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病娇王爷被我撩到吐血》 第1章 重生回大婚之夜 “战夜烬——不要!不要过来——” 凄厉的喊叫声在悬崖边响起,一个身穿玄色甲袍的男人傲立于风中,背后数不清的弓箭手手中长箭瞄准了他,蓄势待发。 战夜烬往前一步,那长箭,齐齐地朝着他的后心射去,万箭齐发! “战夜烬!” 温宛卿疯狂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看着那个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战神战夜烬被万箭穿心,浑身是血,却依然朝着自己爬来,心里的悔意达到了极点—— “宛宛……”战夜烬撑着穿心长箭爬到她旁边,眼神坚定又充斥着痛心:“宛宛……我来救你了,别怕……” 话音刚落,又是一支长箭! 那温热鲜血骤然喷洒在温宛卿脸上,她那明艳无比的眸子此时带着心痛:“战夜烬……你不该来的——” 战夜烬带血的手掌抬起,还未碰触到她的脸颊,眼前骤然一空。 温宛卿凄厉出声,“不!不——” 她的衣带擦过他的掌心—— 悬崖中寒风冷冽,温宛卿的身子宛若断了线的风筝,疯狂下坠! “战夜烬… …你怎么这么傻……” 明知这是太子萧衍为了杀他设计的圈套,为了救她,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是她太傻,不曾看到战夜烬对自己的情意! 是她爱错了人,一直被利用还不自知! 过往种种浮现在眼前,战夜烬为她做的一点一滴皆是在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 悬崖边,萧衍那眸子里带着笑,却没有任何感情的模样闯入她的眼中,温宛卿浑身一震! “萧衍——萧衍!” 温宛卿眼底萦绕着恨意: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 “砰——” 悬崖底响彻她最后的悲鸣,温宛卿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 “温宛卿!” 一声充满怒意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温宛卿睁眼,看着面前那带着凌厉气息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同时渡来一口气。 只见男人剑眉斜飞入鬓,往日璀璨如星的双眼,此刻却逐渐腥红,布满血丝,俱是暴戾! 战夜烬?!他不是死了吗?! 战夜烬怒极反笑,“都要死了还念着萧衍,好,好得很!” 听到温 宛卿神志不清,却依然念着萧衍的名字,战夜烬眼里燃起妒火。 温宛卿满目茫然,她忍不住推开战夜烬沉重的胸膛,红色骤然映入眼帘! 温宛卿一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眉眼之间俱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两人身上大红喜袍告诉她,她回到了三年前与战夜烬的大婚之日! 温宛卿心里一酸,想起战夜烬万箭穿心的惨烈模样,不由得伸出手抱住他! 还好,还来得及!她和战夜烬还可以重来! 战夜烬浑身一僵,怀中骤然温香软玉,他下意识愣怔。 等反应过来,他却只有满腔怒意:与萧衍私奔失败,怕他发怒,居然主动抱他是吗! 这回怕了?晚了! 战夜烬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冷笑一声:“不跑了?跳河自杀?我告诉你,温宛卿,你死了也没用!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是你死了,该洞房的你也跑不掉!” 话音落下,只听嗤啦一声,战夜烬撕开了温宛卿的红裳,也连带着扯断了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 温宛卿身上一凉,自己衣衫半褪, 露出姣好的曲线。白皙皮肤上面还有些许战夜烬不小心用力按出的红痕。 温宛卿看着眼前这个几乎疯狂的男人。 战夜烬眸子发红,俨然非正常模样! 温宛卿心里骤然冒出那可怕的场景! 前世大婚之日,温宛卿听信继妹江月眉的挑拨,狠狠扎了战夜烬一刀,趁机逃跑了,就为了能够跟自己的心上人太子私奔。 没想到太子没等来,却等来了将她推入河的杀手! 而她侥幸没死,就是因为战夜烬不顾伤势,跳入河将她救了上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战夜烬认定温宛卿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嫁给他。 一怒之下,他甚至不顾身上刀伤,浴血上阵,将温宛卿就地正法……从此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眼看着又要重蹈覆辙,那种被撕裂的疼痛骤然浮现于脑海之中,温宛卿应声倒地,“啊——” 她捂着肚子,将自己蜷缩起来,声音娇软无力,却能勾起男人的心软:“好疼……好疼啊……战夜烬……我的肚子好疼啊……” 男人听到她喊疼,动作一顿,理智这才 转向清明。 温宛卿蹙眉,疼得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可怜兮兮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战夜烬,我的肚子好疼啊……好像葵水来了,是不是因为落水冻到了……我好疼啊呜呜呜……” 她带着浓烈哭腔,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战夜烬垂眸一看,温宛卿婚服里面白色的亵裤俨然已经被血迹沾染,红白相间,看起来极为可怖! 他瞳孔一缩,那白皙的腿上是鲜艳的血,强行将目光挪开,算了算日子,确实是温宛卿来月事的前几日。 其实温宛卿压根没有来葵水,这只是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幌子,她裙子亵裤上的血迹是战夜烬自己胸前那一刀刀伤滴下来的。 没想到天都助她,战夜烬关心则乱压根都没发现。 眼看战夜烬已经停止了动作,温宛卿坐起身体,歪在他胸前,“呜呜呜河水那么脏……我会不会落下病根呀,听说有人一辈子都下不来床,我是不是没救了呀呜呜呜……” 温宛卿哭得像个小孩子,眼睛红肿,鼻尖都红红的,连眼尾都带着一丝可怜。 战夜烬心内狠狠一扯! 第2章 她说,我们回家 堂堂战神,铁石心肠,却在这一刻心软得一塌糊涂。 战夜烬眸底泛着一丝自责,自己竟然没能想起来她要来月事,河水那么脏,还让她穿了那么长时间的湿衣服! 他甚至还……还想强行占有她! 若是因此染了病……她又那么怕疼! “战夜烬,我好怕……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会不会死啊呜呜呜……” 战夜烬深吸一口气,扯过来旁边的大氅,一把裹住温宛卿,沉声道,“不会。” 他不会让她有事的!绝对不会! 只是看似冷静的语气中却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战夜烬一言不发,拦腰将她抱起,匆匆赶向王府马车! 温宛卿知道自己这遭得救了。重生一世,她发誓自己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她要阻止所有的悲剧,庇护她的亲友,她要和眼前的男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想到这里,温宛卿紧紧抓着战夜烬的衣服,小脸苍白,却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战夜烬,我好冷喔……你抱紧一点我好不好?” 闻言战夜烬愣了一下,低头看温宛卿,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 只见小姑娘抬起头,眼眶发红,一双眼眸似乎装满了他。 而她的额前碎发还湿着,紧紧地贴着脸颊,像只被湿透了的小猫崽,等待 着主人的安抚。 温宛卿看他怎么跟榆木脑袋一样,就敞开大氅,拥住了战夜烬,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温香软玉主动入怀,男人身体瞬间僵硬。 轻轻嗅着她身上自带的清香,战夜烬心里皆是苦涩与压不住的甜蜜。 曾几何时,小姑娘对他怕得厉害,甚至厌烦他的靠近。 成亲仪式刚结束,她便给了他一刀。 可即便如此,战夜烬也并未觉得她有做错什么。 此时,男人忍不住收紧胳膊,即便温宛卿将一把匕首推入他的心脏,他也不会松开这来之不易的拥抱! 温宛卿觉得又好笑又心酸,声音依然软软糯糯的:“战夜烬,我们回家吧。” 她说,我们回家。 战夜烬喉结上下动了动,一言不发,竟然是乖巧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温宛卿一直靠着战夜烬,似乎把全身的粘人劲儿都用了出来,也感受到男人身上愈发滚烫。 战夜烬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喜袍,温宛卿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男人那强有力的心跳居然莫名与她重合! 在这黄昏最后一道日光落下,夜幕降临。 温宛卿紧紧地抱着战夜烬,心中酸楚异常,默念着他的名字,就连那力道也加大了几分。 听到小姑娘的低哼,战夜烬喉结上下动了动 ,身体愈发僵硬。 但劫后余生的她并未察觉到不对劲儿,静静地拥着战夜烬,呼吸逐渐平稳。 “战夜烬,到啦。” 温宛卿拍拍他的胸膛,起身打算先下去,却未曾听到战夜烬的回应。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回眸。 男人紧闭着双眼,身体僵直,但体温奇高,呼吸滚烫,甚至多了几分急促。 温宛卿瞬间着急起来:“战夜烬……战夜烬你怎么了?战夜烬你别吓我啊!” 她上下看了看,发现男人的胸膛居然还在流血,红色喜袍将血迹完全遮掩,她竟然没有发现! 不行,他必须马上得到救治! 还好,战夜烬的战马祟渊是出了名的有灵性,很快带着他们回到了王府。 温宛卿心里着急,马车还没停稳,便立马跳下马车,甚至顾不上裙子差点儿把她绊倒,“来人呐!快!快去喊太医!王爷晕倒了!” 温宛卿话没说完,眼泪先落,手脚并用爬到马车里,避开战夜烬受伤的地方,抚摸着他的脸:“战夜烬,醒醒……” 早已闻讯赶来的冷锋看见温宛卿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就是一愣。 他自然是知道自家王爷不顾重伤也要出去就为了抓回偷跑的温宛卿! 只是没想到王爷受伤,温宛卿居然没有趁机逃走!居然还因为王爷的伤哭 成这样? 冷锋心下诧异,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他匆匆喊来太医,将战夜烬从马车上抬下来。 温宛卿看着他们扶着战夜烬入了卧房,下意识跟着要进去。 “你不能进去!” 冷锋面无表情,一柄长剑横在她面前。 就是这个女人为了逃走,在大婚之夜给了王爷一刀,害得王爷差点一命呜呼。 而王爷只是匆匆包扎了一下伤口,就直接去找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果然现在病发,已经晕厥过去了! 都是这个女人害得王爷这样,他怎么能让她再靠近王爷一步! 剑尖差点戳破温宛卿的喉咙,然而温宛卿已经顾不得了。 “冷锋,你别忘了本王妃的身份!本王妃可是王府女主人,自然应当与王爷共进退,王爷受伤,我怎么能不陪着!?” 冷锋闻言一震,仿佛自己听错了。 她明明最讨厌王爷,现在却说她是王府的女主人,主动和王爷捆绑在一起! 温宛卿见冷锋迟疑,说道,“如果王爷醒来看不到我,你也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傻事!” 冷锋眼神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将长剑收了回来。 温宛卿刚要提裙进去,偏生此时外面跑进来一个丫鬟,匆匆禀告:“李公公前来喊王妃进宫面圣!” 温宛卿脚 下一顿,回眸神色冷厉:“看好王爷,我去去就回!” 说完再也不顾身后诧异的眼神,直接入宫面圣。 勤政殿外有一女子身穿浅红色长裙,模样姣好,安静立于门外,听闻背后脚步声,才淡淡回眸。 江月眉看到温宛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与嫉恨。 为什么她还安然无恙? 她分明哄骗温宛卿上山,又让人将她推下水,甚至还特意告诉战夜烬,温宛卿不愿与他成亲,所以与太子相约私奔! 她也很清楚,今日战夜烬身上情毒发作,按理说,温宛卿早该被他折腾得奄奄一息! 只是温宛卿怎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江月眉收敛自己眼眸里的阴沉狠毒,赶紧迎上去,轻咳一声,满脸担忧地说:“姐姐,你可算是来了!你没事吧?担忧死我了!” “战夜烬这个畜生!软的不行来硬的,他居然敢这样对你……简直是为非作歹,藐视王法!” 江月眉的眼神落在她的脖颈上,在昏暗灯光下,看到那里有点点刺红,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并非什么处子之身,自然也知晓能出现在脖子上的痕迹,必然是暧昧之迹! 江月眉心中得意,面上却十分悲痛:“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姐姐你别怕,我已经将今日之事告知了圣上,圣上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第3章 不用想也知道是退婚 若是放在以前,江月眉必然会被温宛卿当做把她从战夜烬手中拯救出来的福音。 前世,江月眉几句话便将她哄得团团转,谁能想到,眼前的女人看似柔弱却是个杀人于无形的恶毒妇人! 和太子勾结在一起,却还在她面前装无辜,与她交好。 温宛卿面色冷然,定定地盯着她。 江月眉眉心一跳,被她那眼神看得有些慌乱。 按理说她说完这话,温宛卿就该对她感恩戴德,听她的话了。 可是她怎么觉得今日的温宛卿怎么如此不对劲儿?难道是被战夜烬折腾,所以心中有气? 江月眉还想说什么,冷不丁看到李公公从殿中走出:“皇上宣侯府嫡女温宛卿,庶女江月眉觐见!” 温宛卿这才收回自己冷淡的眼神,微微俯身,行了个礼,才抬步往前走。 江月眉很快便安抚了自己心里冒出来的波澜。 是了,温宛卿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凌厉的眼神?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江月眉稍稍松了口气,跟在温宛卿后面一同进入大殿。 皇上萧坚坐在龙椅 上,正在阅卷。 看到温宛卿前来,萧坚放下手中书卷,面无表情,声音更是阴沉:“温宛卿,为何逃婚?!你将我皇室颜面放在哪里?!” 话语里面已经带了可怖的龙威,摆明了对温宛卿意见很大。 事实的确如此。 萧坚看着自己底下跪着的俏丽身影,心里气得不行。 他的外甥战夜烬乃是皇亲贵胄,龙章凤质。又是大昭堂堂战神,天下无数女子倾慕于他。就这样一个男人,却是谁都不喜欢,只要眼前这个温宛卿。 这般深情,却未曾得到温宛卿温柔以待!如今更是在大婚之夜逃婚! 皇上心中气闷,他对自己的外甥着实疼爱有加,也见不得他那般被人磋磨,温宛卿一个小小女子何德何能?! 温宛卿心里一咯噔,抿着唇,半天未曾出声。 逃婚之事,战夜烬是已经交待其他人压下去,可如今还是被江月眉添油加醋告知了皇上! 江月眉见她沉默不言,立马上前,假惺惺道:“回皇上的话,这实在不怪我姐姐!这桩婚事实非姐姐所愿!我姐姐不喜 欢战王,战王这是强取豪夺,逼迫就范!……臣女请求皇上为我姐姐做主!” 见皇上脸色愈发难看,江月眉赶紧转向温宛卿:“姐姐,你不想嫁直说便是,不用害怕战王了,皇上定然能为你做主!” 温宛卿知道江月眉打的什么主意,她抬眸直视当今圣上:“皇上,当真为我做主吗?” 上一世温宛卿被战夜烬强行占有后,也是这样,马上被宣召进宫。 江月眉看似是为了给她求情,背后的真正目的是要拉战夜烬下马! 她挑拨温宛卿历数战夜烬的罪恶,那时候的温宛卿刚刚遭受了巨大的刺激,丝毫没有看清江月眉的计谋。 为了逃脱战夜烬,她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以头撞柱,请求皇上下旨把自己与战夜烬分开。 一夜之间,战夜烬声名尽失,战神名号染上污点。 最后皇上迫于无奈,更是剔除战夜烬王爷的名头! 皇上听到温宛卿回话,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自然是知道战夜烬与温宛卿的事情。 那件事之后,自家外甥似乎是认定了温宛卿,他 喜欢这个女子到了一种疯魔的地步。 甚至丝毫不顾温宛卿意愿,也不在乎战神名声,居然直接将温宛卿强囚在自己身边,一囚就是三年!更是打算私下成婚! 所以温宛卿逃婚,皇帝萧坚其实并不意外。 诚然,温宛卿并不会因为战夜烬这样对她,就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如今这样问,不用想来也知道是要退婚。 “温宛卿,你可曾想清楚了?”皇上声音寡淡,隐隐多了几分天子威压。 江月眉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温宛卿手指紧了紧,“想好了。” 与此同时,温宛卿丝毫不知道殿外多了两道身影。 “王爷?”冷锋听闻殿中声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后,立刻噤了声,静立在侧。 身边男人眉眼冷冽,似是在夜色中沾染了露水,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此时略显苍白。 冷锋知道那是因为王爷的伤还没好。 王爷一醒来,听说了温宛卿被宣召入宫的事情,就直接飞奔而来,没有一丝喘息。 没想到刚来就听见了温 宛卿的话! 而此时殿内的温宛卿上前一步,微微福身,在江月眉略带嘲讽的眼神之中,勾起一丝笑:“回皇上的话,臣女已经想好了。” 皇上骤然沉了脸,手中奏折也不再看,丢到一边。 看皇上那番模样,江月眉心中的得意达到了极点。 只要温宛卿退婚,那么战夜烬的名声马上就臭了! “自古以来,成亲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战王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这桩婚事本就不合情理……” 殿外的冷锋暗道不好。 当年王爷被迫与温宛卿出了那件事以后,王爷便将温宛卿放在了心上。 断然是见不得她与旁的男子靠近,便将温宛卿强囚在自己身边。 今日的大婚,更是强行给温宛卿换了婚服,压着她上了高堂! 从头到尾这门婚事,乃是自家王爷一手促成,并非是经过父母之口! 所以她是想以此认定这门婚事不作数?! 战夜烬兀的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几乎要克制不住心里嗜血的冲动,他的拳头紧了又紧,内心更是无比苍凉! 第4章 她一定是被夺舍了! “皇上,此桩婚事于礼不和,于情于理,对战王名声都不好,所以臣女恳请皇上下旨,赐婚臣女与战王!” 温宛卿双腿一跪,眉眼严肃,声音铿锵有力,朝着皇上盈盈一拜! 与此同时殿外的冷锋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 什么?! 他听错了吧? 不然怎么能听见温宛卿主动要求陛下赐婚?和自家王爷? 他看了看自家王爷,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 但是战夜烬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起来,周遭的低气压瞬间消散。 本来头疼的皇上闻言也是一愣,一口气硬是被卡在了喉头。 殿中江月眉更是失声尖叫:“你疯了!?那战夜烬……” 话没说完,江月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面前皇上的身份,赶紧收敛了自己震惊的表情,又做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来。 只是话语里面再也藏不住心焦:“姐姐,莫不是战王强行占了姐姐的身子,你才开口要嫁给战王的?” “姐姐莫要担忧 ,若是受了欺负,大可直说,皇上向来明事理,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面对江月眉的“循循善诱”,温宛卿不为所动。 甚至做出一副比江月眉还要柔弱的表情来,“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的清白呢?” 她看了江月眉一眼,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委屈:“战王恪守礼节,待臣女彬彬有礼,乃是一个正人君子。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哈?恪守礼节? 皇帝心想:他可是把你强囚在身边三年啊! 温宛卿一看皇帝这眼神,就知道皇帝不信。 “若是皇上不信,大可叫宫中的嬷嬷前来查验,臣女所说是否属实,一验便知!臣女与战王如今依然清清白白!” 温宛卿说完,心头更是酸涩不已。 战夜烬上一世只对她一人倾心,从未看其他女子一眼,更别说碰触过她们了。 而他们前世这个时候唯一的一次就是大婚之时,战夜烬在盛怒之下占有了她! 但这一世,她已经避免了这个局面。 所以她是 有信心为战夜烬正名的!她要让世人知道,战夜烬只是看着凶,但实际上他比谁都要好! 江月眉心中震惊,冷静下来就是不信:战夜烬那么喜欢温宛卿,怎么可能忍得住?! 这一定是温宛卿太过害怕了才会这样说的。 而与此同时,殿外的冷锋悄悄看了战夜烬一眼。 居然还没……吗? 不过他倒是相信他们二人什么都没发生,毕竟自家王爷对温宛卿是出了名的宠溺。她若是不喜欢那样,王爷真的也不会强求。 唯一的执念就是她别离开他的身边。 战夜烬抬眸正对上冷锋复杂的眼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冷锋赶紧收回眼神,继续听殿内对话。 皇上看了温宛卿一眼,这小姑娘胆子挺大,这都敢说! 但他怎么可能真的喊人来验证他们的清白之身? 倘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被验出来,那岂不是很难收场?他虽然不喜欢温宛卿,但是当场打温宛卿的脸,事关名誉,他是做不出来的。 倘若真的是清白,那更 完蛋了。 战夜烬乃是一朝战神,二十多年仍是处子之身!传出去只怕会被人笑掉大牙! “你先前可不是这般说的,如今为何换了心意?”皇上轻咳一声,冷冷清清地转移了话题。 温宛卿脸上骤然绽放出一丝微笑,不自觉声音都带了几分甜,几乎能滴出蜜:“王爷丰神俊朗,威名赫赫,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不动心呢?更何况,王爷对臣女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专一专情,眼中从未有过其他女子。臣女想要的,即便是月亮,他也会想办法摘给我。有夫如此,此生之幸!” 温宛卿几乎想尽了一切夸赞的词语,却从未想过,被她夸的人正站在门外。 冷锋满脸震惊,他的下巴几乎都合不上:这当真是那个骄横不讲理、还总是对他们家主子恶言相待的温宛卿? 她居然当众夸奖他家王爷! 怕不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吧!? 战夜烬眉眼微敛,眼神晦涩不明。 他从来没想到居然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些赞美的话。 与此同时,皇帝 也是一样的想法。 莫说战夜烬,皇上即便对自家外甥如此看重,也从未听到过这么多吹捧的词句。 温宛卿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皇上按理说他该高兴的,外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是他又怀疑这个是不是温宛卿的诡计?他生怕温宛卿得了赐婚又作妖! 要知道这些年因为她,战夜烬那是伤痕累累! 一时间皇帝都有点举棋不定,捉摸不透温宛卿了。 即使不赐婚,他也该弄清楚温宛卿的想法,毕竟这关乎到外甥一生的幸福。 眼看事情发展居然已经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江月眉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姐姐……你喜欢的不是另有其人吗?”江月眉又柔柔弱弱的开了口,“先前姐姐还亲口说非太子不嫁呢?今日怎么突然变了心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姐姐你是不是受到战夜烬胁迫了!你别还害怕,妹妹和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皇上和战夜烬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 毕竟温宛卿心悦太子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第5章 宛宛身子骨弱 冷锋更是竖起耳朵,还要看着自家王爷,免得一个冲动冲了进去! 温宛卿站直身体,十分无辜,仿佛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妹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乃闺中女儿,名节二字对我极为重要,说我喜欢太子,非太子不嫁,这不是污我清白么?” 江月眉浑身一颤,内心十分鄙夷。 当年温宛卿和战夜烬那一夜过后,温宛卿早就名誉扫地,何来名节二字? 但偏偏她现在是温宛卿好姐妹的身份,自然不能说这些话让温宛卿起疑。 温宛卿冷嗤一声,江月眉有什么好鄙夷她的。 她表面上伪装成给她和太子传话的样子,实则早就与太子勾搭在一起了。 两人背着温宛卿颠鸾倒凤,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实在恶心得很! 若不是前世临死之前,江月眉自己亲口透露,温宛卿死也想不到自己的妹妹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女人。 温宛卿仿若没看到她这番模样,继续说道:“也不知妹妹安的什么心,强行将我与太子拉扯到一起,我倒是不在乎声誉,可太子的名声又该当如何?” 涉及太子,江月眉可当不起这样的罪名。 她赶紧跪下,满面惶恐:“皇上恕罪,臣女只是有些心疼姐姐,并非故意拉扯太子。姐姐昨 晚逃婚的事情大家都知晓了,还拿了匕首刺伤了战夜烬,分明是不愿意嫁给他。臣女只怕姐姐是受人胁迫!” 江月眉是贴了心要把这件事坐实。 虽然不知道温宛卿为什么改口,但是她认为温宛卿不过是太过害怕导致的。 只要人人知道温宛卿扎了战夜烬一刀,那么战夜烬胁迫温宛卿的事情就摆在明面上了。 她一口一个胁迫,看样子十分替自己的姐姐出头。实际上,如果这件事成了,说得多了,那么皇帝只会记恨温宛卿。 实在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的计谋。 果然,一瞬间皇上站了起来,眼神晦暗不明,盯着温宛卿看了片刻。 什么!温宛卿还拿匕首扎伤了战夜烬?! 皇帝平常就很有威严,即使不说话也很有天威。 温宛卿被这宛如利刃一样的眼神扫过,二话不说直接跪下。 扎了战夜烬一刀,这是事实。 温宛卿很后悔,但她辨无可辨。 还未开口,便听到江月眉又开始了挑拨:“那把匕首是臣女亲眼看到姐姐带在喜服之中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宣召战夜烬对峙!若不然,还可以喊太医,一查便知!” 皇上也断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怪不得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往日 里若是有温宛卿的身影,必然是战夜烬如影相随。 众人碍于战神之名,从未刁难过温宛卿,可今日,又是这么晚,居然没看到他的身影! 江月眉说的未必是假! 既然如此,倘若战夜烬真的受伤,喊太医来问话便知,若是没受伤,也不必再跑这一趟,万一听到温宛卿后悔不想要赐婚的话,对他必然又是一番打击。 没有意料之中的盛怒,皇上不过沉吟片刻:“宣今日战王的当值太医来。” 皇帝看着温宛卿,默不作声。 只有李公公知道这是陛下生气的前兆。他站在一旁心惊肉跳,吓得大气不敢出。 殿内冰冷的地面倒映出江月眉的冷笑。 刺杀皇族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而众所周知,战夜烬乃是陛下最钟爱的臣子,比起皇子都不为过。 突然听到战夜烬被这个女人扎了一刀,自然是心情不愉。 江月眉心里冷笑,温宛卿这个女人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 李公公听到吩咐之后,正打算抬步去喊人,冷不丁撞上了并未禀告却径直而入的战夜烬和冷锋! “战王!”李公公赶紧行礼,声音抬高:“战王觐见!”看见他都仿佛看见了祖宗。 能哄陛下开心的人来了! “宣!” 而地上的温宛卿在听到这一句话后,也抬起头看向了来人。 男人穿着一身玄色甲袍,身量颀长,肌肉停匀,宽肩搭着未退的甲胄,更显得他腰身窄细,风姿翩翩。 他大踏步走来,明明不过几步路,却叫人移不开眼。 “微臣参见陛下。”他利落下跪,举手投足俱是行武的风范,却又带了一丝皇室贵胄的矜贵。 丝毫看不出有伤的样子。 皇上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皇上!战王身穿黑色长衫,便是为了掩盖那伤口!” 温宛卿恨不得直接把江月眉的嘴巴给撕烂! “烬儿。”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的问候,“江家小姐说你受了伤,可有此事?” 温宛卿闻言低下了头,知道他是装得若无其事,有些心疼。 下一刻,没听到战夜烬回答,却感觉自己的胳膊却被拉住,她抬头,是战夜烬,她心疼地叫了一声:“王爷……” “陛下,地下凉,宛宛身子骨弱,不如先叫她起来?”战夜烬说得理直气壮。 皇上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他是问他的伤势,战夜烬却担心地下凉,怕把温宛卿弄病了! 那所有人都得跪,就她一个身子骨弱? 皇帝气哼哼。他这个外甥记吃不记打,当然只 有在温宛卿那里才能看到,但凡她委屈一些,他便没了辙! 皇上:“都起来吧。” 江月眉站起来。 而温宛卿跪久了,膝盖的确有点疼,她是被战夜烬一把拉起来的。 他将温宛卿拉到自己身边,温宛卿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胸口,满是关切。 看着温宛卿关切的目光,战夜烬眼神一动。 “臣并未受伤,若是不信……”他沉声道,“冷锋,拿剑来。” 天子殿上不佩剑,但是战夜烬可以带自己的佩剑,足以可见皇帝对他的信任与宠爱。 冷锋依言送上战夜烬平日里用的重剑。 这重剑乃是天下最出色铸剑师花费了几年心血千锤百炼,打造出来的,而自打造出来,便无人能拿得起,只有战夜烬一人,被它认了主! 自此更名“梵天”! 无人不认这把重剑! 战夜烬一个轻巧翻身就接住了冷锋送来的剑。 只见他右手提剑,一个极为漂亮的剑花骤然出现在手中。 他左右轮番换剑,一支酣畅淋漓的剑舞展现在他们面前! 招式结束,一道剑气擦着江月眉耳边飞过,将她一缕青丝骤然滑落,江月眉吓得瘫倒在地! 战夜烬转头,剑尖直指江月眉的喉咙,目光沉沉:“现在信了吗?” 第6章 小丫头胆子不小 江月眉眼泪都已经流出来了,强忍着内心恐惧,才没有尖叫出声,只是惊惧地看着战夜烬,都有点不敢吞咽了,“是……我信!我信!” 这一套剑舞耍得可谓是酣畅淋漓,温宛卿满目崇拜,小声道:“王爷好厉害啊!” 战夜烬偏头,只见温宛卿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星光。 她从不会对他展现这番模样,一时间,战夜烬看着那灿烂笑意失了神。 心脏更是跳动异常,让他想更加靠近温宛卿。 此时太医也被喊来,看着战夜烬收了剑,赶紧上前匆匆查看一番,然后回禀:“回皇上,战王身体很好,并未有伤口存在。此时若是上阵杀敌,也不在话下!” 温宛卿一看是夜里给战夜烬看伤的太医,又听他说这番话,便知晓是战夜烬又打点了太医,心里更是酸涩异常。 她何德何能,能让战夜烬为她想的如此周到!? 刚才那一番剑舞,非常人所不能及,更别说是带伤了。 皇帝听了,面色这才好了许多。 “我的好妹妹,战王府的事情你怎么知晓得如此清楚?甚至还知道我带了什么匕首?” 温宛卿冷笑出声,对于这个想置她于死地的女人没有一丝好感。 她不发威敢情把她当病猫啊? 江月眉这才被这一声惊得回神,结结巴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呀……外面都传遍了!姐姐难道都未曾去外面打听一下吗?” 实则是从萧衍安插在王府的细作那里听到的,但这话又怎能说得? “我和战王都不曾听说过匕首伤人的事情,偏偏妹妹听说了,妹妹真是手眼通天啊……” 战夜烬眉眼冷厉,给冷锋使了个眼色。 冷锋得到命令,下去查探。他心里也极为惊讶。 王爷不是不知道王府有江月眉的细作,他只是惊讶于温宛卿居然会知道,而且还说出来了? 江月眉是太子的人,那细作自然也是太子的人。 今日的温宛卿到底怎么了? 平日里王府有不对劲儿的人在她面前晃悠,她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如今却如此为王爷着想? 而大殿上,听到这一声质问,江月眉心里愈发紧张。 “啊,可能是我听错了……”江月眉心里着急,有点愤恨。 往日里她几句话便能把温宛卿糊弄过去,今日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这么伶牙俐齿? 冷不丁又听温宛卿带着冷意地反问:“妹妹什么都不清楚,却人云亦云散布谣言!污蔑战王清白,还说战王被刺了一刀,到底居心何在!?现在北疆战事 吃紧,妹妹此时是想在此时动摇军心吗!?” 闻言,皇帝的眼神一暗,周遭气压瞬间降低。 “皇上!皇上!臣女绝无此意!皇上莫要听姐姐胡言!” 江月眉扑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上!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是谁也承受不住的。 皇上此时脸色阴沉。 边关一直不稳定,倘若不是战夜烬,这北疆的军事可就要成为他的心病了。 他从未想过战夜烬会不会功高盖主,只知晓,这天下没了他这个外甥,势必会乱一半! 此时却有人故意搞事情,谣传战王的传闻,若是北疆军士听到,只怕会引起大乱。若是北疆有事…… 想到这里,皇帝怎么可能不生气? 往日小孩子家家斗法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把算盘都打到战事上面去了,这已经触犯了他的忌讳。 皇上:“江家庶女散布谣言,居心不良!罚回侯府禁足一月,若有违背,多加三月!” “皇上……皇上!臣女错了!” 江月眉还想求饶,已经被侍卫捂着嘴,只能发出挣扎的呜咽声。 天子大怒,殿上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战夜烬单膝跪地,只听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请陛下放心,如今臣虽在京城,但心系边关, 绝对不会容许大梁王朝有任何变故!北疆蛮子决意不敢侵犯!” 若是别人来说这句话,温宛卿都要觉得他狂妄了。一个人如何能影响整个边疆安定? 但是这个人是战夜烬,温宛卿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可是战夜烬啊!年少就英勇破敌,赫赫威名,优秀到皇帝要用他的姓给他封王的战神战夜烬啊! 温宛卿顺势伏倒在地,却转过头去看战夜烬,小脸都带着“我家王爷说的对,我家王爷好厉害”的信息,就连盯着战夜烬的眼神都带着无尽崇拜。 皇上这才满意地扯了扯嘴角,挥了挥手。 江月眉哭着退下去了,太医也跟着退了出去。 大殿之中只有四人,温宛卿,战夜烬,皇上,和李公公。 皇上怒气难平,有点愤恨说道,“这江家庶女真不知好歹。”。 战夜烬不置可否,只是道,“舅舅别生气,保重身体要紧。” 私下里,战夜烬和皇帝不论君臣,只以甥舅相称,可见关系何等亲密。 皇帝刚想叫二人起来,只听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皇帝舅舅!“ 只见温宛卿抬起头,正看向他,“臣女将这件事情从苗头压住了,有没有什么奖赏呀?” 闻言皇上一愣。 只见小姑娘睁 着眼睛看他,丝毫没有惧怕,眼睛里面还朝他笑呢! “皇帝舅舅”?!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喊过他! 战夜烬也是满目惊讶,可随即又嘴角翘起,噙着一丝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宛卿。 “你是除了他以外,第二个这么称呼朕的,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 温宛卿理直气壮,模样却依然娇俏可爱,主动膝行,离战夜烬更近,伸手挽着战夜烬的胳膊:“战夜烬喊您皇帝舅舅,臣女是他的妻子,于情于理,也该喊您一声舅舅,难道不对吗?” 皇帝一噎,居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倒是一旁的战夜烬闻言心中一动,他的妻子……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看着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小手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看起来还是有些惧怕皇上,却依然强行撑着自己。 战夜烬有些心疼,目光看向皇上。 只见皇上皱了皱眉,他自然是不乐意让温宛卿喊的,虽然现在温宛卿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会为自家大外甥说话了,但他对温宛卿的表现还不够满意。 再说了,就算成婚了也不能这么叫,除了战夜烬,所有人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的,这个小姑娘怎么能例外! 刚要出声斥责,忽然瞥见自家外甥着急的模样,“舅舅!” 第7章 她是在跟他撒娇吗? 战夜烬皇帝那表情便知他在想什么,二话不说直接压住了他的话头,有点急不可耐:“她若想喊,让她喊便是!” “行行行!” 皇上忍不住瞪了战夜烬一眼,他哪儿有半点儿战神的模样,被一个小姑娘吃得死死的! 战夜烬笑着跪下谢恩:“多谢皇帝舅舅成全!”他这个舅舅什么都会依他。 温宛卿也跟着跪下,两手平摊在嘴巴前,声音奶奶的:“那就多谢皇帝舅舅赏赐!” 战夜烬嘴角笑意更浓烈,盯着温宛卿的眼神里充斥着化不开的宠溺。 “你啊!”皇上感叹了一句,甚是无奈,外甥喜欢,哪能咋办,只能照办了。 随后叫李公公从国库里找出来一件玉如意,上面还有玉玺印记:“喏,拿去吧。” 温宛卿赶紧上前接下来,玉如意只有巴掌大小,上面有玉玺印记,相当于一块免死金牌! 温宛卿声音比方才更甜:“多谢皇帝舅舅赏赐!皇帝舅舅英明神武!”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皇上被她逗笑,看了看外面天色,黑色笼罩整个天空,便催着他们两个赶紧回去。 “銮驾已经备好,王爷,温姑娘,这边请。” 李公公得了皇上命令,送他们出去,也一直在观察温宛卿。 就今日来看 ,温宛卿着实像是换了个人,许是因为今日表现让皇上满意了,皇上特意准许他们乘坐銮驾回府。 温宛卿依然甜甜道谢,送走了李公公。走在战夜烬身边,一同出了大殿。 二人行于銮驾前,温宛卿惊叹不已。 大殿之外,富丽堂皇的銮驾恩车立于那里,即便只有昏暗烛光,也依然看得出它的尊贵。 这个銮驾可以让温宛卿从皇宫直接送到王府里去而不用在宫中步行,算得上是盛宠了。 如果不是战夜烬,她还未没机会坐这个呢! 温宛卿牵起战夜烬的手,“我们上去吧!” 感受到手里的温热,战夜烬定定地看着温宛卿,一时之间也是难言。 今天温宛卿的行为举止实在是令他太惊讶了。那些维护她的话……难道说她真的看到他的好,打算好好跟他过日子了吗…… 二人行于銮驾前,温宛卿拉住男人的衣袖:“战夜烬,我跪得膝盖疼,你抱我上去好不好?” 冷锋此时已经在銮驾旁候着,听闻此话,脸色更是古怪。 他奉命去查探王府细作的事情后,马上就过来保护王爷,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来,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温宛卿这是和王爷在撒娇? 难道温宛卿真的转性子了吗? 不过今日见到的古怪太多, 他已经习惯了。 只见战夜烬主动朝她伸出手,温宛卿正要扑上去,忽然听到一道女声。 “姐姐!我有话对你说!” 回头一看,正是江月眉。 江月眉居然一直未曾离开,守在此处就为了等待温宛卿出来。 战夜烬脸色一变,抿嘴不语,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温宛卿的手。 就是这个女人,一直给温宛卿送太子的消息,虽然不知道她又想和温宛卿说什么,但是总归不会是好事就是了。 就是不知道他的宛宛会不会…… 温宛卿看了一眼战夜烬,“王爷莫要着急,我去去就来。” 战夜烬眼眸一暗。 温宛卿看到战夜烬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前世,江月眉每次来找她,都是为了给她洗脑,说战夜烬如何如何残暴,太子又如何优秀! 平日里除了挑拨她和战夜烬的关系之外,还特意泄露自己逃跑的路线给战夜烬,表面上还和她交好,真是两边都不当正常人! 她本来不想和江月眉说话,只是如果要彻底解决这个祸害,她就不得不和她交涉。 温宛卿只好放软了声音,用力地回握战夜烬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眼睛看着战夜烬,“王爷乖乖的,去銮驾恩车上等我好不好?” 手背上传 来温热的柔软触感,战夜烬心里一软,即使再不情愿,也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看着温宛卿走向了江月眉。 看着两人蜜里调油的模样,江月眉的眼里闪过一阵嫉恨! 但她还有正事要做,所以连忙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做出十分悲痛的样子,“姐姐!方才我在大殿上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关心你呀,并不是想害你。我只是希望姐姐能脱离苦海。你能不能去皇上那里求情,免了我这一个月的禁足。” 江月眉擦了擦泪水,十分委屈,“毕竟我也是为了你才这样说的。” 说完还十分体贴地补了一句,“我也知道你刚才那番话是因为战王在场,不好意思说罢了。毕竟战王那番暴虐模样,谁人不怕呢?我不会怪你的……” 即使两人话说的足够小声,但还是被战夜烬听见了,他紧紧攥拳,脸色闪过一丝沉痛。 是的,宛宛在大殿上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应付他说的。 即使知道事实就是这样,他还是会感到难过,却也没有动作。 江月眉说完,感觉自己演戏有演到位了。 她之前一心只想拉温宛卿下水,没想到没成功,倒显得她计谋败露了。 所以她连忙解释,想把这件事忽悠过去,让温宛卿变成原本那番事事都听她的模样。 还她 不会怪她? 温宛卿看着面前这个满嘴喷粪的女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厚脸皮,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以为能把她骗过去?! 只可惜,重来一次,温宛卿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傻兮兮的姑娘! “这有什么可怕的?战王再厉害也是人,你觉得他可怕,只是因为你没接触过罢了。我倒觉得他真心疼人。” 温宛卿不打算继续顺着她的话,冷嗤一声。 她知道那边等候的男人可以听到她们的对话,她不想让他误会。 “不像有些人,表里不一,表面上看起来在帮你,实际上却在害你。”温宛卿后退一步,脸色冷淡:“至于禁足一事,我的好妹妹,你想想自己都说了什么话!皇上没下令杀了你已经算是开恩,还想着不禁足?王爷是皇上信赖的将军,是大梁王朝的战神!那些话万一传出去了,你死不足惜!” “好了好了,不求情就算了。” 江月眉本来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能成,她只是疑惑,今天的温宛卿怎么大变样了一样,“姐姐今天怎么一直为对你不好的战王说话!?难不成你真喜欢上他了?还是说你逃婚太子没去,所以在赌气?” 江月眉心想,一定是这样,不然她不可能这么说! 涉及到太子,温宛卿只感觉自己身后男人的目光更加炽热。 第8章 你说是吧夫君? 还未等温宛卿说话,便听江月眉又嚷嚷开了:“你也知道太子本就事多,还特意抽空去找你,已经属实不易。只是……” 她说完又拭泪,仿佛十分悲痛。 这场逃婚大戏,江月眉想她死,萧衍那个人渣想战夜烬名誉尽毁,落得一个战神强抢民女的怀名声,企图让他失了民心,更无地位! 太子去没去她比谁都清楚。 现在却说太子因为有事儿耽搁了,若是以前,她必然会相信! 只是现在……温宛卿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她怎么编。 江月眉看她不上当,有点尴尬,连忙咳了一声,恢复正常声音,道:“我与太子匆匆赶到的时候,亲眼看到是战王的人将你推下水,你也知太子与战王彼此不和,便没有声张,之后才看到战王将你从水中救上来——” 这话意思太明显了,无非就是在说这一切都是战夜烬为了她而演出来的一场英雄救美! 温宛卿眉眼微微聚拢,面上多了些惊讶:“是吗?” “真的!姐姐,我何曾骗过你?太子得知你落水之后可心疼了,但是看见战王救了你,又不好声张只好离开!太子说了,日后一定有机会,将你从战王手中救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 江月眉看她三言两语就被自己糊弄了过去,心里稍 稍松了口气,愈发确定方才的温宛卿都是装出来的! 她还是这么好骗! 那边听到这些话的战夜烬眉眼冷冽,几乎要克制不住杀人的冲动。 可是即便知道江月眉在挑拨,他也无法辩驳。 他抬眼看去,只看到温宛卿的身影,她的表情有点看不太真切。 她会相信吗?不会的。 毕竟,温宛卿从来不相信他对她的好,不是吗? 而温宛卿此时心里冷嗤一声,叫太子来救她? 实际上是来害她,看她死得有多惨吧? “嗯嗯,我知道了。” 她很是敷衍地点头,不想再跟她说下去。刚抬脚走了三两步,又被江月眉拉住了衣袖。 她忍着心里的恶心和怒意,再次回眸:“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你拿着。” 江月眉突然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包药,放在她手中:“这个落子汤的药你拿着,只要姐姐你没有战王的孩子,哪怕你和战王……太子哥哥也一定不会嫌弃你,还会想办法把你从战王那里救出来的!” 温宛卿在大殿里说的那些话,江月眉是一个字都没相信! 真是太好笑了! 是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子都忍不住,更何况还是中了情毒的战王! 谁不知道战夜烬爱温宛卿爱到入骨,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囚禁三年,两人怎么可能没发生点什么!皇上没让宫内的嬷嬷验证她的清白,不正是说明了战王和温宛卿有些什么? 江月眉心里嫌弃,可面上还是要拉拢住温宛卿,毕竟只有她,才能继续从战王那里获得情报! 温宛卿伸出手,眉眼带着笑:“妹妹……” 话音刚落,一根银针突然闪过,直直戳中江月眉的手腕! 而那个药包也应声而落! 江月眉惊叫一声,瞬间跌跪在地上,她只觉得浑身发软无力,那落子汤的粉末全部散在了她面前! 路过的侍卫和宫女,皆是眼睁睁看着江月眉跪趴在地上毫无礼仪,不由得都停下了脚步。 “妹妹给我这个做什么?”温宛卿仿佛才看到那是什么,满脸震惊:“你说什么?太子需要吃这药?这可怎么是好?!子嗣艰难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儿啊!妹妹怎么隐瞒到现在?!” “温宛卿!”江月眉一脸惊疑不定,猛地抬头瞪着她! 温宛卿满脸惆怅,恍然大悟一样:“我当太子为何一直不接我的心意,原来是因为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太子的用心良苦我收到了,日后我定然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只是麻烦妹妹你转告太子,有病还得治,布举可是大事啊!” 窃窃私语骤起,侍卫和宫女皆是满脸看戏的模样 。 众人之前也很清楚,温宛卿一心爱慕着太子萧衍,只是太子萧衍一直都不怎么感冒。所以知道温宛卿这话说得也挺有道理的,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更是有人小声道:“太子也算是后宫佳丽三千,虽无正妃,但那些侧妃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皇上至今未曾拥有皇孙,原来是……” “噗——”冷锋表情很是扭曲,噗嗤一声笑出来,瞬间惹了几个人的目光注视。 冷锋赶紧抬眸去看战夜烬,却发现他满脸冷淡,只能默默地将原本的笑意收了回去。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的背影,眼神也是晦涩不明。 她分明那么心悦于太子,现如今却在旁人面前故意说太子不行? 太子子嗣艰难这件事可大可小,她居然这么说,难道不担心会危及到动摇太子的东宫之位? 她到底意欲为何? 温宛卿自然也是听到冷锋的笑声,抬眸和战夜烬的眼神对上,心里咯噔一下,冷不丁却瞧见他朝着这边走来。 江月眉眼神微微收敛,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她可不能让温宛卿给太子泼污名!尤其还是因为她!以太子的暴戾残暴,到时候她可就惨了! 于是江月眉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温宛卿会这么说,她一心只想着给太子解释。 看到那双绣 着花纹的黑色鞋子出现在眼前,江月眉忍不住吸了口气,已经想好了怎么推诿:“姐姐……不是你跟我要的落子汤药方么,我给你拿的便是,哪儿是什么那劳什子助兴的……” 战夜烬不是喜欢温宛卿吗?如果他以为温宛卿从来就不想怀上他的孩子,以他残暴的性子又会怎么折磨温宛卿呢? 想到这里,江月眉就等着看好戏了。 战夜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沉默不语。 她当真是不愿意与自己有任何关系,甚至早就备好了落子汤……即使他们两个从来不曾……可她居然对他防备到了那种地步! 战夜烬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但却不知道如何反应。 温宛卿一看就知道战夜烬是误会了。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眼神已经落寞下去,带着一丝沉痛。 温宛卿盯着江月眉的眼神也跟着冷下来,她好心让江月眉跟自己多说几句话,这女人当真是一点儿都不死心,,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开始挑拨? 温宛卿故意大叫一声,“哎呀!” “太子怎么能如此心狠?自己不能有子嗣,还不让我家夫君与我生?” 话音刚落,她就主动伸手勾住战夜烬的胳膊,满脸寻求认同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战夜烬,十分的俏皮可爱:“这种人最坏了,你说是吧,夫君?” 第9章 “再喊一声……夫君。” 夫君…… 男人被她这句夫君给惊到。 即使她曾在大殿上主动要求赐婚,在战夜烬看来,那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可是她居然叫他夫君。 他沉重的心一下子活跃起来,差点压不住狂喜,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冷静,只是眼神里面还带有一丝隐忍的克制。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压制着想把温宛卿拥入怀的冲动。 从这一刻,他完全听不进去其他的话。 眼看好戏没有看成,反而被将了一军,江月眉连忙反驳,“不是……不是这样的……” 只是她好不容易站起来,连反驳声音都弱了几分。 怎么回事?为什么温宛卿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居然轻轻巧巧就化解了她的挑拨?方才不还是一副任由她拿捏的样子么? 温宛卿盯着她,退去面上娇俏,声音冷然:“妹妹还是去让太医给你自己看看吧,万一是你没办法生孩子,反而还推到太子身上……啧啧。这可不太好哇……” 下面的话并未说出,却足以让众人浮想联翩! 这明显是说太子与江月眉有一腿! 她怎么知道的!江月眉一惊,她和太子的确早已不清白,但是温宛卿这个女人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定是她瞎说巧合撞上的! 江月眉笃定,毕竟自己和太子 的事情只有自己母亲知道,连她爹都不知道。 “我与太子清清白白!姐姐怎么能……” 眼看着偷鸡不成反被啄了眼睛,江月眉骤然红了眼,仿佛温宛卿欺负了她似的。 她不能不焦急,女子名节何其重要,她还未婚,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的一生可就完了! “清清白白?我没听错吧?妹妹,先前多次相会太子,书信往来有目共睹,难道都是假的?我当妹妹对太子一往情深,却没想到……妹妹幽会另有其人?” 几句话,把江月眉的话堵得死死的。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反驳什么。 无论回应什么,都不对!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和太子接洽,分明是在为你奔走啊!” “众所周知,太子并不喜欢我,对我爱搭不理,你如何替我奔走,还与太子相谈甚欢,还有来有往呢?” 太子不喜欢她,那太子还和她交往甚深,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俩有猫腻! 江月眉慌了神。 这宫中人多眼杂,此时又围了不少太监宫女,无论哪个,传出去对她和太子的名声都不好! 为今之计,只能再装可怜! “姐姐……我没有,你不要乱说……你是不是嫉恨太子不搭理你所以迁怒到我身上……” 江月眉满脸委屈,梨花带雨 的模样仿佛温宛卿做了什么极其过分的事情! 说完上前就要拉扯温宛卿,这个贱女人,看她不堵住她的嘴! 温宛卿冷眼看着江月眉,却没想到她居然敢动手。 在她的手快要捉住自己袖子的时候,一只大手猛地勾住温宛卿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一掌将江月眉挥了出去! 战夜烬浑身尽是冷厉:“滚!”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本王的人?!” 战夜烬自然是看到江月眉伸出来的手,这女人没安什么好心,在他面前也敢对温宛卿下手!当真是胆大包天! 温宛卿被紧紧护在怀里,她抬头看向男人,眼里泪光闪动,“战夜烬……” “噗通——” 夜色入凉意,江月眉哪能撑得住战夜烬的一掌,直接被掀入水中! “救命——救——”江月眉在水里扑腾。 温宛卿皱眉去看水池中拼命挣扎,非常怕死的女人,“这池水本就不深,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闻言江月眉站了起来,发现水居然真的才……没过了她的小腿。 那水池本就不深,想到自己挣扎的模样过于好笑,江月眉尴尬死了! 江月眉脸色铁青,听着冰冷的风中传来的低笑声,恨意在此刻到达了极点! 因为她是被掀翻在水池里的,浑身衣衫尽湿 ,姣好的身材展现在众人面前。 其他人纷纷转开目光,却压不住嘴角笑意。 更有巡逻侍从看到这番模样有些转不开眼,原来侯府庶女的模样这番姣好! 那些太监更是目光赤裸,江月眉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只过了一会儿,她便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姐姐你也太坏了,我为你出头,你居然这样对我……” 江月眉哭得梨花带雨,内心却在狂笑,只有温宛卿恶名昭着,才能衬托出她的好来! 男人都喜欢娇弱的女子,她不信战夜烬看见她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心动! 湿身诱惑? 温宛卿轻哼一声,踮起脚尖遮住战夜烬的眼睛,哼哼唧唧:“不许看别的女人,王爷只能看着宛宛!” 声音娇软可爱,叫人听了着实心动。 男人微愣,听到她话语里的醋意,随后嘴角翘起,声音掺杂着数不尽的温柔:“好。” 其实她不说,他也会照做的。 整个世界,除了她,再也没有能入他眼的女人了。 在他眼里,江月眉只不过是一个碍眼的行尸走肉罢了! 晏墨尧沉声道,“江家庶女冲撞了本王,实在是有碍观瞻,本是罪该万死,看在本王王妃心软的份儿上,套了麻袋,拉出去游街罢!” “不要!” 江月眉惊呼一声,套麻袋出去游街,那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啊! 然而没能等她拒绝,她却已经被几个宫女拉了上来! 温宛卿被男人的做法逗笑了,“你怎么这么……” 然而话却没说出口,只是心里甜丝丝的。 这个大直男!江月眉打得什么算盘他居然没看出来,还给人家套麻袋! 还游街一圈?又被禁足?这下江月眉丢人要丢到北疆国去咯。 “走吧。” “嗯。” 战夜烬再也未将目光分出去一些,扯着温宛卿的手,回了銮驾上。 温宛卿乖巧坐着,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战夜烬。 男人眼底藏着数不清的情意,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直无法转开。 温宛卿被盯得有些发毛,声音颤颤:“战夜烬……” “再喊一声……夫君。” 他声音低沉,欺身上前,话音刚落便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眼底居然还有一些迟疑和惊慌。 生怕自己这胆大妄为的请求惹得温宛卿生气。 而外面原本赶着銮驾恩车的冷锋也是一愣。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说完已经凝神屏息,不让自己听到里面一样的声音。 他只能稳稳地开启了銮驾恩车,朝着王府驶去。 而温宛卿闻言也是心脏一紧,张了张嘴,脸瞬间红透了! 第10章 战夜烬你别睡啊 她刚才那是因为要堵江月眉的嘴,所以情急之下故意那样说的!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前世温宛卿被战夜烬强行占有,更是恨透了他,哪怕后来战夜烬强行娶她为妻,温宛卿也从未将他当自己夫君看过,更不会这么叫他。 今生她虽然对战夜烬有非一般的好感,可是两人到底大婚仪式没有完全施行,这一声夫君还是有点难以宣之于口。 哎呀,实在是……温宛卿扭捏着,有点不知道怎么喊,这也太羞人了吧? 她贝齿微张,声呐如蚊,“夫君……” 而这般扭捏的样子在战夜烬看来就有点不情不愿,迫于形势下说的。 这二字刚落,炽热滚烫的吻便席卷而来。 男人呼吸与她纠缠在一起,眼底压着冲动,毫无保留地掠夺着她口中香甜。 温宛卿闷哼一声,无力地勾着他的衣袖,喉间溢出甜腻声音,身子也跟着软了几分。 男人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声音低哑:“先前在大殿上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温宛卿有些迷糊,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惊到,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压住。 他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刚才那一声夫君,都叫得勉强。 战夜烬只能通过唇瓣辗 转来诉说着自己的情意。 罢了,不管真假,她只能是他的!哪怕她说的是谎话,是骗他的…… 战夜烬的吻又凶又狠,攻城略地一般,几乎让温宛卿喘不过气来。温宛卿吸了口气,下意识想挣扎与他说清楚,手上更是推了推他。 察觉到她的抗拒,男人眼底一片猩红。 果然,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骗他的!可那又怎么样! 他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甜头,只要这辈子她在他身边,即便是骗他,他也甘之如饴! 他吻得更用力了。 温宛卿吃痛睁眼,看着战夜烬额角青筋暴起,眸色已经变成红色,宛如恶魔。 温宛卿暗道一声不好!战夜烬狂躁病又犯了! 战夜烬有个怪病,就是会突然狂暴,六亲不认,不仅会伤害别人,还会伤害自己。 这也是温宛卿惧怕战夜烬的原因之一。 可是重生一世,温宛卿却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只想安抚住战夜烬。 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她一把抱住战夜烬:“是真的……唔……” 男人亲吻的动作并未停止,却听到了她说的话。 温宛卿看他愣在原地,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心疼,她伸出手捧着战夜烬的脸:“我说的那些话都是 真的。” 察觉到男人气息冷静了一些,温宛卿凑上去,被亲得殷红的嘴唇落在男人的额头上:“我温宛卿对天发誓—— 说照顾战夜烬是真的。 求皇帝舅舅赐婚是真的。 想与战夜烬厮守一生也是真的。” 她每说一句,嘴唇便往下挪动一分,直至落在那张薄唇上,温宛卿吸了口气:“战夜烬,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骗你一句。你信我好不好?” 男人像是卸掉了浑身重担,眉眼瞬间柔和无比,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中间。 心里的躁动被安抚下来,战夜烬整个人显得正常了许多,连眼皮都跟着沉了几分。 太好了。战夜烬恢复神智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温宛卿还是喜极而泣。 她轻轻吸了口气,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她脸色一变,下意识挣脱这个怀抱。 本以为战夜烬会生气,却没想到男人没有任何反应,竟然是被她这力道直接推到了马车壁上! “咚——”地一声,温宛卿一惊,赶紧上前,剥开他身上的甲袍。 男人胸前此时正在往外渗着血迹! “战夜烬!”温宛卿眼睛瞬间红了,赶紧拿出自己的帕子,试图给他止血。 心里的懊恼铺天盖 地而来,一定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把伤口崩开了! 不仅如此,温宛卿想到他刚才居然还在大殿上展示了一套剑法,她本来以为他已经没事了,没想到是装出来的,就为了保护她,不让她被皇帝责罚! 温宛卿看着这伤口慌了神,探出头,小声道:“战夜烬你别睡啊……我去让冷锋喊太医,你别睡……” “冷锋!快去找太医!快!王爷病发了!” 而原本屏息静气的冷锋这时候也意识到不对了,自家王爷身上伤口流血,已经昏迷不醒了。 冷锋犹豫了一瞬。 “快啊!你还杵着在这里干什么!” 而冷锋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立马脚尖一点,飞掠离开。 王爷的命要紧,这个女人跑不跑什么的,他不在乎。哪怕将来王爷震怒要杀了他,他也无话可说! 战夜烬此时意识模糊,却依然听到温宛卿的声音,眉眼逐渐冷淡下来,心里已经是沉到谷底。 自己动弹不得,她又把冷锋支开……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无数次,她许是又想逃跑了吧…… 体内躁动的气息叫他完全无法撑起身体抓住温宛卿,只能靠在马车壁上,静默不言,任凭意识逐渐被黑暗代替…… 眼看战夜烬已经昏死回去,温宛卿扣住他的 手腕,心里愈发着急。 战夜烬这是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止血,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温宛卿一只手在胸前玉佩上摩挲着,眼前一道暖色光芒闪过。 温宛卿手里凭空出现一颗白色丹药。 仙鹤丹,可以快速止血,有起死回生之效。 “战夜烬,可能有点儿疼,你忍一忍哦。”温宛卿看着那模样可怖的伤口,轻轻吹了口气,随后将那药丹给战夜烬送服下去。 说来也是神奇,那药丹入口之后不过片刻,战夜烬胸膛有热气溢出,迅速与血迹融合,那伤口居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虽然最后模样依然可怖,但终归是不流血了。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吓得半死,以为她是妖孽转世。 是的,温宛卿从小就自带绝世珍宝,这绝世珍宝里面更是有一处世外桃源,里面藏着数不尽的医书,还有各种奇珍异宝救命良方。 而前世她就是靠着这个异世空间自学医术,并将所有的医术都尽数用在了萧衍身上。 谁能想到,助他荣登大宝之后,她居然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呢? 眼看战夜烬失血过多,此时喊太医已经来不及了,若是想救已经晕过去的战夜烬,只能用自己珍宝里藏着的东西,所以她才要支开冷锋。 第11章 她跑了是不是? 过了约莫一炷香,温宛卿再次试探战夜烬的额头,轻轻松了口气,他的额头不再滚烫,满身刺目的红晕也逐渐消退。 温宛卿低垂眉眼,将他的衣服给他穿好,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气息稳定的战夜烬。 男人闭着眼的时候比平日里温柔了许多,只是那一直紧抿着的薄唇,还在透着一丝不安定。 温宛卿轻轻抚摸着他的薄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是个傻子。” 话音刚落,銮驾一顿,温宛卿掀开帘子一看,已到战王府。 而此时王府内冲出来一人,身着月白色长衫,看起来风度翩翩,却带着满脸怒火:“战夜烬受了伤还让他到处乱跑!你们是嫌他活得太长了!?怎么都没拉住他,你们没一个有用的!”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们瑟瑟发抖,有苦难言。 洛笑尘脸色铁青,看无人回应,心里的火气更大。 那战夜烬就是个傻子! 大婚之夜被自己的王妃刺伤,都没包扎伤口便去找人,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又毒发,回来的时候俨然已经晕过去一次! 那伤口刚包扎好,一听温宛卿被宣入宫中,又马不停蹄去了,真是嫌自己命不够大! 他从小与战夜烬一同长大,自然也了解他那个臭脾气,但自己的命都要没了,还找什么美娇娘! “洛公子,快!这边走!”冷锋匆匆带路,这才叫洛笑尘收敛了怒意。 “王爷 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得跟着陪葬!”洛笑尘丢下一句话,不再言语。 而前面带路的冷锋一出王府大门,抬眼就看到王府门前的銮驾恩车,上面温宛卿正探出头,“快!快看看王爷!” 冷锋看到温宛卿居然还在銮驾之上,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把自己支开之后,温宛卿会逃跑呢! 刚才已经做好了温宛卿半路抛下王爷的准备,没想到居然还在? 而洛笑尘看到神色如此焦急的温宛卿也是一愣,与冷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吃惊。 看他们皆是一脸震惊,温宛卿嘴角一抽,自然是知晓他们在想什么,但此时不是在意他们的时候,她催促着洛笑尘,与冷锋一起将战夜烬送到了王府之中。 王府药室。洛笑尘细细地给战夜烬剥去残衣,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片血迹,差点骂人。 战夜烬这简直就是胡闹!伤口还没完全止血住,果然崩开流血了吧!他脸色铁青地剪开血衣,里面伤口只怕更加可怕。 “咦?” 洛笑尘吃惊,血衣之下,战夜烬的伤口虽然可怕,但是居然已经可没有在流血了,甚至已经开始逐渐愈合? 温宛卿见状,赶紧解释:“先前给王爷服了止血药丸。” 洛笑尘心里闪过一丝狐疑,寻常的止血药丸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但他以为这只是个巧合,很快点点头, 道:“还不错。” 洛笑尘给战夜烬处理了一下伤口,又给战夜烬针灸了一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目前已经是脱离险境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日后还需要好好静养。” 温宛卿也是放了心。 “王爷今日发病了吧?” “您怎么知道?!” “大婚当天被狠狠扎了一刀,没有包扎就下水救人,听见你被宣召面圣,更是不顾晕厥刚醒就快马加鞭入宫……”洛笑尘苦笑,“就这样,不发病才怪呢!” 温宛卿低下头,脸色羞赧。 战夜烬之所以会发病,说到底全都是因为她。 “你又何必自责呢,今天不也是你把他安抚了下来吗?” 和冷锋不一样,洛笑尘虽然惊讶温宛卿的转变,但是却在意料之中。 毕竟,一个傻子倾尽所有去爱她,她回心转意是迟早的事情。温宛卿抬头,隐有泪光,“不知洛公子可知王爷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得救吗?” 她知道前世战夜烬这种病寻遍天下名医也未曾治愈,发病的时候更是吓人……只是那时候她恨不得他死,所以也不愿去问。 可是现在,她想多了解一些,倘若知道原因,那么就可以对症下药,若是自己的珍宝之中有药草能为战夜烬疗伤,那便再好不过了! “具体为何,我也不太清楚。只知晓倘若不能及时安抚他,他极有可能爆血而亡。只能走一步看 一步了,至于完全解救的法子,只怕是难……” 洛笑尘见过几次他发病,除了温宛卿能安抚之外,其他人几乎不敢靠近他。 温宛卿闻言,心仿佛也重重地往下沉。 战夜烬这并前期还好,只是无法控制脾气,六亲不认,可是后面就会愈加严重。 每次发病,他的战力就会暴涨,比上一次更强,还控制不住杀虐。 后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太子萧衍拿捏住了这一点利用,而战夜烬原本一朝战神,最终却沦为杀人凶器,天下人人恐之厌之! 温宛卿咬着下唇,眉眼之中多了一些沉重。堂堂战神最后却落到这样的下场,叫人她怎么不痛心?! 不,她一定要治好战夜烬这个怪病!温宛卿沉吟片刻,在脑海中找到是否有法子救治这种病症。 她记得她的珍宝里面有种草药是可以控制情绪的,对战夜烬的狂躁症会有一点好处。 但此时人多眼杂,她想拿珍贵药草出来,必须要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洛公子,我先前在一本失传了的医书上看到有一种药草名为百毒解,药如其名,什么毒都能解开,或许可以一试。” 洛笑尘看温宛卿居然懂得这个,以为温宛卿是因为开始对战夜烬上心所以特地了解的。 他心里欣慰,点点头,“我也知道,只是这百毒解生长于密林之中,乃是龙胆草变种,百年难出一株。” “ 东洲密林最近降天雷,说不定会出现变种,不如我去山上找一找,倘若能找到,给王爷试一试?” 洛笑尘盯着她看了片刻,看她不像是在撒谎,不由得惊了一下。 真的一夜之间,她仿佛换了个人。 但如今这种变化并非不好,能救活战夜烬,无论什么法子都要试试,洛笑尘:“好,我跟你一起去。” 冷锋一惊,赶紧制止! “万万不可啊!洛公子,她极有可能趁机逃跑!” “到底是王爷的命重要还是我跑不跑重要?倘若我真的要跑,方才在銮驾上,有的是机会!” 温宛卿眼睛一瞪,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温宛卿怒气冲冲,“不然你就带人来跟着我,还怕我溜掉吗?” 洛笑尘也是瞪了冷锋一眼:“不错,就这么决定了。若是你家王爷醒了责问,有事我担着。走吧,现在出发。” 此时天色见白,上山刚好。 冷锋有苦难言,只能眼睁睁看着洛笑尘将温宛卿带走。 约莫半个时辰后,战夜烬睁开眼,浑身滚烫宛若火烧的感觉只残余一些,那双深邃的眸子逐渐清醒,脑海中骤然浮现先前发生的事情。 “王爷!” 冷锋察觉到他醒来,脸色欣喜,然而过了一会儿却显现出为难的样子来。 战夜烬脸色铁青,但还是问出声,“她跑了是不是?” 刚才在銮驾恩车上面他已经预料到了。 第12章 她知道他不信她 冷锋瑟瑟发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刚才带队的侍卫长匆匆过来汇报从山上带回来的消息,说温宛卿她借口将随行的侍卫全部都甩开了! 战夜烬彻底沉了脸,手指握成拳头,狠狠砸在床板上。 整个房间突然爆发凌厉气息,桌子上摆放的还未来得及收下去的红色喜烛竟然是被这道气拦腰斩断! 他就知道她是骗他的! 冷锋吞了口口水,震惊于自家王爷的功力居然比先前更厉害,同时也在心里给温宛卿祈祷了一番。 这女人三番五次戏耍王爷,若是被抓到,铁定活不了! 战夜烬一掀被子,起身下床穿鞋,只穿着单薄亵衣,就要出门,没走几步就被冷锋拖住了! “王爷!洛公子说您现在需要静养!属下马上派人去追温姑娘!您不能去!” 冷锋死死地拖住战夜烬,今天就是死他也不能让王爷出这个房门半步! “滚开!”战夜烬甩开冷锋的手。 战夜烬刚要出去,就听见门吱呀一声。 “怎么了这是?” 洛笑尘推门而入,看着战夜烬下床,不由得气闷:“你当真是不要自己的身体了?都伤成什么样了还敢下床!赶紧回去休 息!” “洛公子你还说呢!你为何要把她放走!?”冷锋还愤愤不平。 战夜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脸色冷然,那眸底藏着的杀意更是要溢出来,到底没有动作。 “我要去找她。” “上哪找啊?”洛笑尘嘴角一抽,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满脸嫌弃:“你自己去看。” 他往门外努嘴。 不会是…… 战夜烬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被他自己否决,温宛卿怎么可能会这么乖巧地待在外面? 可他还是抬脚过去,将信将疑地踏出门。 庭院里面,那个穿着淡色长裙的姑娘正握着一把蒲扇,小脸上带着笑意,盯着面前的药炉,里面青烟阵阵,模糊了她那绝美娇俏的容颜。 “你醒啦?” 温宛卿一抬眼便看到只着亵衣的战夜烬,身上少了些许凌厉,看起来颇有些无害。 她不由得放下手中的蒲扇,迈着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出来了呀……” 这万一着凉多不好…… 战夜烬心内一动,她居然没有跑?还在给他……熬药? “所以说你算是运气好,百年难得的百毒解,居然就让她找到了几株,她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洛笑尘知道战夜烬在想些什么,向他眨了眨眼,给了他一个“兄弟,你苦尽甘来了”的表情。 战夜烬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亵衣,急匆匆地跑出来了,倒是显得自己非常的不相信温宛卿。 他心虚道,“没……” 而冷锋也是满目震惊,她不是跑了吗? 明明她趁着上山的时候甩开了随从连人都跑没影了……怎么会在这儿熬药!? 看来他再次误会了温宛卿! 冷锋咬了咬牙,直接单膝跪地:“王爷,属下办事不力,甘愿领罚!” “嗯,去吧。” 战夜烬未曾给他一个眼神,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温宛卿。 温宛卿自然是知道这一群人在想什么。 冷锋说的其实也不假,她的确是特意甩开了跟过去的侍卫,不过那时候是为了从珍宝空间之中拿出百毒解,她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而已。 没想到让冷锋误会了。 温宛卿知道他们不信她,只能用自己实际行动去转变他们的看法。 “药熬好啦。”掐指一算,也差不多了,再熬下去,可能会破坏药效,于是赶紧把药汁滤出来。 洛笑尘轻笑一声:“好了,我走了啊,人已经在这 儿了。” 看战夜烬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洛笑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人真是没救了! 温宛卿将药端放在旁边精致小巧的桌子上,又主动过去抓住战夜烬的手腕:“去取来王爷的大氅,莫要染了风寒。” 其他侍从立马听话离开,洛笑尘更是一听也知这里容不下自己,随着侍从一起离开。 只剩下战夜烬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今天的温宛卿不仅没走,还主动为他去寻找药草,说不震惊是假的。 温宛卿看着眼前的男人愣愣的,就拉着战夜烬坐下来,端起汤药,轻轻吹了两下,放在他面前,随后又推过去一盘黑红相间晶莹剔透的东西,“喝吧。觉得苦的时候就吃一个蜜饯。” 男人愣了一愣, “蜜饯?” 战夜烬微微蹙眉。他活了这么多年,吃药时还从来没见过这个。 “对呀,蜜饯,小时候喝苦药,娘亲怕我哭,便会给我吃这个。怕你苦,给你压一压苦。你也试一试呀。” 温宛卿想起小时候,自己异常娇气,生了病就不肯吃药,要娘亲哄好半天才行。每每喝完一碗药,倒要赔好几碟蜜枣进去。 话音刚落,手中的汤 药已经被放在桌子上,男人宽厚的胸膛瞬间包裹着她,紧接着,温宛卿只感觉唇上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急切。 战夜烬在吻她! 战夜烬眼底一片猩红,搂着温宛卿的手再次收紧了一些。 温宛卿被吓到,以为他又开始了狂躁,一动不敢动,任由男人掠夺她口中的津液。 与此同时,战夜烬也是眼底幽深。 她怕他苦,所以备了蜜饯。 光是这份心,哪怕他深陷苦海,他都能因为这一丝甜活得下去。 片刻后,品尝到真正美味的战夜烬松开她,目光却依然落在她的唇上,面上带着一丝笑:“于我来说,这才是蜜饯。” 温宛卿恍惚,战夜烬从来就不是会花言巧语的人。 所以光是从战夜烬口中听到这样的情话,已经是温宛卿的意外之喜了。 果然只见战夜烬说完,就有点不大好意思地移开目光,似乎刚才那一番告白都不是他说的。 只是在他沉沉的目光底下,还闪烁着一丝羞涩,温柔如水。 他紧张得连耳根都红了。 温宛卿大为震撼,手上捧着战夜烬的脸,主动凑上去,在那张薄唇上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第13章 你不是想要我吗? 她声音软软的,雀跃的,像一只快活的小鸟:“你若是好好吃药,日后这便是对你的奖励。” 只要他好好的,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温宛卿的眸子里仿佛流动着万千星河,这一刻,星光全都向他倾泻而来。“好,我好好喝药!” 战夜烬端起来汤药,仰头一饮而尽! 仿佛他慢一下,温宛卿就会反悔一样。 那闻起来便苦涩无比的药他竟然面无表情喝了下去! “真乖。”温宛卿心里有些难受,赶紧拿出来蜜饯,塞到他口中。 她心中酸涩异常,只是一点点甜头,便能叫他如此欣喜,声音更是软了许多:“王爷,喝完便歇着吧。” 战夜烬随着她的脚步回了卧房,拉着她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松开,温宛卿也并未抗拒,眸色温柔:“我便在这儿陪着王爷。” 战夜烬闻言,与她十指相扣,药效逐渐上头,他也满目困意,温宛卿轻轻拍打着他的胳膊,像是哄小孩儿一般。 很快,战夜烬便睡了过去。 而温宛卿也撑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劳碌,抓着他的手,趴在床边平稳了呼吸。 一炷香之后,战夜烬骤然睁开眼,眼里是数不清的清明,丝毫没有半分睡意。 目光落在二人交缠的手上,男人嘴角忍不住翘起,原来她真的没有逃跑的想法了…… 她是真的愿意留 在他的身边了吧? 他的手指慢慢挪动到她的脸上。 小姑娘因为睡着满脸红扑扑的,看起来颇为可爱,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上微微颤抖,仿佛轻轻一吹,就会飞走。 而她微微蹙眉,仿佛是梦见了什么。 此时的温宛卿像是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梦里的她被黑色笼罩,她忍不住惊叫一声,“战夜烬……不要!不要……战夜烬!” 温宛卿疯狂摇头,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 男人浑身僵硬,他的手距离温宛卿也不过几指远,就这样悬在空中! 她还是怕他!还是抗拒他的接近!甚至连在梦里面都这样的抵触! “战夜烬,不要!” 温宛卿猛然睁眼,冷汗直出,梦中战夜烬被万箭穿心,可如此那般,男人还是把她死死的护在怀里! 再次体会到重生前的可怕场景,温宛卿身心俱疲,瞪大眼睛,双目无神,抓着战夜烬的胳膊,愣在了原地。 一股无法忽视的怒意从战夜烬心里喷涌而出。 一个人下意识地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她对自己的抗拒甚至带到了梦里,倘若不是在梦中梦到他的靠近,她又怎么会露出那样惊恐害怕的表情!? 甚至他连她梦见的什么都能猜得到,无非就是他强迫她做的那些不愿意的事情。甚至也包括了肌肤之亲。 战 夜烬眉眼狠戾,反手扣住温宛卿的手腕:“看着我。” 他声音低沉嘶哑,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索命的阎罗,一把捏住温宛卿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温宛卿这才回神,看到梦里浑身是血的战夜烬此时一身白色亵衣坐在自己面前,眼睛微微瞪大:“战夜烬!” 她猛地扑过去,死死地抱着男人的腰,眼泪刷拉拉往下落,抽泣声越来越大,泪水打湿了他的亵衣。 还好现在战夜烬还活着,还好还没到那个时候……也就是说,她还有很多时间扭转那个可怕的局面! 男人浑身依然僵硬,胳膊悬在半空中,最终还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温宛卿。” 温宛卿听到声音抬头,露出红彤彤的眼睛,鼻子也被哭得发红,可她却没松开手。 “唔……”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男人的吻给压住。 他像是一头猛狮,疯狂撕扯着她的嘴唇,刺痛传来,温宛卿忍不住低呼一声,所有的呜咽都被男人吞入口中。 她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为自己熬药,喂自己吃药,甚至假装能接受他的亲近! 明明她那么抗拒他!就连在梦里,他都是那个令她害怕的存在! “温宛卿,不管你现在存了什么心思,你既然开口说了我是你的夫君,这辈子,你都只能属于我!” 男人捏着她下巴的手愈发 用力,似乎察觉到她的疼,这才稍稍松开了些,可那亲吻的力道却愈发的大。 特别是在察觉到她因为这个吻而瑟缩发抖的时候,想要占有她的冲动愈发强烈! 温宛卿被亲得迷迷糊糊,自然知道战夜烬是为什么发狂。 刚才她做噩梦梦到他了,他肯定是因为这个,才会误会她,以为她打心眼里面厌恶他。 可即便是这样,战夜烬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是偏执地想把她留在他的身边!而他唯一的手段,就是爱她入骨! 温宛卿满心疑惑,明明她被萧衍利用做了诸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为何这男人还能如此心悦于她? 倘若换成其他人,早在她第一次谋害他的时候,便丧了命! 她甚至都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又何德何能,能招惹来战神的青睐!能准许她一次次的背叛,被伤得体无完肤,直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可不论如何,战夜烬对她的好有目共睹。 所以温宛卿不再挣扎,沉醉其中。 面对温宛卿的刻意迎合,战夜烬说不上是喜还是忧。 他停下动作,看着温宛卿目光幽深。 “战夜烬,你别担心,我知道你还不信我,但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留下来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 趁着男人松懈的时候,温宛卿赶紧捧着他的脸。 她满脸正色,让战夜烬即便心 中不信,可面上也是放柔了神情。 胳膊也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脖子,这一顺从的动作像是给狮子顺毛,男人的力道也些许温柔。 “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信任,不要把我关起来呀,我想做个正常的妻子,正常的战王妃,陪你去做好多好多事情。你给我机会证明好不好?” 温宛卿吸了吸鼻子,声音不由自主地哽咽:“我方才梦到你死在了我面前,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失去你……” 她不想要再重蹈覆辙,她不想要眼睁睁看着战夜烬死在她面前。而改变这一切的前提条件就是,她要拥有人身自由。 战夜烬一愣,似是没想到她梦魇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可转念一想,就知道她在撒谎,自己的死真会对她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吗? 不,不会的。他还记得那一刀。短短两天之内,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快。 不能信,她是在骗他的! 她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不再将她囚禁在这一方王府之中,就只是为了找个机会彻底逃离他的身边! 温宛卿抬眸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不信。 上辈子被战夜烬强行占有的画面历历在目,她忍不住咬了咬牙,为今之计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她解开自己的衣带,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你不是想要我吗?那我给你,这样你还不信吗?” 第14章 我要她插翅难飞! 她觉得战夜烬对自己的偏执,可能只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的身子,如果得到了她的身子,可能就没有那么喜欢了,也许他的执念就没有那么深了。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 早在温宛卿动作的时候,战夜烬就感到太阳穴青筋一跳! 修长白皙的宛如天鹅一样的颈子首先进入战夜烬的眼帘。温宛卿衣衫半褪,露出一抹玉色香肩,隐隐可见的曲线圆润呼之欲出。 只见温宛卿偏过头,一双弯眉紧紧蹙着,睫毛在微闭的眼睛上颤抖,也许是刚刚哭过,眼尾还带着一抹红,下唇轻咬,似有难言的话语。 热血上涌,男人的耳朵瞬间红了,方才的冷静全都消失不见,一时之间眼睛都不知道怎么看了,着急忙慌地想给她拉上衣服。 战夜烬触手感受到肌肤,又是一缩,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最后只好拉了被子裹住她,半晌才道:“你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确实有冲动,当温宛卿主动献身的那一刻,他说不动心是假的。 但战夜烬看得出温宛卿心不甘情不愿,那一抹淡淡的蹙眉刺痛了他。 他贪心想要更多,想要她心甘情愿,想要她对自己也是青睐有加,一心一意! “你若是不想在王府待着,喊了冷锋陪你出去便是。” 这也算是让步了,虽然还是让人 盯着自己。 温宛卿觉得好笑,看男人通红的侧脸,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她从被子里挣扎出来自己的胳膊,捏了捏他的耳垂:“战夜烬,你看着我。” 此时的他倒像是个被调戏的少女,丝毫不敢转头,生怕自己再看到什么容易产生冲动的景色。 温宛卿嘴角翘起,方才的一丝惧意也完全消失。 前世那一夜的疯狂在她心中还是难以抹去,如果战夜烬要强来,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她在赌战夜烬到底有多爱她,是不惜一切疯狂得到她,哪怕她死都无所谓,还是小心翼翼地像呵护珍宝一样。 还好,温宛卿知道自己赌对了。 回想过去,即便当初被设计陷害与战夜烬共处一室,但战夜烬着实看重她,她若不愿,他便不会继续往下进行。 战夜烬的自制力强得可怕,他有一丝理智,便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而她也是笃定这一点,才会做出那样大胆的举动来! “真乖……”温宛卿亲亲他,像哄小孩一样。 温宛卿跪在床榻之上,盯着战夜烬:“战夜烬,我想与你好好过日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温宛卿突然沉了眼神,压住心里的怒意和愤恨,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一门心思只有萧衍那个混蛋! 不仅帮他登基设计陷害战夜烬,还将战夜烬一腔深情 背弃! 男人目光和她撞上,眼底藏着一丝怀疑,今日的小姑娘像是换了个人,到底…… “你答应不答应嘛?”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应,温宛卿也有些慌,咬着下唇,轻轻捏了捏男人的脸。 软磨硬泡,男人才点了点头,目光一直沉沉,盯着温宛卿。 “那我想明日回侯府一趟。”温宛卿主动又亲了亲他,趁机提要求。 战夜烬脸色一变,本想拒绝,但方才刚答应了她,此时再反悔,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最终还是闭了闭眼,算是同意,“只能半天。” “战夜烬你最好了!”温宛卿再次凑过去,安抚着他的躁动。 而战夜烬就有点像吃糖似的,又尝尽一丝甜。 第二日早上,温宛卿便收拾好自己,站在战夜烬面前:“今日午膳之后,我便回来,你莫要担心。” “嗯。”男人闷闷地回应一声,想到温宛卿要走,就有点不大高兴。 他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抬起手,微微歪头:“嗯?” “拉勾呀,我与你约定好,必然不会失信。” 战夜烬莞尔,伸出手与她的手指勾在一起。 温宛卿嘴角跟着翘起,迈着小碎步出了王府大门。 待温宛卿出门,冷锋才出现道,“王爷,不需要派人跟着王妃吗?” “不需要。” 他愿意信她一回 他不想让她以为, 自己不信她。昨夜她说的,他都记得,他想让她知道,他是信她的。 日头很快从东山转移到头顶,午膳也用过,战夜烬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气息。 “王爷!已经午时了!王妃还没有回来,需要派人出去找吗?” 战夜烬脸色难看,但还是咬了咬牙,“再等等,久未归家,她说不定想多待一会儿……” “王爷……据探子回报……王妃今日没有回侯府……” “砰——”手中杯子骤然被捏碎! 战夜烬起身,眉眼冷冽:“找!” 他为了让温宛卿知道自己很信任她,特意没有派人跟着,可如今已经过了午时,她居然还没回来! 他对小姑娘百般信任,她却如此回报! 战夜烬心中怒意冲冲,倘若这次将她捉回来,说什么都不会再放她离开,还要拿了绳索将她捆在他身边! 哪怕她在花言巧语再骗他,他都不会再信她了! “王爷!王妃在皇城街上的一家叫做“懿品阁”的绸缎店内。”不多时,冷锋便传来了消息。 “给我把这条街围起来!我要她插翅难飞!” 男人目光幽深,眼底掀起了惊天巨浪! 话音刚落,一群侍从隐藏在暗处,随着战夜烬一同出了王府。 “懿品阁”绸缎店富丽堂皇,是皇城街上新开的布庄。 虽然是新开的,但是衣服华美珍奇 ,多少王公贵族都想来这儿定做新衣服,豪掷千金,却一衣难求。 战夜烬一身玄色长衫,将他衬托的愈发冷然,周围几乎无人敢靠近,可偏偏在他出现在绸缎店门口之时,掌柜的主动迎了上来。 这是一个胡人老板。 “这位大人可算是来了!我们都等急了!” 战夜烬绷着面皮,正要说话,冷不丁被一个娇软的身子撞了满怀。 温宛卿一脸娇俏,从旁边冒出来,挽着他的胳膊,笑着对那老板娘说道:“我家夫君一刻见不到我便慌神,我就说他会亲自过来吧?” 温宛卿笑着将战夜烬推过去,“夫君,你快给他量一下。” 男人满目愕然,丝毫不知为何是现在这番景象,竟然是在惊愣之中被掌柜的量好了尺寸。 “小娘子给的尺寸当真是一丝不差!”掌柜的看着自己记下来的那些字,不由得惊叹一声。 而旁边掌柜夫人也是迭声附和:“这一看便是极为恩爱,若不然,怎么能如此清楚她家相公的尺寸?小娘子看起来与这位大人般配极了。” 温宛卿咯咯得笑,捂着嘴,“哎呀你们做生意的嘴真甜。” 战夜烬站在那里,长袖遮住了他的拳头,他极力压着心中的喜悦,将目光转向温宛卿。 本以为她真的逃了,没想到不仅没有,还在众人面前说是她的夫君,丝毫不避讳与他亲近! 第15章 战夜烬换女人了?! 他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你不是说要去侯府?” 温宛卿抬手摸了摸面前一匹极为华丽的绸缎,轻声叹气:“今日出来匆忙,半路才发现这衣服甚是难看。这若是回府了,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说来也是好笑,今早她出门发现自己穿的这是什么啊? 衣食住行皆循礼制法度,堂堂未来的战王妃,居然穿得跟乞丐一样寒酸。 这倒不是因为战夜烬苛待她。 先前战夜烬有什么宝贝都送到她面前,上好的绫罗绸缎,各种各种的珠宝,可她偏偏听信江月眉的话,一度将自己故意扮丑,也不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怕的就是怕战夜烬看上自己。如今想来,当时的自己为了战夜烬,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谁知道,战夜烬更狠!就这样普通平凡接近于丑的样子,战夜烬看了三年居然都没有被吓跑!还越来越喜欢她了。 只能说战夜烬真的是异于常人。 “对不起,我看衣服看得太忘情了,忘记告诉你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温宛卿挽着他的手,一双眼睛讨好地看着战夜烬,十分乖巧。 战夜烬沉吟了一会儿,有点心虚,“没有。” “我就知道。 ”温宛卿不无得意地说,“而且,如今你好歹是我未来夫君,怎么能我一人回府?自然是要带着你呀。” 温宛卿笑着挽着他的胳膊,嘟着嘴巴,撒娇得非常顺手。 “尚未成婚,回侯府成何体统。” 战夜烬想起那未尽的大婚仪式,有点叹气。如果按照正常来说,今日也该是王妃回门的日子了。 “哎呀……”温宛卿注意到战夜烬语气里面的落寞,知道他还在耿耿于怀她逃婚的事情,娇嗔,“你是我的底气嘛!有你在,我就会安心一点啊……” 她现在的那个家……只怕侯府之中早已没了她的位置。 她的外公温长梁,乃是大梁除了战夜烬之外的唯一一个因为战功被封为异姓王的人。膝下只有母亲温英英一个女儿,本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看上了那时还什么都不是的她爹江宵寒。 在母亲的影响之下,她亲爹江宵寒从一介无名之辈,摇身一变成了侯爷。 外公走后,江宵寒便原形毕露,不仅欺负娘亲,更是纵容他的外室对娘亲辱骂刺激。 而娘亲在生下弟弟之时本就落下病根,最后因为此时郁积而亡。 而那个外室更是登堂入室,鸠占鹊巢。 现在侯府 之中,只留下府中她那深有隐疾的哥哥,还有一个完全不懂事的纨绔弟弟。 她的底气…… 闻言,战夜烬眼眸星光闪动。 战夜烬从来不敢想有一天,有个女子会说他是她的底气,让他安心。 而这个女子还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战夜烬喉咙滚动,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看着温宛卿,眼带星河。 温宛卿看他没反应,以为他不肯,就叹气:“好吧,你也知道我家的事情啦。其实我是怕我那兄长和弟弟受欺负,才想喊你这个一朝战神随我回府,挫挫他们的威风嘛!你陪我去嘛……好不好?” 这番模样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孩儿回家找大人给自己撑腰,狐假虎威的小模样却依然惹得他极为心动。 战夜烬轻笑一声,倒是带了一丝腼腆,“嗯。好。” 温宛卿盯着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起。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其实温宛卿是带了自己的一丝小心思的。 这些年因为她的关系,外面皆是风言风语,说战夜烬为了占有她,无恶不作,金屋藏娇也就罢了,还荒淫无度,不配称之为战神,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战夜烬是个暴虐之人。 其实这 些都是因为萧衍和江月眉故意散播出去的消息,就是为了让战夜烬臭名昭着,这样就可以拿回战夜烬的兵权。 而她要从根本上掐断这个苗头,最好的办法便是与战夜烬同进同出,恩爱异常,让众人知晓,她并非被迫和战夜烬在一起。 正相反,她很乐意。 温宛卿笑着,将一件件成衣在战夜烬身上比划:“你去试试。” “好。”男人倒也听话,顺了毛的狮子毫无攻击力,温宛卿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只是目光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离开,哪怕换了衣服,也是深情满满。 温宛卿看着他换了几套衣服之后也没有不耐烦,甚至还很喜欢的模样,非常的合她的意。 “好乖哦,奖励你一下。” 她主动踮起脚,轻轻地用嘴唇碰了一下他的鼻子。 男人眼神瞬间深邃,勾着她的腰,想将这个吻落在了实处。 “别……有人呢。”偏偏温宛卿狡黠一笑,赶紧拍了拍他胸口,挣脱开来。 她若无其事地拿着一件华美异常的绸缎在身上比划:“真是苦恼!我该穿哪件才能配得上我的好夫君呢?” 战夜烬眉眼收敛,被她的撩拨搞得哭笑不得,声音低沉:“哪一 件都配得上。” 温宛卿故意看了看自己身上寒酸的衣服,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我现在穿的什么,夫君可是在挖苦我?” 战夜烬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不是……” 温宛卿噗嗤一声笑出来,眉眼弯弯。 “不如将这家店买下来,倘若日后还想做新衣,直接来叫他们送到王府便是。”男人也知晓自己被逗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生气的冲动。 大手一挥,一间绸缎店的地契已然落在了温宛卿手中。 温宛卿瞪大眼,刚想拒绝,却被战夜烬再次堵住了嘴。 四下无人,想是早已被老板叫了出去。 温宛卿没有再拒绝,陷入战夜烬的热吻中。 本是想买新衣,却买了一间店的温宛卿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乖巧地被战夜烬牵着回到了王府。 洛笑尘得知温宛卿借口回侯府却逃跑的事情,丢下手中事宜便匆匆赶来,冷不丁瞧见战夜烬和一个神仙妃子你侬我侬,忍不住啧了一声:“是我来的不巧了,扰了王爷的闲情逸致。” 他还担心战夜烬会发狂,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这根本不是发狂,这是已经发疯了! 战夜烬居然因为大受打击直接换了一个女人! 第16章 他这蛮横的占有欲! “该说不说,忘了温姑娘也挺好。” 虽然那时候他还以为温宛卿是真心悔过,想和战夜烬在一起。 战夜烬一头雾水,眉头紧皱,不清楚洛笑尘在搞什么鬼,“你在说什么?” 洛笑尘一副我明白的样子,悲痛地点点头,“我都知道了,温宛卿跑掉了的事情……战夜烬,你也别太难过了。换女人是正常的,谁也不会说你什么。” 温宛卿知道这人只怕是误会了,笑着松开战夜烬的手,朝着他盈盈一拜:“洛公子。我温宛卿,在这呢。” “你是温宛卿?!” 洛笑尘看到温宛卿也是一愣。眼前的这个恍若神仙妃子的女人居然就是温宛卿。 身量纤纤,如同拂柳一样婀娜多姿,肌肤吹弹可破,在日光下晶莹剔透,最美的是那明眸皓齿,盈盈一笑的神态最是动人。 “千真万确。”温宛卿笑着说,“不信你问王爷。” “还不快给王妃道歉!”战夜烬脸色如同锅盖一样黑,他总算是知道了 刚才洛笑尘是什么意思了。 居然敢说他换女人?! 他和温宛卿好不容易才好一点,可不想被这个损友搞砸了。 “失礼失礼!我居然看错了!” 饶是知道温宛卿好好装扮之后一定会不差, 只是不想她居然这么惊艳! “可惜了,以前居然明珠蒙尘这么多年!”回想起以前温宛卿的打扮,洛笑尘就有点不敢恭维。 他也清楚那是为了故意让战夜烬倒胃口,所以故意往邋里邋遢了整。 “洛公子过奖了。” 知道洛笑尘在揶揄她,温宛卿也不好意思起来了,一不小心就绯红上了脸颊。 先前与他一同上山,因为急着给战夜烬找药,就忘记了洛笑尘的身份。 如今倒是想起来了洛笑尘:这人是个孤儿,是与战夜烬竹马绕竹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上一世更是倾尽全部精力救下来了战夜烬的命。 她对这人是有些敬佩和好感的。所以洛笑尘再怎么打趣她,都是没关系的。 眼 见得温宛卿是羞红了脸,不尽的可人姿态,战夜烬看迷了眼,只想把她偷偷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 “洛什么公子?!”战夜烬伸手将温宛卿拉到身后,宽厚的身体将温宛卿遮了个严严实实,更是不加掩饰面上的吃味与凶悍。 洛笑尘嘴角一抽,对战夜烬这极其蛮横的占有欲满脸嫌弃:“我是来给你看身体的,不是来觊觎你的王妃的!” “快伸手,把完脉我就走!” 听着他的调侃,温宛卿嘴角带笑,倒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挽着战夜烬的胳膊,叫战夜烬快些坐下。 她也担忧战夜烬的身体状况,这下自然是要让洛笑尘好好看看的。 洛笑尘搭上战夜烬的手腕,开始细细查看。 “不知洛公子年岁?”温宛卿笑着问了一句。 冷不丁瞧见洛笑尘眼皮子一跳,战夜烬的眼神也跟着变了几分。 “二十有三。” “可有婚配?”温宛卿笑意盈盈。 洛笑尘面皮一抽,方才手下的脉 象还是平稳有力,与狂躁时完全不同,还以为战夜烬好了! 可此时,那脉象骤然磅礴,有怒意之兆! 洛笑尘是见识过他发怒的,此时忍不住开口:“虽然我天生丽质难自弃,长相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但王妃你别害我啊!我对王妃着实有敬佩之意,但可没有成为你姘头的想法!我还不想死在王爷手里啊!” 洛笑尘说话极快,生怕再晚一会儿,战夜烬的怒火便会直接发泄到他身上! 但此时,他也着实意识到,只有温宛卿能勾住战夜烬的情绪,这男人随她喜而喜,随她忧而忧,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多笑一会儿,就要害怕是不是自家娘子要被勾走了,已然是情根深种的模样。 洛笑尘眼神复杂,轻轻叹了口气:“王妃自己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温宛卿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下意识点头。 她是故意的。虽然前世就已经知晓战夜烬这病蹊跷,但是温宛卿还是想仔细确认一下。 战夜烬这病病因 不知道从何起,但是却会因为她而情绪大变,导致病发。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他们之间的交流战夜烬看不太懂,眉眼之间的戾气又多了几分,看起来叫人心惊。 眼看着他处在暴走边缘,温宛卿赶紧笑着说:“其实我是看洛公子到了适婚年纪,如今我也认识几个……” “不了不了,我这人对成亲没兴趣,看你们都看饱了,王妃不必惦念我。”洛笑尘正经了脸色,一眼看穿温宛卿的想法。 倘若他像战夜烬这般,被爱情所困……温宛卿现在是回心转意了,但是她没回头之前,战夜烬和她双双都是一对怨侣,岂不是很可怜? 温宛卿知道洛笑尘在揶揄她和战夜烬。 “哼,若非爱屋及乌,你以为我愿意给你说媒吗?不过既然你对成亲没兴趣,那我自然也不会强求,哪天看你坠入情网,你就等着打脸吧!” 爱屋及乌…… 战夜烬张了张嘴,细细品着这四个字。 她的意思是爱……他吗? 第17章 她说她爱他战夜烬?! 温宛卿捂嘴偷笑,奇迹般将还在暴怒中的战夜烬给安抚了下来。 男人坐在那里,眉眼比平日舒缓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耳垂滚烫发红的感受。 因为洛笑尘是他战夜烬的朋友,她会对洛笑尘好,就因为她,温宛卿,爱他战夜烬?! 还是当着别人的面说的! 意识到这一点,战夜烬脸都要烧起来了。 洛笑尘对战夜烬的变化感官最为直接,战夜烬虽然气息还不平稳,但是脉象敦厚温润,已经慢慢沉下来了。 他忍不住啧啧一声,去接温宛卿的话:“什么爱屋及乌!本公子怎么说也该是个翱翔于空的老鹰!才不是什么小乌鸦!” 温宛卿悠悠然接了一句:“其实洛公子当个人也是可以的。” 洛笑尘气急败坏,“战夜烬,你也不管管你的王妃!她怎么能这么说?!”战夜烬目光真挚,望向温宛卿,“我觉得你说得对。” 洛笑尘见战夜烬眉眼弯弯竟然是带着笑,立马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没法儿看了!我走了!你很好,你俩根本不稀罕我!” 接着洛笑尘哼哼唧唧说了一堆保持好心情戒骄戒躁不要随意生气之类的无用话, 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 温宛卿笑着,回到房中换了新衣服,又拿了一顶发冠出来。 彼时,战夜烬还坐在原地,瞧见她过来,眉眼之中带着的冷冽稍稍散去一些。温宛卿走到他面前,将发冠往他头上一戴,细心给他扶好,冷不丁瞧见那一直未曾消退红晕的耳朵,嘴角忍不住翘起。 这人怎么能如此可爱?居然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害羞到现在! 温宛卿没戳穿他,主动牵起他的手:“我们走吧?” “好。”男人非常顺从,跟在她的身后,无比乖巧。 面对温宛卿的改变,众人见了纷纷惊叹,面上却只字不敢言。 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温宛卿不仅没有打骂王爷,还主动牵他的手,给他正衣冠嘞! 温宛卿假装没看见众人脸上的惊异,牵着战夜烬出了府,眼看着要到马车前,冷不丁瞧见地上泥泞一片,而她的脚下穿着精致红粉色绣花鞋,不由得吸了口气:“哎呀,新穿的鞋子会弄脏哎。” 话音刚落,战夜烬抬手将她拉到怀里,直接横抱起来,大跨步上了马车。 温宛卿嘴角忍不住翘起,她就是故意的,就是不想 走路了。 她勾着战夜烬的脖子,眉眼弯弯:“多谢王爷啦。” “你我二人之间不必言谢。”战夜烬微微挑眉,似乎对这回应有些不满。 温宛卿红着脸,主动凑上去:“如此这般呢?”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唇上,着实叫男人怔愣了片刻。 等他再反应过来,温宛卿已经顺势进了马车里面。 坐定以后,马车缓缓前行。 战夜烬主动拿起一个糕点,递到她嘴边,“喏。” 温宛卿一看,是自己最爱吃的芙蓉团,就着战夜烬的手吃了下去。 然而温宛卿只顾着看马车,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亲密。 感受到手指传来的温软的触感,战夜烬悄然弯起嘴角。 她像一只小松鼠似的,塞得嘴里鼓鼓囊囊的,眼看滴溜溜地看马车,似乎是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 温宛卿这才发现,马车上的一切都精心布置过了。 