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也知道这是什么吧,若是日后想明白了,可来寻我。”
闻臻听着这话不乐意了,玩笑般谴责道。
“妹妹,我还在这里呢,你怎么就敢当着兄长的面挖起墙角了。”
陈念俏皮的摊摊手:“兄长定是不会怪我的吧。”
闻臻眉眼温柔,当真没再说什么。
系统吐槽:“你就宠她吧~”
陈念无言。
她终于知道闻臻想要什么了。
闻臻想要一个和这个世界勾连的契约,想要一个可以倾注爱的人。
想要一个可以救赎自己的人。
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明知道对方迟早离开。
他也想要片刻的温暖。
而陈念,给他了。
情爱太重,闻臻的母亲又因以爱而食,这才死了。
所以他视情爱如洪水猛兽。
于是,闻臻选择了亲情,这个幼年一晃而逝,如今几十年都没再感受过的感情。
他满足的溺在了这片虚假的亲情里,不愿醒来。
系统:“你之前还因为他屠城要杀了他,现在心软了?”
陈念在斗笠下莞尔,笑的温柔。
“等我离开魔界,再见他时,便杀了他。”
陈念从不会给闻臻找什么因为原生家庭受到的伤痛,这才导致他杀人如麻的这种借口。
她会记得闻臻的痛,也记得闻臻的恶。
最后,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这一切。
系统闻言,不禁再次感叹陈念的狠心无情。
“其实,你当初也没必要开辟什么顺心道,你直接修无情道好了呀。”
这翻脸无情的,很好的无情道苗子呀。
陈念撇撇嘴,很是不满。
“什么无情道,我可是有道侣的人,杀夫证道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接下来的路途,陈念时常恍惚。
她总觉得闻臻的身影和秦炎重合了。
宝贝会让,遇上危险会护。
这完全是和秦炎一模一样的养妹妹模式,搞得陈念险些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善是恶。
就像此时,传承之地里,闻臻和陈念同时掉入漆黑的通道。
剑魔被阵法分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闻臻第一时间,不顾自己的安危,将陈念护在了怀里,哪怕是摔在地上,也让自己先着地,护着怀里的陈念不损分毫。
“没事吧?”闻臻燃了一个陈念画的光明符,照亮了这片漆黑的暗室。
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先扶起了陈念。
“我没事,倒是兄长的伤。”陈念就这闻臻的手站起来,
递过去一颗丹药。
闻臻后腰上被剑割开了一道口子,方才摔下来时又护着他,以背着地,此时伤口被糟践的血肉模糊,凶狠可怖。
“没事的,我习惯了。”闻臻推回丹药,没收。
他习惯了受伤了得自己扛,习惯了没人关心他的死活。
他不想要陈念的好。
没有尝过他人的好,便不会有期待。
陈念明白闻臻的心思,一言不发收回了丹药。
两人有些无言,好半晌,闻臻提议继续往前走,看看里面有什么。
这是一座剑修的传承。
那个剑修还精通阵法一途,布下的剑阵无双,就连剑魔都困住了,闻臻和陈念也着了道,落在了这犄角旮旯里。
陈念也对这个剑阵挺感兴趣的,便点头应了,和闻臻一起往里走。
出乎意料的,这一路出奇的平坦,没有任何陷阱机关,连个最简单的困阵都没有。
陈念被闻臻护在身后,再次闻到了对方身上浓烈的血腥味,指尖都丹药顿了顿,还是没送出去。
不要给一个没有希望的人看见任何的光。
这不是救赎,这是无尽的利刃。
给的人轻轻松松,拍拍屁股走了。
接受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回忆里咀嚼那片刻的光亮,直到光亮变成了枷锁,变成了刀刃,一片片凌迟他人的心。
系统笑着打趣:“为什么不做呢,攻心为上。”
陈念:“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
她不做那欺骗感情的人渣。
事实证明,人在放松的时候,很容易踏入陷阱。
就像此时。
整条路都安安稳稳走过来了,谁能想到最后一步却有个问心阵。
夺笋啊。
问心阵是九层问心塔的阵法版,也能直面心魔,历练神魂。
但,陈念还好,经历过一次,有免疫力了。
可闻臻,emmmm,闻臻这种情况,对标抑郁症重症患者。
这不是完犊子吗?
