药方,回去跟皇上复命了!

    “牵心草?”

    “是,而且,林二小姐所重的牵心草之毒

    ,应该已经有半月左右了,林二姑娘身子不太好,所以才这样早发作了出来,若是再晚几个月,就不好根除了。”

    “你确定是琛图那边的那种牵心草?”

    “微臣确定。”

    皇帝给儿子赐婚之后的好心情再一次荡然无存了,脸色比之前还要阴沉!

    琛图,又是琛图!

    “皇上,微臣说句实话!这草虽然说毒并不难解,但是咱们大淮的医者认识的不多,微臣也是当年,慕二将军少时会京城带回来过这种草药,说是他在野外食用过之后,出现过心悸症状,围成本以为是边关食物繁杂,也是实验和诊断之后,微臣才认识的。”

    “朕记得,那时候你和朕禀报过——也是他身子底好吃了没几天药症状就消失了。”

    也正是这件事,成为了郑太医成为太医院之首的开端,这件事确实没有大肆宣扬,慕南辞当年甚至也是在宫外遇见郑太医的时候私底下随口一说,诊断过后也确实有其必要,才告知了皇帝,除他以外,这一株草药,确实是没有旁人研究过!

    所以他如今说出这话来,皇帝心里已经是信了十之八.九!

    琛图,怎么要对付林家呢?不,也许并不是琛图,而是白氏!

    林家,林家……户部尚书,有了户部,就是有个大钱袋子!

    他挑选户部尚书的时候也是慎之又慎,正是看中了林澄远的刚直性子,他当这个户部尚书也是两袖清风,选人是没错的,但其软肋就是妻儿,要是他的妻儿为牵心草所困,到时候谦王从天而降,解救其于水火之中,就算户部不为其所用,怕是也要因为踏着他的情面而不得不暗中相帮!

    “郑爱卿,可有人曾经看过太医院的记档?”

    “这……陛下,个个太医都有可能时常查看记档。”

    “这就不好说了——”

    “不过,陛下,牵心草一事,记档中并没有。”

    皇上脑子蒙了一瞬间,顿时恍然大悟了!

    是了,因着当时慕南辞是在宫外说起这件事,太医没有命令,本来是不能随意为他人看诊的,只是当时郑太医休沐,一行人又喝醉了酒,他诊断过后又怕自己出错,这才向皇帝禀报了。

    皇帝自然是没有计较,只说既然是在宫外相识,不如就当做没有过这事,去宫外看诊吧。

    因着这一句话,牵心草也就没有出现在记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