马车里放着三条毯子,个个精美看着就很暖和,还有一个不是特别大的小匣子,里面装着包裹严实的糕点,甚至小桌子上还放着熏香。这一切几乎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战夜烬 的细心几乎囊括了所有方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几乎将她当成掌上明珠在宠爱。 这么一个少年战神,还是当朝长公主之子,意气风发,却偏偏喜欢上她。 她何德何能? 温宛卿原本还翘着的嘴角突然垂了下去。 她上一世不仅没有看到战夜烬对她的好,甚至利用他,对他百般伤害。 也是因为她,战夜烬落得千古骂名,还因为她万箭穿心—— “战夜烬……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温宛卿的声音逐渐哽咽。 当初他们被设计“睡”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最后到底没有越界,但这件事却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分明他也因为这件事名誉受到伤害,本来战夜烬三年前就可以封战王,硬是因为这件事推迟了封王。 可这男人反而什么都不在意,丢掉了朝中勋贵抛来的橄榄枝,无视了了那些万金贵女的青睐,愿意对她负责,让她成为自己的正妃。 可是她用什么来回报他呢?想起前世,温宛卿几乎被愧疚淹没。 前世,战夜烬身为一国战神,自然诸多皇位角逐者争夺的对象。 而战夜烬彼时并 不爱站队,引来了太子萧衍的不满。太子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觉得他会动摇自己的位置。 而那时候,温宛卿又瞎了眼,一心喜欢太子,于是太子就把她当成棋子,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有关战王府的情报。 而战夜烬从来对她也真的是知无不言,从来没有想着防备她。 所以温宛卿就利用战夜烬的而不设防,转头将情报告知了太子! 她真傻啊! 战夜烬本来还在喂给她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心中酸涩无比,她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记得上一次她红肿着一双眼睛,撕心裂肺地问他,“战夜烬!你究竟为什么喜欢我啊?!你放了我好不好?”所以这是又要重新上演那一幕了吗? 男人眉眼之中闪过一丝落寞,其实他也明白,什么样的人能在短短两天之内从恨他入骨到对他情意绵绵呢? 这不就来了吗?她……已经装不下去了吧? 战夜烬苦笑,自己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只是还抱有一丝期待……现在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地步了吧? 他很快抬眸盯着温宛卿,那眸中坚定,是比平日里更多的情深。 “我的答案依旧不变。” 第18章 恃宠而骄狐假虎威 “无论宛卿做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样,我都喜欢。我心意一如既往不会变,倘若换了一人,那人不是你,那这世间万物于我来说,也不过过眼云烟。” 只因为是她而已,所以他才喜欢温宛卿。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许是一眼万年,许是日久生情,但无论如何,他战夜烬认定了这人,便是一生。温宛卿眼眶发红,心中酸涩无比,她定定的盯着如此坚定的战夜烬,声音带上了一丝颤音:“我都不知这样的我值不值得你对我好,我从前分明那么过分……” 战夜烬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哑:“你很好,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她就像是拯救他的阳光,把他从黑暗之中拉回来,那些嗜血的魔爪时刻缠绕着他,只有她,能把那些可怕击退! 温宛卿心疼不已,也知自己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让战夜烬误会,便赶紧换了笑脸:“我还是不够好,不过没关系!我会让自己变成更好的模样,只为配得上我家夫君。” 她主动靠过去,挽着他的胳膊,十指相扣,声音极为温柔:“若是我做的不对,或者做了让你不舒服的事情,你要与我说,可别一人憋着呀。” 看着那只小手就放在自己的掌心,战夜烬眉眼之间多了一丝欣 喜,他抿着唇,轻轻点头,看起来颇为云淡风轻。 可实际上,心里是满满的熨帖。 战夜烬从未想过,这种场景会再次发生在他们之间,就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战夜烬悄悄收紧了握着她的手,感受着这一片柔软。 多希望能停止在此刻,哪怕一切都是她给的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 “温宛卿!你给我滚出来!”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你还敢回来!” “你这天杀的,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妹妹?好狠的心啊?!” 一阵喧闹声,马车骤然停下。 温宛卿差点儿没坐稳,身子一踉跄,撞入了战夜烬的怀里。 这温馨场景骤然被打破,男人脸上瞬间阴沉。 温宛卿听到那声音,眼神和战夜烬的对上,心里咯噔了一下。 抬起胳膊,战夜烬掀开马车幕帘,眉眼低沉,下了车,随后转头看向温宛卿。 马车外,赫然是侯府大门口,江宵寒,温宛卿的父亲立于马车前,胡子打理得很是不错,看起来也是赫赫威风。 只是那眼底藏着的奸佞,着实坏了那张脸。 江宵寒看到这马车,便知道是温宛卿回来了,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江月眉的 消息,更是忍不住直接开骂! 就连沈萧珠,江月眉的生母,也是一副富丽堂皇的模样,头上金钗,手上金镯,眉眼之间泛着一丝刻薄尖酸,温宛卿还没到,就已经指着马车臭骂。可谁知,先下车的竟然是战夜烬。 “战王?!” “战王爷怎么会来?”沈萧珠脸色一变,立马随着江宵寒跪下。 “不知战王前来,有失远迎。” 战夜烬并未看他,下了马车后,转身抓住温宛卿的胳膊,把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这块地脏,我抱着你进去。” “不用,不用。”温宛卿红了脸,她是想让战夜烬给她撑腰,但也不必如此恃宠而骄。 战夜烬也并未强迫她,抱着她绕开跪在地上的江宵寒,才将她放下来。 看他们二人如此亲近,沈萧珠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沈萧珠手指狠狠掐着掌心,先前温宛卿厌恶战夜烬,所以都是独自一人回来,如今怎么战王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两人怎么看起来还十分恩爱的样子? 温宛卿嘴角翘起,看着战夜烬叫他们起身,才挽着他胳膊,声音软软的:“狐假虎威的感觉真不错。” 战夜烬跟着露出一个笑,刚想说话,就被沈萧珠的惊讶声打断。 “你是温宛卿?”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居然变得如此好看? 连江宵寒也是一愣,自己的大女儿居然出落得如此好看,那模样倒继承当年她母亲的容貌…… 眼看着江宵寒忽然失神,沈萧珠连忙拉踩了一下温宛卿。 “宛卿呀,你妹妹平时多端庄的一个女子,怎么会犯口舌之罪,还被禁足一月,是不是圣上其实想禁足的是你搞错了?……毕竟你不受圣上待见大家有目共睹。” 这话偏袒得多明显。 “咳咳!”江宵寒回神过来,“眉儿处处维护你,你怎么不向皇上求情免了眉儿的禁足?” “怎么?二位是对皇上的处置有何不满吗?还是你们觉得皇上不够英明?处置得不够好?”还未等温宛卿说话,战夜烬直接开口打断,声音阴冷低沉,两句话却直接叫他们吓得再次跪下。 他们哪里敢对皇上有什么不满啊! “不敢不敢!圣上英明!”沈萧珠心里愤恨,面上却惨白一片,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战夜烬和温宛卿。 “真没想到你们居然敢非议圣裁,真是胆大妄为,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你们还有活路吗?” “是内人说话不过脑子,战王莫要生气!圣上英明!”江宵寒跪在地上颤抖, 狠狠地掐了一把沈萧珠。 沈萧珠一脸惶恐:“对对对,是我嘴巴欠!我……我该打!”说着,朝着自己的脸上甩了个巴掌。 那声音颇为清脆,听起来倒是挺解气。 没有战夜烬的命令,他们不敢起来,沈萧珠更是不敢停,很快,她的脸就肿了起来,甚至还有丝丝血迹,足以见得下了狠手。 战夜烬与温宛卿背对着他们二人,沈萧珠另外一只手狠狠掐了一把江宵寒。 但江宵寒毫无用处,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脸肿胀如猪。 “罢了。”战夜烬这二字一出,巴掌声立马停下。 沈萧珠被自己打的晕头转向,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两下,若不是江长梁扶着她,怕是会立马趴在地上! 温宛卿心里极为爽快,面上却还要一脸担忧,抓着战夜烬的手稍微紧了紧,眼底带着狡黠。 沈萧珠压着眼底的阴沉与恨意,温宛卿,你给我等着!“战王快快进府歇着罢!” 江宵寒赶紧叫人去沏茶。 温宛卿抬起脚,与战夜烬一同进去,刚坐定,迎面冲过来一个少年。 “温宛卿那个贱女人在哪儿?她竟然敢欺负我月眉姐姐!小爷今天就要为月眉姐姐报仇!温宛卿!你给我滚出来!” 第19章 他是她的小蛔虫叭 少年不过十三四岁,身量纤长,穿得也算是得体,模样精致,像是个瓷娃娃,模样倒是和温宛卿有点相像。 看了叫人着实喜欢。 只是少年口中骂骂咧咧,着实不雅。 温宛卿看着那个少年朝着自己奔来,心里一软,但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之后,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少年名叫温盛裕,今年十四岁,是她嫡亲弟弟。模样姣好,养在侯府中,与温宛卿接触着实不多。 当年母亲生下温盛裕不过几日,就抑郁而亡,后来沈萧珠入门,温盛裕就被她带在身边。 从小被沈萧珠养在身边,温宛卿又与战夜烬有过多纠缠,常年不在侯府,因此自己的亲弟弟温盛裕与自己不甚亲近,反而更亲近沈萧珠与江月眉。 所以一听到温宛卿害得江月眉禁足了,温盛裕自然是要替他“姐姐”报仇。 温宛卿告诉自己弟弟是被蒙骗的,他一切都不知情。 可听着自己的亲弟弟当着她的面,叫陷害设计自己的江月眉为“月眉姐姐”,甚至称呼她为“贱女人”,温宛卿心里只有无尽悲凉。 弟弟还小,根本不知道在他眼中胜似生母的沈萧珠日后会为了侯府家产将他毒害,小小年纪便没了性命! 温宛卿心里打定主意,她必须要将弟弟带在身边,只有在战夜烬的庇护之下,温盛裕才有可能活下来。 战夜烬看着方才还满脸笑意的温宛卿,此时眼底藏着悲伤与难过,心里一紧,他的眼神跟着阴沉下来。 战 夜烬微微侧眸,一旁的冷锋瞬间意识到什么意思,大跨步上前,猛地抓住了江宵寒的衣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众人满脸震惊,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温盛裕脚步顿在原地,小脸上满是惊愕。 冷锋没有留手,一巴掌直接给江宵寒扇了个眼冒金星:“对王妃不敬,便是对王爷不敬,对王爷不敬,就是对当今圣上不敬!对圣上不敬那可是要杀头的!” 这一连串仿佛绕口令一样,直接把江宵寒搞懵了。 对王妃温宛卿不敬的是他儿子温盛裕,打他江宵寒是怎么回事? 江宵寒半天都没敢动弹,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冷锋又跟着说了一句:“子不教父之过,三公子这番没礼数,自然是当爹得不对。” “是是是……您说的对。”江宵寒不敢说不是,只能点着头,气得瞪了一眼温盛裕。 温盛裕小脸上满是不服,打他爹爹算什么,他一人说话一人当!本来就是温宛卿不对!凭什么要欺负月眉姐姐!害得月眉姐姐现在连侯府都出不去,整日以泪洗面! 冷锋见状,转身跨步,要抓住温盛裕好好教训一番,被温宛卿拦了下来。 江宵寒捂着脸,沈萧珠捂着嘴,两人站在一起满脸错愕的样子看起来好笑极了。 温宛卿满脸“难过”,仿佛在替江宵寒开脱:“不是爹的错,我知晓盛裕一直跟在姨娘身边,可是……可是没想到姨娘居然这么教弟弟,我一来弟弟 不问青红皂白就骂我,我好委屈呜呜呜……” 如果说之前还有点做戏的成分,说到最后温宛卿是真的伤心地哭了。 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人看了着实心疼。 战夜烬额角青筋直跳,看着温宛卿泪流满面,心疼不已。 “若是这般,就叫温盛裕跟着他嫡亲姐姐吧!好好的男儿都让一个妾室教坏了!” 战夜烬声音不大,却叫沈萧珠变了脸色。 这简直是指名道姓在骂她!而且,若是没了温盛裕,她以后还怎么指望拿到温家的财产?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跟着她!温宛卿这个贱……温宛卿根本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只会逼着我读书写字吟诗作画,而我是要成为绝世大将军的人!” 温盛裕嗷呜乱叫,小跑着到了沈萧珠身后,死活不愿意跟着温宛卿。 温宛卿眸子中的光芒再次黯淡了几分。 上一世也是如此,她只想让弟弟好好学点儿什么,不管是经史子集,也好,治国经络也罢,只希望弟弟作为侯门贵子,不要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 只可惜,沈萧珠那张嘴,总是说一些挑拨的话。 她叫弟弟读书,就变成了她就是看不起温盛裕。 而温盛裕不想学读书,不想学写字,沈萧珠便任由温盛裕翘课玩耍。温盛裕一心想练武,说是要继承外祖雄风,成为绝世大将军。若是他认真学武也就罢了,偏偏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最后也只学了个三脚猫功夫。 完完全全被沈萧珠养 成了个废物!而他还以为沈萧珠是真的像儿子一样疼爱他呢! 战夜烬看温宛卿脸色越来越难受,温宛卿心里下定决心将温盛裕带到王府里! “不识一字,你能成为大将军吗?军令看得懂吗?没了侯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有资格上战场吗?上阵杀敌你连长缨枪都拿不起,去送死吗?” 战夜烬眉眼狠戾,叫冷锋把他从江宵寒背后拖出来。 一连串的质问掷地有声,直接把温盛裕问得哑口无言。 “你还想成为绝世大将军?凤凰将军若听到你这话,只怕要笑掉大牙!” 凤凰将军,说的就是温宛卿的娘,温英英,大梁唯一一位女将军。 温盛裕哪儿被这么训斥过,被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瞪着,胆子就散去了不少。 若是别人他还能反驳,可是战夜烬那是什么人?那可不仅仅是一个将军,他可是大梁的战神! “你将来可是要继承并肩王府的,势必要文武双全,不读书怎么行?听明白了吗?” 当年并肩王可就生了温英英一个女儿,与江宵寒的婚姻,说白了,江宵寒就是入赘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温宛卿三兄妹不和她爹一个姓的原因。 自从她大哥出事以后,再也无法领兵打仗,弟弟温盛裕就成了下一代并肩王继承人。 因此温盛裕最后是一定要继承并肩王府的,这也是为什么江宵寒没有阻止战夜烬叫温盛裕跟着姐姐温宛卿的原因。 因为江宵寒没资格。 豆大的眼泪 摇摇欲坠,温盛裕瑟缩在冷锋的手下半天都不敢动。 他小声回答,“听明白了。” 战夜烬冷着脸:“还不快下去温书?” 温盛裕颔首,最终还是应了一声,“是。” “这件事情便这么定了,凤凰将军若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本王现在便去与皇上请旨。” 战夜烬说完就立马起身要去宫里,一刻也等不及。 温宛卿闻言眼睛里盛满了惊讶和崇拜。 她还没说什么,这男人已经知道她心里怎么想,还想好了怎么帮她解决这个事情! 战夜烬……呜呜呜,他是她肚子里的小蛔虫叭! 如果没有他出马,这件事只怕没这么简单。 战夜烬看到温宛卿充满敬佩与爱意的眼神,心里很是受用,脸颊一红,幸好他脸色沉,旁人看不出来。 他轻声说道:“等我回来,接你回府。” “好。” 温宛卿点头,看了眼还在瑟瑟发抖的温盛裕,心里压着的心疼此时也被完全收敛起来。 温盛裕可以是她的弱点,但绝对不能是不堪一击的弱点。 “你快去快回。”说完目送战夜烬出门。 待战夜烬离开,江宵寒瞬间换了个表情:“温宛卿!你怎么回事?大殿之上不维护你妹妹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还帮着外人欺负家里人!?” “是呀,还把盛裕领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分家了呢?!” 沈萧珠不愧是千年的狐狸,一下子就把江宵寒肺管子戳中了,脸色难看。 第20章 战王对我一心宠爱 一家两姓,一直是江宵寒心中的痛。 这就好像一道伤疤,提醒了他当年吃软饭的悲惨过去。 温宛卿满脸震惊,随后一脸无辜:“爹,战王向来如此霸道专横,您又不是不知道,怎的还怪起我来了?他想做的事情我若是能阻止,我能被困在王府那么多年?” “再说了,今天若不是姨娘和盛裕口出狂言,战王能出言教训?” “罢了罢了!”江宵寒被噎了一下,心里烦躁得很。 眼下还有更严重的事情,江宵寒皱着眉说道:“就算他对你好,你不要忘了太子的事情,我们侯府一家要为太子马首是瞻,你可莫要说错话,战王那边一旦有什么情况,你要及时与家里说!我好通知太子!” 温宛卿压着心底的恼怒,深吸了口气,这就是叫她继续做卧底了。 可怜她从前不喜欢战夜烬,他们却从没想过救她出来, 倒是物尽其用,将她当做一颗棋子,天天为太子收集情报。 门外,站着一动不动的两人。 冷锋站在战夜烬身后,看着自家王爷脸色铁青,心里咯噔了一下。 刚才王爷都走出半道了,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去而复返了,没想到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战夜烬眼底酝酿着风暴,温宛卿不说话在他看来就是默认。 即便早就已经知晓温宛卿是留在自己身边是别有所图,可如今亲耳听到,他还是觉得撕心裂肺的疼。 萧衍那人到底有什么好?让她为了他做到这番地步!为他忍辱负重陪在自己身边! 冷锋忍不住吸了口气,看着自家主子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这下好了,王爷发怒必然不会朝着温宛卿,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被迁怒了! 冷锋这般想着,又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若是处处以太子的事情为先,到时候太子必然会对你青睐有加!” 江宵寒看她没有反驳,只当温宛卿还是与先前一样,稍稍松了口气,可接下来温宛卿说的话着实让他愣在了原地。 “瞧瞧爹这话说的,我为何要以太子的话为先?太子资质愚钝,行为举止肮脏下流,简直就是酒囊饭袋一个!我又不是傻子,为何要替他卖命?我可不干!” 想让她继续做卧底?没门!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们要替太子筹谋,那不就是傻子吗。 门外冷风亲眼看到自家王爷微微暗沉的脸色缓和许多。 江宵寒瞪大眼睛,沈萧珠更是涨得满脸通红:“你在胡说什么?!你!你就不怕被太子听到!?” 她先前分明最喜欢太子,认为太子举国无双,若是旁人多说一句太子殿下的坏话,她便着急 忙慌地替太子解释,严重的话还要跟人拼命! 如今居然如此诋毁太子! 她失心疯了吗? “他听到了又能如何?”温宛卿嗤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太子除了每日花天酒地,拉拢大臣,还做了什么?” “就连情报都要从旁人那里获得,看到战王那是一点儿都不敢上前,全靠侯府给他传递消息!他若是真有胆子,怎么连我与战王的成亲仪式都不敢来?简直是胆小鼠辈,心思龌龊。” “你!你!”江宵寒恨不得上前捂住她的嘴,这些话要是传到太子殿下的耳朵里,他们一家吃不了兜着走!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掌印,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温宛卿说话极快,根本不给江宵寒和沈萧珠反驳的机会。 “更何况,太子三宫六院,那东宫里多少是被太子用了腌臜手段抢来的!就这样,日常还流连于烟花柳地 ,颇为淫乱!战王就不一样了,乃是当今一朝战神,皇上的得力干将,且不说将边关镇守地很好,多年来其他国都未曾敢犯!战王对我更是一心宠爱,我想要什么给什么。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选谁……” 温宛卿说的自然都是真的,她对萧衍太了解了,看起来野心勃勃,实则胸无点墨,小人行径颇多,但她上一世就是个蠢货,被他和江月眉耍得团团转! “闭嘴!别说了!”江宵寒大吼一声。 本来他以为这个女儿能给太子提供情报,没想到现在居然临阵倒戈说不干了?这他要怎么跟太子交代? 温宛卿自然是知道他爹江宵寒梁真正在意的原因是,温宛卿不肯再给太子提供情报的话,他们侯府一家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温宛卿一改当初的温软语气,眉眼之间更是凌厉:“爹,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江月眉与太子那档子事。” 第21章 床笫之欢 “等到将来太子登基,就算侯府真会出一个皇后,那也只会是江月眉而不是我。我只是你们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江宵寒从来就更偏心江月眉这个妹妹,而她自从当年出了那件事以后,就失去了成为太子妃的资格。 可恨他们明知道这样,还是一心诓骗她,说只要她给太子夺取情报,就可以坐上太子妃之位! 但是却允许太子和江月眉暗度陈仓! 江宵寒一下子有些心虚。 温宛卿笑了,“我说这话可不是在怨爹,只是不得不提醒一下。太子与妹妹早有了床笫之欢,妹妹还未嫁,若是珠胎暗结,只怕侯府脸面就丢尽了……” “你别胡说!月儿只是为了给你和太子传话!哪儿来的床笫之欢!你莫要血口喷人!” 沈萧珠突然跳出来,女儿确实早就与太子欢爱过,那身上的痕迹不似作假,只是江宵寒并不知晓这件事情,也万万不能让他知道! 若不然,江宵寒定然要闹翻天! 这怎么能行!? 门外的战夜烬此时眉眼舒缓了许多, 将温宛卿夸赞自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冷锋更是惊讶,这若是以前,温宛卿可不会看出来别人都在处心积虑地利用她,还很有可能傻乎乎地帮别人做事。 可如今居然能看透暗些阴谋诡计,不得不说,可算是聪明了! 同时又觉得,永安侯府真是肮脏啊,居然出了这种没脸面的事情。 这么一比,温宛卿可比江月眉好一万倍! 冷不丁又听温宛卿开了口。 “姨娘说我胡说,你为何满脸心虚?倘若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您又为何这么着急跳出来解释?”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江宵寒这才从震惊中回神。 大女儿变得咄咄逼人,说出的话也真会把他吓死! 他一脸震惊地盯着沈萧珠,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默认江月眉与太子在一起,因为永安侯府支持太子,太子必须给侯府一个后位。但不代表他们居然可以这么胆大妄为! 简直糊涂!太子那是什么人?酒色之人! 这下把江月眉搞到手了,玩腻了,等到将 来登基了,到时候别说后位!太子只怕会把江月眉当没用的抹布一样丢弃! “老爷,您可别听她胡说啊!眉儿是什么样的姑娘您不比我清楚吗?她哪儿有那个胆子与太子私通啊!” 沈萧珠咬着牙,心里极为愤恨,温宛卿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明明这件事情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罢了! 温宛卿轻哼一声,倘若不是上一世江月眉自己说了,她估计到死也不会知道!只是苦于如今他们二人做的很是隐秘,自己手里也没证据,不好直接揭发。 不然,江月眉肯定不止一个月禁足! “有没有胆子我会查清楚!”江宵寒恶狠狠瞪了温宛卿一眼,心里也有些没底。温宛卿看他这模样便知,只要沈萧珠吹吹枕边风,江月眉再撒撒娇,这事儿大概也就会被糊弄过去了。 思及此,她心里更是烦躁,冷哼一声:“话既然说开了,那我话就放在这里。如今我已经成为战王的王妃,本就该与夫君同心,侯府与太子之间的纠缠,不必再牵扯到我!更不要妄想从我这边得到战王府的情报 !” 说罢,眼神愈发坚定,想让她陷害设计战夜烬?做梦去吧! 战夜烬立于门外,为她那一句“本就该与夫君同心”而感到欣喜,嘴角也忍不住跟着翘起,就连方才的阴郁都被一扫而光。 他居然真的……没有骗他。 冷锋也是满脸震惊,又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温宛卿当真会说到做到? 她该不会是知道他们在门外听着所以才说了那些话吧? 冷锋怀疑只停留了那么一会儿,战夜烬已经后退离院子几米远,出声:“走吧,我们去与皇上说将温盛裕带到战王府养着。” 冷锋一脸惊讶:“不继续听了吗?” “罢了,我们走吧,速去速回!” 战夜烬眼眸明暗交替,神色颇为复杂。 温宛卿如此对他,可他刚才却……不信任她。而此时的温宛卿正陷入自责之中,并不清楚门外这段插曲。 她上一世,利用战夜烬获取了多少的情报,为太子获取了多少利益,叫他失了民心,还把他曾经做过的好事儿全部都转移到了萧衍 身上。 真是鬼迷心窍。 温宛卿不想再面对江宵寒和沈萧珠,她转身,去了后院。 牡丹院。 侯府的院子比先前看起来还要富丽堂皇,这一切都要多亏了沈萧珠。 这女人极为爱财,喜欢那些金银,也喜欢用金银装饰,但仅限于她自己的院子。 别看前厅恢弘大气,可这属于温宛卿嫡亲哥哥的院子,处处都透露着一股萧索的气息。 原先娘亲在的时候,住在这里,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 温宛卿找到自己原本住的卧房,趁着四下无人,从自己的珍宝之中取出来一个颇大的盒子,随后才去了哥哥所在的院子。 松柏院。 温宛卿看着坐在轮椅上穿着浅色长袍的男人。 男人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冷峻,伸手去接空中飘落的枯叶,举手投足带着几分儒雅之气。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来,他偏头看了过来,只是那眼神无焦,叫人一眼便看出,他是看不到的。 温宛卿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心里有些难受。 第22章 他已经残废了! 曾几何时,她家大哥也是少年将军,模样俊俏且不说,那武功也是一顶一的高。 娘亲在的时候,便亲自教导哥哥,小小年纪便是出类拔萃,若不是因为意外坠马失明,双腿瘫痪,他本该也会是一个英勇大将军! 本该坐在马背上呼朋唤友,少年意气,挥斥方遒。 而不是现在这样,枯坐在轮椅上,身边却连一个人也没有! 两年时间,哥哥变化这样大。 温宛卿轻轻抽了口气,走到温晟骁旁边,声音轻柔,尽量不让自己吓到他:“哥哥,我回来了。” “温……宛卿?” “是我……”温宛卿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温宛卿将那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把上好弓箭,轻轻放在温晟骁的腿上。 哥哥温晟骁是远近闻名的神箭手,先前温宛卿就重金收起这把良弓,打算在哥哥生辰的时候送给他的。 只是后来她被战夜烬困在身边,一直未曾有机会出来,这把弓就一直没有送出去,留在她的珍宝当中。 温晟骁轻抚腿上的重量,待到发现那是一把弓箭之后,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怔愣 :“什么意思?” “嗯?”温宛卿没反应过来,小脸上皆是疑惑。 温晟骁捏紧那柄弓箭,儒雅的脸上逐渐多了几分阴沉:“我还能射中什么东西?你带这个东西来,你是在讽刺我这个瞎子吗?” “不是的哥哥……”温宛卿一愣,随即想起两年前哥哥堕马失明,现在行动尚且不能自如。 虽然这把弓是三年前收购的,但她现在送这个弓箭的确不合适。 她虽然还是把哥哥当成了以前那样意气风发的模样,绝无半点刺激他的意思。但是以哥哥如今敏感的性子,他一定不好受。 先前侯府的人都以他们府内有个温晟骁神箭手而骄傲,引以为豪,说温晟骁颇有并肩王遗风,将来必定是天纵英才的并肩王。谁知道,一场意外使他半身残废,失去了并肩王的继承资格。 以往他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可如今,人人却都对他爱答不理。 可是自从温晟骁变成这番模样之后,人人都知道昔日的少将军已经失明残废,再也恢复不了往日的荣光。 而父亲江宵寒觉得他已经变成了废物再也无法兼祧温江两府重担,更是无比失望 百般嫌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儿子身上。 这番明显的落差,着实叫温晟骁有些难以接受。 日子长了,他也不太乐意说话,日渐沉默寡言。 性格也变得喜怒无常,这院子里伺候他的奴仆,硬是被他打走了好几个。 温晟骁冷哼一声,道:“若是不想见我,也不必前来,何必这番羞辱。” “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温宛卿也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又收敛起来这些情绪。 她知道哥哥只是嘴巴不饶人,但其实对她是真的疼爱。 前世哥哥就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为了救她,是被太子的人活活打死的! 温宛卿想起来便气得浑身颤抖,那也是她第一次知晓,平日里对她横眉冷待、凶巴巴的哥哥,实际上特别关心她。 “对不起哥哥,这礼物……是许久之前准备的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哥哥若是不喜欢,我再拿走便是!” 说完就要将良弓收回来。 一只手按在弓箭上。 温宛卿抬头。 温晟骁脸上并没有多大表情,只是内心微启波澜。 这把良弓箭入手的触 感其实很好,不用看也知道,比他先前摸过的弓箭都要好。 其实他心里很高兴,但一想到自己因为这残破的身体,便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意,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和无能为力! 他已经残废了! 温宛卿如何不知道温晟骁的意思。 她鼻子一酸,急切地抓住温晟骁的手臂:“哥,你放心,这天下一定有办法,能治好你的眼睛的!” 温宛卿脑海中突然浮现小时候她调皮捣蛋,不像个姑娘样子,总是上房揭瓦,比猴子还调皮,每次娘亲一训斥,哥哥便挡在她前面。 就连娘亲走后,沈萧珠虐待她的时候,哥哥也是替她撑腰的那个。 温晟骁一愣往日里除了太子,她谁也不在乎,如今居然是主动关心起他来了? 温宛卿眼眶发红,心疼不已,声音也跟着哽咽:“以前都是我傻……” 她不该一心只想着太子,却忽略了最关心她的人! 温晟骁脸色突变,现在听这声音,居然是哭了? “你哭了?是不是战夜烬又欺负你了!?”听见温宛卿的啜泣声,温晟骁突然激动了起来,再也无法无动于衷! 温 宛卿不喜欢战夜烬的事情,是众所周知。 而往日里,温宛卿难得回来一次,每次都是带着哭腔,回来诉苦战夜烬如何如何残暴,祈求早点将她从战夜烬手里救出去! 每次都是因为战夜烬! 那个人渣!他怎么敢欺负他妹妹! 温晟骁气得差点从从轮椅上站起来:“你莫要伤心,说,战夜烬又对你做了什么!我要去杀了那个人渣!” “大哥怎么这么生气?原来大哥也听说了吗?”江月眉的声音突然出现,温宛卿回头一看,江月眉出现在院子门口。 不能踏出侯府半步的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穿着浅黄色长裙,一步一摇地走到温晟骁旁边。 “姐姐当真是可怜,大婚之夜匆匆逃跑,那战王那么喜欢姐姐,怎么可能放她走呢?听王府的人说呀,姐姐拿着匕首,浑身是血从王府里逃跑的!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战王给抓了回来!” 江月眉满脸无辜,将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温晟骁眉头愈发紧皱,那双毫无神色的眼睛放空,也没去找温宛卿所在的方向。 只是捏紧了轮椅把手,汹涌的怒意几乎压制不住。 第23章 强行占有 “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江月眉面上带着一丝挑衅的笑,她本来在自己房间待着好好的,想着如何想法子与太子会面。 却听到温宛卿过来的消息。 这个贱人! 她立马去跟爹爹还有娘亲打听,万万没想到发现温宛卿跟换了个人似的,居然不愿意再继续帮着太子了,说要一心一意跟着战夜烬! 她果然是被战夜烬蛊惑了,失心疯了! 一个女子,只有在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全身心信任他,温宛卿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没有与战夜烬睡在一起! 我呸! 江月眉才不信。她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温宛卿说不继续就不继续了? 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太子那可是未来的皇帝! 于是江月眉就冲了过来,看到温晟骁手中的那柄弓箭,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一个瞎子还是个瘸子,还想着自己能恢复? “大哥,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谎?为了逃跑,姐姐只能拿了家中的匕首划伤战夜烬,可是没想到战夜烬不仅追着姐姐到了河边,居然还恼羞成怒,派人把她推了下去!就是为了让姐姐以为她是被自己英雄救美!” 江月眉声音很大,描述得绘声绘 色,仿佛亲眼在场。 “我们前去帮助姐姐的时候,就看到……姐姐回来就换了一身衣裳,大家都在说……战夜烬在那么多人面前强行占有了姐姐!” 江月眉满脸心疼的模样着实叫温宛卿觉得恶心。 “滚!”温宛卿脸色铁青,一把推开江月眉:“哥哥,她在撒谎!战夜烬对我很好的,他没有做那些事情!” 温晟骁更加心疼,还说没什么事儿! 都要拿着匕首来保护自己了,怎么可能没事儿! “我会替你报仇的。”温晟骁面色铁青,咬着牙,眼眶也微微泛红。 “哥哥,我是说真的,战夜烬真的很好。” 温宛卿真是要头大,她知道先前有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从她口中说出,所以现在怎么跟哥哥解释,哥哥都不听! “他会给我准备我喜欢吃的,不让我冻到,不让我饿到,也会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而且这次还是他陪着我回来的呢。” 温宛卿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偏偏江月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那战王不也是冲着盛裕发脾气了?盛裕现在还在哭呢!” 温宛卿再次瞪了她一眼:“盛裕那小子上来就骂我,王爷听不得,便训斥了一句。” 温宛卿推 开江月眉,再次凑到温晟骁旁边:“哥哥,战王是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你相信我。” 上一世就是被这么挑拨,江月眉添油加醋,哥哥一时冲动,以为她被战夜烬软禁在宫中,不顾失明,拖着残躯一路磕磕绊绊,带着长枪打算去找战夜烬。 结果没想到被当成行刺皇上的刺客,被萧衍下令活活打死! 可无论温宛卿如何劝说,温晟骁也是不信。 她变化太大了,先前那么厌恶战夜烬,如今却处处为他说好话,莫不是被战夜烬威胁? 她变得如此乖巧,莫不是已经被欺负得心死,所以想自寻短见? 温晟骁一想到这个,下意识抓住温宛卿的手腕。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恐慌。 回想当初,心里满是悔恨! 当初温宛卿被下药的时候,他远在边塞,快马加鞭回来,却只得到她进入战王府的消息,如果那天他在,必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后来他回来便堕马了…… 战夜烬! 温晟骁狠狠地锤了一下轮椅把手,满目凶悍。 可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猛地冲了进来,江月眉正打算再说点儿什么,硬是被这身影撞了出去! 她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扭曲:“啊 !” 冷锋面目冷色,盯着坐在地上的江月眉,咬着牙:“谁给你的胆子胆敢如此侮辱王爷!” 江月眉吸了口气,冷锋这一脚虽然留了点儿力气,但也不小,她现在感觉全身都疼,好像散架了一样! 他与冷锋快马加鞭到达宫中,与皇上说了这事儿之后,便得了一张手谕,匆匆回来准备接温宛卿回府。 然而,刚入院子便听到江月眉在那里大放厥词,各种污蔑的话跟倒豆子似的,全部冒了出来! 温晟骁居然还信了! 莫不是眼睛瞎了,心也跟着瞎了!? 冷锋都为自家主子生气,在听到温宛卿为自家主子说好话的时候,还是忍住了,可没想到江月眉不仅不收敛,还变本加厉! 战夜烬站在院子门口,慢慢踱步朝着这边走来。 “大哥,你也听到了!战王手下一来就先打了我!如此残暴!有其主必有其仆!更别说他本人了!他当真能对姐姐好?王爷稍有不如意便打.打杀杀,姐姐身上是否有伤痕,都未可知呢!” 冷锋脸色愈发难看,大跨步上前一把抓住江月眉衣领,“你放屁!” 这脏水泼得,他着实不知该不该继续教训! 温晟骁自然听到这声音,面色冷淡:“战夜烬,即便 你是战王又如何,这里是侯府,还容不得你放肆!” “若有机会,我必然亲手杀了你为宛卿报仇!” 温晟骁甚至想从轮椅上站起来,抓着温宛卿的手力道也跟着大了几分。 温宛卿赶紧安抚:“哥哥,战夜烬没有动手,他对我极好,你不要那么生气,对身体不好。” 江月眉轻笑一声,温晟骁都这般态度对战夜烬,那个喜怒无常又极其暴戾的男人肯定不可能就此罢休! 温宛卿也是满心慌张,战夜烬平日里自然是听不得别人的挑衅,更何况还是关乎她的。 这该死的江月眉,一张嘴真能说,倘若有机会,她定然叫江月眉尝尝乱说话的苦头! 温宛卿小心翼翼的盯着战夜烬,生怕他突然暴走。 男人眸色冷淡,静静地盯着温晟骁看了片刻,身上大氅随着他的步子微微晃动。 只是几步,便已然到了他们面前。 战夜烬盯着温晟骁那毫无生气的眼睛,看他眉头皱起,突然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温晟骁仿佛被激怒的野兽,无声咆哮,面上儒雅消失殆尽,只余下怒意。 温宛卿更是因为他这几步,胆战心惊,像是踩在了她的心尖儿。 “战夜烬……我哥哥他不是有意的……” 第24章 他不愿意让她失望 男人走到温晟骁面前,垂眸看他。 江月眉虽然跌坐在地上,但是几乎要高兴死了,如果战夜烬不掩饰自己的脾气,真的对温晟骁下手,几乎都不用她挑拨,温宛卿肯定也要生气发怒,恨死他了! 温晟骁只察觉到一股锋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冷然,顺着那目光看去,却依然漆黑一片。 温宛卿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瞪大眼睛盯着战夜烬。 众人都以为他会发怒的时候,却听到那冷硬无比的声音:“本王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亲自对我动手。” 温宛卿瞳孔一缩,却不曾想,战夜烬目光微微放低,温晟骁:“但要在你的腿好了,你的眼能看到之后,我从来不趁人之危。” 温宛卿心里一紧,一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旁人,温宛卿只怕他说这话是有讥讽嘲弄温晟骁残废的嫌疑,但是 温宛卿知道战夜烬说这句话,那只有一个意思,他相信温晟骁的眼疾腿疾一定会好,所以和他定下君子之约! 温晟骁一时间也是满脸错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还是记忆中那个脾气火爆冲天的战夜烬吗? 他以为战夜烬如此心高气傲听到他的话会暴怒,再不济也该发火,可万万没想到,他听起来丝毫不像是动怒的样子。 就连温宛卿也是没想到的。 见多了他发怒的模样,温宛卿从未设想过,面对自家大哥“亲手杀了他为她报仇”的暴论居然没有生气,向来与人针锋相对的战夜烬还能有如此冷静的时候! 坐在地上的江月眉瞪大眼睛:“怎么……怎么可能!” 平常遇到这种话题,只要牵扯到温宛卿是否应该留在他的身边,战夜烬就跟吃了火药一样可怕,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战夜烬并未理会她,反而目光低垂,抓住温宛卿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眸子里满是温柔。 “先前是我不对,一心想着宛宛陪着我,却从未想过她的感受,我战夜烬发誓,日后宛宛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原本温宛卿还有些没底气,与温晟骁说战夜烬已经变得与先前不一样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因为她也不太确定是否会因为自己而让战夜烬收敛那暴虐的脾气。 可如今看来,他是真的变了! 温晟骁双目无光,愣神了片刻,许久之后都未曾反应过来。 倘若战夜烬发脾气,他倒是有理由将妹妹留下来,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让温宛卿逃离这个人的魔爪。 可战夜烬搞了这么一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而战夜烬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生气,方才听到江月眉那般污蔑自己,甚至温晟骁还 信了的时候,他恨不得冲进来直接将江月眉给杀了! 然后再把温晟骁打一顿,直接把温宛卿带回家! 何必还留在这里。只要温宛卿身边有自己就足够了。 他也不怕别人说他残暴,说他狠厉如魔鬼。 只要他敢这么做,这天下还有能阻止他的人吗?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温宛卿却在为他说话,为了他,她甚至还低声下气、手足无措地跟温晟骁解释。 他怎么样都没所谓,背负杀人狂魔恶名也好,脾气暴躁也好,但温宛卿不可以因为他背负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也不想因为自己,让温宛卿与自家大哥闹得不开心,她如此看重她的哥哥弟弟,倘若他们受到了伤害,温宛卿必然会伤心。 更不愿,让她失望。她明明那样的维护他,他自然是要为她撑到底的。 “日后绝对不会让宛宛受 到任何伤害,我以……唔。” 战夜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扑上来的温宛卿堵住了嘴。 温宛卿喜极而泣,是含着满眼的泪水去吻战夜烬的。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她低下高贵的头颅,不仅没有添乱,甚至百般让步,懂事得让人心疼。而他是确确实实懂她维护他的心的! 这叫她怎么忍得住不去奖励他? 战夜烬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惊到,但很快反客为主。 一把抱住温宛卿,他的手直接扶着她的腰,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不要脸!”江月眉几乎惊呆,看着他们两人亲得难舍难分,脸上涨满了不可置信。 她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瞪了一眼他们两个,扭头就走。 温晟骁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因为长久看不到,听力变得极好,此时耳朵里传来二人那暧昧的声音,不由得咳了一声。 第25章 她收藏了太子的东西…… 温宛卿轻笑着勾着战夜烬的脖子:“真希望哥哥能看到我们俩相处的场景,他是真心为我好,也是真心疼爱我。” 温晟骁面上多了些怅然,他何曾不想看到? 他落寞了一瞬,“但愿是真的。” 看到他的表情,温宛卿眉眼暗淡了几分,招呼了一直伺候温晟骁的几个丫鬟:“家中的那些名贵药草,补身子的,还有什么人参,对大哥身体好的,按照太医叮嘱,每日给大哥安排上。” “可是……”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这都是平日里被夫人掌管着的,没有人敢去药阁里拿呀!” “可是什么可是?你们尽管拿。倘若夫人不让拿,直接说是王爷叫拿的便是!若还不乐意,去战王府找王爷说道去!” 沈萧珠今日被战夜烬搞怕了,她哪里有哪个胆子去阻挠战夜烬呢? 温宛卿又是这番狐假虎威的小模样,着实让战夜烬喜欢得紧。 温晟骁也听到这俏皮声音,颇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怠慢了大公子,我拿你们是问!”温宛卿放完狠话,静静站在战夜烬身边。 男人眸色清冷,却点了点头。神情冷峻得像个邪神。 一群丫鬟瑟瑟发抖。这可是那个杀名赫赫的战夜烬啊!是他们大梁唯一的战神,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给咔嚓掉的! 温宛卿着实担心,她和战夜烬离开之后,沈萧珠若是还暗里欺负自家大哥,让他身子更弱了怎么办? 没有治好大哥的病,他就永远处于被动的处境。 目前还真的只能用战夜烬的身份来压制沈萧珠。 安抚好了自家大哥,温宛卿总算让两个最疼自己的人放下芥蒂。 温宛卿抓着战夜烬的手:“王爷,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前去我先前住的地方看看?” “好。”战夜烬自然是想去。 二人便从这里转移到了温宛卿 母亲先前住的院子。 一同入了她原本住的房间,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住人,方才温宛卿来这里拿弓箭的时候,都未曾仔细留意过。 如今一看,竟然到处都是蜘蛛网。 看来,她走之后,这里便荒废了。堂堂一府主母的院子,到最后却成了这个样子,说没有半点沈萧珠的手笔,温宛卿是不相信的。 温宛卿带着战夜烬逛了一圈,她这次过来其实是想把母亲留下来的珍宝还有一些医书带走的,这样也能光明正大地寻找如何将哥哥的眼睛治好。 也能找找战夜烬的病怎么办。 突然发现曾经自己藏东西的箱子居然还在原处,便拉着战夜烬一同给它抬了出来。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还有不少东西,都是儿时珍玩。 “看,这个小风筝是大哥之前给我做的,我记得当时为了玩风筝,特意溜出府,还差点儿落水了呢。” 温宛 卿眼睛一亮:“还有这个小陀螺,小时候忘记是谁家的孩子了,跟我一起玩,还玩不过我,哭鼻子告状说我打他了。” 温宛卿鼻子皱了皱:“我这么文静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动手打人呢?” 战夜烬嘴角忍不住翘起,盯着一脸疑惑的温宛卿,一时间忘了回应。 只因为温宛卿每说一句话,他便入迷一分。 仿佛他再一次参与了温宛卿的小时候,与她一同玩耍识字。 那些快乐的时光白驹过隙……还好,她还在他身边。 温宛卿翻找了到最后,反倒是又找到了一个箱子。 温宛卿隐约觉得这个檀木箱子有些眼熟,眉头紧紧蹙起,伸手将箱子拉出来,打开之后一些记忆骤然涌入脑海中。 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立马把箱子关上! 温宛卿简直要后悔死了,她恨不得将自己的手给剁掉,怎么会忘记这么一茬! 这 个箱子里装的都是是太子萧衍用过的东西! 全部都是她自己收藏的! 马球,蹴鞠,用过的笔墨纸砚,没有匕首的刀鞘…… 曾几何时,她对那个人渣过多迷恋,他的什么东西甚至不要的衣服,都想要收集起来。这么多年不在家中,硬是忘记了! 如今好不容易与战夜烬关系缓和一些,万万没想到又差点暴露在他面前! “呃!王爷!您帮我去那边看看我娘亲留下的医书是否还在?” 温宛卿撒娇,这东西万一要是让战夜烬知道了那还得了,醋海都会翻波! 战夜烬闻言眉眼之中带着一丝低沉,他并非没看到那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箱子里面装了一些书信,还有手绢,几根毛笔,还有一些例如蹴鞠,马球等贵族子弟才玩的东西。 全部都是她喜欢太子的过往证明。 想到这里,战夜烬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差了。 第26章 放婚房呀 她以为他没看见,所以把他支开了 …… 战夜烬微微垂眸,压下心里的烦躁,假装并未看到,他也不想破坏现在的场景,两人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 只是有些难受,她果然还是很在意萧衍,不然也不会还留着那些东西,更不会想着把他支开…… 但那又能如何?只要温宛卿人还在自己身边,一切都无关紧要! 战夜烬颔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声音听起来与往日里并无差别,“好,东西在哪儿?” “在隔壁房间,没意外应该也是放在柜子里了。” 战夜烬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留。 温宛卿看他走了,连忙把把这个箱子扔到偏僻的一边,满脸嫌弃。 然后追上了战夜烬,挽着他的胳膊一同去了隔壁娘亲的房间。 战夜烬愣怔了一会儿,没想到温宛卿这么快就好了。借着余光,发现那个箱子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被她收在哪里了吧…… 隔壁房间也是一样的脏兮兮,温宛卿想了想,撒娇道:“等下找人来打扫一下吧,战夜烬……我可以时不时回来住吗?” “嗯?”战夜烬满心只有那个箱子,以为她想经常回来看那个宝贝箱子 ,睹物思人,眉眼再次低沉了几分。 温宛卿又重复了一遍:“这里实在是太脏了,叫下人经常来打扫,娘亲留下来的东西不少,若是日后忘记带走母亲的什么东西,我想经常回来看看。” 见战夜烬没回话,她又拉了拉战夜烬的衣袖,晃了晃,“战夜烬……好不好嘛……” 看她找的理由还是这番,连凤凰将军的名号都搬出来了。战夜烬眼皮子跳了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还能怎么办,就只能宠着呗。哪怕他并不想她回来看这个和太子有关的任何东西。 温宛卿面上一喜,抱着他的胳膊说:“夫君真好,我这便去喊下人来。” 战夜烬发现温宛卿平常的时候,有别人在的时候,她就会叫他王爷,若是没人的时候,就会甜甜地跟他撒娇,叫他战夜烬,或者唤他夫君,声音婉转动听。 就如同现在这样。 她为了那个箱子跟他撒娇卖俏,生怕再也回不来这里见不到它。 战夜烬看着她的背影,手指轻轻捏紧,倘若……倘若萧衍死了,是不是…… 他很快收敛起这种想法,他很怕她会为萧衍哭泣。 “小姐,今日晚膳后,便是一年一度祭祖时候 ,您要给先夫人烧点什么吗?” “要的。”温宛卿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箱子上,这不是刚好?给她毁灭萧衍东西的机会! 温宛卿当即备了两三套精美的衣服,在院子里给娘亲烧了,口中还小声念叨着:“娘亲要在下面吃好喝好,穿好,若是缺银子了,便来女儿梦中与女儿说道说道。” 她这个娘亲,在外是为国征战的女将军,在内是她最爱的娘亲,即使过去十多年,温宛卿依旧能记得娘亲的好。 随后趁着众人都不注意,将萧衍的东西从箱子里掏出来,全部都丢了进去。 大火舔舐着衣服和纸张,很快便只余下灰烬。 她偷偷看战夜烬的表情,发现这男人正盯着其他地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太好了,战夜烬应该没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吧?这下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战夜烬却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瞬间百味杂陈,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明明是她收藏了多年的和太子萧衍有关的东西,居然一朝就丢进火里了?与此同时,丝毫不清楚战夜烬想什么的温宛卿,嘴巴笑得快裂到耳根了,小声开始念咒,“妖魔鬼怪快离开,人渣萧衍也就当死 了吧,别来纠缠我了!快离开快离开!离不开的,娘亲您快回来把他带走!” 闻言,战夜烬也是一愣,他竟然是将她的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 神佛面前不可欺,她这么说,那一定是真话了吧…… 想到这里,战夜烬越发觉得,温宛卿一边念叨一边把萧衍的东西往火势大的地方推,那模样着实又可爱又好玩。 嘴角忍不住翘起,这小姑娘真的是…… 深得他心。 待一切烧完,温宛卿才带着收拾好的几个箱子,与战夜烬一同回了王府。 战夜烬靠着马车壁,模样慵懒俊美,微微抬眸之间,竟然是魅惑如斯。 温宛卿回想今日他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表现,喜从中来,抱着战夜烬的胳膊,开始各种夸赞:“今日王爷真的好厉害,还那么会说话!又帮我带了弟弟,还帮我稳定了哥哥,亲一个。” 她红着脸主动凑上去,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战夜烬唇上。 男人瞳孔一缩,直接把她扣在怀里,加深这个吻。温宛卿快要喘不上气,推开战夜烬,面对战夜烬愣住的眼神,她摩挲着战夜烬那红润的唇,声音低哑:“以后你都要像今天这样,乖乖的,好不好 ?” 战夜烬不舍地看了一眼温宛卿的唇,最终还是点点头,“嗯。” “真乖。”温宛卿摸摸他的小耳垂。 很快,马车抵达战王府门口。 冷锋将那几个大箱子从马车上搬下来,王府管家已经立于门口,跟着冷锋将东西搬进去。 到了院子里,管家才忍不住问:“这些箱子,是要放在何处?” 原本温宛卿在府中是有自己的房间,但后来成婚了之后,那房间便闲置不用了。 如今看王爷与她的关系越来越好,大有缓和,似乎也可以放在婚房中。 可回想起温宛卿先前的脾气,又不敢自作主张。 温宛卿若是不高兴了,王爷便会跟着不开心,到最后遭殃的岂不是他们? 百般慎重,还是问问为好。 战夜烬一听,眉眼低垂,眼神复杂地盯着温宛卿。 东西放在哪儿,便意味着温宛卿从今以后要睡在哪个房间。 她若是抵触与他一起,必然是想回到原本的房间吧…… 可万万没想到,温宛卿眉眼弯弯,毫不犹豫:“自然是放在婚房呀?怎么?放不下吗?” “你确定?”男人微微挑眉,似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第27章 一不小心没把持住 温宛卿当真认真想了一番,踟蹰片刻,道:“不然还是放在原本的房间吧……” 刚才是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欠考虑了。 男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失望,心里更是被失落淹没。 给他一丝希望,又让他彻底失望。 温宛卿当真还是没办法与自己一起! 明明刚才一直还好好的,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烧了那些东西她后悔了?她心里还装着萧衍? 温宛卿反应过来,脸上瞬间一片红晕,她捏着自己的衣袖,支支吾吾,满脸写着不好意思:“其实……” 她这番扭扭捏捏的模样让战夜烬有些心动,忍不住捏着她的下巴,叫她盯着自己:“其实如何?” 男人眼底压着的冲动被她看的一清二楚,她怕的就是这样! 现在战夜烬身上有伤,还不知多少日才能好,倘若二人睡在一起,万一战夜烬没能把持住,她又无法反抗他…… 虽然她早已打定注意自己这辈子,都只会有这个男人,自己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真要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会害怕……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战夜烬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这万一伤口再次裂开,那得多久才能好啊? 更 为主要的是,伤口会疼,她会跟着心疼的呀! 温宛卿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吸了口气,看到他面前带着的失落,赶紧过去抱着他,脸颊火辣辣的,她连忙将自己的脸埋在战夜烬胸膛前,声音微不可闻:“你误会我意思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本意是奉旨照顾你……倘若……倘若你一不小心没把控住……导致伤口了恶化怎么办?” 声音软软糯糯的,只能叫他们二人听到。 战夜烬显然也懵了,等反应过来,自己耳根也红到滴血。 不……他不是那个意思…… 温宛卿住婚房还是住偏房,实际上战夜烬只是想看她的态度而已。 但是显然温宛卿不知道为什么,以为他是在想那件事…… 只见怀中,温宛卿已然红了全脸,声呐如蚊:“而且,你我还未大婚。等大婚了,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伤好之后,又不差这一时……好不好?” “大婚”、“以后的日子”…… 战夜烬着实被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戳中,满目不可置信与期待。 这算是和他许了下半辈子么……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低沉沙哑:“还愣着干什么,都按照王妃说的做, 先将东西放回王妃原本的房间。”赶紧吩咐管家他们将东西先搬过去。 “等一下。”温宛卿看着自己带来的至少七个大箱子,那些下人着实累得不行,心里也是有些怅然:“搬完之后每人去领赏银一两,今日辛苦了。” 众人满脸震惊,倒并不是因为他们从未领过这番奖赏,而是因为说出这话的人居然会是温宛卿。 往日里温宛卿不对他们发脾气已经算是不错,如今居然还能体恤他们? “怎么?不行吗?”温宛卿看他们都愣在原地,微微蹙眉,随后一脸委屈的表情看着战夜烬,仿佛在说:你看,他们不听我的话。 战夜烬自然是立马为温宛卿解围,“王妃说的话,便是本王说的话。” 掷地有声,说一不二。 众人这才惊觉,虽然只有这短短几日体贴又好说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温宛卿当真是变了,她当真是想与王爷厮守一生的! 先前她一逃跑,战王府众人便要倾巢出动,去抓她。 所以温宛卿对他们向来恨之入骨,可以说巴不得他们全死掉。 可是现如今她居然为他们讨赏银!这怎么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稀奇? 温宛卿也是回想起来以前,小脸羞赧得红扑扑的 :“先前是我做得不对,多亏了大家把王爷照顾得这样好,我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要你们提出来,我都会改的。” 因为战夜烬对王府里的人也是极好,所以上一世他被打压成那番模样,但王府的下人也是对他不离不弃,从未有过背叛。 温宛卿的话让众人都面面相觑。 温宛卿知道他们不信,又接着说:“人都是会变的,先前我被一些事情蒙蔽了双眼,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王爷的事情,还请大家多多监督。” 战夜烬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管家满脸欣慰,王妃终于把自己当成是王府的一份子了。 战夜烬眉眼带笑愈发明显,心情大好:“王妃今日心情好,王府上下,每个人月例翻倍,从今日起,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便是王府的女主人,如有不敬,就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就连温宛卿也察觉到他的本意。 心里不由得暖洋洋的。 温宛卿眉眼带笑,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他知道战夜烬在为她撑腰撑场面,随后又听战夜烬低沉有力的声音:“除却本王,王妃之令你们不可不听。” “喏!”众人纷纷跪下。 只是听到月例翻 倍已经足够让他们高兴,所以即便温宛卿发发脾气耍耍小性子,他们也是能容忍理解的! 只要不伤害到王爷,怎么折腾都行! “谢王妃恩典!祝,王爷与王妃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管家着实是个会来事儿的,立马领头跪下,甚至送上了一句最贴心的马屁。 众人纷纷高呼:“祝王爷与王妃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整个王府上下洋溢着喜庆气息。 温宛卿赶紧摆手:“起身吧,先把箱子搬过去吧。” 倒是战夜烬耳朵都是红的,和和美美白头偕老,若不是温宛卿说过比这些话更过分的,他现在面对这马屁铁定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实在是太羞耻了! 就在众人将东西搬过去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您不可以进去!”侍卫有些无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温宛卿下意识抬眸看去,却并未看到一个人影。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个尖细嗓音:“你是眼瞎了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拦着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温宛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战夜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本眼底的喜悦全然消失只余下一丝杀意。 第28章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闯进来的那老妪一双眼睛略微吊着,满脸褶皱,嘴角往下,看起来极为凶悍不好惹。 说话的时候嘴皮子微微掀开,一副极为尖酸刻薄的模样,特别是那白眼儿多,叫人看了便觉得心烦。 那老妪闯进来之后,一下子撞入温宛卿眼中。 老妪愣神片刻,上下打量着温宛卿。 本以为会看到温宛卿被战夜烬打得鲜血淋漓的凄惨模样,却不曾想,她竟然安然无恙! 不仅如此,看起来也比先前漂亮了许多,那张小脸未施粉黛,却看起来叫人想要靠近。 老妪使劲儿挣脱侍卫抓着她胳膊的手,迈着小碎步冲到温宛卿面前:“小姐!你没事吧?没有受到战夜烬的欺负吧?” 温宛卿脸色愈发难看,她当真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王妃?却还要当着战夜烬的面喊她“小姐”,还问她受没受到战夜烬欺负?! 故意的? 是了,这人是她从侯府带来的“教养嬷嬷”,就是专门故意用来挑拨她和战夜烬的。 这教养嬷嬷早就被萧衍那个人渣所收买,跟在她身边也只是为了监视她。 大婚那日,便是她从江月眉那里将那把温家传家匕首拿来给她的。 也是她听从江月眉 的话,“不小心”将温宛卿的逃跑路线透露给战夜烬。 而江月眉负责在旁边添油加醋,激怒战夜烬。 所以战夜烬才可以那么快地找到温宛卿,只是那时候她们本来想的把温宛卿搞死嫁祸给战夜烬,却没想到战夜烬能那么快就把温宛卿救上来。 而当时温宛卿逃婚并没有成功,嬷嬷也被抓了起来。直到今日战夜烬开恩大赦王府,她才被放了出来,之后便直接来找了温宛卿。 呵,真是自寻死路。 但此时嬷嬷并未看到温宛卿眼神中的异样,还拉着温宛卿的衣服,哭嚎着:“小姐!老奴可算是出来了……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老奴让人欺负得呀,生不如死……战王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便无法无天,实在是太可恨!哎呀……” “老奴苦命的小姐啊!怎么偏偏遇上了这么个人渣!老奴今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控诉战王的暴行啊!” 李嬷嬷就差滚地上撒泼了! 战夜烬手指捏紧,目光冷淡,盯着趴在地上哭嚎了半天却没掉下一滴眼泪的嬷嬷,恨不得将聒噪的她直接掐死! “小姐……您看看,这些都是战王找人对老奴做的啊!老奴不愿意说您去哪儿了,他便……便如此凶 残!” 嬷嬷直接掀开自己的衣袖,略微有些皱巴的皮肤上出现了极为刺眼的淤青,就连她的头上也有痕迹。 看起来很像是被严刑拷打过。 可实际上,在温宛卿看不到的地方,嬷嬷嘴角翘起,心里冷笑一声。 这些当然不是战夜烬派人给她严刑拷打的。因为温宛卿的原因,战夜烬还不敢对她动手,所以这些伤疤都是她自己掐的。 温宛卿就是个蠢货!她卖卖惨诉诉苦,给自己掐出来几块淤青,便能叫温宛卿信了自己! 然后这个蠢货肯定会对战夜烬发脾气,到时候,她再背后多挑拨几句,别看多么恩爱的夫妻,挑拨几次感情就没了! 更何况温宛卿本来就将战夜烬视为洪水猛兽! 温宛卿咬了咬牙,前世她便是太过于信任这个死老婆子,对她的话信以为真。 上一世的此时,温宛卿本来就因为逃婚失败,战夜烬又将自己囚禁于府中而恼怒,听了那些话,对战夜烬颇为愤恨,以为战夜烬真的是个残暴狠毒的人。 但此时,温宛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带了几分寒意。 “本王并未做这些事!” 战夜烬看她鬼话连篇,咬着牙回应了一句,他虽然不善 言辞,但也绝对不会放任她这样诬陷不管,生怕温宛卿信了她的鬼话! “不是你做的还有谁?难道是我自己打的?……天地良心啊……”嬷嬷哀嚎起来,撒泼道,“战王口口声声说爱着我家小姐,倘若您真的是疼爱她,念着她好,就该让她走!让她与她心悦之人太子在一起!那才是成人之美!” 嬷嬷趁机继续挑拨,一双白眼儿占多的眼睛里满是算计。 她知道,只要提起太子,战夜烬这个醋缸就没有不翻的。到时候温宛卿也会对战夜烬更加厌烦! “不可能!”战夜烬几乎一口牙咬碎,声音拔高几分,周身气息也跟着低沉了一些。 如果是别的,倒也无所谓。偏偏是太子,那可是温宛卿的的确确喜欢过的男人! 完了完了,又来了! 围观众人瑟瑟发抖,生怕王爷发怒波及了众人! “小姐您看!战王一直是这般残酷暴虐!这样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迟早有一日,他也会惊怒之下对您下手!” 战夜烬闻言立马转头看向温宛卿,想告诉她他不会的!他战夜烬发誓,他不是那种人,今生今世绝对不会那样对她。可是她会信他么…… 话到嘴边却又吞了下去 ,战夜烬的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个字。 嬷嬷说完,便略带期待得盯着温宛卿,希望她能在此刻冲着战夜烬发怒。 温宛卿现在却恨不得把她杀了! 如此低劣的挑拨手段,倘若她信了,这一世重来也是白活了! 温宛卿闭了闭眼,不能杀她,至少现在还不能。 她是自己与太子之间的线人,之后还有很多事情少不得她来做。 这个人留着她还有用。 “我知道了。”温宛卿冷淡回应,垂眸盯着她。 却丝毫未看到战夜烬浑身一震,随后眼底涌现出一丝难过的表情。 战夜烬手指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无力垂落在身侧。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个嬷嬷乃是温宛卿从侯府那边带来贴身伺候她的,所以先前也是,每次她说些什么,温宛卿便会全然相信。 所以这次,温宛卿这番表现,他也并不意外。 或许是这两日得到的太多,以为温宛卿会变得与先前一样,以为自己真的得到了温宛卿的信任。 可如今这一切,再次将战夜烬那好不容易尝到一点儿甜蜜的心,再次变成了浸泡在苦水之中的酸涩。 男人闭了闭眼,遮住眼底的失落。 第29章 她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冷漠…… 战夜烬心里叫嚣着把温宛卿绑起来,只让她看自己一人的念头愈发明显,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但他最后还是忍下去了。 温宛卿……他的宛宛一定会发现这个嬷嬷并没有她想象当中的那么好…… 温宛卿注意到战夜烬落寞的神态,有些自责,但是这个恶妇面前,她不能表露太多。其实嬷嬷也是压不住心里的震惊。 若是放在平日,但凡战夜烬沉了脸或者说了句什么,温宛卿便会闹得翻天覆地,那番骄横模样叫人看了着实烦躁。 可如今,怎的如此冷静? 温宛卿看了一眼嬷嬷,道:“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嬷嬷一听她说累了,心下明了,这几天听说温宛卿又是进宫又是回娘家的,估计都闹了好几次逃跑了吧? 许是逃跑太费力气,没缓过来也是正常。 嬷嬷立马跟上温宛卿的脚步,满脸谄媚,想要扶着温宛卿。 温宛卿不着痕迹得将胳膊撤开,战夜烬下意识顺手迎上去,“我送你回房休息。” “不必了,还是老奴陪着小姐吧。”嬷嬷立马抓住温宛卿的胳膊,硬生生从两人中间挤了进去,就是不让战夜烬碰到温宛卿。 战夜烬的手一时抓空了,就那么地顿在空中。 温宛卿的眼神一刺。 温宛卿本想与他撒娇,想立马抱抱战夜烬告诉他不是那样的,她信他。 但一看老嬷嬷,她不能和战夜烬表现得太过亲密,至少也得等到人后。 “无妨,我自己可以走。” 嬷嬷心里一喜,哼了一声,抬眸看了眼战夜烬,嘴角微掀,鼻孔朝天,得意就写在脸上。 她跟在温宛卿的后面,像一只战斗赢了的大公鸡,转身离开。 战夜烬立于原地,盯着温宛卿的背影,脑海中皆是温宛卿温柔娇笑与自己撒娇的场景,与方才那冷淡模样截然相反! 她对自己……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样,冷淡得让他有些难受。 果然,尝到了糖的他,便会变得极为贪心,想要渴求更多! 背后那道目光着实灼热,温宛卿也有些心疼,可她不能回头! 如此一来,温宛卿对萧衍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战夜烬迟疑片刻,喊来冷锋:“你且跟上去看看,那李嬷嬷对她说了什么。” 冷锋一愣,随后有些苦口婆心的样子:“主子,这李嬷嬷可不是什么善茬,总是说些挑拨离间的话,这次去探听,必然也是如此,您何必……” 每次听到李嬷嬷挑拨离间的话,王爷便会发怒生气,对自己身体不好也就罢了,还影响他与温宛卿之间 的感情。 好好的一个王府马上又要变成先前那番乌烟瘴气的模样,冷锋着实有些难受。 更让他难受的是,温宛卿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而自家主子明明都已经知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居然还将一颗心完全挂在温宛卿身上。 他怎么就看不透温宛卿呢?她这些天的温柔也都只是做戏而已! 冷锋越想越气,心里话跟倒豆子似的,一直往外冒。但是他可不敢说温宛卿,只好把李嬷嬷拿出来当靶子。 “不如直接把这个搅事精杀了!何必留着这个祸患!王妃这才刚把自己当成王府的女主人,倘若被那李嬷嬷几句话又劝说换了心思,您可怎么办?” 冷锋眼底浮现杀意,盯着战夜烬,希望自家主子能给他下达这个命令。 战夜烬并非没有这般想法,只是…… 那李嬷嬷在温宛卿小时候便跟着她了,且不说有没有养育之恩,跟了十几年,阿猫阿狗也是有感情的。 倘若他真的对李嬷嬷痛下杀手,温宛卿必然会伤心。 到时候又会对自己有所埋怨。 战夜烬眸色逐渐冷淡下来:“你且先去听听她们都说了什么。” 冷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最终还是听话地过去了。 那边温宛卿已经带着李嬷嬷到了自 己平日里住的房间。 如此算来,她已经有许久不曾来过了。 先前未曾注意过,再次踏入这个房间,心情又是与之前不一样了。 先前她总是带着仇恨和怒意,从未注意到,这房间的摆设几乎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冬天的汤婆子,用的是织金绣的蜀锦,不会烫手还温养肌肤,无聊时的小玩偶,秋天的蒲扇是请了着名的国匠公输家族唯一传人公输安做的,最是省力轻便,夏季酷暑时用的冰块,是极北之地拉来的寒冰床,听说千年不化…… 比战夜烬那房间里的东西都要多,还要贵重精美。 作为大梁皇帝最看重的人,战夜烬无疑是天底下第一骄子,他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是举国最高规格。 而作为战夜烬唯一所爱,温宛卿所能享受到的甚至比肩皇后。 更别说普通的新衣服,发簪,镯子,胭脂,全部整洁干净地摆放在柜子里。 温宛卿心里百味杂陈,正要说话,冷不丁一个衣着褴褛的小姑娘带着哭腔,从外面冲了进来:“小姐……小姐……小姐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温宛卿定睛一看,心里又是一阵发紧。 “白雪!” 眼前这个看起来灰扑扑的小姑娘叫作白雪,是娘亲没走之前亲自给自己挑选的贴 身丫鬟。 她多大,小姑娘也就多大,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自己很是衷心。 比李嬷嬷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好多了! 温宛卿这两天都未曾想起来这小姑娘,此时见到她平时软乎乎的小脸蛋都因为被关起来瘦了一圈,心里更是疼得不行。 “白雪……”温宛卿嗓子发紧,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次因为她逃婚的事情,白雪也被抓了起来。 她跟能说会道的李嬷嬷不一样,她是真心关心温宛卿,被抓到了也没有供出她的下落。她关了这么些天,日日担忧温宛卿,日子过得极苦。 如果不是战王府的人告诉她温宛卿回来了,这个丫头只怕是要绝食殉主了! 可还没等温宛卿说话,李嬷嬷突然怒喝一声:“瞧你那脏成了什么样子!小姐让你进来了吗?这是你能进的地方吗?也不怕脏了小姐的地!还不赶紧滚出去!” 白雪被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好些日子没换了,此时还散发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但她刚被放出来,一心想着小姐别出什么事情,只顾着关心小姐了,倒是忘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白雪被训得浑身颤抖,低下头正准备走,冷不丁被温宛卿喊住。 “等等!” 第30章 这是……让她去私会太子? 温宛卿嘴角翘起,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盯着李嬷嬷:“嬷嬷的本事现在是越来越大了,我都还没说什么,嬷嬷反倒是先帮我训斥了白雪。” 李嬷嬷一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白雪本该是与温宛卿最为亲近的,而且还是先前的凤凰将军亲自钦点的,地位也确实比李嬷嬷的高。 但李嬷嬷这人明显势利眼,先前看白雪就跟她的主人一样,从未聪明过,明明有那么好的条件,却是个蠢货,所以日常作妖,将白雪的位置给挤了下去。 白雪也是个不会争抢的主儿,所以一直便被李嬷嬷压一头。 即便受了委屈也都是自己忍着。 回想起先前种种,温宛卿心里的滋味更是复杂。 李嬷嬷尴尬笑着:“老奴这不是有事儿要与小姐商议么,她不便在场。” 先前说这话,便是知晓与太子有关。 “这事儿若是被她知道了,不太好。”李嬷嬷冲着温宛卿使了个眼色:“白 雪也不怎么会照顾小姐,畏手畏脚一副登不上台面的样子……” 温宛卿轻哼一声,冷眼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立马停住了话头,不知道温宛卿为什么突然就有这样狠厉的眼神,一个字都没敢继续往下说。 温宛卿沉吟良久,“那先出去吧。” 白雪低头,心里有点难受,一看就是嬷嬷又在给太子牵桥搭线,小姐偏偏听信嬷嬷的话。 可是她从来就不被允许加入进去,很多对小姐不利的事情都难以避免…… 白雪刚要退到门口,听到温宛卿说道,“你不用守着了,你去梳洗沐浴,再去吃顿好的,休息好了直接来这里伺候我。” 白雪的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到自家小姐笑着,微不可闻地朝她点了一下头。 “白雪年纪虽小,但自小跟在我身边,又是我娘亲亲自选的人,李嬷嬷虽说在侯府十几年,可也未曾照顾我多久,若说对白雪管教,似乎还轮不到你吧? ” 温宛卿目光落在李嬷嬷身上,像是能看透她心思一般,在李嬷嬷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冷声说:“倘若白雪做错了什么,也该是我这个当主子的,亲自教导,李嬷嬷,你越界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我决不轻饶!” 白雪满脸震惊,小脸上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她几乎要哭出来,先前再多的委屈在此刻突然消失。 小姐这是……为她说话?!虽然只是小小地训斥了一下李嬷嬷,但是在白雪眼中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温暖了! 她捂着嘴巴,试图压住自己的哭腔,匆匆从门口消失。 李嬷嬷尴尬笑着,却紧紧咬着后槽牙,温宛卿这死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势了! 她笑着说:“小姐说的极是,老奴一定改,这次也是老奴着急了,若不是太子有话要与小姐说,老奴断然不会这么心急。” 若不是温宛卿对太子还有用,她现在就要奴大欺主,翻脸不认人了! 温宛 卿这才抬眸,看着她从衣服里面翻出一封信。 “太子说,他想对小姐说的话,全在这里面了,要您细细看。” 温宛卿低头拿起那封信,拆开,入目便是萧衍那不算好看的字体。 许是因为一直在深宫中,他的字一直不如战夜烬那般大气磅礴,反而显得扭扭捏捏,小气吧啦的。 真是字如其人,萧衍也跟他的字一样猥琐。 如今想来,温宛卿也依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能那般鬼迷心窍,对萧衍喜欢到那种地步。 分明战夜烬才是良配。 温宛卿收敛心思,大致查看了一番。 里面无非就是说,温宛卿为了他逃婚,他却因为各种事情无法前去,没能将她救出来,很是抱歉。 温宛卿冷笑,这狗男人为了能获得更多情报,即便有机会,也不会将自己带出去!所以他连装也不装,直接不来!现在居然还有脸在信中说抱歉? 真把她当傻子耍啊? 温宛卿 粗略地看下去,在信的最后,萧衍还加了一句:“明日午时之后,醉生亭相约。” 这是……让她去私会太子? 温宛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她早就已经打算与萧衍撇清关系。 现在这人估计有点自知之明,看自己什么也没做,怕把控不了她,又来准备给自己洗脑了。 李嬷嬷在旁边看到温宛卿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一瞬间也有些没底气,摸不着她什么意思。 但是她还是替太子说好话:“太子着实忙了些,小姐将这朝服绣好,过些日子给太子送去,太子想必也极为高兴。” 话里话外还是叫温宛卿讨好他。 李嬷嬷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包裹,将那包裹扯开,露出里面红色的锦缎。 而外面奉命查探偷看的冷锋也是一愣,那红色的是什么东西? 温宛卿愣神片刻,认出来了,这不是她之前给太子绣的朝服吗?只不过后来因为逃婚,便把这件朝服暂时搁置了。 第31章 又在给太子绣东西? 温宛卿记得,当时为了打算庆贺太子生辰,她特地寻了好久才重金求购找到的名贵蜀锦,价值千金。 其中当属织云锦最是绚烂华丽,一尺万金难求。 寻常蜀锦做裁制朝服,织云锦用来做朝服的补子,这样的搭配是最为合适的,显得端庄大气。 所以为了赶在太子生辰能将这个礼物送出,温宛卿几乎没日没夜地绣,但直到最后,她也只完成了半只青龙。 这剩下半只青龙永远都完不成了。她才不会给什么狗屁太子送朝服呢!更不会给他绣什么青龙! 她随手将这朝服丢在一边,正打算丢了的时候,忽然想起先前战夜烬似乎看到过自己在刺绣这衣服,脸色不由得一变。 若是丢了,只怕战夜烬该误会她把朝服送给太子了。 不行!不能丢!温宛卿又将衣服拿起来,这么好的布料丢了着实可惜,她不如改一改…… 反正青龙也并未完成,这织云锦,独一无二,只有战夜烬才能配得上,给他改个别的吧! “我知道了。”温宛卿眉眼收敛,将心里杀意压下去。 李嬷嬷得了答案,心里极为高兴,只当温宛卿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拿捏。 如此一来,她又会心甘 情愿地出头太子拿取情报,那么太子登位大计必然会成功! 毕竟温宛卿已经被太子拿捏! 温宛卿看到李嬷嬷眼中得意的笑,自然意识到她在想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叫白雪进来吧,李嬷嬷,你不必在此了。” 李嬷嬷脸色一沉,“小姐……” 李嬷嬷有点害怕,温宛卿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在支开她的意思呢? “你先下去收拾收拾,明日出门。”温宛卿不经意地吩咐了一句。 李嬷嬷立马一脸喜意,看样子是要明日赴约:“哎……好嘞!小姐,老奴这就喊白雪进来。” 看李嬷嬷离开,温宛卿立马拿起一旁针线,绣什么呢? 青龙肯定是不行了,这是太子的象征!那就给战夜烬绣对鸳鸯吧!象征着她和战夜烬,长长久久…… 她寻思了片刻,将原本的痕迹抚平,准备开干。 温宛卿又是熟手,不一会儿便已经将鸳鸯的位置用细线给缝制了出来。 白雪奉命进来,冷不丁瞧见温宛卿手中还在缝制那件朝服,以为这是给太子的,脸色变了又变。 温宛卿手上又被针扎了一下,鲜红刺目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她立马含在嘴 里。 白雪有些心疼,她立于温宛卿身旁,看她的手在飞针走线,声音极其的小:“小姐,还是不要绣了,仔细眼睛疼,反正太子也不会多看这朝服一眼的……” 温宛卿并未言语,只是盯着白雪看了片刻,心里正在思索着什么。 白雪却因着她的沉默被吓了一跳。 “小姐!奴婢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小姐过得开心,小姐别生气……” 白雪心里忐忑,立马跪在地上求饶。温宛卿放下手中的朝服,脸色冰冷,站了起来。 而在门外偷看的李嬷嬷脸上一喜,死丫头,就算是陪了小姐那么久又能如何?以后这天下还是太子的!瞎了狗眼看不准主人,以后有你受的! 李嬷嬷哼了一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得意和嘚瑟,转身朝着王府后门走去。 她要准备好马车送温宛卿去和太子见面,她还要“走漏风声”,告知战王府,明日温宛卿那个蠢货会如约到约定地点,和太子私会…… 嘿嘿,这么一来,战王府又要永无安宁之日了! 而与此同时,在房间里的温宛卿看到白雪脸上的泪痕,心里又是一疼,抓着白雪的胳膊,赶紧把她拉起来。 而温宛卿却满 目心疼,重活一世,温宛卿才发现白雪的好。 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太子对温宛卿的态度如何,前世白雪就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白雪一直认为太子是吊着温宛卿,分明不喜欢,却还要利用她。 心情好了,便招呼过去,也不管温宛卿在王府过的怎么样。套足了情报,便甩了回来,也未曾知晓她为了太子被战夜烬软禁于此,经常以泪洗面。 所以上一世白雪便是一直在劝说自己,不要和太子走得近。 前世温宛卿一心只有太子,但凡白雪多说一句太子的不好,温宛卿便会立马发脾气。 不仅如此,李嬷嬷还经常欺负白雪,磋磨她教训她。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可怜人却对她忠心耿耿。前世,白雪更是在温宛卿被太子挟持威胁战夜烬的时候,一心护主,最后死于太子的剑下! 温宛卿轻轻吸了口气:“我没怪你,先前是我有眼无珠,错看了人,你受委屈了。” 白雪有些受宠若惊,先前小姐都不曾这番对待自己,更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这番小可怜模样叫温宛卿心软了片刻,她捏捏白雪的手心:“你且在一旁候着吧。”说罢,她又坐在那里,捡起来那针线 ,继续绣。 白雪这才看出那并非原本的青龙。 而一直在屋顶细看的冷锋悄然将瓦片放回原处,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跟战夜烬汇报:“王妃在一件朝服上刺绣,那朝服是用织云锦做的,似乎很名贵,王妃绣得颇为认真。” 战夜烬手中的茶杯在顷刻间变成粉末,瞬间消散在空中。 那张好不容易回暖的俊脸上,带着几分阴沉,目光更是复杂,盯着温宛卿房间所在的方向。 战夜烬手背青筋暴起,越想越觉得恼怒。 冷锋甚至都不敢抬眼看战夜烬,心里只想喊来洛笑尘,让他给自家主子看看是否又发病了! 战夜烬此时心里全在那朝服之上。 他曾多次见到温宛卿为了那件衣服夜里对着蜡烛刺绣,颇为伤眼,可她却从未撒开手过。 至于那布料,织云锦,更是诸多追查织娘花费许久,才织出来一匹,黄金万两也不一定能得到。 足以见得,温宛卿当初费了多大波折,找到了这织云锦给萧衍做朝服上的补子。 他是见过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嫉妒这颗种子正在心里生根发芽。 先前的战夜烬看到那朝服就想夺来一把烧了! 可是…… 第32章 去搬夜明珠来!怕她伤眼 可是他怕温宛卿生气。 他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宠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温宛卿一旦露出一丝不高兴的模样,他便觉得犹如刀割,生怕心爱的小姑娘再次离开他。 战夜烬闭了闭眼,额角青筋直跳,他轻轻吸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 那檀木实心的桌子瞬间应声而裂。 冷锋打了个哆嗦,小声劝慰:“主子,您这番动作会伤到自己,倘若王妃看到了,说不定又要心疼了!” 讲到最后,冷锋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是了,王妃心系太子,怎么会心疼王爷! 他倒是希望温宛卿真的能继续心疼,能将那温柔目光再多停留一些在自己身上。 可…… 战夜烬眸色逐渐冷淡下来。 如今温宛卿又将那刺绣捡起,想必是给萧衍的! 嫉妒持续蔓延,战夜烬猛地站起,脑海中闪过诸多与温宛卿亲近的场景,那有多甜,现在那甜就有多毒,在他心上抓心挠肺地爬着。 冷锋还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拦住此时盛怒的战夜烬。 却不曾想,战夜烬只是站起来,最终道:“去给王妃备些吃的,免得半夜饿了。另外……烛光伤眼,将库里的那颗陛下赏赐的夜明珠给王妃拿上,仔细眼疼。” 啊?冷锋怔愣片刻,这?! 他刚才还以为王爷听到会直接冲过去大闹一通呢?!给王妃备 上点心和夜明珠是什么操作? 王妃连夜给情敌刺绣,王爷怕她熬夜伤身伤了眼睛? 冷锋虽然腹诽,到底还是接了命令去办了。 战夜烬的脸色难看,但到底没有再发作。 尽管知道温宛卿还心系太子,可是他却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 罢了罢了,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吧!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第二日早上,许是昨夜夜明珠的功劳,温宛卿难得觉得刺绣不累,还睡得安稳了一些,白雪伺候她起床。 “小姐,听王爷那边的人说,王爷一大早便入了宫,圣上不知何事喊他。” 温宛卿点点头,战夜烬是个大忙人,除了她的事情,剩下就是各种国事了。 温宛卿用了早膳刚出门,便看到李嬷嬷出现在眼前。 李嬷嬷笑眯眯地挽着温宛卿的胳膊,直接将白雪挤到了一边:“小姐,马车已经备好,现在过去,想必还能一起用午膳。” 她声音极低,只有她们三个能听到。 白雪立马一脸担忧:“小姐……”还没将劝慰的话说出口,便瞧见温宛卿点了点头。 李嬷嬷立马狠狠地剜了一眼白雪,随后笑着将温宛卿送上了马车。 眼看着马车要启动,李嬷嬷突然“哎哟”了一声。 “怎了?”温宛卿抬眸看去,眉心之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老奴突然肚子疼,小姐,您先去罢 !”李嬷嬷捂着肚子,看起来好似真的很难受似的。 温宛卿心里更加确定,李嬷嬷现在要留下来,只想让她与萧衍单独见面,又是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她抓着白雪的手腕,冷嗤一声,心下有了计较,“也罢,你留在王府吧。” 马车远去,李嬷嬷看着温宛卿和白雪离开,才露出一个笑脸:“哼,蠢货!死都临头还不知道!” “王妃,这是要去哪儿?”眼看着马车要出门了,管家却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温宛卿探头出来,“出去散散心。” 管家也跟着笑:“那务必让人跟着,免得出了什么岔子,让王爷担忧。” “不用了。” 温宛卿拒绝得很直接,她就回个侯府,怎么还需要这么多人?! “这……”管家一脸为难:“王妃您别为难老奴了……” 温宛卿眯了眯眼,轻哼一声:“昨日说的话今日你便忘了?王爷不是说这个家昨日起便是我做主么?怎么?趁着王爷不在,管家这是打算跟本王妃玩阳奉阴违这一套?” 她端着架子,倒是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管家冷不丁想到这几日王爷对她的骄纵,心里有些松动,可王爷也叮嘱了,务必保证王妃的安全。 看他满脸纠结,温宛卿冷哼:“既然如此,那我在这儿等王爷回来,叫他看看,他说的话到底是算数还是不算数。哼,等他回来, 我就要你好看!” “王妃您慢走。” 管家立马做了个手势,满脸冷汗。他哪里敢跟王妃叫板啊,那王爷可是无时无刻不把王妃宠上天的人!真要告状了,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温宛卿这才露出一丝笑,转身回了马车里。 眼看管家没有拦住温宛卿,白雪心里着急 ,便寻思着,再劝说劝说小姐。 于是,白雪斟酌着开口:“小姐,您就算是打死奴婢,奴婢也要说几句。” 温宛卿微微挑眉,似是在等待白雪接下来的话。 白雪跪在那里,吸了口气:“太子并非良配,您别再去见他了!虽然是要掉脑袋的话,但奴婢也还是要说,太子心地不善,一直在利用您呢!小姐,您听奴婢一句劝吧!” “谁说我要去见他了?” 温宛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她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里愈发觉得好笑。 萧衍他也配自己偷摸去见他? “可……”白雪满脸踌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小心翼翼看着温宛卿的表情,欲言又止:“您方才与李嬷嬷说……” 白雪一脸懵,温宛卿却并未告知她自己到底要去哪儿,“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马车停下,赶车的马夫侧身禀报:“王妃,永安侯府到了。” 温宛卿这才拍拍白雪的头:“我只是想回来看看哥哥罢了,快随 我下车。看把你吓得。”说完狡黠一笑。 自打喜欢太子,温宛卿极少露出这番鲜活表情,白雪愣了又愣,抿着唇,小声道:“嗯!” 这才一脸喜色跟着下了车。 松柏院。 “哥,我这两日看了娘亲留下来的医书,在其中寻了个针灸法子,说不定能医治你的眼睛,你可愿意叫我试试?” 温宛卿开门见山,她不能在侯府停留太久,上来便先询问一番。 温晟骁愣了一愣,好半天之后,才嘶哑着声音道:“好。” 小妹会医术他是知晓的,只是他这眼疾一直找不到病因,多年来便也放弃了。 如今看到小妹这样兴致勃勃一片心意,即便那法子不行,他也愿意让她试一试! 温宛卿得了同意,心里一喜,“那,大哥你 等我一下!我去取针包来。” 话音落下,她便匆匆去了自己房间,从珍宝中取出来一套针灸用的银针。 刚要出门,冷不丁听到一阵急促马蹄声,横冲直撞进了院子! 这可是永安侯府!怎么有人敢如此大胆!居然骑马擅闯! 她娘亲好歹也是堂堂凤凰将军,即便已经逝去,却也有威名在。 如今能肆意闯入这院子的,除了皇上,也便是太子萧衍了! 毕竟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也只有他们! 温宛卿脸色一沉,难道是因为她放了萧衍鸽子,所以他找来了!? 第33章 这好酸的语气! 顾不得太多,温宛卿捏紧了手中的针灸包,刚打开门还未出去。 却没曾想,一只战马在她院子里面高高扬起前蹄,马鸣潇潇!只见披着黑色大氅的战夜烬勒紧马头,从马上翻身下来。 男人周围气息凌厉,看到她出现,脚下步子瞬间变大,三步并做两步,直接到了温宛卿面前。 温宛卿一愣,随即想起除了萧衍,身为战王的战夜烬,也是拥有特权的。 能在这侯府之中横冲直撞也不敢有人阻拦,地位着实显赫! “你怎么……唔——” 温宛卿刚想问,男人将她后脑勺一扣,唇齿瞬间被战夜烬身上独特清香包裹。 战夜烬闭着眼睛,旁若无人似的深吻,虽然他也几乎不在意旁边是否有其他人! 可随后赶到的冷锋那是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匆匆冲进来,一把抓住还在抬蹄长鸣的崇渊,将它带了出去。 老伙计!这可不是你我该看的画面啊! 冷锋直到出去还心有余悸,今天大清早王爷便被喊入宫中,正与皇上议事,冷不丁接到王府中来的密报。 说是密探发现那李嬷嬷鬼鬼祟祟,无意中透露王妃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没带任何随从,只有一个小丫鬟白雪跟着,已经驾着马车离开王府了! 冷锋当时冷 汗直接下来了。 生怕自家主子在皇上面前直接暴怒,但没想到主子完全无动于衷。 冷锋转念一想,也对! 怎么偏巧王妃出去了,李嬷嬷却没跟着呢? 昨日可是巴不得跟在王妃身边不愿意离开呢!留下来一定别有用心! 这个李嬷嬷很有可能是在故意挑拨离间! 可接下来传来的一封太子亲笔却让冷锋捏了一把汗! 这不看还好,战夜烬看完之后瞬间变了脸。 冷锋捏着那封信,无意中展开,骤然发现那居然是太子与王妃约好的时间和地点! 怪不得自家主子这么生气! 匆匆与皇上告别,回到府中,果然没看到温宛卿的身影! 刚回到府内,询问管家,才得知,温宛卿只带了白雪,而且用完早膳便离开了。 还不让王府的人跟着去,这很明显了,肯定是要与太子私会! 私会才会不带人! 冷锋还没想明白呢,战夜烬就立马翻身上了崇渊,冲出王府,直奔醉生亭。 冷锋便匆匆跟了来,看见太子早早地在这里等着了,冷锋看见自家王爷脸色就是一黑!可他们在冷风中转了一圈,也没寻着王妃的身影。 战马崇渊一转身,又带着战夜烬来了永安侯府。 还好王妃就在这儿! 所以王 爷一看到温宛卿就忍不住……哎! 而与此同时,温宛卿并不知道战夜烬和冷锋是经历了什么。 她被吻得差点瘫倒在战夜烬怀里,终于忍不住拍了拍战夜烬的胸膛,心里满是忐忑:“战夜烬……我要……我要喘不上气了……” 战夜烬闻言才放开了温宛卿,只是深邃的眼眸一直看着温宛卿,一动不动。 也不知为何,即便知晓周围没有人,可此时温宛卿还是红了脸,战夜烬像是要把她吃下去一样,眸子里的情意更是浓得化不开。 “怎么了?”温宛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回娘家为何也不跟管家说一声。”战夜烬沉了声音,甚至有些沙哑,搂着温宛卿的腰,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战夜烬并不知晓自己现在脸上带着一丝后怕,还有几分担忧。 温宛卿轻笑一声,心里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战夜烬是怕她又跑了,看着他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想必是从皇宫里匆匆出来的。 必定是有人去通风报信了! 温宛卿脑海中闪过李嬷嬷的脸,心里的杀意逐渐浮现。 但很快又被她压下去。 “怎么了嘛?王爷昨日还说我是王府女主人,除了你的话,我的话不得不听,您一大早就去皇宫了,我一人又无聊,出来溜达溜达也要不得了 吗?” 温宛卿娇嗔,模样娇俏可爱,声音温柔软糯,着实叫战夜烬的脾气尽数散去。 男人收紧了搂着她腰的手,轻咳一声:“分明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偏偏来了这里,那醉生亭旁的桂花儿开了,怎的不想着去看看?” 战夜烬去到醉生亭那边的时候,崇渊几乎要跑断气,没能找到温宛卿的身影,他那瞬间几乎以为温宛卿随着萧衍跑了! 怒极之下,崇渊带着他来到这里。 入门便看到这熟悉的身影,心里的恐慌这才消散一些。 战夜烬小心翼翼地盯着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试探,实则那点儿怕失去她的恐慌,全部都写在了眼里。 温宛卿一听,呵,这熟悉的地方,这好酸的语气! 这男人的试探手段着实浅显幼稚得让人想笑,却也让温宛卿心里一软。 她知晓他对自己不放心,他害怕自己去和太子见面。 温宛卿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带着一丝安抚:“战夜烬,你可是听谁说了什么,譬如,我未带一个仆人,便只身出了王府,形迹可疑?” 之前李嬷嬷不想来的时候,温宛卿其实就猜到了这个老妖婆可能会挑拨离间。 战夜烬绷紧了面皮,“不曾。”他不是听谁说的。 见他不愿意说实话,温宛卿挑眉,这男人此时倒是 有些倔强得可爱。 “你在撒谎。”温宛卿轻哼一声,气吐芬兰,凑近战夜烬:“你是不是听到李嬷嬷说,我与太子相约在醉生亭,以为我与他私会,才匆匆从皇宫回来,对不对?” 温宛卿心里怒极,先前她与战夜烬之间的种种误会,便是这李嬷嬷从中作梗:“你信了她,却不信我。” 说着,嘴角便撇了一下,满脸委屈。 战夜烬面上多了丝心疼,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并非如此,本王从未听信旁人的话。” 他早就知道李嬷嬷不是什么好人,那挑拨离间的话如何能信? 他又不是傻子,到底安的什么心,他是看得出来的。 真正让他慌了的,是萧衍的亲笔信。 先前被温宛卿藏起来的小风筝小风车,萧衍用过的毛笔,萧衍的手绢,还有他写过的那些纸张……即便都被温宛卿烧掉了,却不能否认,他曾经在温宛卿心里占有极大的地位。 若是她因为那封信动摇,也未必不可能。 温宛卿再次哼了一声,手也从他的脖子上撤下来,主要是这番抱着实在是太累,她也才到战夜烬胸膛,昂着头脖子都有些酸痛了,“真的?” 温宛卿撇嘴,一脸狐疑,随即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哦!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信,萧衍写的那封信?” 第34章 她还以为他要……咳咳! 他既然不是听别人说的,那一定是自己看到的。 那就只能是这个解释了。 战夜烬面无表情,可眼底难得闪过一丝心虚,看着温宛卿狐疑的目光,他稍稍错开了她的眼神,心里着实有些担心她会生气。 直觉告诉他应该否认。 他确实不该看那封信,但信交到自己的手上的时候,战夜烬根本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恐慌与嫉妒。 迟疑了片刻,战夜烬稍稍转头,抿着唇,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吞了回去。 战夜烬坐立难安,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温宛卿只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句“呆子”,随后掰过战夜烬的脸,与他平视,声音极为温柔道:“战夜烬,我知晓你是担忧我,也怕我再次与旁人走了,但我跟你保证过的——” “我温宛卿,虽然还未与你完成大婚仪式,但我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要相信我呀,可不能信了别的贼人的话,难道是我这些日子表现的还不够吗?还是说……你从来就没真正相信我?” 温宛卿轻柔细语讲这些话说完,心里着实担忧。 多少爱人之间的误会便是因为双方都不肯解释,以至于被人挑拨离间,可互相都觉得自己没错。实际上,二人都错得离谱。 战夜烬脸色变了又变,声音有些低沉:“对不起。” 温宛卿几乎不敢相 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盯着他。 她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她居然从这个高傲又宛若神只的男人口中听到了“对不起”三个字! 温宛卿虽然知道自己是对的,但是她从未指望过能在战夜烬的嘴里听到道歉这种字眼! 战夜烬那可是一朝战神,且不说在战场上说一不二,在王府中也是。 谁人敢不听他的话? 也正是因为如此,战夜烬一直觉得自己不会有错,可如今,却给温宛卿道歉! “我不该看那封信,对不起。” 战夜烬抿了抿唇,试图伸手抓住温宛卿的衣袖。 他知道那是温宛卿的信,他本不该看的,可是他太害怕了,太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嫉妒使他发狂!所以他就变成了一个偷看信的贼子! 战夜烬这番模样像极了拆家认错的大狗狗,并不会让人想骂他,甚至觉得算了,是她不对,她应该把信收起来的。 温宛卿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内心感到意外之喜。 战夜烬如今已经察觉到他并非什么事情都是对的,长得虽说五大三粗,高壮威猛,但如今这番软化的模样,着实令人心动! 温宛卿心下松了口气,战夜烬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看,这不就跟她道歉了吗? 想必战夜烬从今日起,也会好说话一些。那么今后的一些改掉战夜烬缺点的计划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她 的战夜烬会越变越好! 她忍不住在他脸颊上轻啄一口,“我原谅你了,战夜烬。” 温宛卿顺着他的动作往前走了一步,昂首看着他,看着那张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眼睛下方更是发黑,便知晓他一夜没睡好。 今日一大早又匆匆被喊入宫中,想必现在倦得难受。 温宛卿忍不住问道:“皇上一大早就将你宣入宫中,谁都不让你睡,到底所为何事?你看你累成这样。” “请安去罢了,没大事。” 战夜烬一顿,又接着说道:“只是去请了安。” 实际上,他和皇上商议要让温盛裕进入国子监读书的事情。 倘若真的将温盛裕带入战王府,也未必不可,但届时温宛卿的目光必然会过多停留在弟弟身上。 战夜烬抿了抿唇,他不喜旁人靠近温宛卿,哪怕是温宛卿的兄弟姐妹。 所以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只是目前皇帝舅舅还未做出决定,也没说能否将温盛裕送进去,这件事情还未有定论,倒是也不必与温宛卿说。 没做成的事情他不会告诉她,免得让她空欢喜一场。 至于没睡好的原因……她不在自己身边,他睡不着。 温宛卿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至于这么早便去请安了吗? 不过这是战夜烬自己的事情,他若是想说,日后定然会细细与自己说的。因此温宛卿也并未过多在意这件事情。 “是不是累了?去我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在这儿用完午膳再走?” 温宛卿主动挽着他的胳膊,满脸心疼。 战夜烬一听她说的话,心里闪过一丝惊讶,但面上不显,“你的房间?” “嗯,上次不是带你去过?我带你过去。” 距离上次回来这里也没几日,她的闺房目前还是整洁如新,仆人们打扫得很干净,如今直接住进去倒也不会凌乱。 战夜烬看着她牵着自己手的小手,心里有一种不太踏实的喜意,但还是顺着她的脚步进了闺房。 这里与上次的摆设依然是一样的,甚至多了几分清香。 上次是与她一起来搬东西的,未曾做过多留意,如今一看,战夜烬的心里充斥着一丝古怪的感觉。 这可是温宛卿的闺房,寻常人是不可以进的地方。但是如今,他进来了! 战夜烬涌起一阵狂喜! 温宛卿并没有注意到战夜烬的异常,将他送到这里,便要离开:“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哥哥怎么样了。” 刚才匆匆离开,她还没给哥哥施针呢! 冷不丁被战夜烬抓住了手腕。 温宛卿一时不察,竟然是被他这力道拉得转了回去! “唔——” 她的鼻子撞上他的脸,二人的呼吸瞬间纠缠在一起。 战夜烬一只手抓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撑着床板,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还是没忍住,直 接亲了上去! 温宛卿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推开他,面上红彤彤的。 他怎么……他竟然在她的闺房里…… 温宛卿挣扎着站起来。 “宛宛,可以留下来吗?” 战夜烬慌忙抓住她的手腕,面上多了一些忐忑,这次力道稍微小了一些,却不能让温宛卿挣扎掉。 温宛卿脸上更红,这人怎么敢的!这可是她的闺房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没有你,我睡不着。”战夜烬声音中带了些低沉和失落。 温宛卿浑身一僵,啊……他原来只是睡不着! 她还以为……她还以为他要……咳咳! 似是要赶走这尴尬,温宛卿咳了一声:“我不走,我在这儿陪着你。” 说着,便让战夜烬躺下,给他掖了耶被子,自己则是伏在床边,眸色认真,盯着他:“睡吧,我不走。” 看来因为昨日没睡在一起,他才变成现在这番模样,看着也着实叫人心疼。 战夜烬抓着她的手,抿着唇,迟迟不肯闭上眼睛。 温宛卿有些无奈,主动凑过去亲亲他的唇:“真的不走。” 他这才妥协闭上眼。 温宛卿轻轻松了口气。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战夜烬的呼吸逐渐平稳,似乎是沉沉睡去了,温宛卿这才准备起身。 刚站直身体,冷不丁听到门口传来江月眉的声音:“姐姐,你在吗?我有事儿找你。” 第35章 你觉得我妹妹她怎么样 听到外面声音,温宛卿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床上的战夜烬。 男人眉眼安静如画,睡得很沉稳,往日里的凌厉也消散几分,着实叫人心动。 见温宛卿不回复,江月眉语气中满是惆怅与担忧:“姐姐可还是在生气?太子哥哥先前也并非故意不去找你,今日你没来,太子哥哥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温宛卿依然没有开门,江月眉把声音拔高,语气也带了丝不耐烦:“你看这事儿闹得,若非我今日在其中周旋安慰,太子哥哥怕是要将侯府踏平了!” 