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氏当着院子里所有人的面从怀里掏出一摞厚厚的现金。
陈翠莲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还没反应过来刘金氏就把钱塞到了自己手里。
“二丫她娘,一个好好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俺们家掏空家底拿出九万块钱做彩礼,实在是没钱了。这一万块钱是俺和大海他爹的棺材本。”
陈翠莲有点反应过来刘金氏是什么意思了,她也不拦着,就任凭刘金氏把现金塞到自己手里。
“二丫她娘你拿着这钱,虽然二丫是自己喝药死的,但终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俺们老刘家只能做这样了。”
院子里的人都不说话了,就连刚才情绪最激动给妹妹出气撑腰的许大福也转身进了屋。
许无义和陈翠莲面面相觑,半晌,身为一家之主的许无义开口,“既然是孩子自己想不开喝药死的,那就尽快下葬吧。”
听到这话,陈翠莲也及时的哭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着“可怜的二丫啊,你咋这么想不开呢。”
跪在地上的刘海松了一口气,幸好,许家人他们拿了钱就松口不再追究许优优是怎么死的了。
要是被发现自己对二丫做的那些下流龌龊事,自己指定得坐牢。
刘大海假模假样的跟着抹眼泪,实际上内心却欢心雀跃,这件事终于可以翻篇了。
许家的人都觉得丢人,不愿意去刘家查看尸体。就连一开始替小妹出头的许大福都不露面了。
只有许家大嫂脸色不太好看,刚回屋她就揪着丈夫大福质问道,“那好歹是你小妹,你们家的人个个没良心。一万块钱就打发了?也不去看你小妹到底是怎么死的。”
许大福觉得因为生不出孩子就自杀的小妹实在是丢人,也不想和媳妇说太太多,只是含糊着:“你不是一向看不惯我们家的人,这回怎么反常的替我小妹说话?”
他刚说完这话就看见自家媳妇抹着眼泪,“你们家一万块钱就能买一条人命,再怎么说小妹也是在这家里长起来的,你爹娘兄弟都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她还是许家的闺女,要是有一天我这做媳妇的死了,那你们家更不是没有反应了?”
许大福愣了,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能说什么呢?二弟年后就要准备结婚了,用的还是小妹的彩礼钱。
自己当年结婚也是用的大姐的彩礼钱。
他们能说些什么呢?毕竟造成这种悲剧的还是他们受益者啊。
大福只是紧紧的抱着自己媳妇,安慰的话就那样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大年
初七,许优优被下葬,棺木都没准备。
许家的人连面都没露,刘金氏母子匆匆忙忙的找了几个壮汉去山上挖了个坑,找了床席子卷起来随便下葬了。
村里都传开了,老许家的二丫生不出孩子然后过年的时候喝了农药死了。婆家好心,还给娘家赔了一万块钱,还把她下葬了。
因为这事,许家受人指指点点,就连老二大田的亲事都一拖再拖。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三年,刘海把村里的吴寡妇娶进门,二哥新娶的媳妇也生了两个胖娃娃。
许家除了大姐,没有人愿意提起来二丫这个人,他们都恨她,觉得是她给家里丢人了。
————
刹那间,任务者脑海中读取了原主的所有记忆,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原主去世后的第三视角。
她浑身战栗,作为任务者曾经魂穿过成千上万的原主,这一生的原主不是最悲惨的,但绝对算的上可怜。
被原生家庭以高价彩礼像个货物一样抛售,原主的丈夫刘海是个思想肮脏龌龊的恶臭男,满脑子全是些黄色废料。
原本是不经人事的年龄,但却被无良父母因为彩礼卖到了婆家,婆家虐待苛待她。
丈夫三十多岁,仗着原主年龄小什么也不懂,他做了许多畜生不如的事情。
原主的死和许多人都有关系,眼里只有钱的无良父母,冷漠的兄弟亲人,恶毒的婆婆刘金氏……可罪魁祸首却是恶臭下流的丈夫刘海。
【系统:你这一生的任务是……】
许优优声音清冷,“我知道,手撕恶臭男刘海。”
她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叫喊声,“二丫快回家,你还在这干啥来?你爹娘正找媒人上门给你说亲呢。”
说话的人是原主家旁边的邻居宋大婶,为人和善,就是有些碎嘴子,但人并不坏。
原主去世后,她还偷偷摸了几滴眼泪骂着许无义夫妇不是东西,把二十岁的女儿卖出去,人没了都不知道去看看。
想到这,许优优清冷的目光和善了许多,她冲着宋大婶笑了笑。“大婶,咱们这的小姑娘都是二十岁就开始找婆家吗?”
