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狂风散去,一个身形瘦矮的道士随即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了这个自称陈道光的来人模样。
却见这道士看起来五十来岁,身穿一袭黑色道袍,手里还持着一柄铜钱剑。
可他的身高不到一米六,身板也显得分外瘦削,犹如一只尖嘴猴腮的瘦猴一般,看起来完全没有半点大家风范,更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市井泼皮。
虽然看起来不堪,可身上却散发出阵阵无形的威压,让我微微蹙起了眉。
如果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吴江波的师父,是那个想要踩着我在黄河古道扬名立万的符术天师了!
“这……这个矮老头,就是吴家那位一直不曾显山露水的天师?”
“这模样可真是寒碜,该不会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吧!”
“莫非吴公子就是想靠这家伙,化解余家和沈家的婚书吧?”
……
看到这陈道光的模样后,众宾客不觉大失所望,阵阵质疑非议声也随之从人群中响起。
而我向他上下审视了一眼,不觉蹙起了眉。
这陈道光虽然表面看似平庸,可身上却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场,散发出一股只有修道人才能感知到的无形威压。
见众人对自己的师父嗤之以鼻,原本还红光满面的吴江波立即脸色一寒,那些非议声这才陆续平息了下来。
“以貌取人不过是人之常情,徒儿你又何必恼怒?”
陈道光的修行似乎很高,在面对众来宾的质疑时,他的脸上却丝毫不以为意。
“贫道陈道光,是一个出生寒门的乡下道人,今日能与诸位达官显贵共聚一堂,实在是荣幸之至!”
他拱着手,表面谦逊的向在座众人说道,“自从余隐山余天师去世后,如今黄河古道符道一脉早已没落,再也没几个能摆得上台面的天师了!”
“可贫道不才,希望取代余隐山重振符道旗鼓,接管黄河古道一方道门,还望各位多多帮衬!”
哪想话锋一转,陈道光很快便道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而他的这番话,也让我不由得一震。
陈道光表面说得谦逊,可实际上却是野心滔天。
其实道门中人都很清楚,我爷爷虽然表面上是符术天师,可真实身份却是黄河古道一带的河神。
整个黄河古道的修道之人,都得对爷爷马首是瞻。
如果说吴家是东江市的土皇帝,那么我爷爷在世时,便是黄河古道一带道门中的九五之尊!
而陈道光这句话的意思,俨然是要接管我爷爷生前在黄河古道的地位和权力!
这个其貌不扬的道士,胃口还真是不小啊!
我的心里这般思忖着,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个家伙的道行和手段,是否真的配得上他的嚣张!
“取代余天师接管黄河古道,好大的口气!”
“哼!自打余天师仙逝后,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这扬名立万了!”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穷酸道士,真是恬不知耻!”
“……”
随着陈道光的话落,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不曾掩饰的讥讽斥责声。
在黄河古道的众多豪门当中,有不少家族都像吴家这样,背后有着各路道家人的辅佐和庇佑。
可陈道光如果真接管了我爷爷的地位和权力,那么这些道家人就都得向他俯首陈臣。
而那些仰仗着道家人荫佑而兴起的豪门,将来也难免要看吴家的脸色,向吴家上供。
这一点,无疑从根本上触碰了这些豪门的雷区!
看来这次受邀而来的众多宾客当中,有不少人并不是和吴家铁板一块。
而他们之所以把我爷爷搬出来说事,也并不是出于敬重,只不过是临时拉大旗维护自身的利益罢了。
“陈道长,黄河古道的水很深,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大话?”
这时候,一个浑身横肉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公然向他发出了质问。
可后者却满脸自负,“就凭我是陈道光!”
“当年余天师仅凭九纸婚书,便让清水市九大家族鸡犬升天永享富贵,你能做到吗?”
来人再度质疑道,“十八年前,黄河倒流引发惊天洪灾,也是余天师仅凭一人之力化解,你又能做到吗?”
“若是做不到,就休要在这信口雌黄!”
这个中年人的话语句句咄咄逼人,显然并不信服陈道光的能耐。
而陈道光也没有急着反驳,因为吴江波此刻已走了上前,阴着脸在他耳边说起了些什么。
“你叫白不平是吧?是黑土县知名的煤老板,现在手里还经营着十三口矿井。”
过了一会儿,陈道光这才看向了来人,“据说你还以千万年薪请了一位风水大师,让他帮你选址下矿、布局风水,并且还帮你把家宅迁到了一处风水眼上,这才让你白家有了今天的这副光景,对吗?”
在他和吴江波交头接耳的这会儿工夫里,关于此人的底细,显然已经被摸得底朝天了。
“是,那又怎么样?”
这个名叫白不平的男人丝毫不怵,反而针锋相对道。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改你的运势,破他的风水局?”
陈道光的脸瞬间阴冷了下来,声音里也透出一分不曾掩饰的威胁。
可没等候着再有回应,一道符箓却毫无征兆的从他的袖袍间掠出,径直飘向了酒桌上的白不平!
蓬!
下一秒,这张符箓忽然剧烈燃烧,化作了大量的灰烬,尽数笼罩了白不平的全身!
而白不平身子猛地一颤,脸色也在瞬间苍白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着了道,吓得立即浑身上下摸索了起来,在确定自己仍安然无恙后,顿时恼羞成怒。
“臭道士,你……你在装神弄鬼什么?”
“别着急,给我点时间。”
陈道光看了看手表,嘴角顿时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十、九、八、七……”
“三!”
“二!”
“一!”
叮铃铃!……
随着最后一个‘一’落下,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从白不平的口袋里响起。
“喂,有什么事?”
白不平有些扫兴的接通了电话,可下一秒,整个人却猛地一战栗!
“你……你再说一遍!矿井塌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