江月眉本该还在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百无聊赖, 却听闻母亲说,温宛卿那个蠢货已经知晓自己与太子私通的事情,居然连太子的邀约都不来了。 心里有些害怕,立马准备前来试探。 怕声音吵到战夜烬,温宛卿眼神阴沉,轻柔地将被子给他掖好,随后匆匆转身去开门。 “什么事儿?” 温宛卿声音冷淡,看着江月眉低着头,楚楚可怜,一副可怜怯弱的小白花模样,心里冷笑。 “姐姐,你是不是因为我在生气呀?我是与太子哥哥走得近了一些……都是我鬼迷心窍,明知姐姐心悦于太子哥哥……但是我俩真的 什么都没有……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可怜兮兮卖了一波惨以后,江月眉这才抬眸看向温宛卿,目光在触及到温宛卿那张脸的时候,冷不丁惊了一下。 温宛卿怎么好像……变好看了? 她先前分明丑得很,虽说那张脸能看,但是从不会穿着很鲜艳的裙子,可今日…… 今日的温宛卿特意穿了新衣,模样娇俏可爱,头发更是精心打理过,俨然从小锦衣玉食的侯府千金! 江月眉眉眼流转,心里嫉妒,之前她就知道温宛卿长得漂亮,还故意叫温宛卿扮丑 。所以别人一度以为温宛卿平平无奇,现在她这样装扮,那不是把她比下去了? 她故意惊叫,语气酸溜溜的:“姐姐今日这番盛装打扮,肯定是为了去见太子哥哥吧?姐姐早就该打扮起来了,姐姐这番漂亮,怎么可能不会被太子哥哥看上呢?” 温宛卿见她突然提高声音,满头雾水,冷不丁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战夜烬被这突如其来的杂音给惊扰,翻了个身。 江月眉自然也是看到了,轻哼一声,眼睛不停地往里面看。 哦,温宛卿冷笑,知道战夜烬在这里,故意挑拨离间 是吧?这点小伎俩,谁还看不清了似的。 温宛卿烦不胜烦:“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江月眉哎哟一声:“姐姐,也不知你是从哪儿听说的谣言,我与太子哥哥其实并无多少交集,肯定是你误会了,你那么喜欢太子哥哥,我怎么可能去跟你抢太子哥哥呢?所以别生气啦,今日你没去赴约,太子哥哥真的很不高兴,再这样下去你和太子就真的没机会了!你找个时间与太子哥哥见上一面,好好说道说道吧?” 江月眉这番解释其实挺心虚,但她自认为自己做的比较隐秘,从未被人发现,说不定,温宛卿只是不知从哪儿听到的,诈她的。 “哦。” 温宛卿一门心思都在战夜烬身上,满脸的漫不经心。 江月眉看她这番模样,又说道:“战王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表面上看起来对你好,其实都是装的,毕竟上过战场的人,手上沾满血腥,姐姐你可千万当心。” “嗯。”温宛卿依然冷淡回应。 江月眉心里着实没底气,又道:“正巧太子还没回宫,不如趁现在,我帮姐姐把太子哥哥重新约个时间,你们说道清楚,别因为我而产生误会呀!” “好啊。” 温 宛卿点头,心里担忧战夜烬被她吵醒,直接就答应了。 正好,她也想和太子来个了断。 江月眉眉眼一亮,“既然如此,我现在帮姐姐去找太子哥哥!”说完还拔高声音:“姐姐半个时辰后莫要忘记赴约了呀!” 温宛卿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江月眉冷哼一声,这个蠢货,还以为她变聪明了呢,还不是与先前一样?几句话就给哄骗了过去! 温宛卿转身走到床边,看到战夜烬已经坐了起来,不由得吸了口气:“我把你吵醒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开着通风的窗子那里闪过一抹浅色衣袖,正是江月眉衣服的颜色。 战夜烬眉眼之间皆是冷淡,却定定地盯着温宛卿:“方才是谁找你?” “江月眉。”温宛卿看了一眼窗外的身影,语气里面带了一丝丝试探:“你是知晓她的对吧?你觉得我妹妹她怎么样?” 战夜烬不知她为何如此发问,微微侧眸,似乎正在脑海中寻找江月眉这个名字。 温宛卿心里莫名多了丝忐忑,在战夜烬未说话的这片刻里,她脑海中已经掠过很多想法,最后全部变成了担忧。 从前她太傻不懂得战夜烬的好,可是不代表别人不 知道。 刚才江月眉频频往房间里看,温宛卿自然看得出江月眉开始对战夜烬有那个心思了。 那么战夜烬呢? 温宛卿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战夜烬思索片刻,目光却一直不曾离开温宛卿的脸,看她表情不太好,瞬间开始思索起来自己与江月眉有什么交集,最终无果。 战夜烬不知道温宛卿问这句话什么意思,便如实回应:“只是知晓,并未有太多交集。” “那你觉得她如何,她的模样,她的性情,你觉得好吗?” 前世,为了卸掉战夜烬的兵权,萧衍那个人渣还曾经让战夜烬醉酒,让江月眉假扮她主动勾引战夜烬。 虽然那个时候,战夜烬看穿了江月眉的小动作,没有上当,但这件事情依然让温宛卿耿耿于怀。 温宛卿不知道战夜烬为何喜欢自己,比容貌,江月眉和她有一点相似。 比性情,自己一直以来都想逃跑也挺闹腾的,不像江月眉那样温柔可人…… 她不得不担心。 而现在江月眉更是在外面偷看,她现在虽然是跟着太子…… 万一心里也是有战夜烬的存在,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该怎么办? 毕竟战夜烬那么好…… 第36章 给你提鞋都不配! 战夜烬着实被温宛卿这个问题给弄懵了,但还是如实回应:“并未注意过她的模样与性情,我只能看得到你。” 温宛卿嗯了一声,心里微甜。 这种情话,若是别人说,温宛卿还会觉得这人花言巧语。但因为是战夜烬,她知道这人不善言语,也明白不管是前世今生,战夜烬的一腔深情全部都给了自己。 是啊,她为什么还要担心呢?战夜烬这个小傻子就只喜欢她一个呀! 她忍不住咳了一声,方才的沮丧和担忧彻底消失不见,甚至还有了十足的底气。 眼看窗户外面偷听的人还没走,她计上心头,“我那妹妹长得虽然不算是国色天香,但也小有姿色,若是嫁给你做妾,你觉得如何?” 江月眉在外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紧,可恶!温宛卿居然想让她做妾! 可下意识却想要去听战夜烬的回复,甚至有一丝期待。 温宛卿想的没错,江月眉就是对战夜烬动了别样的心思。 别看她现在攀上太子这棵大树,但其实并不开心。 太子萧衍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就心高气傲,不仅如此,在床笫之事上更是暴 虐。 每次欢爱之后,江月眉都觉得自己仿佛去掉了半条命。 而且,萧衍喜怒无常,心情不好便总是对下人非打即骂,也只有用到江月眉的时候,会好心哄着一些。 但他是太子,即便脾气不好,又能如何? 依然有数不清的人想坐在太子妃这个位置上,江月眉更不例外。 只是有时候,看到战夜烬对温宛卿那样好,一心一意只有她一人,偶尔也会觉得羡慕。 相反,战夜烬就不一样了。 江月眉虽然并未与战夜烬有过多接触,也总是在温宛卿面前说战夜烬的坏话,说他狠厉残暴,草菅人命。 但她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是太子的舆论计谋,就是为了搞烂战夜烬的名声。 所有人都能看到战夜烬对温宛卿百般好,几乎宠上了天。  倘若,她能攀上战夜烬,似乎也并非不可以。 思及此,江月眉更是忍不住想要探听战夜烬对自己的看法。 身体更是稍稍靠近了一些窗户,试图听得更清楚。 战夜烬的脸色在那瞬间有些不太好看,看着温宛卿的眼神一沉,她到底什么意思?为何要撮合自己与 那个江月眉? 难不成是想让江月眉缠住自己之后,她好与萧衍那个人渣再续前缘? 战夜烬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刺激到,脸色愈发阴冷。 方才江月眉与温宛卿的对话,他其实是听见了。 听到太子要来和温宛卿私会的事情,他本以为温宛卿会拒绝与萧衍再见面,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同意了! 果然,她还是很想与萧衍一起,所以才来撮合自己与江月眉! 怒意从心里迸发出来,方才战夜烬都想直接冲出去,抓着温宛卿问她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他现在不可以生气,否则就是把温宛卿往太子那边推,会把他的宛宛吓走的! 那江月眉说的那些话,也着实叫他烦躁不已,不由得气闷道:“一个不起眼的东西,给你提鞋都不配!” 都怪这个女人!是她撺掇温宛卿和太子见面的! “王爷,你说的都是真的?妹妹当真给我提鞋都不配?” 温宛卿眉开眼笑,嘴角翘起,再次重复了一遍,甚至叫外面的江月眉听的更清楚! “当然。”战夜烬沉声,“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你妹妹,我看 都不会看她一眼!” 江月眉听到这话,脸颊一红。她咬牙切齿,心里怒骂:“温宛卿你个贱人!跟我玩这么一出!你给我等着!”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窗户,扭头就走。 温宛卿嘴角带笑,听到外面的声音,确定江月眉走了,才没忍住,凑上去给战夜烬一个吻:“战夜烬,我刚才考验你呢,你过关了。” 战夜烬愣了一愣,着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奖励给弄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她的考验?她是故意的?小姑娘刚才是在吃醋? 战夜烬心里的气瞬间消散,勾住温宛卿的腰,声音多了几分温柔:“我不知道什么考验,我只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温宛卿感动得要落泪了,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声音甜蜜绵软:“先前都是我不好,是我看人不清,战夜烬,从今往后,我也只会对你一人好,你可不要看上其他姑娘啊。” “不会。”战夜烬按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温宛卿抵着他的额头,道:“你若是有事情,便去处理,不必留在此处等我,我还有点事,可能要多留一会 儿。” 战夜烬脸色一沉,她这番话落在他耳中就是有别的意思,就是要把他赶走! 他可没忘了,江月眉要将萧衍带来! 所以刚才那些话,全都是花言巧语,骗他回去,她再去找太子是吗! 怒从心起,战夜烬扣住她的后脑勺,再次吻了上来。 他的气息瞬间紊乱,温宛卿心里一紧,不好,战夜烬发病了! 怎么回事……她分明已经安抚好了呀! 温宛卿下意识伸手按住他的胸膛,开始挣扎:“战夜烬……唔……” 感受到她的挣扎,战夜烬两眼猩红,一瞬间气血上涌,只想着撕碎一切! “战夜烬!放开我妹妹!” 温宛卿一怔,是大哥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发现方才虚掩着的门被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温晟骁出现在门口,正操控着轮椅进来。 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温晟骁直接冲了过来,想要救她! “不——” 温宛卿下意识阻拦,处于暴怒中的战夜烬察觉到有人靠近,阻止他抱着温宛卿,愈发恼怒! 他手掌抬起,带着凌厉掌风,朝着温晟骁狠狠扇了过去! 第37章 他差点失去她 面对这凌厉攻击,温晟骁身形微动,轮椅迅速后退,堪堪躲开。 温晟骁满面怒意,声音拔高:“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战夜烬你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好好疼惜我妹妹!” 温晟骁几乎压不住自己的怒火,恨不得从轮椅上站起来,恨不得能看到温宛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方才在院子里等着温宛卿,等她去取母亲留下来的银针。 可等待许久,一直未来,询问了丫鬟才得知,战夜烬不知道怎么的,匆匆骑了战马,直接闯进妹妹院中,在她的闺房中,一直未曾出来! 温晟骁当时心里一紧,立马叫丫鬟带着自己过来,生怕温宛卿受了委屈。 他虽然是看不到,但是听力极好,刚到这里便听到温宛卿让战夜烬放开她。 他的妹妹果然是在被战夜烬欺负! 他此时好恨,自己为何什么都看不到,还站不起来! 战夜烬可没给他太多时间说话,一掌未中,竟然是又甩了一掌出去! “砰——” 温晟骁一时不察,竟然被那一掌直接击飞! 轮椅撞在墙上,发出声响,温晟骁整个人踉跄一下,仰坐在轮椅上半天都没缓过来。 “唰——” 战夜烬猩红双眼,抽出自己身上长剑,剑尖正对温晟骁,似乎要刺入他的眼睛! 这凌厉剑气让他眉眼中多了丝嘲讽。 “不!哥——”温宛卿飞身上前,猛地扑向温晟骁,堪堪挡在那长剑面前! 剑尖几乎戳中她的鼻子,骤然顿住,战夜烬满目冷然:“你让开。” “战夜烬!你若是敢动我大哥一根毫毛,今日我便是拼了命,也要……”话说到一半,温宛卿却发现自己难以说出口。 温宛卿压不住自己的哭腔,颤抖着声音,身子更是忍不住发抖。 她吞了口口水,心里疼得难受。 战夜烬瞳孔一缩,露出一个凄惨的笑,他早就该想到的。 这么多天的伪装和隐忍真是难为她了。 给了他致命的甜后,现在才掀开那甜蜜之下藏着的毒药。 温宛卿红着眼,对他怒目而视,眼中丝毫没有往日里的温柔。 那一个冰冷眼神,盯着他仿佛盯着仇人一般,着实叫战夜烬的梦彻底破碎。 这才是她先前看着自己的眼神,冰冷,没有感情,只有数不尽的仇恨,还有害怕。 她惧他。甚至还恼他! 这些天,都是她亲手编造出来的一个 梦境,只为了让他疼得更狠! 战夜烬突然轻笑一声,手中长剑再次逼近,几乎要抵住她的喉咙,声音宛若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魔一般:“你能怎样……本王想杀谁便杀谁,你能阻止得了?” 温宛卿瞳孔一缩,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哥哥上一世惨死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人抓住了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哥哥上一世便是为了自己,冲上大殿要杀了战夜烬,却被当成行凶,被太子的人活活打死,今日他们二人若是因此起了冲突…… 战夜烬若是真的杀了哥哥…… 未等温宛卿反应过来,战夜烬眉眼之间尽是狠戾:“本王今日便是踏平永安侯府,也不会有人敢多说半字!” 他气息冷冽,仿若从战场上杀敌无数刚回来的杀神,只是那一眼,便能叫人惊觉他的残暴! 送温晟骁前来的小丫鬟此时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待她听到巨响冲进来,不由得惊叫一声。 可那声尖叫还没落下,已经被战夜烬一掌击飞出去! 当场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那条人命在他手中似乎并无存在的意义。 温宛卿瞪大眼睛,眼前闪过战夜烬发疯的场景,他那猩红的眼,和不顾旁人 生死的冷,让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好好的闺房里竟是因为他这两掌,变得愈发凌乱。 温宛卿的眼泪不自觉落下来,她太害怕战夜烬这番模样,更怕因为她的不顺从,发疯的战夜烬会伤害到自己的至亲至爱! 可转念一想,他这番模样便是因为自己,她的不理解和怒意,让战夜烬发了疯! 温宛卿带着鼻音,看着战夜烬:“战夜烬,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豆大的一滴眼泪骤然从眼角滑落,滴落在那长剑剑尖上。 那滴眼泪仿佛落在了他的心尖上,战夜烬猛地回神,眸子中赤红消退,对上温宛卿红着眼眶落泪的模样。 战夜烬心尖一痛! 他究竟在干什么! 战夜烬手中一软,长剑落在地上,跨步上前,一把抱住温宛卿,心疼得无以复加。 抱住这温香软玉,战夜烬才骤然冷静下来,心里满是懊恼和疼惜。 他早就知晓小姑娘胆子不大,却还是对她这么凶,这么狠,看到她眼中带着一丝失望和恐惧,他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温宛卿腿上一软,知晓战夜烬现在比方才冷静了许多,浑身就像是卸掉了力气,软在他怀里。 温宛卿抓着他的衣服,原本无声落泪慢慢变成了小声抽泣,浓烈的哭腔更是在他胸前蔓延开来。 “战夜烬……战夜烬你刚才好吓人,你像是要把我亲手杀掉的样子……” 温宛卿终于没忍住,嚎啕大哭,抱着他的脖子掉眼泪。 男人闻言,更是加大了抱着她的力道,慢慢将胳膊收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刻也不分开。 温宛卿知道战夜烬此时已经恢复神智,看到他也是一副愧疚心痛的样子,柔声劝说:“战夜烬,你别生气,我一直都在呢,我不走,你以后不要随便发脾气了好不好?你刚才真的把我吓死了……” 温宛卿害怕,战夜烬会不会再突然变成刚才那番模样,只能抱住他安抚。 战夜烬只是抱着她,并未多言,他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刚才的错误。 倘若他刚才没能清醒过来,她必定会受到伤害。 就差那么一点儿……他就失去她了。 坐在轮椅中被撞晕过去的温晟骁这才醒来,听到温宛卿的声音,循着方向挣扎着想要过来:“战夜烬……战王殿下,算我求你……我求你放过宛卿吧……别再折磨她了!” 战夜烬听到这话,再次沉了脸。 第38章 他绝对不会放开她! “不可能!” 战夜烬未曾将余光分给温晟骁,反而还是紧紧抱着怀里的温宛卿,甚至想直接把温宛卿从这里带走,仿佛下一秒温宛卿就会离他而去一样。 温宛卿听到自家大哥的声音,立马安抚似的拍了拍战夜烬的背部:“战夜烬,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怕她生气不高兴,男人这才勉为其难松开了一些。 只是当温宛卿离开之后,他还是没忍住捏了捏手,怀里空落落的,让他有些不太踏实。 等到战夜烬冷静下来,温宛卿转身,这才过去查看自家大哥的伤势,冷不丁看到他嘴角流出的血迹,心里一疼。 战夜烬的武力他知道,根本不是自家大哥可以抵抗得住的。 “你这番喜怒无常,我怎么放心让宛卿跟着你?”温晟骁察觉到是温宛卿来扶着自己,抿着唇,撑着身体坐正了。 温晟骁吸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操控着轮椅挡在温宛卿面前:“倘若战王殿下能放了宛卿,我这条命……随意您处置!” 温晟骁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战夜烬少年时候在战场上便是骁勇善战,年纪轻轻杀敌无数。 彼时他的眼睛还没瞎,腿也还能走,尽管每日刻苦练功,却也未曾打得过战夜烬。 更别说他如今又成了这番废物模样,嘴上说着要保护妹妹,可他甚至都看不到妹妹 在哪儿! 所以说出这句话,他其实只是抱着最卑微的希望。 战夜烬面色更加冷淡,手指握成拳,后槽牙紧了又紧:“本王说了,不可能!” 温晟骁几乎瞬间被挑起脾气,死死的瞪着战夜烬所在的方向:“你根本不知道宛卿想要什么!为何要这番苦苦折磨!只凭着你所谓的为她好?可你喜怒无常的脾气,就是为她好吗?” 战夜烬瞳孔一缩,心里闪过一丝痛楚。 他的话就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他心脏最软的地方,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温宛卿想要什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费尽心思就是想从自己身边逃离! 远离战王府,远离他! 心里也依然装着萧衍!所以才会不惜在大婚当天离开战王府! 她想与萧衍再续前缘,想从战王府离开,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可他怎么可能同意?! 战夜烬闭了闭眼,依然是冷淡模样,甚至目光愈发热烈,转向温宛卿。 他绝对不会放开她!绝对不可能! 感受到战夜烬的可怖威压,温晟骁喘了口气,察觉到口中血腥味道,心里对温宛卿的担忧愈发强烈,意志也更加坚定:“今日我就是被你打死在这里,也不会让宛卿跟着你走!你要带她走!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温宛卿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咬着下唇,几乎压不住刚擦干的眼泪。 前几日哥哥冲着自己发脾气的时候,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得知哥哥心里真实的想法。 没想到,即便成了现在这番模样,哥哥还一直惦记着她,哪怕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要知道,战夜烬发疯的时候着实可怕,即便温宛卿重生一世,有了心理准备,可有时候连温宛卿自己都有点压不住那骨子里的惧怕。 更别是她的大哥了! 温宛卿吸了口气,都是因为她太弱小了,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所以哥哥才如此担忧。 即便看不到站不起来,他也依然要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 可这一世,温宛卿发誓自己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她看透了那些人心,也在学着保护自己,不仅如此,她还要强大自己的羽翼。 这一世,就让她来保护哥哥和战夜烬吧! 几乎是在战夜烬出言之前,温宛卿就立马解释。 “哥,今日是个误会,只是个意外,战夜烬平日里不这样的!他对我真的很好,给我买了衣服,还准备了很多吃的,我说一他都不敢说二的!” 温宛卿试图说一些俏皮话,让自家大哥放心。 温晟骁却不吃这套,“一点儿小恩小惠倒是叫你记挂在心上,你在侯府,这些还 能少了你的不成?如果不能让你开心,锦衣华食又如何?” 温宛卿立即摇头:“不是的!哥,这不一样,战夜烬他对我真的很好!和他在一起我是真的很开心!他怕我闷,还会陪我出去游乐。上次我俩一起出去,他还给我买了几个铺子呢!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又并非什么愿意吃亏的人。” 温晟骁轻哼一声,没有接话。 温宛卿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人家跟我闹着玩,不小心把我的东西搞坏了,我不是追着到人家家里打破了他的头么。” 她说的倒是真的,温晟骁自然也记得这件事情,闻言沉默。 温晟骁不言语,温宛卿就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被说动了。 她笑着说:“我知道哥哥你最疼我。我永远记得,当时哥哥你还说是自己做的,替我挨了娘亲的打,但最后娘亲发现了把你我都臭骂了一顿……但是,哥哥你不可能一直保护我的,我也要学着保护自己,保护哥哥,所以哥哥你放心,我其实很有分寸的……” 温晟骁听她语气这般感慨与坚定,知道温宛卿十分坚决,并不像是被胁迫的样子。 看她这样,忍不住感叹:“卿卿长大了,确实不太需要哥哥了。” 温宛卿擦了擦眼泪,拍拍他的手背,努力装出俏皮的语气道:“当然需要!不过这回轮到我来 保护哥哥啦。所以哥哥,我和战夜烬的事情,就让我们俩自己解决好吗?” 温晟骁这才嗯了一声,心里也知晓这本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他插手过多也不好。 温宛卿趁机喊来大夫,叫他先给那个被战夜烬击飞的丫鬟看看,确定只是晕了过去没有内伤,才喊了丫鬟带着温晟骁去看大夫。 “哥,你且先去看看大夫,看伤的重不重,等下那丫鬟醒了,你安抚两句,然后在院子里等着我过去给你施针。” “待我解决了战夜烬这边,便去找你哦。” 哄走了温晟骁,温宛卿立马转身面向战夜烬。 温宛卿心里瞬间一松,咬着牙瞪着站在一旁不言的男人:“战夜烬!今天若是我没拦着,你是不是真的想杀了我哥?” 温宛卿也知晓他并非是故意的,可这后怕来势汹汹,她根本压不住自己的担忧。 说话之间,又忍不住带了一丝哭腔:“你……” 说了一个字,眼泪便落了下来。 战夜烬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多说一个字。 但那张向来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自责,还有后悔。 方才那杀意确实不是他所能控制,但他并不想伤害温晟骁。 只是着实被温宛卿那一句“我拼了命也要杀了你”刺激到,他在她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 眼见温宛卿落泪,战夜烬比谁都要心疼! 第39章 想与你好一辈子 温宛卿擦了擦眼泪,走到战夜烬面前,抬眸看着他:“你看着我。” 战夜烬并不敢将自己的目光对上,他生怕又从她口中听到什么伤心的话。 他现在甚至想着,只要能让温宛卿留在自己身边,即便一辈子不说话不解释,只要她不走,他怎么做都可以! 战夜烬并未将目光转过来,只是看着一边,那原本凌厉的侧脸此时多了一丝不知所措。 温宛卿的心瞬间软了,可是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 她轻轻抽了口气,带着哭腔,说道:“战夜烬,大哥是唯二对我特别好的人,那是我的亲人,我亲大哥,自打娘亲离开之后,我的后盾便是大哥。” “倘若你们之间起了冲突,你或者我大哥无论谁受了伤,我都会很心疼很难受。” “只有你们两个真心待我,所以我无法失去你们其中一个,你怎么就是不理解呢……” “倘若以后你还是发脾气,你冲着我来,别拿我大哥撒气好不好?他本来已经很困苦了。” 温宛卿拉着他的衣袖,眼眸中带着一丝祈求,希望他能看看自己。 纵使知晓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太好听,但温宛卿依然觉得,她对战夜烬最好是直接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免得二人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导致误会。 战夜烬这才将脸侧过 来一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垂眸盯着这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温宛卿趁机又说:“这本就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们两个独自解决便好,以后不要牵扯到其他人了好不好?” 夫妻…… 战夜烬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憋闷,但又因为那一句“夫妻”而让原本颓丧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她在承认他的地位,他的身份,是不是意味着,她对自己并非无情? 温宛卿可太清楚他这番细小表情,趁热打铁:“我方才跟大哥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想与你好一辈子,好好过日子,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温宛卿满脸委屈,泪眼朦胧地盯着战夜烬:“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战夜烬这才抬手,将她眼角眼泪擦去,面上多了丝无奈。 温宛卿心脏一紧,骤然想起之前自己做过的事情,又瞬间缄默不言了。 哪儿是战夜烬不肯相信她,分明是她利用了战夜烬对自己的信任,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 倘若换了别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温宛卿嗫喏,小脸通红,知道都是因为自己的胡作非为,导致现在的局面。 但是她现在是真心悔过,随后又鼓起勇气厚着脸皮说:“我先前被猪油蒙了心,日后必定不会与先前一样!我发誓!倘 若我再做出与先前一样的蠢事,我就天打五雷……唔——” 她发着毒誓的唇瞬间被堵住。 男人猛地把她扣在怀里,浓烈的气息包裹着她,恨不得将她吞吃下去。 唇齿交融,似乎要将她口中清甜全部占有。 这感觉和味道,让他想把世间一切都静止于此,就这般,厮守一辈子! “我信你便是,那些话莫要胡说。” 一吻结束,温宛卿软了腿,靠在他怀里,听到他胸腔传来的震动和声音,嘴角忍不住翘起。 心里泛软,温宛卿心情复杂,又是甜蜜又是心疼,她就知晓战夜烬不会让她说那些重话。 温宛卿主动抓住他的手,她的手太小,放在他的掌心,几乎被完全包裹起来。 她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那我们拉钩约定。” “嗯?”男人的小拇指被她勾起来,微微挑眉。 “以后你可要信我,不能随随便便发脾气,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战夜烬满眼宠溺,也便由着她来:“好。” 二人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对上,海誓山盟都不如此刻这幼稚却温馨的动作让人心动。 温宛卿像是想起来什么,从袖子中掏出来一个香囊,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奖励你一个东西。” 香囊入手触感细腻,花色有些眼 熟。 温宛卿将它放在战夜烬手中,“这可是我花了一晚上给你做的。好看吗?喜欢吗?” 战夜烬垂眸细看,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这香囊布料,不是萧衍那件朝服上的么? 这原来不是给萧衍做的,而是给自己做的? 温宛卿抬手勾住他的腰带,看着上面的玉佩,愈发觉得自己做香囊着实合适,“这布料呢,叫织云锦,质地轻柔,即使贴身佩戴也不会觉得膈应。可不便宜呢,而且里面还装了柏子仁、夜交藤等用来安神的药材。” “你可要随身带着,有助于睡眠的。” 他们两个现在并不在同一个卧房,所以温宛卿自认为,离开自己不能睡好觉的战夜烬很需要这个香囊。 战夜烬闻言一愣,所以她把朝服绞了就为了给他做一个香囊? 看战夜烬还愣着,温宛卿只当他是开心过头了,抬起香囊外面的绣花,笑着指给他看,说道:“你看,我还特意绣了一对鸳鸯上去。这两只鸳鸯就是你和我的象征……我们长长久久的好不好?” 战夜烬这才低头细看,果然看见一对鸳鸯。 他是知晓温宛卿心细手巧的,也因着之前她要给萧衍绣青龙而生气嫉妒,可如今这珍贵的宝贝转到了自己的手里,那感觉又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先前有多宝贝这块布, 王府上下几乎都知晓。 但如今,她将那块最宝贝的补子剪下来给自己做成了香囊,把象征太子的青龙换成了代表他俩的鸳鸯,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心里已经没了萧衍的位置? 是不是开始接受他了? 战夜烬心里闪过诸多想法,心内激动得犹如泛起滔天巨浪。 面上却依然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将香囊捧到自己面前。 “嗯,好看。” 只有三个字,却也叫温宛卿瞬间心花怒放,她还以为战夜烬会生气呢。 温宛卿凑过去,踮起脚尖亲亲他的唇:“你喜欢就好了,我给你戴上?” “好。”战夜烬看她将那精致香囊挂在自己腰间,嘴角翘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温宛卿挂好之后还拍了两下,道:“你匆匆从宫中赶来,皇帝舅舅没说什么吗?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先去处理罢!” “你呢?” “我留下来,看看哥哥的身体怎么样了。”温宛卿如实回答。 她在娘亲留下的医书上面看到了一套针灸手法,能打开温晟骁那闭塞已久的腿部穴位。 待会儿肯定要耽误时间,指不定晚膳也要在侯府里用了。 战夜烬沉默,盯着温宛卿,明显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温宛卿抿着唇眨了眨眼:“还是不放心我?” 第40章 王爷在炫耀? 战夜烬听闻此言,下意识摇头。 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说出来那些话。 温晟骁身子骨太弱了,他那一掌都没用力,所以应该是没太大事情的。 但转念一想,也确实是他一掌将人击飞,撞在了墙上。 着实是他不对在先。 男人轻咳一声,道:“倘若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可直接去叫人去王府里拿。” 温宛卿笑着回应:“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快去处理事情吧。” 战夜烬喉结上下动了动,盯着温宛卿的唇看了一会儿。 温宛卿挑眉,一时间没能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在战夜烬略微有些失落要出了卧房门的时候,她才勾住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 一直在外面守候的冷锋看到这一幕,微微瞪大眼睛。 莫不是他看错了? 这都出门了,温宛卿居然主动亲了王爷? 哎哟,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一点也不顾忌其他人的目光吗?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战夜烬嘴角紧抿,心情颇为不错,很是满意地抬步出去。 冷锋顺势上前,道:“圣上已经等待良久,王爷,崇渊在外面,我们现在需要回去了。”刚才为了找温宛卿,王爷直接出宫了,到现在皇帝陛下还在等呢! “嗯。”战夜烬看似冷漠的一张脸下面, 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冷锋立马上前,将配剑给战夜烬挂上。  那把削铁如泥的长剑挂在他腰间,刀鞘带着暗色光芒,一眼看去便知是一把好剑! 这便是陪着战夜烬上了无数战场斩杀无数来犯者的梵天! 紧接着,将大氅披在战夜烬身上。 战夜烬思索瞬间,将梵天剑鞘撑开大氅,露出挂在腰间的玉佩和香囊。 冷锋愣了一下,露出一丝惊讶,盯着战夜烬腰间梵天看了半天。 战夜烬嘴角翘起,轻哼一声,该展示的都给他看了,也该说些什么了吧? 冷锋听到这声轻哼,没反应过来,面上却带着担忧:“王爷,现在已经入秋,骑马有风,您若是这大氅不好好披着,容易感染风寒受凉。” 男人本来打算翻身上崇渊的动作一顿,薄唇瞬间拉成一条直线。 冷锋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跟负气似的,直接将身上的大氅给扯了下来。 他赶紧去接,满脸疑惑不解:“王爷?” “不穿了。”男人冷哼一声,催着崇渊往外走。 冷锋抱着大氅,更加震惊:“王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若是您受了凉……” “闭嘴。”战夜烬咬牙切齿,大跨步跟上崇渊,面上没有多少表情,眼底却都是怒意。 随着他的动作,腰间玉佩与香囊上带的 流苏微微相撞,发出一串清脆的低鸣声。 冷锋耳力好,应当能听到才是! 可偏偏冷锋站在原地,盯着自家主子走路的姿势看了半天,忍不住吸了口气,果然很不对劲儿! 主子怕不是已经生病了,这才入秋呢,便着了凉,看那走路模样,腿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怪不得不愿意在这儿骑上崇渊! 冷锋赶紧快步跟上去:“主子,待会儿到了皇宫叫太医给您看看吧?您的腿是不是不太舒服?若不然找洛公子给您看看?” 战夜烬额角青筋直跳,脚下步子一顿,猛地转头瞪着冷锋。 冷锋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吸了口气,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笨死了!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战夜烬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直接翻身上马,气得不想跟他说话。 男人动作很是利索,踩着马镫,长腿一迈,人已经端坐在崇渊身上。 而那玉佩撞击琉璃珠子流苏的声音再次落入冷锋耳中。 那织云锦本就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暗纹,特别是在太阳光照耀之下,那暗纹逐渐显现,泛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光芒。 冷锋这才将目光转过去,忍不住瞪大眼睛。 啊,怎么王王爷身上多出了一个香囊? 这不是那织云锦? 冷锋倒吸一口气 ,愣住了,所以方才自家主子走路姿势那般怪异是为了炫耀这个香囊?! 冷锋眼珠子一转:“王爷从哪儿得来这么精致的香囊?莫非是王妃?” “嗯。”战夜烬微微昂起下巴,一向冷淡的脸上居然多了些骄傲。 冷锋心里抽了口气,赶紧说道:“原来是王妃送的!怪不得这般精巧好看!我说王爷今日怎么雄姿勃勃的,原来是因为这个香囊啊!王爷英雄配香囊,刚毅并柔情,绝配!” 这马屁同时夸了他们两个,还说他们绝配,战夜烬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不仅如此,面上傲娇更是多了些。 冷锋咂舌,着实没想到这几句话能叫王爷露出与往日里截然不同的表情! 怪不得方才看王爷走路姿势那么古怪,还特意用梵天将大氅撑开,原来是为了给他看这个。 冷锋有点儿想笑,王爷走路的时候甚至摆手的姿势都没能遮住这香囊。 但很快他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王妃对王爷一往情深,原来昨日熬了半宿是为了给王爷做这个!” 当时冷锋还以为温宛卿是在给太子绣东西。 冷锋当时给温宛卿送去点心和夜明珠的时候,还为自家主子不值,这样一心只有别人的女人,他家王爷怎么还如珠如宝地对待。 现如今看来,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足 以见得,王妃对王爷是绝对真心的!” 冷锋忙不迭说着温宛卿的好话,看到战夜烬眉眼带笑,口中却说着与之截然相反的话:“莫要胡说,这能看出来什么?” 实则,傲娇的表情都压不住了。 冷锋哪里看不出战夜烬笑得嘴都要裂开了,连忙笑着回应:“王爷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王妃终于回心转意,看到您对她的好了!想必王妃是真的再也不喜欢太子了!” 提起太子,战夜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方才的好心情消散殆尽。 他眸色冷淡:“你不必随着本王一同入宫了,留在这里看着王妃。” 冷锋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冷锋站在原地半天,还没搞清楚状况,“王爷,属下是要制止王妃出去吗?” 好好的,怎么突然王爷就脸色不好了呢?刚才不是还那么开心的吗? 战夜烬冷着脸:“不是,你去……看王妃见了什么人……倘若王妃去见太子,你盯着便是。” 先前他听到了温宛卿与江月眉的对话,知晓等下温宛卿要去见萧衍。 就是怕温宛卿与萧衍见到了这一面,转头便旧情复燃,他好不容易得了几分甜,得了温宛卿许诺一生的誓言,怎么可能轻易放开? 但是他又不可以去阻挠……毕竟刚才才说过要相信温宛卿…… “这不就是监视?” 第41章 你去盯着王妃…… 冷锋倒抽了一口气,可算是明白了。 自家主子想必是与王妃说了信任她,但男人嘛,对这种事情总是有一丝怀疑的。 所以才叫自己盯着。 冷锋一脸苦兮兮:“王爷您不自己个儿亲自盯着,偏生叫属下过去,倘若王妃发现了……” 虽然他他作为下属,也能找出来一个完美的理由搪塞王妃!但是要监视王妃,还是有点不太好。 毕竟温宛卿还连夜给王爷绣香囊呢! “叫你盯着你便盯着!”战夜烬一瞬间被戳破了,也是少有的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吩咐,“若是出了问题,或者你被发现了……拿你是问!” 冷锋内心流泪,但也只能答应了,“是!” 言罢,战夜烬递给冷锋战王特有的腰牌:“侯府嫡子温晟骁若是需要药材,找人去王府仓库里取。” 冷锋震惊,为了温宛卿,王爷把这么重要的仓库腰牌都交了出来! 战夜烬转身便走,独留冷锋一人风中凌乱。 而此时刚从珍宝里找出来珍贵药材的温宛卿,正拿着针灸包准备出门。 还没出了这院子,便瞧见白雪扑过来:“小姐您没事儿吧?” 白雪泪眼汪汪,从王爷骑马出现的时候,她便想着来告知小姐,可万万没想到冷锋那个杀千刀的直接把她绑在了一边的树上! 现在王爷走了,她 才被放下来。 温宛卿拍拍白雪的头,笑眯眯回应道:“没事儿,你先随我去大哥的院子里吧。” “好。”白雪点头,乖巧地带着东西跟在温宛卿的后面。 温晟骁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听到声音,才将头转过去。 温宛卿也不多言,直接取了银针,按照穴位朝着他的腿扎去。 只是折腾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温晟骁也未曾感觉到有多大变化。 可即便如此,温晟骁还是因为妹妹心里有自己,而感慨她确实长大了。 温晟骁倒是察觉出来温宛卿心里藏着事儿,刚才到现在眉头就一直没放松过。 “宛卿,这腿也并非一时半会儿能好,改日再试试。你今日和战王吵了一架,想必现在也担忧他,不如早些回去。” 温宛卿听到这话,一愣,抬眸看向自家大哥那儒雅的脸,脸上不由自主多了些尴尬:“大哥……” 她没想到自己的异样居然都被大哥瞧在眼里。 “早点回去,不要因为我有了嫌隙,他那人……”虽说有些不太开心,但温晟骁还是劝说温宛卿。 既然妹妹选择了战夜烬,那么他就不应该成为他俩之间的隔阂。 而也确实只有战夜烬心情好了,妹妹才能不受惊。 温宛卿轻轻叹了口气,她其实并非是因为战夜烬而感到不开心,而是因为萧衍。 江月眉方才匆匆带来口信,说她已经约好了太子,相约在老地方见面。 温宛卿先前才和战夜烬说要他信任自己,以后也不会再去见萧衍,这下子立马被打脸。 她正犹豫要不要告诉战夜烬这件事情呢。 又怕他知道了之后想多发病,到时候更不好解释了。 但是这事也不好和大哥讲明,免得大哥也误会她朝三暮四的了。 温宛卿站起来,轻声道:“那,大哥你照顾好自己,下次我再来,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嗯。”温晟骁点头,送她从院子里出去。 而温宛卿刚走出松柏院的门,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白雪,给我找衣服。”温宛卿回到自己的闺房里,第一件事情便是换掉身上华丽的服装。 白雪愣了一下,“啊?小姐,您这是要去……?” “去见太子。” 白雪满目震惊,瞳孔乱颤。 为何又要去见太子?小姐不是已经意识到战王对她的好了么? 方才不是刚把战王给哄好么?居然还要换了衣服再去见太子! 难道还没放下? 白雪心里着急,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 温宛卿又开了口:“找一下我先前穿过的那些衣服,最好是丑一点的,破一点的。” 抬眸看到白雪一脸震惊和不理解,不由得抬手点了点 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去与太子做个了断。自然不能穿得这么好去见他。” 否则不真像江月眉说的那样。太子肯定还以为她是为了她故意讨好的! 白雪抿着唇不接话。 温宛卿叫她给自己找之前穿过的丑衣服,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应对萧衍。 先前她有一块上好玉珏,她很是喜欢,被当时鬼迷心窍的她当成了定情信物给了萧衍。 如今要做了断,必须将那块玉珏给要回来。 白雪倒也是个聪明的,瞬间便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用意,但翻箱倒柜找了一圈,才忍不住道:“先前那些衣服都被丢了,没有丑衣服了。” 温宛卿一愣,皱着眉只能在存留的衣服里找了一件最为朴素的。 为了不让旁人认出来自己,她还特意叫白雪给自己找了一顶极有遮蔽性的斗笠。 白雪紧随其后,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来到约定的地点。 还未靠近,便瞧见一身玄色长袍的男子正满脸怒然,训斥着身边的人。 “真是一群饭桶!你们到底有没有跟她说,都什么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来!?” 一群人瑟瑟发抖,即便被扇子摔了脸,也不敢喘大气。 “她到底要我等多久!?” “参加太子殿下。”温宛卿看着他生气时候扭曲的脸,心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 “怎么现在才来?本太子在这儿都等你多久了?真是烦人!”萧衍满脸不耐烦,没好气地训了一句。 他其实并不喜欢温宛卿,甚至可以说有点厌恶温宛卿。 整日没个姑娘的样子,邋里邋遢,倘若不是为了探听战夜烬的情报,这种丑八怪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温宛卿闭了闭眼,压住心里的杀意和恶心。 她先前为何从未发现,萧衍的脾气那么大,明明没什么本事儿还总是装的一副很厉害的模样。 跟当初那个温婉尔雅的小哥哥简直判若两人! 即便这样,当初的她还热脸贴冷屁股,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是因为他曾经救了自己? 难道她有受虐倾向?温宛卿觉得之前的自己真的是蠢笨如猪,不可理喻! 温宛卿摘下头上的斗笠,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放心好了,我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你!” 若不是为了玉珏,她今日都不想看到萧衍这副令她恶心的嘴脸! “谁给你的胆子这般跟本太子说话?!上次相约,不来赴约也就罢了,这次还叫本太子等你这么久……” 萧衍骂骂咧咧,不耐烦的样子着实叫人看了心烦。 只是在他的目光撞上温宛卿那张脸的时候,口中为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这是温宛卿? 这是那个丑八怪? 怎么可能?! 第42章 太子腆着狗脸 摘掉了斗笠的温宛卿看起来比先前要清爽很多,未施粉黛的脸上素净无比,也并非是小家碧玉的类型,却能看出可爱与冷艳同时存在。 就连往日里见过温宛卿那番邋里邋遢模样的侍卫,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侯府嫡女什么时候变得这番漂亮了? 说不上是哪里变了,明明还是从前的打扮。 那无比朴素的衣服在她身上丝毫没有将她的好看压下去一分,甚至叫她整个人都多了一股超脱世俗的平静。 萧衍张了张嘴,不敢相信:“你是温宛卿?” 印象中,那个丑丫头不是一直邋里邋遢的模样么! 那时候,他身为太子什么美人儿没见过?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当时的温宛卿好看,所以对她是极其厌烦。 可现在……她怎么变得这么好看!? “是我,今日来,是想跟太子殿下说清楚。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必遮遮掩掩了。我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欢我,所以我以后也不会纠缠太子。所以这次来我是来要回先前我送给您的东西的。” “特别是那块玉珏,当初与您说是定情信物,现如今您既然不喜欢我,请把玉珏还给我。” 那玉珏本是是她的娘亲给她留下的。 娘亲说若是日后碰到了喜欢的男子,便可以将那玉珏当做定情信物给他。 碰到萧衍之后,温宛卿脑子一热,便将那玉珏给了萧衍。 现在 ,她回过神了,萧衍怎么配得上这个玉珏!所以温宛卿必须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 萧衍愣了半天,此时听到这话,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以前看不上温宛卿是因为她丑,但现在意识到她居然这么好看,他怎么可能放手! 真是便宜战夜烬了! 他怎么就这么有福气!无论是好看的人还是朝中有势力的朝臣,几乎都在战夜烬那边! 萧衍咬咬牙,先前错看了温宛卿,如今得知了她的真面目,自然不能再错过! 他清了清嗓子,便道:“当初你赠予本太子的那些东西自然是好生收藏了起来,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随身带着呢?” 其实不然,当初看不上温宛卿,甚至于她送的东西都感觉到厌烦,自然是随手就丢了。 现在肯定是找不到了。 但他又不能这么说,想着先把温宛卿糊弄过去! 温宛卿冷嗤一声,抬眸看了他一眼。 萧衍向来对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和人浑然不在意,恐怕她当初送的那些东西早就被他丢了! 就连皇上赏赐的宝贝他都能给弄丢,更何况是她送的呢? 但温宛卿没有生气,反而是极为冷淡得回应了一句:“既然如此,就劳烦太子殿下回去之后好好找找,若是寻到了,烦请送到战王府上。” 她这番冷淡,萧衍自然也是意识到了,立马上前一步:“本太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喜欢!” 言下之意 就是我不会将你的玉珏还给你。 温宛卿皱眉,这个玉珏对她来说挺重要的。如果这回拿不到,那她只好闹到皇帝那边去了。 她就不信太子敢不拿出来?! 见温宛卿不理会,太子知道温宛卿仿佛是要动真格,要和他掰了,忍不住狡辩说道:“可还是因为那天没去找你而生气?朝中事情本就多,那晚着实走不开,你莫要生气了。” “更何况,我不是在信里已经与你说明缘由给你道歉了?” 萧衍嘴上说着让她别生气,心里却不屑一顾。 当时得知温宛卿要与自己私会,从战夜烬与她的大婚之夜逃跑,他也只是装没看到。 后续给她写封信,也只是为了糊弄一下。 现在想来也有点后悔,如果早知道温宛卿长的这么好看,他怎么说都会过去把她带回来。 “呵,但我好像记得,太子殿下您对我是极为厌烦,颇为不喜欢,倘若您真的心悦于我,怎么可能抽不出来时间去救我呢?” 温宛卿说的直接,目光如炬,仿佛能一眼看穿他那虚伪的面容。 萧衍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这些日子她与战夜烬的事情闹得整个皇宫都在传,他还以为温宛卿当真不喜欢自己了,如今一看这番委屈娇嗔的模样,怕不是在跟自己使小性子。 哦,原来温宛卿是吃醋了吧?所以故意装成那个样子过来质问他? 呵,女人。 萧衍嘴角翘起,眸子 中多了几分淫邪,目光在那张脸上扫视了半天,半真半假地哄道:“莫要生气了,当真是被朝中大事耽误了。” 温宛卿蹙眉,却被他当成是在耍小性子,欲擒故纵,于是又加了一句:“没有不喜欢你,你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说完太子就腆着一张狗脸想要上前。 温宛卿只觉得恶心,连忙后退一步。 呵,煞X。 还好自己还没用晚膳,不然得当场吐出来!太子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真的是朝政繁忙,若不然,我就是断了腿,爬也要爬过去呀!” 温宛卿自然知晓他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看到了自己与先前不一样,变得比之前好看了许多,所以见色起意么? 她又不是傻子,这种眼神,她在萧衍身上见过了太多次。 压着心里的厌烦,温宛卿故意叹了口气,摆明是要拆台:“可是我听闻太子殿下喜欢的人其实是我妹妹,所以那日才没有去赴约。您也不必骗我,我早就已经听到了您和我妹妹之间的事情,我都很清楚了,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想打扰,太子殿下也不必哄我了。” 萧衍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温宛卿打断:“我在这儿祝太子殿下与妹妹早生贵子,日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萧衍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怎么知晓自己与江月眉之间的事情? 他与江月眉次次欢好都避开了旁人,就连贴身 侍从都不曾带着。 难不成…… 除了江月眉自己说漏了嘴别无可能!不然,温宛卿怎么可能知晓? 萧衍眼底装满了阴沉,江月眉简直就是个废物!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温宛卿眼角余光看着萧衍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冷哼,他这番心虚的模样无疑是坐实了他与江月眉有染。 只是可惜了,她现在还拿不到有力的证据,否则定要到皇上面前参一本!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与她有交集!你从哪儿听到这些话?你也不想想,江月眉是你的妹妹,虽然都是永安侯的女儿,但她始终是庶出。” 萧衍嘴巴一刻不停:“京城女子讲求才情并茂,她不会吟诗作对,容貌也并非上乘,为人小气善妒,甚至与你一同争抢本太子,她这样的人,本太子怎么可能看得上?” 他说的煞有其事,如果不是温宛卿知道真相,只怕俺也会被骗过去。 温宛卿微微挑眉,抽出手绢遮住自己十分嫌恶的神情,面上却装得楚楚可怜,“是吗?太子殿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话一出口,温宛卿就打定了注意。 既然你非要缠着我,那我就只会陪你玩玩了。 这可是你自找的! 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叫萧衍心动。 萧衍盯着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她那番上不了台面的人,本太子怎么可能与和她那番苟且之事!” 第43章 想一亲芳泽 虽然萧衍说的大部分都不是事实,但有一点是真的:所有看不起江月眉的说的还都是真心话。 他从未看上过江月眉。 相比较于江月眉,身为永安侯府嫡女的温宛卿其实更合他的心意。 首先,抛开容貌不谈,温宛卿单纯好糊弄,又是一心一意喜欢他,只有这样单纯的女人,才不会让他的后院着火,不会让他有后顾之忧! 更何况她的身份,乃是一等一的高贵。她娘是凤凰将军,亲外公更是一字并肩王! 异姓王温长梁在生前,皇上都要对他敬重几分,尊称他一句老王叔! 虽说温宛卿身为女子,上下都有兄弟,并没有资格继承永安侯府与并肩王府。 但倘若温宛卿能嫁给他,日后再拿捏了温盛裕,这并肩王府和永安侯府便是他太子的势力了! 而他根本不用给温宛卿正妃的身份,以她对自己痴迷程度,只需要将她收为妾室估计温宛卿就能心满意足。 大不了再多哄骗几句,他便能得到两府的支持与势力,岂不美哉? 当时他与江月眉滚到一起的原因就是,温宛卿不如江月眉会打扮。 而江月眉虽然为庶出,但花样不少,而且有点儿聪明,能给他出主意,他们这才一同哄骗了温宛卿去战王府获取情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温宛卿变得比先前好看太多,而温宛卿的条件又比庶女江月眉 好太多。 他断然不可能丢了温宛卿这么个身份高贵的大美人,而去与江月眉那个容貌身份都只是一般的庶女继续苟合! 那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想到这里,萧衍正经脸色:“不知是谁传出来的那些风言风语,又是谁告知你这些的?如此胡言乱语,你且告知我,叫我捉到,我定然拔了那人的舌头!” “我妹妹亲口说的。太子殿下您要和她对峙吗?” 温宛卿一句话,把他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萧衍脸色变了又变,他断然不能直接与江月眉对峙。 毕竟相处那么久了,他也知道江月眉是什么样子的人,倘若真把她惹怒了,她把一切都说出去了怎么办? “那你可能是听错了,我与她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许是觉得听错这个借口太牵强了,太子立马改口,“不!是她乱说的!一定是她嫉妒你得到了我的宠爱,故意这样说的,先前去侯府的时候,她多次勾引我,我都没有上当。” 萧衍谎话连篇,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你听到的那些话必定都是她故意挑拨离间,想要拆散你我二人,我一看她那狐媚样子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与多少男人苟合过!本太子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人!” 萧衍为了把自己摘出来,当真是把所有脏水都朝着江月眉身上泼。 什么话难听就 说什么。 可他还不觉得这有什么,相反萧衍心里越想越觉得生气,咬牙切齿,等他把温宛卿哄好了,他一定要去教训一下江月眉。 那庶女果然小肚鸡肠,善妒,四处炫耀坏他好事! 不过也刚好,反正他早就玩腻了她,借此机会摆脱她,也并非什么坏事儿! 温宛卿微微后退一步,胃里正在翻腾,这人真的太恶心,有用的时候便柔情蜜意,如今没什么可利用了,什么腌臜话都能讲得出来! 而此时正在小院子门外偷听的江月眉满脸铁青,属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袖,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抓花温宛卿的脸! 都是这个贱人!要不是因为她,太子怎么可能这么说自己! 贱人!贱人! 战夜烬满眼是她,现在太子的目光也被她吸引走!凭什么! 江月眉咬紧牙关,好半天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温宛卿不想再听萧衍口中冒出来的那些话,她现在是确信太子萧衍是真的很想继续利用她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慌不择路,各种来给自己找借口。 本来她还想,她要以何种面貌来敷衍太子,现在看来,只需要让太子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傻傻的温宛卿就行了! “既然你说你喜欢我,那你为何还要让我从战王那里获得情报,还要让我在战王身边待了那么久?”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萧衍有些把控不住。 萧衍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带着无法忽视的猥琐:“若非看重你,也不会叫你去了,先前冷落你,也是怕我对你的感情拖累你。现在好了,你拿到了战王府的情报,倘若日后我坐在龙椅上,你便是第一的功臣,所以说这天下大计,都得靠你。你也想为我们的天下出一份力吧?不是吗?” “哦?太子殿下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温宛卿微微挑眉,收了手绢放在袖中。 心中冷笑,萧衍别的本事没有,这画大饼的本事一等一,不当武大郎真的可惜了。 明明就是利用他窃取情报,在他嘴里就变成了为温宛卿着想。 就凭萧衍?还想坐在龙椅上? 他哪日不死在女人的身上已经便是他福大命大! 怎么有脸说出来这样的话?真是令人作呕! “自然是真心话,你看,你在战王身边这么久,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萧衍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温宛卿一眼,“但本太子完全不在意,日后那皇后的位置必定是你的,倘若换成旁人,还能许诺你这个位置?” 温宛卿怒极反笑,似是带着满脸激动与意动,实则皮笑肉不笑:“太子哥哥说的也是……” 她微微垂眸,做出一脸娇羞和惶恐的神态来,仿佛因为太子的“恩赐”都感动得要流眼泪了。 萧衍面上带笑 ,心里冷嗤。 当初他就知道到温宛卿这么好骗,没想到变漂亮了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三言两语便把她给哄好了! 只有一件事情萧衍心中满是后悔,早知道温宛卿这么秀色可餐,他当初就应该先要了她的身子! 平白无故叫战夜烬占了便宜,夺了她的清白之身,着实令他感到可惜! 不过温宛卿现在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说着,他的脸慢慢靠近温宛卿。 先前阅人无数,但个个都是聪明伶俐,在床笫之事上,几乎不用他想法子,哪个不是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但温宛卿这样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反正她现在也是喜欢自己的,尝尝味道总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萧衍已经将手从她的手腕上转移到肩膀上,紧接着,就把人按在了墙壁上,就想要一亲芳泽。 想到这里,萧衍再也忍不住,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口中继续说着所谓的情话:“你看,我都这番说了……那我们就……” 想占她便宜? 温宛卿脸色突变,看着萧衍凑上来要亲自己,眼底杀意骤现。 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在萧衍的脸距离自己还有半臂远的时候,猛地甩手,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萧衍的脸上! “啪——” “你干什么!”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个小院子里响起,萧衍捂着脸,满脸不可置信! 第44章 约他去青楼私会? “本太子空闲来见你已经着实对你看重,你居然敢打我?想死吗!”萧衍捂着自己的脸,脸色极为凶狠。 温宛卿那下手可没留情,萧衍脸上立马出现了一片红肿,看起来颇为滑稽。 温宛卿突然眼眶发红,盯着萧衍看了片刻,“太子哥哥说的什么话?” 萧衍满脸茫然,明明他被打,不知为何她倒突然委屈了起来?! “分明是太子哥哥没有按时赴约!怎么到了你这里变成了我的不是?还对我那么凶!”温宛卿哭哭啼啼,可怜兮兮。 一边用袖子擦着不存在的眼泪,一边控诉:“都那样对我了,居然还想亲近我,太子哥哥你有没有心!” 这倒打一耙着实叫萧衍摸不着头脑,他捂着脸,好半天之后才忍不住气道:“本太子来了!没来的分明是你!” “太子哥哥的意思是我撒谎了?你看看,我为了等你都晒黑了!晒得好疼呢!可你却说我没有来,还对我出言责怪!” 温宛卿伸出胳膊,原本白嫩的胳膊此时确实有些泛红。 这午后的秋老虎确实伤人,只是在太阳下站了一会儿,便热得不行。 温宛卿的皮肤极好,这些年也多亏了战夜烬,各种山珍海味,滋补秘方,若不是他的细心呵护,估计还养不出这么水灵的皮肤。 萧衍一时间被那白皙胳膊晃了眼,原本的不满都泡在脑后。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捉住温宛卿的手腕。 温宛卿眼疾手快,立 马收回了胳膊。 “我来了的,而且本太子等你到现在都还没吃饭,饿了整整一天!” 萧衍没摸到,脸色有些难看,他吞了口口水,目光依然紧紧盯着温宛卿。 “你何时来的?本太子午时怎么都没见到你?”萧衍皱眉,心里的焦躁愈发明显。 这样一个美人,若是来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未时啊,太子哥哥不是写的午时之后嘛。”温宛卿表面上温婉可人,内心却在冷笑。 萧衍一愣,那倒也是,未时确实在午时之后。 这么一来,温宛卿还真的是来赴约了,只是时辰错开了。 “别生气了,是我的错,是我没写对,过来叫本太子抱抱你,你就原谅本太子吧。” 萧衍也管不得这么多,被温宛卿这番美色吸引,立马上前捉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更是直接揽上了她的肩膀。 萧衍那番色眯眯的模样叫人有些反胃。 温宛卿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轻哼一声。 萧衍看她后退的步伐,脸色愈发难看:“本太子都已经解释清楚,你为何还这番推拒,难不成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战王?!” 温宛卿压着心里的杀意与恶心,面上一脸惆怅:“太子哥哥真是冤枉死我了,若不是为了太子哥哥要的情报,我肯定不会多看他一眼!太子哥哥居然这样说我……” 温宛卿哭得梨花带雨,萧衍一顿,也不忍心了,“那 你……” 便又听到温宛卿清脆的声音:“太子哥哥别忘记现在可是在永安侯府!万一叫旁人看到了,该如何解释?说不定现在便有细作偷听。我倒是无所谓,大家都知道我喜欢太子哥哥,可是现如今多少人都在盯着太子哥哥,想着抓你的把柄,倘若真的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有多少影响?” 萧衍愣住,他确实没想到那么多。 而此时正在暗处听着的冷锋脸色变了又变。 果然,这段时间王妃表现出来的全部都是演的! 她一直在与自家主子虚与委蛇! 说什么想要过日子,分明心还在太子那里! 而萧衍还真的把温宛卿的话听了进去,他于朝堂之上,确实树敌颇多,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万一真的被发现了,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这…… 萧衍脸色变了又变,吸了口气,“那岂不是意味着,你我二人永远不能一起了?” 美人在前,却不能一亲芳泽,着实令他有点火大。 “其实也不然,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温宛卿装作十分害羞,“三日后,我们相约醉仙居……找个借口偷偷溜出来,到时候你我就可以……” 温宛卿说话时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勾着萧衍。 萧衍被她媚眼这么一勾,瞳孔一颤,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醉仙居……?” 太子流连烟花柳巷之地已久,自然知道醉仙居那可是京城最大的青 楼! 只是,堂堂侯府千金,为何要约他去这里…… 看他游移不定,温宛卿知道太子是起了疑心。 “太子哥哥若是不方便就算了……”她故作叹气:“本想着太子哥哥喜欢那里的姑娘,我又心悦太子哥哥良久,还特意与她们学了一些……本事,若是太子哥哥不乐意……” 温宛卿悄悄红了脸,让萧衍的心瞬间怦怦乱跳。 他确实是最喜欢醉仙居的姑娘,花样儿多,东宫里佳丽三千,大半是那里买回来的姑娘。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里……那里的姑娘!”萧衍面上又不能承认,冷哼一声,眼神却开始闪躲。 温宛卿轻笑一声,捂着嘴,娇俏模样颇为可爱:“太子哥哥不必解释,我都懂得。” “我并不在乎太子哥哥有多少姑娘,只要太子哥哥心里有我,跟着那些姑娘学一些……能伺候好太子哥哥,我也是乐意的。” 温宛卿悄然靠近,一只手轻轻点在他的胸口:“倘若太子哥哥这里没我,我学了什么……岂不是都没用?” 有用!当然有用! 萧衍着实被她这媚眼如丝的模样给勾得浑身不得劲儿,想要抓住她的手,又被她躲开。 萧衍咬了咬牙,浑身燥热,口干舌燥,却已经开始想象温宛卿躺在自己身下的模样。 没想到她面上看起来单纯,可骨子里这么浪荡。 甚至去青楼学那些勾引人的手段!真是个人尽可夫的婊X! 堂堂侯府嫡女,为了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温宛卿的做法无疑是极大地满足了萧衍的邪欲! 江月眉在门外阴暗处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没想到温宛卿平日里看起来这样蠢笨,心思却那么多!居然比她还放荡! 她又不是眼瞎,自然是看得出来太子对温宛卿心动,显然太子很好这一口。她忍不住咬了咬牙,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也去醉仙居跟那些姑娘学学。 之前江月眉也不是不知道太子喜欢这类的,只是放下身段去勾引已经是她最大的妥协了,她从没想过要和青楼女子去学那种东西! 可是现在连温宛卿都……若是能留住太子的心,这太子妃之位,不还是她的么! “如此甚好,那便说定了!三日后,醉仙居见。” 萧衍生怕她反悔似的,匆匆点头,看了看时辰,道:“本太子还有要事,先走了。” 江月眉暗道一声不好,赶紧转身从门外溜掉。 温宛卿笑着摆手,等彻底看不到萧衍的身影后,才沉了脸。 冷锋从阴暗处走出,脸色极其不好看,王爷叫他来监视温宛卿,看起来果然是对的! 他得立马去禀报王爷才行!脚下步子一顿,正打算离开,听到温宛卿的声音。 “冷锋,你站住!” 温宛卿将斗笠拿起来,眉眼之间哪儿还有方才那妖媚模样。 眼底揶揄之意更是不加掩饰,她盯着冷锋:“你是打算去找王爷告状么?” 第45章 温宛卿究竟在搞什么鬼? 冷锋身体一顿,还没说话,又听到温宛卿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笑意。 “是王爷叫你来监视我的吧?” 冷锋顿了又顿,半天没敢说话。 说起来也是丢脸。 他本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还在旁边的树上,温宛卿又不是会武功的人,按理说,不该察觉到他的气息。 更何况,他现在人都出了院子,万万没想到,温宛卿居然发现了他还喊住了他! “那又如何!”冷锋十分硬气,轻咳一声,满脸冷静:“若不是这样,怎么能知道你的真面目?” 即便心里愤怒,冷锋还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如果不是为了王爷,他现在会把这个淫妇千刀万剐!  温宛卿轻笑一声,“是是,你说的都对,但你别着急,本王妃有事情要交待你。” 冷锋忍不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温宛卿都要被他拆穿了,怎么还能如此冷静淡定? 他迟疑了片刻,咬着牙:“不管王妃你要对属下说什么,属下都会如实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的!”别想收买他,他可不是太子那样色迷心窍的人! 温宛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却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冷锋从始至终都很衷心,有他在战夜烬身边,绝对是一件好事。只是冷锋这个脑子,实在是太简单了。 温宛卿声音依然温柔:“那你去说吧!” 冷锋:“?” “去吧。”温宛卿故做认真,“你家王爷刚和我哥哥动过手,指不定现在还有伤在身,你不怕你家王爷发病,就把我和太子私会的事情告诉你家王爷,再把你家王爷气死了,然后发现这是一场误会,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冷锋咬了咬牙:“怎么就是误会了?方才属下可是清清楚楚看到您与太子约定了!” 冷锋看她眉目张扬的模样,心里一咯噔。 他竟然一时之间有些不太确定她话中真假。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将这件事情告知自家主子。 主子发病的时候多难受他是能看得到的。 若是叫他知道了王妃这些日子都是演出来的,之后还要与太子一起出去,肯定会嫉妒的发狂! 温宛卿面色冷然,并没有回答冷锋的话,只是招了招手,叫白雪去喊人来将这个院子打扫一遍。 冷锋在旁边站着,始终没等到她的回应。 反而是下人来了之后,温宛卿要他们用艾草将这院子里里外外都给熏一遍,“最好一点儿其他味道都没有。” 温宛卿小声嘀咕:“太恶心了,用一遍都去不掉那恶心的味道!” 冷锋听得清清楚楚,脸色更加复杂。 没等到温宛卿说话,他打算转身就走,准备去跟王爷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情,又听到温宛卿温润的声音。 “我并未背叛你家王爷。” 一句话,直接 将冷锋定在了原地。 “没有为了太子去学那腌臜东西,更不会在三日后与太子相见。” “我要的是,让他万劫不复!” 冷锋侧头,有些疑惑:“什么?” “什么意思?”冷锋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属实在温宛卿身上察觉到了一股无法掩饰的杀意。 是他看错了吗?为什么温宛卿在提到太子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强烈的……杀意? 即便知道那杀意不是对着自己,冷锋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心悸。 温宛卿究竟在搞什么鬼? “就你这脑子,随随便便被人挑拨,倘若我告诉了你,你给我泄露了怎么办?” 温宛卿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我会亲自告诉王爷,至于你便乖乖把嘴给我闭上!以免又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冷锋张了张嘴,又听到温宛卿漫不经心的语调:“别坏我的大事。” 只有温宛卿自己知晓,三天后,身子骨一向硬朗的皇帝会突然病倒,太子衣不解带,尽心尽力亲自在寝殿中照顾。 而彼时,皇上感动得一塌糊涂,还顺势夸了萧衍几句。 在那以后,太子萧衍的势头又一度甚嚣尘上。 温宛卿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萧衍他不配坐稳太子之位! 三天后,便是让萧衍丢脸的时候! 被怼的冷锋依然一脸狐疑,温宛卿告知他有大事要发生,却不告 知是什么事情,他怎么可能会相信?但是他现在也不敢去和王爷说这件事。 他倒不是因为相信那件所谓的大事,只是他也不想自家主子到时候双重打击被迫发病。 “你且相信三天后太子会出丑,丢人,失掉民心就行。” 冷锋:“最好是这样。” “你若是不信我,那我跟你一起,我亲自与王爷说。” 温宛卿说着,便起身换了件衣服,同冷锋一起出门。 而此时,江月眉从院子里逃走之后,便匆匆去找了战夜烬。 战夜烬恰逢从宫中回来,打算来永安侯府接温宛卿。 战马崇渊身膘体壮,战夜烬更是人中龙凤,骏马配将军,扬鞭奔腾时,颇具风采。 江月眉在远处便瞧见战夜烬骑马而来,那番凌厉又高冷的模样,确实比太子好了许多! 大梁战神战夜烬,果然威风凛凛,名不虚传,若不是因为温宛卿,现在该是多少京城少女梦中的英雄! 江月眉心里嫉妒,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 倘若她把温宛卿瞒着他与太子见面的事情告诉他,战夜烬肯定又要发狂! 到时候她只要出面安抚,说不定能博得好感! 若是能勾引到手……就战夜烬这番俊俏模样,别说战王妃的位置了,就是让她做妾也不是不可以! 江月眉打定主意,在战夜烬即将抵达自己面前的时候,猛地冲了出去! 突然的变故,崇渊发出一声长鸣,嘶叫一声,差点儿一脚踩上去! “啊……”江月眉一脸惊慌失措趴在地上,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已经盈满了眼泪。 战夜烬勒紧缰绳,马儿抬起前腿,硬生生地从来人的面上跨了过去,所幸没有受伤! 战夜烬正打算询问是否被吓到,低头一看,却瞧见了江月眉那张脸。 他眉头紧皱:“是你?” 江月眉一愣,带着泪珠望着他:“是我,是我!原来王爷还记得我!” 心里更是一喜,他居然知道她! 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有在关注着她? 战夜烬拉着崇渊后退一步,脸色难看。 倘若不是因为她是温宛卿的妹妹,他断然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与她说话。 像个傻子一样,明知马蹄无情,却还突然冲出来,他还没责怪她冲撞了崇渊,这好马儿要是崴脚了可怎么办! 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定江月眉没受伤,战夜烬转身就要走。 江月眉可没想到战夜烬居然就此没了下文!她还以为他会伸手拉他起来呢!谁知道她摔了个屁股墩儿,他居然掉头就走了?! 这可怎么行,她的正事还没说呢! 江月眉匆匆从地上爬起来,甚至都来不及拍打身上的灰尘,拔高声音喊道: “王爷留步!我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你!事关太子和姐姐名节,王爷还请听我一言!” 第46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战夜烬脚下步子一顿,勒紧缰绳,侧身看着她。 见他停下,江月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立马说道:“今日午时以后,姐姐便约了太子在永安侯府的一个小院子里见面,那里比较隐蔽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做什么……” 看战夜烬没有任何表情,江月眉又加了一把火:“我不是故意要告密,只是您也知道,姐姐对太子哥哥一往情深,往日里他们见面也是在那小院子里,姐姐已经是王爷的妻子,却还和太子纠缠不清……我只是不想看您一直这么受欺骗罢了!” 言说期间,眼泪更是啪嗒啪嗒往下掉,腰肢款款摆动,缓缓抬起头,怯着眼神去看他。 似乎真的很为战夜烬着想。 我就不信你不心动! 话音刚落,梵天出鞘,带着凌厉剑气直奔江月眉眉心! 战夜烬脸色冷冽,声音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何须你来说三道四?” “我……我……”江月眉着实被这剑气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江月眉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真是个木头! 她向来无往不利的撒娇和哭泣居然对他没什么用! 好歹也是能入得了太子法眼的,她自诩身材与容貌皆是上等,战夜烬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万万没想到,打着勾引的主意不成,还 很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可不行! 江月眉吞了口口水,压下心里勾搭战夜烬的想法,咬了咬牙,又接着道:“姐姐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与你好好过日子吗?可如今又在你和太子哥哥之间摇摆不定!我只是看不惯,才与王爷说!” 眼看着方才战夜烬的脸色还一脸冷然,现如今已经难看到不行,江月眉心里一喜。 她咬着下唇,轻声说道:“方才我听到姐姐说,约定三日后在醉仙居与太子私会!说是要让太子哥哥感受一下她学到的那些魅惑人的东西!说她为了太子哥哥,还特意去醉仙居跟着那些姑娘学了些……腌臜手段。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才……” 江月眉说完,自己先红了脸,作出一副含羞带笑,欲语还休的模样,确实很容易让男人心动。 只是,战夜烬并非一般人,听完这些话,那张俊脸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一道剑气闪过,江月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只看到自己原本垂于胸前的秀美长发齐根断掉了一截!衬得她像一只光秃秃的老鹌鹑! 她尖叫一声,抬头,随即便对上战夜烬嗜血的眼神! “倘若你再敢胡言乱语,下次掉的,可就不是头发了!小心你的舌头!” 战夜烬将梵天收回,翻身上马,压着心里的怒火。 自从与温宛卿一起, 对于这个经常冒出来的妹妹,战夜烬一向是反感的。 她多次言语挑拨温宛卿和他的感情,这些冒犯,他看在温宛卿的面子上,都没有计较。 她能活到现在,多亏了温宛卿! 可是他决不允许她说温宛卿一丝一毫的坏话!她不配! 江月眉被那眼神和那凌厉剑气吓到,半天愣怔得都无法反应,直到看不到战夜烬的身影,才骤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战夜烬骑着崇渊直奔永安侯府外,恰巧撞上冷锋驾着马车往这边走。 主仆二人眼神瞬间对上。 战夜烬面色冰冷,盯着冷锋。 冷锋只觉得浑身一冷,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抬眸颤悠悠地盯着自家主子,发现自家王爷脸色铁青。 一腔言语全部堆积在心里,冷锋张了张嘴,不知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 他本来是想告诉自家主子那些事情的,但是一看自家王爷果然脸色不好,他只怕说出来,主子发怒病发。 洛笑尘神医又不在这儿,万一王妃也没安抚好主子,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于是生生压住了想要说的话。 大不了……大不了他三天后直接把温宛卿绑起来。 得罪便得罪,挨罚也认了,就算王爷要杀他,只要不让温宛卿去见太子,他怎么样都可以! “王爷,我有话要与你说。” 温宛卿在马车 里察觉到停了,便忍不住掀开窗帘。 战夜烬一开始并未察觉到是谁说话,还想着冷锋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 结果侧眸便看到马车里掀起车帘,温宛卿探头出来,正盯着自己,眼底都是笑意。 那瞬间,战夜烬心都软掉了。 战夜烬轻咳一声,立马丢下崇渊,直接进了马车。 刚坐下,战夜烬心里便多了几分忐忑,她要与自己说什么? 坦白她和萧衍的事情吗? 刚才江月眉说的话其实他是听到了的,也十分怀疑她说的是否确有其事。 如果江月眉说的都是真的…… 思及此,战夜烬忍不住抿紧了唇,压着心里冒出来的杀意,倘若温宛卿真的提出来三日后要出去一趟,和太子相会,他断然不会答应的! 温宛卿眉眼弯弯,笑容与往日里一般无二,显得十分精致可爱,“皇帝舅舅近日身体怎么样?”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战夜烬一愣。他还以为她会说那件事情呢。 心里闪过一丝失落的同时,居然还有一丝庆幸。 幸好她没有提出三日后和太子想见的要求,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更害怕,因为这件事情两人再次产生隔阂! 男人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想法,藏于长袍之中的手紧了又紧。 温宛卿顿了顿,笑着道:“只是居然觉 得好些日子没见皇帝舅舅了,想问问他身子骨怎么样,毕竟先前还给我了那么大的一份礼。” 她刚才确实也是想说三日后约了太子在醉仙居见面的事情,想把自己的计谋与战夜烬说清楚的。 怎奈何,温宛卿突然想到战夜烬的脾气。 这男人头脑简单,又因为她而敏感多疑,一听到萧衍,醉仙居这些字眼,只怕比冷锋反应还要激烈。 旁人轻飘飘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将他惹怒,惹他发病,她怎么敢直接说出来? 只怕到时候还没说完,便刺激得他发了病! 所以她便暂时按下不表。 温宛卿也知晓自己说的有些唐突,便道:“皇帝舅舅一直对你这么好,而如今我们又是夫妻,我想与你一起孝敬他,可以吗?”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战夜烬对皇帝舅舅想必是极为看重的,皇帝这场病来得突然,战夜烬只怕也会手足无措。 所以她想调查清楚,让战夜烬安心。 战夜烬眼神晦涩不明,盯着温宛卿看了片刻。她想要进宫看皇帝,是因为他。这样的心他如何不懂。只是…… “那三天后去皇宫?”战夜烬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温宛卿下意识否定:“三天后不行!” 她说得太快,声音又瞬间拔高,无疑是让战夜烬心里一沉。 男人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第47章 我何时这么纵容你了 三日后不能去,这岂不是坐实了她要于三日后跟萧衍见面! 战夜烬有些不太能接受,可面上却只是沉了脸。 一想到三日后温宛卿要瞒着自己去醉仙居,与萧衍那个人渣进行一些他并不知晓的事情,心里的嫉妒藤蔓疯狂蔓延。 男人眼底的阴郁愈发浓烈,藏于袍中的手也越捏越紧。 但他怕吓到温宛卿,依然将心里升腾起来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温宛卿等了半天,没能得到他的回应,忍不住小声说道:“不如就明日吧。” “明日你与我一同入宫,好不好?” 温宛卿这么着急是有原因的。 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她愈发觉得奇怪。 皇帝一向身子骨硬朗,甚至还能与战夜烬过几招,怎么突然一夜就病倒了? 太子表面忠君孝悌,实际上恨不得皇帝早点驾崩,怎么还日夜侍疾,尽心照顾皇帝呢? 这里面一定有鬼。 她现在甚至怀疑,皇上不是病倒了,而是中毒了! 而且,这毒还是太子下的! 一直以来萧衍在京城与朝堂之中的名声并不好。 他还没坐上皇帝的位置,东宫之中便已经有了不少佳丽,甚至有不少是从醉仙居买来的。 一朝储君沉迷于美色,这可怎么是好?因此有大把的政坛敌对势力一 直弹劾太子。 所以皇上早就存了换太子的想法,甚至在暗地里削弱萧衍的势力。 可偏偏就是因为萧衍亲自去照顾了他,换太子的事情就再也没了动静。 虽然是三日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温宛卿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 能让一个身体硬朗的人突然倒下,并非一日之功,说不定太子早就做好了手脚…… 越想越觉得合理,温宛卿忍不住咬了咬牙。 见战夜烬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眼中似有疑问。 温宛卿不好将这些事情说给他听,她现在没有证据,总不能说是因为重生了所以知道的吧? 她道:“只是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皇帝舅舅若是身体好,我们多去看望看望,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儿。” 战夜烬点点头,很是赞同她说的这些话。 他并无多少在意的人,温宛卿是第一位,皇帝便是第二位。 她既然想去,也算是尽一尽孝心,那他便陪着。 “那便明日过去,我让冷锋备好马车。” 温宛卿满脸带笑,立马扑上去挽住战夜烬的胳膊:“王爷你最好啦!” 战夜烬扯了一扯嘴角。 往日里她撒娇,战夜烬虽然反应不大,但是每次脸色都会好很多,可今日怎么有点勉强的样子…… 温宛卿抿了抿唇,看 出来他的不开心,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不开心呀?”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战夜烬产生误会,毕竟关键时刻,极有可能牵扯到皇帝的性命。 战夜烬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说了出来:“今日有人说你与太子私会……” 他看了一眼温宛卿的表情,又立马怕她不高兴似的接着道:“但我没有相信。” 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质问,觉得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他其实很希望温宛卿亲口跟他说这件事情。 而不是从旁人的口中听到。 分明说好坦诚,他做到了,可她呢? 温宛卿嘴角一抽,李嬷嬷当真是贼心不死,但听到战夜烬之后说的那句话,忍不住凑过去亲亲他的脸。 “谢谢王爷相信我。战夜烬你最好了!”温宛卿觉得不够,又亲了一下,这次是落在了他的唇上:“你我本夫妻,旁人见不得我们好,才四处挑拨。” 战夜烬压着心里的冲动,任由温宛卿跟小鸡啄米似的亲了又亲。 “可是,你没有被别人迷惑,没有相信别人的挑拨离间……” 温宛卿实在是太高兴了,主动亲了他很多次,甚至连夫君都喊上了:“夫君,我很高兴你信任我,没有听信别人谗言。这意味着,你我之间的感情又深了几分。” 温宛卿的眼睛亮晶晶的,对眼前的战夜烬实在是爱不释手。 她认真地道,“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然后就再也没有多说。 虽然没有听到具体的缘由,战夜烬心里有点不高兴,但最终还是将她拥入怀中。 她说没有就没有。他应该相信她的。 果然,人是会越来越贪心的,他想要的,又不只是温宛卿这个人了。 温宛卿倒也是乖巧,窝在他怀里。 二人很快便到了王府。 白雪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匆匆迎接上温宛卿。 李嬷嬷早就等候在温宛卿的房门前,看到白雪跟着过来,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一下子把白雪推开! 李嬷嬷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她方才看到温宛卿与战王从马车上下来,二人皆是满脸笑意,即便战王的笑意很不明显,但是处处都在显示他的心情不错。 他们还能如此好,李嬷嬷心里着实有些烦躁。 是她做的不够到位,要不然,这两人就不该是这样和睦相处的画面! 不过还好,东宫那边传来消息,今日温宛卿还是去见了太子。 私会成功,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李嬷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来她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温宛卿将她的表情全部都看在眼里,心 里冷哼一声。 等着吧,三日后太子被斥责,你就笑不出来了。 温宛卿收拾好表情,将手放在了李嬷嬷手上。 战夜烬眼神一沉,看着李嬷嬷跟着温宛卿入了房间,心里的不高兴愈发强烈。 但他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转身去了书房。 温宛卿入了房间,坐在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满脸的漫不经心。 李嬷嬷看到她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心里忍不住啧了一声,真是不要脸,想必趁着这段时间,肯定与太子颠鸾倒凤了一番! 但面上还是带着笑,假装很担心的样子:“王爷今日匆匆入宫,可是皇上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温宛卿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李嬷嬷当她是默认了,又接着说道:“这些日子听闻皇上总是不上早朝,又经常早早退朝。” 李嬷嬷嘀嘀咕咕,声音不大,却能叫温宛卿听得一清二楚:“若是皇上身子撑不住,那太子身为我朝储君……小姐你也可以早早当上皇后了……” 温宛卿脸色一沉,李嬷嬷在这府中,压根出不了战王府,居然还能得到的这样的消息。 果然有猫腻! 温宛卿立马将手中杯子摔在地上,猛地一拍桌子:“你疯了不成?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何时这么纵容你了!” 第48章 奴大欺主 她满脸怒然,是李嬷嬷从未见过的强势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瞬间让李嬷嬷愣在了原地! 温宛卿很少生气,甚至从未对她生这么大气,如今这番勃然大怒,完全颠覆了李嬷嬷对她的了解! 李嬷嬷张了张嘴,心里暗骂这蠢笨如猪的姑娘怎么突然这么强势,嘴上更是有些不服气:“自个家里,说说怎么了……现如今皇上身子骨出了问题,朝政不还是要太子来……” 李嬷嬷还以为温宛卿拿乔呢,先前太子交待获取情报的时候,她也经常与温宛卿说这些话,更过分的话也不是没说过。 李嬷嬷先前在太子府的时候,府中上下哪个不是日日都在期盼皇上早早驾崩,太子就能早日登上皇位,他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太子手下的人,哪个不是这般想的?只是大家都没把话说开了而已。 她本以为温宛卿还和从前一样,所以想拍一下马屁哄温宛卿高兴高兴,可没想到,今日却拍到马蹄上了。 李嬷嬷满脸委屈,“老奴这不也是为了您着想么?” 温宛卿冷嗤一声,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李嬷嬷脸上! “奴大欺主,你还敢顶嘴?你有几个脑袋够你说这种话的?” 温宛卿手上没留力气,直接把李嬷嬷打得脸偏了半天没回正。 她还不怎么解气,声音愈发阴冷:“别以为先前我不说你,你便无法无天了!” 李嬷嬷此时一看温宛卿居然动手了,才骤然反应过来,眼前这温宛卿并非先前好拿捏的模样了! 她立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声连连:“老奴失言了!不该说这样的话!小姐……小姐您原谅老奴吧!老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说出这样的话!” “下次再也不敢了!老奴发誓,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李嬷嬷求饶很快,颠来倒去也就那么一句话,一口咬定自己是失言了! 温宛卿冷哼一声,眉眼之间尽是鄙夷:“一时失言?李嬷嬷,你跟着我多少年了?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对皇上的身体妄加揣测?” “你刚才说的那话,倘若传出去,足以株连你九族!你还要连累我一 起掉脑袋!”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将你交给人牙子,把你发卖出去!免得日后闯出大祸,还要牵连我!” 李嬷嬷一听,立马冲上去抱住温宛卿的腿:“老奴知错了!老奴自打嘴巴!小姐……小姐别把老奴发卖出去啊!” 她年纪那么大了,若是真的被发卖出去,肯定是要当牛做马伺候别人! 哪儿有在温宛卿身边舒服? 根本不用她伺候着,在温宛卿耳边说几句太子的好话,便能将温宛卿耍得团团转,这么好的日子,她怎么可能放弃? 李嬷嬷哭着求着温宛卿:“小姐……小姐您看在老奴照顾你那么多年的份儿上,饶了老奴这一次吧!” “是老奴老糊涂了……求求小姐了……” 李嬷嬷哭得那叫一个卖力,生怕温宛卿真的将她发卖出去。 温宛卿压着心里的恶心,将腿从她手中抽出来,随后满脸惆怅道:“罢了罢了,若不是看李嬷嬷你在我小时候便一直照顾我,我定然是不能心软的。” 这人她还有用,暂时不能杀。不过给 个教训倒是可以的。 李嬷嬷立马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盯着她。 “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儿上,我不把你赶出去了,按照咱们侯府的家规,你去静思园罚跪几个时辰吧!这可是最轻的责罚了!” 温宛卿说的很是真切,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李嬷嬷表情立马变了,她先前随便说说也没有什么责罚,这如今几句话便要跪几个时辰,这腿怕是都要废掉了! 她眼珠子一转,大声道:“小姐,这都是因为白雪那丫头说的!老奴这些话都是从白雪那里听来的!你要罚就罚她吧!” “奴婢没有……小姐!不是奴婢!奴婢从未说过这些话……”白雪脸色突变,立马跪了下来! 白雪跪在地上小声啜泣,心里更是忐忑与无奈。 她即便没说过这些话,却也依然害怕,毕竟先前每次李嬷嬷犯了什么错,都会说是她做的! 小姐也确实每次都信了李嬷嬷,所有的责罚几乎都是白雪来背的! 温宛卿心里又是一紧,对李嬷嬷的恨意又添了一层:“ 白雪,你起来吧。” 李嬷嬷一愣,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分明……每次她说是白雪,温宛卿这个蠢货都会责罚她啊! 白雪也是一愣,随即便听到温宛卿冷淡的声音:“白雪这次与我一同去了侯府,能留在府中听闻这些乱七八糟传言的,可就是只有你一人!” 温宛卿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与杀意。 李嬷嬷抬眸的时候便对上这眼神,心里又是一咯噔,那瞬间,她汗毛竖起,半晌没说出来一个字。 “李嬷嬷,你做错事情也就罢了,还栽赃嫁祸于他人,这是不是便意味着,倘若日后有了祸患,你也会背叛我,背叛侯府!然后反咬一口!” 温宛卿声音铿锵有力,与往日里那软糯好拿捏的模样截然相反! 李嬷嬷瘫坐在地上,半天没了反应。 温宛卿便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浑身气场强大,仿佛一眼,便能要了她的命! 白雪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番模样的温宛卿,心里的忐忑全然消散。 她怔愣地看着温宛卿,眼眶莫名开始发热。 第49章 照王妃说的去办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老奴以后绝对不敢这样了!老奴绝对不会背叛小姐!绝对不会背叛侯府的啊!” 李嬷嬷终于察觉到她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有了杀了自己的想法。 她立马再次跪过去,求饶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头更是在地上嗑的砰砰响! 那额角都已经嗑出血迹,也没停下来。 口中依然念叨着“求小姐饶命”的词句,模样看起来凄惨可怜。 倘若放在以前,温宛卿必然心软,可现在,她只觉得内心毫无波澜。 “这样的事情恐怕你没少做,次次犯了错,便嫁祸给白雪,方才那污蔑的话可是如此得心应手!倘若你今日不给白雪赔礼道歉,这事儿,没完!” 温宛卿说完,便坐在一边,等待着李嬷嬷的反应。 李嬷嬷立马停止磕头,转身跪着扑向白雪,“我错了,我自打嘴巴!白雪……哦不,白姑娘,以前都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看在我比你年长那么多年的份儿上,你原谅我吧!” 温宛卿听到她满口都是倚老卖老,心里冷哼一声,还是死性不改! 对白雪根本没有那种敬重的意思! 白雪着实被疯狂扇自己巴掌的李嬷嬷吓了一跳,看到李嬷嬷嘴角都被打出 了血,额头上也是,更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知晓李嬷嬷并非真心与自己道歉,只是害怕被小姐发卖出去罢了! 但她还是小声说了一句:“罢了罢了。” 她张皇无措地看了一眼温宛卿,眼眶又开始发红。 先前的小姐可不是这样的,也从来不会维护她。 可如今小姐仿佛变了一个样,好像变聪明了,也不会再被李嬷嬷这样的人骗了! 白雪心里颇为感动,鼻子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酸。 温宛卿与先前差别太大了! 温宛卿看到白雪那几乎想哭的样子,嘴角一抽。 随后垂眸看着还在扇巴掌的李嬷嬷,冷哼一声:“既然白雪都说罢了,你撒谎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吧。” 她可没打算真的放过她! “看在李嬷嬷你年纪那么大的份儿上,跪几个时辰着实有些狠了,不如你去厨房打.打下手,日后不必在我身边贴身伺候了。” 温宛卿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想把她从自己身边送出去,这么一个祸患,留不得!但是还要留她一条命,得为了之后的事情提前做好打算。 李嬷嬷一听,鼻青脸肿地,愣在了原地。 这可不行! 在静思园里跪上几个时辰, 也挺多是双腿不能行走了,可若是真的去了厨房,那就是真正的下人了,根本接触不到温宛卿,她这一生都废了! 她还怎么给温宛卿洗脑,让她继续从战夜烬身上获取情报给太子? 她还怎么给太子和温宛卿牵线? 不! 这肯定不行! 李嬷嬷立马哭着转向温宛卿:“小姐!小姐!老奴愿意去静思园跪上一天!求求小姐不要让老奴离开您啊!老奴不能去厨房打杂!小姐,您让老奴去静思园吧!” 让她离开温宛卿身边,跟把她发卖了有什么区别? 李嬷嬷痛哭流涕,模样凄惨,却都激不起温宛卿任何一点儿心软。 恰逢此时,战夜烬背着手从院子外面走进来。 看到李嬷嬷跪在地上,温宛卿满脸冷然,战夜烬不由得问:“还未靠近便察觉这里吵闹,发生了何事?” 院子里其他的仆人这才敢冒出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嬷嬷。 李嬷嬷立马爬着挪动到战夜烬脚边,一把抓住他的裤腿:“王爷……求王爷开恩!王爷!老奴一定会好好伺候王妃的!求王爷让王妃别赶老奴走!” 战夜烬微微挑眉,目光和温宛卿的撞上。 意识到她正在教训李嬷嬷,男人嘴 角的弧度突然上扬了一些。 先前的不高兴就在此刻全部消散,方才去了书房还一直无法消失的难受也在此刻消散殆尽。 战夜烬眸子微眯,看了看温宛卿漫不经心的表情,便瞬间明了她的意思。 他皱着眉,猛地一脚踢在李嬷嬷的身上:“你们都是废物吗!都是死人吗?听不懂王妃说的话?” 他本就没有留力气,这一脚硬是直接把李嬷嬷踹飞出去好几米远! 其他仆人都瑟瑟发抖,半天没敢动弹。 “还不听王妃的话,把人带下去!”战夜烬皱眉,“从今以后,王妃的话便是本王的话,她说什么,你们便听什么,倘若违抗,按照家规处置!” 温宛卿这才站起来,走到战夜烬身边,“王爷,可不可以叫家中管事过来。我有话要说。” 战夜烬微微颔首,道:“照王妃说的去办。” 管家一听,便知晓这是要立规矩了。赶紧点点头,立马召集了所有的人都过来。 没多大会儿,管家就召集了王府里面所有的管事。小院子里站了那么多人,黑压压的一片,而李嬷嬷被几个人压着趴在中间。 所有人都忍不住惊颤。 也无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李嬷嬷现在那番模样看起 来着实凄惨!叫人忍不住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她! 她不是温宛卿的教养嬷嬷吗?怎么…… 众人抬头看去,温宛卿站在战夜烬身边,彼时的她竟然已经有了与战夜烬并肩的气场。 她环视周围,王妃威仪之态尽显。 温宛卿冷静沉着的目光在这么多人中扫视一圈,眼神凌冽。 李嬷嬷的存在并非偶然,她是温宛卿带过来的,一早就被收买的。可是这人能和太子扯上关系,这战王府中,太子的眼线必定不止是李嬷嬷一人。 温宛卿轻轻吸了口气,李嬷嬷今日的事情便是在提醒她,太子一直都准备对战夜烬下手,现在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皇上的身体直接出了问题,若是真的和太子有关,那么他估计也会对付战夜烬! 若是战夜烬不在,那些细作稍微一撺掇,整个战王府,必然会瞬间大乱! 温宛卿清了清嗓子,声音冷冽:“李嬷嬷今日出言不逊,降为末等婆子去厨房打杂。以后这战王府中,若再有谁私通消息,说些容易掉脑袋的话,可就不是发配到厨房这么简单了!” 她话音刚落,李嬷嬷便发出凄惨叫声,但很快就被堵上。 温宛卿眼神更加冷淡:“拖下去!” 第50章 他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往日里极为软弱甚至不敢大声说话总是听李嬷嬷言语的温宛卿此时气场强大,那三个字仿佛一记石板,重重地砸在众人心上。 所有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敢去看温宛卿的眼神。 温宛卿扫视一周,看着侍从将哭喊着嚎叫着的李嬷嬷拖下去,冷哼一声。 “王爷一心征战,从不过问王府上下琐碎事情,将所有事情都暂且交于你们,自然也是信任你们。但却有人因此作威作福,爬到战王府头顶上,王爷宅心仁厚,不曾计较那些小事儿……” 她话音一落,眼神在众人之间凌厉一扫。 众人再次瑟缩一下,没人敢抬眼看温宛卿,她现在给仆人的感觉与战夜烬往日里发脾气的模样极为相似,叫人几乎喘不上来气。 “王爷不计较那些小事儿,可不代表我不计较!我的性子你们是知道的,日后若是还有这种事情发生,别怪本王妃不客气了!” 温宛卿一边说一边看众人的表现,诸多人站在这里,看起来乌泱泱一片,小动作在其中便很明显。 温宛卿悄悄记下来那些人的模样,轻哼一声,在心里有了打算。 冷锋站在战夜烬身后,静静地看着温宛卿这番“狐假虎威”的模样,心里不住 地感叹王妃变化真大。 她看起来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王府的一份子,也是真的在为王爷考虑,可是…… 他们之间分明还横亘着一个太子萧衍! 冷锋心里满是纠结,想要相信温宛卿,但又觉得她很有可能故态复萌,现在只不过是伪装罢了! 而他的主子,战夜烬,此时眉眼带着光亮,盯着温宛卿的眼神中充斥着温情。 而战夜烬看着温宛卿,自闭中也是感慨颇多。 只见温宛卿眉眼之间带着英气,谈论起他的时候,更是双目中带着别样光芒。 若是放在以前,他从来不敢奢侈自己的好话会从温宛卿口中说出来,可如今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仅能看到他对她的好,甚至开始有所回应! 战夜烬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感受,看向温宛卿的眼神也跟着变得复杂起来,带着探究。 似乎是从新婚之夜开始,把她从水边强硬带回来之后,她仿佛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难不成是被夺舍? 战夜烬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 但不可否认的是,温宛卿的确就犹如新生一般。 先前的温宛卿总是把自己装扮成一副灰扑扑的模样,故意掩盖自己的光芒,他知道 她是为了藏拙,为了躲避他,因为那是她隐藏自己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如今像是璞玉擦去了灰尘,绽放出原本的光芒,叫人无法转移开目光。更重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在他面前展现她的美…… 她当真……是温宛卿? 战夜烬仿佛即将耗尽生命却依旧不顾一切飞向火源的飞蛾一般,贪婪地看着温宛卿,这是他的光,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依然是温宛卿,是他自始至终爱着的那个人! 她对战王府的态度变化,对他的态度变化,转变如此之大,简直叫战夜烬有点难以置信。 战夜烬轻轻吸了口气,如今不过半月时间,温宛卿仿佛脱胎换骨。 当初她从新婚之夜逃走的时候,战夜烬是存了把她软禁起来,绑在身边一辈子的想法。 从未设想过二人会出现如此和谐的场面。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仿若一根线,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为之乐为之愁,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即便……战夜烬暗下眼眸,一片幽深,即便是装出来的又能如何? 他都能对温宛卿亲手喂下的毒药甘之如饴,又怎么可能会对她编造出来的美梦抗拒万分? 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他不介意沉醉这样的美梦中永远无法醒来。 而温宛卿说完,转身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呷了一口,似乎察觉到自己一直盯着她的眼神,忍不住朝他眨眨眼,笑意盈盈,,“说了那么多话,有点口渴。” 温宛卿有点不好意思。她没想到训斥人居然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情! 当初她看她娘军中立威的时候,那可是连说两个时辰不带喘气的。