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辛苦了。”兰斯加尔想他未来是雌皇,理所应当退在安全区等军雌给他打胜仗。
都说伊泽诺尔决胜千里,看看满地死得这些兵,没命的一堆平民,也不过如此。
沙杳多懂自卑善妒的人性,清楚地听见兰斯加尔藏在关心里的不屑,瞧见军营外没跟着伊泽诺尔的黑蛇尾,他要送皇子哥哥一个红痣消失礼:“皇子哥哥先忙,我去跟柳舟阁下说几句话。”
兰斯加尔以为沙杳是去向柳舟要欠的人情债,也就由得他。
伊泽诺尔却觉得沙杳是故意说给他听,怕柳嫩葱脾气冲,把沙杳给噶了,不好跟威尔森家族交代,啊,不止,听沙杳叫皇子哥哥,可能也不好跟皇子表哥交代,伊泽诺尔尾随。
沙杳的兽耳抖了下,然后眉开眼笑地走到柳舟晒尾巴的太阳底下,北域极寒,柳舟身为蛇兽,自然地犯懒畏寒,天气太冷就不想动,没有跟着伊泽诺尔去清理战场,找了个好晒太阳的太阳底下等身体回暖。
沙杳道:“阁下教我的法子还真好用,我按你说的,用灰狼精神体引诱异狼暴发兽潮,兰斯加尔立马从帝城回北域,离开兰溪的掌控,他就跟我和了。”
和了,也合了。
他柳舟是教了,但没教得灰毛狗就跟疯了一样,弄一出堪称浩劫的兽潮,死了这么多人,千万别让伊泽诺尔知道此事跟他有关,那就要完!
蛇瞳成线,声音压低: “那是你做的事,别来跟我说。”
不想树敌,就管好嘴。
“这不是阁下教的好,想谢谢你。”沙杳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说得够清楚了,该去找皇子哥哥邀功了。
又强调是他教?!柳舟皱眉,回头见在他身后听完全程的伊泽诺尔,少将的脸血色全无。
幽涸之域,目之所及,满目疮痍。
所以为得什么?
异狼兽潮根本不是天意,他们一夜的生死难料,今早的生离死别。
所以算个什么?
“柳舟,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是军雌,守护家国是我生死不惜的使命,你让我护住了什么!”
“笑话吗?”
“柳舟…”
“是笑话吗…”
从先前大声的质问,到最后三声呢喃难语,滔天愤怒都成悲戚。
不是别人,是柳舟,是他伊泽诺尔同床共枕的人。
“少将,狼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知道会这样,伊泽诺尔知道后就会这样!!
柳舟仍然不认是他的错,他只是知道伊泽诺尔仁义心重,不想让伊泽诺尔知道此事跟他有关,但本质上不觉得这次异狼兽潮死得军雌和平民是他的过。
沙杳那色狼饿了要吃人,幽涸的异狼饿了要咬人,怨他吗?
他造了把刀,有人拿它砍了人,就是造刀人的错?
伊泽诺尔为这事如此吼他,柳舟的脸色也白了三分:“公正严明的少将也会迁怒?”
迁怒?
他怎么说出口的迁怒。
造刀是没原罪,但明知道是把魔刀,还偏要造出来让不法之徒危害世人,这就是造刀人首罪!!
“别说了!也别再跟着我!你拿军雌的信仰愚弄我们,还为得是那微不足道的男女私情!!”伊泽诺尔怒斥。
或许他带柳舟入军营就是个错,雄虫怎么会在意家国大义,怎么会把他们雌虫的命放进眼里,柳舟再疼他,也是雄虫,劣根难除,也只看得到那点子情情爱爱。
“微不足道?”
真的要他死了,他那一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明目张胆,掏心掏肺的好,就换来伊泽诺尔嘴里的微不足道。
男女私情怎么能跟家国大义放在同一赛道,他从来没逼过伊泽诺尔在他和军装之间选一个,他当成宝贝捧给伊泽诺尔的情被伊泽诺尔不爽就踩一脚,也无所谓。
柳舟直勾勾盯着伊泽诺尔,气到心绞也不会凶伊泽诺尔一句的媳妇脑,此刻犹如困兽:“我算什么?”
和你谈这不齿私情的人,算个什么?
“那你又拿我当什么?!”伊泽诺尔同样愤恨:“蝼蚁还是刍狗?”
“你叫我媳妇脑,还问我拿你当什么?”
兽人大陆的雄性把“媳妇一皱眉,万事皆可跪”当做信仰,本能地想讨好雌性。
柳舟的蛇尾圈上伊泽诺尔脚踝:“那么在乎他们干什么,当军雌本来就短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那些个幽涸之民妄图用百婴祭狼,死了也活该,我有什么错?”
真的是气疯了,脑子都没了,每一句都精准踩在少将的坟头,零三七躲得远远的,怕待会儿气得能诈尸的少将要揍狗/逼,波及它刚换好的主机!!!
事到如今,还在狡辩,他跟柳舟三观难容!
伊泽诺尔咬破了嘴唇:“那你知道他们在我心里算什么!军雌短命,他们死也得死得有价值,幽涸之民该死也得死得正当,而不是为你的那点子情啊爱啊白白送命!”
