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出屋子,慕知瑜脚步一顿:“雪儿,我跟哥哥去一趟铺子里,晚些回来。”
“是。”
“走吧。”
这些日子雪儿也长了不少心眼子,她这样说,雪儿也就明白了。
一路进宫,御书房里,皇帝和四皇子都在等。
皇上看见人来了,在他们行礼之前一摆手:“行了,不用见来见去的了,都坐!”
裴屿和慕知瑜刚坐下,对面的四皇子就说话了:“表妹,妹夫,今天特地把你们请进宫里,是有一项计划需要二位配合。”
慕知瑜点头应着:“什么计划,表兄吩咐就是。”
他们回来的时候,日头西沉了,进屋脱了斗篷,屋子里暖烘烘的。
“姑娘,外边风大,喝点热茶吧!”
“嗯……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雪儿一脸复杂,叹了一声。
“姑娘,这事儿我也说不清,只知道说是六少爷要定亲了,不如去问问五姑娘吧?白日里来的时候,五姑娘在呢。”
“好,我这就去找她。”
放下茶,又披上斗篷,一路看见不少吓人,都在那儿窃窃私语的,言谈之中嘘嘘不已。
“六少爷真要娶那个小姐啊?”
“怕是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不娶可怎么收场啊?”
“六少爷虽然说不怎么样,但是那个女子更不怎么样……”
慕知瑜微微皱眉,转了个方向,朝那几个下人走去。
“就是……四,四姑娘!”
慕知瑜表情严肃,打量了这几个下人一遍:“主子们的事情,你们关上门在屋里说说也就算了,万一被旁人听了去,丢脸的就是整个慕家了。”
“是,我们知错了……”
“这些事情你们知道也就算了,不要出去往外说,明白吗?”
“明白!”
扶心苑,慕知嫣在屋子里称药材,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些疲累,刚想站起来喝杯茶,抬头就看见慕知瑜坐在那边不知道等了多久。
“姐姐?来了怎么不叫我呀?还在那儿干坐着,小锦你也是,姐姐不想打扰我,你怎么也不懂事儿,不知道叫叫我。”
慕知瑜抬了抬手,笑道:“你也别怪她,我不让她叫你,她还能敢叫你?”
慕知嫣摇摇头:“你们都下去吧。”
坐到慕知瑜旁边,喝了口茶:“我知道姐姐是为什么才来的,肯
定是想着问白天的事儿吧?”
慕知瑜点点头:“听雪儿说——六弟要定亲了?”
“不是要定了,是已经定了,也是一桩丑事,今天,是永平伯府陈家世子的生辰,办了个生辰宴,贴子也地到咱们家来了,但是这些日子事情多,二哥他们又要出征去,帖子也就搁下了,不过六弟还是去了的。”
慕知瑜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心大呀,七妹都跟着四叔一起到战场上去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思去赴宴,女儿上了战场,也不知道来到这边儿问一问情况,不得不说四婶这个当娘的还真是稳重,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然后呢?”
“本来生辰宴好好的,但是酒过半酣,他们就开始玩乐,玩儿着玩儿着,就有人发现他不见了,然后众人一顿寻找,最后发现他和陈家的小姐在卧房里……”
慕知瑜瞪大了眼睛,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了半天:“咳咳咳……然后呢,这件事该不会闹的配备洋洋人尽皆知了吧?”
“正式呢,当时那么一大堆人都在,不传出去,也得长翅膀,早就飞出去了。”
慕知瑜放下茶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是——怪圈啊……”
“什么怪圈?”
“哦,也没什么,那四婶是不是很不乐意呀?”
“那可就是了,知道了这事儿之后坐着马车就来了,一顿痛苦流涕的,希望咱们家帮忙解决。”
慕知瑜摇摇头:“这事儿都长着翅膀满天飞了,还怎么解决?也就只能定亲了。”
“娘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看起来很不乐意,口口声声说六弟是被陷害的。”
慕知瑜冷不丁地笑了。
被陷害的?可能确实是被陷害的,但这事儿到了儿子身上就不一样了。
四婶可能没想过这命运就跟个怪圈一样,当初她不也是这样陷害了四叔吗?他也没有管过四叔底是不是心甘情愿娶她的,跟一个陷害自己的人拴在一起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的,马上她就要从她儿子身上看见了。
“她这次来有没有说到七妹?”
“好像没有,我当时在屏风后面听着来着,她一直都在哭诉六弟有多委屈,还有就是什么咱们慕家人可不能这么平白让人算计了之类的话。”
真是笑话,这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说这种话,独独她是最没有资
格的一个。
“然后我也不知道,母亲态度为什么突然就冷了下来,然后就说事情已经闹到这个田地,不定亲也没有别的法子,若是他实在拿不定主意,就去个信给四叔问问,然后四婶一下子就支支吾吾了起来,说了没几句就走了。”
“也只能这样了,到底是一家人,一容俱容一损俱损……这一次咱们家必定要跟着丢这个脸了。”
慕知嫣点点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慕知瑜眨眨眼,突然想到自己先前和裴屿说的朱三奶奶的担忧,手上一顿。
“五妹,那个陈家小姐你认识吗?”