她才说了不到一刻钟,怎么就口干舌燥的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的腿也有点酸,连忙弯腰捏了捏小腿。 偏偏战夜烬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压住心中欲望,蹲着在温宛卿身边,抬起了温宛卿的一条腿。 温宛卿一惊,下意识想要收回腿,被战夜烬按住。 “别动。”男人声音低沉,直接将温宛卿的一条腿拉到自己的腿上,宽厚有力又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小腿肚。 仆人很是有眼色地再次拖过来一个小板凳。 但他好像没看见一样,半跪在地上,手上动作更是轻柔,给她揉捏着其实并不怎么酸痛的小腿肚。 动作虔诚得宛如侍奉神明。 温宛卿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她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她只是有 点腿酸,他怎么就蹲下来给她捶腿了呢?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怎么好意思啊? 果不其然,众人也是这个时候未曾听到温宛卿的声音,忍不住偷偷抬眸看看她在做什么。 冷不丁便瞧见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爷此时正在神色温柔给温宛卿揉捏着小腿! “我好像眼花了……你掐我一下!” “好疼……是真的!”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的好好啊……” “天呐!他们好般配!” 一群人议论纷纷,原本的窃窃私语声落在战夜烬耳中,男人嘴角的笑意又明显了几分。 众人怎么可能不震惊? 现在温宛卿对待战夜烬是动辄打骂,甚至出手伤了战夜烬,可如今二人如此和谐,倒是叫人感觉有些不太真实了。 感受到众人惊异而又八卦的神色,温宛卿脸皮薄,直接脸颊飞起一抹绯红。 “你别这样……大家都看着呢。”温宛卿忍不住收回腿,却被战夜烬再次按住。 “本王的人想怎么宠怎么宠,谁还敢说什么?”战夜烬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声音几乎穿透整个王府,叫在场的人听了个真切。 众人赶紧低头假装看不到,纷纷噤声,如同方才一般安静如鸡。 第51章 要和战夜烬厮守一生 约莫几个呼吸,温宛卿被他这霸道模样搞得满脸通红,试图挣扎了几次,忍不住抽了口气,瞪了他一眼。 才算是让战夜烬意识到,她是真的在害羞。 看她着实羞得不行,战夜烬这才松了手。 只是……战夜烬捏了捏掌心,那温热触感仿佛还在手中…… 他轻笑一声,起身:“王妃今日多有劳累,还是早些回房歇息。白雪,送王妃回房。” 温宛卿巴不得如此,见白雪过来,立马跟着她转身回了房间。 战夜烬看不到她那娇俏的身影,才骤然恢复成往日里的冷淡模样。 他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威严如同神明,说出的话更是不容置疑,“我要你们记住,她温宛卿,是我战夜烬唯一的妻子!是这个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王府大.大小小的事情是她管!以前这样,现在以后也这样!倘若谁敢冒犯她,就如同欺侮本王!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 相比较温宛卿需要大声交待众人,战夜烬的几句话才是让众人心中狠狠一跳。 他们仿佛看到了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战神! 浑身上下充斥着的冷冽寒意叫人着实害怕! 和刚才温宛卿在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一样! “本王只说这最后一次,倘若日后还有以下犯上,一律当斩!” 众人都纷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谨遵王 爷教诲!” 院子里骤然响起众人回应,声音铿锵有力,将战夜烬的话给放在了心上。 更别说战王常年在军中,战王府的事情也多不过问。 这种情况下  倒是有几个细作不太满意,却也未曾在面上表现出来。 其他人的想法反倒是,王爷对他们是真的很好,月例俸禄多,事情还少,因此战王府算是十分清闲的富贵之家。 更别说,战王战功赫赫,战王府也是大梁第一权贵,战王府的丫鬟仆从走出去,别人家的公子小姐都未必比得上,哪个不把腰杆子挺得笔直。甚至还有不少亲戚朋友想要来这里当长工,但有的人资质不行,没能进来。谁不羡慕他们这些在战王府当差的人? 就是不说,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不可否认的是,战夜烬的气场颇为吓人,如今护着温宛卿,足以见得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与往日里又不太一样了。 战夜烬这种手上不知占了多少鲜血的人,浑身气场仿若阎罗,能被阎罗护着的女人,自然也是有她的本事。 看来……温宛卿也是个不太好惹的主儿。 众人心里敲定了主意,便纷纷回应表忠心。 而温宛卿原本打算与战夜烬说稍后会去找他,所以特意拐回来,冷不丁听到了战夜烬在众人面前给自己稳定形象的话,面上忍不住红了起来。 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暖 洋洋的。 她再次转身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番,躺在床上。 脑海中忍不住浮现战夜烬温柔对待自己的场景,他虽然不善言谈,但是对她可算是体贴入微,予取予求。 温宛卿忍不住痴痴笑出声。 白雪立于一旁,冷不丁瞧见这笑容,不由得看呆了眼。 小姐笑起来像是眼里有星星,着实令人着迷! 她与先前真的不一样了,现在的小姐更招人喜欢! “你在看什么?”温宛卿回过神,瞧见自家小丫鬟盯着自己出了神,忍不住低声询问。 白雪被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看您的!” 温宛卿嘴角一抽,看着白雪十分惶恐的样子也有点心疼。 着实是她的错,先前那般对待白雪,这小丫头都被自己整治怕了! “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不会责怪你的。”温宛卿叹了口气,日后身边只有一个白雪了,她必然不能让白雪自己的隔阂加深。 白雪才抬起头,看向温宛卿,只见温宛卿笑着,似乎是在鼓励她。 她这才犹豫着开口:“回小姐的话……奴婢只是觉得小姐与先前大有不同……”似乎是怕温宛卿误会,她连忙补充,“这种改变在奴婢看来是极好的!” 温宛卿愣了愣,摸摸自己的脸颊,“有吗……我变化有那么大吗……” 白雪笃 定点头,“嗯!小姐是真的变了好多……” 虽然因为江月眉的存在,小姐她还是永安侯府里最不得宠的那个。 虽然战王也还一直未曾真的许诺给小姐自由,可是白雪就是知道,她的小姐是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温宛卿轻轻笑了,“那大概是因为……” 她的心中涌现出一个名字。 战夜烬。 这个对她极为宠爱且贴心的夫君,这个对她两世情深不已的男人,都是因为有战夜烬,她才能成为众人眼中最羡慕的那个姑娘。 上一世着实是她眼瞎,没看到战夜烬对自己的好,整日哭哭啼啼,作妖作死,才会将到手的幸福丢掉。 如今重来一次,她不会再辜负他的深情!她必然是要与战夜烬走完这一生的! 她绝对不会离开他! 温宛卿叫白雪起来,柔声说道:“你莫要怕我,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也不要随便跪下,如今我能信的人也只有你了,你可明白?” 白雪一脸懵懂,便瞧见温宛卿招招手:“你来,我先交代你去做一件事情。” 白雪俯身过去,等听完温宛卿交代的事情,眼睛忍不住瞪大:“小姐……” 小姐说叫她去吩咐李嬷嬷办一件大事,可是明明小姐刚才还训斥了李嬷嬷,罚她去了厨房,难道小姐是在做戏吗? 温宛卿自然是知道白雪在想什么,“放心,你 与我日后才是相依为命的人。我叫李嬷嬷去,是因为那只是一个计策而已。” 她只把李嬷嬷罚去厨房,岂不是便宜了她!这么好的棋子她怎么可能不去用呢? 既可以教训她也可以报复太子,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恕奴婢多言,您方才还说要与战王厮守一生,怎得如今又要去找太子?” 难道小姐还是放不下太子? 可方才分明说了…… 温宛卿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你就照着我的话去做就好了。你放心好了,本小姐说出去的话自然是真的,不会随意更改。” “我当然要和战夜烬厮守一生……这辈子,我身边只会有战夜烬一人!更不会再做出来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除此之外,她也会让自己努力变得比先前更强,才能够有足够的实力站在战夜烬身边! 至于那人渣萧衍……呵呵,他就等着受死吧! 温宛卿声音铿锵有力,着实叫她的立场表达得一清二楚。 白雪看着她出了神,这番模样的小姐,实在是叫人无法转移开目光!而也就是温宛卿的这一番话,才叫白雪相信,自家小姐是真真正正想开了,要对战王好了! 主仆二人丝毫不知,战夜烬已经来到了门外,将温宛卿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原本阴沉冷淡的模样全然消失,只余下一丝震惊和不可言说的心动! 第52章 紧张吗?你准备好了吗? 战夜烬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站在门口片刻,压住心里止不住的甜蜜,好半天后,才走了进去。 他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又是那番冷淡模样,仿佛根本没听到方才温宛卿坦白心意的话语一样。 温宛卿一看战夜烬出现,不由得一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身形向来擅长于隐匿,若非他想让旁人察觉到,别人断然是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的。 而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只怕战夜烬是早就已经听到了。 只见战夜烬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笑意。 旁人看不出来,她还能看不出来? 温宛卿红了脸,这种话也不是没当着战夜烬的面说过,就是感觉背后被抓包,还有一点不好意思。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掀开被子要从床上下来:“王爷,您怎么来了?” 说罢,给白雪使了个眼色,叫她赶紧去办自己交待的事情。 白雪倒也是懂事,告退之后,便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战夜烬眼看着主仆二人只见的颜色,眉眼沉了一分,但并未言语,只是将目光放在温宛卿身上片刻,随后在床边坐下来。 他直接制止了温宛卿要下床的动作。 方才遣散众人之后,他便想知道温宛卿在做什么,于是便随着自己的心意来了这里。 可万万没想到撞到了方才那一幕。 不可谓不惊喜,但他 的小姑娘脸皮薄,断然不会将那让他极为欣喜的话再说一遍。 他听到了,知晓了她的心意,如此也够了。 战夜烬轻笑一声,按住了她的腿:“我想着你站久了,小腿可还酸疼?”说完一对墨玉般的眼眸望而知温宛卿,深邃如许。 温宛卿猛地抬眸,看着一本正经的战夜烬,张了张嘴:“不酸了,也不口渴了……” 一想到刚才在众人面前他帮自己捶腿按摩,温宛卿脸都要烧起来了。 深怕他下一句就要给她端茶递水。 话音落下,二人突然陷入沉默。 他的手还按在她的腿上,即便隔着被子,却依然叫她有些心慌意乱。 温宛卿眨了眨眼,有些不敢对上战夜烬的眼神。 战夜烬不知道温宛卿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看温宛卿怎么也看不够。 坐了片刻,温宛卿看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忍不住小声道:“战夜烬,我有些困了,想睡觉了……” 这已经极为明显是赶人了,但因为小姑娘说话软软糯糯的,着实叫人无法生气起来。 今日二人几乎算是互相坦白了心意,虽然未曾当面说,她听到了他在众人面前袒护的言语,而他听到了她要与他厮守一生的誓言。 他现在这么热烈地盯着她…… 如今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倘若发生点儿什么,好像也很顺理成章。 温宛卿咬着下唇, 有些担心。 心里闪过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战夜烬这么晚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要与她一起睡觉吧? 战夜烬的手掌带着滚烫温度,再次往上挪动了一分。 温宛卿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几乎不敢大喘气,声音极小又极快地问了一句:“这会不会太快了?” 她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男人没听太清楚,忍不住“嗯?”了一声。 战夜烬垂眸看着不敢盯着自己的小姑娘,声音有些沙哑:“紧张吗?你准备好了吗?” 温宛卿瞳孔一颤:“啊?” 她没有准备好! 温宛卿心脏跳动的愈发猛烈,虽然她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但是今天还是有点太快了…… 正思考怎么回绝战夜烬不会生气的时候,温宛卿听到战夜烬低沉的声音:“明日便要与本王一同入宫,你可曾准备好了?” 温宛卿一脸茫然,便听到战夜烬带着关怀的声音:“宫中不比战王府虽然不需要你额外准备一应礼品,那宫中女眷并非善茬,你可千万要小心。” “还有那些被惯坏了的皇子公主,他们若是出言不逊,冲撞了你,你要记得与本王说。” 温宛卿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怕她在宫中受委屈呢。 温宛卿嘴角忍不住翘起,难为他这个直性子居然会提前想好这些了,心里一暖,点点头:“我知道。” 其实这也怪她。 之前温宛卿喜欢太子的事情众人都知晓,也清楚永安侯府的嫡女温宛卿为了太子萧衍曾做出来多少傻事儿。 经常不顾礼制地凑到萧衍面前献殷勤也就算了,萧衍都已经明着拒绝了,温宛卿还没脸没皮地热脸贴冷屁股。 这番厚脸皮的人,怎么可能会得到他人的正眼看待?那些名门贵族,家中稍微有些地位的千金小姐,哪一个不对温宛卿那是嫌弃至极? 温宛卿以前不是不知道,她比谁都门清。只是当时她一心喜欢萧衍,才不管这些,心想着只要能和太子在一起就行了。 现在想想,真是煞X。 难怪那些人要骂她了,她自己都想臭骂自己一顿! 她抬眸看着战夜烬,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还有谁敢欺负我?倘若真的有人欺负我,那我便欺负回去便是!若是那人不服,我就报你的名号!” 温宛卿叉腰,“我可是战王府王妃呀!他们是不长眼了?敢来欺负战王的王妃?战王一定会给给他好看的!你说是不是呀~” “嗯。” 男人轻笑一声,看着她俏皮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捏捏她的脸。 心里多少也有些自豪。 先前温宛卿可从来不会把他当成靠山,更别说出去说她是未来的战王妃。 如今他也能成为她的依靠,这怎么可能不让他高兴? 男人嘴角上扬了几 分。 温宛卿吞了口口水,觉得与战夜烬同处一室睡在一张床上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他们本就该如此的。 恐惧与紧张减缓了一些,温宛卿觉得战夜烬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可怕。 好好说他会听的。 于是温宛卿小声但理直气壮地道:“战夜烬,我想睡觉了。” “嗯,你好生休息。”男人声音沉沉,盯着她看了片刻,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温宛卿,露出期待的眼神。 温宛卿以为战夜烬不肯走,伸手去推男主,“那你快走嘛,你在我不好意思睡。” 说这话的时候,温宛卿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前战夜烬也不是没盯着温宛卿入睡的。 战夜烬这才有点遗憾似的,“哦。好。”  说罢,便站起来。 温宛卿看着战夜烬那带着一些落寞的神情,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可一时之间又没能想起来。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温宛卿临睡前也想不到,先前战夜烬赖着不走不为别的,只是想要温宛卿能够给他一个临睡前的亲吻! 与此同时,冷锋立于门外,看见战夜烬出来,脸色有点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心里腹诽,王爷这不是刚从温宛卿房里出来吗?怎么脸色这么低沉? 刚要说话,便听到自家王爷阴冷的声音:“你去看看白雪做什么。” “喏。啊?” 第53章 和一个下人争锋吃醋 温宛卿怎么也没想到,先前战夜烬赖着不走不为别的,只是想要温宛卿能够给他一个临睡前的亲吻! 温宛卿先前都会给他一个吻再去睡觉的! 战夜烬转身,“算了,没什么……”她可能这天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忘记。 冷锋松口气。 刚要说话,便听到自家王爷阴冷的声音:“你去看看白雪做什么。” “喏。啊?” 等战夜烬转身,冷锋才突然意识到什么。 白雪不是王妃身边跟着的小丫鬟吗? 怎么回事? 王爷对王妃的占有欲都已经蔓延到人家的小丫鬟身上了? 先前让自己去盯着王妃也就罢了,怕王妃与萧衍再次纠缠不清,他倒是能理解。 可今日,怎么的还把目光转移到人家的贴身小丫鬟身上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冷锋心里有诸多疑问,但始终没能问出来。 只能盯着战夜烬的背影,把原本要冒出来的言语全部都咽了回去。 战夜烬自然是察觉到冷锋的想法,冷声道:“想问什么直接说!” “王爷!先前叫属下盯着王妃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盯着白雪?” 战夜烬沉默半晌。 他方才只是看到温宛卿给白雪使眼色,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这么晚了还让白雪出去,很难不让他是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虽然他不相信江月眉等人的挑拨。却还是无法不怀疑是不是与萧衍有关。 为了安 心,他只能叫冷锋去看。 只是这样的事情却不能叫别人知道。 他沉声,“让你去你便去!到底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 战夜烬心情不太好,语气更是严肃了几分。 冷锋立马打了个哆嗦:“是属下多言了!属下马上就去办!” 战夜烬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下人房里。 “什么?你说这一切都是做戏给战王看的?” 李嬷嬷趴在床上,因为高声牵扯到伤口而龇牙咧嘴。 温宛卿把她赶到厨房,差点把她打死,结果跟她说这一切居然是假的? “别嚷嚷!”白雪恨不得堵上这个老妪的嘴,“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小姐的计划不就泄露了?” “嬷嬷您想啊,您是小姐身边的第一得力助手,不把您贬斥,战王会相信小姐已经回心转意了吗?你现在这个身份还有谁会注意到你呢?小姐三日之后要和太子相约,你不就可以帮助小姐里应外合了吗?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东宫,是不是有这回事。” 白雪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嬷嬷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半信半疑,“那你怎么忽然肯帮助太子?” 该不会是有诈吧? 白雪装作为难,“小姐喜欢太子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希望小姐好而已。”说完还低头抹泪。 李嬷嬷撇撇嘴,“难怪你做不了大事!这事情就交给我!” 房间外面,冷 锋听得云里雾里的。 看来还需要跟踪这个李嬷嬷,才能知道温宛卿究竟在搞什么。 温宛卿丝毫不知这件事情,战夜烬走后倒头就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天明。 昨晚还总是梦到战夜烬……温宛卿赶紧拍了拍脸,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飞。 刚打开房门,便看到战夜烬带着一群嬷嬷站在门口。 她忍不住愣了一下:“怎么……” 战夜烬微微抬手,那些下人便立马进了房间:“你身边也没个嬷嬷伺候,这几人先给让你支使。” 昨夜冷锋告诉他,白雪依照温宛卿的吩咐,去见了李嬷嬷,只是说了什么还未可知。 他这才知道温宛卿之前那些惩治李嬷嬷的做法,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只是即使如此,战夜烬也已经觉得足够。 李嬷嬷不在温宛卿身边,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舞了。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温宛卿会彻底远离李嬷嬷。 所以他特地挑了几个嬷嬷,企图让温宛卿忘记这个老妪。 如果温宛卿知道战夜烬在和一个下人争锋吃醋的话,那她一定会笑死的。 温宛卿满目震惊,眼睁睁看着那些嬷嬷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丫鬟手中捧着的是各种闪瞎眼的珠宝金簪。 还有几个手中捧着的是上好的锦缎成衣,在这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异样光芒。 她们鱼贯而入,原本不小的房间竟然 是瞬间拥挤了起来。 温宛卿张了张嘴,怔愣在原地片刻,便被战夜烬提醒了一句:“她们伺候你洗漱。” 温宛卿一直处于震惊当中,被几个嬷嬷和丫鬟伺候到每一处,等完全梳妆打扮好了,才被放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贵重的深色长裙,织金花纹缎面显示着这是是战王妃的规格。 因为是未嫁,发髻还是深闺千金的垂耳式,半头秀发垂着,尽显少女的灵动。 几支金簪如扇骨插入发间,更添了几分庄严稳重,使得温宛卿整个人显得模样俊俏却又带着疏离。 战夜烬站在门口,竟然是看呆了。 温宛卿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好看吗?” “好看。”男人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突然有些担忧:倘若萧衍看到这样的温宛卿再次缠上来怎么办? 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出手打死萧衍! 温宛卿笑着挽着他的胳膊:“那我们赶紧去见皇帝舅舅吧!” 战夜烬还处于惊艳当中未曾回神,被温宛卿挽着一路上了马车。 直到入了皇宫,即将下马车,战夜烬才忍不住凑过去,在那张红唇上偷了个香。 温宛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眉眼流转带着魅惑。 二人下了马车来到大殿,一直守候在此处的李公公立马迎上来:“战王殿下,您来得正好,圣上正与诸位大臣在勤政殿商议要事,正要寻战王殿下呢 !可巧您就来了,快随咱家去勤政殿罢!” 温宛卿一听,便知这不是自己能掺和的。 于是站在原地,眉眼带笑又乖巧:“你去吧,我在此处等你。等你们谈完了政事,我再和你进去拜见皇帝舅舅。” 李公公哪里敢让这位小祖宗在这里干等,连忙道,“今日刚巧皇后娘娘在御花园办了赏花宴,王妃可否愿意去赏花?” 李公公的话让战夜烬和温宛卿对视了一眼。 战夜烬也不忍温宛卿在这里干等,眼中带着笑意,鼓励温宛卿去。 战夜烬今日的想法其实也很明确了。 他便是想着既然不能真的让温宛卿离开自己太远,但又不想温宛卿被完全束缚,所以皇宫里面的各种宴会就是最好的选择。 怕温宛卿被欺负,战夜烬便道:“你若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温宛卿隐约记得前世似乎这个时候也有赏花宴,只是当时的她还处于强行被战夜烬囚困在身边的状态,很不待见战夜烬,更不愿意抛头露面。 所以当时她并未去这个赏花宴,还发脾气,后来事情传出去了,着实给战夜烬丢了脸。 那日背地里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嚼舌根,但当时的温宛卿对此根本不知情。 而今日她居然误打误撞赶上了。 “为什么不去?我先前不是说了?还没有人能欺负我呢!就算是欺负我了又能如何?我还能让自己吃亏不成?” 第54章 给太子选妃? 温宛卿轻笑一声,冲着他挥挥手:“你快去见皇帝舅舅吧,不用担心我。” 战夜烬看她眉眼带笑,也并不像是很抗拒的样子,这才稍稍放心:“那便让李公公陪着你。” 李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即便不看在战王的面子上,皇上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吧?谅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不会轻易动她一根毫毛。 温宛卿自然是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 笑话,她温宛卿是谁啊?李公公那可是皇帝的贴身太监,能让他来伺候她? “能伺候战王妃乃是咱家的福气,王妃,这边请。”李公公笑着迎上来。 温宛卿住了嘴,看了一眼战夜烬,知晓自己这是沾了他的光,心里便想着,陪着便陪着吧,也让战夜烬能放心一些。 随着李公公去了御花园,刚入了园子,便被各种花朵吸引了目光。 赏花宴,名副其实,这里摆放了各种名贵花卉,随便一盆拿出去,便是黄金千两! 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着实令人心动! 温宛卿注意到,在她来之前已经有许多名门千金驻足花前,正仔细品茗。放眼望去,温宛卿在那一群莺莺燕燕当中发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 各个都是姿态端庄娴雅,容姿秀丽的名门千金! 名花美景佳人,实在是相得益彰。 温宛卿一时看花了眼,竟不知道是人在赏花还是花在赏人。 温宛卿忍不住吸了口气,便听到李公公惊叹道:“这赏花宴三年 一次,着实难得。多亏皇后娘娘请了所有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不然她们哪里有这个福气呦!” 温宛卿微微挑眉,三年一次?还全部都是待字闺中? 一种可怕的猜想在她心头浮起。 这说白了,就是给萧衍那个人渣选太子妃的吧? 不然谁家赏花宴只邀请待字闺中的姑娘啊! 温宛卿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群中,一时有点心情复杂。 温宛卿搞清楚这到底是干什么的之后,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本来千方百计想和萧衍掰断,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来到了萧衍的选妃宴会! 战夜烬若是知道他今早这么煞费苦心让她打扮,让她如同神仙下凡一样,结果来这赏花宴居然是为了给萧衍挑选女人,岂不是会直接气晕过去? 温宛卿眉眼低沉,转身就走。 李公公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个变故,赶紧拦住她:“我的小祖宗哟!这是干嘛去呀!” 温宛卿很直接,“我不想在这里待着。” 李公公一时间发了愁:“来都来了,倘若被皇后娘娘知晓您就这么走了,恐怕会惹得娘娘生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皇后娘娘有意见呢!” 温宛卿嗤笑一声,她当然对皇后娘娘有意见。前世这个皇后助纣为虐,帮助太子残害战夜烬,她记得一清二楚。 同样的,皇后娘娘也本就不喜欢她,巴不得找罪名杀了自己。 当然这也有她以前缠着萧衍的原因。 所以她留在这里也只会让皇后娘娘不 开心,还不如早早离开,对大家都好! “您现在走了,皇后娘娘怕是会怪罪呢!” 温宛卿冷嗤一声:“我管她怪不怪罪的!” 李公公心里狠狠一跳,怎么回事?这温宛卿的性子与战王是越发相似了! 都是一样的臭脾气!难伺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唱妇随吗? 李公公口中发苦,道:“王妃,现在战王也正在与圣上商议国事,无暇分心,您就留在这里赏赏花,看看景儿,若是真的不想去与那些千金们掺和,独留在一处便可。” 温宛卿也并非不能理解他,但心里始终是不满的。 “等下战王来了,也好找到您不是?若不然……战王还以为您在这里受了委屈呢……” 这一句话,可算是把温宛卿勉强留了下来。 若是她走了,战夜烬只怕会以为她收了委屈,然后病情发作,搞砸皇后的赏花宴是小,她害怕的是那样很容易伤害到他自己。 更何况,现在战夜烬战功赫赫,多少人眼红他,众人都在盯着他,等着抓他的把柄呢! 温宛卿压下心里的烦躁,冷哼一声。 她才不要让那些人得逞! 温宛卿勉强答应,“那好吧。” 李公公喜笑颜开,“哎!奴婢带您去看看这些花儿……” 随着李公公的脚步走了过去,温宛卿目光四处游移。 既来之则安之,那她就好好欣赏一下这些“名花”。 温宛卿走近了看才发现,这里不止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家的千金小姐,甚至 还有胡人女子! 见她目光停留片刻,李公公顺着她的目光过去,立马说道:“那是突厥纹枭公主。今年也才十六岁,其父阿史那虔是北疆国部落首领。” 温宛卿眉眼之中的兴趣尽数收敛,转向冷淡。 皇后娘娘可真是煞费苦心,为了给萧衍选妃,连突厥公主都不放过! 皇后娘娘的胃口看起来不满足于选一个区区太子妃呀? 温宛卿眉眼一转,冷不丁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原本应该还在禁足的江月眉此时穿着一条淡粉色齐胸长裙,半头上梳着元宝发髻,十分娇弱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很有保护欲。 一个穿着鹅黄色齐胸襦裙的姑娘站在江月眉身边,巧笑嫣然。 两人看起来有些相似,都属于小家碧玉的那种。 但江月眉身上始终比她多了些魅惑。 那个姑娘温宛卿认识,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名叫李若汐,看起来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模样。 温宛卿会记得她是因为她爹礼部侍郎李元宏是太子党。 这个人在之前战夜烬因战功封王开府的时候,出面弹劾战夜烬杀戮太重,封王有违仁义不符合礼制,让战夜烬迟迟等了一年才重新封王成功。 她爹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但身为女儿,李若汐看起来着实有些愚蠢,一心喜欢太子,但是连自己的好姐妹江月眉早就勾搭上了太子的事情还不清楚。 这两人倒是臭味相投,都在一块了。 温宛卿忍不住皱眉:“我那庶妹不 是还在禁足?怎么也会出现在这儿?” 李公公抬眼顺势看去,张了张嘴:“这个赏花宴毕竟三年一次,诸位姑娘们都很看重,更何况还是皇后亲自邀请。” 皇后那请帖都让自己身边人送到各家各户手中了,诸位为了太子妃的位置,那必然是争前恐后趋之若鹜,这样大的场合谁不来?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似乎是真心喜欢战夜烬,但是那先前温宛卿拼了命地接近太子萧衍的时候,整的全京城的人都知晓了,总不至于连这个宴会都不记得了吧? …… 李公公心里诸多想法,却都没有展现出来。 “所以?”温宛卿还是不理解。 “所以贵妃娘娘特意求了圣上。”李公公低眉解释道,“恳请皇上开恩,让江姑娘过来了。” 温宛卿心里又是一咯噔,她差点儿忘记江月眉有个非常得宠的姨母。 贵妃娘娘沈萧璧,如今正是皇上的宠妃。 她说几句话,哄一哄皇上,皇上自然是什么事情都答应了。 温宛卿轻哼一声,对此也没做过多评价。 江月眉和太子早就搞在一起了,江月眉自然是想抓取一切机会进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妃。 温宛卿眉眼收敛,静静地盯着她们两个。 奈何这两个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声音也越来越大。 “月眉妹妹,你那没皮没脸的姐姐温宛卿今日没来呀?” “她那么喜欢太子殿下,碰到这种事情不该是立马舔着脸过来了吗?怎么没见到她的身影?” 第55章 铁观音都没有你茶 江月眉看了一眼李若汐,提起温宛卿心里一阵烦躁,但面上还是笑着说:“我也不知,说不定是因为名节有失,所以不能来吧,毕竟这是个云英未嫁小姐才能来的赏花宴呀。” 她装得一脸纯良,话里话外都在嘲讽温宛卿。 众人都知道温宛卿被战夜烬囚了近三年,该发生点什么的肯定逃不掉。 李若汐又不是听不出来,冷笑一声,露出了懂得都懂的表情,“只能说你那姐姐真是个不要脸的人!换了我也没脸过来了!” “口口声声说心悦于太子殿下,却失身于战王,若是我,只怕早就找了个地方早早寻死!她还整天凑上来,纠缠太子,真叫人恶心!” 江月眉心里暗道这果然是个继续抹黑温宛卿的好时机,但面上还是装的极其无辜,小声附和了两句,“名节有失,德不配位。换我死了也不能来啊,这不是刺心么?” 温宛卿在一旁听得好笑,“我即便再怎么德行不配,也比皇上亲自下旨禁足一月的妹妹的德行要好些吧?” “更何况,名节有失这种事情,哪儿有比湿身之后披着麻袋在皇城游街了一圈更丢人的呀?” 本来在场的人都是奔着太子过来的,自然对温宛卿都或多或少感到厌恶。 所以当李若汐和江月眉说起温宛卿的时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听。 而温宛卿在最后一句特意拔 高了声音,瞬间将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只听到这么一句话,便有人压不住自己的笑意,噗嗤一声。 仿佛开启了什么机关,众人哄堂大笑! 江月眉脸色闻言瞬间变得难看。 当初她披着麻袋绕着皇城游街示众的事情,早就在皇城里面轰轰烈烈地传开了,诸位虽然待字闺中,但是都有所耳闻。 前段时间这可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都说江月眉勾引战夜烬不成才被用麻袋游街的。 如今突然又被爆出来,不由得让众人议论纷纷,开怀大笑。 “谁!谁在说话!” 本就被花朵遮掩,江月眉看不清楚人影,气急败坏。 “自然是我呀,我亲爱的妹妹,怎么这么生气呀?难道我刚才说的话不对吗?” 温宛卿笑眯地站出来,这声音一出,瞬间所有人的眼神看了过去,从那粉色花丛中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众人纷纷惊呼。 “这是温宛卿?” “那个不知羞的温宛卿?” “她何时变得如此漂亮了?与先前模样大相径庭啊!” “完了,这次太子妃的位置肯定非她莫属了!”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众人下意识拿着自己与她对比,冷不丁发现先前毫不起眼温宛卿仿若换了个人。 就连江月眉也是一脸震惊。 这才几日不见,为何温宛卿又比先前漂亮了许多? 更可气的是,她以为温 宛卿不来的,她才敢说这些话。现在居然当场被她抓包,这该如何是好? 江月眉咬着下唇,对众人的议论有些在意,眼底闪过一丝恶毒,恨不得直接把温宛卿杀了!可是为了以后的日子,她还是要将这件事情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但她还是很快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小声道:“姐姐说的对,是妹妹我冒犯了,对不起。” “什么?”温宛卿凑过去,满脸挑衅:“妹妹说什么?声音也不大一点儿,我听不到呀。” 你要装白莲花,那我就让你装个够! 这番挑衅,若是一般人肯定忍不住,还没等江月眉开口,李若汐便跳了出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温宛卿!就算是你变好看了又能怎么样!这是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你怎么能如此出言不逊!” “你以嫡压庶!你妹妹都道歉了,你还装听不见!这番欺负你妹妹,未免太过分了!” 温宛卿听闻此言,忍不住笑出来。 这李若汐,也是个庶出,如此这番维护江月眉,怕是感同身受了。 温宛卿叹息一声,嘴角却依然带笑。 她本就好看,此时笑起来丝毫不比周围名贵的花儿逊色,“亏得你还是礼部侍郎的女儿,这番礼数,学的也不怎么样嘛!” 李若汐脸色变了又变,“强词夺理!你才没礼数!” 哼!这温宛卿就 是恼羞成怒了! “江月眉身为我的妹妹,我为长姐,先不论嫡出庶出,妹妹在背后说姐姐坏话,本就是于礼不合!你不制止她也就算了。作为姐姐,我训斥妹妹两句你就说我出言不逊,啧啧啧,铁观音都没有你茶……” 一个绿茶一个白莲花,好家伙,果然能走到一起的都不是人! “你还给我莫须有的罪名,说我以嫡压庶?那李姑娘不如问问在场的诸位,除了你们俩,我们皆是嫡出,我若是想拿身份压人,你们还能留在此处?” 温宛卿冷嗤一声,面上笑容尽数收敛,眉眼之间带着无法忽视的强大气息,眼神充斥着冷意。 众人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又变,嫡尊庶卑在她们眼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场的诸位几乎都是人精,李若汐与江月眉这番行为不就是在打她们嫡女的脸么?又怎么可能真正去帮助她们? 倘若她们站在江月眉那边,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于是众人便静静站在那里,谁都没有站出来为她们说话。 李若汐和江月眉看到这一幕,眼神不由得黯淡了几分,心里的怒意和恨意也是轮番纠缠。 而李若汐她本就对身份有些许敏感,此时被温宛卿这么一说,更是瞬间红了眼眶。 温宛卿并不打算放过这两人,冷笑一声,“我看呀,礼部侍郎李大人还是早早退贤让位比较好,连自己 庶出的女儿都教不好,还怎么教导天下大礼?” 温宛卿字字扎心,全部都狠狠戳在李若汐的身上。 她这么针对礼部侍郎是因为这个姓李的是太子一党,前世居然敢弹劾战夜烬杀人如麻! 拜托,战夜烬可是战王!保家卫国有什么错! 李若汐想过温宛卿会得理不饶人,但是没想过温宛卿居然还把矛头指向了她父亲! “你!”刚冒出来一个字,她的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气得哭着转身就跑! 看样子也是没什么脸面继续留在这里了。 江月眉脸色变了又变,藏在袖子里的手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里不停的叱骂李若汐是个废物! 没事儿出什么头?她们本可以在这里卖惨扮可怜占据弱势,倘若能让皇后娘娘看到她温婉贤淑的模样,那不是一举两得! 偏偏她多嘴,非要多言这几句!若不是李若汐多嘴,谁能知道她们两个是庶出?! 众人将目光在温宛卿和江月眉之间流转,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突。 好家伙,都扯上朝中大事了,这温宛卿根本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她这番模样着实有些吓人了! 温宛卿轻哼一声,收敛了浑身冷意。 本打算不出风头的,但总有人想找上来。 温宛卿刚打算转身,便听到有人在鼓掌,“天下怪事!永安侯府的哑巴嫡女居然变得牙尖嘴利了起来,啧啧!” 第56章 我把太子让给你 “悄悄这张嘴真是能说呀!但,她们怕你,我可不怕你!” 声音落下,一个面上带着些许刻薄和狠戾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身上穿着一袭暗色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冰山美人儿的感觉。 但一开口,着实让人不太喜欢。 温宛卿侧眸看去,微微挑眉:“不知姑娘是哪位?” 那姑娘着实被噎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得瞪着温宛卿。 “我是陆巧依,我爷爷乃是当今丞相陆苼!” 温宛卿这才恍然大悟,啊,原来是丞相的孙女。 如此盛气凌人也实属正常。 陆巧依着实被气得不行,她这番高贵的身份,说出去好歹也是能拿得出手的身份,没想到温宛卿居然不认识她?! 想到这里,陆巧依继续放话,“我告诉你!温宛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也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太子哥哥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奉劝你管好你自己,别再没皮没脸地缠着太子哥哥!” 陆巧依看起来是对人渣萧衍喜欢得不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疯狂挑衅。 不过也难怪她这番举动,毕竟先前温宛卿对萧衍的追求那不可谓不猛烈。 当时温宛卿还没那么好看的时候,就因为 她一直缠着太子的功力,众人都对她有所忌惮,如今变好看了,谁人不知道太子喜欢漂亮的? 这容貌,无疑是对坐上太子妃位置的加持!若是她再继续追求太子…… 所以如今温宛卿又出现在这赏花宴上,很难不让人觉得她是来争抢太子妃位置的。 温宛卿忍不住啧了一声,又是一个喜欢太子那个人渣的,这些人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还是她们本就喜欢丑的? 温宛卿磨了磨牙,笑眯眯回应:“这还没成为太子侍妾呢,便妄想着母仪天下的事情了?你害不害臊啊!” 她不能平白无故被恶心了,自然是要狠狠反击一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巧依骤然羞红了脸,但好在也没被看出来,她今日装扮本就涂了胭脂,面上红扑扑的,这里更是被花朵拥簇,所以看不出太多害臊。 但温宛卿又并非什么傻子,心里冷哼一声,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她见了多了! 但她最喜欢打脸这样的人了! 温宛卿温柔一笑,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呀,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你不喜欢太子呀!” 温宛卿提高声音,“大家可都听到了吧?她说我在胡说,就是说她不想成为未来 的太子妃吗。这么说来,你们的对手又少了一个呢!” 陆巧依心里愤恨,她怎么可能不想嫁给太子,不想要那太子妃的位置? 那可是未来一国之母的位置! 她作为丞相的孙女,从小就是按照国母的要求培养长大的,本该是最有资格太子妃的人选,如今被温宛卿这么一说,搞得她好像不喜欢太子,倒是最没希望成为太子妃的人了! 可是她又不能反驳说她喜欢太子,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千金小姐,说出来不让人笑话么? 陆巧依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握紧,眸子中闪过一丝怒火:“别以为你这样说,就能获得太子另眼看待!你面上跟在太子后面,转头又去跟战王亲亲我我!你这样的人怎么有脸出现在这赏花宴上?!” 温宛卿没印象想到陆巧依居然依旧不死心,死咬着她不放。 既然如此也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温宛卿向前一步,十分吃惊的模样,“啊没想到,陆小姐你这么好,明明不喜欢太子,也对太子妃这个位置没有非分之想,却还帮着太子说话!陆小姐你实在太自谦了,你才是那个博爱又母仪天下的人呐,只可惜你对太子没有意思,不然的话你可就是妥妥的太子妃了 呀!”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变了又变,看向陆巧依的眼神带着嫉恨! 陆巧依怎么可能对太子没有意思,那她故意说这话,如同温宛卿所说,展现她的德行,那就是故意在给上面的人卖好感!谁不知道皇后娘娘现在正在暗地里偷偷观察她们呢! 陆巧依又气又急,她的确有打着这个算盘,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想到被温宛卿看出来了。 她弱弱地说,“你别转移话题,你扪心自问是不是这样的。” 陆巧依的反击毫无力气,甚至叫温宛卿差点儿笑出来。 “扪心自问什么?是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温宛卿一脸无辜的样子,侧身看向李公公,“这陆小姐得问问李公公为啥请我来这里。” 李公公啥话也不说,就站在温宛卿身边,低眉顺眼,像是回答温宛卿的话,“温姑娘能不能来这里不是咱家有资格说三道四的。” 李公公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他的意思说明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他都不敢说三道四,陆巧依什么身份就敢置喙? 陆巧伊胆子再大也不敢跟李公公叫板,“你别胡搅蛮缠,我说你纠缠太子殿下和战王殿下的事情!” 温宛卿闻言,更是忍不住 柔声道:“哎哟,你羡慕嫉妒恨啦?嫉妒太子青睐于我,羡慕战王那番厉害的人物也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唉,不然这样吧,我把太子让给你好了,他不如战王俊俏,又不如战王懂我,这人呀,不要也罢!给你要不要啊?啊我忘了,你也不喜欢太子。” 温宛卿故作惊诧,委屈巴巴,“那怎么办呐?我可舍不得把战王殿下让出去……” 温宛卿一副白莲花嘴脸,仿佛这件事在她眼里并不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情。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太子哥哥!先前一直追在太子哥哥屁股后面不要脸的人不还是你么!” 陆巧依着实被气得不行,温宛卿怎么敢这般诋毁太子! “太子哥哥根本不理会你!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温宛卿温柔一笑:“可是呀,你的太子哥哥从来拒绝过我呀。” 太子萧衍怎么可能会拒绝温宛卿,不这样吊着她,怎么骗温宛卿心甘情愿为他偷取战王的情报? 这一句,宛若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众人心上! 是啊,太子虽然不喜,但是从来都没有明确禁止过温宛卿做这些事情。 正当陆巧依还要反驳,突然传来了太监通报的声音:“太子殿下到!” 第57章 太子你配吗? 诸位姑娘纷纷回头,果然看见太子的身影,连忙跪下行礼。虽说是跪下行礼不得抬头,但是还是有人忍不住悄悄抬头偷看太子萧衍,少女心事全写在脸上。 唯独温宛卿一人站在那里,独树一帜,看见太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萧衍看到温宛卿,愣了一下,着实没想到今日梳妆打扮之后的温宛卿比前些日子见到的还要好看! 那一颦一笑之间,竟然是将他心里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再次勾了起来! 萧衍很是敷衍地叫众人起身,一时居然连温宛卿没有下跪行礼都没有注意到。 还顺手扶了一把陆巧依。 陆巧依盯着温宛卿,立马发难,眼里淬满了恶毒:“温宛卿你好大的胆子!你见了太子哥哥为何不下跪!如此没有礼数!难道是目中无人,毫无尊卑了么?” 太子最喜欢柔弱的规格小姐,温宛卿桀骜不驯,一定会被太子厌弃! “那又怎样?太子特意准许我见了他不必下跪的。” 温宛卿话音比萧衍跑的都快,随后一脸理所当然地盯着萧衍,“太子殿下,你说是吗?” 当然是假的,太子从来就没那么说过。但是温 宛卿就是笃定太子不会拆她的台。 果然太子说道,“对,我是这么说过。温小姐身体怯弱,就不必跪了。” 他还没把温宛卿搞到手,这会儿自然是任她为所欲为,不过就是下跪而已。 温宛卿得意一笑,娇憨姿态十足。 萧衍又是心神一晃,被温宛卿这番表情给取悦,心里颇为受用:“是了,不仅今日,日后见了本宫也可以不用下跪也可!” 陆巧依脸色变了又变,太子不责罚温宛卿也就算了,居然还当众给与特权,这怎么不叫人嫉妒与生气呢! 太子哥哥一定是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陆巧依继续挑拨离间道:“方才温姑娘还说太子哥哥您不如战王!把您说的什么都不是,我们姐妹们听了都很是生气呢!” 太子倨傲,当中被温宛卿贬损,怎么能不大动干戈呢? “我说的也是事实。太子本就比不上战王。” “太子哥哥您看!她自己承认了!”陆巧依闪现狂喜,温宛卿真是蠢到爆了,居然当着太子的面骂他,这下太子还能给温宛卿好看? 众人更是满脸希冀得盯着萧衍,希望他会因为这个生气,狠狠 地教训一番温宛卿! 可万万没想到,萧衍却只是脸僵硬了一会儿,马上微微一笑:“无妨,温小姐平日里很少与外界接触,一时被人蒙蔽也是有的。陆小姐你莫要放在心上。” 萧衍原本听到战夜烬的名号,心里也是一股火,但一想到她的三日之约,便以为温宛卿这是故意发脾气呢。 如此一来,看着她的眼神也多少有些开心,恃宠而骄的温宛卿比原先更让他心动! 所以他只是片刻失态了一下,然后立马拉踩了一波战王,凸显自己的宽容大度! 诸位千金小姐一惊!这俨然是护着温宛卿! 温宛卿心里冷笑,面上却特别得意,盯着一脸恨意的陆巧依,笑眯眯的:“战王如此优秀,又是浴血杀敌,保家护国,这一点儿,断然是从我朝之中,也找不出另外一个与之匹敌的吧?何来平分秋色一说?” 太子想给自己脸上贴金她偏不让,龌龊小人也敢和战夜烬相比?你配吗?我呸! 温宛卿在夸赞战夜烬的时候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萧衍的眼神愈发阴沉,却还是对上温宛卿的面容,舔着脸笑着道:“温小姐说得对。” 暗地里咬牙切齿,等着吧,两日之后看他怎么把温宛卿处置! 上了他的床,就别想好好的下来! 温宛卿自然看到太子咬牙切齿的眼神,她压着心里的恶心和杀意,后槽牙紧咬。 两日之后,她必然要让萧衍付出代价! 众人根本看不穿他们的表情,但皆是满目震惊,温宛卿都那么挑衅太子,可太子居然还是笑着赞同她说的话,腆着一张脸简直像……像是一条狗! 他们视若尊贵如同神明的太子在温宛卿眼里就是一个弃之敝履的草芥,可是即使这样太子还是腆着一张脸讨好温宛卿,这简直是在狠狠打所有人的脸! 这……瞬间觉得太子好像的确是不那么自重的。 陆巧依简直要疯了,太子殿下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殿下您别被温宛卿骗了!战王那么喜欢她,,她只怕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您倒也不必为了一个宛若青楼妓女的残花败柳,如此辱没自己的位置!” “太子喜不喜欢我倒是没所谓,但是我知晓呀,太子殿下肯定非常喜欢你!” 温宛卿突然把目光转向一旁一直试图把自己遮掩起来的江月 眉身上,  “你为她二人出头,姐妹情深,宛若合德飞燕,太子必然很喜欢你们这样的。”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合德飞燕乃是妖妃!连累皇帝声色犬马,荒废朝政! 温宛卿如此这般,一句话竟然一下子骂了三个人! 偏偏萧衍宛若个傻子,听不出话语里面的嘲讽,还笑着接了一句:“姐妹情深极好,不分嫡庶,也不必勾心斗角!” 他话音刚落,从不远处的屏风后面便传出来一声:“大胆!” 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屏风那边。 从那后面走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皇后冷哼一声,满脸怒然:“温宛卿,你可真是好样儿的,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什么话都敢说!” “各位姑娘那礼仪礼数,彬彬有礼,合乎大家风范,偏偏你,咋咋乎乎,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真不害臊!好好的赏花宴被你坏成了这番模样!” 她即便没有错,皇后也能给她挑出来过错。 温宛卿眼神一沉,其实并不怎么想与她有冲突。 可偏偏皇后今日势必要惩处她。 果不其然,皇后下一句便是:“张嬷嬷,给本宫掌嘴!” 第58章 什么选妃 还没等温宛卿反应过来,反倒是萧衍立马制止了皇后:“母后,别生气,卿卿只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并非有意!她还小,不会说话也是自然。” 皇后看着面前的太子,差点儿被气晕过去。 他简直是个傻子!被人骂了都不知道!就这还傻乎乎地替温宛卿说话呢! 真是愚蠢至极! 皇后生气的模样着实取悦了温宛卿。 她其实很讨厌这个皇后。倒并不是因为太子的关系,而是因为作为战夜烬的舅母,她对战夜烬有一种隐隐的敌意。 也许是因为萧衍是她儿子,而战夜烬并不支持太子,她想让萧衍当皇帝,所以她对战夜烬必然是敌对势力。 “本宫做事几时轮得到你说话?本宫不还是为了你好!你这个蠢脑子!被人骂了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笨蛋儿子?” 皇后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一眼萧衍,觉得十分生气。 温宛卿心里乐开了花儿,瞧瞧,母子俩狗咬狗,打起来了!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都是臣女的过错。只是皇后娘娘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太子。这要传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资质平庸,难堪大任呢!” 萧衍脸色瞬间很难看,温宛卿这话说到他心坎里了咯。 母后本就非常强势,他做什么都要请示一遍,如今好不容易有 个得了自己心意的姑娘,她也要管! 平常在东宫骂他蠢货也就算了,现在在众人面前还这么下他面子!叫他颜面何存? 于是,萧衍态度也强硬起来了,冷声回应:“我为什么这么笨?这要问你了,母后。”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他这么笨怪谁呢? 皇后瞪大眼,不敢相信一向顺来逆受的儿子居然这么对自己说话! “放肆!” “啪——”皇后气急,直接给了萧衍一巴掌!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皇后发怒,谁人敢言? 萧衍愣住,随后不甘不愿地后退,表示屈服。 只是在一旁捏起了拳头。 皇后指着一旁恃宠而骄的温宛卿,心里火气极大,“张嬷嬷!给本宫打!掌嘴二十下!少一个都不行!” 皇后盯着温宛卿的眼神宛若要冒火。 居然敢当众挑拨她和太子,简直该死! “臣女说的本就是事实,为何皇后娘娘这番怒意?难道是因为被臣女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 温宛卿故作满脸震惊,还带着一丝害怕的样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实际上她巴不得事情闹大。 “就凭你顶撞本宫!跪下!”皇后心里烦躁极了,此时的温宛卿与当年那个人影逐渐重合。 皇后咬着牙,温 宛卿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孩子,都是极为难缠的主儿! 她就不信了,还治不了她! 皇后没有注意到,原本一旁的太监李公公已经悄悄离开了。 而此时,李公公已然回到了大殿之内,看到众人散去,只余下战夜烬与皇上。 便通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在花园里举办赏花宴,正帮太子殿下选妃呢,特意叫咱家来请皇上过去一同相看。” “什么选妃?”皇上还未曾开口,战夜烬反倒是眉头紧皱。 “哦,烬儿你还不知道吧?皇后说,衍儿虽说东宫有填房,但一直没有正妃,皇后念及此,便请了诸家千金姑娘,举办赏花宴,给衍儿选妃。” 皇上笑着回应。 闻言战夜烬变了脸色! 他根本不知晓赏花宴是为了给萧衍选妃!他只当赏花宴顾名思义,是来玩儿的。 如果他知道那赏花宴挂着羊头卖狗肉,打的是这个算盘,他绝对不会让温宛卿过去的! 更别说他今日还兴致勃勃地给温宛卿挑选了上好的绫罗绸缎,各种精美首饰! 天知道他把她打扮得艳压群芳不是让她去赴宴太子选妃的! 战夜烬脸色阴沉,心里发闷,想起温宛卿跟自己主动提出要来皇宫,是不是早就知晓这赏花宴是做什么的…… 想到这里,战夜烬后槽牙紧咬,几乎要发怒。 但脑海中突然闪过他与温宛卿与他的约定,万一是误会呢,他说过要相信她。 他想要去赏花宴上看看,询问清楚,但目光接触到皇上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舅舅在这里,他还不敢随便走人。 皇上像是看出他的想法,起身:“既然如此,便去看看罢!烬儿,你也一起来,温宛卿不是在赏花宴上么。” “臣现行一步,去看看宛卿。” 皇帝知道他等不及了,笑,“去吧。” 战夜烬得了命令,比皇帝还快,三步并走两步,直接到了大殿门口。 冷不丁风中突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听说那永安侯府的嫡女,与太子一同在赏花宴上呢,互相倾诉情意。” “啊?太子不是不喜欢温姑娘吗?” “我也听说了,太子还为了温姑娘顶撞了皇后!可能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 “还有还有,温姑娘心疼太子,胆大包天,正说着皇后的不是呢!现在皇后娘娘气急了要惩罚温姑娘呢!” 战夜烬骤然沉了心,脚下步子加快,根本不管身后皇帝有没有跟上,直接去了赏花宴! 脚下刚踏入那园子,便听到皇后娘娘气势汹汹的声音:“如此这般不知礼数,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今天本宫就替你那去世的母亲好好教训你一下!” 说着,抬手叫身边跟着的 几个嬷嬷上去。 “给本宫跪下!” 温宛卿站在原地,脸色冰冷,眸子中带着冷淡。 这是在侮辱她的娘亲!?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初皇后能遇见陛下,就是因为她的娘亲保媒的吧? 众人也是没想到那番话会从皇后口中说出来,俨然是被气得不行了。 那几个嬷嬷分别抓住温宛卿胳膊,强行要她跪下! 温宛卿却宁死不屈,死死地盯着皇后:“我娘亲乃是巾帼英雄,皇上都要礼让三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皇后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娘亲?!” 温宛卿还记得当初她娘指着皇后说,这是你皇后姨母。 温宛卿这才知道,她娘和皇后曾是金兰姐妹。 后来她娘护着还是孤女和皇帝死里逃生,两人一见钟情,才成就后来的帝后情缘。 皇后现在居然敢这样说她娘? 恩将仇报? 皇后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样,大声尖叫,“跪下!赶紧跪下!” 几个人抓着温宛卿,硬是没把她压下去! “啊——” 不知是谁突然抬脚,狠狠地一下子踢在了温宛卿的腿弯。 她猝不及防吃了痛,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尖锐的疼从腿弯那里传来,叫温宛卿着实站不住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前扑! 危急时刻,一个宽厚的怀抱,骤然包裹住了她! 第59章 战王您可太霸道护短了! 这怀抱有些熟悉,独特的香味更是让温宛卿眼圈发热。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正是战夜烬! “战夜烬,你终于来了……” 话音刚落,温宛卿眼里的泪珠再也没能压住,从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滚落下来。 战夜烬搂着她的腰,让她站直身体,冷不丁看到那红了的眼圈,心里一阵心疼,可是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战夜烬声音略微沙哑:“” 温宛卿轻轻吸了口气,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 即使战夜烬不说话,她也能从他的眼中知晓他的心意。 他像是告诉她,对不起,他来晚了,但是他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事实也是如此。 战夜烬轻轻地给她擦去眼泪,心里着实难受,分明先前他都舍不得叫她再落一滴眼泪,这几人怎么敢! 如果说当初一听说温宛卿和太子的事情他恨不得飞到这里质问温宛卿,到现在看着温宛卿哭红的眼眶,他只想把欺负她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即便她是故意要来赏花宴,参与太子选妃又如何,那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 他不允许,也不能够让别人来插手!更别说,只是一个皇 后了! “陛下,皇后娘娘为难我夫人,还请陛下为我主持公道!”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叫所有人吃了一惊。 众人纷纷后退一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若是皇后有罪,自然是可以请陛下做主。但总需要先把事情弄清楚。 可是战夜烬的话语里面,一没问出了何事,二不管有何原因,竟然是直接给皇后娘娘定了罪了! 战夜烬如此直白,话语里面也不知留一些转圜余地,一时间竟然叫人分不清楚他是故意的针对还是无心的耿直! 但这丝毫不影响众名门小姐对战夜烬的欣赏! 只因为无论是哪种,都改变不了他一心温宛卿撑腰的事实,所以她才从未想过那可是当前的一国之母! 温宛卿究竟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了居然能遇上这样的好男人?先有太子为她说话,后有战王一心一意只为她直面皇后。 更有一波眼睛雪亮的早就把目光从太子转向战王,心理暗暗纳罕:难怪温宛卿视太子如草芥,跟战王这么一比,太子刚才一退简直是太窝囊了! 战夜烬何曾想到这么多?他只知道,他护在心尖上的人, 怎么能随意被人污蔑,欺负? 皇上的身影姗姗来迟,闻言,也不由得皱起眉头,一把拉起来战夜烬, “朕自会秉公处理。” 他继而扫视了一圈,萧衍唯唯诺诺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皇后是个什么脾气他也是知晓的,而温宛卿一脸泪痕,很明显是受了委屈。 皇帝沉声道,“皇后,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藏于袖中的手再次捏紧,这个杂种,就会坏她的事情! 这个战夜烬,迟早有一天,她要铲除了他! “说!”皇上心里正烦躁,声音拔高,瞬间将所有人给吓得一哆嗦。 皇后赶紧上前,一把扶住皇帝的胳膊,笑着道:“回皇上的话,并非什么大事儿,本宫只是瞧见这姑娘多少有些不太懂得宫中礼节,顽劣不堪,不服管教,所以教训了一番。” 她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只字不提自己叫人按着温宛卿下跪还要掌嘴。 战夜烬脸色极为难看,眼看着皇上要说话,正要往前,被温宛卿一把抓住了手腕。 战夜烬略微有些疑惑,回头看了眼温宛卿,只见这小姑娘,把他往身后一拉,自己大跨步上前,一下子挤开 了皇后,攀住了皇帝的胳膊! “皇帝舅舅!您可要为臣女做主啊!” 众人都是被她这么一出猝不及防给搞得懵了圈,就连被她挤到一边的皇后都忘记该如何反应。 众人看到温宛卿这番做法,心里也满是震惊。 她什么时候可以喊皇上为“皇帝舅舅”了?那不是战夜烬才有的独特称呼么! 温宛卿一边抓着皇帝的胳膊,一边捏着衣袖抹眼泪:“皇帝舅舅,您要是不为我做主,我就不活啦!” 原以为皇帝会训斥温宛卿,没想到皇帝只是点点头,“好好好,朕替你做主……” 什么?众人惊诧。温宛卿先前不是很不受皇帝喜欢么? 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皇帝陛下也看温宛卿变漂亮了,所以见色起意? 众人着实会错意了。 温宛卿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哭得没有丝毫美感。反而哭的像是个孩子一样。 这番无赖撒泼的娇俏模样着实叫皇帝忍不住感慨。 那瞬间仿佛回到了以前,他膝下那些小女儿奔着他撒娇叫皇帝爹爹抱抱的场景,着实令他心头一热。 时过境迁,那些小娃儿都长大了,萧衍也这么 大了,也从来没有再回到他身边,跟他撒娇卖萌。 温宛卿声音还本就软糯,此时更是让皇帝的眉头再次舒展了几分,“抛开事实不说,你就没有错误吗?” 话虽然好像是在斥责温宛卿,但这语气里面的宠溺是怎么回事? 原来……原来温宛卿的后台这么大吗!居然是被皇帝护着的! “陛下,方才我来的时候便看到宛卿被几个嬷嬷压着,还被踢了膝盖。宛卿分明是我战王府的人,即便犯了错,也该是我战王府处罚皇后只怕没有资格那样对待她!?” 这话就是堵死了皇帝要给皇后开脱的后路。 众人心里:哎哎哎!这意思就是说温宛卿即使有错,即使真的冲撞了皇后也不能罚是吧? 战王您可太霸道了太护短了! 然而却没有人说出这番话。反而私下流下了羡慕的泪水:温宛卿何德何能居然有一王一帝为她撑腰至此?! 战夜烬继续道,“并肩王和凤凰将军倘若泉下有知,自己膝下唯一女儿被这番羞辱,怕是会心寒!” 这事儿把他这么一说立马变成了一件大事! 并肩王那宛若神只的存在,叫众人心脏狠狠紧了一下! 第60章 宛卿满意,我就满意 “不管做错了什么,皇后你都不该如此责罚!这月俸禄扣了!七天内不准出你的凤仪宫!” 皇上一听,立马开了口。 皇后脸色变了又变,敢怒不敢言,“是……” 众人本以为皇上会打哈哈过去这件事情,万万没想到,皇上真的责罚了! 哪怕听起来无关痛痒,可这也代表了皇上的态度! “烬儿,你可满意?” 温宛卿咬了咬牙,就这?只罚了俸禄?开什么玩笑!她能轻易放过皇后?“皇帝舅舅,是我的错,您别责罚皇后娘娘了,她不服气是应该的!皇后娘娘说的对!” 皇后怒视温宛卿,这个贱人她还想干什么? 温宛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开口便是一顿哭诉:“皇后娘娘确实说的对,是我的错,是我顽劣不堪!是我有爹没娘教……是我们并肩王府没落了……才会出我这么一个烂东西!” “请皇帝舅舅别罚皇后娘娘了!罚我!直接把我杀了吧!以正温家门风!” 温宛卿说着说着便跪了下来,哭得好不伤心。 皇帝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皇后,“这些都是皇后你说的!?” 皇帝脸色沉沉,看不出多大喜 怒。 皇后自认为不够了解皇帝,但也能看出皇帝此时已经龙颜大怒了。 她赶紧跪下:“皇上!臣妾无心的!臣妾并非是那个意思!” 皇后这番举动,无疑是坐实了她确实说了那样的话,而且很有可能说的比温宛卿重复的还要难听! 只是皇后突然间的下跪求饶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只是骂了温宛卿一句有什么的。没有必要吓成这个样子吧? 然而只有皇后知道,她刚才骂的那几句话完全是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 皇上现在表情极为可怖,眼神阴沉,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一般。 “那你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得跪地了,自然是意识到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李公公站在一边,眼皮子狠狠地一跳。 并肩王一家对王朝做出巨大贡献,那是人人敬仰的存在! 他们的后人自然也是要收到皇室的庇护! 可偏偏皇后这次,过分了! 直接触到皇帝最在意的那一点儿! 谁人提起来凤凰将军皆是满脸敬佩,那种神只一般的人物,怎么能是拿出来叫人非议的呢! 皇后争了二十多年,居然 连这个道理还不明白? 李公公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皇上盯着皇后看了片刻,仿佛过了千万年一样漫长。 “起来吧。” 皇帝发话,“好好的赏花宴,搞得这么严肃干什么呢?” 正当大家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只见皇帝随后抬眸四处打量着这里,脸色毫无喜怒:“前线军饷吃紧,皇后这赏花宴着实有点铺张浪费了,责罚禁足一月,扣除俸禄一年送与前线!来人,请皇后回宫!。” 一道圣旨落下,皇后瞬间瘫软了身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皇上!皇上!”她还要扑上来,李公公已经让随行而来的嬷嬷把她带了下去! 随后,在众人几乎已经吓傻的目光中,皇上转向温宛卿:“这样可好?今日着实叫你受委屈了,即日起,未来一月,你想什么时候来这皇宫你便来,不带那小子也行。” 温宛卿没想到皇上给的条件这么好,不由得呆在原地。 皇上以为她不满意,便接着说道:“再赏银一千两,回去之后找御厨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压压惊。” 说着,捏了捏温宛卿的脸蛋儿。 温宛卿被吓了一跳 ,但面上还是很高兴,她极少有见过皇上这么温柔的时候,那瞬间仿佛变成了小时候,那个时候爹爹还没变心,也经常这么宠着她! 温宛卿这一趟进宫,不仅有赏银,以后还能随意出入皇宫,皇后却被软禁在自己的凤仪宫内,一年凤铝都要给前线,那说白了,还是战王的军队呀! 这摆明是打皇后的脸啊,看看这对比,不得不说很明显! 众人看着温宛卿的眼神变了又变,没想到温宛卿居然布置何时得到了皇上的宠爱,连皇后都栽在她手里了! 可冷不丁却瞧见皇上转向战夜烬,满脸无奈:“这样处理你可还满意?” 战夜烬一如既往耿直,“宛卿满意,我就满意。” 温宛卿连忙颔首,她也知晓什么是见好就收,“谢陛下,我很满意!” 温宛卿立马谢恩,便听到皇上又对李公公说了些话,李公公便笑着说:“待战王爷与王妃离开时,随咱家将那些绫罗绸缎带走吧。” 众人这才悄然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温宛卿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得了宠爱,原来还是背靠战夜烬! 一旦战王府失势,温宛卿也不过是是个废物! 皇上处理完了,也不 想在这儿继续留着,叫人遣散了这赏花宴,便匆匆离开。 待众人散去,战夜烬才一把抓住温宛卿的手腕,拥她入怀,眉眼之间皆是自责:“是我来晚了。” 他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没关系,你还是来保护我了呀。”温宛卿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她还很开心呢。 能够亲眼看着皇后受到责罚,虽然不是很重,但也足够了。 谁让她莫名其妙针对战夜烬的,她只是想给战夜烬撑腰而已! 看到战夜烬脸色还不是很好看,温宛卿摸摸他的胳膊,便说:“别担心啦!我并不会为那些话而难过,都已经过去啦。” 我是为了你才做这些事情的呀。 温宛卿没说出来,耳朵已经悄然变红。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你没有其他话对我说么?” 说她压根不知道赏花宴是要给太子选妃,说她压根不想见太子。 担忧褪去,疑虑又上心头。 战夜烬眼神阴晴不定,心里着实纠结,今日这事情一出,她断然是不太可能成为太子妃了,毕竟皇后那关已经过不去。 可……一想到她一开始可能就是为了参加这个赏花宴,才想来的皇宫的…… 第61章 皇帝中毒 这个认知让战夜烬还是有些难过。 “哦对了,我们得去给皇帝舅舅道谢!”温宛卿想着还没给皇上把脉,便催促着战夜烬带着自己去看皇上。 战夜烬无奈,也不去纠结那个答案了。 而此时的勤政殿里。 温宛卿一进来勤政殿便感受到了一丝怪异,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奇异的香味。 皇上已经换掉了方才那一身朝服,坐在龙椅上面,似乎正在思索什么事情。 见到他们二人进来,皇上的眼神恍惚了几分。 看着她的目光深远悠长,像是透着她在看谁。 温宛卿的声音骤然把他拉了回来:“皇帝舅舅?” 光亮笼罩着温宛卿,那张与温英英极为相似的脸突然出现在皇帝眼前。 皇上骤然回神,轻轻咳嗽了一声:“你们来了?这里有一批上好的蜀锦,正是爱美的年纪,你都带回去吧。” 温宛卿接过,叩头谢恩。 这可是今年最新的蜀锦式样,居然全部都 给了她?皇帝舅舅看起来对她是真好。 温宛卿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点燃了的香炉,心里有些担忧,但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皇帝舅舅,我看你愁眉紧锁,又点了安神香,能否让我为您把脉?” “大胆!”李公公浑身一震,这小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说皇上有病!调皮是一回事,恃宠而骄是一回事。 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可是要被人怀疑温宛卿是不是借机问询皇帝身体,图谋不轨?! “皇帝舅舅,宛卿并非有意冒犯天威,您莫要生气。” 看着温宛卿被吓得一哆嗦,战夜烬眼神微沉,挡在她面前,目光正对皇上的眼神。 战夜烬微微侧头,躲开那目光,小声问道:“一定要把脉么?” “嗯!”温宛卿点点头。 战夜烬了然,便转过头,道:“宛卿最近在学医,略懂皮毛。她既然说陛下有恙,还请舅舅……” 李公公瞳孔乱颤,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啊!才学的 东西,是把皇上当成小白鼠了么!居然敢从皇上身上试手! 温宛卿瞳孔一缩,心里骤然晕开一道暖流。 关于医术,战夜烬从未询问过她怎么会的这些。 这人占有欲极强,她的一切他几乎都知道,但是会医术这件事情,她能保证,除了自己,其他人是完全不知情的。她也不过是最近才展现出来一丝本领的。 一般人都会怀疑,至少也会问询一下,可战夜烬却问也不问,他只是要了她一句肯定,然后他就毫不犹豫、心无旁贷地站在她这边! 这人怎么能……这么好啊! 温宛卿轻轻吸了口气,目光撞上装满了探究的眼神。 皇上微微挑眉,突然想起……她当年也是会医术的,她的女儿如今看来也是不遑多让! “来吧。”皇上当真伸出手。 温宛卿吐了吐舌头,皇帝就是太宠战夜烬了,连她这么无理的要求也答应了。 她连忙顺势上前,伸手轻轻按压在皇上的脉搏 上。 片刻后,温宛卿忍不住蹙起眉头:“不应该呀……” 她又换了换位置,脸色愈发古怪:“真奇怪……” 见温宛卿这番表情,战夜烬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他眉心紧皱,往前踏了一步。 皇帝舅舅如今是他最为亲近且信任的人,若是真的有什么大病,必然要尽早让太医来治疗,免得出现不太好的情况。 温宛卿见他这番紧张,心里倒是能理解,便小声道:“皇帝舅舅,多有冒犯,还请恕罪,臣女未曾在皇帝舅舅身上查看出什么病症,皇帝舅舅可是万寿无疆之人!只是心内郁结,这些日子没休息好罢了!” 温宛卿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 战夜烬一开始自然也是发现了,但由于担忧温宛卿,所以一时间竟然没能分辨出来这是安神香。 “皇帝舅舅进来估计晚上未曾睡好,五脏郁结,这才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幸而这殿内点了安神香,能减缓病症……” 温宛卿 声音小小的,像是能抚平皇帝心中的焦躁。 李公公满脸惊讶,这与太医说的分毫不差,这些日子皇上为了朝政,整日午夜很晚才睡。 朝政也极为复杂,皇上每日都在发愁,所以心内郁结,脸色也逐渐不好看起来。点了安神香以后这才好些,只是还有些勉强。 李公公盯着温宛卿的眼神变了又变,本以为是个没什么本事恃宠而骄的小姑娘,全部背靠着战夜烬,却没想到是个有本事儿的。 李公公心里暗自给温宛卿定了位,日后能多拉拢便是拉拢,多年藏拙未出,温宛卿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而“不好惹”的温宛卿此时心里极为复杂,且难受。 皇帝舅舅对战夜烬是真的好,所以她爱屋及乌,定然不希望皇帝出事儿。 可现在他身体很好,两日后却突然重病,结合上一世的情形,她现在非常怀疑,皇帝是被人下毒了。 皇帝病重,谁是最大获利者? 而这个人,极大可能就是…… 第62章 你是谁的妻? 太子。 温宛卿心里咯噔了一下,眸子中闪过一丝纠结。 战夜烬此时开了口:“没什么大事儿便好。” 皇帝也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小姑娘明显与先前不一样了,这样的她倒是特别讨人喜欢。 “无妨,朕的身体朕清楚。” “皇帝舅舅,这几日我可以来皇宫看您吗?”温宛卿软了声音,撒娇道。 “朕允了!刚好这几日宫中给道清宫的紫微道人真君筹备诞辰宴,这些日子你随时可以来。” 皇上还挺希望温宛卿过来的,她一来,他那个外甥战王也会跟着一起来,他这个外甥如果不是政事轻易不进宫。 温宛卿笑眯眯地谢恩,直觉告诉她,此次皇帝重病,指不定要与太子这人有点儿关系! 两人与皇帝又说了些家常话,看皇帝面上带着疲惫,便匆匆提出告退。 半路,温宛卿咬着下唇,小声道:“皇帝舅舅这正是劳碌的时候,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战夜烬,你找人看一下皇帝舅舅平日里用的膳食吧,心内郁结也并非什么小事儿。” 下毒一事,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在饮食上面动手脚。 温宛卿话音刚落,便抬眸去看战夜烬的眼神。 其实她还是很忐忑的,不知道战夜烬会不会相信她的话。 毕竟她又不能直接说两日后有大事发生,皇帝重病,有人要对皇上下手! 可她也太过于小看战夜烬。 男人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往日里皇帝舅舅的膳食便是李公公负责,今日可是看出来了点儿什么?” 温宛卿便把自己的疑虑说了:“皇帝舅舅身子骨硬朗,很长寿,但是突然心内郁结,失眠多梦,很有可能会被人趁虚而入。” “那个人必然不会是李公公。”战夜烬便出口解释了一句:“李公公向来忠心耿耿。” 沉默片刻,战夜烬又道:“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这么明显的询问,让温宛卿一时间有些心虚。 她不回应,战夜烬的心脏便沉了一会儿。宫中毫无其他消息来源,她若知晓日后发生什么,必然是从太子那里得来的消息。 今日与太子见面了,更加让战夜烬确定,她还和萧衍有联系。 “没有。我只是担心。”温宛卿不好解释重生的事情,只是惨然一笑,“慎重点总是好的。走吧,我们回去。” 小姑娘说话不算数。 战夜烬眉眼低垂,微微侧眸,遮掩了眼底的怒意和醋意。 只是到底没有再说些什么。 两人各有心思,一路上一直未曾言语,很快便到了战王府。 刚下马车 ,她正要开口,瞧见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小太监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永安侯府嫡女温宛卿,模样迤逦精致,气质端庄大方,特赐黄金千两,绫罗绸缎十匹!” 那小太监,是萧衍身边的人! 明明是战王府,他偏偏喊温宛卿永安侯府嫡女,又当众夸奖温宛卿,此时带着这莫名的赏赐过来,摆明了是在挑衅战夜烬! 那小太监似乎没看见战夜烬一样,笑眯眯的跑到温宛卿身边,小声道:“温姑娘,这是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太子殿下叫奴才告知您……” 声音不大,目光还一直落在战夜烬身上,看温宛卿并没有走远一点儿的意思,小太监才忍不住道:“温姑娘可否随着奴才到一旁听话?”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温宛卿皱眉,萧衍这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战夜烬脸色极为难看,恨不得上前直接把人赶走。 “太子有一些重要的话要吩咐。” 温宛卿知道太子又要说那些骚话了,她不想让战夜烬知道,就转头对战夜烬说,“王爷,我过去一下,你等我好不好?” 战夜烬很想说不好,但最终还是点了一点头,无人看见他攥拳忍耐。 温宛卿走远了一些,那小太监说,“这些东西都是太子 殿下替皇后娘娘送来的赔礼,今日皇后娘娘的刁难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了。”温宛卿很是敷衍地点点头,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着战夜烬的表情。 “太子殿下还叫奴才问一问,您与太子殿下之间的约定可还算数?” 说的便是两日之后醉仙居见面。 温宛卿心脏一紧,眉心紧皱:“算。” 小太监得了话,便笑眯眯的告辞离开,来得快走得也快。 温宛卿连忙走了回去,心里想着那么远战夜烬应该是听不见的。可是她忘了,战夜烬习武之人,听力总比常人好些。 那些什么“约定”“见面”的,他全都听到了。 与此同时,外出执行任务的冷锋终于姗姗来迟, 只是看了一眼温宛卿,便冲到战夜烬面前,小声耳语了一阵。 不知道冷锋和战夜烬说了什么,温宛卿敏感察觉到战夜烬的气场变了。 温宛卿刚想说话,战夜烬已经大踏步向她走来,眼中仿佛是聚齐了万千怒浪滚滚,骤然被战夜烬抓住了手腕:“太子派人来与你说了什么?” 温宛卿吞了口口水,不知冷锋与他说了什么,这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没什么,就只是一些道歉的话……” “撒谎!” 战夜 烬眼底充血,一张俊脸在温宛卿面前放大,嘶吼着,犹如邪神在世! “王爷息怒啊!王爷!” 冷锋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王爷这是病发了!连忙冲上来想要抱住战夜烬。 “滚开!”战夜烬一扬手,冷锋直接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没有了冷锋的制止,战夜烬更是肆无忌惮,直接拉着温宛卿就走。 “砰——”结实的卧房大门直接被他踹倒在地! 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怒意大发的王爷将王妃带入房间,一时间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快!快去无情谷请洛神医!王爷又病发了!” 卧房内,温宛卿直接被战夜烬摔到床上! “战夜烬……你放开我!”温宛卿看着战夜烬双眼猩红,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也明白战夜烬这是病发了! 只是这一次的发病显然比任何时候都要严重! 战夜烬此时理智在崩溃边缘,方才冷锋告知他,温宛卿让李嬷嬷去醉仙居定了位置! 她当真是要与太子苟合! 那些话也并不只是面上哄着萧衍才说的! “放开你?”战夜烬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让你去伺候萧衍是吧?温宛卿,你可还记得你是谁的妻!” “还是说,有了夫妻之实你才能知道你是谁的人!” 第63章 这般不情愿? 他的动作粗鲁,怒意上头,几乎没给温宛卿挣扎的机会。 把人往床上一扔,那宽厚的身体便压了下来。 温宛卿完全被他压制,也属实不知他怎么突然开始生气。 但是听到他说的那些话,看着他那双赤红的眸子,心里开始害怕,“战夜烬!你冷静一点儿!” 她开始思索战夜烬究竟是怎么了。 眼下毫无疑问的,战夜烬肯定是病发了! 可是她不懂,从皇宫里出来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还生了这么大的怒火? 难道是因为他刚才听到了小太监说的话?所以一时失态? 可是即使是这个原因,他也应该先问清楚她,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这么大火! “战夜烬!你听我解释,刚才我和小太监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敷衍太子罢了!你不要信啊……” 然而战夜烬根本不管,捏着温宛卿下巴的手再次收紧。 他本以为,温宛卿是真的变了,看到了他的好,是想认真陪着自己的,可没想到 ,到头来还是为了萧衍与自己虚与委蛇! 她的心始终在萧衍那里,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哄骗他罢了! 温宛卿心里又害怕又心疼,看着战夜烬猩红的眼,忍不住带着哭腔:“战夜烬,不是说好了,要相信我的吗?” 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豆大的泪珠盈满整个眼眶,只是哀哀地看着战夜烬。 这个眼神,瞬间叫战夜烬冷静下来。 温宛卿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战夜烬,脑海中骤然涌现当初那些不愉快,被侵占的疼痛仿佛再次回到了身上。 当时战夜烬也是这般…… 温宛卿心里万般委屈,眼泪更是夺眶而出,战夜烬的面容慢慢模糊。 温宛卿忍不住侧开脸,她不想自己被战夜烬看到她脆弱的眼泪! 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战夜烬那一丝理智瞬间崩断,察觉到小姑娘对自己的抗拒,他心里只冲出来了无数怒火! 温宛卿已经这么嫌恶他了吗,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 他一把抓住温宛卿的 胳膊,往头顶一拉,完全将她控制住。 身体更是下压,空出来的那只手再次捏住温宛卿的下巴,让她盯着自己:“好啊,既然要本王相信你,那就拿出你的诚意,委身于本王!”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克制的疯狂,像是咬牙切齿,像是隐忍不发,然而他看向她的目光最终都化作了蚀骨的欲望! 男人那带着浑厚气息的唇压住她的,疯狂掠夺她口中的清甜。 温宛卿闭上眼,眼泪最终还是宛若断了线的珠子掉落下来。 唇齿被霸占,温宛卿几乎躲不开他的掠夺,舌尖也完全被勾住,下巴上的疼痛叫她保持着一丝冷静。 可心里难受得很。 温宛卿眼泪疯狂地落,哭腔也累积到一定程度。 她泪眼朦胧地盯着战夜烬,带着哭音:“呜……战夜烬……” 男人正在疯狂之中,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 只听到撕拉一声,她身上的衣服瞬间被撕扯开。 原本还在挣扎的温宛卿突然感觉身上一凉,脸挣扎也 忘记了。 男人却并未因此再次冷静下来,反而是眼神阴鸷,盯着那滑落下去的眼泪:“这般不情愿?” 温宛卿稍稍侧头,这个小动作仿佛一根刺狠狠扎在战夜烬的心上。 他手下的动作比方才更加凌厉,大掌直接撒开她的衣领,落下一个接着一个霸道又冲动的吻痕。 头发逐渐散乱,温宛卿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中却藏着委屈和害怕,她感觉自己几乎喘不上来气,只能无力地任由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战夜烬……”温宛卿小声喊了一下,浓烈哭腔瞬间绽放开,却又悉数吞没在唇齿纠缠中,就挣扎都是徒劳的。 但就是这样的他,让温宛卿想起来前世在水边,在婚房,与他一同度过的那几个不敢回想起的日子。 那时候的她像是一个破布娃娃,被折腾得极为凄惨,筋疲力尽。 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即使过了一世,她依旧记得清楚,害怕得浑身颤抖! 难道今日还是逃不过当初的命运吗? 今夜之 后,她该如何再面对战夜烬?他又会拿她怎么办?他们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温宛卿带着满腔委屈,她本以为她能扭转这一切,能让战夜烬变好,不让他再继续发疯,可…… 眼前的种种都告诉她,战夜烬依然不相信她!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 她原以为只要她珍惜战夜烬,他就会相信她,他们就会慢慢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可是没想到,她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他还是不相信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 ,温宛卿仿佛心上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温宛卿只感觉眼前一黑,瞬间没了动静! 男人原本还以为她会继续挣扎,听到那一声后,冷不丁抬眸看向她,却没想到她头一歪,紧接着便闭上了眼! “温宛卿?” 男人一愣,心脏发紧,瞬间冷静下来! 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温宛卿!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只是身下的人却再也没有任何气息,任何回应。 第64章 他只会伤害她…… 战夜烬愣了一下, 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到底做了什么! 战夜烬眸子看去,温宛卿云鬓微乱,面上都是潮红。 她紧紧闭眼,眼尾犹带泪痕,抿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的唇,还带被他蹂躏的血色。 脖颈之下更是恐怖,那被撕扯开的衣领处,红痕斑驳,白皙皮肤上面尽是他留下的痕迹。 更是因为他的冲动没能把控好力道,以至于那细嫩的皮肤上,现在已经青紫交接。 而遭受这些痛苦的人儿早就已经毫无反应,他瞬间慌了起来。 “温宛卿!” 战夜烬目眦欲裂,彻底冷静下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她身上的痕迹居然都是自己做的! 他分明说过不会再伤害她! 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又失控出手伤了她! 他居然……他居然把温宛卿掐死了! 战夜烬咬紧后槽牙,猛地把她抱起来:“温宛卿,醒醒!” 没有任何动静。 怀里的姑娘像是长眠了一般! 战夜烬的理智几乎在这瞬间崩塌,他抱着温宛卿疯了一般冲出这个 院子。 “洛笑尘!” 几声喊叫,洛笑尘匆匆从院子里出来,看到宛如恶神的战夜烬飞奔而来,怀里正抱着早已失去知觉的温宛卿。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你跟我说清楚!”洛笑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怪我不好!……我一时生气,就想……”战夜烬说到这里,红了眼:“结果我下手没有轻重,她已经晕过去了……” 洛笑尘一看,温宛卿衣衫不整,身上有许多暧昧红痕,那些青紫乌痕,显然是温宛卿挣扎时候弄出来的。 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洛笑尘接过温宛卿孱弱的身体,忍不住怒骂:“你怎么敢对她用强啊!这是要死人的!战夜烬你简直是畜生!你给我滚出去!” “笑尘!笑尘!温宛卿不会死的对吧!她不会死的!你一定要救活宛卿!”战夜烬也慌了,本就腥红的双眼染上癫狂,“你一定可以救活她的是不是!” “现在还有得救,你再妨碍我,真救不活了!”洛笑尘急急忙忙给温宛卿嘴里塞了一颗续命丹。 看着战夜烬这个表情,也不忍再骂他了,只是依 旧咬牙切齿:“快滚出去!别耽误我救人!” “好好好。我出去!”战夜烬一听就是还有救,连忙退出去,关闭了药室石门。 洛笑尘救人有规矩,从不让外人看到施救过程。 战夜烬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药室石门,半天都没动。 里面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他相信洛笑尘,洛笑尘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洛笑尘盯着温宛卿这脆弱模样,心里忍不住抽了一下,这两人真的是…… 此时守候在门外的战夜烬从最初的癫狂,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 他闭了闭眼,紧皱眉头,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 明知道小姑娘身子弱,还这么折腾她, 战夜烬啊战夜烬,你怎么能这般过分! 战夜烬几乎被自责淹没,双目赤红,他恨不得让温宛卿立马醒来,哪怕死的人是他也行! 洛笑尘并不知战夜烬心中所想,盯着床上的温宛卿一时间发了愁。 刚才他摸了脉搏,发现温宛卿只是暂时晕死过去,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给温宛卿吃了一颗续命丹,好歹这条命是保住了。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人几时会醒 。 洛笑尘抽出银针,在温宛卿手腕那处轻轻扎了一下,果不其然,温宛卿的脸色并未有好转现象。 洛笑尘起身出去开门,对着战夜烬道:“她已经好了,并无大碍。” 战夜烬还没等他话音落下,人已经冲了进去。 温宛卿此时闭着眼,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模样没有多少生机,一寝寒被子虽然将她盖住,但仍显得她单薄可怜,可见温宛卿的身子骨弱。 小姑娘这些日子娇俏可爱的生机模样与现在截然相反,一股无法忽视的心疼逐渐从心底蔓延上来。 战夜烬站在床前,竟然是不敢上前。 手指狠狠握成拳,战夜烬眸底一片红色,后槽牙紧咬,几次想上前摸摸她的脸,确定她是否真的还活着,却又怕在他的靠近又会将温宛卿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虽然被子盖着,但是战夜烬依然记得,他方才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样的痕迹。 最后只能站在那里,看着温宛卿眼角还残留着泪痕,这副小可怜模样,着实叫男人的心狠狠揪成了一团! 洛笑尘见他半天不敢上前,也知道战夜烬是害怕了,便主动上前道:“ 你也莫要太过于担心。你送来的及时,她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战夜烬并未接话,只是依旧看着温宛卿,好半天后才问道:“那她现在为何不睁眼?” “你还说呢……”说起来这个,洛笑尘心里才是有些愤怒,“你平常时不时发病也就算了,这次可是在是太吓人了,冷锋都被你打到吐血了,更别说她一个羸弱的小姑娘了。她被你这么一吓,一时半会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也是正常的。” 但他看了看战夜烬自责的神情,也压了压自己的脾气,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劝解道:“也有别的原因……王妃身子骨本就不好,孱弱不堪。感觉这些年的翻都白吃了一样,一点中气也没有。” 战夜烬闻言,眉眼中多了几分凝重与沉痛。 这事情,战夜烬比谁都清楚。 为了不让他靠近,为了不成为他的人,他每次差人送去的膳食全部都是被她打翻的,要么就是冷着完整送回来的,而温宛卿就只有逃跑之前,或者是在他威胁的时候才会偶尔吃一点儿。 战夜烬喉咙动了动。 原来……他对她的伤害,从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第65章 放她离开…… 男人的脸色愈发难看,甚至有些想远离温宛卿。 但心中万般不舍,他的拳头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如何给她调理?” “先前许是好时机可以好好调理,但如今她被这么一惊吓,估计是要调理修养一段时日了。” 洛笑尘并未说谎,温宛卿的病根有一部分是心病,这需要慢慢地调整。 战夜烬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他声音沙哑,好半天后才道:“给她好好调理,需要什么,只管拿最好的。”  “是是是,她是你的命根,是你活着的意义,无论是出于一个大夫治病救人的心,还是作为你的好友,我都会竭尽全力,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啊!” 倘若他辛辛苦苦把温宛卿治好,结果战夜烬不配合,也不医治自己的疾病,再次冲击到了温宛卿怎么办? “这段时间你不能再和她……咳咳……”洛笑尘说到这里也有点尴尬,“你不能再那样对她了……” 战夜烬闻言却低下了头。 洛笑尘实在是太高看他了。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他怎么敢再那样对她? “嗯。我说到做到。”战夜烬握紧拳头,轻轻点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出去! 战夜烬绷直了身体,大跨步 朝着院子里的大树走了过去! 别看他看起来与往日里没什么区别,心里其实已经被滔天悔恨掩盖。 战夜烬看着面前粗壮的树干,眼底乍现一丝阴翳,浑身不受控制的气骤然喷发,狠狠砸在树干之上! 那本来是两个高壮男子才能环抱起来的大树,此时竟然被战夜烬打碎了一块! 他那双带着茧子的手也硬生生被树干刮破了皮。 瞬间鲜血淋漓! 可他似乎并未察觉到这疼痛,眸子极为冷淡,只是,在闭眼的时候,还是有一滴泪溢出眼角。原本以为温宛卿留在他身边,在他目光所及的范围里,他便可以一直护着她,让她无忧无虑,整日嬉戏玩闹。哪怕她的心不属于自己,也没关系,只要能看着她笑,便已经足够。 所以在与皇帝舅舅求赐婚的时候,他便发誓好好对她,一定让她过上好日子。 所以这么多年来,战夜烬一直以为哪怕温宛卿不理解,不情愿,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可没想到, 可如今……他却有些动摇了,他所谓的为她好,对于她来说都是伤害! 是不是强留她在身边,真的就是一种错误呢…… 他知晓,自己应该放温宛卿离开。 可 是一想到这个结果,便心如刀绞,根本无法压制那疼痛。 战夜烬轻轻抽了口气,试图将心里的苦闷吐出去,可却没什么用处。 他能放开温宛卿吗……他舍得吗?当然不…… 可是不放开,他再失控,伤害她怎么办…… 白雪匆匆从院子外面赶来,她知道王爷和小姐从宫里回来了,还得到了许多赏赐。 她刚替小姐将东西收入战王府的库房,回来之后便听到她们家小姐晕倒了。 白雪心急如焚,马上就来到了扁鹊居。 她脚下步子加快,直接冲进了院子里,冷不丁,遇见了院子里正在砸拳的战夜烬。 突然看到战夜烬手上正在流血,心里又是一咯噔。 为什么战王要这样自伤?出了什么事情? 震惊时,战夜烬看了过来,和白雪对上了眼神。 白雪浑身一哆嗦,立马跪下:“奴婢……奴婢见过战王。” 战夜烬盯着地上的人看了片刻,眼神依然阴翳。 他记得温宛卿就是吩咐的这个小丫头,叫李嬷嬷出面去青楼。 战夜烬眸底的冷意收敛,垂眸看了眼乖巧的白雪,心里的不爽愈发明显。 感受到战王恶狠狠的视线,白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紧咬着下 唇,半天都不敢说话。 就在白雪以为自己今日就要殒命这里的时候,但最后战夜烬也只是一言不发,直接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 只留下白雪跪在地上半天没动弹,还有那被风吹过的,带着一丝血腥味道的树干。 白雪几乎大气不敢出,看他离开才瘫软了身子,好半天才爬起身去找温宛卿,“小姐!” 药室。 温宛卿悠悠醒来,只感觉浑身难受,身上发冷,心里却躁动不已。 她撑着身子起来,意识到这并非是自己房间,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洛笑尘看到她醒来,停下手中正在挑选草药的动作。 温宛卿愣神片刻,微微瞪大眼睛:“我怎么会在这儿?战夜烬呢?” 看她醒来第一件事情居然是问战夜烬,是问将她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洛笑尘不由得咂舌。 洛笑尘轻哼一声:“人家把你折腾成这个样子,你醒来倒是惦记着他。” 温宛卿脸上一红,张了张嘴,其实是有些担心战夜烬的,她清楚记得,战夜烬是发了病,很容易伤害到他自己。 “刚才还在这里呢,看到你这样,他又不忍心看了,就出去了。要我叫他进来?” “很丑吗? 我很难看吗?”温宛卿看到自己身上红痕也是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丑死了,连忙裹紧了自己。 “哪里丑!他把你伤害成这样,还敢嫌弃你丑?我打死他!” 洛笑尘异常严肃,若说温宛卿对战夜烬无情无义,倒也不见得,看这模样,丝毫忘记了战夜烬是那个罪魁祸首。 温宛卿红了脸,她倒不是因为战夜烬,任何人在这里她都会觉得自己丑的。 洛笑尘还算是了解战夜烬,“王爷刚才已经十分懊悔了,心疼得不得了。” 这番解释时候,他看到温宛卿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两人简直就是前世冤家,也不必如此互相折磨。 温宛卿坐起来,轻轻咳了一声。 她正要说话,便听到白雪呼喊的声音,“小姐!” 白雪红着眼,冲进来之后看到自家小姐一脸苍白,靠着床坐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仙逝。 白雪立马冲过去,一把抓住温宛卿的手:“小姐……都怪奴婢不好,奴婢没能保护好您!” “小姐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谁干的!” 白雪上下看了几眼,心里更是担忧。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泪人一样,“看看这伤痕!难道是被狗咬的吗?” 第66章 他自责得跑了 温宛卿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脸色不由得更红。 她身上点点痕迹,只是低头便能看到,那些都是战夜烬弄出来的暧昧。 幸好白雪年纪小,不懂这些事情,不过即使如此,她说的话也足够让温宛卿羞得想找地缝钻了。 洛笑尘倒是清楚发生了什么,很是自觉地将头转向一边。 白雪并不知晓这是什么痕迹,只是一直在自责:“都怪奴婢不好……小姐受伤都因为奴婢没看好……” 她要是能早点儿回来,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小姐了! 白雪小脸上都是后怕和怒意:“到底是谁欺负了我家小姐?奴婢为您报仇去!怎么能趁着奴婢不在,如此肆意妄为,真当我家小姐身边没人了?” 说着说着,眼泪都落下来,“王爷怎么也不好好保护小姐!” “他不是最心疼小姐的吗?怎么会让小姐受这么多伤! 温宛卿心脏一紧,不由得想起方才战夜烬的模样,男人眼神血腥狠戾,掐着她脖子的时候仿若要把她吃了。 她忍不住呼吸一窒,将被子拉起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再次涌现在脑海中。 一想到 战夜烬每次对她的占有都是极为可怕并且攻击性极强,温宛卿心里本能对那种亲密的事情有了抵触。 上一世也是如此,男人发泄的时候,从未想过她是否能承受,而她也总是轻易挑起他的怒火。 两人最后都是伤痕累累。 温宛卿将白雪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本不打算说话的,此时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难不成告诉白雪,这一身痕迹还有她晕过去,都是战夜烬欺负的不成? 白雪知道了肯定会直接生气,看她那怒气冲冲要为温宛卿报仇的模样,估计还真有可能冲到战夜烬面前,训斥他一番。 洛笑尘看出了温宛卿的为难,连忙轻轻咳了一声:“暂且先不说这个了,她好不容易才刚醒,你别把她吓晕了。来,先喝药。” 温宛卿有些感激地看了洛笑尘一眼,还好他出来打圆场。 也免去了她绞尽脑汁解释得费劲儿。 白雪心疼地看着温宛卿,“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 小姐刚才那么害怕,一定是不想再回忆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手脚发软吗?” 温宛卿喝了药,摇摇头, “没有。” “伸手握拳我看看。” 洛笑尘捏住了她的手指,感受温宛卿的力气,“呦,力气还挺大。”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刚晕倒濒死的人,反而生龙活虎的。 洛笑尘却在接触温宛卿手指几秒后,微微惊讶,“你的手好热……” “嗯,估计是吃了药发汗了,刚才还觉得十分寒冷……” “是吗?”洛笑尘蹙眉,“你昏过去的时候头发晕发痛吗?” 温宛卿摇摇头,“没有。不过有点呼吸不过来……哦,这个不算……”她说完脸一红,战夜烬强吻的时候恨不得把她所有的氧气都夺走。 洛笑尘微微挑眉,明白她话语里面的未尽之意,“那时候也不冷是吧……” 温宛卿脸都要烧起来,那时候她怎么可能会冷啊,就算是死人,被战夜烬那么一吓,恐怕都能从冰冷的尸体变成活人! 她点点头,“嗯……” 温宛卿大概想不到,当时被战夜烬压着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无法形容的冷,她那时候以为自己是太过害怕发冷了。 其实并不是。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寒。 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 因为恰逢战夜烬对她用强,她被暴怒中的男人吓到,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身体的变化,以为自己的身体一直都是发热的。 而温宛卿还沉浸在自己的尴尬的回忆中,未曾注意到洛笑尘那复杂的眼神。 洛笑尘皱眉:不对……这不对…… 若是因为战夜烬对温宛卿动手,把她掐晕的。那么温宛卿现在就应该感觉到浑身乏力。而不是恢复得这样快,还冷热交替…… 这个症状反而是……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温宛卿也被他这几个问题问得有些心慌。 她自己也是学医的,隐约觉得哪儿不太对,下意识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发冷是因为你刚才被战夜烬那么一通胡闹出汗了。至于你刚刚喝了我调配的一些补药,总算是好多了。” “你的身子确实没什么大碍,但是先前不好好吃饭,现在身子骨有些虚弱,你可要好好地调养一番。” 在自己的想法还没确定之前,洛笑尘知道自己不可以告知温宛卿。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得先告诉战夜烬! 毕竟当年他…… 想到这里,洛笑尘知道……自己好像摊上大事了。 洛笑尘说完便打算找战夜烬说这件事情,结果发现原本应该在院子里面的战夜烬已经不见了踪影! “战夜烬呢?” 