柳舟为找他欠下沙杳人情,才有了这出人祸,归根结底是柳舟小里小气的冷心。
就是小里小气,但凡柳舟心里除了床上那点事装得下一点大义,断做不出这种事:“回帝城吧,等我从苍炀边星回来探亲,你仍然可以做我,也随你和别人上床,你我非同路人,别再跟着我。”
伊泽诺尔不想再吵,理念不同,吵不出完美的结果,蹲下身强行去掰绕在他脚踝三圈的蛇尾。
一个强行要掰,一个强行不让,伊泽诺尔不会伤柳舟,没有幻出虫爪,就拿那双血肉去掰,被蛇鳞割得口子,鲜血直流,触目惊心,蛇尾刹那松开。
松开的那一刹那,柳舟快癫了。
“在你心里,你的帝国,你的万民,都当千秋万代,而我可以死。”随他跟别的雌性上床,是不要他了,遇到不痛快就不要他了,柳舟对着那走得绝然的背影,哂笑:“你等着,我去给你负荆请罪,让我无私无畏的少将对天下黎民有个交代!”
还在耍脾气,但他不想理了,随便柳舟闹,闹完了就回帝城当他养尊处优的雄虫冕下。
伊泽诺尔的光脑响起:“少将,那域长什么话都不肯交代,手上一直转那转经筒,嘴巴里念叨百婴不死,幽涸要亡。”
艾斯本来在苍炀边星数星星,听到幽涸闹狼,怕他家少将被狼咬,连夜就来了北域幽涸,这会儿正坐在审讯室审判幽涸之域的域长,也就是扉野在二十四年前设计洛禾煜和前不久算计柳舟,两次要救的雌虫。
唉…又没有搞定,他艾斯果然不适合审判的文职,还是适合去打打杀杀,简单粗暴!
“我马上过来。”挂断光脑,伊泽诺尔急匆匆地赶去。
落在柳舟眼里,就是伊泽诺尔真的不要他了,蛇尾卷起个东西就甩扁在地面。
零三七破大防!
发什么疯,关它什么事!!!
怎么不关它的事,若不是这废寡统告诉他威尔森家族的秘密,就不会有今天,少将气得不要他。
零三七:“……………”狗/逼找不到怪的不怪自己来怪它,求少将虐死他!!
审讯室里,艾斯听到敲门声,立正敬礼:“少将你来了!”
又见伊泽诺尔旁边站了个人,刚想叫“舟…”却发现认错了人:“皇子殿下日安。”
雌皇不让这雌虫用百婴祭狼,之后爆发幽涸之战,这雌虫精神力暴动需要雄虫安抚,扉野设计洛禾煜假死,雌皇心死,威尔森动了歪心思被洛禾楚截胡,一切的一切,最终的最终让雌皇有了他,怎么看这事都跟他有些关系,他得来听听,兰斯加尔走到审讯桌坐下。
少将来了,他可以睡瞌睡了,艾斯出去关上审讯室的门,找他床去了。
那雌虫摇着转经筒,眼睛不知道看哪里,索性就闭上,只念:“百婴不死,幽涸要亡。”
伊泽诺尔跟罪囚打交道惯了,管他们乖不乖乖交代,他是要问:“你跟扉野是什么关系?”
雌虫当然不会理他,只念:“百婴不死,幽涸要亡。”
无妨,少将大人不蠢:“你的精神力暴动严重,洛禾楚的安抚只能让你维持二十四年的人形,直到三月前完全虫化,只有S级以上的雄虫能安抚变成虫子的你,扉野为你算计了柳舟。”
话都说明白到此,雌虫也只念:“百婴不死,幽涸要亡。”
转经筒倒是转得越来越快。
慌了吗?现在我就来跟你谈百婴祭狼,伊泽诺尔随意往后一仰,紧接着身体骤然前倾,大声道:“而你精神力狂暴之因就是百婴祭狼,兰溪雌皇!”
紧闭的眼睛嗖地睁开,转经筒蹭地停止转动,狂吠道:“我没罪!!兰溪的罪!!二十四年前,兰溪假慈悲,阻止百婴祭狼,结果幽涸之战爆发,死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比百婴多多了的人,哈哈哈…都是兰溪的罪孽!!下地狱吧!”
这不是开口了嘛。
伊泽诺尔又往后随意倚在靠垫,双腿大大岔开,一只手垫在脑后,还给自己点了根烟。
没有柳舟在时,伊泽诺尔的坐姿大大咧咧到痞里痞气,烟酒荤腥不忌,也不怪他,常年混迹在军营,还有个痞子雌兄,多少沾染了些糙气。
但跟柳舟处时,他总觉得柳舟把他看成云巅之上的高岭花,言行举止不得已就端着了点:“兰溪雌皇不让你祭百婴,你不听,跟他激烈争吵,兰溪雌皇派人撅了你的祖坟,你不堪欺辱精神力暴动,扉野因此对兰溪雌皇怀恨在心,设计洛禾煜身亡,扉野是良氏最优秀的精神力研究员,他跟你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