“算不得认识,但或多或少有过一些了解,都说他在家里说一不二的,那些个姐姐妹妹还有姨娘的都要看她的脸色,我前两年去他们府上赴宴,见着一个丫鬟把茶水打在了她身上,她表面说着没事,但在眼里是十足十的都是阴冷,我当时觉得有些不好,然后叫了小锦找人去看看那个丫鬟,当时没发现什么,但是第二天就听说那个丫鬟失足掉进池塘里淹死了,要说是巧合,我绝对不信。”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是……大概两三年前吧,我记得那个时候,姐姐你们出去江湖了的,我回来之后跟娘说了这件事儿,娘虽然说那个丫鬟可能真的就是失足掉下去了,但那之后她再也不让我一个人去赴他们家的宴会了。”
慕知瑜点点头,端起来茶:“性本恶,那么她可能很难改变……也罢了,反正家都分了,闲来无事也不住在一起,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就看看这位新弟妹和四婶谁能闹腾过谁。”
“还有呢!陈姑娘都十八了,六弟才十五,我听了这事儿就觉得奇怪,宴会上也有不少人都比六弟更合适,要算计人,怎么就偏偏挑中了他呢,我就让阿池哥帮我查了一下,宴会上人多口杂,要查起来很简单,没多久我就知道了!实际上,那陈姑娘想算计的人根本不是六第而是柳家三公子。”
“算计柳尘英?”
“对,不过柳三公子根本不去,软硬不吃,这事儿又不能张扬,无奈之下她只能换了目标,找了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慕知瑜叹了一声。
确实是无妄之灾,虽然慕乘云没有品级在身,但到底是慕四将军的儿子,这个身份拿出去还是很有分量的。
只
是可惜了,在这件事情里他确实无辜。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除非两家彻底撕破脸,然后彻底断绝往来……不过,显然陈家要的不是这样,这婚事恐怕不成也得成了。”
“就是呢……”
“没关系,眼见着就是年下了,咱们这一大家子总要聚一聚,她要真是个朱三奶奶,我也就好好震一震她,别的事是小,一家子安宁事大。”
慕知瑜回了院子,一进门就看见梅子抱着裴屿的腿想往上爬,裴屿一把揪住梅子的后脖颈子,把它扯下来放在凳子上,衣服上被爪子勾出了好几丝线,仔细一看,连袖子都被抓坏了。
“怎么了,还搞上人猫大战了?”
她笑着过来摸摸梅子的头,抱起来安抚了一会,梅子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可能因为我不让它吃糕点吧,小东西气性还挺大。”
慕知瑜撸着猫头,笑着看他:“要先回去换衣裳吗?”
“一会吧,先听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嗯……六弟定亲了,和四叔一样是被算计的,陈家的姑娘很有可能是个朱三奶奶。”
“……”
三句话,把事情概括了一下,裴屿顿了顿,蓦地笑出了声。
“你还真是个乌鸦嘴。”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还真就发生了。”
“然后呢,你打算做点什么吗?”
“那是他们家的事儿,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咱们不是还有别的任务吗?恐怕没时间管他们了。”
“嗯,也是。”
因为发生了那些丑事,两家的婚事定的非常之快。
但不管怎样,这丑事沸沸扬扬,还是传到了满大街人的耳朵里。
再怎么样,儿子定了亲,四叔虽然远在边关,也还是要去个信告知他一声的。
连日行进,使臣他们又有女眷要乘马车,一路走的并不快,根本就没有到边关,信就到了。
一并来的有两封信,一封是大伯写的,一封是四婶写的。
四婶的信只有那么一句话,就是儿子定亲了。二大伯的信就要详细了很多,整件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是如何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影响如何?统统都告知了。
慕四老爷不看还好,一看,气的火冒三丈!
“好个!哎!我就该把云哥儿一并带到边关去!”
“爹?怎么了?”
慕四老爷把信递到他面前,一
句话没说,转身坐到椅子上闷头喝茶。
“爹,这……”
“造孽,造孽,这是什么事啊!”
“爹……”
慕四老爷猛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大步流星就要走:“不能成婚!不准!我已经过了这样的日子,云哥儿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爹,你冷静点,问题是现在亲也已经定了,咱们家出尔反尔倒是不要紧,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慕字,那大伯三伯家的名声也被影响了怎么办?更何况现在二哥五姐都还没许亲呢……”
慕四老爷一僵,随后肉眼可见一般颓丧了下去。
“是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把他带走……害了我儿子,现在更不能害他们了。”
“爹,这事并不是您的错啊!”
慕四老爷欲言又止,他似乎看见当年了,他的儿子变成了当年的自己。
可是很遗憾,他的儿子并没有他当年的魄力和勇气可以上战场去,慕乘云只是沉默着接受了这所有的安排。
“爹,要不,给四姐姐写个信吧!”
“瑜姐儿?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找她能有什么用?”
“爹,这当然有用,万一我这嫂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兄长虽然心里有满腹牢骚,但面上软弱,过的憋屈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有四姐姐就不一样了,四姐姐最能对付的了这些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东西,只要咱们写个信,让她帮着照顾,这就是师出有名,任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出来!”
“更何况,万一那个嫂子要是和母亲连成了一条心,那更止不住了,咱们家里虽然钱财有不少,但是比起权势,还是大伯家里和睦人人皆知,免不了他们会把什么歪心思打到大伯那儿去,到时候再出手,估计更晚了呢。若是这嫂子也是被人陷害,人也好相与,也便算是天意,四姐姐也不会为难她。”
“那……那,你去写吧。”
等慕知瑜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看看这信倒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她也看出了四叔的意思。
四叔很明显是不想让慕乘云走他的老路的,但是慕乘云懦弱,一言不发的就接受了婚事,甚至这几天三书六礼都走完了,下个月就要成婚。
婚事办的这样急促,加上留言满天飞,任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成婚,有什么事儿倒也暂时轮不到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