宋大婶没想到这小丫头主动和自己说话,要知道以前二丫对自己都是避之不及的,更不和生人多说一句话。
宋大婶哪会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才不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二丫,她只不过是披着二丫的皮囊的任务者罢了。
“啊,倒也不是。”宋大婶有些受宠若惊,说话都不自觉温柔了起来,“虽然咱们这边的女娃娃是结
婚早,但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结婚找婆家。咱们这四里八村就你们老许家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想的,镇上这个年龄的女娃娃都准备找对象呢。”宋大婶蹲在一边薅野草准备回去喂兔子,她无心的说着,全然没发现许优优的脸色不好看。
“你快回去吧,不然你爹娘趁你不在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就坏了。”宋大婶连忙催促她回去,见许优优还去驱赶那些羊,连忙夺下她手里的羊鞭,“你快回去吧,我替你把羊喂饱送回去,保证一头都不少。”
许优优向她投去感谢的目光,转身就往回跑。
田野上许多光着身子的男人在耕作,许多围着头巾的女人都在地里除草,男人们旁若无人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荤话。
侮辱女性的词语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这就是当地的风气。
重男轻女的思想就是劣根,哪怕凤山县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也没有人愿意改变这种现象。
谁家要是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定会欢天喜地,谁家要是生了个女儿,准没什么稀奇的。
许优优沿着原主的记忆往家里跑,一路上都不敢停下。
她不清楚自己现在魂穿原主的时间,生怕再步入原主的后尘和恶臭男刘海结婚。
许优优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几个男丁聚在自家院子里,许无义身边围着一个胖胖的女人。
她松了一口气,不是原主记忆里的刘金氏。
“呀,这就是二丫吧。”胖胖的女人极其自来熟的走上来亲切的拉住她的手,“长的真水灵啊。”
许优优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满院子的男人目光,她知道原主生的水灵好看,但是面对这样毫不避讳炙热的注视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尴尬的挣脱胖女人的拉手,硬着头皮走到许无义身边,怯生生的叫爹。
许无义很是受用,他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儿女双全,儿子个个高大威猛,女儿羞涩娇俏。
他最看不上自己婆娘那种没有女人味的泼妇了,好在两个女儿生的都俏皮羞涩,小女娃子扭捏些是好的。
“二丫啊,爹不是让你出去放羊吗?咱家的羊呢?”许无义向门口看去,空荡荡的,他忍不住心颤,那几头羊可是宝贝疙瘩啊。
“爹,宋大婶帮我放羊呢,她说你和娘有事找我。我生怕耽误了才跑回来。”许优优尽量语气和神情都模仿原主,毕竟在没有摸清楚许无义套路之前,她还是不能露出破绽。
许优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她知
道许无义不会自讨没趣的去找宋大婶核实。
果然许无义狠狠的啐了一口,“这婆娘真是没规矩,故意坏老子好事。”他还想再骂,但是碍于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看,许无义只是愤愤不满的咒骂了几句。
听见动静的陈翠莲匆忙的从里屋走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几个眼熟的村里妇人,也有别的村的妇人。
她们是跟着媒人胖婶带着自家儿子上门来求亲的,没想到小姑娘出门放羊了。本来众人还遗憾见不上她一面没法相看,结果她就回来了。
妇人都欣喜的打量眼前的小姑娘,众人早就见过她家大姐了,的确像是传闻中的相貌出众。
但没想到这二丫生的也如此俊俏,水灵灵的小姑娘让人看了就满心欢喜。妇人们都默契的看向自家儿子。