那么大一个王爷,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对了,方才奴婢看到战王在院子里站着,随后又匆匆离开,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白雪骤然想起方才在院子里看到的战夜烬,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也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小姐受伤,战王不是应该陪着么? 但一想到那阴翳眼神,白雪再次打了个哆嗦,刚才战王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是别陪着小姐了,免得小姐再次受伤。 “他能有个屁的要紧事!一定是因为想到自己把温宛卿伤成这样,所以胆小得跑了!” 一想到温宛卿的病有可能是那个原因,洛笑尘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还要和战夜烬讨论事情呢,这个王八蛋居然自责得跑了? 温宛卿这番模样并不像是因为战夜烬胡作非为意图不轨掐晕的,相反这个症状极有可能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情! 第67章 痛在他心 时隔几年,再次回想起来,洛笑尘心中愈发觉得古怪。 “我去找这个臭小子算账!” 洛笑尘刚出门便碰到冷锋:“王爷哪儿去了?” “在军营训练场呢,洛公子找王爷有事儿?”冷锋一愣,心里打了个突突,现在王爷心情不好,去找他肯定是为了王妃。 可那不是在找死么! 洛笑尘哪儿顾得上这么多,得知战夜烬所在,便匆匆备了马车直奔军营训练场。 他作为战夜烬的好友,有必要跟他说清楚温宛卿身上的怪病。 军营训练场,向来是训练最为残忍的地方。 但也一样的不拘小节。 现在天气骤然转冷,可这些士兵依然赤膊上阵,每个人精神抖擞,看起来颇为震撼人心。 洛笑尘早些时日很是嫌弃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士兵,但后来了解了之后,是打心里敬佩。 “洛公子?” 守门的小兵看到洛笑尘过来,不由得愣了一下,赶紧上前迎接。 “你们家王爷呢?”洛笑尘看了一圈,并未看到战夜烬的身影。 “王爷在训练呢。” “你去通报,就说我来了。” 小兵心里打了个突突,赔着笑着道:“对不住洛公子!刚才王 爷方才交代,他在魔鬼加练呢!这期间无论是谁来找,他都不会见的!” “什么?”洛笑尘气得牙痒痒,“他还不想见我?” 洛笑尘有些生气,魔鬼加练那是战夜烬专门为了锻炼死士的相处的一套训练方法,任务极其繁重,手段及其残忍。而魔鬼加练一旦开启,没有个三天三夜不算完。 战夜烬什么心思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因为不小心伤了温宛卿所以故意魔鬼加练来惩罚自己? 洛笑尘确定见不到战夜烬,焦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带个话总行了吧!麻烦你告知战夜烬,早些回府。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好的。”小兵点点头,看着洛笑尘上了马车,才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回到战王府的洛笑尘并未将这件事情告诉温宛卿,总不能让温宛卿知道战夜烬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吧? 更何况,战夜烬也并非是故意这番,估计心里存着愧疚,不知道怎么面对温宛卿呢。 洛笑尘站在院子外面等了片刻,最终还是走进去,声音带着一丝劝慰:“王爷方才在忙,未曾及时回来,他许是有些不敢面对你。” “嗯,我知道了。”温宛卿微微颔首,心里却有一丝失落:“有说 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没见到他的人。”洛笑尘迟疑片刻,很快又替战夜烬说话:“应当会很快回来,你且好好休息,莫要在意这件事情。” 他向温宛卿请辞,“既然你没事,我要回无情谷去了。” 温宛卿疑惑:“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呀?” 洛笑尘其实是要回无情谷炼药去了,如果温宛卿的病真是那样的话,还是要早做准备才好。 他故作生气,“你不知道,我的徒子徒孙都想死我了!今天也就是你出事,我才来的。可恨战夜烬,大老远将我从无情谷叫出来,自己又跑了!还不见我!哼哼,我下次也不见他!” 说完傲娇地走了。 “好。”温宛卿点头。 白雪忍不住吸了口气,看着洛笑尘离开之后,才小声询问:“小姐,您身上这伤痕可是王爷弄的?”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他们刚才的对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平日里恨不得半步不离的王爷此时不在小姐身边,小姐身上的伤分明是王爷做的! 温宛卿这才道:“你发现了?方才还不知如何跟你说呢。” 白雪恍然大悟,“难怪!原来如此!方才奴婢还看到战王在院子里,一直气恼地握拳砸树 ,很是自责的模样,都流了好大一摊血呢!” 温宛卿心里一揪,“他……流血了吗?” “是呀!手都砸得血肉模糊呢!想必是打在你的身上,痛在他的心里……”白雪绘声绘色地将自己方才看到战夜烬的场景描述了一遍,“我不是为王爷开脱!我只是觉得……往日里王爷都不敢让您受委屈,今日这样可是有什么误会?” 没想到白雪到现在都以为她身上的伤痕都是战夜烬“打”出来的,温宛卿也不好意思去解释,只是将错就错,“我明白……” 白雪最后还有些委屈地说道:“奴婢快被吓死了,王爷那眼神,仿佛要杀了奴婢似的!” 温宛卿闻言,沉吟半晌道:“我也不清楚……许是青楼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才这么生气。” 这话倒是不假,回想起方才战夜烬暴怒时候说的话,除了去醉仙居与萧衍相约这件事情,也没其他的了。 白雪搀扶着温宛卿回到院子里,“有可能!王爷方才一副想要杀了奴婢的模样,小姐,若是王爷真的知道了这件事情,您还要去与太子见面么?” 白雪心里多少有些担忧,王爷已经知晓这件事情了,还能生气成这番模样, 小姐也无法与王爷解释清楚,她 倒不是担忧自己的性命,只是担忧温宛卿再次受到伤害。 温宛卿却以为她真的害怕被战夜烬打死,便安抚道:“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你,战夜烬他再不讲道理,也不会动你的。” 白雪泪光盈盈,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她的小姐,自身都难保,被战夜烬打成这样,却还要护着她,“可是小姐,你为什么不和王爷说清楚呢?” 如果王爷知道,小姐只是设计太子而已,他就不会生气了。 和太子见面这件事情…… 她不可能永远都依赖战夜烬,她要成为战夜烬的左膀右臂! 只是不得不承认,若这件事处理不好,这的确是两人关系破裂的导火索。 但她分明都说得很清楚了,可战夜烬并不信她! 温宛卿再次叹了口气,倘若不是为了报复,她也不至于与战夜烬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温宛卿收敛心中委屈,对萧衍的恨意再次上了一分。 但是设计太子,她不后悔。 温宛卿看她呆愣模样,便说道:“你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跑?” 白雪道,“小姐,洛公子说王爷胆小鬼所以跑了。” 温宛卿啼笑皆非,摇摇头,“不是……” 第68章 这婆娘就不能惯着! 温宛卿道,“他是自责,更害怕……害怕他会继续伤害我……” 战夜烬许是怕自己再次暴走,不能冷静,所以才留了空间给二人。 若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以前,她必然要拖着身子去找战夜烬。 分明说好了也约定好了两人有误会一定要说开,但现在温宛卿也并不敢去见他。 “夫妻之间,如果事事都要起疑,次次都要生气,那这关系是走不远的。”温宛卿也觉得事到如今,有必要重新思考一下她和战夜烬的关系。 而此时在军营训练场,男人换上劲装,往日里本就严肃得生人勿进的模样,更增添了一股煞气。 仿佛那个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杀神重现人间。 战夜烬眸色冷淡,盯着眼前诸多训练用的兵器,心里杀意尽显! “王爷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王爷一 来,就这样了。” 只见战夜烬绷紧面皮,手中拿着长缨枪。 战夜烬身形灵活,长缨枪在空中发出阵阵枪鸣,一套枪法结束,众人纷纷看直了眼。 紧接着,战夜烬居然又扛着不知多少重量的袋子,来回跑了许多回,仿佛这样能将心中郁气发泄出去! 诸位士兵被惊到,但心里很快便冒出来一股豪横。 “王爷都这么能吃苦!我们有什么不可以!” “加大操练!所有人!” 这一声出来,所有人精神抖擞,每个人比往日里都要能隐忍,操练程度也比先前强了许多! 战夜烬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又带了一个好头。 战夜烬训练完出了汗,眸子比先前亮了一些,冷不丁从自己的幻想中回神,便看到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士气高涨,各个都在奋力锻炼的模样。 往日里就不 见这些将士懒散,个个都是勤加练习,更别说如今这状态!大梁有这些士兵,必定凯旋! 战夜烬眼底露出欣慰之意,轻轻出了口气:“交代下去,将士们连日训练刻苦,今日全体加餐,篝火晚宴!” 众人纷纷惊呼,整齐划一山呼,“战王千岁!战王千岁!” 虽然战夜烬对他们极好,本来他们吃的东西已经很不错,如今连日训练确实辛苦,一听说要篝火加餐,可以放松一下,全体将士都炸开了一样高兴! 战夜烬微微颔首,催促他们继续训练。 日暮已至,篝火晚宴上。 将士们载歌载舞,摔跤大脑,好不快活! 此时已经是聚集了许多人,三三两两的。先前那个守门的小兵坐在那里,声音忍不住大了一些:“王爷呢!这大好的日子怎么不一起呢?” “刚才还在那里独自喝闷酒 呢!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 “怕是王妃又惹了他,先前便是如此。” “肯定是与王妃有关!小声点儿!” 众人窃窃私语,战夜烬对温宛卿的痴情他们也是有所耳闻。 “话说到这里,咱们家王爷哪儿不好?长得俊又是武功盖世,全朝上下百姓爱戴,怎么王妃这般不识好歹?” 那小兵叫李大庄,此时满脸愤愤然,他今日碰到看到战夜烬一脸郁闷地来到军营的时候,就知道王爷又因为温宛卿的事情在苦恼了! 不论如何,一家之中,当家做主的都是男子,姑娘家家的脾气那么大,属实不好! “我还听说王妃早就心有所属,喜欢的是太子殿下,这三心二意的娘们……” 众人纷纷噤声,不敢接话。 李大庄也是喝醉了酒,又忍不住开始胡吹道:“说起来,就是王爷太宠王 妃了!我家婆娘要是如此,我铁定要亲手打死她!这婆娘就不能惯着!” “是吗?”战夜烬的声音骤然出现在众人头顶,男人脸色阴沉,面上带着一丝愠怒。 在座的各位小兵都看到战夜烬脸色难看,就知道王爷是生气了! 虽然大家暗地里都觉得温宛卿并不能配得上他们家王爷!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对王妃说这些以下犯上的话!尤其是王爷还那么宠爱温宛卿! 说王妃坏话被王爷听到,不是在挑战王爷的威严,而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李大庄猛地站起来,战战兢兢地给战夜烬行了一个军礼:“王爷!” 众人面面相觑,连忙劝李大庄认错。 这下完蛋了!虽然王爷不会随意杀人,但是他毕竟是赫赫有名的战王,而且众所周知他简直把温宛卿宠上了天,这下肯定要把他大卸八块再株连九族! 第69章 谁说我想她了! 但是李大庄也许是喝了酒,脾气也上来了,“我又没说错话!” 他家王爷丰神俊朗,温宛卿凭什么这样对待他家王爷!今日就是死他也不认错! 战夜烬闻言果然脸色更黑,身上气息也冷了下来,“传军令!李大庄以下犯上——” “去做蹲起五百个,绕着训练场跑圈五十圈!不跑完别回来!” 李大庄瞬间发愣,他原以为这条小命就要没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战夜烬继续道:“你所说的言之有理,一定是本王做得不对,你们才这样说王妃……本王自当加倍处罚!” “王爷!王爷!这不是您的错!是属下口无遮拦……”李大庄都愣了,这哪里是对他的惩罚,这是王爷在自虐呢! 王爷不是会耍嘴皮子的那种人,所以自己的王妃受到非议的时候,他只能用这种方法维护温宛卿!同时也告诉所有人:他和温宛卿夫妻一体! “军令如山!即刻执行!” 此令一出,众人都知道没有再转圜的余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大庄和战夜烬开始操练。 一个时辰过去,李大 庄已经操练完毕,气喘吁吁。而战夜烬还在校场上挥汗如雨…… “冷侍卫!您快劝劝王爷!这么下去王爷身体吃不消的呀!” “是呀,王爷本就心情不愉,这样下去是要出事的!” “王爷说一不二,没操练完是不可能停下的。你们别再给王爷添堵就行了……”冷锋满脸无奈,众人出发点是好的,毕竟为了王爷着想,但温宛卿那是被战夜烬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被众人非议? 众人又熬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王爷下来了。 始作俑者李大庄说道,“我去给王爷赔罪!”既然是他惹出来的事情,那么就应该由他来解决! “王爷……”李大庄硬着头皮上前,“先前是属下说错话了……其实呢王妃那可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与王爷乃是天作之合!” 战夜烬正擦着汗,听他这么一说,顿了一下,“是么……” 眼见王爷的神色立马缓和下来,李大庄趁机道,“是的是的。属下绝无虚言!王妃温婉可人,王爷霸气摄人,乃是良配!必定能白头偕老!” 冷锋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叫他们多说一 些好话,瞬间诸多恭维之词从那些个不识大字的小兵口中冒出来。 “王爷……您莫要生气,先前真是属下们有眼不识泰山,属下是真心希望王爷与王妃能长长久久早生贵子的!” 战夜烬脸上一红,“胡说什么!” 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大家乘胜追击,看到战夜烬腰间系着一个香囊,与周围环佩争鸣的挂件很不一样,就故作惊讶,“这是我们王妃给王爷绣的荷包不是?瞧瞧这一对鸭子马上就要活了一样!” 战夜烬一窒,“这是一对鸳鸯!”想到当初温宛卿可是连夜给他绣的,不禁心里一暖。 …… 看着他回到书房,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小命还在,王爷也没事! 战夜烬目光游离,落在外面的圆月上,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心里生出一丝悔意。 刚才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他真的很想立马飞回到温宛卿的身边! 他想回去看看,温宛卿到底怎么样了,是否有好好吃饭,身上的伤是否好了一些,有没有听洛笑尘的话好好吃药。 可…… 一想到自己曾 经伤害了她,战夜烬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冷锋看着王爷的神色简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精彩,深怕王爷又不高兴而了,连忙劝道,“王爷,您一天没回去了……刚才王府还差人来问呢,只怕王妃该等急了……” “王爷,若是想念王妃了,可得尽早回去啊!” 一番话说得他心里蠢蠢欲动,战夜烬故作冷嗤一声:“谁说我想她了!今晚便先不回去!明日再回!” 冷锋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差点儿摔倒。 他们家王爷……怎么还有点儿口是心非呢? 战夜烬暗暗压下心中的思念,这会子回去只怕温宛卿已经睡了,免得吵醒了她,还是明日再回吧。 而温宛卿第二日早上也未曾见到战夜烬,便知晓这男人还在生气呢。 一天静养,温宛卿身上痕迹已经消失,看起来没有先前那么可怖,在府中除了吃,就是睡,着实有些无聊。 “白雪,收拾一下东西。”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白雪愣了一下,嘴上问着,手里也开始收拾东西。 难道是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小姐是要去找王爷吗?” “怎么可能!” 温宛卿皱眉,他把她掐晕了,人就跑了。她还生着气呢,他不来哄她也就算了,凭什么她去找他! “那小姐要去哪里?” “永安侯府。”她要去看看江宵寒和沈萧珠是不是虐待她大哥了。 眼看着夜色来临,一天过去了,战夜烬也没有回来的意思,温宛卿决定回永安侯府看看。 这两日没有得到大哥的消息,也不知他在府中过的怎么样了。 白雪匆匆收拾东西,心里有些忐忑,“倘若战王回来了,看到小姐又不在府内,该怎么办?” 温宛卿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战夜烬这人本来就是木头脑袋,若是没有人劝说,自己恐怕需要想很久。 更何况,其实她自己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回永安侯府多住一些日子,思考一下两人未来的发展。 日后若是还有一样的问题,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 温宛卿轻哼一声:“笨蛋战夜烬!” 主仆二人继续收拾东西。 一声战马长鸣,骤然在战王府外响起! 第70章 不是他……… 温宛卿心里一跳,难道战夜烬一夜之间便想通了,从军营里回来了? 思及此,她便提着裙摆加快了脚步,不自觉面上更是带了一分喜色。 到达战王府门口之前,她却停下了脚步,有些犯难。 等下见到他,不知道要不要主动上前拥抱,毕竟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呢…… 温宛卿的想法还没完整,便看到一个陌生人骑着战马立于战王府门口。 温宛卿没留意到自己的脸色瞬间一沉! 不是他……… “你是何人?” 温宛卿不由得问了一句,心里居然有点空落落的。 那人见到温宛卿,立马从战马上下来,满脸喜意往前一跪。 “小的乃是太子府的人,这是太子殿下交待要送到您手中的信,” 那人说得倒是直接,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封信,毕恭毕敬地放在温宛卿面前。 温宛卿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知晓了,你走吧。” 她将那封信拿过来,眉眼之间尽是冷冽。 那人面上一喜:“小的告辞!” 说完,转身上了战马,消失在夜色之中。 打开信,映入眼帘的就是太子的字迹,话里无非就是叫她别忘了明日之约。 温宛卿方才还好好的,此时心情极差。 又是萧衍!又是那个人渣! 就是因为他,她与战夜烬才 足足一天半没见到! 也是因为他,战夜烬才发病暴走,还不小心伤了她! 这恶心的人,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烦着别人! 白雪就跟在温宛卿后面,她家小姐对萧衍的厌恶如此明显,看来是真的对战王有意,如此也甚好。 她先前虽然不敢明面上说太子不好,可心里多少是一直存着敌意,如今看温宛卿足够清醒,那颗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许多。 “太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雪一看信也是怒意滔天,在她眼里,自家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太子这个窝囊废居然也敢肖想?! 温宛卿冷然一笑,“他不是想快活么?明日我便让他‘快活’……” 温宛卿压下心里杀意,想着明日便能让他付出代价,心里的怒意才稍稍被压下去了一些。 温宛卿捏紧了那封信,几乎将它捏碎,心里更是恨不得将萧衍抽筋扒皮! 但若不是她还有玉佩在他手中…… 想到这里,温宛卿直接将那封信烧掉,这恶心人的东西 倘若被战夜烬看到了,恐怕又要起其他争端。 温宛卿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白雪,声音轻柔:“走吧。” 白雪闻言忍不住掩嘴一笑,将包袱拿好,跟在温宛卿后面准备出门。 二人匆匆离开,丝毫没有意识到燃烧的火苗很快便熄灭了, 还留下一截信…… 主仆二人再次来到府门口,侍从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敢动弹,自然也是看到那人前来送信。 心里多少有些为自家王爷不值得。 人送来了信还居然拿回房间,若是心里真的有王爷,难道不该早早把那信丢了么! 温宛卿只察觉到他们盯着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但也并未多想,跟着白雪上了马车。 殊不知,她离开没多久,又一阵战马长鸣。 “王爷!” 战夜烬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战王府门口。 男人翻身下马,眸子中带着冷冽。 侍从上前,将崇渊牵住,正要说话,却看到自家王爷朝着府内走去。 原本要告知温宛卿带着白雪出去的话瞬间又压了回去。 那边温宛卿已经即将到达永安侯府。 看着白雪些许惆怅的样子,温宛卿忍不住笑道:“怎么这番表情?” “先前小姐您要去哪儿,战王府的人都是百般阻挠,要不然也是要告知战王,可今日……” 白雪担心,战王是不是真不要小姐了,毕竟他已经一夜没回来了。 温宛卿直接看透白雪的担忧,她自己也是惆怅,战夜烬不回来……是不是代表他真的已经打算放手了……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堵,仿佛压着千斤重的石头一样。 她强颜欢笑,“那这只 能说明你家小姐在战王府的地位已经很高了。” 温宛卿心思一动,是啊如今这对比,是不是也在说明,战夜烬对自己其实是信任的? 然而她知道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 来不及多想,马车停下,已到达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的人早就接到了温宛卿要回来的消息。 江宵寒穿着长袍,一本正经站在门口,身边跟着的是沈萧珠。 后面跪着一堆永安侯府的人,看起来对温宛卿回来这件事情很是看重。 想来也是,先前他们都未曾想到战夜烬会跟着一起回来。 今日若是还跟着一起来,他们又怠慢了,那可就是大罪了! “下官不知王爷今日会来,所以准备仓促。” “恭迎王爷!” 马车停下那瞬间,温宛卿还没掀开帘子,便听到沈萧珠和江宵寒的恭维。 那两人全然没有往日里永安侯那种趾高气昂,看到温宛卿下来,立马迎接了上去。 “宛卿这一路回来,身子可还受得了?” “王爷也是宠你,明明繁忙,还愿意抽出来时间陪你回来。” “王爷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成为他的王妃真的是天大的福气呀!” 听他们一口一句好话,恨不得把战夜烬吹捧到天上去,温宛卿嘴角忍不住抽搐。 这势利的一家子! 温宛卿本来还生着战夜烬的气,都不知道两人未来会如何。却在这一刻下意识想到战夜烬,狐假虎威的感觉真不错。 战夜烬只来一次就足以让永安侯府的态度发生这样大的变化,日后他的身份还是多用用比较好。费了半天口舌,沈萧珠和江宵寒当真是把自己肚子里能夸人的话搜刮干净,,却未曾见到马车上再下来人。 “王爷呢?”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看他们面上精彩纷呈,温宛卿漫不经心道:“王爷呀,忙着给我买吃的去了,最近有些馋了,王爷见不得我馋。” 众人脸色纷纷难看起来。他们拍马屁半天,结果被拍的人不在? 温宛卿丢下这么一句震慑的话,笑眯眯地来到自家大哥的院子里。 她才不管其他人呢,今日来就是为了看自家大哥。 松柏院。 刚进入大哥的院子里,就看见几个粗使婆子,来来往往在打理庭院。 温宛卿觉得还挺满意,这就代表大哥身边还挺多人伺候的。 果然绕过假山,就看到一群伺候的丫鬟正围着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长身玉立,身量挺拔,背着手,手里拿着一本书;低头垂眸,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正在思考…… 温宛卿一瞬间看愣了,仿佛看到了当年大哥没有出事之前的样子。 “温盛裕?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71章 “宛卿,我回来了……” 男子闻言转过身,温宛卿挑眉,十分意外,这不就是她那弟弟温盛裕? 先前因为温盛裕对自己言出不逊,所以战夜烬说了温盛裕不能继续留在永安侯府,按理来说应该直接叫温盛裕去并肩王府,也就是她外公的府邸。 但是自从她娘亲嫁给江宵寒,这并肩王府逐渐就无人打理,如今没有个能管事儿的,而温盛裕还未成年,开府的事情只能搁置,让他暂时先安置在永安侯府。 温盛裕收了书,叫了一声,“姐姐。” 温宛卿收敛面上表情,心中却压不住惊讶。 这小子与先前可完全不一样了,瞧瞧这说话,都温柔了许多,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温宛卿可并未忘记这小子先前非常厌恶自己,上次她来,还那样称呼自己! 虽然先前属实是她不对,没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弟弟,导致弟弟与自己之间有了间隙,也未能及时将弟弟带在自己身边。 可,他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饶是再不在意,也无法坦然接受亲弟弟喊自己“贱女人”啊! 温宛卿表示自己并非是个大度的人,她可是会一直记着这件事情的,以此来督促温盛裕,莫要又因为其他人而长歪了! 但她上次来的时候,也并未见到温盛裕。 怕是先前战夜烬陪着自己回来时,惹他生气了,还跟自己赌气呢。因此前几次回来,温宛卿也缪有特意去关注自家弟弟,也知道温盛裕不可能那么快 就转变态度,只当他是又与江月眉一起。 没想到,会在大哥的院子看到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姐姐。”温盛裕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好半天才喊了一声姐姐:“我来跟大哥请教,大哥累了就先午睡去了,我还有些没搞懂,在这诵读……” 温宛卿挑眉,十分惊讶,“所以你还练字了……” 看着桌子上那么多横七竖八的纸张,上面更是惨不忍睹的字迹,温宛卿的脸色可谓是非常精彩。 她家大哥看不到,自然也不会被气到。 她已经想到了原本大字不识一个的弟弟是怎么样笨拙地握着毛笔,埋头吃力地写字的情形了…… 好在这些字虽然不甚好看,但是胜在用心,一笔一划都不曾松散过。 温宛卿轻咳一声:“如此甚好,大哥学识渊博,定能教会你。” 古有囊萤映雪,凿壁偷光,今有温盛裕改过自新。 她尚且是因为重生,才脱胎换骨,弟弟却只是被骂了一通,就有这样的觉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仔细一看,温盛裕似乎还长高了一些,模样与大哥容颜有几分相似了。 气质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温宛卿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做姐姐的说不欣慰是假的:“如今这番模样,倒是有几分永安侯府小侯爷的样子了。” 温盛裕面上发红,有些不太好意思。 正当温宛卿以为温盛裕要羞赧地跑掉的时候,他 反而是拿着书,轻声询问:“姐姐,这字我不认得,你帮我看看行不行?姐姐虽然没有学过这个,但教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他是真的在学习,还挺有自知之明,温宛卿面上震惊愈发明显。 温宛卿便道:“你先拿来与我看看。” 温盛裕便将书本放在她面前。 指着上面一个略微复杂的字看了片刻,温宛卿详细给他解释了,才听到温盛裕略微扭捏的声音:“姐姐,战王殿下今日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前来?” 这话题跳跃太快,让温宛卿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脸上分明还残留着方才问问题的不好意思,此时眼中又多了些希冀。 温宛卿一时卡壳,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战王……她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呢…… 而此时已经从军营回到战王府的战夜烬,下了马直接去了后院。 一夜未曾好眠,他满心都是温宛卿,想着自己该如何认错,却在走到温宛卿院子门前却停住了脚步。 只怕……温宛卿不乐意见他。 先前他没伤害温宛卿的时候,有时候她都死活不愿意见他,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而他昨晚他动手将她掐成那样,差点一命呜呼,她怎么还愿意见自己呢…… 想到这里,战夜烬又想掉头就走。可是……他已经整整一夜没有见到温宛卿了!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昨日确实都是他的错,不该对她那样,今日温宛 卿对他是打是骂他都认了! 只要她还愿意见自己。 战夜烬轻轻吸了口气,在温宛卿那小院子口站了许久,终于还是推开了院子大门。 心里满是紧张,往日里奋战杀敌,甚至到了文武百官面前也未曾退怯的战夜烬,此时手心已经隐约出汗。 院子里面空无一人,战夜烬觉得奇怪。 此时已经是用过早膳的时辰,温宛卿按理说不该继续睡的,难道是因为昨天一天没养好,还是说他下手着实太重,今日也没能起来? “宛卿,我回来了……” 无人 回应。 “宛卿?” 也未曾有人出来迎接。 战夜烬下意识抬眸。为何没有听到消息? 心里突然隐隐地担忧起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战夜烬也不在门口做停留,立马冲了进去。 没能在房间里发现温宛卿的身影,战夜烬整个人宛若坠入冰窟,站在原地呆愣半天。 …… 战夜烬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温宛卿的房间,刚才他将这战王府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温宛卿的下落。 战夜烬眸子瞬间阴沉下来,目光落在温宛卿房中的箱子上。 往日里衣服便是放在这里,此时确实空了一些,不仅如此,一些珠宝首饰也是被带走了,但是并未见凌乱,似乎还是精心挑选之后的结果。 他往下翻,从里面拿出来一套带着一丝血污的婚服,心里更是一痛。 先前战夜烬也曾经看到温宛卿拿出来这件婚服,亲手清洗了上面的血污,但没洗干净。 他还说要将这衣服丢了,日后再做一件婚服,可温宛卿不乐意,还特意收藏起来。 说是为了不让两人之间再产生误会,偶尔拿出来看看,提醒一下彼此。 可如今,那血污像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她不要我了……”战夜烬低声呢喃,将那婚服收起来,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她走了。 认清了这个现实的战夜烬,心里面空落落的。 因为他对她动手,伤害了她……所以她害怕得走了…… 这一次,居然是他亲手将温宛卿推离出去…… 战夜烬闭了闭眼,如今落到这番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心里颇为后悔。 倘若他早些回来,是不是便能与温宛卿碰上? 她还是选择离开自己! 他还应该去找她回来吗……不,不该了。 但是为何……他的心却这么痛? 战夜烬仿佛被狠狠一扎,万千支利箭戳进他的心里,在他心上来回搅动,又狠狠地拔了出来! 他痛苦地从椅子上滑落,跌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即使咬紧牙关,也可以感觉到身上难以克制的颤抖…… 再睁眼,双眼已经满是血丝。 地上,一张未曾烧干净的信纸映入他的眼帘,白纸黑字,却在他满目腥红的世界里异常耀眼! 第72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王爷!”冷锋从院子外赶来,今日一早王爷便从军营赶来,马不停蹄,他追都追不上! 冷锋自然知道自家王爷这么着急是为了温宛卿。 正当他以为他到来就能看见王爷王妃两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的时候,就听见侍从过来禀告。 他暗道不好,冲进院子里面,果然看见自家王爷跪坐在地上,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他连忙把王爷搀扶起来。 却见战夜烬双眼染着狠厉的红,语气里尽是低沉,“王妃呢?!” 冷锋想到刚才属下禀报的话,听说王妃见了个人,便让白雪带着包袱一起出去了。 只是这话怎么能告诉王爷呢?眼下王爷已经发病了! 冷锋看到他这番模样,深怕他又伤害到自己,连忙忍不住劝慰:“王爷,王妃许是出去散散心,听闻昨日她在府中按时吃饭,但无人可以说话……” “嗯?”战夜烬这才压住眼底猩红,抬眸看向冷锋。 “散心要收拾东西?”战夜烬举起了手中的半截信纸,忍不住捏紧。 冷锋心里又打了个哆嗦,知道王爷已经知道太子府送信的事情了。 “王爷,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冷锋劝谏,可势弱的语气暴露了他自己也不太相信温宛卿的事实。 毕竟温宛卿之前还相约太子,现在王爷不在,可不就是个大好的机会,再加上这收得一干二净的房间,温宛卿怕是 早就跑了! 温宛卿啊温宛卿,这下你可闯出大祸了! 俊朗的脸上还挂着一丝泪痕,眸底猩红仿佛沁出血来。 “太子在哪儿?” 冷锋听到战夜烬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心里打了个突突,完蛋了,主子这是要去找太子的事儿了! 他忍不住瞪大眼睛,即便已经知晓战夜烬对温宛卿极为看重,可如今看到他居然因为温宛卿要去找太字麻烦,还是被狠狠震惊了一番! “太子今日在太子府呢……” 冷锋本来想说今日太子可没有出太子府半步,不好找事,企图让自家王爷打消这个念头。 没想到下一秒,只见战夜烬抬起头,眼中俱是狠厉。 “那就去太子府!” 永安侯府。 而远在永安侯府的温宛卿,丝毫不知道因为她的不告而别又生出许多的事端。 面对弟弟扭捏躲闪的眼神,她皱眉疑惑,什么时候温盛裕这么关心战夜烬了? 温宛卿迟疑片刻,道:“他今日有要事在身,抽不出来时间。” “哦。” 看得出来温盛裕的失落,温宛卿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温盛裕即便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反而是将手中的书再次拿起来,又询问了几个问题。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学习了。 忽然传来一阵轮椅的声音,温宛卿听 到这声音,下意识抬头和温盛裕一起看去。 只见温晟骁笑着开口:“卿卿回来了?”他头一偏,空洞的眼睛里溢出笑意,“小裕也在。” 温盛裕连忙开口,“是的,大哥。我练了一会字打算就走的,遇上姐姐了。” “大哥,这几日可舒服了些?”温宛卿打算这几日住在府中,她便是想继续给温晟骁治疗的。 “还不错。”上次有了战夜烬的保证,温晟骁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这几日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 “姐姐你是来给大哥施针的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温盛裕指了指桌上的笔墨纸砚,“我继续回房练字去……” 温盛裕还有些不太好意思看温宛卿,抓着书的手都紧了几分。 温宛卿还未点头,便听到他又说:“姐姐,那个……战王来的时候,可否告知我一声?” “嗯。”温宛卿心里有些心虚,点点头。 她都不曾与战夜烬再见面,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想的。 温晟骁点点头,“去吧。” 得了首肯,温盛裕后退几步,这才告退。一众丫鬟将他的东西收拾齐整,一并出去了。 温宛卿将目光转向温盛裕,看着自家弟弟的背影,万分感慨,“小裕他……” 话未说完,温晟骁已经接了,“变化特别大是不是?” “是啊,我都认不出来了……谁能想到这是温盛裕呢……” 温晟骁也听出来妹妹是真的高兴,又想到今日温盛裕确实与先前不一样了,特别耐心好学,便也笑着接了一句:“如今盛裕长大了,懂事儿了。” 温宛卿着实有些好奇,“为何小裕的态度会转变得这样大?” 她问得太直接了,温晟骁也是愣神了片刻,他以为温宛卿知晓。 “先前不是说,被那两人都带偏了,小裕不喜欢学习,后来战王殿下便去请求陛下让小裕进入国子监……” 温宛卿吃惊,“国子监?!” 那可是大梁最高学府!是无数学子想要争得头破血流也要进去的国子监! 温宛卿嘀咕了一句,“国子监可不好进。” 温晟骁听到她的嘀咕,点了点头:“确实,战王殿下应当是费了不少力气。” “多亏了他,若不然,盛裕也没有机会进入国子监考学……”讲到这里,温晟骁也有点感慨。 他深知战夜烬是真的对温宛卿好,所以连带着爱屋及乌,对才会对温盛裕的情况看不下去出手了。 “战王殿下还去朝中请了教导夫子,齐大儒。” 战夜烬请来的夫子,乃是国子监的副院长。 是举国上下进入国子监想要追随的夫子,更是皇帝陛下的开蒙夫子。 “过些日子,国子监要考试,盛裕许是怕错失这次机会,所以这几日极为刻苦。下了学以后便到我这里求问……” 能有国子监的名额是 一回事,自己能否成功留在国子监又是一回事。 温宛卿听完这一连串的事情心中颇为震动,没想到战夜烬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 可那男人……怎么都未曾与她说过呢? 温宛卿眉眼低垂,压下心里的纠结与心疼。 温盛裕先前好吃懒做,从未想过学习,哪怕一天,也未必能学会一个字,如今居然还能主动求问,这一切都是战夜烬的功劳! 她早就该知道的,战夜烬背地里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她都该知道的! 只是事情太多,情绪上头,竟然都叫她忽略了过去! 温宛卿莫名有些鼻酸,就连一旁的白雪也是极为惊讶。 小少爷调皮捣蛋,一向对温宛卿敌视,特别是在江月眉的撺掇之下,每次温宛卿回来,他都是骂骂咧咧发脾气。 今日一看,确实与先前不一样,混世魔王也被收服得妥妥帖帖,足以见得,战王下了功夫! 好在,战王的付出,着实被小姐看到了! “不说这些事情了……”温宛卿连忙转移话题,她怕再说下去她就该哭着跑回去闻战夜烬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了! “大哥,我给你扎针吧……” 温宛卿想找点儿事情,让自己不要再为战夜烬烦心。 温晟骁也并未拒绝,嗯了一声,感受到温宛卿的情绪,心下有了猜测。 一套针灸扎完,温晟骁才轻声道:“可是与战王殿下闹不开心了?” 第73章 大哥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温宛卿那瞬间,脸红了起来。 她扶着桌子,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该回应什么。 只是这刹那,心里的委屈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她先前分明还和温晟骁说了会好好和战夜烬过日子,这才没多久,两人便闹了矛盾。 温宛卿没有回应,温晟骁便知晓什么情况了。 温宛卿垂着头,手指无意中扣弄着桌子上的砚台,被染了黑色,也没停手:“大哥……其实……” 她很想说其实一切安好,有什么不好呢?只是两个人都需要各自的空间去冷静一下。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何她还闷闷不乐呢? 温晟骁的询问让温宛卿面上的红晕愈发明显,烫得惊人。 许是感受到温宛卿的为难,好半天之后温晟骁才道:“宛卿,你不必隐瞒大哥,不管怎样,大哥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他若是欺负了你,在大哥这里,你不必忍着。” 若是没有这一声安慰,温宛卿许是不委屈的。 可是一听到大哥温润的声音,关切的话语,温宛卿下意识 鼻尖涌上酸楚。 她眼睛里多了一丝湿润,看着自家大哥的脸,温宛卿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那时候大哥也是这样护着她。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没变。 昨日里受那些伤的时候她没哭,和战夜烬分开之后她没哭,可是一想到还有人为自己撑腰,情绪却在此刻失控,“……” 不能哭!不能哭! 她不能再让大哥担心了! “没有。大哥,我好着呢,谁敢欺负我呀……”压下心中异常难受的情绪,温宛卿没有把昨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而是快速道:“对了,大哥,先前你因为坠马,眼睛淤血堵塞筋脉导致失明,如今几次施针就有了些好转,血脉流通,相信不日便可以重见光明了……” 看她这般生硬地转移话题,温晟骁知道自家妹妹不想多说,他也不便多问。 只是眼睛的事情,只当温宛卿在安慰他,他也只是点点头,并未抱多大期望。 三年了,太医们都说他这眼疾腿疾是药石难医。 温宛卿也看出了自己大哥无奈一 笑,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便知道自家大哥并不怎么相信。 温宛卿吸了口气,“大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她有信心可以治好大哥! 温晟只是拍了拍温宛卿放在他膝盖上的手。 “好,大哥等着。” 白雪走到温宛卿身边,小声说道:“小姐,包袱已经拿下来了,但不知您是住在原本的院子里还是住在大少爷附近呀?” 温宛卿一愣,“住在原本的院子吧。” 一听这便是长住,温晟骁忍不住问了:“你要在永安侯府长住,战王殿下会同意?” 那男人的占有欲那么强,怎么可能会随意放她回来? 温宛卿心里也有些忐忑,是啊,平日里她只要离开他的视线不到一会儿,他就该四处派人来找了。 可是如今……算起来战夜烬可是有足足一天一夜没有回府,不仅如此,也未曾派人送来消息! 她知道他是在自责…… 可是……这是不是代表……他不想要她了? 温宛卿再次红了眼,幸好温晟骁看不到。 温宛卿吞了吞喉咙,压下哭腔,故作潇洒,“我想住便住了,他还能管得住我?再者说了,我回娘家住他敢不同意?” 虽是俏皮撒娇的话语,但是声音里面还有难以克制住的颤抖。 温晟骁假装没听出来,轻轻嗯了一声,“那就好。” 等温宛卿拿着包袱去了房间,温晟骁才喊来了自己的人:“你去战王府看看,现在战王现在在做什么。” “喏。”那人回应,刚出院子便匆匆离开。 许是许久未曾住在这里,温宛卿这一夜睡得着实有些不太安稳。 温宛卿还做了个梦,梦里战夜烬妻妾成群。 他冷眼看她,仿佛从未见过她这个人,“你不是要自由?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哭着喊着说她不走,他是自己的夫君,却被人嘲讽痴心妄想! 温宛卿哭着醒来,却被气到了! 好你个战夜烬!你把我吓晕了,也不道歉,你还妻妾成群来气我! 她忍不住将这件事情说给白雪听。 白雪听完了自家小姐的话以后,忍不住笑着:“那小姐必然 是想多啦!老人都说,梦呢,是与日子里相反的,战王一心只有您,怎么可能妻妾成群呢?” 温宛卿也知道这是梦,不再去想,去了药园侍弄药草。 这是之前特意种的,专门用来治疗战夜烬的狂躁症。 温宛卿正摆弄花草呢,看到温盛裕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今日的温盛裕身穿月白色长袍,模样温润如玉,抿着唇,又多了几分凌厉,那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外公。 温宛卿眼神恍惚了一下,这小子变得比先前好看多了。 “姐姐,早上好,可用了早膳?”温盛裕和先前真的是太有不同,说话温声细语,甚至还会关心人了。 “还未来得及。”温宛卿顿了顿,微微挑眉,将目光放在他手中的食盒上面。 温盛裕立马将食盒递过去:“我叫厨房备了一些南瓜粥,姐姐尝一尝?” 温宛卿对他这番行为很是满意,轻哼一声,端了温热的南瓜粥,细细品尝。 “怎样?可是不好吃?”温盛裕还有些紧张,两只小手扭捏在一起,吭吭哧哧的。 第74章 王爷您冷静啊! “还不错。”温宛卿咳了一声,正经了脸色:“说吧,大清早过来,你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小子即使大有转变,对待温宛卿的态度还是害羞腼腆的。 这么早过来一定是有事情。 “姐姐……你打算在侯府住多久呀?”温盛裕迟疑片刻,到底还是直接开了口。 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期待。 温宛卿动作一顿,故意揶揄:“我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怎么?你还没成为小侯爷,便想着把我赶出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没有想赶姐姐走……”温盛裕着急忙慌给自己解释,小脸上多了一丝着急。 温宛卿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没有那个胆子,他不至于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温盛裕皱了皱眉,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我只是想说,好久没见到战王殿下了……已经一夜过去了……战王殿下什么时候来找姐姐呀?” 温宛卿心里也在想这件事情呢,一想到又过去了一天一夜,战夜烬那人居然还没来找她! 想到这里温宛卿哼了一声,战夜烬实在是太过分了! 温盛裕一看自己姐姐脸色不好,连忙小声解释道:“我是想感谢一下战王殿下……” 真是没想到啊,战夜烬居然也有被人惦记着的一天。 温宛卿心里还有点赌气,什么时候战夜烬居然也到了被人感谢的地 步了? 以往听到战夜烬的名头,哪个不是满脸敬畏? 温盛裕不好意思道,“若不是他,我没机会进入国子监。姐姐你不知道,他还让骆总教指导我,教我练武!” 说起战夜烬,温盛裕的声音越来越高。 那可是战夜烬自己的武学启蒙老师,现在也来教他了! 战夜烬想让他学好,他怎么能辜负战王的一番心意! 温宛卿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她知晓骆总教。 骆夫子单字一个枭,乃是国子监武院举足轻重的武学能人,是八十万禁军的总教头。因为教出了战夜烬这样一个战神而闻名天下,众多进入国子监的武生,便是冲着他去的。 能说动骆总教指导温盛裕,收他为徒,战夜烬费的力气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多! 温盛裕忍不住小声劝慰:“我知晓姐姐与战王之间闹了矛盾,战王若是没什么大错,姐姐你就原谅他吧……” 温宛卿脸上瞬间红了起来,怎么说得好像她很不识好歹一样!明明是战夜烬不理她好不好!他都一天一夜没找她说话了! “你就是受了他的好处,你就替他说话了……” “才不是因为这样……战王殿下的好是众所周知……” 其实早在许久之前,温盛裕就开始崇拜战夜烬,视他为神了。 战夜烬年纪轻轻就已经执掌一方军队,保家卫国,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任何学武的人一谈起战夜烬那可都是要伸出大拇指的。 所以当得知自家姐姐要与战王成亲的时候,他不知有多高兴! 可没想到,姐姐当初心系太子,还与战王各种闹脾气,他对战夜烬也不敢表露崇拜之心。 可是前阵子姐姐悬崖勒马,终于看到了战夜烬的好,这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所以他才不希望姐姐和战夜烬闹矛盾呢!自然是要劝劝姐姐了! 温盛裕又忍不住多劝了几句:“其实我能看出来,战王对姐姐真的是极尽宠爱,只是有点不会说话而已……如果战王惹你不高兴了,你生气打他骂他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他……” “我还听老人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倘若真的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才能解决呀,有误会要说开才好……大家都在问你和战王殿下什么时候和好……” 温宛卿忍不住抬手捂住他的嘴,越说越叫她脸红,“臭小子!闭嘴!谁教你的这些!” 她不过是在永安侯府住了一夜,怎么的传成了这番模样? 温盛裕嘻嘻一笑,躲过她的手:“姐姐你也太不会藏着心思了,你在想什么都在脸上写着呢。” 这次姐姐回永安侯府,战王殿下没跟来,再加上姐姐的态度,他其实也看出来二人一定是闹别扭了。 至于闹别扭的那大概率就是他姐姐了,毕竟姐姐之前可是有前科的。 温盛裕说的温宛卿何尝不知道呢? 战夜烬对她的心那是有目共睹的,他也并非有意伤害她……而且战夜 烬本来就是那样的性格,也不会说话哄人,只会一味地付出。 温宛卿脸上一直在发红发烫,是她以前确实太作了,才让自己的弟弟有这样的错觉。 只是……这次温盛裕猜错了,想不开的是战夜烬。 她被战夜烬伤成那样……战夜烬都还没跟她道歉呢,还要她怎么原谅他? 罢了罢了,温宛卿卸下心防,这件事也怪她,是她没能坚持解释清楚。 只是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一如既往的傲娇,“若是……若是他今晚来接我,我便原谅他了。” 温宛卿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一句。 温盛裕和白雪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计上心头。 不就是来接人吗?一句话的事儿呀! 温盛裕立马找了自己身边的人打算去战王府通风报信。 殊不知,此时的战夜烬得知太子萧衍正在东宫,彻底坐不住了。 特别是在拆了那封信之后。 男人目眦欲裂,几乎要将那张纸震碎! 二话不说,直接冲出战王府,奔向东宫。 “王爷!王爷您冷静啊!”冷锋在后面,几乎追不上。 冷锋在看到那封信的内容之后,也忍不住暗骂一声,匆匆跟上战夜烬。 战王这个时候去东宫,还带着武器,说好听点儿,只是去找温宛卿,说难听点儿,简直是要杀了太子都不为过! 冷锋怎么可能不拦着? 但是他的马儿哪儿比得上战马崇渊? “王 爷!您还未曾去永安侯府看看,万一……万一王妃在永安侯府呢!” 此时已经极度不理智的战夜烬根本听不到冷锋在说什么。 崇渊胯下生风,跑得飞快,簌簌冷风划过,着实叫人张不开嘴。 “来者何人!” 东宫守卫森严,储君大殿此时只看到一匹战马横冲直撞。 “停下!快停下!” 几乎无人看清楚那马背上是谁,但都知晓,若是拦不住,太子将会有危险! “护驾!护驾!有刺客!” 此时寝殿之内,萧衍并未穿衣,身下两个女子媚眼如丝,细嫩胳膊攀附着萧衍的脖子。 “太子殿下……别走呀。” “美人儿,我来啦!”萧衍满脸淫邪 冷不丁,听到外面一阵护驾的声音,萧衍脸色瞬间一变。 萧衍吓得屁滚尿流,瞬间没了兴致,方才还生龙活虎,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砰——” 前来拦着战夜烬的护卫被扔入殿内,一阵兵荒马乱,崇渊踢翻了几名守卫,立于寝殿门口。 战夜烬眼神冰冷,手中拿着梵天,指着寝殿:“萧衍!滚出来!” “战夜烬?!……怎么是你?!你要干什么!” 萧衍匆匆套上衣服,刚出殿门,便看到战夜烬手拿梵天立于门口,浑身尽是杀气,看起来颇为吓人。 心里最后一点儿旖旎也彻底消失,萧衍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铁青。 此时在永安侯府等待战夜烬来的温宛卿脸色也逐渐难看。 第75章 把她交出来! 日上三竿,几乎都要到了午膳时间,可战夜烬的身影一直未曾出现。 温盛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战王殿下怎么还没来?” 温宛卿的脸色也有点难看。 白雪见状,连忙宽慰温宛卿,“战王许是不知晓小姐在哪儿,毕竟小姐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告知战王府的管家呀!” 温宛卿一愣,想想也是。她来的时候着急,管家也没有问,直接将她放走了。 看着温宛卿这番模样,温盛裕比她还着急:“那姐姐快让人去看看呀,战王许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这儿,估计连我们的人也不让见的。” 温宛卿咬了咬下唇:“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便匆匆找人去打听了。 然而,她的人还没到战王府,便听到温盛裕的人来报:“小少爷,大小姐。我们的探子来报,战王不在战王府……也不在军营……” “什么?……”温宛卿猛的站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 分明是他的不对,这都两天了,他到现在居然连战王府都没回,甚至人还不见了! 两天两夜没有回去,甚至也没有叫人打听她这两日过得怎么样! 温宛卿越想越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十分委屈:“不来找我便不来吧!谁稀罕了!” 温宛卿何止委屈,想起自己方才说要原谅战夜烬的话,简直是在狠狠地打 了自己的脸。 想到这个,温宛卿眼眶忍不住发红,瞬间湿润了。 原本,经过温盛裕与白雪的劝说,温宛卿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是舍不得战夜烬的。 这两天两夜,温宛卿其实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往日里男人陪在身边,虽然两人话不多,但只是陪着,便觉得是一种幸福。 可是这两日,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没有与战夜烬说上话,更是觉得少了许多东西。 虽然心里总是想着,战夜烬不来她也就算了,可是内心深处却还是担心战夜烬若是不要自己了怎么办? 她此刻才深刻意识到,战夜烬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所以温盛裕派人给战夜烬通风报信的时候,温宛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她甚至还想着若是那男人还不拉不下脸来找她的话,那她便放下身段,主动去找战夜烬! 但是温宛卿从来也没想到,战夜烬居然也不在军营,他甚至开始音讯全无…… 战夜烬……战夜烬说不定真的是不想要她了…… 此时被误解的战夜烬看着萧衍匆匆忙忙套衣服出来,身上还残留着情欲气息,那唯一回归的理智也瞬间消失。 他不明白,温宛卿为什么会看上萧衍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人渣,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她为什么总是对 他这么狠心! 甜言蜜语哄着他,一次又一次地为了萧衍这个人渣欺骗他!他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汹涌的醋意涌上心头,战夜烬心里一片荒凉。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就此放开温宛卿的手! 温宛卿就只能是他的! 战夜烬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疯狂汹涌的杀意,声音嘶哑,梵天直指萧衍:“把——她——交——出——来!” 萧衍本以为是刺客,正两股战战,却没曾想居然会是战夜烬! “你有病啊!”萧衍简直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忍不住叱骂一声,“你要我交什么?” 萧衍是有些害怕战夜烬的。 他深知战夜烬有一身本事,这个人十五岁上战场,死在他手下的敌寇不计其数,因此战夜烬浑身沾染血腥,无人敢靠近,说他一句恶神在世也不为过。 更为主要的是,他发起疯来自己都跟着伤害,谁人不怕? 战夜烬向前一步,冷眼一横,“你自己清楚。” 死到临头还假装若无其事,他不介意亲自送萧衍上路! 东宫里的守卫也纷纷阻挡在寝殿门口。 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两兵相见,谁也不服气谁。 萧衍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却撞上战夜烬阴冷的眼神,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战夜烬!你 别太嚣张啊!你别以为父皇宠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你你……你想干嘛?想逼宫啊你?!” 说到最后却连语气都弱下来了。 场上众人人人屏气敛息,面面相觑,都从互相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震撼。 当今陛下的确宠爱战王殿下,再加上战王殿下战功赫赫,一度有传言说太子殿下忌惮战王殿下,如今看来果然所言非虚。 两人对峙,气质高下立判。 两相对比,萧衍简直是不值得一提。不堪一击。 萧衍虽贵为太子,但是养尊处优惯了,再加上萧衍本就沉迷于女色:当今圣上都不曾如此多的后宫佳丽,他还不是皇帝,已经纳了不少小妾。 可以说萧衍这个人真的是一副骨子里都被掏空了的感觉。 不仅如此,因为长久沉迷于美色,那脸上都带着几分煞白,连气质都带着几分猥琐。 反观战夜烬,宽肩窄腰,除了一身常年因为行武练出来的凌厉,模样也比萧衍好上了不知万倍,可以说是丰神俊朗,战神再临。 更别说战夜烬这样的人,文能提出治国经略,武能兵冲锋杀敌,保卫边疆! 难怪京中有传言说可惜战夜烬竟不是皇子,否则太子之位怎么能轮得到萧衍? 提起皇帝,战夜烬不语。若不是看在舅舅的份上,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死了上千百万次了。 “给我搜!”战夜烬不想多言,大手一挥,直接让自己的人去寝殿里面搜。 冷锋带着一群士兵,跨步上前。 萧衍脸色突变:“战夜烬!你敢!” 他咬着后槽牙,丢出一句狠话。 堂堂东宫太子,让一个藩王搜了府邸,这传出去,他这太子的脸王哪里搁? 这简直是把他的脸往地上踩! “咻——”的一声,剑气划破长空的声音。回应萧衍的乃是梵天架在他脖子上。 一缕头发从耳朵滑落,萧衍瞬间出了冷汗,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战夜烬!你……你就不怕我父皇杀了你吗!我可是太子!” 他的腿在发抖,声音在颤抖,整个人几乎要站不住。 战夜烬真的存了杀了他的心。 战夜烬丝毫不犯怵,微微抬眸,目光中带着倨傲和冷意:“你到底交不交出温宛卿?” 他居然在找温宛卿?萧衍心下一惊,温宛卿这个女人一定是跟别的男人鬼混去了不着家被战夜烬发现了! “既然她又不喜欢你!你何必死皮赖脸地纠缠!战夜烬,你应该让她选择自己爱的男人!” 萧衍歪嘴一笑,温宛卿虽然放荡,但是萧衍很确定她喜欢自己! 战夜烬薄唇一抿,手中梵天再次逼近,眼中流露出无限杀意。 萧衍被梵天上的杀气惊到,深知战夜烬果然被激怒了。 第76章 他不要她了 萧衍得意洋洋,甚至有些口不择言,口中更是说着挑衅的话:“别以为你是战王就可以如此放肆,这里乃是我太子府邸东宫!你有什么资格搜我这里!?你搜一个试试?” 战夜烬也不与他废话,“试试便试试!” 他冷眼扫视全场,“谁敢阻拦的,就别怪我对太子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原本守在寝殿门口的那些士兵瞬间一顿,只能任由战王府的士兵开始搜查太子府。 梵天对着萧衍的脖子,战夜烬宛若罗刹,将他的小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对峙,消无声息地传了出去 而此时的温宛卿,正把自己关在院子,谁也不想见。 她在院子里面正在生战夜烬的气呢,便听到白雪来报。 “小姐,二小姐来了,说要见你。” 温宛卿正生气呢,哪里有空见江月眉,“不见,告知她我不在。” 然而白雪还没出去复命,温宛卿就看到那个本该还在禁足的江月眉款款走来。 “呦,姐姐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江月眉似乎并未因为赏花宴的事情影响到心情,看到温宛卿的那瞬间,装作一副十分关心的模样:“姐姐不愿意见我,可是因为战王没来?姐姐伤心了?” “这是跟战王吵 架了吧?难怪姐姐回来都住一天了,战王居然还不来看姐姐呢。” 先前温宛卿几乎不在永安侯府过夜,如今这番场景,铁定是出了问题! 江月眉心里得意,面上却装出一副十分同情的模样。 温宛卿本不想理会,却没想到,江月眉说得这么直接,倒是叫温宛卿给气笑了。 她瞬间冷了脸,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江月眉:“我当是谁一直在嗡嗡嗡呢,原来是我那不懂规矩的庶妹呀!妹妹你有这时间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赏花宴上的丑还没出够么?啧,丢了那么大的脸,我要是你呀,都没脸出来见人,现在就该在家好好想想补救措施了!” “你!” 江月眉着实被气到。 温宛卿心情正不好,开口便是一通怨怼,直接叫江月眉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江月眉往日里还能伪装一番自己很在意姐妹关系的样子,此时被气得小脸发红,装也不装了:“温宛卿,你别太得意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战夜烬你连个屁都不是!你还在这装呢!谁不知道战夜烬不要你了!到现在还没来找你!” 江月眉说完,得意洋洋地打量着温宛卿。 上次温宛卿与战夜烬一同来永安侯府的时候,战夜烬又是抱他 下车,又是给她撑腰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温宛卿,课件那个男人彼时是爱惨了温宛卿。 可如今呢? 先不说温宛卿是一个人回娘家的回来的时候也并非大包小包地带着东西,仅仅带了一些比较小的物件。 马车也比先前破旧了许多。 温宛卿虽然对外放话说什么战王很忙等等借口,但是只看温宛卿的脸色就一清二楚了。 她的眸子不如先前明亮,看起来像是刚哭过一样,再联系战夜烬已经整整将近两天都没来看温宛卿的事实。 这种种迹象都在说明,战夜烬已经厌倦了温宛卿,不然,怎么可能一天一夜都没能来找她呢? 往日里那么喜欢贴着温宛卿的一个人,如今变得如此冷淡,若说不是嫌弃了不爱了,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江月眉在心里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啊,温宛卿啊温宛卿你也有今日! 温宛卿被她这番话说中心事,心中一窒,更加心烦意乱,居然没有来得及反驳。 见温宛卿不反驳,江月眉放肆的声音更甚:“被我说中了吧?温宛卿,战夜烬不要你了!” “温宛卿!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你在赏花宴上那么嚣张,不过是因为战王在你背后而已,如今战王不要你了,哎呦……好 可怜,这可怎么办呢?” 温宛卿面无表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江月眉。 江月眉还很得意地笑:“太子那边……毕竟你跟了战夜烬那么久,并非处子之身,你又得罪了皇后娘娘……呀,太子那边也不要你了呢!?” 谈及太子,温宛卿冷哼一声。 “不如这样,温宛卿,你跪下来求求我,指不定我心情一好啊,可以帮你去跟太子求求情,若是太子被我劝说了,给你一个最低贱侍妾的名分,也算是我们姐妹一场,给你脸了。你觉得如何?” 江月眉笑得猖狂,看温宛卿的脸色变了又变,才心情极好地哼着小曲儿离开了这里。 温宛卿深深的吸了口气,试图将心里的怒意给压了下去。 但紧随着而来的便是羞愤和失落。 战夜烬对她的态度全部都浮现在眼前。 无论是先前她用匕首伤了他,还是对他动辄打骂,甚至加以利用,还用他对自己的好,把他的情报给太子那个人渣,战夜烬似乎都未曾真正放弃过她。 重生一次,她也不再重蹈覆辙。他们先前分明约定好了要信任彼此,可是,这一次战夜烬却选择了离开…… 倒不是因为战夜烬他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其他姑娘,只是因为怕自己不能控制自 己,才选择远离…… 可是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才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明明两人是相爱的,却不能在一起……战夜烬他从来都是这样的,问也不问她一声,就独自选择了答案。 一意孤行喜欢她的是战夜烬,单方面决定不再喜欢她的也是战夜烬…… 可是即使如此,温宛卿觉得这比死都让她难受。 也怪她自己…… 温宛卿心里是铺天盖地的后悔,她醒来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惧怕,不是逃避,而是明明白白地与战夜烬解释清楚…… 那么他们两个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温宛卿抓着胸前的衣服,第一次感觉到了那么明显的心痛。 她微微张嘴,想不顾一切地冲到战夜烬面前,告诉他。她是害怕,可是比起这个,她更害怕失去他! 可她不知道战夜烬现在在哪儿!天下之大,她又要到哪里去找他呢? “宛卿?” 一道声音直接换回温宛卿的神志,温宛卿抬眸:“大哥,你怎么来了?” 温晟骁空洞的双眼看不到温宛卿的泪水,他偏了偏头,却仿佛看透一切,“你可是在找战夜烬?他不在战王府中,在东宫。” “什么!?”温宛卿瞳孔一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第77章 夺妻之仇! “我昨日便派人去跟着他,刚才得到的消息,他现在正在大闹东宫,说是在找你。” “找我?!”温宛卿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战夜烬为什么会去东宫找她,但是她的心下意识活络起来! 他以为自己跟萧衍在一起,所以才杀去了东宫! 他没有要丢掉自己! 温宛卿心里一震动,握紧了拳头,“我要去东宫找他!”“东宫危险……大哥陪着你去!”温晟骁吸了口气,手指握成拳,是在不放心妹妹。 战夜烬和萧衍闹成那个样子,妹妹这时候过去只怕凶多吉少。 温盛裕匆匆从远处跑来:“大哥让我去!让我陪着姐姐一起去!” 他自然也是刚知晓战夜烬去了东宫,匆匆过来找温宛卿。 “好,你陪着姐姐过去,注意安全。” 温晟骁也不勉强,温盛裕虽然武功不高,但是比起他这个残废哥哥,已经是好了不少。 “嗯!”温盛裕点头,十分郑重的样子:“大哥,你先回院子里等着,外面有些冷,回去等着我们的消息。” 说完二人叫人备车,直奔太子府。 温宛卿从未如此心急如焚过。 战夜烬对萧衍一向抱有敌意,如今闯入东宫,只怕是以为自己也在那里,一时冲动,若是真的对萧衍做了什么 ,那后果不堪设想! 萧衍毕竟是太子啊!  尽管温宛卿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见到太子行府里面那个场景还是被震撼到了! 只见东宫里面一片混乱,所有的花草几乎都被扫到了地上。 平日里装饰的幕帘也被长剑戳穿,些许破烂似的挂在那里。 这里距离东宫寝殿其实还有一段路程,但这里都已经被破坏成这番模样,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已经可想而知。 看见这种情形,温宛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提着裙子匆匆往里面跑。 只看到战夜烬背对温宛卿,长身玉立,身姿挺拔,手中梵天正对着萧衍。 “本王最后再问你一遍,温宛卿在哪儿?倘若你今日不把她交出来,后果自负!” 刚才冷锋带人搜了一下东宫,居然没有找到温宛卿,可见是藏得十分隐秘。  男人的声音冷冽,带着无法掩饰的杀意,他恨不得上前抓住萧衍的脖子。 周围躺着一些人,萧衍的手下几乎都被冷锋带去的人压制,口中即便还说着要保护太子,自己却没有任何反驳之力。 一个侍卫拿着长剑冲着战夜烬的后背狠狠地刺了下去就想要偷袭! 萧衍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然而战夜烬反应迅速,梵天顺手一翻,几乎都不用回看,直接将那 人抹了脖子! 鲜血喷洒在他身上,更添了几分嗜血。 萧衍见到此场景,双腿一软,彻底瘫软在地上! 而战夜烬手中的梵天再次抵着他的喉结,一阵刺痛传来,他的脖子上已经见了血丝。 温宛卿赶紧跑过去,一把从后面抱住战夜烬,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战夜烬!你冷静一些……” 男人的身体骤然僵硬,有些不太敢相信地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战夜烬,我在这儿呢,你回头看看我。” 温宛卿被方才那一幕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眼泪也忍不住跟着冒了出来。 男人转身,低头看着温宛卿。 二人本就身高有差距,此时温宛卿一抬头,将战夜烬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往日里意气风发的人,此时下巴上已经围绕着一圈青色胡茬,整个人都显得颓废消沉了几分。  额前碎发更是被汗水打湿,还沾着一丝血腥。 温宛卿瞬间哽咽,她从未想过能看到如此狼狈的战夜烬。 上一次,看到战夜烬这番模样还是在她前世被迫跳崖的时候。 那分明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可那场景骤然与眼前的重叠,叫温宛卿的心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众人都知道,战夜烬这番模样是为了找温宛卿。 温 宛卿也很清楚,她只能紧紧地抱着战夜烬,心疼充斥着整个胸腔,叫她无法言语。 “你终于出来了。”男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抱住温宛卿,似乎要将她的身体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声音听起来似乎毫无波澜,可那双平日里冷漠的眸子悄然红了起来。 温宛卿愈发心疼,可还未做出什么反应,便看到战夜烬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你果然在这里,为了救他,还是主动出来了。” “既然你那么在意他,那我就杀了他!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这突如其来的恨意和醋意纠缠在一起,让战夜烬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他猛的转身,手中梵天冲着萧衍刺了过去! “不!” 温宛卿反应迅速,直接张开双臂,挡在了萧衍面前。 “你做什么?” 梵天剑指温宛卿,男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嘴唇抿成一条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那几个字。 “让开!” “你冷静一些!”温宛卿握紧了拳头,着实被那凌厉的剑风吓了一跳,可她依然定定地盯着战夜烬。 萧衍死不足惜,但若是因为他,战夜烬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怎么冷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你叫我怎么冷静? !” 男人几乎低吼出声,他从未在别人面前露出过这番脆弱的表情,可今日此时,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战夜烬闭了闭眼。 温宛卿嘴上说着要彼此信任,不再有隐瞒,私下里做的却都是欺瞒他的事情! 他可以不去问温宛卿为何会在东宫,可以不在意温宛卿心系萧衍,可他绝对不允许,再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萧衍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萧衍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看到温宛卿还是挡在他面前,战夜烬最后一丝理智几乎要消失。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他一把抓住温宛卿,把人往怀里一带,空出来的那只手按住温宛卿的脑袋,不让她挣扎。 温宛卿呼吸一窒,男人身上独特的味道夹杂着血腥味钻入鼻中,她双手紧紧地抓着男人的衣服,浑身不停地颤抖。 “战夜烬……战夜烬……” 温宛卿低声呢喃,呼喊着他的名字。 可此时战夜烬已经冷静不下来,这呼喊声,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求饶和妥协。 就这样……待在他身边…… 战夜烬心中一痛。 他会先杀了萧衍!然后将温宛卿牢牢囚在自己身边,再也不分开! 他要把她藏起来,困在那里,困在只有他们二人在的战王府! 第78章 满心满眼都是她 原本温宛卿还不太能理解战夜烬为何如此生气,冷不丁听到他这翻怒吼,才知晓战夜烬这是误会了。 “战夜烬,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夺妻之仇?!我分明一直在永安侯府,根本未曾来过这里!你若是不信可以叫盛裕来说!” 温宛卿急匆匆抓住战夜烬的手,试图让他把梵天收起来。 温盛裕刚刚从那些侍卫的包围之中冲过来,冷不丁听到自家姐姐这满是委屈的声音,立马冲了过去:“是的!我姐姐没有说谎!她一直都在永安侯府,你要相信她呀!姐夫!” 这一声姐夫叫得极为清脆,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就连战夜烬也是瞬间失神。 温宛卿也是下意识抬眸看去,温盛裕脸上带着一本正经:“姐夫莫要误会了姐姐,自打前日姐姐回去之后,便一直在永安侯府,我喊姐姐出去,姐姐都不乐意呢。说是要等姐夫来,可是一直等都没等到姐夫!没想到姐夫居然这样误会我姐姐!亏她还找人去战王府寻你,知晓你来了这里,就立马备了马车,马不停蹄过来的。” 温盛裕指着外面的马车,越说越激动。 若是放在以前,他断然是不会为自家姐姐说话的。毕竟当局者迷,战夜烬 对温宛卿特别的好,可温宛卿却总是将目光放在那些人渣身上。 可今天,温盛裕是真切看到了她姐姐的变化,自然也明白姐姐是真的想跟战夜烬一起过下去的。更何况,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战夜烬误会了他姐姐。所以无论如何,温盛裕也知晓,这次是铁定要站在姐姐这边的。 男人顺着温盛裕的目光看了过去,那辆马车确实是平日里他给温宛卿准备的马车。 那马车分明是刚刚停下,马儿都还有些焦躁地在原地垫步。 战夜烬这才相信了些,眼底的杀意也稍微散开。 或许真相真如温盛裕所说的那样……“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吗?战夜烬你也太好骗了吧!” 可偏偏这个时候萧衍还不安分,笃定战夜烬不敢乱来,故意刺激他:“温宛卿今日就是在我这东宫怎么了?温宛卿就是喜欢我怎么了?我劝你识相点的,早点放开温宛卿。战夜烬啊战夜烬,我是该说你自以为是好呢,还是该说你恬不知耻?” 一听说放开温宛卿,战夜烬心里的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男人将手中梵天再次对着萧衍,被温宛卿眼疾手快拦下:“他都是骗你的,你信他干嘛?我们快点回去吧,战夜烬……你昨夜都没 睡好是不是……” 温宛卿有些心疼地抬手摸了摸战夜烬的眼睛。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眼底流露出的心疼神色,沉默,“嗯……” 从军营的那一夜过后,他几乎是彻夜未眠,只因心里惦记着温宛卿,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睡觉? “战夜烬你信我……我一点都不在意他……那我们快些回去休息,你这样我好心疼啊……乖……” 温宛卿说得直接,手指摸索着战夜烬的脸颊,也感受到了那青色胡茬的扎手。 温宛卿心里一揪:战夜烬,他一定很累了吧…… “既然你说你不在意他,你们二人没有什么事情,那正好让我解决了他!” 战夜烬抓住温宛卿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眼底的深情压不住,几乎要溢出来。 任何觊觎温宛卿的男人都要死!更何况,萧衍还是之前温宛卿十分在意的人。 “还是说……你压根就是还在意他……” 他是真的怕温宛卿和萧衍旧情复燃,因此更想不顾一切,立马把萧衍解决掉,永绝后患! 温宛卿心里一咯噔,也深知男人现在还在生气,正是醋意上头的时候,若是来硬的,只怕刺激得战夜烬病发。 因此便软言细语,“ 我在意的是谁你不知道吗?战夜烬,我在意的是你啊,他再怎么样,好歹也是当朝太子,你再怎么样生气,也不能对他伤他分毫!” 她不在乎萧衍这个人是否会被大卸八块,但是她害怕战夜烬因此锒铛入狱! 毕竟围剿东宫那可是罪同谋逆! 温宛卿循循善诱,“你今日教训他一顿就算了,还可以说自己与他是小打小闹,毕竟他也没有受伤。但你若是杀了他,那可就是实打实的把柄,再也赖不掉了。” 温宛卿一脸的语重心长,抓着战夜烬空出来的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 她抬头的那瞬间,撞入男人深邃的眸子。 分明还是平日里那张俊朗的脸,可此时被血污沾满,凌厉的瞳孔之中映衬出温宛卿的模样。 眼前这个人啊,真的是满心满眼都是她。 温宛卿的鼻子发酸,眼眶发红,从自己怀中掏出来带着香气的手帕,轻轻地摩挲在战夜烬的脸上。 男人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任由她给自己擦干净脸上的血腥。 “战夜烬……我们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人,毁掉我们的日子……是不是?” 未来……战夜烬心里一动,他们的未来…… “我想与你一起看日出日落,想与你走遍这天下,告知旁人,你是我夫君,更想与你生儿育女,共享天伦……战夜烬,我想和你做好多好多事情……我们不要因为他冲动好不好?” 男人长长的睫毛动了两下,对温宛卿说的这些极为心动。 这些他真的可以等到吗…… 他瞟了一眼地上的萧衍。 既然温宛卿开口了,那暂时饶他一命。 哪怕温宛卿说的是谎言,他也甘之如饴。 萧衍坐在地上,脸色极为难看,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腻歪,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里冒出。 他分明都还没有拥有温宛卿,却叫战夜烬占尽了便宜! 实在是可恨! “战夜烬!你今日带兵强闯东宫已经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的罪名了!别以为你仗着父皇的宠爱便可以只手遮天,本太子今日不会就此罢休!我一定要告诉父皇,参你一本!” 萧衍开始骂骂咧咧,他们想握手言和,他还不让呢! 战夜烬心头火气,马上就要动作,“你看,是他不识好歹……” 他就该给他一刀,才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温宛卿直接拦住他,抬眼看战夜烬:“战夜烬,我去跟他说,你先等等好吗?” 第79章 因为你好看 闻言战夜烬皱眉,他不想让温宛卿与萧衍再有接触。 他知道温宛卿是担心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会被有心人添油加醋。 果然下一秒——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解决好吗?我不想日后你背上谋逆的名头……”温宛卿心下柔软,战夜烬可是战神呀!不该被扣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想到前世,战夜烬被扣上的那些罪名,温宛卿就有点不寒而栗。 温宛卿本想说自己对于是否被弹劾这件事情并不在意,也并不害怕。皇帝舅舅也不会听信萧衍的片面之词,毕竟他是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可看到温宛卿那么担忧的模样,战夜烬原本那些不在意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宛卿又劝说了两句,战夜烬脸上出现了一丝挣扎。 若非温宛卿不乐意,他现在恨不得立马把人绑起来,直接带回府中。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不让他们两个见面,只要温宛卿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他都可以去做! 温宛卿看出他的为难,“还是说,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解决好这件事情,也不相信我是真心为你好。” 几句话,便让战夜烬没了心思。 男人盯着她看了半天,勉为其难地点点点头。 最终还是将梵天收了起来,没有继续对着萧衍。 温盛裕看着他们两个之间拉开距离,还有些疑惑 ,自家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冷不丁看到温宛卿朝着萧衍走了过去。 萧衍此时也有点愣愣的,看着那番明媚的温宛卿朝着自己走来。 温宛卿一看战夜烬还在原地站着,连忙用只有和太子听到的声音,道,“太子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温宛卿上来就是一番训斥,模样装得特别委屈:“本来我已经将战夜烬哄好,可你看看你今日都干了什么?非让我再哄了他一遍?!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嘛?!” 说话间已经带了娇嗔的神态。 萧衍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她刚才和战夜烬那样亲密,居然都是装的吗?好家伙竟然是差点被温宛卿骗过去了!萧衍也沉下声音:“我本在府中好好的,是他突然带人冲过来,砸了我这太子府!他这分明就是要谋逆!本太子还没委屈呢,你倒是先委屈了起来?” 温宛卿丝毫没有在怕的,立马满脸冷漠:“那照着您说的这话还是我的不对了?他是什么样的脾气,太子哥哥难道不清楚吗?” 讲到后面,温宛卿的语气变得可怜巴巴,“太子哥哥方才挑衅他,只怕也是丝毫没有考虑过宛卿的安危……亏我还一直想着明日和太子哥哥的约定……可是还被太子哥哥误会成这样,既然如此我们明天的约定就此作罢……” “别别别!等等!”萧衍多少有些心虚,方 才的确有些上头,口不择言了。 一想到明日就可以看到不一样的温宛卿,瞬间十分心动。 温宛卿如何看不懂他的神色,只是强忍着恶心,“这下子还要故意为难我们么?” 萧衍摇了摇头,他巴不得战夜烬早点滚,等温宛卿就今日哄好战夜烬。那么,而他明天就可以和温宛卿……嘿嘿……于是他朝着战夜烬走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为萧衍捏了一把汗,生怕战夜烬此时一个不爽,直接抽出来梵天,结束萧衍的性命! “本太子今日就放过你,看在她的面子上,你赶紧走吧,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嚣张,可别怪我不客气!” 战夜烬微微眯眼,正打算说什么,温宛卿已经踩着小碎步冲到了他身边,拉拉战夜烬的手,“我们先走吧。” 战夜烬没有动,只是神色铁青地看着萧衍。。 还不走?战夜烬……再不走我就亲你了!”温宛卿还以为战夜烬又倔强起来了,只想拉着他赶紧走。 她知道战夜烬腼腆,大庭广众之下最受不了这种场面,变装着要去亲吻战夜烬的模样。 果然,下一秒,战夜烬就抓着温宛卿的手,朝着马车走去。 温宛卿不知道的是,真正原因是她这番娇媚模样,战夜烬是决然不想让别人看到的!  温盛裕赶紧跟在后面。 看着他们二人上 了马车,温盛裕正要说话,就看到战夜烬探头:“你去赶车。” 原本温盛是和温宛卿一起坐马车来的,现在战夜烬要和温宛卿一起坐马车,温盛裕就只能骑马了。 “好的!”温盛裕脸上瞬间开心了起来,战王殿下居然叫他去赶车哎!他好信任他! 战夜烬和温宛卿坐在马车里,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僵硬。 两天没见,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相对泪眼得地看。 最终还是战夜烬先开了口:“你方才都与他说了什么?他为何不追究了?” 太子明明十分嚣张跋扈,恨不得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刚才更是一副和他势不两立的样子。可是温宛卿不过说了几句话,他就打消掉了和战夜烬算账的这个念头…… 温宛卿愣了愣:“不过是说了一些好话罢了,也没什么的。” 绝口不日要与太子见面的事情。笑话,那些话一旦告诉战夜烬,只怕战夜烬醋缸子都能砸得稀碎! 她好不容易才哄好的战夜烬,可不能就这么得搞没了。 战夜烬啊战夜烬,你再等等……明日之后,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然而温宛卿不知道的事情是,战夜烬的眼神一沉,其实那些话他都已经听到了。 那些话几乎一字不落的,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她明日要和太子一起赴约…… 她跟太子说她哄自己只是逢场作戏…… 战夜烬眼中瞬间充满了失落,只不过他垂着头,并未被温宛卿看到。 其实听到这些话他第一时间居然不是生气失望,反而还有点在意料之中…… 毕竟,温宛卿爱萧衍这个事实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可是能怎么办呢?战夜烬心里一痛,失去温宛卿的那一刻,他的血液而都仿佛凝固住了。 这种痛彻心扉的经历,他是不想再经历了一次了。 想到这里,战夜烬像是看着稀有国宝一样的眼神看着温宛卿,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足够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温宛卿被战夜烬炯炯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嘛按这么看着我?” 战夜烬别开目光,又转移回来,耳根微红,“因为你好看。” 温宛卿张了张嘴,竟是不知道如何回复他! “战夜烬,你明日可有其他事情要做?” 冷不丁听到温宛卿的询问,战夜烬抬头。 “明日道人真君诞辰,宫中设宴,民间聚乐,想必会非常热闹。” 男人一直盯着她,并未接话。 温宛卿吞了口口水,“明日去宫中看完皇帝舅舅,我们一起去赏灯好不好?” 战夜烬愣神片刻,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明日不是要与萧衍见面吗? 怎么还能邀请他一同赏灯? 第80章 疼么…… 温宛卿等待了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回应,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她也是第一次主动邀请战夜烬与自己一同出游,更是鼓足了勇气,却没想到男人盯着她出了神。 战夜烬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眉眼低垂,一时不语。 他的这番沉默反应让温宛卿心里也忍不住缄默。 温宛卿突然想起,每逢朝中有重要的日子,百姓与宫中举天同庆,身为战王的战夜烬,势必要带着羽林军,在皇城中巡逻。 朝中与宫外,皆是满满的热闹气氛,人多眼杂,若是没人盯着,怕是会容易出事。 再加上战夜烬的性子,也并非是喜欢凑热闹的,温宛卿估计他心里是不想去的。 温宛卿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轻轻叹了口气,仔细想来他们二人都很少一起过节。 战夜烬的嘴唇动了动,半天都未曾说出来话,看向温宛卿的眼神可谓是颇为复杂。 她能够邀约对于他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 他之所以往年要去巡逻护城,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温宛卿以前不喜欢战夜烬,更别说想和她一起过节了。之前“每年佳节倍思亲”的时候就是温宛卿情绪最差的时候,各种逃脱手段层出不穷 。 战夜烬无奈只好自动请命去护城巡逻,给予温宛卿缓和时间,以至于巡逻一事成了战夜烬的惯例。 可是今年不一样了,温宛卿居然想和他一起过节! 看他沉吟,温宛卿只当战夜烬公事要紧,怕不能成事。 “我知道你要去巡逻,但是这公事也不是非你不可呀……战夜烬,我今年想让你陪我一起过节嘛……” 温宛卿忍不住拿出杀手锏,她挽起袖子,将一双藕臂伸到战夜烬面前,皱眉哭诉,“你看你上次都把我掐成这样了,也没道歉二话不说直接跑了,偷偷跑去军营也没有跟我说,还我等你等了那么久!我都还没有跟你要补偿呢……你还不陪我去……” 其实战夜烬本来就想和温宛卿一起,只是反应慢了些。一看温宛卿伸胳膊就更是下意识心疼不已,顺着她的手臂看去。 温宛卿本就生得白皙,原本消下去一些痕迹的皮肤,此时依然能看到先前的青青紫紫,在白皙的皮肤上面异常刺眼。 战夜烬瞳孔一缩,温宛卿昏迷的当天他慌了神,只顾逃避,自责地走了。所以一时间没有看清全貌,所以也就不清楚她到底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可是如今…… 可想而知温宛卿精致刺绣的衣裳下面,藏着怎样的伤痕。 更别说当时那日的情形该是怎么样的惨状。 战夜烬!你真该死! 温宛卿一看战夜烬的模样,就知道战夜烬已经知道错误了。 她也忍不住扬起嘴角,故作俏皮,说:“你日后可要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怎么能连自己的夫人也打呢?打夫人的人最让人瞧不起了!” 温宛卿说话的时候带着浓烈笑意,也并无其他心思,手指更是轻轻地抚摸着战夜烬的头,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儿一样。 战夜烬喉结上下再次动了动,虽然知道温宛卿是故意说玩笑安慰自己,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表态, “先前都是我不对,我一定会改……”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暴脾气又觉得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就止住了话头。 战夜烬伸手捉住了温宛卿缩回去的胳膊,撩开衣袖。 战夜烬眸色一暗,眼尾染上心疼的殷红,带着一丝薄茧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温宛卿的青痕,带着颤抖。 他喑哑出声,微不可闻,“疼么……” 说完自己已经不忍地别开了头,一滴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啪嗒一声,震耳欲聋。 战夜烬自嘲一笑,怎么可能不疼…… “疼得……”温宛卿看到战夜烬那番模样,心里也跟着疼了一下,立马凑过去捧住他的脸颊,亲亲他的唇,神色认真,“这样就少疼一点点啦……” “要是战夜烬明天再陪着我,就更……”温宛卿捧着战夜烬的脸还要再亲,已经被战夜烬扣住了后脑勺,所有的话都悉数消失在唇齿间,“唔……” 战夜烬眼眸里水光闪烁,她都这样了,居然还一心为他着想,又叫他如何不受震动。 战夜烬尽量克制自己的喜色,想了一想,“只是这护城巡逻一事……”他还是得好好找个可靠的人交接一下,免得出了什么纰漏。 “姐夫,我!我!若不然我替你巡逻吧?你和姐姐去好好玩一玩……” 马车外面的温盛裕突然出声。 恰逢温盛裕听到他们二人的交谈,忍不住凑上去接了一句。 温盛裕的话让二人愣在原地,他们差点忘了马车外面还有人。 温宛卿更是恨不得钻到地里去,刚才对战夜烬说的那些情话只怕都被自己弟弟听见了! 战夜烬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出声询问,“你去?” “是的,姐夫!给 我一次机会吧!” 温盛裕年纪也不算小了,温晟骁与战夜烬像是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早就已经出了名。 那可是京城少有的鲜衣怒马,俊朗少年。 如今温盛裕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虽然不如他们二人厉害,可也该想着早点建功立业。 如今温盛裕又进入了国子监,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小裕没经过事,怕没有经验。若不然这样,白天的时候你带着他去巡逻,让他熟悉熟悉,等到了晚上,你就把事情全部交给他。可好?” “姐姐说的很对,姐夫不如就白天带我,晚上的时候好好陪陪姐姐,你们都已经好几日没见面了,想必有很多话要说!” 温盛裕恨不得他们二人现在就一起出去,目光更是灼灼盯着战夜烬。 战夜烬看了看马上的少年,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温盛裕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着实令人感动。 “你也是时候需要历练一番了,不过我可不会因为你姐姐的缘故而对你放水。” 温宛卿笑了,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温盛裕也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在马上行了一个军礼,称呼也变了,“喏,战王殿下!” 第81章 把姐姐送去乡下吧…… 温宛卿道,“明天就是真君诞辰,时间紧任务重,你们不若这就去熟悉军务,早去早回。” 其实她是藏有私心的,温盛裕早点熟悉军务,战夜烬就可以早点解放,两人明天就有更多独处的时间。 温盛裕下意识看着战夜烬,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战夜烬皱眉,“那你……” 温宛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们去吧,就几步路而已,我可以自己一人回去,不必担心。再说了,有这么一大队侍卫们保护我,不会出事的……” 温盛裕略微有些愧疚:“我一定争取早点熟悉,让姐夫多多陪着姐姐!” “无妨,你有上进的心是极好的。”温宛卿转头就对战夜烬笑道,“王爷,你们先去吧。” 战夜烬点了点头,这才从马车上下去,跨上战马崇渊,随后依依不舍地走了。 温宛卿的马车缓缓前行,独自一人到达永安侯府的大门,刚一下车就看到白雪飞扑过来,“小姐!” 之前去太子行府,情况紧急,就没有带着白雪去。 白雪看到温宛卿独自一人,心下难受,“战王殿下他为什么没来,难道战王殿下真的不要他们家小姐了吗?!”说着已经红了眼眶。 温宛卿正想解释,只听一声嘲讽。 “哟, 看看这是谁呀?我们永安侯府嫡女温宛卿怎么一人灰溜溜地回来啦?” 沈萧珠看到温宛卿之后忍不住冷嘲热讽,她可听到白雪的话了。之前听女儿说,温宛卿舔着脸去找战夜烬求复合去了! 只是看她周围竟然没有一人,而温宛卿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泪痕,眼眶发红,就知道温宛卿是被战夜烬抛弃了。 想到这里,沈萧珠和江月眉相视一笑,二人眼里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不是去找战王殿下去了吗?怎么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江宵寒皱着眉头一脸严肃,“难道真如眉儿所说,你果然被战夜烬抛弃了?” “谁说的?他只是有事情没能来而已……” “装什么装啊,到现在还演戏呢?真当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妃不成?” 江月眉脸色也十分不屑,只见温宛卿并未因为她的挑衅而勾起来那些伤心事,更是丝毫没有被抛弃的痛苦,甚至还带着几分嚣张。 明明战夜烬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府,这若是他们二人没事儿,傻子才会相信吧!偏偏装出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模样,骗谁呢! 温宛卿冷笑一声,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哪里比得上你,我亲爱的妹妹现在装也不装了。” 以往 江月眉在她爹面前还会装一下的,现在倒好,直接上眼药。 江月眉气急败坏,“爹,你看她!” “温宛卿,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下好了,你现在就是个废物,什么情报都不能提供给太子殿下,要你还有什么用?” 江宵寒面色冷然,口中更是说着一些扎人的话。 他着实被气得不行,昨日好不容易盛装打扮一番,为的就是让战夜烬相信温宛卿在永安侯府过得不错,这样日后套情报也好套一些。 可没想到费心尽力了一上午,只剩下温宛卿自己一人回来了。 今日才知道,温宛卿原来是被丢弃了! 这两日永安侯府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温宛卿,这个废物凭什么得到这般待遇?! “家里又要多一个白吃白喝的废物了。”江月眉冷笑一声,“有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已经够让人糟心了,平日里吃饭都还要人伺候,不愧是同出一家。” 这话分明是针对温宛卿的大哥。 温宛卿怒气冲冲,看向江宵寒,“你就任由她这么说大哥?” 江宵寒的眼神晃了一下,但很快又没有了动静。 温宛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看到自家父亲居然毫无动静,甚至任由这个庶出的女儿对自己的嫡子冷嘲 热讽! 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爹?! 温宛卿的手指握成拳头,恨不得动手给大哥出气。 “永安侯府养了你那么多年,现在让你贡献点自己的力量,又能如何?看看你这白眼狼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沈萧珠也忍不住开口,上下打量着温宛卿,心里越发愤懑。 凭什么温宛卿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哪怕被战夜烬丢弃,她依然穿金戴银,看起来比她和自己的女儿还要受宠。 这永安侯府虽然比不上战王府,可对她们母女,确实没有战夜烬对温宛卿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战夜烬现在不要温宛卿了,可先前的那些赏赐,也足够温宛卿一辈子衣食无忧。 想到这里,沈萧珠就忍不住挑拨离间,“侯爷,你看看她啊,握着拳头,怒目相向,明显就是对侯爷你不满啊!果然不跟侯爷一个姓的,都不懂得体谅侯爷的难处……” 说完还假装拭泪,实际上却偷偷看江宵寒的脸色。 入赘一事到死都是江宵寒的痛。 果然江宵寒听到沈萧珠说的那些话,再看看温宛卿怒目相向的样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冷不丁回想起自己方入赘永安侯府的时候。 他一穷二白,在这府中处处要看旁人脸 色,所以才会被温英英一节女流压在头上!好在他能说会道,花言巧语,才把温英英骗到手,还成就如今的伟业。 只是每次温宛卿这么看他,就让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被瞧不起的那个时候。 “是呀!爹爹当真是为了姐姐费心费力,怎么姐姐如此不体谅爹爹?” 江月眉趁机插嘴,“每日爹爹已经足够操劳,现如今还要给姐姐收拾这烂摊子,却还得不到姐姐的一个好眼看待。我真是心疼爹爹……” 江月眉叉着腰,全然没有平日里温柔的模样,随后又意识到什么, “爹爹,姐姐留在府中,怕是会遭人非议,更何况,好日子过多了,估计会处处嫌弃永安侯府。不如就让姐姐随意找一处宅子,自己过日子吧。我觉得我们乡下祖宅就不错……” 江月眉心里冷哼,这以后也没有战夜烬给温宛卿撑腰,她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了,还不是任她拿捏? 江宵寒眼神变了又变,江月眉的提议让他极为心动。 随着温宛卿越长越大,长得也越来越像温英英,时常让江宵寒想起当初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也好,就这么办吧。”江宵寒大手一挥,就要叫人把温宛卿赶出去。 “我看谁这么大胆,敢把本王的王妃赶出去?!” 第82章 滚出永安侯府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吁!”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战马长鸣,崇渊停住了步伐。 众人纷纷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温宛卿也下意识转头,看到战夜烬跨坐在战马崇渊身上。 之前沾满了血污的衣服早已换去,此时一身玄色长袍,发髻极为轻简,这番模样竟然让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男人显得温柔了许多。 “战王!” 江月眉定睛一看,瞬间心慌了起来。 为何战王会出现在这里?还给温宛卿撑腰? 众人纷纷跪下请安,全部都瑟瑟发抖起来。 也不知刚才那些话战夜烬听进去了多少,但他们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战夜烬从马上翻身而下,看见地上一群人也不叫起,直接略过他们,来到温宛卿的旁边,把人拉到怀里,手指轻轻地拍了拍温宛卿的头。 “你怎么回来了?”温宛卿看到战夜烬居然转头就来了,十分意外。 这才过去多大会儿啊?他已经安排好温盛裕了吗? 战夜烬回复道,“盛裕学得快,都不用我多教,很快就上手了……” 他确实没咋教温盛裕,只不过心里挂念着温宛卿,所以便将皇城部署图给他讲解了一遍,让温盛裕自己多多琢磨。 温盛裕倒也能理解,在战夜烬面前演示了一番,确定没什么大错误了, 他便马不停蹄地过来找温宛卿了。 实在是担心温宛卿一个人,这不,果然就有不长眼的人来给温宛卿添堵了。 战夜烬心里一疼,这永安侯府的人无非是看他没有陪着温宛卿,江月眉更是认为他不喜欢温宛卿了,不宠着她了,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欺负温宛卿。 这瞬间,战夜烬被自责萦绕,再次把温宛卿抱在怀里。 若非是因为他冷落了温宛卿,旁人也不会产生如此误会。 其实温宛卿方才并不怎么委屈,她早就看透了这些人的真面目,只是在众矢之的的时候突然有人出来为自己撑腰,让她忍不住双手环住战夜烬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到他的胸膛里,带着一股哭腔:“你来了便好。” 看着他们都跪在地上,战夜烬并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反而是冷眼以待:“本王不在的时候,你们真是好大的威风。” 倘若他不来,还真不知道永安侯府的人如此阴奉阳违!温宛卿明明身为永安侯府的嫡女,却遭受如此待遇,着实可恨! 众人瑟瑟发抖,不敢言,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 不是说温宛卿被战夜烬抛弃了吗?为何战夜烬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也没有人说一声? 永安侯府那么大,养的人全部都是吃白饭的废物吗?战王如此重要的人出现在这里,居然 没有一个人过来通知! 江宵寒膝行上前,脸色谄媚,“战王消气,事实并非如此,都是误会啊!下官看王爷多日没来看小女,只当是她触犯龙颜,所以才想着让她回去乡下祖宅闭门思过几天……” 江宵寒跪在地上,声音不大,却能让战夜烬听得一清二楚。 “放肆!”战夜烬简直要被这一家人的厚颜无耻气笑,“宛卿何错之有?再说了,即使有错,也该本王来管教。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叫战王妃面壁思过?” 得知温宛卿并没有失宠,江宵寒心里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温宛卿从此还可以继续利用下去,怕的是战夜烬的性子实在不好相与。 “没有没有!王爷您误会了!并非如此!”江宵寒赶紧摆手,心里更是狠狠地跳了一下,连忙辩解,“下官只是觉得,小女蒲柳之姿,又不识抬举,竟敢在大婚当天逃婚,根本配不上战王您,也不配当战王妃……因此就想管教管教一下这个女儿……” 江宵寒多年的人精了,说话很会拿捏。 这话既挑明了温宛卿还不是战王妃,他身为温宛卿的爹就有权力可以教训以外,又挑拨了一下战夜烬和温宛卿的关系,还通过拉踩温宛卿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战夜烬的马屁,可谓是极尽圆滑。 若是别人只怕还会被江 宵寒拿捏。 奈何战夜烬偏偏是个死心眼,最见不得别人诋毁温宛卿,因此反而心里愠怒,江宵寒这是已经犯了战夜烬的大忌。 更何况,温宛卿当初逃婚一事,直到现在战夜烬还不是温宛卿名正言顺的夫君。所以没名没分一直是战夜烬的痛,可以说江宵寒又触及了战夜烬的逆鳞! 短短一句话就踩了战夜烬两个大雷点,战夜烬的脸色愈发难看,轻轻拍着温宛卿的背部,语气愈发冷冽,“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战夜烬转向温宛卿,语带温柔,“王妃,你说怎么办?该怎么惩治他们,我听你的。”王妃二字刻意咬得机重, 他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温宛卿是他战夜烬的王妃! 温宛卿这从战夜烬怀里退出,轻声问,“我想怎样都可以?踏平永安侯府也可以么?” 战夜烬讶异,然后立马道,“这是自然,你开心就好。” 他自然是看到了刚才温宛卿脸上落寞的神情,为了让她开心,就算踏平整个永安侯府都使得! 战夜烬话音刚落,那从东宫赶来的一众将士出现在永安侯府门口。 众人精神抖擞,看到战夜烬之后全部跪地请安。 江宵寒一看这阵仗,瞬间慌了神。 原本还想着怎么把战夜烬糊弄过去,却万万没想营之中的将士全 部都跟了出来! 战夜烬对温宛卿的看重并非一星半点,能让他将众多将士带来,并且一副要踏平永安侯府的模样,谁人敢说战夜烬对温宛卿不看重? 江宵寒心里气急,江月眉那死丫根本就不会说话! 要不是她,现在能变成这个样子吗?! 江宵寒脸上冷汗一阵接着一阵,双腿更是打颤,不停地思索着该如何让温宛卿消气。 江宵寒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面向温宛卿,声音尽量放了温柔:“宛卿,我的好闺女,有话好好说,府中的事情,倒也不必闹得如此之大。你要怎样才肯消气?” 她现在说一不二,一个气不顺,那战夜烬的军队可是真的会踏平永安侯府! 