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鸢璞侧身瞧见温宛卿的肩膀还在微微耸动,便压低声音问道:“要不要写封信,问问伯父军营里是否还有此人?”
温宛卿沉默了几瞬,旋即摇头道:“不用了。”
找到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多一个人痛苦。
她彻夜未眠,手里紧紧攥着药婆的狼牙吊坠,脑海里满是与她相处的画面。
药婆虽然说话不好听,也被外人冠以毒婆的名号,但深入了解后,温宛卿才知晓她并非如外人所讲那般。
只不过是因为举止诡异,性情暴躁多变,以及相貌全毁,才不被众人理解。
就连最初的温宛卿,都差点被药婆骗了过去。
次日天还未亮,温宛卿便坐了起来,余光瞥见鸢璞也睁开了眼,她轻声解释道:“我得先回九华殿,免得惹人生疑。”
鸢璞揉了揉眼睛,又指了指她的眼睛,疼惜地说:“哭了一晚上?”
温宛卿摸了下自己的眼睛,肿得吓人,不过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战夜烬在外面等我,我先过去。午膳过后,我派人来接你们,一同去看看我创办的女子学堂?”
知道她不愿意说,鸢璞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温宛卿按了按自己的眼睛,到底没办法隐藏自己的红肿,干脆没管,径直坐上栾车,靠在战夜烬怀里。
战夜烬皱着眉将她捞了起来,“被欺负了?”
“怎么会!”
温宛卿又靠了回去,闭上双眼,“讲了些爹爹跟药婆的事情,知道了好多以前的故事。”
“都说了些什么?”
她轻声说着昨晚的事情,到九华殿时,却已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战夜烬教车夫停稳,轻手轻脚抱着温宛卿下来,径直朝寝殿走。
倒是让萧泓吓了一大跳,连忙凑了过来,询问道:“宛宛姨怎么了?”
战夜烬解释道:“许是没睡好,别吵着了。”
萧泓点头,立在院中等战夜烬出来,再一同去上早朝。
……
与此同时,突厥内,三皇子的攻势逐渐由南至北,接近阿赛克所在的位置。
三皇子心里明白可汗手里没什么牌能用,要能称得上与他对抗的,大抵只有这位伯父。
他与幕僚一同部署接下来几天的进攻计划,手指抚摸在地图上,仿佛
便能将天下掌控在自己手中。
不多时,门外来了位信使,将信封交给三皇子,“是大梁来的信,说是从特殊通道传过来的。”
特殊通道?
三皇子立刻拆开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从大梁特殊通道来的信,也只能出自纹枭之手,怕是她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
他一字一句地看完整封信,随后重重的将信拍在桌子上,冷哼道:“令牌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那令牌是他得知纹枭要去大梁做质子时,交给她的护身符,却没想到那东西竟被萧濯夺了去。
如今萧濯已被斩首,他的人也死的死,或是发配边疆,再想找到令牌,怕是十分困难。
令牌若找不回来,他手里有一部分人马,是不完全在掌控中。
三皇子仰头,重重地叹息,回想着信里最后一行字:
【三哥,能不能带我回草原,我一刻也不想待在大梁皇宫里了。】
从前的信里,他从未瞧见她有这样迫切回家的意思,如今究竟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才会说出这些话。
三皇子身侧的手缓缓攥成拳。
如今大梁是
温宛卿的夫君当朝,而温宛卿知晓三皇子同纹枭关系甚好,为了报复他,去伤害纹枭,也极有可能。
一想到纹枭此刻寄人篱下,备受温宛卿折磨,三皇子便觉得自己的心如刀绞,迫切想将她接回来。
他低头思忖着计谋,回忆着战夜烬与温宛卿的软肋,忽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随即,三皇子招手让幕僚靠过来,“带一些人去大梁,将永安公主便是摄政王妃的消息传出去,就说战夜烬并未继续讨伐突厥,便是为了温宛卿。”
幕僚眼睛一亮,虽不知三皇子为何要针对大梁的掌权人,但还是出去吩咐弟兄们照做。
三皇子再次低头看着桌案上的地图,盘算着几日后的攻打策略,召集所有将军,决议三日后对阿赛克发妻进攻。
待将阿赛克拿下,再攻入皇城,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盘踞在东北处的阿赛克,也已从巡逻队口中得知附近多了些鬼鬼祟祟的人。
按照叛军所在的位置计算,想必半月前三皇子便已打算先攻此处。
阿赛克同自己麾下的老部下交谈,暂时将妇孺全
部挪至安全的地方,同时在山头布满防御,各处哨兵时刻盯着,防止有人偷袭。
他所选的此处,位于群山环绕间,正如那日温英英所说,若是敌人想来攻打,必将率先绕过群山。
而能上山的位置,也只有几处小路,并不足以让大批人马同时进入。
地图上原先记载的几处山路,也在阿赛克十几年的规划中,变成了一片丛林。
如今,总算派上用场。
阿赛克的野心从未更改,从他醒来后,得知当年战役的真相时,便一直谋划这件事。
他虽不曾出世,但他的管家时常在外活动,培养了几批自己的杀手,并且生意从突厥做到了大梁。
所以当温宛卿与药婆踏入突厥的一瞬,阿赛克便得知了消息,并派人及时赶往察汉城。
只是可惜,等他的人赶到时,药婆已经去世,而温宛卿也拜别了察汉城,独自继续西行。
尽管如此,阿赛克知晓温宛卿身上的狼牙吊坠怕是会引来祸患,便将自己的得力大将萨利郎派出去,时刻跟在温宛卿身后。
他的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遍布整个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