陈念熟悉问心阵套路,很快就挣脱了出来。
果然,她没在外头看见闻臻。
闻臻还被问心阵困在自己的心魔里。
陈念急的不行,狠狠踹了一脚暗室的大门。
结果就这一脚,踹出事了。
这座传承的主人醒了。
陈念看着眼前完完整整,气息恐怖,怒目圆睁的老头,浑身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声都不敢吱。
这他娘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之前传承里遇到的残魂。
淦。
老头凶神恶煞,声如洪钟:“就你
踹老夫的棺材?”
就这种情况下,陈念脑回路还能开小差。
“这是棺材吗,谁家棺材修成卧室的?”
老头的怒气一顿,将陈念扯进自己的‘棺材’。
“你就说这样的棺材住的舒不舒服吧。”
陈念关顾一周。
嗯,有吃有喝有玩。
真他娘的舒服啊。
陈念险些留下羡慕的泪水,但她反骨来了,硬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羡慕吧,哼,老夫一个人的。”老头看穿了陈念内心的真实想法,嘚瑟的笑笑。
可,陈念半天,却只憋出了一句。
“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羡慕一个棺材呢。”
老头的思路被陈念带偏,一时之间蚌住了。
“前辈,您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会住棺材里呢?”陈念看着不说话的老头,笑着问道。
老头被陈念戳中了痛点,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提着陈念的后脖领子就要将她给丢出去。
“你管我,老头子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你个死丫头,给我滚出去。”
陈念猝不及防被人给拎起来了,急的不行,索性直接扒在门上不肯撒手。
“等一下等一下,我兄长还在这儿呢,我得等他一起离开。”
老头拽了两下陈念,没拽动,没法子,只能松开陈念,好言相劝。
“不用等了,你那兄长心魔严重,怕是过不了问心阵,会被直接困死在里头。”
陈念扒着门一屁股坐下,耍起无赖来:“结果未出,我便不信。”
闻臻虽然的确是心魔繁重,可,龙傲天唉。
怎么可能就死在一个问心阵,气运是不会允许的。
老头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陈念,愁的头都秃了:“那你先出去,等你那个兄长出来了,我将他送去给你。”
陈念歪头,定定看着老头,突然唇边勾出一个笑:“前辈,为何您一直想赶我出去?您是社恐吗?”
想一想什么人才会喜欢住在暗无天日的棺材里,看见陌生人又迫不及待的将之赶出去。
好像,只有社恐,才符合这一特征了呢。
“什么是社恐?”老头不理解话中的含义。
陈念想了想,用自己的理解讲了出来:“社恐就是指,害怕和陌生人交际,只喜欢一个人待着的一类人。”
穿越过来的时间太久了,现代的记忆也一点点褪去。
突然回忆起来,陈念才发现,好多事情,她都记不清楚了。
她和现代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是一
种病吧。”老头沉默半晌,沮丧开口。
他害怕看见陌生人,害怕任何交际。
就像弟弟说的那样,他是个只适合活在地底的怪物。
陈念看了眼这黑漆漆的暗室,笑着取出一个光明符贴在了门上。
瞬间,明亮的光线铺满了整个空间,将一切都照的分毫毕现。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也可以这样说,但,这是很正常的一种病,所有人都会有社恐的时候,想要一个人呆着,不喜欢陌生人,也不是错。”
人虽然是群居动物,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凑在一堆。
也还是有那么几个特例,自爱待在自己的舒适圈,不肯探出小jiojio的,陈念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错误。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理解,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对面看起来一脸沧桑的老头,泪流满面。
老头捂住脸,喃喃低语:“不是错吗?”
“这怎么能算是错吗,只是选择罢了。”陈念耸耸肩,语气轻快。
“所以错的从来不是我,从来不是我,那些人才是该死的。”老头红着眼,眼巴巴的望着陈念,像是想得到进一步的肯定。
死?