江月眉抬眸的瞬间便看到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温宛卿身上,心里的嫉妒瞬间冒了出来。 她死死地咬着牙,手中的衣袖几乎要扭烂,凭什么所有好事都是温宛卿的?! 温宛卿眼角余光看到了江月眉嫉妒得近乎扭曲的神情,心里升起一丝冷意,挑眉道:“当真是可以好好商量?” 江宵寒点头寒窑如捣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那好啊……”温宛卿指着江月眉,“这永安侯府的宅邸乃是我外公留给我娘亲的……” “我要江月眉和沈萧珠,永远滚出永安侯府,不得踏进这里半步!” 第83章 战夜烬,我难受…… 这宅邸,本就不是江宵寒的。 宅邸是皇上给温宛卿娘亲平定西北的赏赐,是温宛卿的娘亲生怕别人说江宵寒入赘怕伤了他的体面,这才将这宅邸送给了江宵寒! 不仅如此,生怕别人说江宵寒德不配位,温宛卿的娘亲甚至未曾要自己的赏赐,反而是给江宵寒换了这个永安侯的名头! 房子也有了,名声也有了。可以说若非温英英,哪儿来江宵寒这么富丽堂皇的日子? 可是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待,却换不来他的一丝真心。 本来江宵寒入赘的要求便是不可以纳妾,刚开始的时候江宵寒还答应的好好的,日子一长,江宵寒一想起这件事就开始不爽,凭什么别的男人有的他没有?江宵寒觉得自己入赘这件事情越来越成为他心头的一根刺,对温英英也越来越冷淡,但又不舍不得荣华富贵,于是就只好在外面养起了人。 江月眉就比温宛卿小了三个月而已,可以说江宵寒就是趁着温英英怀孕的时候孕期出轨! 可是等到温英英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她刚孕育第三子。 她在生下温盛裕不久便郁郁寡欢,香消玉殒去世之后,沈萧珠便趁虚而入,登堂入室。 在永安侯府做工时间长的仆人倒是知晓一些这些事情的。原先温宛卿也是不清楚这些事情的,但她现在重生了一次,怎么看不懂那些猫腻,心里对这个爹已经颇为失望。 在娘亲孕期难受孕育生命的时候 ,这个男人拿着她的钱,在外面养外室! 现在更是让沈萧珠直接坐上了夫人的位置,磋磨他先夫人的孩子,他还有良心没有? 更别说沈萧珠和江月眉这些年做的那些事儿了,温宛卿没有趁机发挥,让战夜烬处死她们,已经算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温宛卿看他们都还愣在原地,忍不住道:“怎么?是想让我踏平永安侯府吗?” 众人满脸愕然,他们都未曾想到温宛卿居然这么直接,更没有想到她还那么着急,一刻也等不得! 江月眉和沈萧珠母女二人,至少在永安侯府呆了将近十多年,早就成为了永安侯府的一份子,居然说赶走就赶走? 如今温宛卿指名道姓,众人都纷纷纷去看江宵寒的反应。 江宵寒脸色变了又变,目光落在沈萧珠身上。 沈萧珠眼神更是带上了一丝惊慌失措。 但心里更多的是愤怒,扭曲。 她早就开始布局,成功进入永安侯府的时候,便已经在温英英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 温英英命大,生产那么大的事她动了手脚都没有死。 最后“抑郁而亡”。 但是,只有沈萧珠自己知道,温英英其实并非死于抑郁。 她既然敢在生产上动手脚,又怎么会放过其他机会呢? 沈萧珠握紧了拳头,面上还要装得极为可怜,她现在还不能被赶出去。 好不容易把温英英弄死了,荣华富贵还只来得及享受一半呢,她怎 么甘心? 沈萧珠楚楚可怜地看向了江宵寒,带了一丝希望,希望江宵寒不会答应,万万没想到,江宵寒脸色一沉:“你带着眉儿,一同出去住吧,我在外面有一处宅邸,你二人快快收拾一番。” “不,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 沈萧珠下意识抓住江宵寒的袖子,心里颇为忐忑,这一出去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 她怎么能就此放手?苦心布局到如今明明还没有收网,就要被赶出去,她怎么舍得?!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啊!难道你想全府的人都跟着你一起死吗?!” 江宵寒忍不住低吼了一声,一把甩开沈萧珠的手。 众人面面相觑,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沈萧珠着实被这样的江宵寒吓了一跳,眼眶瞬间发红,也知道如今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梨花带雨地跑掉了。 江月眉颇为委屈地看了江宵寒一眼,自然也是跟着沈萧珠走了。 江宵寒心里也着实煎熬,这沈萧珠跟他十几年,跟温英英那不知道变通只知道一心护国的性子完全不一样,沈萧珠最知道怎么哄他开心,讨他的欢心了。可若是不这样做的话,整个永安侯府都要完蛋! “让人看着她们二人出去吧。”战夜烬知道温宛卿不高兴,也怕节外生枝,觉得不能再继续纵容下去,既然要做就做得彻底一些。 他一定要看到她们出去,才能让她放心。 江宵寒心有不甘,“下官一定照 办,会看着他们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但也无可奈何。 这下子好了,整个永安侯府里只剩下江宵寒,还有温宛卿的大哥和弟弟。 “你看这样处置如何?”战夜烬捧起温宛卿的脸颊,看着小姑娘眼眶还是红红的,心里着实难受,“心情可好了一些?” 温宛卿点点头,“嗯……” 她把脸埋在战夜烬的怀里,她明明都已经做到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了,按理说她应该感到高兴的,可为何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那我们就回去。”战夜烬也不想与他们多言,抬手招来了崇渊,把温宛卿抱在怀里,翻身上马。 一路策马奔腾,到战王府,温宛卿轻轻地吸了口气,这才抬头,和战夜烬的目光撞上:“战夜烬,我难受……” 战夜烬抱着温宛卿下马,只是紧紧地贴了贴温宛卿的额头,“嗯……我知道……” 从永安侯府出来的时候,温宛卿便一直闷闷不乐。 他也没有多问,只是一言不发地陪着温宛卿。 现下她愿意主动说出来,战夜烬倒是松了一口气。 战夜烬满眼心疼,“先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多久没吃东西了?” 温宛卿抿唇,点了点头,跟在战夜烬的后面,进了府。 战夜烬让人准备了一些糕点,温宛卿吃了垫了一点肚子,战夜烬刚想高兴,哪知温宛卿下一秒,又让战夜烬的心提到嗓子眼。 只听她说,“战夜烬 ,我想喝酒……” 温宛卿说完自己愈发觉得难受,她现在就是想一醉方休。 战夜烬无奈只好又备了一些酒。 二人坐在房间里,静默以待。 似乎是为了借酒浇愁,温宛卿连喝了好几杯,小脸红扑扑的,虽然这酒不醉人,但她本来就不成酒力,又喝得太快,很快便有些晕乎乎的了。 温宛卿喝了几杯酒,看着眼前的战夜烬,忍不住皱眉抱怨:“这酒怎么一点都不醉人啊?” 俗话说一醉解千愁,可是她现在为何忧愁不减反增呢? 看她这副模样,战夜烬便知她喝醉了。 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小姑娘酒量不行,还好他提前有所防备,特地换了一些适合小孩子喝的果酒。 温宛卿搂着战夜烬的脖子撒娇:“这肯定不是什么好酒,你下次可莫要买这种酒了。” “好。”男人眉眼之间尽是宠溺,把温宛卿抱起来,轻柔地放在床上。 温宛卿躺在那里,眼睛放空,其实心里着实难受得不行。 看到睡梦中的温宛卿还皱着一张脸,战夜烬揪心不已,知道她是装了许多心事。 战夜烬本就严肃的面容染上心疼的神色,连眼尾都发红起来。 混沌之中温宛卿冷不丁感觉到自己身上正清凉一片,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思绪瞬间清醒。 温宛卿瞪大了眼,所有的眼泪都吓了回去,她吞了口口水,才搞明白了现在发生什么。 战夜烬正低着头给她脱衣服! 第84章 战夜烬,你冷静一些! 温宛卿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衣服,话语脱口而出:“战夜烬,你冷静一些!” 这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什么时候上的床她都不太清楚了。 只见战夜烬眼眶发红,一副沉痛的模样。 战夜烬这番表情,难道又发病了? 温宛卿心里不由地紧张了起来,上次的惨痛经历宛如就在昨日刚刚发生过。 平日里战夜烬发病都未必能控制住自己,现在又喝了酒,万一他要用强,她怎么抵挡得住…… 闻言,男人愣了一下,因为温宛卿翻倍的动作顿了一下。 战夜烬此时心里百味杂陈,他其实只是因为温宛卿喝多了,所以想让她上床睡觉,免得在外面冻到了,这才给她脱的大衣。 可没想到,却被温宛卿误解了。 至于误会误解成了什么,看温宛卿的动作其实也不难猜出来。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许多话都堵在嘴边,没能说出来。 温宛卿看到战夜烬停住了动作,并没有完全放松。 她只感觉到一阵心悸,双手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克制着自己的动作。 温宛卿盯着战夜烬,缩回自己的脚,缓缓地坐起来,生怕自己的动作彻底把战夜烬给惹怒,脸色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慌张。 战夜烬察觉到温宛卿的心思,心里满是苦涩,可又不能说什么。 明知温宛卿是误会,却无法 解释。 他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前些日子战夜烬发病的场景,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动手把温宛卿掐晕了,他们今日想必也不会如此尴尬。 战夜烬心里满是自责,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后退了一步,将地上早已经拖好的鞋袜放下。 “我只是……想让你去床上睡觉,你刚才喝了不少酒,别着凉了。” 温宛卿张了张嘴,有一瞬间的迷茫与愣怔。 她看了看地上的鞋袜,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只脱了毛绒比甲。 而且仔细一看战夜烬的神色,这哪里是发病了,分明是哭了。 那双平日里极为深邃的眸子,此时还带着一丝水光粼粼。 至于原因,除了担忧她以外别无其他。 误会解除,两人的尴尬气氛却还未消除。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都有些无言。 战夜烬皱着眉,斟酌着如何开口。他其实是想跟温宛卿道歉的,可是总是说不出对不起那三个字。 他心里总觉得对不起那三个字的分量,根本无法抹消自己对温宛卿的伤害。 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尴尬地杵在一旁。 温宛卿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战夜烬,眼见得战夜烬一副低眉顺眼踌躇的模样,就知道刚才自己的反应已经让战夜烬也意识到了之前的事情,所以他才这般愧疚。 她很清楚,战夜烬并 非是那种把道歉挂在嘴边的人,他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实属不易。 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并非全是战夜烬的错。 更别说今日,那就更与战夜烬无关了。 她其实是因为江宵寒……他分明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和沈萧珠江月眉更像是一家人……就连江月眉说大哥废物,他居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她才觉得难受的。 “那你帮我脱一下吧……我实在有点困,脱不动了……” 她当然还不至于脱不动一件衣服,只是想着刚才误会战夜烬,这会儿给两人一个台阶下,表示自己其实没事罢了。 果然战夜烬闻言嘴角微扬,只是轻轻点头,“好……” 温宛卿主动放松了身体,身体骤然放松,困意涌上心头。她任由战夜烬摆弄自己。 紧接着战夜烬又把温宛卿的双腿放在床上,甚至还给她盖好了被子。 “你且在这里待着,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洗洗脸再睡吧?” 说着,战夜烬站起来转身就要走,被温宛卿一把抓住了衣袖。 男人身体一僵,下意识回头。 “能不能帮我弄一碗醒酒汤来?”温宛卿吸了口气,努力保持清醒:“明日很重要,总不能醉醺醺第过去,若是有醒酒汤是最好不过。” 看温宛卿脸上并没有什么恐惧的表情,小手还抓着自己的衣袖,战夜烬 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转头把温宛卿的手放回被子里,战夜烬点了点温宛卿的鼻子:“那你先等着,我去厨房里。” “好。” 看着男人脸上绽放出来的一丝微笑,温宛卿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翘起来。 这人怎么看起来如此单纯? 几句简单示好的话,便能让他露出来笑容,甚至自己被指使去做事也不会不高兴。 战夜烬当然觉得开心,其实东宫一事说到底是他误会了温宛卿,所以温宛卿这次能愿意跟他回府已经实属不易,他本做好了温宛卿不愿意与自己回来、自己要把温宛卿绑回来的准备。 可万万没想到,她不仅主动一起回来了,还不曾说过他任何一句重话。 战夜烬想到这里,脚下步子都跟着轻盈了几分,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小厨房。 此时是刚过用晚膳的时间,小厨房的下人们都凑在一起,洗洗刷刷。 这里显得异常热闹。 众人都在讨论明日道人真君的诞辰,王爷对他们也好,往年都会给他们机会出去玩玩。 今年估计也会。 众人正讨论着,冷不丁看到一身长袍的战夜烬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没了声音。 “王爷来此可是还未吃好?” 终于有人敢大胆上前问了一声。 战夜烬倒也直接,“醒酒汤如何煮?” 那小厨娘立马走到厨房里:“府中经常备 着一些醒酒汤,味道刚刚好,王爷,这是……” 战夜烬接过来那只汤碗,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往日里的阴沉和冷漠。 转身就走。 小厨娘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战夜烬端着醒酒汤进了温宛卿的院子。 她一脸惊喜地跑了回来:“王妃跟着王爷回来了!” 众人纷纷围上来,“你当真看到了?” “那是自然!而且王爷也知道我在后面跟着,都没说什么!” “看来王爷和王妃和好了!” “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喜悦。 原因也没其他的,这两日温宛卿不在战王府,所有人都知道战夜烬与温宛卿闹了脾气。 所以以为温宛卿气得直接离家出走了。 不仅如此,王爷连日在府中发脾气,无人敢靠近,饭也不怎么好好吃。 整个战王府都知晓,只有温宛卿能够安抚住战夜烬。 如今王爷都亲自端着醒酒汤去哄人了,那必然是和好了,整个战王府也不必再提心吊胆的了! 李嬷嬷站在人群中,穿着比先前着实破旧了许多,此时听到众人讨论,脸上的嫌弃又多了几分。 “和好什么?明日她就与太子在一起了,你们这些下等人!根本不知道你们口中的战王妃还约了太子明日相见呢!” “一碗醒酒汤而已!指不定是王爷借酒消愁过后给自己喝的!” 第85章 他的小姑娘可不能委屈 小厨娘他们一伙人听到李嬷嬷说的这些话,脸上全部都露出来一丝嫌弃。 这李嬷嬷自打来了这小厨房之后总是说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众人都不怎么理会她,只当她是因为被放在这个小厨房里,与先前的身份有了落差,所以才会这样。 李嬷嬷又念叨了几句,小厨娘实在是没忍住:“你整日地说这些让人生气的话,也只敢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说,有本事你跑到王爷面前说呀!” “我在哪儿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李嬷嬷还是改不了之前的高傲,瞪着小厨娘,好一番训斥。 “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原先你的身份地位确实比我们高,可现在你不也是留在这里洗碗擦地?” 眼看着要打起来,旁边的人赶紧去拉。 而此时白雪在战夜烬离开之后,匆匆来到了房中:“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温宛卿一看到是白雪,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有些晕乎乎罢了,你可别忘记明日的事情,等下你记得去找李嬷嬷。” 白雪点了点头,把温宛卿的鞋子摆放好,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战夜烬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 白雪赶紧迎接上去,想去接过来,却没成想战夜烬直接错开了。 白雪意识到战夜烬想要 做什么,感觉自己在这里着实有些不太对,匆匆告退。 临走前忍不住捂嘴,向温宛卿眨眼示意。 温宛卿被白雪走的时候那个暧昧眼神给弄得满脸羞红,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看着战夜烬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 男人把醒酒汤递过去,温宛卿顺势坐起来,接过来汤碗。 口感刚刚好,也不是很烫嘴,温宛卿很快便喝完了。 晕乎乎的感觉稍微少了一些,可是此时一直被醉意压抑着的心疼,再次冒了出来。 “今日不是已经报仇了?为何还会如此难受?” 战夜烬冷不丁提出的这个问题,让温宛卿愣神半天。 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战夜烬也不是什么外人。 而且他都已经见到她最狼狈的模样了,也就不在乎这么一小点了。 于是温宛卿道,“我只是没想到我爹会连带着我大哥一起骂,毕竟我大哥当年分明也是意气风发,那京城里皆是我大哥的美名,但是现在他的腿不能行走,眼睛也看不到了……” 温宛卿越想越觉得心酸。 她能够容忍别人说自己是废物,毕竟当初干了那么多的蠢事,情有可原! 可是说她大哥不行!所以当江月眉堂而皇之说大哥废物的时候,温宛卿简直怒不可遏! 她在都尚且敢这么对待温晟骁,那他不在的时候呢?她都不敢 想象大哥在永安侯府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如果娘亲还在,肯定不会让大哥受如此委屈。 而如今在意大哥的人只有她和弟弟了! 战夜烬闻言,心脏狠狠地震颤了一下。 原来小姑娘是因为这个事情难受到现在啊…… 他本以为温宛卿是因为自己那么对她才会难受,可温宛卿话里话外并无怪罪他的意思。 战夜烬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温宛卿的头发,心里想着来日必定要找个日子好好的与温宛卿道歉。 她现在都已经这么委屈了,他的小姑娘可不能一直这么委屈下去。 温宛卿直接把脸埋入战夜烬怀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日后我想多去永安侯府看看大哥,行吗?” “嗯,你在给大哥做针灸吗?” “对。”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战王府里有,直接从这里拿便是。” “嗯!战夜烬你对我最好了!” 两人又多说了几句话,温宛卿彻底困意上头,战夜烬给她盖好了被子,匆匆转身出去了。 第二日早上,外面一片喜气洋洋,整个战王府好像要过年似的,不过相比较过年的喜悦,大家还是很克制的。 只是这些府中的那些装饰,也着实让刚起床的人心情愉悦了一番。 温宛卿特意给战夜烬准备了两套衣服,在战夜烬刚打算出门的时候,出 现在他的房门口。 倒是让战夜烬惊喜不少:从来都是他早起去找她的,今日她为了找他起得比他还早,可见是有心了。 这么一想,嘴角扬起笑意。 “这是什么?”战夜烬看着她送来的那两个大箱子,面上多了些疑惑。 温宛卿从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拿出一套衣服,“这一套呢,你巡逻时候穿的。” 她平日里并未见过战夜烬穿那种颜色很鲜亮的衣服,所以今日特地准备了一套藏青色,比他穿的黑色稍微亮眼了一些。 “这一套呢,是给温盛裕准备的。想必那小子应该会很高兴,第一次跟他姐夫出去巡逻,他可不是高兴吗?” 温宛卿眨眨眼,丝毫没有羞涩,反而故意打趣战夜烬,因为每次听到温盛裕说姐夫二字的时候,战夜烬都会脸红。 “那那个箱子呢?” “你闲暇时间陪我出来赏灯的时候穿的衣服。” 看着战夜烬好像并没有很欣喜的样子,温宛卿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战夜烬拧眉,“你也给温盛裕准备了?” 温宛卿才听出来他话语里面的酸味,连忙说道,“没有,那个箱子里面就只有你的,没有给别人准备,而且另外一套与我要穿的衣服,是有些相配的。” 她压低了声音如是说。 战夜烬面上这才露出来一丝欣喜,他轻轻咳了 一声:“为何还要这么准备?” “战夜烬,你是故意的吧?!”温宛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满脸娇嗔:“你明知我想与你一同出去……” 大过节的,就是要穿情侣服的时候,别人才知道他俩是一对啊。 其实战夜烬一开始是猜到了的,但他刚才就是不知为何突然起了一丝逗弄的心思。 “好,你等我回来。”他摸了摸温宛卿的头,声音极其温柔:“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我先叫人备着,以免在等我的时候,饿了肚子。” “没关系呀,你早早的将事情交给温盛裕。” 战夜烬点点头,表示自己到时候会好好利用这个小舅子的。 温盛裕也早早来到了战王府,得知姐姐给自己准备了新衣服的时候,满脸惊喜。 “呀,我这是沾了姐夫的光吗?” “要不然呢?若非不想让你丢了我的脸,谁给你准备衣服呀?”温宛卿轻哼了一声,随后喊来白雪:“你且先将我的衣服备好,我等下去穿。” 温盛裕也跟着去换了衣服,看到自己跟战夜烬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的时候,根本压不住心里的喜悦。 温宛卿也转身回了房间,将自己原本穿的衣服换掉。 就在此时,冷锋突然过来,朝着战夜烬耳语了几句:“昨晚李嬷嬷出门去了东宫,今日一早太子便出门了。” 第86章 占有欲的吻 “嗯。”男人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而此时温宛卿从房间中走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裙,脸上着了些胭脂水粉,那张脸本就生得好看,此时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姐姐,这穿的什么衣服呀?还不如姐夫穿的呢!你趁着我跟姐夫去巡逻,打算去哪玩呀?”温盛裕着实被自家姐姐的模样惊艳了一番,但嘴上还是有些不饶人。 温宛卿眼睛瞪大,丝毫没有方才的温柔形象,一把抓住温盛裕的手腕:“你小子怎么跟我说话呢?哪里不好看了?! “就是不好看!你看姐夫威风凛凛,这若是出去,不知有多少姑娘看直了眼,再看看你,还没我高呢。” 温盛裕还上下比划了一下。 温宛卿着实被气得不行,伸手掐了他一把:“我若是有你这般高,还能有你什么事儿?”她就该上阵杀敌了。 温盛裕嘻嘻哈哈,“切,那我便不与你说这个。” 温宛卿再次瞪了他一眼:“我们走吧。” “我们去皇宫,你去干什么?皇宫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温盛裕以为温宛卿此时不懂事,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过去,但是他们巡逻从皇城出发,温宛卿在旁边跟着也 着实有些不太好。 “你整天脑子里就想着玩,你们去巡逻,我自然是要去见皇帝舅舅,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好不好?” “那你就穿这一身呀?面见皇上也不穿得好看点。”温盛裕哼了一声,一副全然不怕被打的样子。 还没等温宛卿说话,战夜烬一把拉过来温宛卿,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夫人这样穿已经很好看了,夫人是所有姑娘当中是最好看的。” 温宛卿嘴角忍不住翘起,朝着温盛裕挑衅地看了一眼:“哼。” 温盛裕忍不住捂着自己被酸倒的牙:“哎呦,你们真是够了!我在外面等着你们,不跟你们一起了!” 说完扭头跑地飞快。 温宛卿忍不住笑出来:“好了,我们也赶紧出去吧。” 其实温宛卿是准备了另外一辆马车。 她肯定不能与他们一起,毕竟这二人要骑马过去。 等温宛卿把战夜烬送到门口的时候,温盛裕看着战夜烬英姿飒爽的雄姿,再次感叹了一句:“姐夫这一身真的是威风凛凛,实在是太好看了,只怕到时候那街上的姑娘,都想着法子靠近姐夫呢。” 温宛卿心里突然沉了一下,目光上下打量着战夜烬。 要不 然说自己的眼光好呢,给战夜烬挑选的这身衣服,和温盛裕身上的衣服相对比,明明是一样的,可战夜烬硬是穿出来了极为霸道的味道。 反观温盛裕,十四五岁的少年,意气风发,妥妥的一个俊俏公子哥。 温宛卿突然一把抓住正要翻身上马的战夜烬的衣袖:“你今日可不能将目光放在其他姑娘身上,其他姑娘再好看,你也不能多看,最好是一眼都不要看!” 战夜烬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没有上马,在温宛卿面前站定,双手捧起温宛卿的脸:“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我家夫人是最好看的姑娘,我眼中不会放下任何人的。” “最好是这样,若是有其他姑娘贴着你,你也不能让她们靠近。” 温宛卿嘟嘟囔囔了一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直到战夜烬那极为占有欲的吻落下来的时候,那一颗心脏突然回归到了原处。 两人在这微亮的天色之中拥吻,着实一点都没顾及到温盛裕的心思。 温盛裕默默地转开脸,耳朵通红,搞什么,他突然被喂了一把狗粮! 一吻结束,温宛卿轻轻地喘着气,双手抓着战夜烬身上的大氅:“那我先去那辆马车上了。” “好,我在旁边跟着你。” 看着温宛卿上了马车,白雪也紧随其后,战夜烬这才翻身上马,和温盛裕一前一后跟在温宛卿的那辆马车后面。 温宛卿不停的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白雪在旁边都有些着急:“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在看自己的衣服?这衣服不是挺好的?” “我今日穿得很丑吗?” “小姐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你比先前看起来要好看多了,而且今日与战王非常般配,方才你们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可真是羡煞旁人呢!” 白雪一脸惊讶,温宛卿今日明明美得不可方物,居然还对自己不相信? 温宛卿这才抿唇一笑:“那就好。” 她着实被温盛裕说的那些话弄得有些担忧了。 等到了宫门口,战夜烬率先上前,牵着温宛卿的手,让她从马车上下来:“小心脚下。” 温宛卿还未说话,战夜烬直接把她抱了出来。 温宛卿有些许哭笑不得:“你别这样,人家都看着呢。” “看着又能如何?”战夜烬叹了口气:“要好久看不到你了。” “晚上定能相见,你先放开我。”看着战夜烬这么粘自己的模样,温宛卿心里稍微放心了一 些。 战夜烬恋恋不舍地看着温宛卿进了宫,转头之后便是一副冷淡模样。 温盛裕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也跟着松了口气:“战王与姐姐的关系是真好,姐姐有战王这么个夫君,真是有福气呀!” 却没成想,战夜烬看了他一眼,眼中皆是深情:“有她是我的福气,你日后可莫要说那些让你姐姐伤心的话了,对她好些。” 温盛裕忙不迭点头。 两人这才去护卫队那里。 而与此同时,温宛卿已经带着白雪到了大殿门口。 此时前来拜访的人并不多,李公公站在门口看到温宛卿之后眉眼一亮。 “战王妃来啦?咱家带你进去。” “多谢李公公。” 将二人带进去之后,温宛卿看到皇上坐在那里正在翻看奏折。 “皇帝舅舅。” 白雪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皇上看到温宛卿来了,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了,招呼着温宛卿坐在自己旁边:“怎的来得如此之早?” “这不是想着陪着皇帝舅舅嘛?皇帝舅舅伸手?我来为您把脉。” “好。”皇上伸出手,放在温宛卿面前。 心里更是柔软了几分,看着温宛卿那张与温英英几乎没太大差别的脸,慢慢地出了神。 第87章 潜藏的危险 温宛卿仔细摸了摸脉象,眉头逐渐舒展。 皇上的身体和之前没有太大差别,很是健朗,丝毫没有任何问题。 就这身体,说是还能活上几十年,也是没问题的。 可是,温宛卿的心依然没有放下去。 甚至有些忐忑。 明明上一世就是今日皇上病重,现在还未发生,岂不是意味着,那幕后之人还没下手? 那今日……潜藏的危险也太多了! 温宛卿收敛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道:“皇帝舅舅,身子骨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晚上我与战夜烬说说,叫他也放心一些。” 皇上点了点头,倒也不甚在意。 他笑着看着温宛卿今日一身打扮,又想起昨日战夜烬呈报的,今晚要让并肩王嗣子承担护城大任,就知道两人有另外的安排。 皇帝忍不住揶揄:“这是约好了晚上一起出去?” 温宛卿满脸娇羞:“往日里也极少与他一同出去游玩,今日又恰逢如此节日,所以就……皇帝舅舅让不让我把人带走呀?” 饶是知道战夜烬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但是温宛卿还是害怕节外生枝,该不会皇帝这时候问起这个要变卦? 她声音本就娇俏,撒娇的时候更是带了几分温婉可爱,着实让皇上的心情好了许多。 再加上这丫头本就对自己关心,与先前截然不同,也能看得出来 温宛卿是想与战夜烬好好过日子的。 如此一来,皇上便放宽了心:“你都这么说了,朕怎么可能不放人呢?我不过是问问。”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外头天色逐渐泛白。 温宛卿心里一直琢磨着,是不是因为重来了一次,所以某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萧衍许是没有对皇帝下毒呢? 就好像上一世她本该将战夜烬的情报告知萧衍,可她在这一世并没有。 如此一来,是不是可以认为,她担心的事情并不一定会发生? 温宛卿眉眼之中闪过一丝焦躁,但很快又收敛起来,若是萧衍不继续进行他的计划,倒也是好事。 可又生怕有其他事情发生。 看得出来温宛卿的坐立不安,皇上看了看天色,还以为温宛卿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战夜烬在一起了,道:“天已经泛白,朕马上要去天坛祭祖。你可以在宫中歇息一会儿了再走也不迟……” “好。”温宛卿立马站起来,随后又意识到什么,小声道:“皇帝舅舅,您用过早膳了吗?” “瞧朕这记性,你来得早,怕是还没吃?”皇上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让李公公先准备早膳:“朕本是想着与祭坛上各位道人真君一起的。” “皇帝舅舅,不用着急,我并非此意,只是想着今日人多眼杂,什么东西都要细细查看一番,还 是要仔细为好。” 皇帝将目光转向李公公。 李公公笑着回应:“今日的膳食乃是经过三重银针探查,才会呈现到皇上面前,战王妃有心了。” 皇上瞳孔微微缩起,心下记下了这个事情。 温宛卿丝毫不知此时自己的心思已经被暴露,轻轻松了口气,便道:“如此甚好,皇帝舅舅近些日子失眠多梦,若是能从膳食上解决,想必是再好不过。” 她的一番话,倒是打消了皇上心中的疑虑,这丫头许是真的在担心他,而不是在提醒其他什么。 等恭送皇上和李公公一同出了大殿,温宛卿招呼过来白雪:“时间差不多了,你且去办吧。” 白雪点了头,面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奴婢不在这里陪着小姐,小姐自己可能行?” “放心好了,你家小姐我又不是什么笨蛋,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这可是皇宫啊。” 温宛卿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能看出来白雪是真心实意在为自己着想,关心则乱罢了。 殊不知暗地里一双眼睛正盯着,将二人的言行都记了起来…… 白雪离开后,温宛卿正要出宫,忽然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一下,她忍不住抬手按住眼睛,轻轻吸了口气。 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稳妥,不如早些备好药物,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身上带着解药,也并非什么 坏事儿。 可是,她所有的宝贝都在珍宝空间当中,这里人多眼杂,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将材料从珍宝中拿出来制作解药。 温宛卿来到了御药房。 多亏战夜烬,现在皇宫里面所有人都知道温宛卿在学医,还拿皇帝当小白鼠的事情了,偏偏皇帝也纵容她,所以她来到御药房,倒是没有多少人觉得奇怪。 而且这里就算是自己的东西被发现,她也可以说是御药房里的药材。 几个时辰以后。 温宛卿如愿炮制出几款解药。温宛卿看着手中几个精致的小瓷瓶,满意地拍了拍袖子,将小瓷瓶放进去。 温宛卿心满意足地转身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就可以好好和战夜烬一起约会了! 路过的几位宫女看到温宛卿过来时,忍不住笑着:“温姑娘这是往哪儿去了呀?这裙子上都沾了土了。” 温宛卿这才低头一看,因为刚才炮制药材,所以难免有一点东西沾染上裙子。 她脸上瞬间一红,连忙搪塞过去:“刚才没有注意,许是在哪里沾染了。不碍事。” “到底是温姑娘,天生丽质,披麻袋都好看……若是旁人可不行咯……” 温宛卿从前便不是难相与的主,更别说重生以后了。几个宫女笑着打趣也就走了。 温宛卿稍稍松了口气,却将她们的话上了心 。 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家弟弟说的话,战夜烬今日打扮得如此威风凛凛,她却没有那么好看。 这也就算了,偏偏衣裳还脏了…… 温宛卿忍不住脑补:战夜烬今日那么好看,她若是与他一同出去,街上那么多好看的小娘子,穿着那么华丽的衣裳,只有她,身上沾了灰尘还不自知。 恐怕会遭到他人嘲笑,若是在旁人眼中,都觉着自己配不上战夜烬…… 背后非议恐怕不会少。 温宛卿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抓着裙摆,匆匆转身,准备回战王府换一身衣服。 而此时,远在太子府的萧衍换掉了往日里太子朝服,一身月白色长袍,看起来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思。 身边围绕着一群人叽叽喳喳,往日里他们也并不一定能多见面,好不容易趁着这个时间来找萧衍。 几人交谈之间已经出了东宫,“等会儿去哪呀?”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空闲,去玩一些不太一样的吧。” “对啊对啊,反正皇上今日也不管。” “今日也不上早朝,不如我们去醉仙居?” 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众人纷纷将目光放在萧衍身上:“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萧衍脸色一变:“去那儿做什么?” “太子殿下往日里也经常去那里,这些日子忙于朝政,都未曾好好临幸过那些姑娘了吧?” 第88章 水床与葡萄架 “可今日乃是紫微道人真君的诞辰,如此重要的节日,本该修身养性,切莫不可做那些荒唐淫乱之事,这个时候去醉仙居,恐怕不妥。” 有人赞成,自然也有人反对,多少还是对皇上有些忌惮,稍微顾全大局一些的人便提出来了异议。 其实他们去也并非不可,现在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诞辰上,全朝百姓都在祈福,也并未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有何不妥?他们庆贺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两人突然针锋相对了起来,而在场的人却没有拉开他们的意思。 “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皇上如此看重这个节日,你这不是故意搞事情吗?” 他们二人的争吵并未让萧衍过于在意,反而让他想起了别的事情。 他的心思自然是全部都落在了温宛卿与自己的约定之上。 万万没想到,温宛卿看起来如此文静的一个姑娘,为了取悦自己,学了一些不太正经的手段也就罢了。把约会的地点定在了醉仙居,居然还选择在如此重要的节日当中。 今日外面是焚香沐浴祷告,那里自然是各种莺莺燕燕,做着人间最快乐的事…… 萧衍此时心猿意马,根本未曾听到他们的讨论愈发激烈。 原本并不打算过去的想法突然消失,萧衍大手一挥,“ 去就去呗,反正也没地方去。” 萧衍微微垂眸,心里带着一丝兴奋。 他本是不太相信温宛卿会做出来这种事情的,更不相信温宛卿会去赴约。 毕竟他给温宛卿写的信都未曾得到回复,让下人跑了那几趟,却没有什么结果。 所以萧衍现在对温宛卿的信任并不多,也只是将信将疑。 可萧衍冷不丁想起来,作为战王,今日的战夜烬是要巡逻的。 整整一日的时间,都会游走于皇宫与皇城之间,根本没时间陪着温宛卿。 如此一来,温宛卿说的那些话倒是能够让他相信的。 看来当真是找了个理由,让战夜烬带她来皇宫,趁着战夜烬巡逻的时候,又与自己相遇在青楼。 萧衍有些绷不住激动,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 没想到温宛卿还真是够浪荡的,看来战夜烬平日也不能满足她嘛,如此甚好,便让他来好好疼爱一番温宛卿! 其他人不知萧衍为何露出这番表情,但一听可以去醉仙居,便纷纷没了其他想法。 往日里就没被管得严,这会儿被一撺掇就更忍不住了。 反正可以随着太子一同浪荡一番,出了事儿也是萧衍担着,岂不美哉? 萧衍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的挡箭牌,往日里都是晚上去醉仙居,今日早早跟着众人来到了这 里。 醉仙居的老鸨模样艳丽,站在门口也并未揽客。 明知今日是什么日子,还大肆招揽,她这醉仙居怕是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老鸨眯着眼,远远看到一群穿着华贵的公子哥谈笑着走来,心里一喜,立马迎接了上去。 冷不丁瞧见为首之人竟然是太子萧衍,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声。 紫微道人真君的诞辰乃是与过年相差无几的重要日子,往年太子都会在宫中守候。 今日为何来了?还是在白天这么敏感的时候! 老鸨心里打鼓,迟疑了片刻,还是迎了上去:“殿下,为何今日来得如此之早?” 萧衍看了看日头,哼笑一声:“确实是来早了些,不能进去?” “可以可以。” 一群人站在这儿着实显眼,老鸨赶紧让开位置让他们进去。 醉仙居富丽堂皇,明明是白天,却已经充斥着各种淫靡声音,处处都是扎人眼的酒池肉林。 萧衍轻轻吸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看老鸨跟在身边,便低声耳语:“近些日子,接待恩客最多的姑娘是哪个?” 老鸨听闻这话一愣,心里纳闷,太子殿下往日里可不喜欢那些接待恩客过多的姑娘,找的几乎都是那种刚来的姑娘,为的就是清白身子,今日怎么的突然问起来这个? “是青红姑娘。” 即便如此,老鸨还是细细回应,青红姑娘手段多,玩得花儿,恩客来这儿就是给自己找乐子,所以太子问起青红也不意外。老鸨只当是青红艳名远播了。 萧衍眉眼低敛,声音不大:“温宛卿近些日子可来找过青红?” 老鸨微微挑眉,心里更加纳闷,温宛卿乃是永安侯府的嫡女,人家好好的千金大小姐来这儿做什么? 这里处处都知晓那温宛卿对太子情有独钟,更不可能会来这个地方呀! 这是失足姑娘苟活的地方,人家好好的清白姑娘来这儿岂不是糟人耻笑? “温姑娘来这儿……做什么?”老鸨斟酌良久,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萧衍的脸色一沉:“她未曾过来找青红?” 老鸨一时间有些不太敢说话,张了张嘴。 萧衍心里也跟着一沉,难不成他还是被骗了? “那温宛卿现在在哪儿?!” 几个侍卫看到太子如此生气,连忙下去搜查温宛卿的下落。 看到萧衍这番生气的模样,老鸨心里狠狠一跳。 他可是太子呀!谁不知道太子残暴,若是太子发威,他们醉仙居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鸨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复的时候,一旁一个清秀面色白皙的龟奴小碎步走了过来,还带着一身的胭脂水粉味道。 其它几人下 意识后退了一步,特别是看到萧衍那生气的模样,都不敢上前触霉头。 “妈妈您忘了,就是三楼尽头那个房间,特意备好的,今日不是喊太子去么?” 老鸨恍然大悟,赶紧说道:“奴家想起来了,原来是那里,殿下随着奴家来。” 其他人也想跟着,被萧衍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你们自己去玩,别跟着!” 所有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对这个房间愈发好奇了。 萧衍随着老鸨来到那个房间外,果不其然瞧见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在门口,正是在那里守着的嬷嬷。 那个嬷嬷一看到太子来了,就知道自己的事情办成了,识趣地退下了。 “就是这里了,太子殿下……”老鸨送到后,还没说完,萧衍已经猴急地走了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被里面的东西给惊到了。 这里与其它房间里的装饰截然不同,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法子,那床居然不是一般的木头床,而是充满了水。 坐在上面一晃一晃的。 旁边还有一个葡萄架,上面精心摆放着各种洗好的葡萄,大的小的各不一,有心思的人便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反正不是用来吃的。 葡萄架上还挂着一个秋千,用棉布裹着,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想入非非…… 萧衍眉眼一亮,暗道温宛卿当真会玩。 第89章 战王居然如此温柔?! 萧衍到处走走看看,等待着温宛卿的身影出现。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大群女子,或妩媚或清纯,或妖娆或端庄,各个都是国色天香,此时正眨巴着媚眼看向萧衍,她们身上无一不是披着一层薄薄的纱,下面就是赤果果的胴体…… 太子一瞬间眼睛都看直了,“这是……” “这可都是那位姑娘亲自安排的。”龟奴守在一边,笑眯眯地给他介绍着这里的一切,语气暧昧,“这些只是开胃小菜……” 萧衍此时也得到了温宛卿从皇宫里出来的消息。 萧衍挑眉,心中方才还想着温宛卿是不是不打算来了,此时疑虑也完全被打消。 他满脸满意,盯着这里的一切看了又看。 龟奴的介绍更是详尽,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着实叫人听得心痒痒。 萧衍正打算让龟奴离开自己好大干一场,冷不丁听到龟奴的询问。 “那位姑娘说了,要奴才跟您要一块玉佩。” 萧衍眉头一皱:“做什么?” 温宛卿要李嬷嬷一直提醒他今日带上她那块破玉佩,他没办法才从那堆破烂玩意儿里面搜寻出来了。这会儿还有点担心温宛卿要回这个东西是为什么。 “自然是有‘妙用’呀。”看他这番生气 的模样,龟奴赶紧凑上前,小声道:“这玉佩的用法多了去了,譬如……” 萧衍俯身过去,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眉眼更是愈发明亮! 萧衍暗骂一声,温宛卿着实与先前不一样了,如今是愈发浪荡,连玉佩都能想出来这么多玩法。 “所以您看……”龟奴笑着,冲着萧衍伸出手。 “给你便是!”萧衍从怀中掏出来那一方玉佩,丢入龟奴手中。 而纱账后面的姑娘,皆是青楼女子,已经伸出手指头邀约,:“太子殿下,不如先与我们玩一玩?” “好!”萧衍哪里能等得?瞬间直了眼,立马扑了上去! 龟奴拿了玉佩,立马转身出去,还贴心地给他带上门。 “姑娘,奴才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龟奴将玉佩恭敬递给白雪。 白雪面带笑意:“辛苦你了。” 说着递给他一块金元宝,龟奴屁颠屁颠地走了。 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白雪脸色一变,盯着那个门看了一眼,心里啐了一声,这般腌臜之人怎么能配得上他们家小姐!? 痴心妄想! 与此同时, 温盛裕正与其他人讲话,冷不丁看到战夜烬时不时抬眸看着天色,便知道他是在看时辰。 “姐夫,这么着急呀?” 温盛裕不怕死地凑上去,声音不大不小:“姐姐今日可谓是盛装打扮,我从未见过姐姐这么漂亮的样子呢,恐怕这一路走来,有不少富家公子盯着姐姐看呢。” 战夜烬面无表情地盯着温盛裕:“你闲着没事儿做?” “哎呀,这不是看姐夫都要成望妻石啦!”温盛裕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胆子,继续调笑。 战夜烬心里开始思索自己方才对他是不是太宽松,哼了一声:“你若是觉得没事儿,去那边看看。” “姐夫!我还是跟在您身边学得更多!” 战夜烬指着的那边,大都是夫人和小姐进出的门口,一般侍卫都不太会过去,只是远远看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尽力赶过去就好,绝对不会凑近了。 温盛裕不敢去那边的原因便是总有夫人想问他是否婚配,着实叫人头疼。 战夜烬抿着唇,好半天后才问:“当真有富家公子盯着她?” 其实只要战夜烬仔细一想就知道温盛裕这话说得没有道理。 温宛卿去的是皇宫,压根不会有其他什么富家公子。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温盛裕愣了片刻,没想到战夜烬还真信了这话,笑着道:“放心 好了,今日也有许多小娘子盯着姐夫,姐姐与姐夫非常般配,天赐良缘!” 战夜烬瞪了他一眼,“日后莫要说这种话,叫你姐姐误会了不好。” 他从未看过其她姑娘,也断然不能叫温宛卿误会。 “等下这边便交给你,本王去接她。”战夜烬叮嘱了两句,看了天色,准备一会儿离开。 温盛裕将战夜烬的神色看在眼中。 这个男人对姐姐的喜欢并不是一星半点,虽然先前便已经有所察觉,可如今再次见识到,温盛裕也是十分吃惊,不过他打心眼儿里为姐姐高兴。 于是很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姐夫放心便好,这里交给我。” 言下之意,就是你早点回去找我姐吧! 眼看着还未到约定时间,但是战夜烬急不可耐地匆匆将一群人丢下,想要进宫找温宛卿。他寻思着温宛卿现在应当还没有出宫,准备去皇宫里接应温宛卿。 可没想到,去了皇宫,并未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恰逢一个伺候在大殿的宫女经过,战夜烬微微抬眸,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战王殿下。”宫女赶紧跪下请安,吞了口口水,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虽然战夜烬并不可怕,但是他毕竟战神威名在外,自然是 令人恐惧的。 “你且起来,本王问你,可曾见过本王的王妃?” 战夜烬微微挑眉,往日里见到别人也是这番模样,所以此时多少有些见怪不怪。 宫女也是愣神了半天,随后赶紧说道:“启禀殿下,奴婢之前见过。战王妃今日离开得比较早,与皇上交谈完之后,便早早告退了。” 战夜烬嘴角不易察觉地往上扬了一下,但随即微微点头。 那宫女吸了口气,见战夜烬心情尚好,小声道:“战王妃今日颇为好看,说起来您的时候也是满脸开心,皇上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要和战王殿下出去游玩。所以陛下特意准许她早些离开皇宫……怎么,您没遇见战王妃么……” 别看战夜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心里已经绷不住了。 如此说来,温宛卿已经早就离开皇宫了……也是和他一样迫不及待了是么…… 战夜烬面上表情舒缓了几分,轻轻咳嗽了一声:“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辛苦了。” 宫女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往日里都无人敢靠近战王,传闻中战王暴虐狠戾,杀人不眨眼,浑身血腥味道,仿佛从新鲜的血液中走出来的恶魔一般。 何曾见过战王如此温柔的模样? 第90章 和太子私会去了? 不仅如此,他居然还会对像她们这样的奴婢说辛苦了?! 宫女连忙行了个礼,“不敢,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战夜烬点点头:“你去忙吧。” 宫女匆匆退下,心里忍不住羡慕,战王妃原先那般对待战王,但是战王对战王妃一直都情深一片,不曾变过。 原本皇上对战王妃都是极为不满的,如今温宛卿却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一切都归功于战夜烬对温宛卿的维护。 这是多么令人动容的感情啊! 宫女远远站立,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今日战王确实如同战王妃说得那般威风凛凛,战王妃也如同仙女下凡一样!奴婢祝愿二位游玩快乐,百年好合。” 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宫女就激动地跑掉了。 只留下战夜烬心上一阵甜蜜。 连一个小宫女都看得出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到这里,面上染上笑意,战夜烬压不住心底的着急,转身之后便去了约会的地点。 温宛卿那么快离开,估计早就到了地方,他不想让温宛卿等太久! 二人约在集市上见了面,战夜烬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天色已晚,街上张灯结彩。 百姓们用了晚饭,便与自己的心上人或者家 人一同出来,共庆佳节。 随处可见的是三两成群或者二人牵手前行的场景,姑娘们个个都是盛装打扮,男子也不例外,特意装扮得仪表堂堂,许多璧人成双,极为登对。 战夜烬的目光掠过那些人,眸子中微微闪烁。 他来得许是有些早了,还未曾看到温宛卿的身影,倒是将周围成双成对的看得清楚,心里本就是有些艳羡的。 面上的冷淡模样很快就变得激动。 毕竟,等会儿温宛卿来了,他也有人牵手,有人陪着。 这条街上许多摊贩,到处充斥着热闹,还有很多设置了花灯猜谜的摊位。 不远处便是一条河,河里此时已经有了不少祈福用的花灯,那些花灯形态各异,承载着不一样的祈愿。 战夜烬转头看到一个摆放着各种玉簪的摊位。摊前还有成双成对的璧人正在选东西。 一个模样略显清秀的男子旁边立着一个满脸娇羞的女子。 “娘子,你我二人成亲已经几年有余,却从未给你买过一件像样的首饰,趁着今日,玉簪配美人,这发簪,你可喜欢?” 听到那人说的话,战夜烬的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 那女子满脸羞红:“你我二人都已经老夫老妻了,何必还要 搞这些?” 摊主立马接了话:“夫君送娘子发簪本就是寓意美好,更何况今日这个大喜日子,一只发簪便可让二人幸福美满,小娘子也不必害羞。” “你们二人如此登对,看了着实让人艳羡啊!” 摊主是个会说话的,几句话便让那男子买下来了玉簪。 战夜烬的目光沉了一些。 今日是嫁接,但是他似乎忘记给温宛卿准备了礼物。 温宛卿今日早晨还给他准备了衣服,如此一来,倒是他有些疏忽,显得十分轻率了。 于是战夜烬走到那摊位面前,那摊主愣了下,显然是不认识他,只是看见有客人,赶紧上前推销说:“不知这位公子,是想给自己的心上人挑选玉簪还是给自己的娘子?可需要我推荐一番?” 男人眉眼低垂,目光在那些,精致的玉簪上看了一遍,嘴角微微翘起:“那你给我挑一个吧,给我娘子挑选的。” 他突然发现王妃这个称呼都不如娘子更让他喜欢。 那摊主并未见到有姑娘在战夜烬旁边,但已经从战夜烬的衣着上看出来眼前绝非常人,于是不敢马虎,立马将放在里面的一枚玉簪拿了出来。 “您看看这个可否?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工艺也是独一无二…… 令夫人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战夜烬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微微颔首:“不错,这个很好。” 他付了银子,将玉簪拿在手中,并未打算包装起来。 想着等下见到温宛卿的时候,可以亲手给她带上去。 可眼看着就到了约定的时间,温宛卿的身影还未曾出现。 战夜烬心里有些着急。 他想着自己该不会是来挑选玉簪的时候,错过了温宛卿,所以温宛卿她以为自己没来,所以特意去寻找了一番? 还是他误会错了温宛卿的意思,根本就不是在这个地方见面? 就在战夜烬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名叫小巴的暗卫突然出现,“王爷,方才属下一直盯着王妃,注意到王妃刚才让白雪去了醉仙居。” “嗯?”男人眸子突然冷淡下来,目光盯着小巴,“你说什么?” 这个暗卫他知道,是很久之前他特意吩咐监视温宛卿在宫中动向的,就是怕她和太子萧衍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可以提前知道。 之前答应过温宛卿要相信她的,其实其他地方的暗卫都已经撤掉了。唯独宫中,战夜烬放温宛卿一个人独处的机会很少,战夜烬也是今日才意识到还有宫里的暗卫没有撤走。 没想到今日居然还有不一样的收获?! 感受到来自战夜烬的目光,小巴心里一紧,硬着头皮说道:“属下发现白雪去了醉仙居时便匆匆来汇报,可那之后,王妃也不知所踪……估计是去了……都是属下的错!应当一直盯着王妃的!” 小巴都不知自己该如何应对,早知道自己就亲自盯着了温宛卿了,那么大一个人都能从他眼里消失,简直蠢死了! 不得不说温宛卿真是狡猾,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因为是战夜烬的属下,小巴自然知道温宛卿对战夜烬的态度。以为温宛卿还是从前的温宛卿,对她充满了不信任,话语里面都带了一点的偏见。 战夜烬浑身冷气尽数散发,手中摩挲着那支玉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温宛卿居然还是叫白雪去了醉仙居,她自己还消失了! 岂不是意味着,她也偷偷去了醉仙居! 怪不得……怪不得明明她早早从皇宫出发,自己却没能在这儿找到她!那不就是因为她和太子私会去了! “啪——” 怒意骤然涌现,男人下意识攥拳,手中的玉簪因此断裂,那玉簪碎尖狠狠刺入战夜烬的掌心! 顿时鲜血从战夜烬的指缝见流出来,可他像是毫无感觉一样! 第91章 谋逆又如何? 小巴并未注意到战夜烬的异常,只是觉得气氛骤然变得寒冷了起来。 他轻轻吸了口气,倘若放在以前,王爷恐怕已经暴走,如今却还是如此冷静,难道是已经不在乎温宛卿了? 只有战夜烬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生气。 男人闭了闭眼,手中将那玉簪握得更紧。 那碎片扎入掌心的疼痛依然比不上心里的痛楚,一想到温宛卿此时可能与萧衍一起,在醉仙居做着一些亲密的事情,他就想要杀人! 他沉着脸,吩咐道,“集结三军。” 战夜烬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回到他与温宛卿相约的地点。 小巴一愣,不是吧,王妃都没有出现,王爷不去找她,反而还要集结三军继续巡逻? 他不由得吸了口气,王爷不愧是王爷!即使是深爱如温宛卿,在国家安全面前还是不值一提的,所以才有这天下太平!这全是王爷的功劳啊! 此时的小巴并未往别的地方想,只当战夜烬是已经彻底看开了,连忙屁颠屁颠下去了。 丝毫不知此时战夜烬心中所想全部都是杀了萧衍! 虽然他明明都已经劝告自己,自己蹭答应过温宛卿要相信她,会好好地对待她。 甚至想对温宛卿与萧衍见面的事情置之不理。 可一想到 温宛卿与他人在一起,会露出与自己在一起时一样的笑颜,会对待他像对待自己时候一样的心细,温柔,甚至还有她曾哄过自己的手段去哄别的人,他就嫉妒得几乎要呕血、发疯。 不论如何,温宛卿只能属于他!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谁知他看见过光。 温宛卿就是他生命里的光,他曾被她沐浴照耀过,又怎么能忍受没有她的日子? 不!他绝对不能接受! 所以这次即便是要违背对温宛卿的誓言,即使温宛卿再百般不乐意,他也要把人抢回来!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心软! 温宛卿只能属于战夜烬,他要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不能让其他人沾染她一分一毫! 战夜烬眸子微微颤抖,轻轻吸了口气,手心里的刺痛依然抵不过心头的疼。 如果…… 温宛卿若是一心护着萧衍,不愿意与自己回来的话…… 如果真是那般,那他便先杀了萧衍,然后强行把温宛卿带回来! 他原本是不想做得这么绝的……但是现如今看来,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温宛卿与自己一直在一起,那么他一定会做! 战夜烬丝毫没想过自己杀了太子会是什么下场,他现在满心恼怒与难过,温宛卿现如今来了,都不一定能够 安抚得了他! 而此时,冷锋才刚刚从巡逻场上下来。 他眼睁睁看着战夜烬吩咐一个暗卫下去集结三军,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见战夜烬周围的气息发生改变,路过的人都有些害怕地盯着这个双目猩红的男人。 然而众人的眼神也并未被他在意,冷锋看战夜烬半天没动静,“王爷……属下斗胆问一句,为何要集结三军?” 冷锋颤抖着声音,稍稍靠近了一些。 不为别的,就因为现在的战夜烬宛若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阎罗,着实叫人心惊! 上次见到王爷这番模样已经是许久之前,他们宁愿王爷训练他们的时候发狠一些,也不想看到这番面无表情却极为可怕的战夜烬! 更关键的原因是,冷锋知道自家王爷今晚约了王妃,压根不用巡逻的! 那他这时候集结三军……?!是为了哪般?! 战夜烬此时才稍微冷静一些,但眸子里的血腥依然明显。 他盯着冷锋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声音冷硬:“围住醉仙居。” “倘若温宛卿出现在这醉仙居,即刻活捉!” 冷锋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果然是因为王妃! 冷锋瞳孔一缩,赶紧劝说:“王爷!这可万万使不得!” “今日乃是道人真君诞辰,普天同庆!是个大喜日子,倘若您真的带人围困醉仙居,传出去不好说!” 这大喜的日子,战夜烬一个藩王集结了三军,知道的是说他要去找温宛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战夜烬趁着大好节日要谋朝篡位呢!  冷锋立马跪下:“主子!属下斗胆,请您收回成命!您若是找不到王妃,属下可以去找!但绝对不可以集结三军! 此时集结三军若是被发现,乃是谋逆大罪!” 战夜烬有多忠于陛下,他冷锋是看现在眼里的!他绝对不会让自家王爷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本王便是谋逆又如何!”战夜烬声音发沉,眸底一片血红,手中簪子再次入肉。 但他眉头皱也不皱,只因为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事外,“若是在醉仙居发现了太子萧衍和温宛卿二人,太子直接就地击杀!格杀勿论!至于王妃,活捉带回!” 战夜烬后槽牙几乎要咬碎,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去醉仙居。 他倒是要看看如果萧衍死了,温宛卿是否还回会那般演戏欺瞒自己! 战夜烬闭了闭眼,眼中浓烈怒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灼烧。 冷锋头皮发麻:“可是,主子,为了她葬送您的性命,不值得!大梁王朝离不开您!圣上即便 对您多有宠爱,也保不住您啊!” 那要杀的人可是太子!那可是一国储君,宴哥算起来,那也是弑君了! 堂堂战神,前二十年保家卫国,对陛下忠心耿耿,忽然一朝弑君,这说出去,简直叫人匪夷所思!更何况还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她值得!”战夜烬眸子冷意尽显,盯着冷锋看了片刻,“而我也会获得我该有的下场!” 皇帝舅舅若是要杀他,他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反正他已经做好了和萧衍同归于尽的想法!谁让他居然敢抢他的女人! “王爷!请您三思!” 冷锋浑身一颤,跪在地上一字不言,俨然是要抗拒命令的意思! “报!三军已经集结,等待王爷指令!” 小兵匆匆跑来,跪在地上汇报。 男人侧身,绷紧面皮,目光落在醉仙居所在的方向。仿佛带了毒。战夜烬话音未落,冷锋脸色已是一变。 这个时候只要战夜烬一声令下,那醉仙居一定会立马化为灰烬! 战夜烬心底怒火更是旺盛,已经扬起了手:“传本王命令——” “战夜烬!” 一道娇俏的声音突然从战夜烬背后传来。 战夜烬原本要说的话戛然而止,连扬起的手也在空中僵硬了一瞬。 第92章 对不起呀,我来晚了…… 战夜烬转过身,向他跑来的不是温宛卿是谁? 只见温宛卿身上穿着一条浅蓝色抹胸长裙,上面用织金绣法织了无数颗明星,即使在黑夜中也闪闪发光,宛如把银河穿在了身上,而她的头上扎着垂耳发髻,上面插着几支步摇,更显得她光彩照人。 模样颇为娇俏可爱,一点儿都不像是已为人妇的王妃。 而战夜烬此时身上一样是明亮的织金暗纹甲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二人看起来颇为般配!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非常安静,周围的一切像是被静止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甚至连呼吸声都没听到。 战夜烬亲眼看着那个本该出现在醉仙居的娇俏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跑到自己面前。 她气息微喘,声音还带着一丝软糯。 “对不起呀,战夜烬,我来晚啦。”说完眉眼弯弯地看向战夜烬,眼中带了一丝祈求原谅的神情。 温宛卿扶着自己的膝盖,稍稍弯腰,十分不好意思。 天知道她就是挑选了几件衣服就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本来是想着随意穿一件的,想换下身上那件脏裙子即可,但是换了以后,想到今日战夜烬的英俊风姿,深怕自己比不过其他的小娘子,便翻箱倒柜找了许久。 可算是 找到了这条与战夜烬极为般配的长裙。 之后又忙于做了个颇为可爱的发髻,就又耽搁了一会儿,因此才有些迟了。 温宛卿小脸红扑扑的,看着一身富家公子模样的战夜烬,少了往日里的高冷和生硬,心里也跟着美滋滋的。 她的眼光着实不错,看看战夜烬这一身多么好看!多么的英姿飒爽! 就算是在一群将士里面,他也是最出彩的那一个! 温宛卿看他没有回应自己,以为他因为自己的晚来而生气,忍不住小声道:“战夜烬,你是不是生气啦,我这不是来了嘛!对不起呀,我来晚了……不是故意叫你等我的。” 她伸手拉了拉战夜烬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撒娇,属实说不出自己是因为回去梳妆打扮了一番才迟到的。 说出来多难为情呀! 战夜烬喉结上下动了动,有点被惊到,温宛卿她不是该在醉仙居吗? 他张了张嘴,“无妨。” “对了……你方才有什么指令呀?为何忽然这么多将士聚集在这里……?”温宛卿想转移话题,也是注意到战夜烬方才很生气,路人都不敢靠近,不知刚才是谁招惹了他。 温宛卿丝毫不知道这一切就是因为自己,来晚了这么一会儿,差点儿酿成大祸! 战夜烬被她追问,一时间有些手无足措,下意识转头看向冷锋。 他向来不会撒谎,此时若是开口直接说自己集结三军是要围剿太子萧衍,灭了那醉仙居,岂不是暴露自己暗中跟踪调查温宛卿? 更何况,昨日战夜烬才把温宛卿从东宫哄了回来,可以说温宛卿还护着萧衍,战夜烬哪儿能让她再次误会! 冷锋一滴冷汗冒了出来,被温宛卿和战夜烬同为锐利的目光盯着,急中生智:“王爷说今日日子特别好,寻思着集结三军为王妃放烟花!……对,就是放烟花!” 冷锋几乎把自己这辈子的机智都用完了!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明明还没那么冷,却感觉进入了冬天,如坠冰窖。 “啊?是吗……倒也不必那么大阵仗。” 温宛卿听了心头狠狠一跳,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始还觉得这么做也属实说不过去,有点说不通。 后来一想,如果是为了给她放烟花集结三军,也并非不是战夜烬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可不想做恃宠而骄的人呀! 温宛卿张了张嘴,咬着下唇,声音温柔且坚定:“我只想与你一同游玩,不必弄那么大阵仗,更何况,若是被其他人知晓了,恐怕又要说你。” “战夜烬,我不想让你落下别人的口实。” 温宛卿抬眸,水润的眼睛盯着战夜烬,那眸子里波光粼粼,仿佛将他一整颗心都给吸入进去。 战夜烬微微颔首,绷着下巴:“你若是不想,那便不要了。” 冷锋和小兵同时松了口气。 只听到战夜烬说:“叫将士们继续巡逻,莫要聚集一起了,今日让他们集结起来辛苦了,每人发赏银十两,补贴给他们妻小,今日就巡逻完毕就早点回去和妻小团聚吧!” “喏!”冷锋和小兵领命,心里颇为激动。 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气。 犒赏三军那可不是小数目。 温宛卿也着实被他这财大气粗给震惊到了,但一想到一笔支出能够让军心稳定,似乎也并非什么坏事儿。 小兵匆匆来匆匆去,带着士兵们退下。 冷锋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 王爷和方才截然不同,眼底猩红散去,心情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可冷锋还没打算离开,他怕一走,就出事儿了。 战夜烬看他半天没动,皮笑肉不笑:“温盛裕今日第一次巡逻,你去替本王看看。” 这明摆着赶他走。 冷锋愣了又愣,最后一脸憋屈:“喏。” 温宛卿将 这一切看在眼中,嘴角忍不住翘起,她轻咳一声:“你莫要对冷锋这么凶。” 她不说还好,一说,战夜烬眉头瞬间紧皱起来:“凶……么?” 他一向都这样……如果温宛卿不喜欢,那他就改…… 冷锋赶紧打了个哆嗦,王妃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着实叫他有些承受不能,他可记得王爷可是个很爱吃醋的主儿啊! 冷锋赶紧双手抱拳:“属下告退!” 说完扭头就跑,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一样。 温宛卿忍不住哈哈大笑,眸子弯弯,看起来可爱极了。 战夜烬的心情也随着她的笑更好了起来。 “皇帝舅舅今日无事,身子健朗,早上的时候我便与他说了,你不必担心。” 温宛卿主动说起来皇上的事情,刚说完,便瞧见战夜烬眉眼松弛了几分,心里不由得感叹果然战夜烬与皇上的关系是极好的。 “如此甚好,你等下想去做什么?”战夜烬笑了笑,目光一直未曾离开温宛卿。 “随意看看吧。”温宛卿转身,和他肩并肩,冷不丁鼻子皱了皱,“你闻到了吗?好像有一股血腥味……” 战夜烬浑身僵硬,下意识收紧了自己的手心。 那股刺痛再次传来,鲜血也悄然落在地上一滴…… 第93章 你有其他女人了? “有吗……我没闻到……”战夜烬假装不知道,连忙解释,“大喜的节日,怎么会有血腥味呢……” 他企图打消温宛卿的疑虑。 温宛卿鼻子再次动了动,还是有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道。 她学习医术,嗅觉也比一半人要好些,对血的味道尤其敏感,。 就好像是有人受伤了一样。 可四处看了看,确实不太像有人受伤了。 温宛卿尴尬地笑笑,“许是闻错了吧,这里人多眼杂,各种味道掺杂在一起。” 战夜烬见她这样说,就知道暂时她不会再去追究这个事情了。 “嗯……也许吧……” 战夜烬喉结再次上下动了动,压住自己心里的紧张。  他何曾出现过这种心虚的感觉,一不小心,手心更是忍不住收紧,手里传来一阵刺痛,想必是那段成两截的簪子再次刺入他的掌心。 现在掌心已经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可他不敢拿出来。 万一被温宛卿发现了,他无法解释,更不想让温宛卿知道他曾经不相信她…… 心里不停地懊恼,战夜烬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因为太过于在意温宛卿,所以方才她没能按时出现,他就已经如此鲁莽,把簪子掐断了。 现在后悔也有些 来不及了。 还是得找个地方处理一下,才能掩饰地过去。 温宛卿看着眼前男人憨憨的神色,轻轻吸了口气,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一想到今天也算是她和战夜烬第一次相约过这个节日,温宛卿的心就忍不住雀跃。 他们俩一定会过会玩得开心的! 不仅是今天,而且是日后的每一天! 还在四周观望,战夜烬下意识回答,“都行……” 等他反应过来了,连忙绽开笑容说,“只要能跟着你,我去哪儿都行。” 面对战夜烬迟来的反应,温宛卿以为他还在为皇帝的事情担忧呢。 温宛卿连忙道,“那就先在这条街上看看吧!” “嗯。” 二人并肩,气氛一时有点沉默。 温宛卿的目光四处游移,入目皆是手挽着手的小夫妻,男的俊俏女的娇俏,四处都洋溢着喜气。 温宛卿有些眼热。 她和战夜烬并排走,可是这个呆瓜好像有点不太懂套路,居然也没牵她的手了! 可恶!温宛卿蹙眉,难道是要她主动去牵他的手吗?可是她是一个小女子……这样实在是太不矜持了! 她下意识看向战夜烬,眸子中带着一丝渴望:“战夜烬,你看他们也 出来过节……” 她伸手一指那几对牵手的男女,暗示战夜烬。 男人却未曾听到他话语里面的意思,只是点点头,“嗯……” 战夜烬现在一心只有如何将自己手上的伤口给处理了,若是被温宛卿看到,这小姑娘肯定又要难受了。 心里满是后悔,他方才怎么不能耐心一些,还将给她买的礼物给打碎了! 温宛卿看他这么不开窍,有点气闷。 转念一想,战夜烬或许是以为她不喜欢,所以才不敢造次…… 呆瓜!笨木头! 温宛卿抿了抿唇,看来还是得她暗示得明显一点才行! 于是主动伸手碰了碰他的手。 战夜烬被这温柔触感一惊,下意识想伸手抓住她的,却被掌心鲜血黏腻给刺激到清醒,手更是反应极为快速地躲开了。 他扬手故作没看见地在鼻尖一碰,“今晚月色真美啊……” “!”温宛卿瞳孔一颤,连忙缩回了手。 天啊太尴尬了!温宛卿有些不敢相信,这种情况下战夜烬居然摸鼻子! ! 温宛卿咬着下唇,尬笑道,“是啊……今晚月色真不错啊……” 她看着天上一弯细细的月亮,更是尴尬。 有个毛线的月色啊! 温 宛卿知道战夜烬是本来就行为处事保守,这种光天化日……哦不,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秀恩爱的的事情他是不好意思做的。 而战夜烬却是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和温宛卿牵手,一牵手就露馅了! 两人都十分尴尬地咳了几声,各怀心思。 一阵沉默之后,温宛卿再也忍不住了! 哼,她和战夜烬亲都亲了!难道战夜烬还应该在乎这种小事吗?! 她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战夜烬是她温宛卿的! “战夜烬我跟你说句话,我……” 温宛卿停下脚步,故意把声音放得很轻,有些听不太清楚。 果然战夜烬只能微微俯身,侧耳倾听:“你方才说什么?没听太清楚。” 只见战夜烬拧着眉毛,星目中仿佛盛满了疑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温宛卿。 仿佛全天下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温宛卿心里一软。 “我说……” “嗯?” 温宛卿趁机偷亲了一下战夜烬的脸颊,眼睛里面盛满了笑意。 冷不防脸上一片温软,战夜烬心剧烈地跳了一下! 看着这张骤然放大的小脸,战夜烬 小姑娘眼角弯弯,满是得逞后的狡猾,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 战夜烬脸 上瞬间通红,她哪里是有话要说,她分明是故意闹他的! 可是即使被温宛卿亲过这么多回,战夜烬还是再一次被温宛卿击中了! 他刚要说话,只听她说。 “战夜烬……我好喜欢你的,你知不知道?” 战夜烬愣了。 以往温宛卿亲过他,抱过他,但是从来都没有听到她这样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喜欢他”,这叫他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他想狠狠地拥住温宛卿,想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然后告诉她,其实他也是一样,他喜欢她喜欢得快要发疯,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 可是战夜烬一想到自己刚刚做的蠢事,如果温宛卿发现他自己以为她背叛了他,如果她知道他再一次因为不信任她而生气,还把自己伤成这样,她会怎么想? 她是不是会失望?会伤心,原来他一定长进也没有? 想到这里,战夜烬皱眉,这下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温宛卿直觉觉得不对! 若是以往,她不管是亲战夜烬也好,还是抱战夜烬也罢,他一定会做出热烈的回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温宛卿心里有些发慌,神色严肃:“战夜烬,你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 战夜烬:?! 第94章 非卿不娶 战夜烬此时只想尽快找地方处理手上的伤口,这样才能光明正大地牵着温宛卿的手。 分明是个美好日子,小姑娘又主动靠近,却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战夜烬心里的后悔几乎要将理智撞破。 男人垂眸,看着温宛卿眼底骤然充盈了泪水,愈发心疼:“宛宛……” 见战夜烬没有反驳,温宛卿心中猜疑更甚。 可温宛卿知晓,战夜烬一心只有自己一人,突然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是什么时候发展出来的? 是觉得自己骗了他的时候?还是早就已经有了他心? 还是说……方才自己晚来的那一会儿,就有其他家的小娘子来勾搭他了? 想来也是,战夜烬这般威猛高大,英俊神武,站在这里光是凭借样貌,就已经招惹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更别说他威风凛凛的战神名号了。 大梁民风淳朴开放,若是有些胆大的姑娘上来询问,也不会有人阻拦。 更何况,确实是她晚来了,战夜烬身旁没有她在,其他小姑娘自然也不会认为他已经有了妻子。 温宛卿越想越慌张,越想心里醋意愈发浓烈,她有些负气,声音都忍不住拔高:“战夜烬,你若是有了别的相好的,你和我说一声就是,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不放的!” 因为她前世欠他的,所以即使战夜烬有了别的女人,她也不会说 些什么。可是温宛卿心里面虽然这样想,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十分难受,隐隐带了哭腔。 战夜烬倒是也没想到温宛卿居然会想这么说。 他下意识反驳,“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想?!” 她是他前世今生下辈子的唯一,他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女人呢? 看着小姑娘一双近乎红肿的眼睛,里面已经盛满了泪光,战夜烬心下一揪,着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是不是谁乱说什么了?还是谁告诉你的浑话?” 还是…… 另一种想法战夜烬没说,他怕温宛卿故意这么说,是想离开他的意思了…… 生气的时候这般可爱,那瞬间几乎想立刻双手抱住她,再捏捏她的手,告知她自己的心意。 可他不能…… 战夜烬倘若知道温宛卿在想什么,必定会觉得吃醋的小姑娘真可爱。 但此时两人的想法完全不在同一个点上。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温宛卿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答非所问:“你方才是不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与其他小娘子讲话了?是不是有人问你是否婚配了?” “没有!”战夜烬否定极快,他往那里一站,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又带着凌厉杀意,谁人敢靠近? 更何况,他已经有了温宛卿,心中再也不会装下其他人,眼中更是容不得其他人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小娘 子? 战夜烬也不会说谎,一脸十分笃定的表情闯入温宛卿眼中。 不是小娘子…… 温宛卿更着急了:“难不成是谁家的小公子?” 战夜烬瞳孔一颤,瞬间哭笑不得:“宛宛你在说什么?我的心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没有小娘子,没有小公子,压根就没有谁来与我说话交谈,你莫要多想!” 这还是第一次战夜烬称呼温宛卿为宛宛。 温宛卿想起上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前世战夜烬为她而死的时候。 温宛卿信战夜烬不想是能移情别恋的样子,但是更觉得委屈了,“那你为何不愿意牵我的手?你也没有抱我……” 原来是这样…… 战夜烬心中一动。 她之所以会以为他喜欢上别的人就是因为自己不牵她的手? 战夜烬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感到心疼。  战夜烬能不想牵手吗?他也想光明正大且理直气壮地带着温宛卿在大街上,叫旁人都看看他们之间有多恩爱。 温宛卿静静地盯着他,眼泪压根儿不受控制,憋着嘴十分委屈。 “手上有汗。”战夜烬几乎要被这副表情心疼死了,他有些手足无措,憋出来几个字,“不是故意不牵你的手的……” “我不在意。”温宛卿吸了口气,再次试图伸出手,却一直没能抓住战夜烬的手。 温宛卿眸子一颤,他在 躲着她。 战夜烬见状,赶紧伸出左手给她擦眼泪,心疼地将温宛卿拥入怀中,只是那只捏着簪子的右手,始终都都不曾张开过,就紧握成拳。 温宛卿直觉战夜烬有事瞒着她,挣脱了他的怀抱,“战夜烬,你别骗我。” “没有。真的。”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僵持着,过了一会儿,一道声音出现。 “这不是刚才那位公子吗?” 战夜烬闻声望去,瞧见方才那店主,正将一枚精致的簪子装进盒子里,递给旁边一对看起来极为恩爱的小夫妻。 温宛卿冷不丁抬眸看到店主,不由得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战夜烬和他认识? 店主目光转移到温宛卿身上,不由得露出惊艳的神情。 他忍不住笑道:“原来公子方才买簪子就是为了给这位夫人,夫人模样着实俊俏可爱,与公子天造地设,很是般配呢!” 温宛卿一愣,看了看这摊贩。 温宛卿心里一喜,万万没想到战夜烬还给她买了簪子。 她是知晓送簪的意义的,男子给女子送簪,就是定情,非卿不娶的意思了。 温宛卿脸皮薄,不好意思让店家看笑话,连忙把战夜烬推搡到树下无人的地方。 温宛卿不由得看向战夜烬:“你买了簪子?要送给我?” 眼神之中带着雀跃,早已没有刚才猜疑的模样。 战夜烬被这天真活泼的面庞一刺,越发后悔,“嗯……” 如果他没把簪子搞坏,就可以给温宛卿开开心心地插簪了…… 温宛卿嘟囔一声,带着喜悦,嗔怪抱怨,“哎呀,你为何不早点与我说?在哪里呢?是不是还藏了起来?” 从方才见面到现在,也未曾见他拿出来。 战夜烬手心一紧,声音低哑:“簪子有点不好看……改日吧,改日我再给你买一个……” 战夜烬右手往身后一藏,却被温宛卿看见了。 温宛卿笑了,知道簪子在战夜烬右手。 她终于明白战夜烬为啥今天奇奇怪怪的了:“你别不好意思了,拿出来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她以为战夜烬还与往日里一样,毕竟送簪子这种事情,在二人眼中都是对自己心意的表达,意义非凡。 他一定是把簪子藏在手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送给她,所以才这样支支吾吾的。 这个傻子! 温宛卿笑着去抓战夜烬的手,方才的坏心情全部消散。 战夜烬不敢再次躲闪,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是没有办法推脱的了,于是他的手被温宛卿抓住了。 刺目的红掺杂在修长的指节间,鲜亮的翡翠绿色,骤然闯入温宛卿的眼中!  男人满脸无措,只余下那血液在静悄悄滴落。 强烈的红白对比,让温宛卿的心颤了一下! 第95章 不如就此分开 温宛卿心脏发紧,那瞬间几乎喘不上气,捏紧了战夜烬的手腕,一股心疼骤然涌上心头! 她声音颤抖,掰开战夜烬的手:“你松开……战夜烬……怎么会这样……” 战夜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的害怕? 张了张嘴,硬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难不成要告知温宛卿,他是误以为她与太子在醉仙居幽会,而吃醋发怒。 还将给她买的簪子硬生生捏碎了? 他说不出来,温宛卿若是知晓了,定然会很生气,毕竟二人约定互相相信,可他没做到! 所以他只是说,“没事的,宛宛。” 说完已经缩回了手,一手拿出一瓶药,“只要涂上这个,保管一天之内就好……一点都不痛的……” “怎么可能不痛?!”温宛卿看着战夜烬大手一挥,就要将金疮药直接倒在手上,连忙制止了他,“你别动!这样直接包扎不好……” 温宛卿知道战夜烬军人做派,随便一包扎就权当没事。可是温宛卿没看见也就算了,既然看见了就不能这样放任战夜烬,起码要把断簪小碎玉拔出来才行,不然很快就会伤口发脓的。 温宛卿看着男人慢慢地张开手,那断裂的翡翠碎石已经已经扎入他的掌心,掌心鲜血淋漓,看起来颇为刺目。 温宛卿赶紧拿出自己的手帕,轻柔擦拭着他的掌心 ,将上面的鲜血全部擦干净。 她看着这可怖的伤痕,吞了吞喉咙,声音软糯带着心疼:“我需要给你将这断簪拔出来,你忍一忍。” “嗯。” 战夜烬只想盯着温宛卿,甚至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温宛卿伸出手,抓住那沾染了鲜血的断簪,咬了咬牙,心下一狠,猛地将那簪子拔了出来! 随时小小的簪子碎片,许是扎得太深,男人一时不察,着实被弄痛了,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虽然声音不大,却叫温宛卿浑身颤抖。 他平日里多能忍的一个人啊,此时因为这簪子疼到这个地步居然还不说! “怎么弄的……你怎么连簪子都能握断呢?怎么搞的……”温宛卿十分疑惑为什么簪子会断掉。 就算战夜烬是太过开心,也不至于把簪子都握断了,其中还有一些碎石还插入了肉里呢! “无妨。”战夜烬并未说明,捏捏温宛卿的手,不想让温宛卿知道真相,连忙安慰道,“你瞧瞧,现在不是好了吗……” 温宛卿身子不易察觉得颤抖一下,低下头,看着那鲜血喷出,赶紧洒了金疮药上去。 看着血渐渐被止住,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温宛卿鼻子发酸,满心发胀,又从身上抽出一条纱绢,低头开始认真给战夜烬包扎。 男人宽厚的手掌此时在温宛卿手中显得无比的大,她两只手都抱 不住他的一只手。 拔下那断簪碎片之后,带血的碎片被放在温宛卿的手帕上,像一根绣花针一样尖锐,尖端还带着血丝,十分可怕。 温宛卿轻轻吸了口气,将金疮药的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看着鲜血止住之后,又将纱布盖了上去。 她的动作温柔又缓慢,怕的就是战夜烬再次感觉到疼痛。 而战夜烬站在那里不敢乱动,低头看着垂眸安静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小姑娘,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本以为温宛卿不要他了,可如今,她的行为又在真真切切告知他,先前都是他在胡思乱想。 战夜烬吸了口气,心里暗自发誓,他日后定然不会再错怪温宛卿! 本以为二人这般便过去了,包扎好之后,温宛卿便不会多想了,可没想到,包扎之后,她一直没有抬眸。 战夜烬心中一紧,冷不丁察觉到手上没有被纱布包扎起来的地方一片湿润。 “宛宛?”战夜烬看她一直不肯抬头,那片湿润分明是她的眼泪,心里瞬间慌了。 “你告诉我实话,这到底怎么弄的?”温宛卿没有抬头,只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亲耳听他说,战夜烬到底在什么心态下才能将一只发簪捏断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而且还扎得这么深,一直都不曾言语! 战夜烬听出了温宛卿浓重的哭腔,迟 疑片刻,正想着该怎么掩饰过去:“是我不小心了……” 温宛卿抓着他的手一紧,心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担忧。 “战夜烬,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会撒谎啊……” 温宛卿抬头,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浸染在盈盈水光之中,仿佛濯洗过一般,此刻溢满了哀伤。 这伤口能这么深,压根不是因为他不小心,分明是因为战夜烬犯病了! 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战夜烬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所以才没发觉断了的簪字,反而一使劲,还将断簪插得更深! 而至于为什么发病…… 温宛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男人发病是因为自己啊…… 她想起今天自己来迟了的时候,战夜烬的所作所为,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他为何脸色铁青,为何召集三军,为何掐断发簪……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想着她能陪在他身边!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以为自己会离开他,所以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想着她能陪在他身边! 这才导致如今的结果! 可倘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对战夜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那他们还有什么在一起的意义? 如果因为她,战夜烬总是会伤害到他自己,她不如……早早离开! 战夜烬见她没有反应,也慌了,赶紧解释:“宛宛…… 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战夜烬手足无措,另外一只手抬着她的脸,满目心疼:“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下次不会了……好不好……” 温宛卿避开他的手,摇摇头。 可即便他这样说,温宛卿还是觉得难过。 看温宛卿那严肃表情,战夜烬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战夜烬模样乖巧,收敛了平日里的戾气和乖张,转移话题,“宛宛,你看……他们都在放河灯……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战夜烬指着不远处放花灯的男男女女,都将带着美好祝愿的花灯放在水中。 战夜烬转身,正打算去买个好看的花灯让温宛卿开心一些,冷不丁被她捉住了袖子。 “战夜烬,你看众人眼中,你我皆是般配恩爱,可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我们之间有多大的问题。” 这一句话,硬生生将战夜烬的脚步扎在了原地,男人心中升起一丝紧张和怒意:“宛宛,你想说什么?” “战夜烬,如果我给你的全部只有伤害,我俩还不如就此分开!” 战夜烬已经多次因为她发病,伤害自己,今天只是被断簪划破了手,来日就有可能有生命之忧! 她前世已经害得战夜烬够惨的了,她不想今生再拖累他! 战夜烬瞳孔一缩,猛地把她拉到怀里,根本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口,紧紧地拥着她:“不!我不同意!” 第96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温宛卿吞了口口水,试图让战夜烬将自己松开一些,可男人哪儿能那么轻易松手? “宛宛……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感受到温宛卿挣扎,战夜烬手上也不由得用力,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温宛卿与自己融为一体,永远不会分开。 温宛卿吸了口气,用手肘去推他:“战夜烬,你先松开我。” “不。”战夜烬摇头,深怕一松手,温宛卿就转身不见。 “我不走……”温宛卿满脸通红,用手轻轻拍着战夜烬的背部, “我要喘不上气了。你先松开我……” 战夜烬闻言,这才松了手,但目光还是灼灼,盯着温宛卿,生怕不留神,她就消失了。 却见温宛卿满脸通红,已经咳嗽起来。 温宛卿没想到战夜烬这么快就放开她了。 她原本以为还要再等好长一会儿,但是没想到战夜烬这么快就恢复了理智。 但是这还不够,温宛卿面上带着些许无奈:“可是,战夜烬,你看,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因为我的不在而生气发病,伤害自己,你若是因为我不断地伤害自己,你难道不知道我也会心疼的吗?” 她说得很直接,果然看见战夜烬愣了一下,接着眼中染上沉痛。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被自己搞得狼狈模样,只能一脸无措地站在一旁,像个犯错的孩子,“对不起……” 战夜烬赶紧抓住温宛卿的手,声音颤抖:“我会改……” 他只是不想让她离开,但是没想到这也能伤害到她!他会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病。 战夜烬低下头,呼吸有些粗重,满目担忧,接着便郑重起誓:“我战夜烬,从今往后定当克制脾气,绝不会再伤害自己,伤害别人……若有你若是不信……我便以神明起誓……” “别说!”温宛卿赶紧捂住他的嘴,她原来先前不信神佛鬼神这些的。可如今她都重生一次了,若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神佛保佑,无论如何是城办不到的。倘若还不信这些,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她更怕,战夜烬说出来的那些话会应验! 毕竟战夜烬病情如此凶险,保不准哪天又发病了,至于能不能克制得住,只能看天意了。 温宛卿看他眼眶发红,几乎要哭出来,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了……” 其实温宛卿自己心里也难受得不行,若是可以,她也想一直陪着战夜烬,谁想和自己所爱的人被迫分开呢? “真的……真的不分开,你别说那些话,我听不得,你先放开我,这里好多人。别等下让人误会我们吵架了……” 当即有百姓认出来这是战夜烬,当朝战神,想上前看看这战神容颜,便忍不住盯着他们二人看了许久。 温宛卿面皮薄,在有人大胆上前来送祝福的时候,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战夜烬这才松开温宛卿,面上带着浅笑,迎接众人的祝福。 “王爷,您与王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是小的亲手为两位制作的花灯,不知二位可满意?” 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小摊贩,手中端着两个精致花灯,面上笑意盈盈。 战夜烬顺势接过来,温宛卿便要伸手去递银子,被他拦住。 小摊贩更是疯狂摆手:“若非战王,我们也不能过上这番安康日子,只是两盏花灯罢了!” 温宛卿有些不太好意思,属实是她沾了光。 两人之间方才那些惆怅与痛苦尽数消散,只余下喜气洋洋。 战夜烬看着正在一笔一划认真写着美好祝愿的温宛卿,手中摩挲着断掉的簪子。 他眼神一暗,如果他不鲁莽,现在这个簪子就是他俩的定情簪子了…… 待众人散去,温宛卿才发现战夜烬低着头在沉思什么。 原来是还在自责呀。 她哼了一声,故意道,“你把定情簪子捏断了,怎么赔偿我呢?”温宛卿小手抚摸着他的掌心上的断簪,声音温柔又带着一丝俏皮。 战夜烬有点不知所措,“再买一个……不!十个!” 温宛卿带着娇嗔:“人家都收摊回家了,去哪儿买?你说的倒是容易,再说了,就是一百个也比不上那一个!我不管,你现在便是欠了我一份礼物。” “好。你想要什么?”战夜烬喉结动了动,温宛卿不管说要什么,哪怕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她弄来! 温宛卿倒是没想到男人这 么好说话,不由得愣了愣,赶紧收敛了自己假装出来的不高兴,“暂时没想到,等我想到再说!” 看着温宛卿的神情,战夜烬忍不住莞尔。 他的小姑娘多么娇艳明媚啊。 战夜烬此时已经想好日后要补偿给温宛卿什么样的簪子,一定是他花费重金请能工巧匠亲手打造出来的,才能够配得上温宛卿。 温宛卿低头,拿起随身带的荷包。 她掏出一块玉佩放在战夜烬手中,将他的手指卷起,声音轻柔:“那,你给了我礼物,这便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了。” 冷不丁被这温热暖玉碰触,战夜烬愣神片刻。 温宛卿抿着唇,声音小小的:“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叫我送给所爱之人……” “今日我就把它送给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虽说温宛卿和战夜烬两人平常亲亲抱抱毫不避讳,但是那一般都是为了哄战夜烬。 严格说起来,这还是温宛卿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表白,她都有点不太好意思讲下去了。 不过她相信,虽然战夜烬是个木头,但也不至于听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最古老的誓言,象征着最朴实的愿望。 战夜烬闻言眼里烁光闪动,他吞了吞喉咙,声音似是沙哑:“宛宛……”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么期望过,能够和温宛卿死生契阔,与子生说。但那一直以来,都只是他单方面的妄想 而已。 但是没想到今天,他心心念念的人说出了他深埋心底的夙愿……叫他怎么能不感动与惊喜? 只是…… 战夜烬抚摸着那块玉,眉间带着一丝怅然,心里更是有一分烦躁。 见战夜烬没有伸手接,似乎是愣怔住了的模样,温宛卿有点奇怪,“怎么?你不喜欢吗……” 还是说他已经反悔了?温宛卿有点着急,第一次这么郑重地诉说她的心意,没想到战夜烬这个木头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喜欢,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战夜烬立马握紧了手,顺势把温宛卿的手握在手中。 “这暖玉着实难找,天下也就那么一块。我记得当初有传言说,凤凰将军在外拜天外神医为师,用药材泡制这暖玉。所以此玉佩通身暖意,可以驻容养颜,甚至抵御百毒。” “宛宛……你的心意我铭记在心。”她送他这玉佩,无非就是希望他平安罢了。 温宛卿有点意外,笑得眉眼弯弯,“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 战夜烬露出苦笑,他之所以这么清楚,除了听说过这块玉的神奇功效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分明记得这玉佩,在许久之前,已经被温宛卿当成定情信物,送给了萧衍。 可为何又出现在了这儿?只有一个解释…… 战夜烬眼眸敛下神色,这玉佩必然是从萧衍那里拿过来的。 所以温宛卿先前去了哪儿,为何迟来,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第97章 身子怕是早就被透支了 战夜烬想到这,是有些不太开心,可他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温宛卿就是见了萧衍又如何,还不是回到了他的身边……更何况她现在满心都是自己,他何必给两人找不痛快。 但,吃醋若是能忍得住……倒也不必让战夜烬烦忧了。 温宛卿一侧眸,并便看到战夜烬眼中藏着心事的模样。 她水润的眼眸盯在那枚玉佩上,仿佛上面承载着万千分量。 不过一想起这样一个好宝贝曾经被她送给太子萧衍,温宛卿就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她可真是…… 她并不知萧衍对这玉佩做过什么,但是一想起萧衍就觉得恶心,所以在拿到玉佩以后还特意清洗了多次,深怕上面还残留萧衍的味道。 温宛卿忽然想起还没告诉战夜烬这东西之前送过萧衍的…… 她一拍自己的脑袋,暗自后悔,真是蠢笨如猪。光记得这是她娘亲留给她的东西很重要所以才想着给战夜烬,但是居然忘记告诉战夜烬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温宛卿不想撒谎,觉得还是要告诉战夜烬,如果战夜烬不喜欢的话,她再送一个别的吧。 温宛卿落落大方,直接说了出来,嘴角带着一丝无奈:“战夜烬,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别生气……先 前这玉佩并不在我手中,这是我从萧衍那里拿回来的。” 战夜烬“嗯?”了一声,瞳孔却颤了两下。 他手中还拿着花灯,眸子中映衬着河边花灯簇拥在一起的烛光。 她这是在与自己解释? “不过你放心啦……我拿回来的时候,便用了水清洗多遍,甚至还用了熏香和药草。保证一点味道也没有了……”温宛卿后知后觉带着一丝尴尬:“你若是觉得从萧衍那里拿出来不好……” 说完抬眸看向战夜烬。 温宛卿看他面无表情盯着自己,还以为他在生气,气自己拿了送给萧衍的东西又给他,又气自己来晚了,心里瞬间多了丝慌张。 “所以你才来晚了是吗?”战夜烬心里瞬间有了定论,她的确是去见萧衍了,她还把送给萧衍的玉佩拿回来送给他。 温宛卿被盯得有些慌乱,“嗯,你别怪我……” 战夜烬并未回应,他只听到温宛卿说了“嗯”,心里已经是忍不住的冲动,只想把这姑娘拥入怀中,向她诉说自己的情意! 战夜烬几乎克制不住体内突然升腾起来的爱意。 他目光灼灼盯着温宛卿,多次想将她拥入怀中。 他没想到温宛卿会将这件事告诉他……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在她心中 ,她对他是越来越坦诚了。 所以他怎么会怪温宛卿呢?她之前错信萧衍,那是萧衍的问题,不是她的。而且这玉佩是她娘亲留给她的,她觉得珍视他才会送给他的。 “你若是……你若是不想要,还给我。”温宛卿说着,伸手抓住战夜烬的手腕,试图从他手中抢回来那枚玉佩。 战夜烬立马收回手,将带着暖意的玉佩握紧,随后盯着温宛卿:“怎么会……很喜欢。”说完已经眼疾手快地放入了自己的衣服里,贴身保存着。 这是温宛卿真心实意给的,他怎么可能不要? 毒药都可以面无表情地吃下,更何况这定情信物? 温宛卿抿着唇,笑容灿烂:“你喜欢就好。” 温宛卿甜甜地笑,猛然抬头,十分霸道,“……可是你还是得给我送礼物!不能耍赖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战夜烬啼笑皆非,再次将温宛卿拉到怀里。 他也不会在街上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对温宛卿做什么亲密的动作,即便对于他来说,今日温宛卿所做的一切都很让他激动,可他也只能给她一个温柔的拥抱。 怕的就是情绪激动之下又将她伤害了。 战夜烬眸子温柔,在这满街花火的照耀下,显得眸子,颇为绚烂,分开的瞬间 叫温宛卿迷了眼。 温宛卿着实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主动凑上去,在那张薄唇唇角亲了亲。 分开后骤然红了脸,她终于相信了,相爱的两个人即使没说话,也是十分惬意甜蜜的。 战夜烬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眸子微眯,温宛卿现在在自己身边,那萧衍呢? 萧衍岂不是还在醉仙居? 此时被惦记着的萧衍确实在醉仙居醉生梦死。 一群莺莺燕燕围绕在周围,个个美貌赛天仙,萧衍捏着其中一姑娘的下巴,笑得浪荡:“美人儿,躲什么呀?” 那姑娘面上带笑,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布料遮挡身体,勾着萧衍的胳膊满目魅惑:“太子殿下太厉害,着实叫奴家有些承受不得。” 其它几个站在萧衍背后的姑娘眼底闪过一丝嘲意,这话当然是假的,这么说都是给萧衍面子。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萧衍后宫佳丽三千,从醉仙居这里带走的姑娘数不胜数,但日日沉迷于男欢女爱,身子怕是早就被透支了。 更何况,先前京城里也传出太子殿下要靠药物才能人道的消息……这定然不是空穴来风啊! 传言说,这位太子殿下迟早要被废黜。 但他现在仍旧是太子殿下,她们即便心中有所鄙夷,却也依然面上 笑意盈盈。 萧衍被夸了一番,心里更是美得不行,直接朝着其中一个姑娘扑了上去。 其他人也顺势压了上去。 玩闹了片刻,萧衍脑海中冒出来的皆是温宛卿柔媚的模样。 忍不住再次停下来,目光转向一直在旁边候着的龟奴。 那龟奴也是个看得懂眼色的,看其她姑娘都眼巴巴盯着自己,立马迎上去:“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萧衍脸色难看:“本太子来了至少半天,温宛卿为何还没到?” 萧衍只想见到温宛卿,她可比这里的莺莺燕燕漂亮得多,先前不会打扮确实看不上眼,可如今变得那番……萧衍眯起眼睛,虽说温宛卿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但滋味比这些个女人来说肯定是要好得多。 更别说她那两门贵女的身份,玩起来只怕更是了不得,光是想想就让萧衍激动。 毕竟,温宛卿的外公这一字并肩王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更何况她的娘亲还是大梁唯一一位女将军! 即便去世,始终还是有点儿势力的! 这样一个名门贵女,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啧啧啧。 萧衍心里的火热又再次冒了起来,身上那些个柔媚小手更是四处撩拨。 他现在很想见到温宛卿,把她狠狠地折磨一番才好。 第98章 她果真写了萧衍…… 龟奴心里又是一咯噔,但面上却带着微笑:“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奴再去看看……” 萧衍心里有些不爽,但看到龟奴真挚的眼神,也便没有想太多,“你叫人去催催,快些来。” “喏。”龟奴乖巧点头,退出去后,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他摸了摸袖子里的碎银,冷笑一声,人家那温姑娘可是好姑娘,怎么可能会来这里。这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是着了谁的道了……别人说什么太子信什么,可见太子这人着实不行,满脑子便是那些风花雪月。 难怪上头那位竭力命人引诱太子堕落,敢情是看透了太子绣花枕头不中用了! 龟奴偷偷藏了眼神,下了楼迎客去了。 萧衍还想亲自去看看,被那些个姑娘一把抓住衣带:“太子殿下去哪儿呀!小青近些日子学了些新花样,太子殿下这就要急着离开了么?” 萧衍眼神一变,立马扑上去:“小美人儿,给本太子瞧瞧什么花样!” 室内再次一片淫靡之声,鸟儿经过都要红了脸。 醉仙居的醉生梦死并未被他们所知。 战夜烬和温宛卿两人将带着美好祝愿的河灯放走之后,将手中的毛笔还给一旁 的摊贩。 那摊贩面上一阵激动,还扬言要将这毛笔带回去供起来,着实把方才有些尴尬的气氛给缓解了。 温宛卿心疼地摸着战夜烬的手掌,男人许是怕她再次伤心难过,特意换了手牵着她。 两人一起走走停停,好不快活。 恰逢此时,众人纷纷朝着一处地方去。 温宛卿与战夜烬差点儿被冲散。 战夜烬眼疾手快勾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小心一些。” 温宛卿顺势抓住他的衣服,一脸心有余悸:“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匆匆朝着那边去?” “您怕是不知,这会儿正是月老显灵的时候。” 旁边突的冒出来一个声音,定睛一看,是一个推着板车的摊主。 许是看到她面上疑惑,那摊主笑呵呵地指着前方道:“两位看见了吗?那棵大树,本是一棵榕树,但后来因为百姓们什么事情都跟这里的神仙说,又灵验,便成了祈愿求福树。” 或是求夫妻和美,或者与心上人成,或是求子……如今倒是成了诸多美好愿望的聚集地。 温宛卿与战夜烬被迫跟着往前走了几步,果然便瞧见一颗参天大树立于人群之中,树干 粗的几乎要十几个大人才能围成。 树枝繁茂,几乎笼盖了整个皇城街。更奇特的是这分明是一棵榕树,上面却挂着诸多橘子。仔细一看,那橘子下面挂着红色布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几个小摊贩正在吆喝,“祈福了啊,百试百灵的啊!” 他们面前的摊上摆着橘子,红布条,还有细长的竹片子,摊主一边利索地在橘子蒂上面绑上竹片,一边裁剪红布条。 细细望去,这棵树下围着好几个这样的小摊贩。 “姑娘公子,大好的节日许个愿吧?” 听闻旁边摊主询问,温宛卿一愣,下意识摆手:“不了不了。” 摊主立马感叹:“哎呀,这里许愿极为灵的,诸位都愿意来这里拜上一拜,一年也不过这么一次,姑娘当真不想要一个吗?” “而且呀,这写了愿望的布条若是能跟着那橘子挂在树上,便是许愿成功,你们看那树上挂着的,几乎都是愿望成真了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 似乎是怕他们不信,那摊主还特意指着有一个摇摇欲坠的橘子。 温宛卿看不太清楚上面写了什么,但是放眼望去,那树上确实都是挂上去的橘子 。 每个摊前面都已经挤满了人,人人都在红布条上写下自己的愿望,将红布条穿过竹片子,抓着橘子往树上一丢,橘子就卡在树枝上面,垂下竹片子,下面红布条迎着风儿飘扬。 温宛卿眼睛一亮,着实有些惊讶。 此时四处都是花灯,虽然将这里映衬得极为明亮,但也依然难掩那树上万千绚烂的红布条。 倒真是一处盛景。 温宛卿瞬间有些心动。 战夜烬没能错过她眼里的希冀,面上表情比方才稍微和善了一些,直接问小摊贩,“几多钱?”。 摊主愣了一下,立马笑着说:“别说的这么难听呀,这叫祈福费,不多不少,十两一个。” 温宛卿杏眼瞪圆:“十两一个?!你抢钱啊!” 十两够普通百姓半年的开销费用了!就这一个橘子一根竹片,一根红布条居然要十两?! 虽然是节日,物价肯定会有所上涨,但是这个也太离谱了!奸商! “我们不要,走!”温宛卿抓着战夜烬的衣服就要扯着他走,万万没想到这男人手比她更快:“全要了。” 他掏出来一锭银子,直接放在摊主手中。 摊主瞬间乐呵 了起来,“哎!祝愿您和您的夫人幸福美满,心想事成!” 温宛卿简直不敢相信:“你疯了吗?战夜烬,这十两一个啊!六十两卖了六个橘子,还是不能吃的!” 战夜烬被她这气呼呼的样子笑到,忍不住空出手捏捏她的脸。 “好了好了,难得的日子,就这一回。以后家中钱财交给你管便是,我不会这么乱花银子了。” 温宛卿气哼哼地撇开头。 “我不要。”温宛卿又羞又恼,背过身去,战夜烬居然敢拆她的台? 战夜烬心里一沉,抿着唇,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动静。 他多少有些失落,看着手中橘子,轻轻叹了口气。 温宛卿怕是不敢与自己一同许下誓言吧。 他想气今天来见自己前,温宛卿还见了太子……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已经足够令他吃醋了。 她是否还喜欢萧衍?是否在他身边只是伪装出一副爱他的模样? 可是她不敢在神明面前撒谎,所以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和他一起祈福…… 温宛卿回眸,便瞧见那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落,惊讶。 她不明白小小一个橘子,战夜烬怎么就不开心起来了? 第99章 和萧衍儿孙满堂吗? 温宛卿赶紧拿过来橘子:“写就写嘛!真是怕了你了。” 话虽这样说,到底还是借着摊贩的案桌认认真真执笔思索了起来。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的身影,露出了笑意。 他本意便是,别人该有的,他的小姑娘也不能缺。 难得出来玩一次,他就要带温宛卿玩个痛快。 两人弯腰,开始写自己的心愿。 看着男人面色再次和善起来,温宛卿嘴角也跟着翘起。 战夜烬宛若个小孩儿,还需要她耐心哄着,可是这样的他,真的好可爱! 温宛卿认认真真捧着橘子下面挂着的布条,如果真的灵验的话…… 第一个愿望便是许愿战夜烬的病早些好起来,不会再伤害自己。 温宛卿用力一扔,橘子挂在书上,红布条迎风飒飒。 成了!温宛卿咧嘴笑,战夜烬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二个愿望,自然是许愿自家大哥早日康复。 接着又把橘子丢上去,好险,橘子卡住了,没有掉下来。说明这个愿望也会成真! 如今让她挂心的两个人,都被她认认真真许了愿望,都被顺顺利利挂上去,想必也会出现些好兆头吧! 温宛卿苦恼,那第三个写什么呢…… 温宛卿眸子微眯,朝着战夜烬那边看去:“可是写好了?写的什么?” 让她借鉴借鉴? “还差一个。”战夜烬第一次赶紧护着自己的橘子:“你可不要偷看,偷看了就不灵了。” 战夜烬这边也很自然地将写下: 战夜烬与温宛卿长相厮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一如既往,正如之前的第一个,第二个愿望。 战夜烬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这里许愿真的很灵的话……他三个红布条全写同一个愿望——被神明看见的几率应该大.大增加吧? 温宛卿不用猜都知道战夜烬在想什么,一定是他俩恩爱一辈子之类的愿望。 她之所以不许这种愿望,是因为她相信人定胜天,这辈子她一定会和战夜烬在一起,压根用不着神明保佑。 况且,战夜烬写了她就不用写了。他俩是一体的嘛。 温宛卿还想着第三个写什么呢。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萧衍的名字,温宛卿咬牙切齿,大笔一挥! 写下:萧衍早登极乐,不孕不育但又子孙满堂! 温宛卿一气呵成,写完之后是神清气爽,脸上都带着笑容。 冷不丁对上战夜烬的眼神,下意识一藏:“你不要偷看呀,看了就不灵了!” 战夜烬还真没偷看,只是他练武的眼力极好,无意中一下子就瞥到了萧衍的名字。 萧衍……她果真写了萧衍…… 战夜烬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克制自己,心里又是一 阵气闷,故意问:“你写了什么?” “跟你一样的呀。”温宛卿有些心虚,低头看了一眼那诅咒的话,吐了吐舌头,“我们俩长相厮守之类的……” 这上面的字可不能给战夜烬看到。 战夜烬若是看到了,怕是会觉得她是个恶毒的女人。 于是着急忙慌直接将橘子丢上去,果然看见橘子在树枝最高稳稳挂着,温宛卿喜笑颜开。 这下萧衍完蛋了! “好了好了,许愿好了,我们走吧。” 温宛卿动作太着急,躲着他的意思也很明显。 战夜烬眼神沉了又沉,心里却还抱着一丝希望。 他抓着温宛卿的手,在这昏暗灯光中看着她,眸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温柔:“你方才都写了什么?” 见他又问了一遍,温宛卿愈发心虚。 她平日里也并非那种狠毒的人,只是对着萧衍才会这样,倘若真的告诉了战夜烬,自己在他那里的形象怕是会大.大改变吧? 温宛卿皱着眉头,眼睛骨碌地转了一下:“也就那些话啊……战夜烬与温宛卿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怎么样,这个愿望好不好哇……”她故意嘟着嘴,“都怪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心仿佛被狠狠一敲,战夜烬难以克制地皱眉。 所以…… 她是许了和萧衍儿孙满堂的愿望吗… … 温宛卿看到了战夜烬的表情:“怎么了?” 战夜烬摇头。 不可以,不可以再怀疑她了! 不管如何,她能待在他身边,已经是他莫大的福分了。 哪怕她心里藏着别的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战夜烬心里失落愈多,面上却不显,笑着说道:“心疼这个钱白花了。” 温宛卿捶了他一下,“贫嘴!” 她没想到战夜烬也会说笑话呐。 不过看来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温宛卿这才松了口气,眨了眨眼:“那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这里人多,若是走散了,我可找不到你。” “所以,你要好好牵着我。” 温宛卿主动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另外一只手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受伤的那只手掌。 “嗯。” 嘴角扬起笑意,男人心中的纠结与难过终于是少了些,任由温宛卿牵着往前走。 却在她转身看不到的时候,眼底沉痛凝起。 他的小姑娘一点儿都不会撒谎。 在这神明面前,她半点儿都不敢违背自己的心思,怕是神明知晓,愿望便没了意义,所以才会瞒着他,写下了萧衍的名字。 她从始至终,还是很在意萧衍,还是想与萧衍在一起! 战夜烬手心紧了紧,被温宛卿察觉。 小姑娘回眸的那瞬间 ,他脸上又带着与往日里不同的和善微笑:“怎么了?” “没事儿。”她并非没察觉到战夜烬方才那一刹那的冷意,但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二人这般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白雪匆匆走来。 白雪面上带着一丝喜色,看到温宛卿与战夜烬手牵手走着,还忍不住侧开脸,怕她家小姐害羞。 又瞧着他们是从许愿树那边过来的,便知晓他们方才在做什么了。 “见过王爷,王妃。”白雪匆匆行礼,盈盈一拜。 温宛卿下意识想松开战夜烬的手,想问醉仙居那边的情况。 之前她叫白雪拿了玉佩,接着就叫白雪在那里盯着。 只是看着战夜烬在一旁,到底有点不方便明说,她还想给战夜烬一个惊喜呢! 男人倒是没太在意,主动撒开手,立于一旁看起了一旁摊上的东西,眸底却泛起冷意。 果然只见白雪上前说了些什么,下一秒温宛卿绽开了笑容。 他自然是知晓白雪从哪儿来,也知道她今日受温宛卿安排,去了一趟醉仙居。 而现在,萧衍恐怕也是在那醉仙居。 如此一来,白雪方才与温宛卿说的,怕是萧衍让她带给温宛卿的…… 所以,温宛卿脸上才能有这么多笑容。 这个认知让战夜烬脸色愈发难看,他握紧了拳头,压着心里的怒火和酸涩。 第100章 皇帝病危 与此同时,就在战夜烬一旁苦恼的时候。 白雪一脸笑意凑到温宛卿身边,周围人声鼎沸,但她依然压低了声音:“小姐,醉仙居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很顺利。” “当真?” “那是自然!那龟奴也是个懂事儿的。”白雪将方才龟奴与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又简化了一番,告知温宛卿。 “你没让他们发现吧?” 白雪点头,郑重道,“小姐放心,我是蒙着面去的,除了李嬷嬷,那里没有谁会认识我。就算追究起来,也是死无对证。” 温宛卿面上不由得也多了些喜色。 鱼儿已经在网中,快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如此甚好!”温宛卿摆摆手:“这里便没你什么事情了,你若是想跟着就跟着,若是不想跟着,那今日便允许你四处玩耍,身上可还有银子?” 白雪一脸的受宠若惊:“奴婢自小便跟着小姐,也没什么亲人,此时除了跟在小姐身边,还能去哪儿?” 温宛卿笑着便问:“我家白雪也该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难道还没有心上人?” 白雪小脸瞬间通红,娇羞地跺脚,“小姐你坏死了!” 白雪现在也知道温宛卿是真的变了,变得聪慧可亲,所以说话间胆子也大了起来,不自觉带着娇嗔。 而立于一旁的战夜烬看着两个小姑娘言笑晏晏的模样,心里颇为不 得劲儿。 他余光却盯着温宛卿面上的笑,始终挪不开眼神,却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在暗暗使劲。 不论如何,这笑容,是他想一直看到的,哪怕现在能让温宛卿开心的人并非是他。 只要她开心就好,她高兴他就高兴。 想到这里,战夜烬的怒火再次压制了下去。 恰逢此时,温宛卿朝着战夜烬靠近,声音软软的:“战夜烬,你想吃这个?我看你盯着它好久了……” 其实不是盯,而是拿着它捏,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可这只是一个糕点啊? 战夜烬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逛到小食摊了。而自己手上一直拿着一个虎头糕,已经被揉搓得变形了。 温宛卿转身向掌柜的,“不好意思哈,拙夫献丑了。这些糕点多少钱?我全包了!” 若不是摊主是个和蔼的老夫人,战夜烬这会儿就被揍了好吧! 她把银子给了老夫人,说不用找了。 温宛卿看着战夜烬,十分豪气,“这里有的是,你随便吃!” 别人家小夫君有的,她也要给他安排上! 战夜烬苦笑着咬了一口,明明是甜的,却感觉到苦涩,“嗯……好吃……” 三人一起吃了糕点。 “对了……”温宛卿拉住战夜烬,“你稍后可还有其他事情?” 温宛卿想着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 ,她只要在大街上一宣传太子这个点在青楼,那太子这辈子就玩完啦! 倘若在这番大好日子能叫战夜烬亲眼看到萧衍出丑的模样,岂不美哉? 就是怕……战夜烬还有其他事情怎么办? 毕竟今日,事务繁多人多眼杂,他是护城巡逻的负责人。他今日能匀出一点时间来陪她,已经很难得了。 况且,偌大的皇宫和皇城街若是离开了战夜烬,出了点儿意外该当如何? 温宛卿心中带着期待看向战夜烬,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战夜烬微微一愣,眼神阴晴不定:“怎么了?” 温宛卿,“你就说你有没有事情吧!” 万一他有事,她就让他自己发现。等战夜烬在皇城巡逻的时候,听到太子出丑的消息,估计会笑死吧?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小心翼翼的眼神,心里更是气闷了几分。 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是不是他有事离开了之后,她就可以去找太子了?她是这个意思吗…… 战夜烬咬了咬后槽牙,眸子冷淡:“暂时无事。”说完去看她的反应。 温宛卿闻言愣了一下,接着眉眼瞬间一亮,太好了!可以和战夜烬一起狠狠嘲笑萧衍这个王八蛋了! 似乎是表现得太过了,温宛卿连忙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这个表情在战夜烬眼里就是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了。 温宛卿出声:“那刚巧,听闻前面有……” 话音未落,冷锋突然飞奔而来:“王爷!”直接打断了温宛卿的话。 温宛卿丝毫没有被打断的不耐,看着冷锋神色有异,便知道是出了事情,“何事这番着急?” “皇上祭天之时突然昏厥,至今昏迷不醒!” “什么!?” 温宛卿与战夜烬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暗道一声不好,转身立马朝着皇宫奔去! 冷锋来的时候便已经备好了马车,想着温宛卿和战夜烬应当是一起,身边还会跟着白雪。 果不其然,马车早就备好在宫门口,大家匆匆上了马车。 几人都脸色都比较凝重,尤其战夜烬,脸色已经跟锅盖一样黑了。 温宛卿看他这番着急模样,忍不住握住了战夜烬的手,安慰:“别着急,皇上乃是天子,吉人自有天相……” 战夜烬点点头,尽管脸色依旧难看,但是被温宛卿这么一说,倒是宽慰不少,“嗯……我想的也是这般。” 温宛卿话虽这么说,心底却蒙上了一层肃冷。 今日早上她见到皇上还是好好的,也把过脉了,虽然体内还有毒性,但剂量小,怎么可能严重到突然昏厥呢? 这必然不是因为身子骨不行。 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她离开之后,皇上被人下毒了! 之前的猜想应验 了,温宛卿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她心里一沉,此时才深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太子远在青楼,而皇帝还能中毒,只能说他的党羽根治已深,而对于皇帝来说,此刻皇宫之中尽是危险。 马车一路飞驰,若非战夜烬在一旁死死护着,几乎要将温宛卿给甩出去! “到了!” 冷锋外面一声通告,温宛卿赶紧吸了口气,压了压胸口。 甚至来不及等着战夜烬,直接跳下了马车,却因为马车还未停稳,差点一个踉跄。 皇帝的命要紧! “小心!”即便着急,战夜烬也不想让温宛卿受了伤,眼疾手快冲到她面前,一把将人扣在怀里。 温宛卿稍稍松了口气:“我没事儿,快些去看皇帝舅舅吧!” 二人飞奔在前,白雪与冷锋紧紧跟在后面。 皇上的寝宫面前守着一圈侍卫,冷不丁瞧见他们过来,立马上前问好。 “都滚开!”战夜烬烦不胜烦,带着温宛卿直接闯了进去。 皇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只是眸子中带着几分浑浊,仿佛下一刻便又要晕厥过去。 贵妃还有诸位皇子都紧张地围在了一旁,连一向礼佛不出的皇太后都来了。 可见病情凶险。 “这是怎么回事!?”战夜烬大跨步过去,给皇太后行了礼,便看向太医,“怎么会突然晕厥?” 第101章 本王以项上人头担保! 一旁正在给皇上把脉的太医手一抖,擦了擦脸上的汗,连忙跪下:“回战王的话,皇上这是突发风寒,引起了急症,这才晕厥过去。只是这急症蹊跷,一直不见好……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是……” “什么意思?!不过就是风寒而已,怎么会如此严重!?”战夜烬几欲发怒,眸子中满是怒意。“居然连一个急症原因都找不出来,太医院吃干饭的吗!” 太医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无人敢言。 此时众人听到这动静,立马瞧瞧用眼角余光查看战夜烬。 明明还有太后贵妃等人在,可是战夜烬却旁若无人一样,而所有太医看见他比看见皇帝还害怕。 “战……战王稍安勿躁……”贵妃出声,战王气势实在太可怕了,“陛下身体要紧……” 温宛卿生怕他刺激之下发病,赶紧捏了捏他的手腕:“莫要着急。” 战夜烬也连忙平复心情,看向太医,“那你可找到法子?” “有法子……只需要吃一剂还魂汤,皇上急症可解,但是炮制还魂汤至少需要一天一夜!已经在炮制了……可这……只怕是来不及了呀!战王息怒!” 太医被吓得立马趴在地上,声音中甚至带了哭腔。 混乱中,温宛卿顺势上前,给皇上细细把脉。 温宛卿紧皱眉头,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忍不住哼笑一声,这哪儿是急症,分明是与急症症状一样的中毒! 这种毒名为殇毒,看起来像是突发心疾又像是呼吸不顺,与急症症状极为相似。只是太医们没见过这种毒,以为是急 症而已。 而这殇毒,早在几百年前便已经匿迹于江湖之中,若非温宛卿在自己的珍宝之中见过,可还真的把脉不出来! 此毒极为凶险,若是不能在四个时辰里解毒,这毒性蔓延到全身,便会一命呜呼! 症状与急症无二,到时候就死无对证。 可见下毒之人居心险恶,心思缜密! “不必等还魂汤……我这里有同药方的还魂丹!陛下吃了马上就能好!” 温宛卿听闻这殿中又开始叽叽喳喳窃窃私语,她不由得高声喊了一句。 那些在远处候着的妃子们一听这话,立马停止了哭泣,就连那些文武百官也是面面相觑。 此话一出,所有人沸腾了! “战王妃怎么会有什么还魂丹?这还魂药方可是太医院不传药方……” “对啊!那而且那还是汤药,这丹药形式的从来都没见过,谁能保证效果如何……” 一时间,对温宛卿的诸多猜测都冒了出来,更是有胆大的人提出各种诋毁和质疑。 “这该不会是故意想谋害陛下?” …… 战夜烬看向温宛卿,“当真?” 看着战夜烬焦急的眼神,温宛卿点点头,“放心,陛下一定马上就会好。” 她手里其实压根不是还魂丹。皇帝压根不是急症,吃了所谓的还魂丹根本没用。 她手里的是一颗解毒丹,是世间唯一一种可以解殇毒的丹药! “大胆!”李公公脸色难看,忍不住呵斥一声:“这哪里来的药,怎么能给陛下乱吃!” 温宛卿之前把陛下当小白鼠也就罢 了,这危急关头他可不能让她乱来! 就算是战王为此责备他,他也不怕! 温宛卿拿出药让太医院的人检查。 太医院的人面面相觑,“确实是对身体无害的药……” 即使如此还是有许多反对的声音。 “这药无害又怎样?温家姑娘学了几天的医术就敢给人开药了。陛下万金之躯,若是出了事情该怎么办?!” “不能因为她是战王妃,便这般纵容吧!?” “我看就是有人想谋逆不轨,借刀杀人!”贵妃沈萧璧看向了皇太后,“太后娘娘,您可不能让他们胡来啊!” 这便是内涵战夜烬了。 温宛卿气不打一处来! “太医院们说陛下感染风寒,引发急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我来说!陛下操心国事,连日劳累,身心俱疲,常常没有食欲,夜里也常彻夜难眠,需要安神香来辅助入眠。” “敢问李公公陛下近来是不是这样?” 李公公无言,温宛卿说的都是对的。 “陛下脉案在那,这都是太医院随便抓一个人都能知道的,不足为奇?”贵妃沈萧璧冷笑,眼下之意温宛卿的医术是假的,偷看皇帝脉案才能知道的。 温宛卿一看是沈萧璧,心说你非要啪啪打脸是吧! 她往前站一步,“好,那我就说点太医院没有的。这次祭天,登高望远,陛下一时晃神,这才惊厥!这不是普通的伤寒急症,若是伤寒,现在陛下已经烧糊涂了!可陛下现在神智还是清明的!只是胸闷气短,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这些都不是伤寒的症状。 ” 说完温宛卿上前,轻声道,“若是陛下能听清臣女的话,就请陛下眨眨眼睛。” 只见皇帝浑浊的眼眸原本睁着,缓缓地眨了三次眼!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居然真的是这样?! 温宛卿比这些太医院居然还厉害?! 温宛卿朝着皇太后跪下,双手奉上装丹药的盒子,道,“请太后娘娘早做决断,陛下不是普通伤寒,压根等不了一天!再迟一个时辰,陛下就无回天之力了!而吃了这颗药,不出一刻,陛下一定醒转!” “放肆!”贵妃破口大骂! 皇太后有点犹豫,显然对温宛卿已经信了一大半了。 贵妃见状不好,连忙道,“太后娘娘,您可别听这个丫头胡说八道!这是陛下的身体,若是出事谁能担得起呢?!谁来负责呢?” “本王负责!” 话音未落,只见战夜烬甲袍一掀,刷地一声跪在地上,面向皇太后。 他的眸色极为清冷:“倘若本王的王妃不能将陛下医治好,本王这脑袋,便与她一同留在这儿!” 众人忌惮战夜烬,如今这么一听,心里不由得起了其他心思。 那些担心皇帝身体的,也都歇了抗议的心。 比起忠君,还有谁比得过战王殿下呢?战王殿下不会害陛下的。 那些顺从萧衍的大臣,巴不得温宛卿现在力排众议上去把皇帝给治死,这样太子便能顺利登基! 但他们不敢说,甚至连眼神都不敢露出来。 “皇祖母。”战夜烬放柔声音,“宛宛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她说一刻钟就是一刻 钟。若是一刻钟之后,陛下没有醒转,我愿自刎谢罪!” 温宛卿激动地看向战夜烬,没有想过战夜烬会这么相信她。 皇太后眼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一对璧人,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反正只是吃一颗药而已,如果没有用,还可以等还魂汤。 如果真如温宛卿所说,一刻钟之后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得了皇太后的首肯,此时温宛卿已经等不得,匆匆叫人退开。 “拿些干净的水来。” 温宛卿将药拿出来,给皇上吃下。 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着。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心更是忍不住跟着提了起来。 然而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过后,皇上并没有醒转。 他的面色开始发红,嘴唇发紫,看起来颇为骇人,像是中毒了一样。 温宛卿面色凝重,怎么会?现在应该好了才对……手中银针不停地变换着位置。 皇帝身上那些银针也隐约冒着雾气,银针扎入的那段更是隐隐发黑。 贵妃看到这个场面,就知道温宛卿失败了。 她最先发难,得意地站了起来,“来人哪!把温宛卿这个毒妇给我抓起来!还有战夜烬意图不轨,把他也给我带下去!” 温宛卿被拉了下去,手还不忘给皇帝扎上最后一根银针! 而战夜烬知道那或许是最后的希望,也就只能护着她,不让她收到一丝伤害。 “住手……噗——” 只听到一声咳嗽,皇上嘴角冒出来一滩黑色血污,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又是一口鲜红血液! “全都给朕停下!” 第102章 太子死哪去了? “皇上!皇上您可算是醒了!”李公公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听闻这微弱的咳嗽声,心里满是激动,赶紧跪下请安。 皇帝挥手,指向二人,“放了战王和战王妃……” 温宛卿脸上汗珠骤然落下,心中一阵轻松。 她还以为这药是吃下去就有效果,没想到还是要把毒逼出去才行! 看样子,皇帝如今毒已经排出,只需要好生休养,不出三日便可康复。 但这些温宛卿并未说出口,她这将近一个刻钟,精神高度集中地针灸按摩,一直弯着腰,忙前忙后无人帮忙,着实腰酸背疼累得不行。 再加上刚才被侍卫们一阵推拉,十分的累,差点一踉跄。 战夜烬立马搀扶着她,眸子中尽是惊异与温柔。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温宛卿做得到!接着扶着温宛卿走向皇帝。 期间一众太医连忙围上去给皇帝把脉,面露惊异,“奇了,陛下身体脉象逐渐平稳起来了……” 所有人一听到这话,都看向了温宛卿。 没想到她居然还真的救了陛下! 温宛卿也赶紧支撑着跪下问好:“皇帝舅舅,感觉可还好?” 皇上即使在病中,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温宛卿给他看病还差点丢了性命,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皇帝就抬手示意温 宛卿和战夜烬二人不必跪了。 皇上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开玩笑:“朕是上年纪了,一点点风都把朕吹坏了。说吧,这次有什么想要的?既然你救了朕,必然是要大.大奖赏的。” 温宛卿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皇帝舅舅,臣女不想要什么,若是非要赏赐,那便给我夫君战王吧。” 她抬头看向战夜烬,眼里满是爱慕,“若是没有王爷,只怕我也救不了陛下!” 战夜烬差点还被杀头了呢! 在众人面前称这样看他,战夜烬着实惊了一下,但很快又抿着唇,朝着温宛卿靠近了一些,拥紧了温宛卿。 “你瞧朕这记性……”皇上笑着,正想说这可不行,两人都得赏,冷不丁听到一女子开了口。 “呦,这可难办了……” 众人定睛看去,出声的可不是皇上这些日子特别宠爱的贵妃娘娘沈萧璧吗? 温宛卿眸子冷了一瞬,便听到贵妃娇俏的声音:“战王如今王位加身,更是有数不清的封地,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已经是剑履上殿,赞拜不名了。如今是封无可封……也没什么赏赐能入得了他的眼吧?” 这一番话,着实叫众人的心思千回百转。 可不是么,战夜烬如今深得皇帝看重,又是一朝战神,那封地快抵得上整个京城。 那战王府的 家底,也怕是不比国库少啊! “再封下去就只能是加封九锡了……” 加封九锡,基本就是与篡位无异了。 众人脸色变了又变,一时间竟然无人敢接话。 越贵妃这番话着实说到了那些小人之心上,本就看战夜烬不顺眼,如今对他更是颇为抵触。 现在他几乎功高盖主,皇上还这么惯着他,岂不是想把皇位给他? 可这天下是姓萧,并非姓战! 果然闻言,皇帝看了一眼战夜烬。 温宛卿着实被气得不行,这不摆明了污蔑战夜烬想谋逆篡位吗? 即使皇帝陛下再怎么看重战夜烬,也不容许战夜烬对皇位有非分之想! 没想到沈萧璧看起来虎头虎脑的,说出的话居然这么有杀伤力! 果然与江月眉是一家的! 是了,贵妃沈萧璧便是江月眉的姨母,长相可以称之为妖媚,又有一定的手段。 她嘴巴甜会哄人,又会见风使舵,得了皇帝宠爱,还能与其他妃子和平共处。 这女人,比江月眉有手段多了。 温宛卿看向了战夜烬,然而这个笨蛋似乎是没有听懂一样,丝毫不在意。 她咬了咬牙,不行!谁也不能欺负战夜烬! 她正要开口,冷不丁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 “贵妃娘娘这说的什么话?战王 为了我大梁王朝这般尽心竭力,殿下所求也不过是父皇身体安康。现如今父皇身子安康,对于战王殿下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赏赐。” 男子单薄的身体施施然行了一礼,颇有君子之风。 温宛卿将目光放过去,心里又是一声惊叹。说话的这十四皇子名叫萧濯。 模样看起来颇为怯弱单薄,像是个病孩子。 但其实从小便认真努力,兵书武功,舞文弄墨都不在话下,若非如此,也不会与战夜烬成为好友。 在这些皇子中,萧濯是与战夜烬最为亲近的。 尽管如此,他站出来为战夜烬说话,温宛卿还是感到意外。 因为十四皇子生母地位卑微,他本人也并不受宠,平日里在诸皇子中是很不起眼的存在。 战夜烬点头,施了一礼,做足了戏,“殿下说的是。臣所求别无其他……” 萧濯点点头,继续炮轰沈萧璧。 “若是战王殿下别有他想,只怕贵妃娘娘现在就不站在这里了……贵妃娘娘,您说是吗?” 他看起来不堪一击,但是说出的话却藏满刀锋,一语双关。 如果战夜烬有二心,他大可以不救皇帝陛下,那么贵妃娘娘现在就该以身殉帝王了,而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 贵妃嘴角一抽:“你!” 她的手指在袖子中攥成一团,脸 色更是难看,这个十四皇子!一点儿都不尊重她!简直和战夜烬一模一样! 皇上听闻萧濯此番言论,轻轻咳了一声。 “好了……”皇帝打断了话。 萧濯躬身退下,态度谦卑,“儿臣多嘴……”一副可欺的模样。 扮猪吃老虎。 温宛卿挑眉,隐约记起上一世的事情。 七王争帝,萧濯是最大的一批黑马。而他的背后没有娘家的实力,没有外戚的辅助,有的只是一个为他打拼的战夜烬。 她当时一心只顾着从战夜烬这里套出情报给萧衍,那个时候为了扶持萧衍登基,也知晓了不少萧濯的情况。 倘若不是因为她从中作梗,上一世应该有能力并且是明君的人该是萧濯…… 温宛卿抿了抿唇,悄悄错开了目光。 皇上四处看了眼,皇子们都在,难得见到这么多人出现在自己的寝宫,一时间还有些感叹,“这倒是难得的机会……母后也在呢,你们几个可难得见到皇祖母,还不来拜见皇祖母……” 太后嗔怪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大了,揶揄起你老子娘来了……” 这位太后是平民出身,说话间还带着不改的乡音。只是她是太后,便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一时间所有皇子们都上前磕头。 皇上看了一圈,突然冷声问道:“太子呢?” 第103章 封你做皇后! 无人回应。 “没有一个人知道吗?” 皇帝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叫东宫的人过来。朕好好问问!” 东宫侍从匆匆忙忙走上前来跪地低头,整个身子忍不住地瑟瑟发抖,看都不敢看皇帝一眼,颤颤巍巍地说:“禀告,禀告陛下,太子,太子他……” 然而他了许久,却还是无法说出口。 温宛卿冷眼看着,挑眉。这下太子完蛋咯! 皇帝看着侍从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站起身,大手一挥,“太子他怎么了!快说!” “太子他早上就出去了!至今还没回来!”侍从说完把头往地下重重一磕! 皇帝气得胡须都在颤抖,“胡闹!这个时节,太子应该坐镇东宫!他这个时节跑出去做什么!” “这个不孝子!纯心是想气死我!”皇帝生气起来,也不自称朕了,我字都出来了,可见是气得狠了。 “皇上,别生气别生气。太子他呀,是一片孝心呐!” 温宛卿转眸,微微惊讶,真没想到,沈萧壁竟然会为萧衍说话。 “他看见皇上您生病了,就为您啊,在外面考察民情。太子他可不是不孝子,陛下您可冤枉太子了呀!” “真的是!这萧衍,真不让我省心!”皇帝一听沈萧璧这样说,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便没再追究。 沈萧璧见状,赶紧向身旁的宫女努力使眼 色,眼神之意尽是着急,就差说出来那句话了:“还不赶快给我去找!皇帝都那么生气了,还不赶快把太子找出来!” 哼,还想去找?温宛卿观察到了火急火燎的沈萧璧,她不禁想笑。 帮皇帝考察民情?根本不可能!就是在青楼里花天酒地! “皇帝舅舅刚刚龙体抱恙,太子殿下一大清早就知道陛下晚上会龙体抱恙,所以提前去考察民情了?”温宛卿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还真是神人啊,能未卜先知。” 温宛卿丝毫不掩饰对太子的不屑。 众人一听也都觉得有理。 太子早上出去,皇帝陛下晚上才抱恙的,难道太子可以未卜先知?他分明是出去玩了! 皇帝沉吟一声,脸色也难看起来了。 沈萧璧闻言,连忙道,“这不正说明太子殿下心系百姓吗?一大清早就出去考察民情,至今未回……可见太子辛苦!” 短短几句已经将太子的困境化解,温宛卿不得不佩服沈萧璧的心机手段,要不能坐到这个贵妃这个位子呢? 单看她两面三刀的面孔,就知道她的心机城府了。 谁能想到,前世七王争帝,十四皇子萧濯与太子萧衍之战,差点让沈萧璧儿子萧澜十五皇子坐享渔翁之利呢。 温宛卿内心冷笑。 既然这样,那就再来个顺手推舟吧!看看这个萧衍还能撑多久!看看能出什么好戏! “ 哼,是么?”温宛卿眼底划过一抹狡黠,面色却一点没变,甚至还流露出了不服气的神情。 在沈萧璧眼里,温宛卿这个神情让她更得意了,“可不是么!” 看到这番情景,十五皇子萧澜眼睛一亮。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种状况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温宛卿和自己的母妃争执就十分不爽! 这个永安侯府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居然也敢和自己的母妃顶嘴! 萧澜也按耐不住想帮自己的母妃说话,也没搞清楚沈萧璧说的话是真是假,就道:“父皇,太子哥哥体察民情想必一定辛苦,儿臣想去看看太子哥哥,也预防有心之人污蔑太子哥哥!” 说完还十分神气地朝着温宛卿扬了一下头,拿鼻孔看人。 仿佛在说,“有心人说的就是你!” 温宛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助攻搞懵了,看向了同样是一脸震惊的沈萧璧。 沈萧璧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这么蠢。 看太子体察民情?你是心疼太子还是想送他去死啊?太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是吧? 然而沈萧璧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众位皇子也都或者真心或者假意地附和起来了! “是呀是呀!十五弟说的是!” …… 皇帝看到大家都这样说,心里也对太子充满了期望:“既然大家都这样想看太子是如何体察民情的,那你们与朕一起出宫去,看看太子都 做了什么吧!” 皇帝本意也有点想看看太子的能力,到底配不配坐太子这个位置。 一直以来太子作为国储,行事荒唐,一度都让皇帝失望,有了废黜的念头。 但是今日,听到太子居然出去体察民情。他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不管怎样,能体察民情,无论结果做得如何,出发点都是好的。 温宛卿看了一眼皇帝五味参杂的神情若有所思。 除了皇太后和一行妃子公主不能出宫以外,皇帝带着几位皇子乔装打扮,便服出宫。 这就是要微服出访的意思了。 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从皇城街出发。 虽说是要看太子体察民情,但实际上本身皇帝微服出宫也是体察民情的一部分。 一行人就慢悠悠地走在皇城街。 “温宛卿……”皇帝看到皇城街这热闹景象,忍不住道,“这便是你和战王相约的地方?这景色不错……” 因为温宛卿救了皇帝,所以皇帝也对温宛卿更加亲密了,连战夜烬都晾在一旁。 “陛下,还不是陛下英明……”温宛卿忍不住拍马屁,接着意有所指,“接下来的景色会更不错……” 等看到太子殿下,皇帝还不起飞? 战夜烬看到温宛卿的神情一瞬间也有点没底了。 太子不是在青楼吗……可是为什么她这么高兴?还是难道她不知道? 不一会儿,听到有人说 一声,“哎,那不是太子身边的内侍么?这是去哪里?” 只见太子府的一个太监急急忙忙地从人海中准备出去。 皇帝见状,抬手阻拦住了正准备叫住那人的太监:“我们跟着他,跟着他就可以找到太子,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一行人悄悄地跟着,结果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那人,进了青楼的门!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言语,看向了中间的皇帝! 皇帝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紫,显然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太子好色举国皆知,皇帝也是知情太子一直往东宫里面塞妓女,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荒唐! 然而皇帝还是沉住了气:“谁要敢现在去通风报信,我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说罢,就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进了青楼,还把所过之处的人都捂住嘴巴了,生怕打草惊蛇。 跟着那人走到了太子的房间前,所有人在门前就听到一个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话。 内侍苦苦哀求着太子:“太子,您就回去吧!再不回去,皇上该生气了!奴才求您了!您回去吧!” 萧衍笑嘻嘻的,拿着酒杯,口齿不清地说:“急!急什么!我是!我是太子!怕……怕什么?父皇老糊涂了,我等下撒个谎编个理由也就过去了!” “小美人,等我登了基,封你做皇后!来,我的皇后,给朕亲一口……” 接着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第104章 温宛卿陷害我! “混账东西!” 皇帝见状,气得不行,走上前去对着门就是一踹! 突然被踹开了大门,萧衍就是一愣,脾气直接上来,还带着酒气,“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搅扰爷的好事?不要命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具玉体横陈,太子在其中醉生梦死,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战夜烬下意识就是把温宛卿往怀里一带,把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胸膛,还顺势捂住了温宛卿的耳朵!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皇帝大掌一挥,狠狠地踹了萧衍一脚大骂道:“混账东西!不孝子!” 萧衍在地上滚了一滚,酒杯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脚,却是把萧衍吓得酒醒了,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之后,大惊失色。 “父……父皇!”萧衍结结巴巴,开始找寻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自己身上除了美女之外,身无一物! 等到萧衍穿上衣服跪在皇帝面前时,看到皇帝的神情就是心下一咯噔。 只听皇帝沉沉道,“你真是叫朕太失望了!” 原本以为太子是在体察民情,没想到他的确是在“体”“察”“民”“情”! 真君诞辰本该沐浴焚香,他居然在这里狎妓!堂堂太子,居然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不是的!父皇!你听我解释!”萧衍瞬间慌了,他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被皇帝抓到。 “听你解释什么?”皇帝冷笑一声,“听你如何找一个理由,来糊弄敷衍我这个老糊涂?!” 老糊涂……太子心下一沉,父皇居然听到了! “不是的!儿臣是被陷害的父皇!” 萧衍慌忙地看向在场的各位,眼神寻找到了温宛卿,就用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温宛卿:“父皇!是她!是她!是温宛卿!她设计套我!是她让我来醉仙居的……父皇,我是被陷害的呀……”说完就地磕头,作哀求状看着皇帝。 皇帝看向温宛卿,眼中带着深思。 温宛卿冷眼看着萧衍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心下一点没有慌张。 刚想出声,就被人抢了先。 “太子殿下,这你误会战王妃了……今日是贵妃娘娘说太子殿下体察民情,十五皇弟说要出来看你的,不想……” 言外之意,温宛卿也不知道太子会在这里,也不是温宛卿提议要来看太子的。 所以就算是设计陷害,也不该是温宛卿。 看似是对太子说的,实际上是对皇帝解释的。 这语言交锋,啧, 温宛卿暗暗惊叹,不愧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十四皇子萧濯。 “太子,您可别冤枉我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我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更是在宫里伺候了陛下一整天,怎么可能陷害你呢?”温宛卿也不甘示弱,她装作十分委屈看向皇帝一眼,又瞪着太子,十分理直气壮:“你可不能自己爽完了,就把锅往我身上推呀!” 不得不说,温宛卿添油加醋的本领还是很厉害的。 这段话极其内涵。 温宛卿在皇宫里面为了治疗皇帝出生入死,与此同时太子萧衍在这青楼酒池肉林纸醉金迷。 这对比,谁听了不火冒三丈? 果然皇帝一听就气得不行,“酒池肉林也是别人陷害你的?如此奢靡荒唐也是别人逼你的?” 太子别的不学,居然学商纣王,这还了得,简直是亡国之兆! 萧衍一听,慌得不行,就一直结巴:“嗯……嗯温宛卿就是要陷害我!”说完看向温宛卿。 “是你故意约我来这里的!因为你跟战夜烬设计陷害我!” 太子再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一切都是温宛卿设的局! “父皇!真的是这样的!温宛卿三天之前说约我来这边相会,说心悦儿臣多时,又怕人多眼杂,这才约到此地……是儿臣一时鬼迷心窍,上了她的当了!父皇!”太子哭天抢地, “如果不是她,我就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在今日来这里呀!” 听到那句心悦他多时,战夜烬的心狠狠一揪。 “太子殿下这不是开玩笑么?众所周知我早已心有所属,就是战王殿下……” 温宛卿得意地往战夜烬身上一靠。 看着温宛卿没有回头,十分随意地往后一靠,战夜烬原本难受的情绪一泄,心里泛起一丝甜。 她仿佛知道他就是会接住她一样,显然十分信任自己。 “太子殿下……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说……”温宛卿丝毫不惧,“你有证据说是我约你来这里的吗?” 萧衍绞尽脑汁想想不出来,狠狠地盯着温宛卿。 这个毒妇!她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给他!他写的信她从来没有回! 甚至就连她的玉佩都已经被拿走了! 心机好深的女人! 突然,他眼前一亮:“我知道了!我有证据!这个雅厢!是你订的!父皇!这个雅厢是她派那个李嬷嬷订的!只要派人一问便知!” 这个包厢可不是他订的!是温宛卿订的!这下她赖不掉了! 太子连忙催促内侍官,“愣着干什么呀!快去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看着内侍官走远,萧衍心里有了底气。 只要证明是温 宛卿陷害他,那么剩下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怎么样?现在被我找到证据了吧?刚刚是谁在血口喷人的?还想陷害我,赶紧承认吧!我饶你一命!哈哈哈哈!”萧衍小人一般狞笑着,在众人面前连面子都不顾了。 “陛下,人已带到。”太监带着两个人上来回话,一个正是醉仙居的龟奴,一个正是战王府的李嬷嬷。 李公公道,“龟奴,陛下问话,你可要老实回答!如有虚言,定斩不饶!” 龟奴吓得大气不敢喘,连忙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一定如实禀告。” 皇帝看着龟奴,“你抬起头来,谁找你订的雅厢,此人可在现场?你指出来给朕看看。” 龟奴巡视一眼全场,最终指向了李嬷嬷。 “好了你退下吧。” 李嬷嬷见状,赶紧说:“禀告皇上!奴婢是奉了战王妃的旨意订了这个房间包厢,如果奴婢有一句谎话,我就不得好死!” 李嬷嬷站在旁边,抬眼偷偷看了一下温宛卿,眼神透出狠意。 “父皇你看!是真的吧!儿臣没骗你!”太子听了十分得意,眼睛里面暴露出疯狂,“就是温宛卿设计害我的!儿臣做这一切都是温宛卿想置我于死地!” 说完还看向了温宛卿,这下看你怎么狡辩? 第105章 尘埃落定 “李嬷嬷向来就一直想撮合我和太子在一起,这,该不会是李嬷嬷自作主张吧?”温宛卿依旧很淡定,脸上还是没有一丝慌张。 总之就是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李嬷嬷,你怎么能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啊?难道是因为我之前把你赶去下房,你一直怀恨在心,然后现在找到机会,来报复我吧?”温宛卿讽笑地看着李嬷嬷,慢慢悠悠地说。 她之所以留着李嬷嬷,不是顾念旧情,而是为了今天。 李嬷嬷帮了太子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 白雪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之前所有的疑惑在此时瞬间解开。 原来小姐不是心软,而是想给李嬷嬷更大的惩罚。 难怪当初小姐飞非要李嬷嬷去经手这一切,叫她来醉仙居还蒙着面,都是为了保护她,让一切的锅丢给李嬷嬷! “一定是这样的!这件事大家都可以作证,陛下只要细细一查,就能知道确有此事!”白雪扑通一声,往地下一跪,“当初确实是王妃把李嬷嬷赶去下房,因为李嬷嬷品行不端。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怀恨在心到现在,还想出这样的的毒计来报复我们王妃!陛下,您一定要为我们家王妃做主啊!” 白雪望向众人,娓娓道来,可眼神中,却透着 一股不好惹的气势。 非常的理直气壮,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这小贱蹄子……分明是你……”李嬷嬷一听白雪这样说就十分不服气,站起来就要打她。 然而皇帝面前岂可造次?直接被侍卫们按住了! 听到这样的话,再结合太子萧衍做的这些蠢事,皇帝更是生气,大怒道:“刁奴!你竟敢做这等事!你是不想要你的命了吗?来人!把这刁奴拖出去杀了!” 李嬷嬷一听,立马跪下,屁滚尿流地爬到皇帝脚底:“皇上!皇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绝无虚言!”说着说着,就使劲朝地上磕头。 李嬷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拉皮条没成功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倒打一耙!这下居然有了性命之忧! 皇帝看着李嬷嬷在拼命磕头,更觉得恶心,一脚把她踢开,“滚远点!来人!把这刁奴杀了!” 李嬷嬷见求皇上不行,赶紧从地上跪爬到萧衍脚下,握住萧衍的腿,一直苦苦求着:“太子!太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就看在我为您做了那么多事情的份上,你帮我求求皇上,饶我一命!就看在我帮您做那么多事的份上!” 还没说完,她就被人拖走了,边被拖着还边喊着求饶。 萧衍见状,根本不敢帮她求情, 因为自己也自身难保,他的眼神都不敢向皇帝那边看过去。 萧衍也知道目前这种情况是无法定罪温宛卿了。 温宛卿手段太过巧妙,居然将一切罪名都推到别人的身上,那个还是他放在战王府的眼线!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脱身了! 只见太子上前就是给了李嬷嬷一脚,“居然是你这个贱婢害得我!简直该死!”萧衍再一次跪到皇帝面前,“父皇!您也看见了!儿臣是被奸人所害!父皇!儿臣冤枉啊啊!” 温宛卿和战夜烬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惊异。 这太子也太不要脸了吧!居然这样都能给自己洗? 眼看自己活命不成,临死前还被太子踹了一脚,李嬷嬷的心态瞬间崩了。 太子不救她也就算了!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居然还借机把自己推向深渊! 李嬷嬷当即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太子你好狠的心啊!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居然这样对我!那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陛下!”李嬷嬷努力想要挣脱开侍卫的推拉,“太子殿下居心不良,在各个亲王府里面都安插了眼线,我就是他在战王府的眼线!就为了窥探亲王们的军机情报,图谋不轨啊!” 李嬷嬷被拉下去,但是她的声音却还是萦绕在 每个人的心头。 在场的皇子们听到都脸色一变,看向战夜烬。 皇子们都未成年,还未开府,因此太子萧衍的眼线还没有那么长可以伸到皇宫里面去。 但是战夜烬不一样,他十四岁就开府了,是这里面唯一未弱冠就已经封王的人了。 战夜烬神色如常,看起来若无其事。他早就知道萧衍在战王府安插细作眼线。 一想起李嬷嬷曾经诱骗温宛卿,差点把温宛卿拐走的事情,就难以平复内心的怒火, 皇帝差点气到站不稳,他听到李嬷嬷说的话,已经明白了,太子在战王府就是放了细作。 他看了一眼战夜烬,一下子就看出自己的宝贝外甥不高兴了。 他深呼吸,大喊:“来人,来人!去战王府搜!把那些杀千刀的细作给我找出来,就地正法!” 这时候还不有所表示,大外甥恐怕会心寒呀! “是!” 皇帝拍了拍战夜烬的肩头,“烬儿,你放心,我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战夜烬执手还礼,“臣多谢陛下。” 萧衍一看,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赶紧爬到皇帝旁边,:“父皇!父皇!我真的是被陷害的!你要相信我啊父皇!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错了我错了!”他流着眼泪,鼻涕也流了出来,跟平常嚣张 的他一点都不一样,好不可怜。 然而皇帝不为所动,“太子萧衍,顽劣不堪,难以继承大统。即日废为沛王,移居西宫!”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独留萧衍一个瘫在地上。 太子被废,事情到这里也就尘埃落定了。 温宛卿忍不住扬起了笑脸。 活该!谁叫你得罪我的! 而一旁的战夜烬看着温宛卿的神色,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只见温宛卿一张精致的小脸人畜无害,一双水眸明晃晃的,可那娟秀的小脸上差点掩盖不住笑意,拼命要忍住的神情,很是可爱。 虽然温宛卿有些事情没有向他坦白,但是战夜烬知道,今日太子的事,一定跟她有关。 只是,他之前还以为温宛卿喜欢太子……甚至还误会她要和太子相会。 但是经过了这件事后,他彻底确认了,温宛卿不喜欢萧衍。 如果真的喜欢萧衍,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被废。 回想起从前温宛卿恨不得把萧衍捧在手心里到如今亲眼看着他被废黜,战夜烬确定温宛卿的的确确已经变了。 变得彻彻底底。 可是究竟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人转变得如此彻底呢? 战夜烬一双寒幽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温宛卿,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些什么答案。 第106章 你讨厌的我也讨厌 战夜烬的眼神太过明显,从醉仙居到马车上再到战王府,温宛卿想不注意都不行。 回到战王府之后,她实在忍不住了,抓住了战夜烬那只凉滑如玉的手,赶紧向他坦白:“看你那眼神!你猜对了,今天太子的事情是我做的!” 战夜烬微微眯眸,略带疑惑地说:“我已经知道是你做的了。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偏偏针对萧衍呢?” 战夜烬能看得出来,温宛卿对萧衍的态度已经不算是厌恶了,而是想要置之死地而后快的那种决绝。 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仿佛历经沧桑。 温宛卿微微愣了一下,知道战夜烬起了疑心。 她立刻转换表情,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得意洋洋地撒娇说:“哎呀,今天看萧衍那样你不是很爽吗?” 战夜烬显然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爽是爽……我只是觉得你变了好多……” 她变得太快了,甚至在面对别人的陷害时,已经可以游刃有余。 这本来该是一件好事。 但是战夜烬却害怕起来,他不知道温宛卿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觉悟。 他的小姑娘别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了什么伤害吧? 见战夜烬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温宛卿一时之间也犯了难。 然而她重生的事,还不能告诉夜烬,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她不太确定战夜烬会不会相 信她,万一他以为她是疯子然后把她关起来怎么办? 温宛卿觉得还是再等等,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所以她紧紧地抱住了战夜烬,仰头在他下颌上亲了一口,说道,“我当然是知道战夜烬你讨厌他啊!只要是你讨厌的,我也讨厌!我要替我们家战夜烬打死所有讨厌的人!” 说得非常理直气壮,正义凛然。 战夜烬当然知道温宛卿说的并不是真的理由,这不过是说出来安抚他的情话而已。 他能感觉到,那双温软的小手,又软又暖,紧紧的握着他。 只是他哪里能招架得住这种招式,他原本冷着脸的,马上就耳根不自觉浮起一抹薄红。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事了。我相信你。” 他深情地看着眼前满眼是他的女孩,一双深邃如寒星的眼眸中又多了一份无奈。 她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只是某些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自己。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她心里有他就够了。 战夜烬忍不住抱紧了温宛卿。 忽然怀里的人挣扎了起来。“战夜烬,我那么厉害,你怎么也没表扬我?”战夜烬只见她舔了舔嘴唇,那双灵秀动人的眼睛转眸望向他,“我给你出气,你不应该亲一下我吗?哼哼!” 战夜烬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看着面前软糯的女孩,他败下阵来。 战夜烬看着眼前这个甜美可 人的女孩,不禁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小姑娘。 他低下头闭眼,正准备去吻温宛卿,唇瓣上有了微凉的触觉。 战夜烬睁开眼,只见温宛卿用食指按在他的的嘴唇上,又一下抽走。 微凉的指尖疏离他的唇瓣,“哼!不给亲!”说完已经挣脱出战夜烬的怀抱。 他别过脸,耳根再次微不可见地一红。 她分明是故意的! “不逗你啦,不经逗!哈哈!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呀,我要去给哥哥治病去!用药浴先泡,再用针灸,这样循环反复,我就不信哥哥不会好!” 温宛卿说这话时,眼神亮晶晶的,透露出哥哥病好之后了的无限期待。 战夜烬无奈一笑,点点头,“好。” 温晟骁也是可怜之人,少年将军,又赫赫战功,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可现在腿瘸了眼瞎了,只能呆在家中,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他那样傲气的少年,一定十分难受吧? 战夜烬问道,“我陪你去?” 温宛卿摇头,“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我知道你比较忙,皇帝舅舅的病刚好,你的担子最重。” 不管是军机要略还是边防部署,都需要战夜烬。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呢……”温宛卿得意地说道,“多亏了你,永安侯侯府现在除了我爹,就只有我哥哥了,没有谁再敢欺负我了!我要回家,好好照顾他!” 战夜烬笑,“那就好。” 但是温宛卿没想到,人是不能嘴硬的。 “大哥,我回来啦!”温宛卿推开府门,大喊一声。 原以为会看到温晟骁,没有想到居然是两个不速之客! 映入眼帘的是之前被温宛卿赶出家门的沈萧珠和江月眉,她们正在和江宵寒一起其乐融融地吃饭,快乐得旁若无人。 看到温宛卿进来,江月眉和沈萧珠脸色都一黑,死死地盯住温宛卿不动,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江宵寒看到这个情景,有些尴尬,把碗筷放下,朝温宛卿支支吾吾地说:“宛卿……你怎么……回来了?” 温宛卿皮笑肉不笑,“我回来得不巧了……”说完盯着江月眉和沈萧珠。 这是打量着她不在家就乱来是吧? “她们只是,只是回来吃饭,晚上不留宿的,不留宿的!”江宵寒看着温宛卿盯着江月眉和沈萧珠就有点头皮发麻,“宛卿你别介意哈!” 沈萧珠看到江宵寒这样唯唯诺诺地对温宛卿,用力地抓着碗筷,青筋都要冒出来了,愤恨地盯着温宛卿,眼中都是恨意。 温宛卿看到这般,冷笑一声,当作没有看见一样,也没回江宵寒的话,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们。 “都注意点啊!别磕着碰着了……”温宛卿引导一群人把东西搬过来。 她想到了要给自家大哥在庭院里面安置一个超级大药床,让大哥多晒晒太 阳,这样给大哥治病的时候就会事半功倍! “来来来,你们先把这些花,放这放这!”温宛卿对在那吃饭的三人视而不见,“你!对!把这个花瓶换走,把这个换上去!” 温宛卿走来走去,指挥着丫鬟护卫放置东西,添置家具,好大的阵仗。搞得整个庭院尘土飞扬。 “这个不应该放在这,再来两个人,把这个搬到哥哥房间去!”温宛卿一行人经过饭桌时,掀起了一阵灰尘,江月眉三人脸色更黑,已经没法吃饭了。 他们只能僵硬地坐着,看着温宛卿来走来走去。 “把这个换了!”温宛卿在指挥下人换家具时,下人不小心碰到了那三人吃饭的桌子,江月眉放在桌上的碗被碰下桌,米饭洒了一地。 江月眉看温宛卿在他们前面晃来晃去,早就不爽了,这下直接发作起来。 她一甩筷子,站起来指着温宛卿说:“温宛卿,你在嚣张跋扈什么?没看到拿到我和母亲父亲在这吃饭吗?你是眼瞎吗?你这样我们怎么吃饭?” 温宛卿正脸都不瞧她一眼,继续指挥:“欸欸,这个得放在那,对!” 见温宛卿鸟都不鸟一个,江月眉更是怒火中烧,马上就想要上前动手 谁知道温宛卿一个手就给江月眉推了一个踉跄。 温宛卿拍了拍手,眸光嘲讽,上下打量着江月眉:“这是我家,你在这吃饭是给你脸了!不想吃马上给我麻溜滚出去!” 第107章 你靠山倒了! 沈萧珠手中筷子几乎要捏断,但敢怒不敢言。 江月眉站着,浑身发抖,眼底阴毒几乎要将温宛卿给吞噬进去! 温宛卿目光撞上她俩的恶毒目光,冷嗤一声:“看什么看?太子被废,你们靠山都倒了!还敢在我家叫嚣……哼!” 江月眉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盯着江宵寒,“爹……你看她!” 江宵寒虽然没了靠山,但是他还是将温宛卿的爹,希望他可以教训一下温宛卿! 江宵寒闻言出声,“宛卿啊……” “看我也没用。”温宛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看着那些依然没有停下来的侍卫,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可都是王爷要求做的呢,虽然我是王妃,是王爷的心头宝,可……他们不怎么听我的,只有王爷才能使唤得动……” 倘若战夜烬在这里,必然会满眼含笑。 温宛卿狐假虎威的手段真是越发地炉火纯青。 温宛卿自己说得字字诛心,却还依然一脸的无辜:“若不然,你们去问问王爷?” 江宵寒没了脾气,那战夜烬不还是事事都听你的吗? 叫他们去问战夜烬,他们哪儿敢? 沈萧珠看江宵寒半天没反应,推了推 他,“夫君,你说话啊!” 可江宵寒哪儿敢说话。 温宛卿有一件事提醒了他。 倘若放在以前,太子还在,哪怕不用江月眉出声提醒,江宵寒看温宛卿这么狂,就该教训一顿了。 老子教育女儿天经地义,就是闹到陛下面前去,也是他有理,战夜烬还能直接反了不成? 可如今,太子被罢黜,墙倒众人推,不说未来有没有机会复位,至少太子最近是翻不了身,可是战夜烬如今依旧如日中天,江月眉怎么敢跟温宛卿叫板?! 他又怎么敢为了江月眉,得罪温宛卿呢?她背后可是战夜烬! 江宵寒连忙推推沈萧珠,口里安抚着,自欺欺人,“宛卿并非有意冒犯,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就是了。走走走……” 温宛卿收敛了嚣张眉眼,心里冷嗤,一群贪生怕死的小人!她还以为他们多有骨气呢! 接着继续指挥人干活。 江月眉看着温宛卿趾高气昂的样子,心里愈发嫉妒愤恨。 凭什么……凭什么太子倒台,她像只丧家之犬,而温宛卿就是众星捧月?凭什么好事儿全是她的!就因为她有战夜烬吗! 倘若没有战夜烬!她也不过是个垃圾!甚至比她还不如 !爹不疼娘不爱的! 江月眉暗自咬牙,阴毒之色在眼底堆积。 她眉眼流转,突然计上心头。 既然太子倒了,那你温宛卿也别想好过!温宛卿不就是比她多了一个战夜烬撑腰?只要她让温宛卿被战夜烬厌弃…… 至于计谋……呵呵,战夜烬不是最不想看到温宛卿与旁人一起了么? 那她就让战夜烬亲眼看到温宛卿与别的男人躺在一起! 到时候看战夜烬还能要她不成? 没了战夜烬,温宛卿还能这么嚣张吗?!恐怕会直接疯掉! 江月眉心中大笑,仿佛计谋已经成功!哼了一声,就去别的院子吃饭了。 温宛卿没心思与他们继续纠缠,转身去了温晟骁的院子。 察觉到温宛卿前来,温晟骁收敛了面上冷淡,声音也温柔了些许:“来了?” “大哥。”温宛卿喊了一声,倒也不多言,直接拿出来银针,就给温晟骁针灸治腿。 温晟骁出声,“刚才……其实,你不用为我出头……” 他刚才自然是听到了温宛卿和江月眉一家的争执,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状似无意地道,“大哥已经习惯了,不过就是一个院子而已……” 自 从堕马以后,他已经许久不出松柏院,永安侯府的绝大部分领域已经被江月眉一家占领。 就好比主院乃是嫡出出入之地,可是后来沈萧珠和江月眉把这个地方当做自己私人后花园。 宛卿嘴唇动了动,知道大哥是觉得自己给她添麻烦了,所以深感愧疚。 然而温宛卿才不这么觉得呢! “就是一个院子那本来也是咱们的地盘……咱们可以空着不用,但是他们不能占用!”温宛卿理直气壮,献宝似的,“我在主院安置了一张大药床,那里南北通透,阳气充足,等好了,大哥就可以在药床上锻炼治病了……保证能很快就有效果!”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他这个样子…… 温晟骁刚想出声,温宛卿已经收好了银针,“大哥,你再试试看腿有没有感觉。” 温晟骁闻言,动了动腿,毫无知觉,苦笑着摇摇头。 “没事,正常……”温宛卿倒也不意外,几年没动弹,这肌肉筋骨早就萎靡。她也没想过针灸几次就能好。 “大哥,你这腿还要多针灸几次,还要每天叫人给你按摩捶打,活络筋骨……哦对,这永安侯府里若是没有那些平日里需要的药草,你便喊人去战王府去 取,可别耽误了治疗。” 温晟骁正想说话,便听到温宛卿这全然把自己当成了战王府女主人的语气,嘴角忍不住翘起:“知道了知道了。” 温宛卿笑着将白雪准备的热水沾湿帕子,道:“大哥,接下来是针灸眼周,你多忍着点儿。” 她在热水中加了些药汁,都是从珍宝中找出来的好东西,用在热敷的时候效果极好。 温晟骁顺势点头,只感觉眼皮上温温热热的,很是舒服。 如此这般等待了一盏茶的工夫,温宛卿将手帕取下来,又给他扎了两针。 本来以为还和平日里一样没什么变化的温晟骁轻轻叹了口气。 温晟骁近些日子配合吃药,眼睛着实明亮了许多,但还不能看到一丝光亮。 他的眼睛一直都是这般情况,所以对复明并无太大希望。 每日针灸换药取下纱布的那一瞬间,温晟骁都要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 因此温宛卿倒是继续指导家侍从们把温晟骁的东西也都放到屋子里。 不想她一动,就看到了温晟骁跟过来的视线…… 温宛卿不由得有些惊讶,随即听到温晟骁急促的喘息声,仿佛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宛……宛卿?” 第108章 望夫石 只见温晟骁下意识伸出手,朝着温宛卿的方向伸出手! 温宛卿一愣,随即满脸惊喜,飞奔过来,紧紧地抓住了温晟骁的手:“大哥,你能看到了?!” 他们之间相差了至少两米,没成想温晟骁能准确辨认她的方向! 温晟骁这才反应过来,也是满脸惊讶与不可思议:“我好像……好像能看到一点点……” 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出现了光亮。 温宛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吗大哥!你再看看!” 温晟骁四处张望,那双平日里略微有些浑浊的眸子里带着一些闪光,往日里看不到的色彩此时在眼中也隐约显现出来以前看到过的模样。 温晟骁看了几眼便收回眼神,将目光放在温宛卿身上,上下打量。 记忆中那个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着“哥哥”的小姑娘此时已经亭亭玉立,肉眼可见地长高了许多。 良久,他轻轻点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嗯……可以看得见了……” 虽然朦朦胧胧,但是已经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吧!大哥的病一定能好的!”温宛卿自然是喜不自胜,给他检查过后,开始催促着药床的安置,“按照这个速度,大哥的腿也能很快就好的!” 而温晟骁盯着温宛卿忙碌的身影,眼底暗流涌动。 先前温宛卿总是安慰他,说他的 情况一日比一日好,可温晟骁知晓,自己这腿和眼睛都是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未曾被救回来。 他们又自幼丧母,妹妹跟着母亲确实学了医术,可都是皮毛,温晟骁一直是不太相信自己会恢复正常的。 可如今……他已经可以看见了,哪怕只有一点点! 温晟骁握紧了拳头,先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残废,所以虽然嘴上说着要积极治病,但是心里早已经没有任何希望。 但是如今已经有了这样大的进展,而且妹妹为了他如此劳累,奔波在战王府与永安侯府之间,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这般颓废下去? 也许……也许妹妹就是那个拯救自己的人,她真的可以将自己的眼睛与腿完全治好呢? 心中一直晦暗的壁垒开始崩塌…… 温晟骁出了口气,眼中坚定逐渐明显。 他要开始重新捡起之前的一切了,从现在开始,竭尽所能,重回当年的巅峰! 去保护温宛卿!保护温盛裕,保护娘亲留下来的一切! 而与此同时,战王府。 战夜烬停下正在练功的动作,看着一只信鸽飞到面前。 他抽出信鸽脚上的密函:“陛下的病有蹊跷,似乎是毒不是病。” “轰——” 他一扬手,密函瞬间成沫! 偌大的皇宫练功场地只有战夜烬一人。 他站在原地许久,神色如煞神一般凶恶。 倘若毒卫部说的是真的话…… 偌大的皇宫当中守卫森严,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到对皇上下毒? 此人而且还是挑在这么隆重的日子里。 不仅如此,宫中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未曾看出来这是毒,而并非急症,而温宛卿居然也没发现蹊跷。 这件事情着实诡异。 战夜烬没有再继续思考下去,收拾了东西,换了一身比较清爽的衣服,直奔永安侯府。 他还是要找温宛卿进宫给皇帝重新确认一下,说不定就是误诊。 毕竟毒卫部的调查也并非万无一失,当年就出现了先皇后难产惨死的悲剧…… 永安侯府。 温宛卿此时已经与温晟骁针灸完成,又教了几个丫鬟给温晟骁按摩的手法,嘱咐她们在温宛卿不在的日子里给温晟骁舒骨通筋。 一番操作完,已是天黑。 温宛卿站在门口,温晟骁坐在门口陪她。 兄妹二人似乎在这瞬间达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 温晟骁不用看也知道自家妹妹那番望眼欲穿的模样,忍不住调笑一声:“马上都快成望夫石了。” 温宛卿的脸上一红,瞪了自家大哥一眼:“大哥,你这没有娶妻的,自然是不知道有夫君有娘子的好处。” 温晟骁属实没想到自家妹妹还敢与自己这般开玩笑,差点被气笑,反问了一句:“有这般好处,你先前为何还要死要活的不 愿意嫁?” 这可就说到了温宛卿的心坎上。 温宛卿哼了一声:“先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有目无珠,被坏人利用了,现在不是看清了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哥,你若是再这般取笑我,我不敢说你,等来日嫂子进了门,我叫她替我出气!” 然而话说出口,温宛卿就惊觉失言。 以前大哥婚约还没退的时候,温宛卿每次输给温晟骁就会耍赖,说“我告诉嫂子去!等来日嫂子进了门,我叫她替我出气!” 没错,当年大哥也是定过一个婚约的,对方是安国公家里的嫡出大小姐。 两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后来大哥堕马以后,不想连累对方,就退掉了这门婚事。 温宛卿住了嘴,去看温晟骁的神色。 “好好好,我家妹妹算是能耐了。”温晟骁神色如常,倒像是没察觉一样,笑着,“不用等你嫂子,反正你现在就能‘治’我。” 她替他治腿也是治,她巧舌如簧说他也是‘治’,一语双关。 看到温晟骁和往日里的模样没有太大差别,甚至还能揶揄她,温宛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大哥估计已经忘了这件事情,所以才没有想起来吧。 温宛卿刚想说话反驳,只听温晟骁又道,“那我还得谢谢战王殿下,不然还真没有人能‘治’你……” 说完已经从低低地笑转 为仰天长笑了! 温宛卿又羞又恼。 冷不丁战夜烬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 战夜烬心中有些惊讶,他方才应该是看错,怎么感觉大舅哥有点不一样? “宛卿她……” 温宛卿看温晟骁想出声,马上就知道自家大哥又打算揶揄她了! 她立马冲上去挽住战夜烬的胳膊:“战夜烬你来啦!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哥已经可以看得见了!” 战夜烬是个武将,肯定听不懂温晟骁那文绉绉的一套。 她先发制人,才不会让战夜烬被大哥欺负! 看到小姑娘这般兴高采烈,战夜烬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些,“真的?!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 难怪他刚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温晟骁也收敛了笑容,“多谢!只是能看清一点点了……” 话虽如此,言语里面还是带了一分难以克制的狂喜。 战夜烬便顺势问了一下温晟骁的情况,温宛卿也如实告知了,顺便还小小地自夸了一下:“我有没有很厉害呀?” “很厉害。”战夜烬轻笑一声,捏了捏温宛卿的鼻子,动作亲密。 温宛卿得意洋洋,“那当然!我是谁?我可是天下第一圣手温宛卿!” 二人交谈之间竟然是直接无视了身后的温晟骁。 温晟骁: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吃狗粮? 第109章 帝王城府 “那我就先回去了。”温晟骁略微有些无奈,一遍嘟囔着,“怎么眼睛刚好,就让我看见这样的场景?!” 说完不等二人回复,自己便推着轮椅,带着书童直接回到了院子里。 温宛卿连忙嘱咐温晟骁的书童,“侍剑,好好把大公子送回去!” 战夜烬看着温晟骁的背影有点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忘记了大舅哥还在。 这份愧疚没有停留多久,他马上牵起了温宛卿的手,“等久了吧?刚才有点事情……” 刚才因为毒卫的事情,所以他耽搁了许久。 “也没有等很久,你又进宫了?”温宛卿看他驾着马车,一看就知道是从皇宫里出来的,“皇帝舅舅怎么样了?” 战夜烬主动抱着温宛卿,带着她进了马车:“皇帝舅舅身体还行,暂时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虚弱。明日你进宫再给他看看。” 不管是之前给皇帝看病还是现在治好了温晟骁的眼睛,温宛卿的医术绝对不是唬人的。 “好。”温宛卿自然是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 她刚好也想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那毕竟是殇毒,非同小可。 二人在马车里如此这番亲密了一会儿,便已经回到了战王府。 战王府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大家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管家看到他们二人回来,立马去传了膳食。 温宛卿也确实累得不行,吃了点东西,又在府中和战夜烬手拉手散步了一会儿,才被放去睡 觉。 第二日早上,来接温宛卿入宫的马车已经出现在战王府门口。 温宛卿与战夜烬一同前往,许是因为昨日耗费了精血,温宛卿这一夜睡得并不怎么舒服,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战夜烬有些心疼,以为是自己昨日拉着她散步的时间太久了,便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又睡了一会儿。 勤政殿。 皇上正坐在案前批改奏折,他手中的奏折有些多,处理起来着实有些费劲。 他看到温宛卿来之后,也并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让温宛卿和战夜烬在旁边坐。 温宛卿不再言语,趁着皇帝批改奏折的时候打量起了皇帝。 他看起来与前些日子并无差别,一样的生龙活虎。 这些日子因为道人真君的生辰,又加上废除了太子,事情实在是多得不行。 全部都堆积到皇上面前了。 等到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温宛卿才敢上前。 诊了脉,温宛卿忍不住皱眉,珍宝之中出来的药绝对是绝品,只是皇帝体内居然还残留着殇毒的余毒。 不过不危及生命就是了。 但她不能直说。 思索片刻,温宛卿柔声开口:“皇帝舅舅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身体还比先前健朗。只是平日里多注意好好休息,莫要太过于劳累了。” 战夜烬放了心,说不定毒卫们搞错了。 倒是皇帝目光沉沉地看着温宛卿,语带玩笑,“你让朕吐了那么大一口血,就算 是要疗养,也得有些时日……” 温宛卿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皇帝在说什么。 他不是在说她解毒的事情,他是在内涵太子那件事。 皇帝再怎么蠢,事后也能查出来太子上青楼那件事跟温宛卿有关。 太子到底是他的骨肉,废掉太子就无疑是让皇帝吐了一大口血,他就算要走出来这个阴影,也得许久。 温宛卿低头,态度恭敬,“陛下的病是积攒已久,臣女只是逼出毒血而已。”如果太子自身慎独明正,还会上当吗? 皇帝哼了一声,“满朝太医院都看不见,就你大胆。”太子自身不正全天下知道,所有人都装不知道,就你跳出来了? 温宛卿不卑不亢,“是陛下自己想好,不是臣女的功劳。”皇帝自己恐怕也早就有了废太子的心,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而已。之所以夙夜忧寐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说到底,是皇帝觉得太子难堪大任,借着这个由头把他废掉了。如果不是,他可是皇帝,区区太子青楼狎妓的罪名而已,他若是想为太子掩盖谁还敢说不呢? 皇帝的气势一下子泄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对啊,说到底是自己对太子失望了,与他人有什么关系呢? “陛下,旧疮难愈,不早剔除是会入骨的。”温宛卿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早点剜掉腐肉,才能有新的好的血肉长出来……” 与其让一个平庸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昏庸好色的储君登上帝位,败 家亡国,不如现在就另选储君,长痛不如短痛! 战夜烬就算不敏感,也看得出两人之间的气氛此时有点不对劲。 皇帝不苟言笑,温宛卿也不称“皇帝舅舅”了…… 战夜烬以为皇帝是在怪罪那颗药药力太猛了。 他连忙跪下,道,“陛下恕罪!当时实在是迫不得已!如果陛下要怪罪宛卿,就怪罪臣好了!” “朕哪里有那个意思?你别自己吓自己……”皇帝看了一眼战夜烬,一听他叫自己“陛下”就知道这个孩子当真了。 皇帝当即就叫温宛卿上前来,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很好。”此女子有这样的心胸,当真难得。 温宛卿这才扬起嘴角,“谢皇帝舅舅夸奖。” 战夜烬为了他急火攻心,萧衍在青楼狎妓……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皇帝再怎么蠢也知道怎么选,又怎么能为了太子惩罚她,而去伤战夜烬的心呢? 战夜烬正有些迷茫的时候,就听到了皇帝的声音。 “朕记得……三日后便是十四皇子萧濯的生辰吧……一晃眼都弱冠之年了……朕久病初愈,宫里许久也没好好庆祝一下了……大伴,你操持一下……” 李太监应答一声,“哎!” 温宛卿自然是知道皇帝为什么会这么说,多半是因为她那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所以皇帝打算物色新的太子人选了。 而且萧濯又和战夜烬交好,于公于私,也该对萧濯上点心了。 战夜烬愣了 一下,有点受宠若惊。 李太监是皇帝陛下从小的大伴,从不过问其他人的事情,这次皇帝陛下居然要让李太监操持一下萧濯的生辰宴? 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已经是透露出重视萧濯的意思了。 萧濯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皇帝看向温宛卿,“届时这宫里会热闹许多,你也要为朕看病,不如就在这儿住下来吧?省得来回跑,住到生辰宴结束再回去,……” 话音刚落,战夜烬看向了温宛卿,不知道她会做什么回应。 一来他不想和温宛卿分开,但是他也不能主动说他不想,万一温宛卿想呢。因此心里倒是思绪乱了半天。 温宛卿看了一眼忐忑的战夜烬,自然是知道他在苦恼什么。 她住在宫里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战夜烬是亲王,要和宫中女眷避嫌,不能住在宫中。 虽然离生辰宴只有三天了,可是和自己分开,哪怕一天,只怕战夜烬也是不乐意的。 她若是住在这里的话,战夜烬肯定每日上完朝以后都要来后宫这里看她,如此一来也太过于麻烦了。 温宛卿差点笑出声,又偷看了一眼战夜烬。 战夜烬更着急了。 温宛卿该不会要故意答应吧!那他岂不是要跟她分开那么久? 不,就算是她住进宫里,那他多跑几趟皇宫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战夜烬觉得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受。 但还是满怀期望地看向温宛卿。 第110章 天下第一圣手 温宛卿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果断地摇了摇头:“皇帝舅舅,多谢您的美意,我还是不住在这里了。” 果然战夜烬闻言眼睛一亮,忍不住伸手牵住了温宛卿的手,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虚惊一场! 皇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两人是不愿意分开,心里暗暗感叹:果然还是年轻啊,这才两三日,分开就忍不住。 不过这样也好,就按照自己那大外甥粘着温宛卿的模样,温宛卿现在也愿意跟他亲近,如今二人的这个状态,皇帝非常满意。 “也好。反正房间已经为你们二人准备好了,你们几时来都无所谓。” “多谢皇帝舅舅,您多休息,我们先告退了。” 温宛卿欢欢喜喜地转身,带着战夜烬朝着大殿外面走去。 不过战夜烬高兴归高兴,还是没有忘记正事,“陛下身体究竟如何?真的没事吗?” 他迟疑了片刻,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似乎是怕冒犯了温宛卿,连忙补了一句,“毕竟当初那是急症,若是后面还有什么问题,也属实折腾人。” 温宛卿一听,沉默了。 其实皇上现在身体里面还残留一些毒性,但是并不是很大问题。 可温宛卿看到战夜烬如此担心的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殇毒可是秘毒,非寻常人能有,只能说太子还有后招。 温宛卿怕战夜烬一时失态,没找出幕后真凶,反而打草惊蛇了。 温宛卿那番迟疑的模样落入战夜烬眼中,男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难不成当真是毒卫说的那般? 舅舅是中毒了? 温宛卿轻咳了一声:“皇帝舅舅真的没什么事情,身子骨健朗得很,休养二三日便没事儿了,只是近些日子,恐怕事务繁多。” 二人都没有很明确的直接提起太子被废这件事,但是他们却都很清楚,若不是因为太子被废,皇上如今也不会如此繁忙。 本来每年道人真君诞辰寿宴之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皇上也能趁这个时间好好地休息一番。 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些太子未曾来得及处理的事务,自然是再次回到了皇帝的手上。 提起来这个战夜烬也颇有些生气,萧衍那样的废物居然能在太子之位上逍遥这么久,如今被废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可因为他,皇帝舅舅才如此劳累,作为一个儿子,他已经当属不孝,作为太子,更是无所作为。 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我不是说过了吗?战夜烬你还不信我吗?”温宛卿有些无奈,知道战夜烬关心则乱,所以只能虚张声势,“我可是天下第一圣手!” 而且她已经给皇上安排好了自己配置的药,皇帝陛下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对珍宝空间里面的东西还是有很大信心的。 除非背后之人再次下毒。 不过她已经在药里面加了追踪散,只要殇毒一出现,她绝对抓得到幕后凶手! 温宛卿知道这一定就是太子干的,但是她没有证据,就只能等太子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温宛卿都已经这么说了,战夜烬也只能强行压下自己心里的好奇,也许是毒卫结果失误了吧? “战王殿下,属下有事禀告。” 正当二人走到御花园的门口的时候,一个穿着盔甲的人走了过来,朝着他们二人行礼。 温宛卿先前未曾见过这样的人,却有些眼熟,一时间没能想起在哪儿见过。 战夜烬下意识看向温宛卿,声音轻柔:“你且先去御花园转转,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显然是一些她不能听的秘密。 温宛卿点头,看着他们二人朝着一边走去,便转身去了附近的亭子。 御花园里的亭子大都有宫女守着,看到温宛卿过来,行礼后便将糕点堆放在她面前。 温宛卿轻柔道谢,随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往日里若是有什么事情,都是李公公来告知。 而方才那人一身盔甲,分明是羽林军! 温宛卿捏着糕点的手一顿,羽林军为什么来找战夜烬,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她摇摇头,随后又劝说自己。 战夜烬那可是战神,与羽林军有接触也属实正常。 她之所以知道这是羽林军,是因为上一世的时候,战夜烬就是带着他 们来救的自己。 只是被当时的萧衍的人给杀害了,因为萧衍背后可不只是皇宫里的人。 然而温宛卿不知道的是,这人可没有这么简单。 暗卫黄枭走在前面,四处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才清了清嗓子,张开了嘴,用唇语说道:“战王殿下,陛下确实是中毒了。” 他明面上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羽林军,实则是皇家暗卫毒卫部的人。他们部里的人个个是远古毒部落的后代。 他们个个对毒擅长,并且专门给皇上验毒。 战夜烬心脏一紧,有些不敢相信,眼底疯狂酝酿着风暴。 男人喉结上下动了动:“确定了吗?” 黄枭不敢怠慢,面前男人是他不敢惹的存在。 皇上对战夜烬极为信任,在战夜烬很小的时候,便将皇家暗卫交给了战夜烬,而太子萧衍都没有这个殊荣。 世人绝对想不到,萧惠帝萧坚是多么的宠信战夜烬,而战夜烬对皇帝陛下又是多么的忠心无二。 他手中有旁人想不到的势力,早已权势滔天,却始终没有越雷池半步。 黄枭将身体弯得更低,“是的,族中圣女也亲自测了。但是好在陛下安然无恙了,只是体内还留有一丝毒性,已经在炼制解药了……” 战夜烬脸色凝重,吩咐道,“先别和陛下说毒的事情……” 黄枭点头,“长老也是这么说的,怕陛下怒急攻心……”这个关头,要是陛下知道,恐怕会 大发雷霆。 战夜烬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圣女居然都出手了,可见确实是中毒了,而且只怕还是十分严重的毒。 “派人着手调查这件事,着重查查废太子。” 这几个字一出,黄枭的眼神晃了晃,但很快点点头,转身就走。 事情办完了,战夜烬去找温宛卿,忽然想起这件事。 他刚才还问温宛卿,那小姑娘信誓旦旦,说什么自己是天下第一圣手,可居然也有她验不出来的毒…… 想到这里,战夜烬好笑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温宛卿已经解决了两块糕点,正有点百无聊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怒骂, “也不知道温盛裕那小子怎么有脸进国子监来的?一个小小永安侯府的小少爷,武功不行,写字也不行!吟诗作对也不会,只会空谈一些治国经略,我呸!他配吗?!” 一听到温盛裕的名字,温宛卿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好家伙,谁在这里编排她弟弟呢? “是啊是啊,国子监是一年不如一年,什么时候连这样的阿猫阿狗都进来了?” “还不是因为战王!那可是人家姐夫!想让谁进让谁进!” “别生气别生气,跟他温盛裕有什么关系?温盛裕那样的废物,迟早会被赶出去!” 温宛卿忍不住冷笑,定睛一看,这说话的不是十五皇子萧澜么? 果然是江月眉好姨母的儿子哟,母子简直一模一样! 第111章 你行你上! 温宛卿下意识,听出来其中有几个皇子公主的声音,才突然意识到什么。 “那边可是几位皇子公主和国子监的老师们?” “回王妃的话,正是。” 温宛卿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残渣:“你们莫要声张,若是战王找来,便告知他,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抬脚便往那边走。 还没靠近呢,便听到几人的吹捧,“十五皇子这墨宝了不得啊!就应该赏给我回去挂在家里供起来!” “十五皇子小小年纪如此厉害,这才跟着老师学了几日,便已经能够出口成诗了。应该马上联系书馆把这首诗印个几千册,让民间广为诵读才是!” 温宛卿走出来,果然看见一群人正高举着一幅“墨宝”连连称好,而背对之人不正是十五皇子萧澜么? 一看到那幅“作品”,温宛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句诗而已,也没听出来哪里有好的,一群人上赶着拍马屁。 而且这字迹简直是狗爬! 温宛卿冷哼一声,“我家温盛裕写的东西连阿猫阿狗都算不上,那你这岂不是臭狗屎?” 还敢说她们家温盛裕是阿猫阿狗?哼! 温宛卿是一直嫌弃温盛裕,那是因为跟自家大哥和战夜烬一起比,温盛裕文武都不行。 自家弟弟不行,温宛卿 自己说得,但却不能听到从旁人口中冒出来一句坏话!尤其是更拉的萧濯!他怎么好意思的啊? 更何况这些日子温盛裕的变化与进步,温宛卿是看在眼中的。 那之前被那沈萧珠“惯”坏了,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现在已经是天不亮就起床练武读书。 他本来就是好学的,一勤奋资质立马就上去了。虽然吟诗作对还不大通,但是面对一些治国之策倒是有一些独特的见解。 不然也不会被国子监老学究们夸奖,从而引起萧濯的嫉妒了! “谁?谁说我的诗是臭狗屎?” 萧澜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猛地站起来,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人群,企图在里面找到说话的人。 萧濯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诗不怎么样,但是他身份摆在那里,谁敢说些他不爱听的话呢?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他!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温宛卿直接站出来,“是我,难道我说错了吗?你那两句歪诗,说写的像狗屎,都是在骂狗!” 萧澜一回头,冷不丁瞧见是温宛卿,打从眼角里冒出来一股看不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温盛裕的那个废物姐姐啊,听你这话说的,本皇子不行,你倒是挺厉害的?来来来,你行你上!” 不等温宛卿回应,萧澜就 忍不住吆喝起来,“大家都来看看啊!让我们来看看温宛卿能写出什么好诗来!” “全京城谁人不知你温宛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废物?听说你小时候落水风寒烧坏了脑子,八岁才会说话,十岁才开始认字!” 整个京城都知道,永安侯府的嫡长女温宛卿之前是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脑子没脑子的草包,一心只跟在太子后面。 温宛卿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这说的是她小时候的事情。听娘亲说,她以前有段时间确实是不会说话不会认字的,不仅如此还会写一点天外文,不是缺胳膊就是短腿的。 因为这事温宛卿还被大哥笑了好久了! 温宛卿冷笑,“我上就我上!不过么……”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萧澜,“写不能白写,若是我写得出,我要你大喊三声自己写的诗是臭狗屎!” 萧澜一咬牙,“行!” 他就不信温宛卿能写出什么绝世好诗! “拿笔来!”温宛卿大手一挥,马上执笔在手,洋洋洒洒,一挥而就。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温宛卿脚下一顿,眼神泛着些许朦胧,一股磅礴之气骤然从体内冒出。 她的声音忍不住高昂几分:“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她口中每次吐出来一句,脚下的步伐就坚定一分。 众人仿佛被她带到了战场之上,坐下战马宛若汗毛宝马嘶鸣,四处皆是兵刃相接的刺激。 “好!” 几个老师忍不住大喊一声。 “自古以来这边塞诗要么写战场凶残狠戾之地,要么是念思念家乡之情,然而这首诗其中藏着多少的悲情豪壮雨抱负,又岂能是几个字能够掩盖的?” 几个国子监老师一鞠躬,“请恕我等无能,不配评判此等绝世好诗!” 文人有风骨,他们又不像这几个世家少年需要拍马屁,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公主和皇子们脸上露出来一丝不服。 温宛卿看向萧澜,“十五皇子,请吧……” 这是叫他学狗爬的意思了。 温宛卿刚写完诗便听到萧澜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写出来这么好的诗?这一定不是你写的!” 这首诗当然不是温宛卿写的,她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好诗呢? 只不过是前世的时候,她无意间得到了一本诗集,上面就有这首诗。 隐约记得好像是一位叫做辛弃疾的诗人写的,当 时七王争帝,国家连年征战,这首诗可谓是写进了她的心坎里。 只是挺可惜的,或许是因为战争,这样的大文豪却一直无人知晓,当时温宛卿有意结交,问遍所有人却是查无此人。 但是没想到今日会给温宛卿帮这么大的忙。 “有何不可能?” 一道爽朗又低沉的声音骤然传来,男人身穿一身玄色长袍,目光冷硬,人还没到眼前,声音已经传到众人耳边,掷地有声。 看见战夜烬,萧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也不知为何,他特别害怕战夜烬。 “她……她一个女子,从未上过战场,怎……怎么可能写出来这般让人身临其境的诗?怕不是从哪个角落里看到的,抢了哪个诗人的功劳吧?” 那几个老师自然也是不太相信,这是温宛卿写出来的,但是在他们的脑海中,确实找不到一个诗人与这首诗相般配。 战夜烬冷笑一声,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归到温宛卿身上。 “你若说这不是她写的,难不成是你写的?还是说你知道这是旁人写的?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位诗人?” 五皇子和其他人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萧澜胡搅蛮缠,“巧合而已!你有种再写出一首,我才服你真材实料!” 第112章 她果然忘记了一切…… 温宛卿刚想反驳萧澜你这不是耍赖吗? 战夜烬已经拉住她,低沉的嗓音在人群中荡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温宛卿惊讶,这是…… 只见战夜烬又继续念下去,“……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温宛卿仿佛想起那日紫微道人诞辰时节,烟火纷纷、乱落如雨,而她和战夜烬一夜鱼龙灯飞舞笑语喧哗的美好场景。 不禁看着战夜烬,缓缓相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两人眼神流转之间,尽是暧昧,目光一直落在对方身上,未曾收回。 仿佛这些话都是对对方说的情话。 不过本来也便是如此。 温宛卿看着战夜烬,一时看呆了眼。 就是有点奇怪……战夜烬怎么会知道这首诗的呢? 那几位老师先是听到战夜烬念诗,已经是听得如痴如醉,又看着二人一起应和念诗,满脸惊讶,忍不住拍手称好:“这首又是战王妃所作?” 战夜烬不答,诸位只当他是默认。 想来也对,战夜烬是个狂躁的武将,向来沉默寡言,不爱在诗词歌赋上面动心思。 这首诗肯定就更不是他写的了。 而温宛卿又会应声相和,显然是她写的! “众里寻他千百度……”一个老师细细品味,最后道,“妙哇,能 听到如此佳句,老朽就算死而无憾了……十五殿下,你确实要向战王妃请教请教……” 萧澜简直气炸了! 他写的诗,这几个老不死的看都不看,还是几个世家子弟捧的场。 可是他们居然会对温宛卿的诗大加赞赏,还叫他向温宛卿请教?! 简直没有天理! 不过到底他们是国子监的老师,也算是帝师,萧澜不敢造次,只是鼻孔出气,“哼,知道了!” 又看向了温宛卿,“算你厉害行了吧!”说完抬腿就要走。 温宛卿回过神,伸手拦住了他们,“十五皇子诗作得不行,脑子也没了是吧?是不是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 萧澜嘴硬,故作不知,“做什么?” 战夜烬目光在那几个皇子身上转了一圈,伸腿一脚就给萧澜踢跪下了,摔了个狗吃屎! 他装作不经意地接了一句:“我这人粗鄙,作诗不会。但是打断狗腿还是在行的。” 这是在威胁他如果不照做,战夜烬就要把他的腿打瘸! 萧澜敢怒不敢言,最终还是惧怕战夜烬的神威,紫涨着一张脸,大喊了三声: “我的诗是臭狗屎!我的诗是臭狗屎!我的诗是臭狗屎!”说完之后,连忙爬起来匆匆离去! 几个狗腿子世家子弟也赶紧追着走了。 战夜烬执手行礼,与那几位国子监夫子交谈,“还烦请诸位对 待温盛裕能一视同仁,他虽然资质平庸,但若是勤勉好学,为我朝培养出一个人才也并非坏事,他若顽劣不堪,不必看在本王的面子上,直接打便是。” “不敢不敢,我们这些文学夫子,怎可对学生动手?” “战王言重了……” “就算是不看在战王的面子上,也不能不看在永安侯府小少爷的面子上……” 这国子监老师之中有几个十分油嘴滑舌的人,连忙开始套近乎。 以为战夜烬不过是说说而已,他们怎么敢对温盛裕动手?少不得还要哄着他。 这些个公子皇子都是身份娇贵,谁人敢动他们? “国子监不要废物。”战夜烬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培养国才是诸位的责任所在。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诸位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 哪些人是真心教育学生,哪些人是国贼毒虫,他不是不清楚。 一部分心虚的人脸色吓得苍白。 别人说的他们不怕,但是战夜烬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的。 被恐吓一番,他们几人都忍不住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汗,连忙告退。 “战夜烬,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这首诗都听过!” 等周围没了其他人,温宛卿才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知晓那个诗人的?难道你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们两个都很清楚,这两首诗压根不是温宛卿写 的,而是借用了那位姓辛的诗人的。 温宛卿分明记得,战夜烬念的那一首诗也是那位诗人写的唯二的两首诗之一。 因为写得太好,以至于过了一辈子温宛卿到现在还能记得! 所以才会在战夜烬念出诗的那一刹那,应声相和。 只是上辈子温宛卿是无意中才得到那本诗集的,从未给任何人看过。 连博学的国子监老师都不曾知晓这个诗人,战夜烬却知晓这一首青玉案。 实在是奇怪。 看到温宛卿愈发疑惑,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 战夜烬眼神闪过一丝落寞。 她果然彻底地忘记了之前的一切…… “这几首诗是我之前听军中将士说的……听说是一个云游天下的诗人,刚才听到你说破阵子,我就想起来了……” 战夜烬说了两句,便把这个话题给带了过去,并没有想与温宛卿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思。 温宛卿也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也对,云游诗人都是世外高人,能写出这种绝世好诗,传到军中也不奇怪! 温宛卿像是看宝贝一样看着战夜烬,如果不是战夜烬懂得这几首诗,她刚才可要出糗了! 而且战夜烬居然还敢跟国子监的老夫子叫板! 看着温宛卿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战夜烬心虚,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怎么了……” “没有……”温宛卿摇摇头,“只是觉得你刚才好帅……” 战夜烬又想起方才自己说的那些话:“你会觉得我过分了,对温盛裕有些狠了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他们这么对他,有些不太好?” 他其实也怕温宛卿觉得自己对温盛裕太过严苛。 “并非如此,之前我还担心他们会碍于你的面子,会有所保留,或者对那小子过于温柔。” 温宛卿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战夜烬的头发。 她当然是觉得温盛裕还需要严加管教,多加历练,毕竟先前已经荒废了几年,要想成才,肯定得下一番苦功夫。 自身本领不过硬,上了战场除了死,没有其他的退路。 战夜烬忍不住笑,这下放心:“那就好。只是苦了温盛裕了。他若是知道我这么对他,恐怕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多少有些有苦难言。” “不会!”温宛卿坚定道,“温盛裕都这么大的人了,应该知道你是为了他好,他若是本事不够大还有怨言……我打死他!” 其实温宛卿没好意思告诉战夜烬,温盛裕把战夜烬当神,对他绝对是言听计从的! 二人交谈之间,已经上了马车。 从宫中到战王府也不过半个时辰,当前没有心事烦扰,二人交谈得倒也算是愉快。 刚下马车便看到洛笑尘站在战王府门口。 “洛公子你怎么来了?” 第113章 她体内有情毒 温宛卿心里咯噔了一下,上次见到洛笑尘还是在战夜烬把她掐晕的那天。 莫不是她的身体又出了问题? 看到他们二人恩恩爱爱,从马车上下来,洛笑尘的眉头不露痕迹地皱了起来,不过也只是瞬间。 “这不是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顺便找战夜烬有点事情……”洛笑尘笑着迎上两人:“我还以为经过上次那事儿,你们两个已经分开了呢,就算是没分开,也该大吵一架,谁也不理谁。谁知道这会儿就跟交颈鸳鸯一样了……” 战夜烬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宛卿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因为他们两个,洛笑尘已经操碎了心。 三人到王府里面,洛笑尘给温宛卿把脉。 洛笑尘紧按沉脉,果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但是他面上不显,看向温宛卿,“身体恢复得比我想象得要快……就是还是虚弱,等下叫战夜烬给你熬点补药喝。平常多注意休息……” 战夜烬立马接话,“你刚坐了马车回来,难免有点困乏,我先抱你回去休息?” 洛笑尘:? 温宛卿:…… “哪里就那么娇气……”被他这么一说,温宛卿有点哭笑不得,深怕他大庭广众之下抱她回去,连忙说,“那你们先聊着,我先回房休息了。” 战夜烬有点长进,居然会调虎离山。 等温宛卿离开,洛笑尘赶紧把战夜烬往旁边一拉,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我有事情要与你商议,你先随我来。” “宛卿没事吧……你怎么没说完就走了?” 战夜烬有些疑惑,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他这么严肃。 洛笑尘:?敢情刚才想抱温宛卿回去是真的?不是调虎离山啊?得,他高看战夜烬了。 两人来到了洛笑尘先前住的院子里。 这些时日,洛笑尘虽然不住在这里,但是,王府之中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打扫,而且还有那些草药,都被照顾得很好。 洛笑尘是从老家无情谷匆匆赶来的,根本没有时间环顾自己之前住的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子,反正这都是王府的东西,变不变样与他也没太大关系。 两人站定,战夜烬眉心紧皱:“你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温宛卿也没有跟过来,洛笑尘这才斟酌着开了口。 “这件事情先说结论,虚惊一场。”洛笑尘缓缓开口,“温宛卿上次晕倒的事情……情况多少有些严重。” 战夜烬瞳孔一缩,想到上次自己把温宛卿掐晕,他还是痛恨懊悔自己的鲁莽不知轻重。 洛笑尘直言道,“我们当时都以为你掐晕过去的,但其实并非如此。是因为她体内的情毒。” “情毒?!” 战夜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股无名的风暴在他眼底开始酝酿,“你在开什么玩笑?!” 温宛卿体内的毒不是早就已经解了吗?! 眼见战夜烬已经双 眼通红,牙关紧咬,仿佛马上就要抑制不住,洛笑尘小心翼翼地看着战夜烬,深怕他马上就会发病,婉言道,“是,当年你是救了她,为她解过一次毒。可是这毒并没有清干净……” 话音未落,战夜烬已经紧紧地抓住了洛笑尘的手腕,目眦尽裂,“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难道还会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生命危险!我不是说了吗,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你是聋了吗?!”洛笑尘挣扎着把战夜烬的手甩开,果然他应该先离这个混蛋远一点的! 战夜烬闻言虚惊一场才放开了洛笑尘的手,然而脸色丝毫没有轻松,面色依旧紧绷,“到底怎一回事……” 洛笑尘摸了摸自己已经被捏得通红的手腕,龇牙咧嘴,“我也以为这个毒解干净了……才发现并没有,温宛卿体内还存有一丝遗留的毒性。上次她突然晕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是因为你。当然哈,你上次的行为还是得谴责!” 战夜烬十分吃惊,“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不早点与我说?” “怎么跟你说?你让我说了吗?当时我想找你,你不是跑得比谁都快?!”洛笑尘谈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肯见我,我又急着回去找解药,所以就忘记告诉你们了……这不是已找到解药,就立马回来找你。” 洛笑尘从口袋中掏出来一个锦囊盒子,里面放着一粒皱巴巴的丹药。 洛笑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是这样,你还不知道感 恩。” 