几个小伙齐刷刷的注视着小姑娘,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妇人们无奈的摇摇头,瞧瞧这不争气不值钱的样子,她们一边笑话自家儿子一边又暗自在心里估量彩礼。
这凤山县原本就男女比例失调,适龄的女孩子少之又少。
这老许家四个儿子俩个姑娘,个个相貌出众,爹娘长的普通,但却都挑着父母的优点长。
他们家的大丫头也是这个年龄嫁人的,现在都生了两个胖小子了,勤奋能干,家里的事情料理的井井有条。
这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她们这次慕名上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他们家的二丫应该和她家大姐差不多。
这一见面,单是相貌上就已经比大丫还要好看了。
就是这彩礼,几个妇女都不敢开口主动先问。
“看我家傻小子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这不值钱的样子,你再把二丫吓着。”说话的妇人是村里有名的嘴巧眼毒小二他娘,她这一说话别的妇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这娘们一开口说话,死的都能说成是活的,眼看着这漂亮姑娘就要被嘴巧的小二他娘截走了。
几个妇女都笑着开口,“是啊,二丫生的真好看,几个傻小子都看愣了。”
陈翠莲和许无义是怕让小孩提前见面后不好开口哄抬彩礼,所以才故意在这群人上门前找了个放羊的理由把她支开。
没想到二丫竟然突然回来了,陈翠莲原本是不高兴的。
但听这些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着二丫好看水灵,再看看这些不争气的小伙子恨不得把眼珠子安在自家二丫身上。
陈翠莲心情大好,也是,二丫生的这么好看,让他们看了忘不掉才更好要高的彩
礼。
“说笑了,这女孩子哪能凭脸蛋吃饭啊。俺们家的二丫和她大姐一样勤快能干,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打扫的,闲不住的小丫头。”陈翠莲八百多个心眼子,故意不着边际的向众人显摆透露二丫能干吃苦。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上第一个听出来的就是许优优本人。
现在的许优优可不是以前畏手畏脚怯生生的原主,论心眼子和机灵,这些年她还就没遇上过对手。
几个妇人心领神会,她们装作不经意的环视四周,发现院子里果然被整理的井井有条,就连角落旮旯都整洁的不得了。
顿时,她们更满意了。
只有虎头虎脑的愣头青小子们才会被美貌迷惑,她们这些人更看重的是未来媳妇是否能干勤快。
想到这,几个妇人更加满意许优优了。
她们不自觉的去打量许优优,面对妇人们毒辣眼神的打量,小姑娘丝毫没有怯懦,反而大.大方方的站在那任凭她们打量。
几个人更加满意了,先下手的是隔壁村的油坊陈家。
陈家的家庭条件算是很好的,他家里有油坊,门口还有个石磨经常卖新鲜的豆腐和新鲜豆浆。
周围村子都要去他家打油吃,许优优家也不例外,就连陈家门口卖豆腐豆浆的生意也好的不得了。
陈翠莲开心的不得了,因为陈家虽然是在邻村,但她娘家就在邻村。
陈家村里的人家情况她都清楚,这油坊陈家可算是有油水。
“翠莲啊,咱俩也算是一个村子的,你家二丫长的漂亮水灵还能干,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了。你可不能舍不得她出嫁啊。你看我家混小子咋样?”
顺着说话妇人的视线,许优优看见院子里正中心的一个年轻小伙。
他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看,两个人视线短暂交接。
许优优看清楚他相貌长相后就挪开了眼神,高高瘦瘦的小伙子,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坡脚,肩膀一高一低难看极了。
陈翠莲心里扒拉油坊陈家的情况,一个长姐早早嫁人,就剩下这一个独子。
她当然也清楚陈家这样殷勤的原因,无非就是那小子是个坡脚残废,要是找个能干的媳妇接手家里油坊生意,他们老两口也能轻松一点。
陈翠莲心里是看不上这小伙子的,但奈何他家有钱。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的妇女就急了,“大油他娘,你这话说的。也得让二丫她娘考虑考虑俺们这些人啊。”
几位干着急的妇女连忙答应,“是啊是啊,也得看看俺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