陈念嘴角自信的笑容一僵,赶紧查看了一下老头的资料。
叶霈智,道号凌光,原是晴山大陆青云洲无极宗剑修,后因为人太过孤僻,受同门排挤诬陷,被逐出无极宗,改投空竹宗修习阵法,又因杀了爱慕他的师妹,被空竹宗追杀,最后叛出晴山大陆,投入魔界,后再次因不合群,杀了想要笼络他的魔修,被魔修追杀,最后,无奈躲入秘境布下传承假装自己死了,躲避社交。
陈念看完,整个人再次蚌住了。
啊这……
除了单走一个6,陈念别无他想。
这他娘的哪是社恐啊,这是奇葩,天下第一大奇葩。
谁家好好的社恐会因为别人喜欢自己,接近自己而杀人的,谁家好好的社恐会因别人想要结交笼络自己而杀人的。
这不纯纯有病吗?
陈念半晌没说话,老头突然目光变得危险起来,直直的盯着她:“你也觉得我错了?”
陈念猛地后颈一凉,随即做出一副老实模样,摇头道:“是他们该死,前辈早就拒绝过了,可他们偏要凑上来找死,您只是成全他们罢了。”
是她忘了,能从空竹宗的追杀里逃出来,又能在魔界活下来,还修到渡劫期的,肯定不是善茬。
她这会儿,后知后觉才感觉出怕来了。
淦,她刚刚就该没有道德的丢下闻臻这祸害离开。
现在好了吧,自己也赔里头了。
陈念如今只祈祷闻臻赶紧出来了好一起跑路。
“你这丫头,我还挺喜欢的,不讨厌和你接触,要不,你留下来陪我吧。”老头再次被陈念安抚下来,细细打量陈念的模样。
是个一看就讨喜的丫头,他难得生不出半分厌恶来。
“啊,前辈,我有个道侣,我可以带我道侣一起来陪前辈吗?”陈念装作懵懂无知,对了对手指讨价还价。
果然,老头脸色变了,不太开心的样子,纠结半天,还是放弃了。
能忍一个陈念已经是极限了,他忍不了第二个活人的存在。
不过,转念一想他当初建下这座传承的初衷,顿时眼前一亮。
“你也是剑修,懂阵法一途吗?”
方才陈念破阵之时用的就是剑诀,那剑气纯正锐利,看得出来,根基深厚。
这不是送上门的徒弟传人吗?
系统适时出声:“应下,这是闻臻的金手指,趁他被困在阵中,给他抢了。”
这段原本剧情是闻臻在阵法里千辛万苦出来,被老头看中,传授剑阵。
现在好了,陈念赶闻臻前头出来,老头没看上闻臻,改看上陈念了。
陈念看了眼闻臻消失的地方,眼角抽了抽,最终还是乖巧点头:“是剑修,阵法一道承袭魔界文老。”
Emmmm,闻臻不在,又是老头自己给的,这可不算她抢。
老头听见文老的大名,也郑重了几分,他盯着陈念的脑袋,慢慢站直了身体,神色严肃起来。
能被文老看重,主修还不是阵法一道,和资质怕是逆天的很,他今日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你可愿承袭老夫的衣钵?”
在修真界,传道受业是一种很严谨的事儿。
就算是社恐的老头也难得摆出一副郑重的神色。
“被前辈看上,是晚辈的荣幸,弟子拜见师尊。”陈念也上道,满脸的感激,说跪就跪,那头磕的是一点都不含糊。
老头满意的摸了摸乱糟糟的胡须,亲自俯身扶起了陈念。
“为师道号凌光,徒儿你叫什么名字?”
陈念诚惶诚恐:“弟子道号顺心。”
“顺心?很特殊的一个名字。”老头愣了愣,觉得有些张扬了。
“弟子当初取道号的时候也没个长辈师门的,就自己取了,是年轻气盛了一些。”陈念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低头揉了揉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