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间凝重了起来,众人呼吸声都浅浅的,纷纷低下头去。
甚至几个和萧策站得近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往远站了站,生怕被乔殊误会。
萧策对乔殊的态度是有心理准备的。
他想过乔殊会生气,会愤怒,会杀了他,唯独没想到乔殊脸上竟看不见丝毫的恼怒,反而显得十分平淡。
一袭若草色的长衫显得乔殊温和极了。
只可惜墨色的长发因为身体日渐衰败,已经变得干枯,但他的眼睛却依旧那么明亮。
明亮的他想将这双眼睛剜出来,放在琉璃罐里日日夜夜的观赏。
凭什么,明明一样都是阉人,他却要始终低他一等?
乔殊没有说话,表情温和的他,心里却已经将萧策判了死刑。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所有管事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
他们不怕乔殊生气,但怕极了乔殊这股冷淡的模样。
甚至所有人都在怀疑,乔殊下一秒就会面不改色的杀了他们。
就在众人即将崩溃的时候,乔殊缓缓开口,却只是将喻意叫到了自己身边。
他圈住喻意的腰肢,半个身子虚靠在她身上,毫不掩饰两个人之间的亲昵。
“夫人,看来他
们都不喜欢你。”
乔殊说着,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我还想给你留下几个可用之人,看来一个都留不住。”
说话的功夫,乔殊塞了一个小瓷瓶在喻意的手里,然后给了她一个眼色。
喻意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相貌俊朗的管事捧着茶杯的手便开始微微发抖。
随后整个人呕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他们就说没好事儿,乔殊这样的人就是疯子,相处时间在长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疯。
难道,乔殊真的准备让他们全部陪葬吗?
“沈慕,你这是怎么了?!”
萧策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多。
他急忙上前,想要扶起沈慕,却被沈慕给推到了一边儿去,然后踉跄着爬到了喻意身前。
“千岁,咱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咱是可用之人,以后定当为夫人鞍前马后……”
沈慕声音悲切,嘴角的一抹鲜红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可乔殊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同我说有什么用?”
“未来这西厂是要交给夫人的,你们的死活自然也由夫人说的算。”
听乔殊这么说,一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便跪倒在地,各个的都在向喻意表忠心。
只有萧策,像一颗枯松一样站在原地,与摇尾乞怜的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他目光锐利的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乔殊早已行将就木,只要将他们两个拿下,还怕要不出解药?一群废物!”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和萧策这后来的不一样,他们太了解乔殊了,就连萧策刚刚的话,在他们眼里也是可笑极了。
如果乔殊真的能用死威胁,他能十几岁就成为西厂厂督?
再说,用死去威胁将死之人,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感觉到大家异样的目光,萧策也不再多说。
“唰——”的一声,从靴中拔出小巧的匕首,直直朝着喻意和乔殊攻去。
却不料,还未靠近,喻意便主动的闪到他身前,右手握拳,直奔着他的胸口打去。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萧策便重重的砸在了墙上。
脸色铁青,嘴角有靴子溢出,时不时的发出细弱的喘 息声。
虽然萧策嘴角的血没有沈慕那么多,但看起来却比沈慕惨不少。
毕竟沈慕还有气儿,可萧策这样子分明是出的气儿不如进的气多呀!
管事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乔殊的眼神则十分复杂。
看来他还真是娶了个了不得的夫人。
他有理由怀疑,他派去的暗卫不光保护不了喻意,没准还会拉喻意的后腿。
暗卫和乔殊的思想,在此时达到了空前的一直。
而喻意根本没有在乎那些紧紧盯着她的目光。
莲步轻挪,蹲到了奄奄一息的萧策面前,将他手中的匕首抢了过来。
“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学什么。”
喻意歪着头,用匕首的侧面轻轻拍打着萧策的脸。
求生的欲 望让萧策抛弃了所有的尊严,连忙称是。
“说,你是个蠢货,是废物。”
“我,我是个蠢货,是废物……”
萧策死死的咬着牙,目光犹如野狼。
喻意却根本没有将他的恨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道:“说,千岁爷长命百岁。”
“千,千岁爷长命百岁……”
萧策声音虚弱,但也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
可即便如此,喻意还是不满意,反手将刀抵在萧策的脖子上,声音冷冽:“大点声,我听不清。”
“千岁爷,长命百岁——”
这次的声音较之前大了许多,可声音中的恨意也越发浓稠
。
喻意虽然还是不太满意他的态度,但也没有继续折腾他的心思了。
优雅的将匕首收起来,下一秒却又将匕首狠狠的插 进了他的左胸口,还不忘搅动一番。
鲜血喷 射到了喻意的脸上,喻意却全然无视,只是喃喃自语:
“听说有些人心脏长的偏,还是永除后患的好,我胆子最小了。”
这样的场面,让乔殊都忍不住微微有些失神,直到喻意到他身边,他才回过神来。
看来他没有选错人。
喻意目前将会是乔青橙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只是不知道是否为双刃剑罢了。
“这样也好……”
他的嗓子有些沙哑,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但他却只是递给喻意一个帕子。
喻意没接,反而是胡乱的用袖子蹭了蹭脸。
血迹在脸上成了一幅斑驳的画,显得她整个人妖媚又诡异,她目光沉沉的环视了在场的几位管事。
“诸位,我脾气算不得多好,日后大家还是能忍忍就忍忍,忍不了就想办法忍忍吧。”
喻意的嗓音总是不自觉的尾音上翘,像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一样。
可在场所有人,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