战夜烬懒得跟他废话,抢过药就看,“就这么一颗药?” 当年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一粒药就行的。 “你别小看这颗药!这可是师父留下的最后一颗解药了!这上面的药草都是绝世奇株。我本是想在这里找一找解毒的药草重新炼制一颗,可是这偌大的大梁国竟然连上面最普通的药草都找不到,还是需要我回去无情谷,再四处奔波,估计才能真的找到。” “算了不说这些。”洛笑尘都懒得解释了:“总之这颗药很贵重。等一下你将它化在水里,让她喝下去,保证药到病除。你可别不信啊。” 战夜烬听到这话差点被气笑:“我何时不信了?” 洛笑尘是战夜烬为数不多的极为信得过的人。 战夜烬也不继续跟他扯皮,把药丢入炉子当中烧,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一碗看起来极为浓郁的药汁儿倒出来。 战夜烬毫不犹豫地带着这碗药汁儿去找了温宛卿。 洛笑尘站在后面目瞪口呆:“不是吧,你用完我就丢?你也不问问我辛苦不辛苦?卸磨杀驴啊这是?” 简直重色轻友! 战夜烬哪儿顾得上?温宛卿体内的毒哪怕只有一点点,只要一刻不解,他一刻也不会安宁! 他几乎是连哄带骗让温宛卿喝了下去。 温宛卿本来在躺椅上面睡着,梦中被抓起来喝药,只喝了一口,就拧紧了眉头,立马就清醒了! “好苦……”温宛卿 闻了闻,闻出来里面有几样补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凑在一起就有点奇怪,而且她居然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看着那张因为药太苦而皱巴巴的小脸,战夜烬心也瞬间跟着揪了起来。 但一想到能够解毒,战夜烬的心肠又再次冷硬了起来,只是温声道:“洛笑尘这补药闻起来确实苦。幸好我早有准备……给,蜜饯。” 说完把蜜饯递到温宛卿嘴里。 温宛卿哼了一声,配着蜜饯喝完了药,擦了擦嘴角的药汁儿,一抬头看到洛笑尘走了进来。 洛神医不服气,“哪里苦?再说了这可是十全大补药!苦点怎么了?”他可是看过师父的药方,那么多千金万金难求的稀世药草都在这里面了!可以说温宛卿这一口就已经喝掉了半个大梁!苦点很正常! “这是调养身子的药,喝下就能见效的,你让我给你把把脉。” 洛笑尘倒是也不含糊,找了个理由,开始给温宛卿把脉。 察觉到脉象稳定并且正常,洛笑尘松了口气,冲着战夜烬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一切都挺好,行,看来没有我啥事儿了。吃我的药还嫌弃我!切!” 温宛卿啼笑皆非,洛笑尘怎么这么逗啊! 等到他离开,温宛卿刚要出声跟战夜烬说,以后可不能这么欺负洛笑尘。 没想到战夜烬一把抱住温宛卿,紧紧地,那力道几乎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温宛卿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第114章 当叔叔指日可待 若不是怕温宛卿知道真相,战夜烬差点失声痛哭。 “对不起……宛宛……对不起……” 对不起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痛苦,对不起他一直以来还对她为所欲为…… 这些年战夜烬一直未曾想过温宛卿身体里还有余毒存在,可是刚才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刻,他无法否认,他真的吓死了。 多年前的噩梦仿佛卷土重来,他几乎闭上眼就能看见温宛卿七窍流血,毫无呼吸的模样…… 如今得到了洛笑尘的认证,已经解毒,他才突然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错觉。 战夜烬心中所想并不被所知,温宛卿第一反应便是战夜烬又发病了! 所以也没有挣扎,只觉着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搂断了,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要逃离的想法,便这么静静地被他拥抱着。 直到听到战夜烬的呢喃,这才知道战夜烬不是发病了,而是心情不好。 温宛卿回抱住战夜烬,轻轻地拍他的背,“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宛宛……让你受苦了……” “这有什么的。”温宛卿还以为是吃药的事情,笑了,“一点都不苦……真的!” 然而战夜烬恍若未闻,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 “好吧好吧,是有点苦!”温宛卿挣扎出来,捧着战 夜烬的脸,忍不住亲了一口,“那这样就不苦啦!”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被战夜烬勒死了! 她说完歪在躺椅上面,用被衾遮住了脸。 许是药效上来了,肃清毒素之后,温宛卿困得特别快,特别沉。 战夜烬看温宛卿一直没醒,就将她抱到床上去睡。 见温宛卿迷迷糊糊要醒的样子,就连忙将她哄睡,掖被角,就看着温宛卿的睡颜忍不住心疼。 差一点,他就再也看不见这张脸了。 差一点,他就失去了这个人。 第二日早上,洛笑尘已经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二人从同一个院子里走出来,忍不住啧了一声,一脸坏笑,“看样子我当叔叔指日可待了。” 战夜烬不明所以,皱眉,“什么叔叔?”这个坏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洛笑尘坏笑挑眉,就是不置可否。 果然,情绪稳定的战夜烬状态就是比往日里好许多。 冷不丁看到洛笑尘,温宛卿也有些尴尬。 战夜烬听不懂洛笑尘的揶揄,但是她听懂了。 洛笑尘一定是看到她与战夜烬从同一个房间里面出来,才故意这么说的。 其实她今日一早醒来的时候,看见战夜烬就趴在她床前睡着了,她也是十分震惊的。 才知道原来昨晚, 战夜烬守了她一夜。 但是他始终没有做出任何让温宛卿不舒服的事情,只是这话又不好解释给洛笑尘听。 温宛卿只好转移话题:“洛公子今日为何这么早起?” “我是来与你们辞行的,本公子瞧你这生龙活虎的模样,也就放心了!” 洛笑尘细细打量着温宛卿,这小姑娘看起来也确实好了许多,面上那些本是藏在眼底或者眼角的黑色已经尽数消失,那辛苦寻来的药着实管用。 战夜烬一听,哪里肯放他走,温宛卿的病是不是真好还没数呢。 但是当着温宛卿的面不好说,就说,“那我送你。” 两人刚出战王府,洛笑尘就道,“别送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放心吧,温宛卿身体好的很,甚至生个十胎八胎没问题!” 战夜烬这才明白刚才洛笑尘是什么意思了,大清早便说这些话,着实叫人不知该接什么,忍不住踢了他腿肚子一脚:“瞧你这说的什么话!” 什么十胎八胎的,把温宛卿当猪吗?! “我说错了,我道歉。但是话糙理不糙。”洛笑尘拍拍战夜烬的胸膛,眨眨眼睛,“老弟,加把劲,希望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便是听到我侄儿的好消息了!” 战夜烬笑骂,“去你的!”说完一把夺过洛笑尘的鞭 子,直接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马儿瞬间撒开蹄子跑了起来,载着洛笑尘飞奔远去。 “战夜烬,你——杀——人——啊!”声音越来越远。 回到院里,温宛卿正在侍弄花草,看他回来,这才道,“洛公子走了?” 战夜烬点点头,忽然想起刚才的话,连忙道,“宛宛……刚才他说的话你别放心上……他这人嘴毒……” 在他面前说也就算了,这种浑话是能在温宛卿面前说的吗?! 温宛卿笑,“我知道。” 战夜烬眼神幽深,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刚才洛笑尘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倒不是要孩子的意思,毕竟这种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只是另一件事…… 想到这里,他靠近温宛卿,语气是难以抑制的颤抖,“宛宛……” “嗯?”温宛卿并未转身,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 战夜烬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宛宛,若是可以,我们重新举行一场大婚仪式吧!” 温宛卿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眸,撞入男人那深邃眼眸,那眼底的认真怎么都藏不住。 “战夜烬,你这是在跟我提亲吗?” 战夜烬缓缓点头,“嗯……”他们的大婚仪式没有完成,他每次想到这件 事就心堵。 因为紧张,战夜烬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开始深呼吸起来,整个胸膛起起伏伏。 温宛卿意识到他说的都是认真的,心脏狠狠地跳动起来。 她吸了口气:“战夜烬,这件事我们可以再缓缓吗?” 男人心底一紧,眸子阴沉,眼底风暴几乎要溢出来。 他手指握成拳,深吸了口气,心里一痛。 再缓缓……不就是委婉拒绝的意思吗? 那场未完的大婚仪式是战夜烬心中最为后悔遗憾的一件事,本想着弥补,可没想到,这个机会温宛卿也不给,她还是无法接受他吗…… 战夜烬心仿佛被狠狠一扎,几乎是踉跄一下,跪倒在地上! “战夜烬!” 温宛卿上前扶住他,只见战夜烬捂着胸口,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仿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伤痛。 再睁眼时,战夜烬双眼发红,目眦尽裂,显然是发病了! 在温宛卿以为战夜烬要忍不住发狂的时候,男人突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撑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 温宛卿一惊,果然见战夜烬虽然双目发红,但是已经平复下来了。 只是看向她的眼中,带着一丝的落寞与强装起来的笑意。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第115章 双喜临门 哪怕是天荒地老,战夜烬相信自己都愿意等! 温宛卿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又是一酸。 随即是满脸惊讶。 温宛卿忍不住伸出手拉住战夜烬的手腕,细细给他把脉。 男人的脉搏孔武有力,脉象虽然有些紊乱,但全然不见他有任何发疯激动之相! 刚才明明见他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模样,温宛卿只当战夜烬又要发狂。 没想到只是一个眨眼,他就已经平复好心情,就连眼睛,现在猩红也慢慢退去…… 温宛卿颇为惊奇,她以为战夜烬会发脾气,会想多,会以为自己不愿意补办成亲仪式是不想与他一起。 若是放在往日,男人恐怕早就暴走,哪儿还能忍得住? 可今日,他居然忍住了,还表现极其良好! 温宛卿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她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伸手摸摸战夜烬的手,忍不住主动在他手背上献上一吻。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点儿懵,但还是顺着自己的本意,看向温宛卿。 温宛卿眼角有些湿润,眼眶里面盈满了泪水,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战夜烬哪里舍得让她落泪,伸出手就去拭泪,“对不起……吓坏你了吧?别哭……” 温宛卿摇摇头,她可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哭!她才不怕呢! 她是看到战夜烬克制住自己才忍不住哭的! 无论明 面上还是暗地里,战夜烬都在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这个认知叫她着实有些心潮澎湃。 上次设计太子,他明明怀疑自己,把簪子都握断了,却还是不舍得呵斥他,只是自己一直在忍着。 这次他明明都发病了,已经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了,却还是硬生生地压制住了! 原来不是她一人在为这段感情付出,这个男人也一直按照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变好!一步一步都按着她的要求做了! 这叫她如何不激动欣喜?! 温宛卿擦了擦眼角,更不想让他误会了,连忙小声道:“你也知道,大哥近些日子眼睛能隐约看到,我想等我们大哥完全好了的时候,亲眼见证我们的大婚。” “真的!不是因为不想和我成婚才那么说的?” 方才还萎靡不振的战夜烬仿佛吃到了什么美味,满眼亮晶晶,全然不见方才的失落。 他也知道温晟骁眼睛就快要好了的事情,毕竟温宛卿这些日子真的是在尽心尽力为他的病是奔前忙后,还好现在看到结果了,卓有成效。 温宛卿忍不住眼泪都流出来了,“傻子!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得到肯定回答的战夜烬,一改刚才的萎靡状态,“那大哥一定要早点好起来!”他咻地一声站起来,带着狂热,“你大哥的病可还缺什么没有?草药?太医?伺候药童?“ “ 战王府药库里诸多药草无人用,若是大哥需要,尽快拿去便是,罢了罢了……我找人送去,大哥肯定不会找人来要的。” 战夜烬自说自话,还真的要去拿药材。 温宛卿赶紧拦住他:“需要什么不用你说,我也会拿的,你先别着急。” 战夜烬知晓温宛卿这么说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东西还是要送的,于是便交代了冷锋。 “你去!把战王府要药库药室里面的东西搬到永安侯府去送给温大公子!” 这样一来,温晟骁的病一定会早点好起来的! “是!” 战夜烬这才高兴了,弯腰去看温宛卿,“这下没问题了?你真的答应嫁给我了?” 温宛卿眉眼弯弯,看向那个一脸期待的男人。 终于还是点点头,笑,“嗯……” 其实大婚那件事情何止是战夜烬一人的心头遗憾呢? 历经两世,温宛卿已经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要携手一生的人! 虽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战夜烬是一对,她也是公认的战王妃。但是大婚一日未成,她总感觉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 所以她也想早点和战夜烬成婚! “这真是双喜临门……我们去买点东西庆贺一下?”战夜烬高兴,随后又不经意说道:“恰逢十四皇子生辰,也得去买点儿什么。” 他不是不想从自己府中拿东西送给十四 皇子,但那小子的身份地位与其他人又不一样,虽然贵为皇子,但生母卑微。 战王府中的诸多宝贝都是皇上赏赐,若是拿着皇上给的宝贝转头给了十四皇子,战夜烬是没关系,只怕萧濯又要被落下口舌。 温宛卿知道所谓的双喜,第一指的就是她答应嫁给战夜烬的事情。第二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萧濯的生辰,更多是高兴萧濯被皇帝开始重视起来了。 “那这样是三喜临门啊!”温宛卿抬头看向战夜烬,便小声提醒道:“刚巧温盛裕通过初次比试进入国子监!”未来也会是战夜烬和萧濯的左膀右臂。 战夜烬微微颔首,冲着温宛卿伸出手,“那我们便去街上看看,顺便替他置办点儿东西。” 临走前还不往说道,冷锋,别忘了本王的吩咐。” “是……” 站在一旁的冷锋就静静地看着自家主子和温宛卿两个宛若小孩子一样手牵手离开,对着药库的方向发了愁。 他总不能真的把战王府的药库都搬过去吧?! 温宛卿和战夜烬忙着去逛街,自然也不会再管冷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向冷清的永安侯府突然热闹了起来。 战王府的人将成箱的东西送入永安侯府,还指定到了温盛骁院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 江月眉脸色一变,她被温 宛卿压了一头心里正气,冷不丁瞧见来送东西的人赫然是战王爷战夜烬的侍卫冷锋,便压着怒气走过去。 她并不清楚这些东西是送给谁的,只是一看到琳琅满目的东西又忍不住动心,笑开了花。 她厚着脸皮说,“冷锋大哥,这些好东西是战王赏赐给我们永安侯府的吗?” 冷锋根本不想理会,直接指挥着人将东西放在温盛骁院子里,“小心点儿!别送错了,这是单给温大公子的东西!” 这样的行为是明晃晃地打江月眉的脸! 江月眉气得咬牙切齿,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些东西吗?!她还不屑要呢! 看见温晟骁,冷锋行了一个礼,道:“大公子,王爷的心意到了,若是您还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便是!” 温盛骁一愣,随后点头,他能隐约看到冷锋的样子,也知道江月眉就在门口看着。 其实之前战王府就派人说过一次,需要什么随便取,但是远远没有今天这么大阵仗。显然也有原因是为了做给江月眉看,让他们忌惮自己。 江月眉看着这一切,除了里面的各种药材之外,还有许多的古玩,金银珠宝,嫉妒得脸色变了又变。 等冷锋离开,江月眉立马嚷嚷开了:“一个瞎子罢了!也配拿那么多东西?要是眼睛能治好,早就治好了,还用等到现在?” 温晟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第116章 成婚后才能同席 江月眉丝毫没有看见温晟骁的脸色,继续嘲讽。 “要是我啊,瞎了这么多年,早就一头撞死,省得糟蹋这么多好东西!” 倘若放在以前,听到江月眉这些话,他也便忍忍了。 因为自己身体残缺是事实,身后无依无靠,以为就这么碌碌无为一辈子。 可如今不同,他已经可以看得见了!哪怕只有一点点光亮,都说明他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他未来一片大好!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而且即使他继续残废,也还是有自己的家人在,轮不到江月眉这个女人指手画脚,出言不逊! 蒙着药布的温晟骁声音一沉,出声反驳,“哪儿来的疯子?把她赶出去!” “温晟骁!你疯了?!你居然这么对眉儿说话!” 沈萧珠见状,很是生气,脸上露出了可怖的神情,像是要把人碎尸万段一般。 温晟骁不怒反笑,“我差点忘了还有你。来人,把她们俩都给我赶出去!” 有眼力见的家仆马上就连拖带拽地把江月眉和沈萧珠赶出永安侯府,就连衣服什么的都大包小包地丢了出去! 温晟骁背后可是战王,谁敢 和战王作对?他们家侯爷江宵寒现在都躲在房间里面,不敢吱声呢! 被丢出门的江月眉和沈萧珠两个人气得脸色铁青。 江月眉狠狠啐了一口,“温晟骁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残废而已,居然敢这样对待我们?” 沈萧珠胸膛起起伏伏,显然也是气得不轻,眼里十分凝重,“是啊……”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当年她就是故意派人过去在温晟晓的马上做了手脚,没想到,温晟晓这个命大的贱皮子,竟然没死。 现在果然开始阻碍她了! 不过,好歹是让他瘸了腿,眼睛也瞎了。沈萧珠这才觉得好受一点。 想到这里,沈萧珠冷笑一声,“别慌……这般废人,也成不了大事,阻止不了我们!反正我们有温盛裕在手……” 江月眉一听点点头。 是啊,反正温晟骁已经残废,以后府中都是温盛裕来继承。 压根不用担心这个废物大哥!而温盛裕从小就是跟她们亲近。 等以后温盛裕继承了并肩王府和永安侯府,她们再下手夺取。 这样,两府中的权力钱财就可以收入她们囊中!也轮不到温宛卿和温 晟晓这俩贱人生的! 江月眉见自己母亲气成这样,赶紧上前安慰:“母亲,您不要担心,明天就是十四皇子的生辰宴会,到时,我会给温宛卿颜色瞧瞧。” 说完上前就把自己的计划跟沈萧珠说了。 沈萧珠听了,顿时喜笑颜开,“不愧是我的女儿!真是聪明!” 温晟骁和温宛卿所凭借的不就是战夜烬的宠爱吗?等到战夜烬厌弃温宛卿,看她还怎么嚣张?! “多谢母亲夸奖,我已经着手准备了,相信温宛卿不久之后必定会身败名裂!”江月眉说着,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大仇得报的笑容。 但是考虑到战夜烬此人太难预料,沈萧珠还是担心出变故。 她沉思一会儿,“既然这样,那我们得跟宫中贵妃娘娘说一声,叫她里应外合,确保万无一失!” 沈萧珠眼睛发光,这可是除掉温宛卿得大好机会,不能放过! “母亲,您真是精明!”江月眉听了之后更加兴奋,“那这次,我们母女俩联手,把这贱人除了!” 温宛卿,等着我送你的大礼吧! 我看你被当众捉奸在床,战夜烬他还会不会继续护着你! 这边温宛卿浑然不知永安侯府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心和战夜烬在皇城街上逛,肆意逍遥。 很快就到了十四皇子萧濯的生辰宴。 战夜烬和温宛卿一起进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但宫中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一片岁月静好的繁华景象。 这场生辰宴摆在中和殿中。 中和殿历来是宫中举办重大典礼的地方,足以可见皇帝对十四皇子的重视。 在宫门处停了御赐銮驾,战夜烬牵着温宛卿的手不肯放。 初时温宛卿还有些害羞,因为皇帝说要大办,所以来的人很多,附近陆陆续续地有参加萧濯生辰宴的人路过。 她红着脸想松开些手,“这么多人呢。” 倒也不是非要和战夜烬分开,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战夜烬恨不得能时时黏在她身上,哪里肯同意? “宛宛别担心,他们没看我们,都急着去给寿星祝寿呢。” 他好不容易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牵她的手,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 温宛卿往周围一看,见大家确实都在认真走着自己的路,也没了心理负担,软软地跟战夜烬聊天。 于是战夜烬有意无 意地举起和温宛卿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深怕没有人看见,还特别得意地扬起了头,傲视群雄。 看见了吗?我女人! 只是因为他太过冷然的面庞,那些因为好奇而窥探他们的人,瞬间就被震慑得转移了目光。 冷锋:…… 他当然知道自家王爷是在炫耀,但是起了反效果啊喂!大家都不敢看你俩了! 战夜烬丝毫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心情颇好地笑了,柔声哄着怀里的娇娇人儿。 直到到了中和殿门口,这个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被告知要和温宛卿分开坐。 “你说什么?” 战夜烬不爽地看着面前的礼仪太监。 什么叫他得和温宛卿分开坐男女席?! “战王和温姑娘虽是一对碧人,但按规矩只有成婚后才能同席,还请温姑娘随奴才来,到那边入席。” 小太监硬着头皮说完了这句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礼仪指导的小太监瑟瑟发抖,众所周知战王视温宛卿为禁脔,简直是半刻也不能分开! 但是他没办法,得按照上面的指示做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席面安排突然就改成了这样…… 第117章 望妻止渴 战夜烬皱着眉想要反驳,温宛卿笑着从他怀里出来,“算了算了,分开坐就分开坐吧。今日的主角是十四皇子,我们若是不按规矩来,岂不是坏他好事了?” 虽然温宛卿也有些疑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也特别没有放在心上。 战夜烬不甚高兴地抿着唇角,眼里闪烁着冷意。 是了,今天是萧濯的好日子,他不该这样。 可是他又不想和温宛卿分开…… 温宛卿岂能不知道他的想法?立马便摇了摇战夜烬的手,甜甜地朝他撒娇:“好了我的战王殿下,人这么多呢,我先到那边去,等宴席结束了你来接我可好?” 战夜烬见到温宛卿如此安慰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只好伸出手揉了揉温宛卿的发,“好。” 说完依依不舍地看着温宛卿走。 要不是女席那边有女眷,他去了于礼不和,他就该送温宛卿过去了。 看着温宛卿走去落座女席的背影,战夜烬心空 落落的。 真没想到宴会有这种离谱的要求,他心里想跟温宛卿尽早完婚的愿望更加强烈。 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待在她的身边了。 宴会落座,战夜烬看着席面上的食物,只觉得索然无味。 要是宛宛在身边的话,这些食物都会变得分外香甜,而现在,他只能隔得老远,望妻止渴。 温宛卿倒是没那么相思情切,她抬头看向坐于上首的皇帝,今日皇后称病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原因。 而贵妃沈萧璧坐在皇帝左边,温宛卿不知为何多了几分警惕。 毕竟江月眉的姨母也不是好东西啊。 皇帝右边放着萧濯的席面。他是今日的主角,礼应坐到上首。 只是席面上没见到十四皇子萧濯。他弱冠封王,此刻还在外殿接受文物百官的朝贺,得等礼成了才能来。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废太子萧衍——如今是沛王也来了,就坐在战夜烬的下首,她的斜对面。 嗯?他不 是在被关禁闭吗? 接着是十四皇子萧濯入席,生辰宴开始。 皇帝萧坚显然是兴致颇高,举起酒杯道:“今日是十四皇子的生辰,大家必要尽兴而归!”说完一饮而尽。 就在皇帝站起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也都同时站起来,举杯畅饮,先拜皇帝,再祝贺清王殿下封王开府。 是了,萧濯封清王,和他的名字很相配,倒是一个好封号。 “今日可真是大喜啊,又是十四皇子生辰,连久居不出的沛王殿下也来了!”温宛卿恍若无意,“皇帝舅舅,我敬您一杯!” 温宛卿言语之外,就是在挪揄萧衍。 一看到萧衍就来气,人家的喜事,他来做什么?不能像皇后一样,称病不出吗? 大家都停住了手,看向皇帝。 萧衍被废,贬斥为沛王。 虽然为了顾及皇家脸面,皇帝对外称是因为萧衍顽劣不堪,但是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太子嫖妓的委婉说法罢了。 只是没想到 太子这才闭门思过了几天啊?就又出来见人了? 萧衍表面笑了一下,可眼神却是恶狠狠地盯着温宛卿,这不就是在提醒所有人说他被关禁闭了吗! 萧坚听到,有些尴尬,沉吟了一下。 倒是萧贵妃出来解围,哈哈大笑:“是啊,真是大喜。沛王近日参禅悟道,慎独反省,变了许多,真是可喜。” 萧衍一副对对对的样子,站起来,作揖行礼,“贵妃娘娘谬赞。”说完就坐下,一副十分佛系与世无争的样子。 只是他眼底的一丝愤恨出卖了他。 温宛卿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她冷笑一下,“是吗……”她才不信萧衍改过自新了! 说完,便挑衅地向太子举杯:“那就祝贺沛王殿下,敬您一杯!”说完一边看着萧衍,一边将酒倾数倒在地上。 只有给死人敬酒才倒在地上! 温宛卿冷笑,没错,在她眼里,萧衍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皇帝萧坚有些许尴尬,但战夜烬是他最疼爱 的侄子,温宛卿又是他侄子的宝贝,说又说她不得,因此只装看不见。 皇帝装看不见,其他人就更不敢说些什么了。 温宛卿举起酒杯,朝对面的萧衍摇了摇,目光挑衅,朝他做出了个口型:手下败将。 太子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但是他今天已经立了改过自新无欲无求的人设,他就不能露馅。 无人看见,太子差点把牙都咬碎了!殊不知,在对面男席,战夜烬静静地看着温宛卿的举动,心里已经生出一股烦躁。 虽然知道她是在怼太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温宛卿和太子互动,他就害怕担心得很。 与太子“敬完酒”后,温宛卿站起来向十四皇子敬酒,“祝十四皇子此后万事顺遂,散去蒙尘。日后,您一定能成为一个治国辅政的能臣,为陛下排忧解难!” 在前世,无论是谁,都没有看重十四皇子,没有任何一人给他对待皇子该有的重视。 实际上,他的能耐可大了。 第118章 看你怎么丢人 琴棋书画各个都不在话下,治国经略也有一手。人也友善,是非分明,低调行事,比那个骄奢淫逸,为非作歹的太子萧衍要沉稳得多。 而现在,他能够提前得到重视,以他的能力,未来定会比前世更加顺遂。 其他人也将会发现这个看似羸弱的皇子,会成就一番无与伦比的事业。 “战王妃真会说话。”萧濯倒是毫不掩饰对战夜烬和温宛卿的欣赏,看了战夜烬一眼,又道,“难怪配得如此如意郎君……” “战王妃如此聪明能干,战王又是国之战神,真是郎才女貌,一对金童玉女!” 战夜烬听到十四皇子叫温宛卿弟妹,嘴角上扬出一个幸福的弧度,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萧濯又斟了一杯酒,换了一种比较正式的称呼,神色严肃起来,“那小王就谢战王妃吉言。不求别的,只求像战王一样,为君父分忧,这就够了……”说完仰头饮下。 皇帝大喝一声,“好!我儿有志气!那你要跟战王好好学学了!”能把大外甥战夜烬作为榜样,那是得好好鼓励鼓励! 众人一见皇帝这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即便是再没眼色的人,也知道了战夜烬现在多值得讨好,或许太子的人选皇帝萧坚还在犹豫,但战夜烬的地位,绝不可能被撼动。 他成为了几乎每个人都想要巴结的人,哪怕他的心思一直在温宛卿身上,也依旧阻碍不了那些人把他团团围住 ,一个劲儿地跟他搭话。 今日又是萧濯比较特别的日子,战夜烬不好让这些人难堪,只能头疼地应付着他们。 战夜烬那里人多挤不过去,而且他并不太愿意搭理他们,这些人就把算盘打到了萧濯身上。 毕竟萧濯和战夜烬可不一样。 无论身边的人再多,他都能保持着得体的礼仪,恰到好处地和大家交谈,让那些有心与之交好的人乐得合不拢嘴。 今日本就是他的生辰,也更加给了想要巴结战夜烬的人借口,先把萧濯讨好了,战夜烬那里就没那么难了。 更何况,皇帝这么疼爱战夜烬,那么和战夜烬素来要好的萧濯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 大家都在热情地讨好萧濯,只有已经被废掉的太子萧衍,根本无人敢去接近,先前曾经巴结过萧衍的人,现在避之如蛇蝎。 萧衍看着众星捧月般的萧濯,十分嫉恨。 一介蝼蚁,不知在得意些什么!呸!什么东西!一个贱婢生的儿子,不过是占了战夜烬的光而已,居然就称龙称凤了起来? 萧衍看着萧濯那里围着那么多人,几乎都要挤到他这边来了,但是偏偏没有人肯给他一个眼神。 若是平日里,就算是萧濯的生日,那些大臣围着的也是他萧衍。 一群仗势欺人的东西!趋炎附势的小人!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等他复位登基,要把这些人统统杀了!把他们都千刀万剐,少一刀都不行!等着吧!到 时候他会让所有人都来求他! 可是即便萧衍现在想得再好,如今那些人围绕着萧濯叽叽喳喳的声音,却是不停地钻入他的耳中,怎么赶也赶不出去。 他心中烦闷不已,又不能在这里发脾气,索性一个人出去透气,只不过如今他的离开也无人在意。 待太子一行人走出之后,一些贵族千金们便热闹了起来。 “战王妃,今日十四皇子生辰宴会如此盛大,您给我几个姐妹面子,喝几杯酒如何?”这贵女举杯假意庆祝,但看她那抑制不住嘲讽的眼神,温宛卿便知道,这些人是不安好心了。 “是啊是啊!战王妃,今日你我都在,便陪姐妹几个喝几杯,您带着大家尽尽兴!”另一位贵女也走上前来装腔作势。 这一唱一和的,其他贵族千金都跟着偷笑起来。 凭什么温宛卿这个喜欢过太子的女人还能得到战夜烬的喜欢? 凭什么战王殿下对她一心一意,连个侧妃都不纳? 她们就是看不惯温宛卿这得意的模样,非要好好整整她出一口恶气才行! 这些贵女的把戏全都被温宛卿看在眼里。 作为战王妃,她才不会惧怕这些贵女下三滥的手段,无非就是嫉妒而已。 所以温宛卿只是浅笑一下,接过了酒,“好啊,你们都这么说了,本战王妃若不喝,岂不是就辜负你们的一番美意了!” 本战王妃四个字故意咬得极重,果然贵女们脸上都露出了嫉妒和愤 恨的神情。 “来来来!给战王妃倒酒!”贵女招呼着,便让侍从倒了一杯烈酒。 在场的贵女们脸上表情都十分精彩,都在等着温宛卿会如何出丑。 特别是江月眉,嘴角明显带着讽刺,眼中流露出狠意,像是要把温宛卿吞吃了一般。 温宛卿,今日就看你怎么丢人。 温宛卿看着她们的做派,心里泛起恶心之意。 这就是所谓贵女,全都是些人面兽心之人!既然想看她喝酒难堪,那就满足她们好了! 她露出假笑,举起酒杯:“这杯,我战王妃喝了!” 说罢,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温宛卿一杯烈酒下肚,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这烈酒就像要把她的嗓子烧坏一般! “哦哟,姐姐,没事吧?”一个贵女连忙上前来假意关心,可眼底的轻蔑却被温宛卿看得一清二楚。 正是江月眉。 温宛卿看着江月眉这做派就浑身不自在。 这么能演,怎么不去勾栏瓦舍? 江月眉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开始挑衅:“姐姐,怕不是喝不得酒?堂堂战王妃,不会喝酒可不行呀!” 温宛卿冷笑,她并不是不会喝酒,如此烈酒,怕是有心之人专门准备给她的! 她赶忙用帕子捂住口,望着眼前有恃无恐的江月眉。果然……她的手段温宛卿再清楚不过。 温宛卿原先还以为被灌酒就算了,没想到还是被人暗地使了绊子! 温宛卿眼神平静,放下帕子,刚 要反击之时。 只见战夜烬“噌”的一声站起来,一个极其英挺而魁梧的身影挡在温宛卿的前面,杀伐的气息扑面而来,“各位,今日尽兴,我来替她喝。” 但望向温宛卿的眸光里,有只属于她的温润和宠溺。 “宛宛,别喝了,我来。” 战夜烬嗓音温醇,回头望着她,眼角眉梢尽是温柔与心疼,任谁都看不出,这就是那位叱咤疆场,杀伐果断的战神。 战夜烬说着,就夺过温宛卿手里的酒杯,头微微一仰,一饮而尽。 “如何?”烈酒下肚,他举起空杯望向各位贵族千金,冷声道,语气如寒冬之冰,森冷无情。 刚才他看见温宛卿被酒呛着了,着急地连男女之防都不顾及了,直接飞奔到她身边! 温宛卿看到挡在她前面的高大身影,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看着战神亲自下场帮温宛卿挡酒,这些贵女眼中的妒意更加强烈,手中都把帕子也被扯得变形。 战夜烬的包容真是到了极致,爱得如此卑微!她温宛卿算哪根葱?配战神为她挡酒吗? 可这些贵女也不好让战神下不来台,看着战夜烬眼中的寒意,心中顿生一阵惧怕。 “王爷真是赏脸!好生霸气!” “谢谢王爷!” 一群人巴不得给战夜烬敬酒,还不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在战王面前多露几面? 温宛卿倒是得了难得的清净。 一旁的江月眉眼珠一转,拿着酒杯走到温宛卿的侧边。 “哎呀!” 第119章 行苟且之事 她假意绊了一下,手中的酒却是正正好地泼在了温宛卿的衣裙上。 衣裙突然被浸湿,温宛卿身材的曲线若隐若现。凹凸有致的身型,在场的贵女看了也暗暗嫉妒。 旁人一幅看好戏的表情,都想看看战王妃如何处理。 温宛卿真是想不通,这帮人为何热衷于想看自己出丑?除了做这些上不来台面的小动作,还能干嘛? 温宛卿面色平平,完全没有生江月眉气的意思。 这倒是让那些想看温宛卿出糗的人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 温宛卿只是淡定地说道:“无妨,倒是妹妹,毛毛躁躁,一惊一乍的,规矩学狗肚子里去了?简直是丢人现眼。” 江月眉当着众人的面被这么一说,十分拉不下脸来。 温宛卿淡淡道,丝毫没丢了战王妃的名号,“既然这样,我就先把衣裙换下,失陪了。” “走,白雪,我们去更衣。”温宛卿走前轻飘飘一句,“真是幼稚。” 这番话,就是对在场的人一个回应,恶人自有恶人磨,在这种场面,一群人还不顾自己的身份,勾心斗角,真是够让人恶心的。 一群喜欢争相斗艳的女孩,现在只是合伙对付她,也不想想日后,这种不牢固的小团体,肯定会因为内部矛盾变得支离破碎。 一个宫女不知从何处来到温宛卿跟前,说:“战王妃,请跟我来。奴婢 给您带路。” 给温宛卿带路的宫女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沉默寡言,谨小慎微。 但是温宛卿发现,这个宫女带着她们拐了几个弯儿,饶了几步路,就当温宛卿以为她要被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时。 她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十分宏伟的宫殿面前,看起来像是没有任何异常。 宫女拦住了想要继续跟着的白雪,“这里是陛下专门为战王妃准备的地方,还请这位姑娘在外等候。” 温宛卿看着前面的宫殿说道,“白雪,你就在这门口候着吧,注意一下周围情况,我很快就出来。” 白雪乖乖地在宫殿门口站着,“好的小姐,我就在这等您出来。” 温宛卿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所以还是不要牵扯到白雪,让她待在门口,也有个保障。 进了宫门再走一段路就是殿门,温宛卿只好小心地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股很浓烈的香味,还有几分刺鼻,几乎是走进房间的同时,温宛卿就感觉出了不对劲。 不对!这是个陷阱!这种香味,让人头昏脑胀,不是一个正常香薰该有的味道! 温宛卿冷静下来,意识到有人要陷害她,转头想走,“嗯!”一声闷哼,被人打晕到了地上。 “呵……哈哈哈!温宛卿,这下你可躲不过了。”温宛卿只听见江月眉在阴笑吼道,仿若毒蛇 露出了毒牙,“终于,给我逮到了!你总算是落在我手里了!” 温宛卿,这次你就等死吧!她千般算计,就为这一天! 江月眉得意的笑声很是猖狂,她甚至用脚踢了踢温宛卿,“呵呵呵,你不是很厉害吗?起来嚣张啊!”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宫女带她七拐八拐的,原来除了把她带到这个宫殿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得等江月眉来?! 温宛卿心里冷笑,其实她压根就没晕,多亏从前的制药经历,这点迷情香对她来说作用微乎其微。 如果不是那一棒子,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装晕。 为了避免暴露,温宛卿只能闭着眼睛,装作晕过去沉睡的样子。 只听见江月眉在她上方狠狠地笑着,“中了迷情香,无论多强壮的人都能够迷晕……哈哈,不知知道你细皮嫩肉地能在太子手中存活多久?太子那样暴虐的性子,今晚就会在床上把你撕得粉碎!” 江月眉神色狰狞,眼中狠戾升起,喊道,“你就好生等着吧!等着你身败名裂!” 温宛卿听完江月眉的猖狂之言后,心底冷笑一声。 要让你失望了,江月眉。她这个好妹妹想毁了她,温宛卿偏不如她的意! 江月眉迫不及待地使唤宫女:“喂!你,你,把她这个贱人给我搬到床上去!摆个好姿势!” “让太子看看,这个温宛卿 合不合他的意!”到了这般田地,江月眉也没再装得可怜,而是露出原形,这狠暴的模样,两位宫女在她身后,都觉得后背发凉。 “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赶快叫太子过来?今晚够他玩的了!”江月眉讲到这,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得意样,连忙催促宫女。 原来如此。温宛卿恍然大悟,合着江月眉准备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她跟太子上床?而今日叫太子来,是为了这般计谋! 果不其然,有些人,你越退,她就越得寸进尺。 想要让太子过来跟她行苟且之事?江月眉,你设的好大的一个局!为了让她身败名裂,江月眉可是用尽了心思! 江月眉又嚣张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好好在这享受太子的宠爱吧!哈哈哈!” 她得意地拍了拍温宛卿的脸,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温宛卿听到宫女走开的声音后,她猛地起身,看到江月眉用帕子捂住口鼻想要离开,便迅速点住了她的穴道。 江月眉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身子骨一下软了下来,松开了帕子,被温宛卿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床上。 果然,香味开始越来越浓厚,原本只是有些刺鼻,现在却是会冲到嗓子里! 这种药效,一般人都抵挡不住,何况是那只会使些手段的江月眉。 江月眉呻吟,“救命……”很快江月眉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 “吱呀”的一声,温宛卿见状,便闪身在屏风后面站着,透过缝隙看到,是太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啧……这迷香怎么如此刺鼻?”萧衍说着,还扯了扯衣服,“算了,能迷倒温宛卿那个贱人就行……” 温宛卿看在眼里,不由得面冷。 她还以为太子是被设计的,没想到他居然也在这一场设计当中。 看来她还是对他太仁慈了! 这迷情香对一般人的药效可真快!太子已经要把持不住了! 萧衍恍惚中,看到床上的身姿,以为是温宛卿,一双眼睛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身影。 昏暗的房间里,太子突然就发疯一般朝床上扑去,还骂骂咧咧的。 “你温宛卿算什么东西?敢如此对待本太子?还害我在宴席时出尽洋相,你这个毒妇!” “看我不弄死你!让你好好享受享受!到时候跪下来求我!” 萧衍把身上衣物尽数脱掉,掐着江月眉的脖子侧身下去胡乱地啃咬。 萧衍看着身下的人看不清面容,只当是温宛卿在挣扎,一巴掌将江月眉扇了过去,大骂一句:“贱人!”就开始疯狂地撕扯江月眉的衣裙。 “啊!”江月眉此时也神志不清,因为迷情香,她根本听不清萧衍的叫喊,甚至渐渐地双手攀上萧衍的腰…… 两人在床上,已经不管不顾地开始鸨合狐绥起来。 第120章 杀头重罪 呵,江月眉,现在,就让你好好享受太子所谓的“宠爱”吧! 温宛卿不愿再听两人的翻云覆雨之声,觉得实在恶心,她走到门前对准守门丫鬟的后脖就是一下,将她打晕了过去。 她把丫鬟慢慢地拖到门旁,噤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看到门前已经被迷晕的白雪,轻轻在肩上一拍。 “诶?我怎么睡着了……”白雪缓缓站起来,揉揉眼睛,看到眼前还未更换衣服的温宛卿,忍不住询问,“小姐,您怎么没换衣服就出来了?” 刚才的宫女怎么也不见了? 温宛卿答非所问:“走,白雪,跟本王妃去另一边房间换,等下回来,带你看看好戏!” 温宛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心情大好。 倒是白雪一头雾水。 酒席上。 众人欢快畅谈,战夜烬敬完酒,眼神扫了一圈,并未见到对面女席上温宛卿的身影,皱眉,“战王妃去了何处?” 战夜烬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其实有点担忧,这个时候宛宛又能到哪去呢? 闻言的贵妃也看向女席,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温宛卿果然不在!江月眉也不在,这样看来,事情应该是成功了! 捉奸温宛卿的事情沈萧璧当然也有参与。 那房间里面是 迷情香,如果单用是没有毒效的,可是如果和温宛卿刚刚喝的那一杯酒相互作用,就会变成最烈的催情药! 温宛卿这个看着就羸弱娇贵的普通女子,能抵挡得住这催情药?太子又是那种暴虐性子,单是在床上,就能把人玩死! 这时候,想必温宛卿和太子二人已经在行鱼水之欢了吧! 沈萧璧得意:不枉费她苦口婆心劝皇帝把太子放出来! 因此,她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太子也不见了。不知是去哪了,有人知道吗?”说罢,就斜眼看着战夜烬的反应。 温宛卿要是跟太子上床,战夜烬不得发疯?怕是都气得要把太子杀了!那就一举三得了! 女席中立马有贵女附和:“太子应是去外面散心了,战王妃也不在,不知去了何处?” 立马又有人接话,“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跟着太子出去了呗。” 战夜烬一听,心里一惊。 握着酒杯的手便慢慢收紧,那力量,差点就要把酒杯捏碎。 真的是跟着太子出去了吗啊? 不!他不能怀疑温宛卿!他不相信温宛卿会做这种事情! 可是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呢? 战夜烬失神,宛宛,她是故意借口离开找那个萧衍吗?他会和他旧情复燃 吗? 战夜烬心中沉痛,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而右手已经微微握紧。 无论做何事都雷厉风行,当机立断的他,却唯独在温宛卿是否爱他这件事情上,让他没有底气,让他优柔寡断,患得患失。 他猛地拿起桌上的烈酒,一杯灌下去。 不行!他一定要去找温宛卿! 战夜烬听到这些话抑制不住地使得周遭环境都变得低气压了起来。 见状,一个长得秀气,看着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心生同情,不忍他们这么编排温宛卿,连忙出声道,“王爷,您别生气。战王妃她刚才被人泼水,只是下去换衣服了。” 战夜烬抬头,注意到这个小姐是安国公孙女安清然,刚才他观察过全场,这安小姐没有参与到看宛宛出丑的事当中,想必是个低调行事之人。 “多谢小姐相告。”战夜烬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说罢,就迫不及待地起身。 “各位,无意打翻酒杯,在下先去换件衣服,失陪。” 战夜烬借口离开了宴席。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看似冷酷坚硬的外表下,实则包裹着一颗极易破碎的心。 如果温宛卿真的在皇帝舅舅给他们预备的房间里,那说明她没有骗他。 远远地看到皇帝为他 们准备的房间并未灯火通明,战夜烬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但他的心中还是隐隐抱着期待,他期待着,他一打开门,温宛卿就能看到他,握住他的手。 他脸色阴沉,一把将门推开,房里没有一人,只有几只烛火闪烁着,战夜烬呆呆地看着,就像看着温宛卿对他的心,飘忽不定。 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眼眸低落,他“嘭”地一声大力关上门,转身看向前方,脸色低沉,满脸是掩饰不住地失落。 难道之前你的真心都是假象,宛宛,你就那么不想待在我的身边,只想回到太子身边吗? 不过,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放你离开。 战夜烬失落地离开,在月光照耀下,他一个高大的背影显得是如此可怜。 战夜烬刚离开不久,温宛卿就来到了皇帝给她和战夜烬准备的真正的宫殿。 温宛卿兴奋地像个孩子,“白雪,快快快,我们快换衣服,等下有场好戏我要去会会!”江月眉,你可好生给我等着! 白雪匆忙跟上,“小姐,等等我!” 一脸失落的战夜烬恍惚地回到了酒席之中,闷声喝酒。 他皱眉,望着空空的酒出神。 猛然间他才醒悟过来,温宛卿不在殿内,说不定是走错了房间, 不一定是去找萧衍! 对!一定是这样! 战夜烬想通了,刚想借故跟皇帝说告退,他想先去找温宛卿。 刚想起身,只见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跪下说:“陛下!不好了!奴婢……奴婢听到先皇后寝宫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不知是宴席上谁醉酒闯进去了!门,门也打不开!” 皇帝萧坚猛地站起来,袖子几乎扫掉了桌子上的东西,“放肆!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闯入先皇后的寝宫!” 贵妃沈萧璧见状,胜券在握! 当初她故意定的把温宛卿引到先皇后寝宫里去,就是知道皇帝陛下对这个先皇后十分重视。 好不容易废了那么大的劲设计温宛卿,先皇后寝宫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说着便开始添油加醋:“先皇后的寝宫是为了纪念先皇后而设,里面还有先皇后的神主牌,怎得让人闯了进去?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沈萧珠见状,赶紧和贵妃打配合:“是啊!竟有人故意捣乱,这不是对先皇后的大不敬吗!陛下,定要捉拿此人,严惩不贷!” 哈哈哈!温宛卿,你的好日子,可到头了! 她就是要让温宛卿闯入先皇后寝宫,和萧衍苟且,可是杀头之罪!温宛卿,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121章 “呦,大家都在呢?” “是谁竟敢如此猖狂!竟在四皇子生辰宴上闯入先皇后寝宫!让我看看是谁人如此胆大妄为!” 皇帝怒发冲冠,又狠狠地拍了一次桌,带头就要去先皇后寝宫拿人。 听到这番话,战夜烬不禁暗暗担心,面露忧色。 醉酒?莫非是宛宛不小心闯了进去先皇后的寝宫?! 那可是杀头的重罪!这可不行!他必须得去瞧瞧! 当今圣上,贵妃,战夜烬,以及一众皇子皇女与世家公子小姐的家族,可谓是全员出动,浩浩荡荡。 贵妃使唤宫女去敲门,可却无人应答。 贵妃和沈萧珠佯装惊讶:“怎么回事?这门怎么还被锁住了?” 皇帝也是眉头一皱。 先皇后寝宫向来是有人看管的,怎么还锁住了? 其实贵妃一听说宫殿里面有声音,就派人把宫门看住了,不许让温宛卿和萧衍跑了,就为了让皇帝能够亲自来捉奸! 贵妃宫女见状,想起贵妃的指令连忙说:“回陛下贵妃娘娘的话,刚刚奴婢好像看到战王妃和她的丫鬟进去了……” 听到这,一直在后面的战夜烬心中一惊。 真的是宛宛?她来先皇后寝宫做什么? 萧坚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冷声道:“赶紧开门!” 无人发现,人群中多了一个人。 引导温宛卿进房的宫女悄声走在贵妃旁边点了下头,示意一切顺利,更加增长了贵妃的信心。 这下,温宛卿躲不掉了! 贵妃和沈萧珠相视一眼的,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们策划那么久,就是为了等今天的好戏。 沈萧珠暗暗兴奋,一场大戏要来了!只是,女儿怎么不在自己身边?难道是设计完温宛卿先走了? 一行人从宫门走向主殿,那里睡着一个丫鬟。 皇帝二话不说就挥手示意把丫鬟抬下去,那丫鬟就被暗卫捂住了嘴,连一点声音都没发。 众人继续走近寝宫门前,便听得房里面传来了细微的喘气声。 这声音,是男女交合发出的娇喘声! 光是声音便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啊?这是谁!竟敢在先皇后寝宫里做这等淫荡之事!” 贵妃假意捂嘴作出惊讶状,实则是在偷笑。 “回贵妃娘娘,里面,好像是太子……哦不,现在是沛王的声音……” 众人脸色又变,这萧衍好色,好色到先皇后寝宫来了?刚被放出来,就又做这等傻事,真是废物!怪不得皇上废了他! 战夜烬听到房里的苟且之声,微微转头,攥紧了拳头,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刚才,他听到那个宫女说温宛卿来了这里…… 不。不会的。 那个人一定不是温宛卿! 沈萧珠和贵妃看着战夜烬黯然神伤的样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眼底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废太子?!那那个叫得如此销魂的女子是谁?” 沈萧珠听着里头越来越大的声音,破口大骂: “除了温宛卿还能有谁?!温宛卿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真丢尽脸!刚刚沛王出去散心,她也跟着,一看就不安什么好心!” “难道和太子一起……的是温宛卿?咦!” 众人一听,充满疑惑,而后又是看好戏的表情。 温宛卿?战王妃?原来,战王妃还勾引了废太子! 战夜烬脸色黑的难看,攥紧的拳头连青筋尽数显现。 不会的,温宛卿不会的…… 沈萧璧故意斥责道,“胡说什么!怎可污蔑沛王?!”说完又去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脸色很不好,已经气得胡子一根一根竖起,“混账东西!逆子!” 萧衍好色举国皆知,在先皇后寝宫里面大行淫乱之事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难道他还听不出自己儿子的声音吗? 战夜烬也终于忍不了了,直接一个健步上前,就把门踹开了! 昏暗的床帐里面,两个人影相互交缠,身体紧贴着彼此,缠绵悱恻,画面不堪入目! 而两人的叫声更是让人恶心! 似乎是因为他这一踹,都吓得叫了起来,开始急急忙忙穿衣服。 战夜烬听着,这声音似乎不像是温宛卿…… 然而沈萧珠已经冲了过去。 沈萧珠道:“小贱蹄子,居然在这里勾引沛王!竟然在先皇后寝宫作出这档事,简直就是对先皇后的大不敬!” 她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温宛卿这个贱人! 沈萧珠脸上的 得意与恶毒都快藏不住了。 温宛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沈萧珠也没等下人拉开这两人,自己火急火燎地就掀开了床帷帐,寻着声音,给了“温宛卿”一个大嘴巴子! “给我出来!小贱蹄子!” 沈萧珠哈哈大笑,好似报仇一般地拧住了“温宛卿”的胳膊,将她直接从床上脱了下来,“让众人看看你那贱胚子的淫荡样!”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沈萧珠本想转身向皇帝请求处死温宛卿,可定睛一看,被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下来的女人……咦?那是? 那是自己的女儿——江月眉! 只听见江月眉尖叫一声,就匆匆忙忙整理自己的褴褛的衣裳。 沈萧珠的脸色像吃了屎一般难看,看到是自己的女儿,呆呆地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脸仿佛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眼珠子好像要瞪到江月眉的面前,如此淫荡的场景,她的脸上火辣辣的。 目睹到这一幕,众人都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全场寂静。 “……”皇上气得身体直发抖,怒不可遏。 自己的儿子竟然真的在先皇后的寝宫中,作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萧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看见父皇,贵妃,等等众人都在房间里齐刷刷地盯着他。 他慢悠悠地下床,丝毫没有任何惊慌的意思,“父皇都是温宛卿勾引的我……”说完一指地上的女人。 “江月眉?!怎么是你?” 江月眉也是震惊不已! 明明是自己设的局,自己准备的迷情香,怎么偏偏自己就中了温宛卿那个贱人的计! 明明今日是温宛卿身败名裂之日,怎么自己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尽颜面!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竟然不顾礼义廉耻,做出这等恶心之事!” 看到自己儿子吊儿郎当的模样,萧坚觉得多听一个字都是对耳朵的侮辱,“亏朕还以为你已经修身改性,没想到还是这样!居然还胡闹到了先皇后寝宫!” 先皇后寝宫? 萧衍瞬间被吓出一阵冷汗,他怎么会在先皇后寝宫?这不是普通的寝宫吗? 萧衍只得赶紧拿上衣物下床,“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萧衍拜在地上的手悄然握紧,就算耻辱爬满全身,他也只能咬牙吞下。 “求父皇原谅!我是被奸人所陷害的,请父皇一定明察!”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是想报复温宛卿,但是没想到把自己也坑了! 为什么是江月眉?他们设计的难道不是温宛卿吗? “是呀!怎么会是江月眉呢?不是说是温宛卿吗?” “温宛卿哪去了?” 其实战夜烬从一开始听到声音就知道不是温宛卿,心里的石头放下,但是又因为“温宛卿勾引的我”提了起来。 只是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却没看到温宛卿。 “呦,大家都在呢?”突然,身后有一女子的声音传来。 第122章 绝地反杀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只见一人换了一身素雅衣裙,就站在宫门口,缓缓踏步而来,清新脱俗。 不是温宛卿是谁?她将宴会的华丽锦服换下,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笑颜如花,美得让人心醉。 沈萧珠和贵妃沈萧璧看到女主呆愣在原地。 为什么是温宛卿在那里?为什么和太子苟合的人不是温宛卿? 贵妃沈萧壁瞪大了眼睛,她全然想不通,自己明明和姐姐沈萧珠配合得天衣无缝! 站在一旁的战夜烬眼眸一转,看到温宛卿的身影出现,心里一松。 还好,她没出事。 他已经害怕过无数次她离自己而去。 战夜烬心底微微震动,接着便快步迎接到温宛卿身旁。 温声询问:“宛宛,你刚才哪去了?我在宴席上没见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深邃的眼睛盯着温宛卿,深怕她再次离开他的视线。 温宛卿一看就知道战夜烬在想什么,怕是又在担心她了! “人家衣服脏了,我只是去换衣服了……”温宛卿轻声唤道,伸出手碰到了他那张清冷的面容上,极力安慰道:“对不起嘛,下次换衣服我一定告诉你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战夜烬的耳根没出息地微微泛红,被温宛卿盯得害羞,赶紧转移话题:“我只是以为……” 以为你跟萧衍在一起了。 刚才萧衍说“是温宛卿勾引的我”几字犹如炮弹,还回荡在他耳旁。 然而想说的话吞了下去,改口道,“只是怕你遇到危险。” “换个衣服能有什么危险嘛,王爷真的只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 战夜烬:…… 见战夜烬愣住不说话,温宛卿步步紧逼,声音带着质问的意味,“还是……你以为我去做坏事呀?” 温宛卿一下就将战夜烬的关心戳穿了。 战夜烬一慌,“我,我不是……” 话未说完,只听“噗呲!”一声。 温宛卿看见战夜烬慌张的模样,忍不住地抿嘴一笑。 堂堂国之战神,怎么总是在一个她小姑娘面前惊慌失措? “战夜烬……”温宛卿伸出手去碰战夜烬的鼻尖,“你真是个没安全感的胆小鬼……” 被温宛卿安慰一番过后,战夜烬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暗骂自己多疑。 他不应该怀疑宛宛对他的真心的。 他伸手握住了温宛卿的手,眸光微微低下,声音轻而温柔,“宛宛,对不… …” “不用说……”接着,温宛卿清澈的眸光看向战夜烬,温柔似水:“我都懂。” 战夜烬心中波澜壮阔,他最抵挡不住的就是心爱的女人懂他的心意。 他胸膛狠狠震动,可他表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皇帝看见温宛卿道,“你怎么来了?”刚才一直不见她人影。 温宛卿装作不知情地愣了愣,“我听到这里闹哄哄的,就出来看一下。没想到大家都在。怎么啦?” 她便顺着众人的视线,眼眸一抬看向地上,只见江月眉和太子两人云鬓微,衣冠不整地跪在地上。 温宛卿随即假装惊呼:“呀!原来是妹妹!怎么在先皇后的寝宫中,如此狼狈?” 哼!温宛卿在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 江月眉啊江月眉,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现在尝到被设局的滋味了吧? 与此同时,江月眉看到温宛卿毫发无伤地出现,心觉一怔,一个眼神杀了过去,咬牙切齿道:“温宛卿!” 江月眉气得浑身颤抖,在心中无数遍地咒骂着温宛卿这个贱人!恨不得立即上前将她生吞活剥! 她的眼神对上温宛卿,让她微微恐惧 的是,温宛卿也正好看着她,不为所动,眼底全是嘲讽与唾弃之意。 “皇上!我是被人陷害的!”江月眉用手指着温宛卿,“就是她陷害我与太子!她勾引太子被我撞破,故意陷害我!” 勾引太子…… 战夜烬下意识皱眉,抬头看向温宛卿,刚才太子也说是温宛卿勾引他的…… 看到战夜烬微微错愕皱眉的申请,江月眉冷笑计谋已经得逞一半了! 原本她和萧衍说好,她迷晕温宛卿送上萧衍的床,让温宛卿身败名裂。等事发,太子就说温宛卿下药勾引他! 没想到事情居然败露了!让温宛卿给察觉了!所以她现在只能这么说! 皇帝闻言看向温宛卿,目光沉沉,“温宛卿,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好笑,我勾引太子,结果让你上了太子的床?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说这话时,温宛卿颇有阴阳怪气之味,“还有啊,我看你开心得很,可不像是被我逼迫的样子。” 她一眼就看出来萧衍和江月眉合伙来陷害她的。 温宛卿心中很是鄙夷,就这个智商。 还想泼脏水在她身上,没门! 江月眉怒道:“你!”一想到自己快要没什么借口,便又像个 泄气的皮球一般,说不出话。 众人闻言看向江月眉的目光,除了震惊之外,大部分都是嫌弃与鄙夷。 一个贵妇小声唾弃:“这江小姐也太不要脸了,居然这么说,简直把大家当傻子!” 他们可是亲耳听见的!江月眉那叫声可是开心得很!怎么可能是强迫? 战夜烬嘴角微抿,刚才萧衍和江月眉都说温宛卿勾引萧衍,这分明是诬陷。 若不是温宛卿聪明,只怕现在已经污名在外了! 温宛卿冷笑。 与此同时,贵妃沈萧璧捕捉到温宛卿暗自得意的表情,心中已然明白,原来是她们设的局已被温宛卿发现,才被反将一军,让江月眉掉入陷阱。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蹊跷,温宛卿小小一个臣女是如何躲过迷情香的?难道,是战夜烬? 不,不可能。战夜烬一直在席会中,如果稍有不对劲,就会有人来提醒她。 难不成,是温宛卿背后另有其人? “陛下,刚才不是有人说在门口看见温宛卿和她的丫鬟往这边走吗……或许这里面有隐情也说不定。” 沈萧璧声音温柔,“温小姐为何那么巧在先皇后寝宫附近?”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狠意,“这难道不蹊跷吗?” 第123章 狗咬狗 皇帝又皱眉,看向温宛卿。 难道这件事真的与她有关? 战夜烬立马道,“陛下,宛卿不会做这种事情。” 温婉卿看着战夜烬不问缘由就为她出头,显然是怕她受人欺负。 这个小傻子! 只是温宛卿哪就这么笨? 她波澜不惊,缓缓道,“回陛下,我是来过先皇后寝宫。但那只是因为想来祭拜一下先皇后,毕竟先皇后与我的母亲交好,也多次照拂我,我来祭拜一下也是应该的。” “朕知道。”皇帝闻言眼眸微动,看了温宛卿许久,才无奈地叹了一声,“温宛卿,你有心了。” 今日之事如此闹心,皇帝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也只有宛卿和烬儿会让人省心一点。 温宛卿冷眼看着地上两人。 相比之下,萧衍倒是冷静许多,没有过多的狡辩,想必是已经知道这件事是无力回天了,一脸挫败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江月眉看着温宛卿一脸得意的模样,咬紧了牙关,恨得直痒痒:“陛下!我真的是被温宛卿所陷害的!她的丫鬟就在门外守着,如果不是她在先皇后寝宫中布局,白雪又如何会在门前守住?这就是她陷害我的证据!” 萧衍能进来,就说明守在门前的白雪已经被迷晕 了! 她江月眉就算洗脱不掉污名,也要拉着温宛卿垫背! 江月眉微微抬头,看见皇帝萧坚有微微犹豫的神色,她彷佛抓住了机会一般,继续说:“请陛下明察!臣女真的是被温宛卿所陷害的!门口是否有丫鬟守着,陛下一看便知!” 一直被吓呆的沈萧珠听到女儿的声音这才回神,她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和贵妃里应外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纵然心中有千般疑问,沈萧珠怕是想不到答案了,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女儿如何脱罪。 沈萧珠看着眼前像狗一样卑微的跪在地上求饶的女儿,满是心疼,而心中对温宛卿的怨恨又加了万分。 “一定是温宛卿陷害的!陛下!我们家月眉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啊……” 温宛卿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要打晕白雪呢!原来是留了一手!幸亏她把江月眉的丫鬟打晕放在了门外,要不然就被江月眉抓住把柄了! 温宛卿当机立断地回应,“回陛下!门外站着的可不是我的丫鬟,我的丫鬟白雪她一直跟着我,陪着我去更换衣物的。” 紧接着,人群里面走出一个女子,正是白雪。 她立马上前拜跪,“回陛下!奴婢确实是一直跟着小姐的!因小姐在席 间被江小姐不小心泼洒了酒水,所以奴婢一直跟着小姐去房间更换衣物,换完之后才来的先皇后寝宫祭拜先皇后,从未离开过小姐半步!” 江月眉失声道,“怎么可能?!你不是被打晕了吗!” 战夜烬闻言想到了什么,“陛下,刚才不是门口不是有个丫鬟吗?” 皇帝点点头,叫侍卫带上来。 结果是江月眉自己的丫鬟! 这下,江月眉更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温宛卿抿嘴一笑,眼眸闪过一丝阴冷:“倒是你,妹妹,在这与沛王颠鸾倒凤恩爱缠绵也不是错,何必偷偷摸摸在先皇后寝宫乱来,东窗事发了还想栽赃于我?” 江月眉怒火中烧,心底闪过一丝阴狠,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温宛卿,那眼底的恨意,彷佛要把温宛卿撕碎。 本来躺在床上和萧衍苟合的人应该是温宛卿!跪在这里求饶的也应该是她! “陛下!” “陛下!恕我直言!萧衍如今被废,已经是个废物了!酒囊饭袋一个,我怎么会看上他呢?” 江月眉显然已经孤注一掷,为了脱罪,语出惊人!已经全然不管萧衍的感受。 “我是被温宛卿所陷害,她就想让我身败名裂,所以她才出此下计!如果不是这样,我怎 么会和萧衍在这里,大行淫乱之事!”江月眉的嘴一刻不带停的,连环炮一般,无所不用其极。 萧衍听到后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月眉,“你说什么?” 他恼羞成怒,“我身份低贱?酒囊饭袋?什么叫如果不是被设计,你压根看不上我?” 萧衍仿佛世界都塌了,拳头握得更紧了,“好你个的江月眉!明明是你求我陷害温宛卿,为了全身而退,你居然这样诋毁我?” 这次的事情是江月眉找到他说想不想报仇,他想着自己被温宛卿搞掉了太子之位一时愤恨,所以就破罐子破摔,答应了一起设计温宛卿。 没想到江月眉愚蠢如猪,反被温宛卿那个贱人所害。 本来他觉得自己失去太子之位,此生无望。 所以计谋失败他也没说什么,更不想供出江月眉。但是没想到江月眉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瞧瞧她那嫌弃的语气丝毫不作伪,萧衍的男性自尊心完全被狠狠踩到脚底下。 江月眉在之前对他可是用尽心思,百般讨好,原来都是假的? 江月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然而现在收回她的话就是自相矛盾,只能弱弱地反驳。“不是……” 然而萧衍已经心态炸了,听不下去她的解 释。 “你看不上我还勾搭我偷偷爬上我的床?你嫌弃我是个废物一直对我大献殷勤在我身下叫得欢?” 萧衍起身,看着江月眉意识到这个女人从来爱的都是他的身份地位,越说越恼火,“你可真会装啊!” 温宛卿看着这两人狗咬狗的场景,并不意外。 倒是众人听了之后,已经呆若木鸡! 什么意思?江月眉早就跟萧衍勾搭在一起了?居然还是江月眉爬的床! 这江月眉,平时看着只是有些清纯正经,没想到竟是个淫娃荡妇! 不过,即使众人内心戏再怎么丰富,也不敢出声,只得各个低眉垂眸,噤若寒蝉。 因为,皇帝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事情很明显了。江月眉和太子早有私情,这次原本想要设计温宛卿,但是没想到出了纰漏反而害了自己。 “陛下!我没有!我根本没有做这种事!”江月眉气急败坏,但心中也依旧不死心地嘴硬。 萧衍一听,更觉得生气,“父皇明察!江月眉早已与我暗通款曲,宫中嬷嬷众多,父皇可以叫人来验证江月眉是刚失去清白还是早就失了身!” 她不是嫌弃他竭力与他撇清关系? 那他就非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俩之前所有的事情! 第124章 你好狠的心! 江月眉瞬间惊慌,“你在诬陷我……” 这要是被验,那她和太子勾搭的事情岂不是板上钉钉? 只是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她说不? 李公公看皇帝一脸糟心的模样就立马上前道,“是不是诬陷一验便知,当初温小姐可是主动要求验证的,江小姐不妨也放宽心……” 当初江月眉诬陷战夜烬和温宛卿有一腿,温宛卿还主动要求检验清白,怎么到江月眉自己就这样了呢? 可真是双标啊! “来人!去验证一下江月眉的清白!” 萧坚将信将疑,叫宫女来验证。宫女奉命将江月眉带下去验证之后,很快回来了。 嬷嬷说道,“回陛下,江小姐今晚是失了身的。不仅如此,江小姐早在今日之前就绝非完璧之身了……” 在场的众人一惊,纷纷看向了江月眉,眼底尽是鄙夷之色。 特别是在宴会上和江月眉互称姐妹的贵女们更是震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江月眉这个骚货?简直下贱!不知检点,勾引他人的贱胚子! 先前还以为温宛卿够不要脸了,对太子死缠烂打,没想到这个卑贱的庶女到底是和嫡女不一样,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勾引太子,还爬到太子的床上!真是不知廉耻!淫娃荡妇! 还在她们面 前虚伪至极,说什么对太子妃之位不敢兴趣!真是会装! 在场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鄙夷唾弃。 “陛下!臣女知错!是萧衍强逼,我不敢不从……”江月眉指着萧衍,豁出去了,怒道,“他从前是太子,他要是看上我,我还能说不吗……” “江月眉,你可真是个毒妇,死到临头还嘴硬!”萧衍一看江月眉的慌张样,抓紧机会,赶忙插上一句,“别人我不敢说,你分明是自己勾引我的!” 愤怒涌上心头,一直听着二人互相泼脏水的皇帝对着萧衍又是一脚,“你还有脸说!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闻言,所有人全都跪下。 萧坚看着他们互相落井下石的样子气得不打一处来。 自己的儿子又怎会不知?即使把萧衍废了,他还是满嘴谎言,不知悔改! 萧坚下了决心,大怒道,“在先皇后的寝宫做出伤风败俗之事!还在这狡辩!萧衍!你这个不孝子!朕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萧衍大惊失色,屈辱恐惧爬满了全身,又开始使劲磕头,头都要埋在地上,“儿臣,儿臣知错!” 萧衍开始垂死挣扎,“这都是江月眉勾引儿臣,不关儿臣的事啊!求求父皇明察!” 怒火在一瞬间点燃,萧坚便将桌上的茶杯朝着萧衍砸 了过去,呵斥声响彻这个寝宫:“来人呐!传朕旨意,将沛王迁居出京,至西北柱州。无召不得进京!” 底下温宛卿挑了挑眉。 萧衍在先皇后寝宫乱搞这样大的事情,皇帝也没把他弄死,温宛卿其实觉得有点不服气。 但是转念一想也释然了,算了萧衍他毕竟是皇帝儿子,皇帝心软也正常。 西北柱州边疆之地,地方偏僻而且常年有突厥来犯,是个非常差的封地。 萧坚怒发冲冠,脸色沉沉:“今日所有参与设局的丫鬟太监,杖毙!” 一直跟在江月眉身后跪着的丫鬟,一听,面色刷白,直接晕了过去。 江月眉听到这话,犹如五雷轰顶,瑟瑟发抖。 抬头看皇帝,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又开始求饶:“陛下饶命!臣女知错!” “至于你……”皇帝沉吟一声,“烬儿,你说。今日她设计陷害战王妃,该如何处置?” 众人一见萧坚这个反应,不禁暗暗感慨到,战夜烬不愧是一国战神,皇帝对他如此信任宠爱,连这种事情都要问他! 江月眉已经吓傻了,她落在战夜烬手里还能有好? 战夜烬眉目清冷,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缓缓拔出身上的佩剑梵天,“那就让臣来给她来个了断……” 这个毒妇,多次残害温宛卿。战夜烬早就看不过去了,岂能容她?! 皇帝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可以赦免萧衍的死罪,但不代表可以同样原谅江月眉。 萧坚一听,想都没想,“好!烬儿,那这毒妇便交给你任由你处置!” 在场也无人反驳,就连沈萧璧也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毕竟,这可是陛下最钟爱的侄儿啊! 沈萧珠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贱人”温宛卿所害, 她再也忍不了了,冲到江月眉的身旁,“咚”地一声跪下,把江月眉护在身后,不要嗓子地大声喊:“陛下!求求您了,原谅月眉!原谅月眉!她下次坚决不会再犯错了!” 可能是为了活命,江月眉竟挣扎出来,又跪在了战夜烬的面前,“战王饶命!” 战夜烬脸色铁青,“晚了!” 看见战夜烬没有回答,沈萧珠又转向温宛卿,求她:“宛卿!月眉她知错了!你就看在她是你的妹妹的份上,原谅她好吗?宛卿!” 她看向温宛卿的眼里带着愤怒,如同淬了毒的蛇。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然而为了江月眉的命。不得不求饶。 温宛卿岂会看不清这两人眼里的恶毒? 她轻声道,“好吧,既然姨娘如此说……” 沈萧珠和江月眉不可置信地 看着温宛卿,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开口为她们说话。 但是没想到此刻温宛卿心里想的是,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 轻易地杀死江月眉,哪里比得上让她生不如死更有意思呢? 温宛卿握了一下战夜烬的手,装作通情达理道:“皇帝舅舅,王爷,想来妹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犯下大错,罪不至死。再说我也没事,请陛下和王爷看在今日是十四皇子生辰宴会上,不要破坏了气氛,饶妹妹一命。” 温宛卿说话很有艺术,表面是替江月眉求情,实则是承认了她的罪行。 “可是妹妹设计我是小,可今日也在先皇后寝宫中犯下大错。念在她与沛王殿下情深义重……” 江月眉本来听自己不用死了,还十分侥幸,可下一秒睁大了眼睛! 因为她听见温宛卿笑着说,“不然这样,将妹妹嫁于沛王殿下萧衍,一同前去柱州,相互扶持。这样就可一举两得了!” 温宛卿的话看似温柔,实则暗含尖刺。 江月眉尖叫出声,“温宛卿,你好毒!你好狠的心!”她才是那个毒妇! 本身萧衍就是荒淫无道,轻狂暴虐之人。 今日江月眉又先推卸责任给他,她现在嫁给萧衍,陪他去了西北封地,只怕不用在路上,他就一定会把江月眉折磨致死! 第125章 露馅的香包 沈萧珠一听说江月眉要去西北,也哭了。 “不可呀!西北偏僻之地,眉儿她从小细皮嫩肉的,如何能在西北活下来?!” 那是不毛之地,就算萧衍好心放过她女儿,江月眉恐怕也离死不远了! “沛王殿下龙子之尊,尚且不说金尊玉贵,你女儿再怎么娇生惯养还能比得上他?” 言下之意,萧衍都没说什么呢,江月眉还能越得过他去? 温宛卿就静静地看着用恶毒眼神看着她的江月眉。 她恶毒吗? 呵。她可没有江月眉恶毒! 她落得这般下场,是她自己作死! 温宛卿记得前世,她被蒙蔽双眼,帮助萧衍登基,以为自己马上就是大梁皇后! 没想到封后旨意没等来,等来的是她被送去和匈奴和亲的圣旨! 西北柱州,边塞偏僻之地,温宛卿当时性命难保,她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逃回的大梁! 温宛卿回望过去,云淡风轻。 然而只有她知道,边塞那三个月,是她一生都忘记不掉的噩梦! 而始作俑者就是江月眉! 今世,她温宛卿就让江月眉尝尝这种绝望的滋味! 她自认为,没让江月眉去和亲老突厥王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围观的一众皇子公主,小姐公子,甚至是侍 从宫女,听到温宛卿这个建议,无一不大惊失色。 战王妃竟要江月眉嫁给废太子?太可怕了! 如此看来,温宛卿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江月眉瞪大了双眸,想要上前去抓温宛卿:“你这个毒妇……” 然而哀求的话并未说完,就被战夜烬凌厉如剑的目光制止了,令她不寒而栗。 “臣以为这个建议极好。” 也好,让江月眉去嫁给废太子,两人一起绑定去西北封地,眼不见为净! 李公公也附和道,“战王妃说的对。西北封地那边地广人稀,偏僻落后,没有皇宫住得如此称心快意,当然需要一个人照顾沛王殿下了!” 江月眉脸上显而易见地一僵,彷佛如在冰窖一般,她的身子颤抖地更加厉害,冷汗涔涔流下。 她的眼神犹如剑光杀出,眼底中尽是阴狠鄙夷,那脸蛋本还算看得过去,现在因为极致的仇恨而扭曲,变得更加丑态了。 皇帝可不会觉得这个法子残忍,相反觉得让江月眉去伺候太子,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那就依战王妃所言。” 沈萧珠不可置信地望向温宛卿,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她刚才还单纯地以为温宛卿真的帮月眉求情!这个贱人! 沈萧璧也微微抽气,表情快要失控,这是要 将江月眉真正意义上的赶尽杀绝啊!比真的杀了江月眉还要难受千万倍! 温宛卿连后退一步都无,江月眉看着温宛卿也没被她的诅咒激怒。 江月眉吃了瘪一般,没再骂温宛卿,而是向沈萧珠大喊道,“母亲!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沈萧珠急得不行。 看着温宛卿的冷漠眼神,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求情的了,连忙转头看向自家的贵妃妹妹沈萧璧。 现在,只有她能救月眉了! 沈萧璧也注意到了江月眉和沈萧珠的眼神,她也不忍心自家侄女去西北偏僻之地。 沈萧璧小心翼翼地向萧坚行礼,开口求情,“皇上,月眉她……” 萧坚抬手一挥,怒道:“别说了!怎么?你还要为她们求情?” 萧坚的声音冷若冰霜,“敢在先皇后寝宫做出如此淫荡之事,就不怕先皇后在九泉之下怪罪你们?朕没有株连九族已经十分仁慈了!“ “再有求情者,一律同罪!” 沈萧璧心中一怔,再说下去,皇上就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赶忙给自己辩解:“请皇上恕罪!臣妾并无为他们辩解之意!臣妾是想劝江小姐,只要真心改过,陛下宽宏大量,一定会宽宥你等二人的!” 说完给沈萧珠使了使眼色, 眼中意味深长 。 西北去就去了,又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未来的事情谁能知道?!说不定皇帝一高兴他们将来就回来了! 沈萧璧立马闭嘴,不敢再看皇帝。 而眼下她可不能失了圣心,先保全自己! 江月眉的哀嚎声无人倾听,只得和萧衍一起,强被侍卫拖走。 沈萧珠自然也看到妹妹的眼色了,她知道,就算现在向皇上求饶也无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温宛卿!今日女儿被辱之仇,会加倍地还在你身上! 沈萧珠听着女儿的求饶和叫唤渐行渐远,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拖出去,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沈萧珠看到温宛卿旁边地上,原本江月眉和萧衍二人跪着的地方,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个香包,上面还有零碎几片花瓣散落在周围! 沈萧珠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香包正是之前准备设计温宛卿的那个香包! 估计之前就掉落在这附近,只不过因为萧衍和江月眉跪着,所以没人发现而已。 贵妃沈萧璧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心中叫苦连天:真是蠢货啊!江月眉你怎么如此愚蠢!做事不周全!连一个小小的香包都藏不好,难怪会被温宛卿算计,害到自己如今下场! 这个迷情香是她准备的 ,再加上温宛卿当时喝的迷深酒,催情药效会达到顶峰!如果这万一叫人发现了,只怕会牵连到她! 她的眸光闪过一丝毒辣,但又不能表露,因为现在江月眉大势已去,只留她和沈萧珠二人孤军奋战! 不行,现在要冷静,要趁乱把香包拿回来!不能被人发现了! 要不然她和沈萧珠江月眉里应外合的事也会败露,也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到时候皇帝就会知道,这件事也有她的份! 设计温宛卿还好说,但是毕竟牵涉到废太子萧衍,若是让皇帝知道自己设计萧衍,只怕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沈萧璧连忙给沈萧珠使眼色。 沈萧珠默不作声点头,暗示自己知道,只得小心翼翼地朝香包走过去。 这要是让皇帝陛下发现这个香包,那她们几个全都玩玩!到时候月眉就救不回来了! 战夜烬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自然是捕捉到了沈萧珠的小动作,这女人不知道又在干什么,不过总之是没安什么好心!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梵天”! 一道寒意猛地从沈萧珠身旁划过,还未反应过来,只感受到剑尖抵着她的喉咙! 沈萧珠心中一紧,身体便立刻颤抖起来。 本来想要低头去拿那个香包的手就这么停在空中。 第126章 挑拨离间 一瞬间,众人只见战夜烬冷着脸拿着梵天抵住了沈萧珠的喉咙,而沈萧珠“咚”的一声已然跪在了地上。 而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别动。” 战夜烬语气不冷不淡,让人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可是谁都感受得到战夜烬的威慑力,便下意识地定在原地。 空气中,唯有恐惧的味道。 他看向沈萧珠的目光阴冷,“你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他左手拳头紧握,愤怒袭来,剑尖又刺进一分。 这不能让这些小人再耍把戏伤害到宛宛!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伤害宛宛?!” 战夜烬声音低沉阴冷,把在场的皇子公主都吓的不敢说话。 他刚才看到沈萧珠这个女人鬼鬼祟祟地朝着温宛卿过来,就怕这个女人狗急跳墙,对温宛卿不利! 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惊险,一定有这个女人的手笔! 他很想替宛宛把这个沈萧珠抓出来,以绝后患! 只见沈萧珠也被抵在脖子上的剑尖给吓到瘫软在地,嘴巴微张,说不出话。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香包和花瓣近在咫尺,却又离她那 么遥远! 贵妃也是大气不敢喘,看着地上那个香包仿佛眼睛马上就要瞪出来了! 沈萧珠害怕得直打颤,一脸惶恐:“战王,我……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给温宛卿道歉,替月眉求情而已……” “战夜烬……”温宛卿望着他的眼中尽是崇拜与爱意,刚才她也十分惊讶沈萧珠为何突然朝她快速过来。 她还未动作,就已经战夜烬护在怀里了。 战夜烬微微转头,看着温宛卿充满喜爱的眼神望向自己,他眉眼中的狠戾一下消失,只不过,众人根本看不出来。 温宛卿看着沈萧珠张皇失措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了地上一个香囊,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呵。原来如此。 温宛卿内心冷笑一声:这沈萧珠,也真够自以为是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江月眉就是拿这个香包来搞事情的! “那样最好!” 温宛卿见萧坚已经被气得疲惫不堪,便没再当皇帝的面戳穿沈萧珠和香包的事情。 只是把地上的香包捡起来,放进怀抱里。 看着温宛卿和战夜烬相互配合的模样,沈萧珠气得牙都要咬碎一般,指甲 狠狠地掐入掌心。 她也哆哆嗦嗦地不敢出声,因为证据摆在大家眼前,唯一跟她一同战线的沈萧璧为了保全自己不能替她求情。 她只好在心里怒骂着,恨不得将温宛卿吞食入腹。 沈萧璧在旁边看到这般情景,脸色出现一丝慌张,藏于衣袖的手悄然握紧,不禁担心自己。 可恶!早知道,就不该让江月眉这个蠢猪去做这件事情。 现在好了事情败露,连证据都能留在案发现场?! 现在证据又被温宛卿拿走,这个贱人!该怎么办?到时候皇上查到自己身上发现设计太子,她贵妃的位置肯定不保! 就在沈萧璧隐隐担心之时,萧坚露出疲态,无奈道:“走吧。” 说罢就黑着脸拂袖而去。 众人见状,也识趣地跟着皇帝后面回到席面上,萧濯的生辰宴还未完,皇帝不能就这样中途离席。 中和殿中。 皇帝扶着额,脸上隐隐有忧伤之色。 废太子党国舅公顾维安站出来道,“陛下千万保重身体。沛王有错也是他一个人的错,此去西北苦寒偏僻,沛王即使颠沛流离,那也是他自个儿的因果,陛下万万不可为 他伤神!” 顾唯安一副沉痛的样子。 温宛卿挑眉,这个国舅公有点意思。 这比江月眉还要绿茶啊,这不就是在暗戳戳替萧衍卖惨吗? 果然皇帝一听这话,也是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衍儿这孩子,实在是糊涂…… 即使萧衍能力不强,他也是自己的孩子。国舅公说的对,萧衍从小金尊玉贵的,这下被贬斥到西北,只怕也是生死难料! 沈萧璧眉眼瞟去,看到萧坚状态不对,似乎有点心疼萧衍的意思。 沈萧璧眼眸一转,故作心疼,浅浅一笑,假惺惺地安慰萧坚:“陛下,今日可是十四皇子的生辰,您应该高兴才是。国舅公说的没错。沛王殿下此去一定会修身养性,诚心改错的。先皇后在九泉之下也会宽宥沛王殿下的,您保重身体……” 她轻轻地叹口气,那口气有几分惋惜,几分欢喜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果然皇帝听到贵妃提起先皇后,目光幽沉,脸上也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 “算了,那就让他好好反省吧!” 顾唯安闻言沉默,只是恶狠狠地看着沈萧璧。 沈萧璧心中冷笑:先皇后是皇帝心中 的重要之人,他让宫女和侍从一直打扫守卫着先皇后的寝宫,就是为了让寝宫保持原样,留个念想! 奈何,萧衍这个不孝子和江月眉这个毒妇,把唯一一块纯净之地给玷污了! 皇帝还怎么可能原谅萧衍? 沈萧璧看向顾唯安,不屑中带着一丝厌恶。 这老匹夫差点坏了她好事! 萧衍要是去不了西北,不一会儿就能想明白,她在这件事情中动的手脚,她是绝对不会让太子留在京中的! 在一旁的温宛卿已经看破了沈萧璧的心思。 贵妃这般说辞,虽然可以打消皇帝对太子的心思,但是她表现得太急了。 皇帝现在是因为先皇后的事情着急上火所以看不清楚,很快等他冷静下来就该意识到贵妃沈萧璧是有陷害废太子的怀疑。 “陛下,请您别再烦恼此事了,不能伤了龙体。沛王已经封了西北柱州,今日是十四皇子的生辰,按理说也该封王开府了。”沈萧璧安慰一番,试探地问,“陛下,您觉得,要给我们的清王殿下封哪块地较好?” 重点来了! 温宛卿就知道沈萧璧不会这么简单,果然这才是她今晚的重头戏! 第127章 主动解围 封地对皇子可是很重要的,代表这个皇子受不受皇上的重视,关乎到未来能不能拥有夺嫡的实力。 十四皇子一听,神色倒是平平,没有特别的波动,似乎封到哪里都不大重要。 倒是战夜烬不由得紧张起来,知道今晚皇帝就要封地给萧濯了,这可关乎到萧濯的未来发展。 温宛卿抬起那双明澈的眸子,目光凝峻,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前世,战夜烬拥立的就是十四皇子萧濯,他这么在意也是情有可原。 在场的人屏气凝神,就等着皇帝的回答。 “十四皇子……这段时间表现得都很不错,有赈.灾之功,这次的功劳很大!不错!”萧坚发出赞赏,“年纪轻轻,有如此功劳,不愧是朕的皇子!这功劳都已远远超出一个户部侍郎干的了!” 萧濯起身回复,“谢父皇夸奖,此事不仅仅是儿臣一个人的功劳,战王殿下也在其中出了许多力。这是我等 应该做的!” 温宛卿记得这件事情。 赈.灾这功劳的确也有战夜烬一份,甚至可以说是战夜烬的功劳占大头。 河北水患,是萧濯想的治水良策,但是当时因为萧濯也还没那么多势力,也不太受重视,谁都不愿意相信萧濯。 是战夜烬想帮萧濯在宫中站稳脚跟,出头请命,愿意跟萧濯去赈.灾,还带着自己的战家军去分流抗洪, 也是花费了许多精力才帮助萧濯拿下这份功劳。 皇帝想了一想,“不错,朕记得冀州就是你当初赈.灾的地方,既然如此……” 温宛卿微微惊讶,因为冀州物产丰沛,除了这次百年难得一遇的洪灾之外,可以说是人杰地灵。 而前世,萧濯并没有封到这么好的一块地。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四皇子真是一表人才!” 沈萧璧一听,连忙起身道,“这孩子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就给人 这么大一个惊喜,不愧是从先皇后宫里出来的!到底是不一样……” 一听到皇帝可能要给萧濯封到冀州,沈萧璧就坐不住了! 一个不入流的十四皇子,得瑟什么?怎么也配封到冀州这样的好地方去? 这话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都是凝固起来。 温宛卿眯起眼睛,好哇! 她说怎么萧濯没有封冀州地呢,原来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她记得前世冀州最后就是封给了沈萧璧的儿子萧澜。 皇上一听她的话,脸色瞬间沉下来,沉默着。 几人看见皇上脸色沉着一直未说话,满心惊讶。 不知道为什么沈萧璧这么一说,皇帝刚才还好好的脸色就变成这样了! 原本神色轻松的萧濯此时也是脸色紧绷,大气不敢出。 战夜烬听着贵妃这话,神色微微变了变。 这话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四皇子的出身卑微,让皇帝别封好地给 他? 这贵妃也同那母女一样,都是恶毒小人! 温宛卿看到皇上的脸色,顿感不妙,在心里为十四皇子抱不平。 因为沈萧璧在给皇帝上眼药。 这个沈萧璧,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提起十四皇子出身之事,就等于提起皇上不悦之事! 皇上一定是想到萧濯的出身,脸色才这么难看! 萧濯之所以不讨皇帝喜欢的一个原因就是,萧濯的生母是先皇后的婢女。 当年皇帝酒醉临幸了一个宫女,不曾想就这一次就怀上了。 因为皇帝当时和先皇后伉俪情深,所以萧衍的存在在皇帝心中一直是一根刺。 沈萧璧旧事重提,就是在提醒皇帝,给萧濯好封地那可就对不起先皇后了。 其实萧濯除了出身差了一点,其他为人,能力各方面都很好。 他虽是婢女所生,但为人做事低调谨慎,谦逊有礼,虽说出身不太好,但好在在一直养 在先皇后宫中,教养不错,为人正直。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条件,战夜烬才会与他交好,后来更是不遗余力帮助他夺嫡。 温宛卿回忆起前世,想到从前,萧濯未被封到富饶丰沃之地,相反是一处地广人稀的地方。 在后来,让战夜烬帮助四皇子击退匈奴等敌人也有困难,还差点遭遇祸灾。 想到这里,温宛卿觉得,她必须要为战夜烬做点什么。 要为了未来做万全准备,不能让战夜烬重蹈前世的覆辙! 更不能让贵妃的奸计得逞! “皇帝舅舅!”温宛卿起身朝皇上行礼,看着沈萧璧,“贵妃娘娘说的没错。当年先皇后与我母亲交好,也曾特特夸奖清王殿下。” 四皇子的目光朝着温宛卿看去,溢满了感激之情。他知道,这是温宛卿在替他说话,让他免除后顾之忧。 皇帝惊讶道,“果真?你娘和先皇后谈起过他?怎么说的?” 第128章 竟然一时看不透她 温宛卿此时为了给萧濯解围,所以未曾察觉到皇帝话语里面的异常。 “皇帝舅舅,我之前听到先皇后在和我母亲夸赞十四皇子,说他足智多谋,敏而好学。即使不太擅长武功,也会勤加锻炼,对国家大事也有着独到的见解。当时我母亲听到,可是太喜欢十四皇子了,说我家大哥都只会耍棍子!” 她的声音柔和温婉,让人不自觉地聆听。 这些话当然是瞎编的,母亲从前与先皇后交好是真,但从未谈起过宫中皇子的事情。 不过先皇后也是一个知书达理,通情善断之人,想来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节。 温宛卿调皮地编道,又望向四皇子:“今日是十四皇子的生辰,想必先皇后在天之灵也会很开心吧!” 抱歉!先皇后,只希望您在天之灵别计较她的话,能保佑她阻止贵妃成功! 萧坚听后,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从前先皇后还在时的日子。 这小妮子……萧坚诧异地看着双眼炯炯有神的温宛卿,难不成,真是如她所说的那般? 贵妃的脸色骤然一变,这一听,就是要搬出先皇后为十四皇子得到好封地做铺垫! “那就给十四皇子封地冀州吧!”萧坚笑 着,心中也是欣慰,如过十四皇子真如温宛卿所说的那般,那他这个儿子就是个可塑之才。 “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负父皇的期望!”十四皇子有些受宠若惊,立即行礼拜谢,声音平静而诚恳,但又夹杂着一丝惊讶与兴奋。 贵妃眉头一皱,眼中压抑不住地露出狠意,可表面又要皮笑肉不笑地恭喜四皇子:“十四皇子赫赫功劳,要好好珍惜皇上的美意才是。” 她本就对出身卑贱的十四皇子萧濯不以为然,他的母亲不过就是一个婢女! 就算他和战夜烬有多交好,一个婢女生出的儿子,皇上也不会对他有多重视!即使皇上要封地,她 原来以为只要自己在旁边旁敲侧击几句就好了! 可谁知!半路杀出温宛卿这个拦路虎!哪能想到,就提提先皇后,就让皇上回心转意!这个贱人!坏了她多少好事! “不劳贵妃娘娘挂心。”萧濯应答,他也知道,贵妃已经无计可施了。 温宛卿眼中掩饰不住地开心,不枉她搬出了先皇后! 谢谢先皇后! 前世就是因为贵妃沈萧璧暗中作梗,极力给皇上吹耳旁风,还在背后做了一些手脚,导致萧濯没拿到这块封地,反倒是她 的儿子十五皇子拿到了。 得以机会重来一世,她当然不能错过机会,这一次,不管怎样,她都要保护战夜烬,让他的路走得更顺畅! 生辰宴过后,战夜烬和温宛卿告退。 萧濯身为主人公亲自为二人送行。 萧濯面露感激之色,道:“刚才多谢战王妃为我美言!萧濯感激不尽!” “如若不是战王妃……唉……”萧濯轻轻地叹了口气,“只怕父皇……” 接着,脸上的落寞之情倾泻而出。 他其实一直知道自己身份尴尬,是皇帝心中的隔阂,而这又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战夜烬见状,伸手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还以为他是在为生母卑微的事情伤身,安慰道:“不必惧怕。明珠不会蒙尘,殿下的努力一定会被陛下看到的。殿下不要操之太急!”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没错,萧濯未来是可以成大事之人! 温宛卿接过战夜烬的话,附和加油道,“是呀是呀!殿下大可不必那么担心,是金子总会发光呀!相信你以后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事的!” 听了两人这番安慰,萧濯内心的忧虑排解了许多,感激道:“那就借战王和战王妃的吉言!今日之 事感激不尽!我先告辞了!” 看着萧濯的背影,温宛卿感慨颇多,“殿下有时候就是太自卑了。得了这块冀州封地,虽然不能说是高枕无忧,但是也可以说是如虎添翼。皇帝舅舅很快就会知晓他的能力,封候拜将之日可待!” 温宛卿心中充满信心,也希望战夜烬看中之人能越来越好。看到眼前温宛卿为萧衍感慨的可爱模样,战夜烬看着她,定了定,陷入了沉思。 竟然一时有点看不透她。 小姑娘真是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了! 先不说为萧濯出头这件事情,单单就说江月眉那件事。 很明显,江月眉和废太子使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冲突诬陷温宛卿,想毁掉她的清誉。 但但没想到她的小姑娘果断干脆,一下就能想好脱身之计,并及时采取保全自己的行动,反将了敌方一军。 她的反击计划虽然铤而走险,但幸好没有露出破绽。 今日之事,江月眉故意针对,准备虽有纰漏,但如果中套惹来的祸端不容小看。 不过,宛宛还能反将一军,想必是不仅有应对措施,还有随时应变的原因。 甚至,在她抓住萧衍与江月眉之时,还能及时反应,让这 二人狗咬狗,最终双双跳进她的陷阱。 不仅如此,在宴会之后,贵妃想要趁机离间舅舅和萧濯的关系,也是被温宛卿巧妙化解,还帮了萧濯那么大一个忙! 可以说为她之后战夜烬与萧濯的发展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而且听她的意思,居然还有自己极其独到的见解。 战夜烬一直觉得温宛卿只是一个温柔善良,还随和直率,敢爱敢恨小丫头。 没想成,她还如此冰雪聪明,成熟稳重,是个思虑周全之人! 待四皇子与他们告别之后,战夜烬还是一直注视着温宛卿,眼中溢满温柔与赞赏,还带着一丝探究。 温宛卿似乎变得也太多了。 温宛卿丝毫不介意战夜烬的注视,她知道,是因为战夜烬经过此事,开始慢慢对她改观了。 她像个孩子一般,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撒娇道:“战夜烬,我们回府吧!” 战夜烬宠溺地说道:“好。” 回到府中,战夜烬还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温宛卿究竟是为何会变得这样。 看着战夜烬好奇探究的表情,温宛卿有点苦笑不得,挪揄道:“战夜烬,你今日怎么盯着我那么久呀!难道我脸上有米?” 第129章 秀色可餐 战夜烬总感觉自己怎么也看不够,摇头,“只是感觉那些话不像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冀州,大事什么的。 “战夜烬!你少瞧不起人了!”温宛卿佯装微怒,“是不是以为我不会说那些话呀?我告诉你我可不是笨蛋!我很聪明的!” “好好好,我知道。”战夜烬顿了顿,眸光温柔地看向温宛卿,朝着她的眼角吻了上去,深情至极:“我知道,宛宛不是笨蛋。” “我知道你其实是很看好清王殿下的。”温宛卿眸光镇定,道:“只是今日贵妃的权势也不容小觑,她有一个十五皇子在身边。她今天敢挑拨皇帝舅舅和十四皇子的关系,就是因为要为十五皇子谋出路! 前世,就是因为贵妃从中作梗,才导致战夜烬征战困难,费了好大的劲。 “王爷你手握军权,如果王爷为萧濯说话,皇帝舅舅可能不会心生多疑,但是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温宛卿娓娓道来,眼中尽是把握,“但我是战王妃,让我出面打消皇帝舅舅心中对十四皇子的隔阂最好不过,这样,一来可以帮助到你未来的计划,二来也可帮助十四皇子。” 温宛卿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战夜烬看在眼里,感觉温宛卿是夜晚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一直在闪耀发光。 未来的计划…… 战夜烬眼眸微动,她真的知道他的未来计划吗…… “而且,虽然皇帝舅舅虽看重信任于你,你们二人是 舅甥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君臣关系,”温宛卿说的话句句有理:“如果今天着了套,就会有更多人来离间你与皇帝舅舅的关系,也会招来更多非议。对我们和十四皇子之后的发展形势都不利。” 对我们和十四皇子之后的发展…… 战夜烬这下是确信温宛卿确实知道他的打算了! 他自诩从未明说,所有人都未曾知道他的打算,但是她就是如此笃定! 说到帮到战夜烬,温宛卿兴奋地拍了拍手:“不过,今天真是幸运!帮到了王爷!这样,王爷以后的发展,就少了一个阻挡!” 温宛卿满脸骄傲,继续开诚布公:“冀州封地是个很好的地区,富饶丰沃,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产业和经济繁荣昌盛,人稠物穰,是个好地方!只希望十四皇子争取到了这块封地,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为自己的基业打下坚实的基础!” 上天给了她再来一世的机会,每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定不会放过! 战夜烬微微惊讶,心中波涛汹涌。 温宛卿居然想了这么多事情! 不仅消除了贵妃的离间和舅舅的疑虑,还减少了君臣之间的权力纠纷。封地又是如此重要之事,这样一来,还减少了国家中的内耗,不让贵妃那帮贪婪之人做祸害国家的计谋。 这对于他们国家是锦上添花之事! 宛宛,你竟有如此眼界开阔的大局观! 而且还通过实际行动做到了! “宛宛,你还有多少是本王不知道的?”战夜烬露出惊讶之情,感慨道。 他一直以为,温宛卿对政治之事一向不感兴趣,没曾想,宛宛竟会去了解这些,还理解得如此周到。 是他之前小看了温宛卿。 温宛卿摇了摇头,捧住了战夜烬的脸,温柔道:“没有。战夜烬,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啦。” 战夜烬心头微动,“我只是疑惑,从前你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也未曾留心……宛宛,这么多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宛卿心内讶异,没想到战夜烬平常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如此敏锐的感觉。 一下子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只不过她当然不能跟战夜烬真正的原因。 若是说重生,都是因为重生才知道这些事情,战夜烬会不会以为她疯了? 所以把一切真相告诉他这件事情,现在还未到时机。 温宛卿赶紧找了个借口。 “那是因为你呀!我想着,什么时候能帮上你都是好的,所以就去了解了这些。况且,了解这些对我也没有坏处呢!” 温宛卿满脸自豪,好像在向战夜烬邀功一般。 “我知道,十四皇子现在羽翼尚未丰满,需要你的支持,我也知道,你的志向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为了天下太平。”温宛卿深情款款地看着战夜烬,“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帮助你!即使要放弃一切 ,我也在所不惜!” 她想帮助他完成志向,也想保护他,也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战夜烬听着温宛卿的话激动不已。 原来她做这么多一直都是为了自己! 原来,宛宛真的认真思考过他们的未来,还为了帮助他,去学了自己不太擅长的东西,只是希望能够帮助他! 而他,宴会之时竟然还在怀疑她! 他一直以为,这段感情只有他孤注一掷,赌上金钱,赌上名利,赌上权势与地位。 甚至,若是宛宛喜欢,他会不惜放弃一切,乃至赌上自己的性命。 没想到,宛宛竟然也如他一般,为了他赌上全部! 这就是爱吗? “战夜烬?战夜烬?怎么在发呆呀?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温宛卿甜甜一笑,看着战夜烬呆呆地愣着,便在战夜烬面前挥了挥手。 “战夜烬?你怎么——哎——” 他微微低头,霸道地吻上了温宛卿的嘴唇:“宛宛,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谢谢你也保护着我。 温宛卿疑惑道,“王爷,怎么啦?突然谢我做甚?” “无事,”战夜烬顺着她的脸颊,吻上了她的耳朵,声音轻柔宠溺:“本王只是觉得,更加爱你了。” 更想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唔……你怎么今天那么肉麻……”居然也会开始说情话了。 温宛卿倒也不反抗,伸手环绕住了战 夜烬的脖颈,配合着他的呼吸。 两人轻轻地回应着彼此,享受着只属于两人的温存。 “话虽酸,但都是心里话……”战夜烬的声音真挚柔情,落在温宛卿的心头,幸福溢满了全身。 “战夜烬……我…”温宛卿试图推开他,奈何力气太小,便只好作罢,继续依偎在他的怀中,任由他亲吻。 “唔……”温宛卿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热,缠绵的时间也还算短暂,怎么就突然热了起来? 战夜烬身子一顿,微微低头,赤诚的目光落在温宛卿精致的脸颊之上,久久地舍不得离开。 看到温宛卿不仅是脸庞,脖颈,甚至连小手都有些微微泛红,表情也有些不对,像是……发烧了? 战夜烬屈身温柔地问,“宛宛,你怎么了?怎么脸那么红?莫不是病了?!” 这从宫里面刚回来,真要被风扑着了也正常。 他连忙扶着温宛卿往床上去,“来,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叫太医……” 温宛卿不答,她看着战夜烬,忽然好想把他吃掉。 她感觉自己控制不住地要对战夜烬上下其手。 一双翦眸清澈剔透,微扬的眉梢自带器宇轩昂的气度,再往下看去,锁骨匀称,上身的衣袍微微撩起,露出紧实的腹肌,身材健硕有型。 “呼…战夜烬,你怎么这么的…” 秀色可餐。 说着说着,只见温宛卿把战夜烬按下来,翻身跨骑到他的身上! 第130章 他是她的解药 战夜烬有一瞬间的愣怔。 只见原本还弱势的温宛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就把他压住了。 “你怎么了……宛宛……” 她的眉眼如春光般柔和,肌肤白嫩吹弹可破,尤其一个娇艳欲滴的红唇,色泽饱满莹润,勾人的漂亮。 战夜烬一时间居然看呆了。 脸一下子爆红。 他家宛宛这个姿势实在是…… 温宛卿再傻也知道自己是中药了! 怕是刚刚中的药现在开始发作了!她以为没事,怎么现在偏偏药效开始有作用了! 哎呀!这催情药,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呢!没想到还是有反应! 这不会就是天意吧?偏偏那么巧这时候中招发作!不会就是让她和战夜烬行夫妻之实的吧! 战夜烬挣扎着要起身,“我……” 却又被温宛卿按了回去。 “我中药了,战夜烬。” “…那个药……”温宛卿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战夜烬,声音细小得只能两人听见。 “是催情药……” 战夜烬心中一怔,忽然荡漾开一片涟漪,他看着面前娇柔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润泽。 难怪。 她本就换上了清净素雅的一身蓝白相间的交领襦裙,较为宽大的衣领正好露出她脖颈到锁骨,生了几分媚态。 乌黑顺滑的青丝披散再女子雪白的肩背上,蓝色腰带束身,显得腰肢不胜盈盈一握。 看着就有种想欺负的感觉。 可担心还是大过了想要把她霸占的冲动。 他的喉咙微动,声音有些嘶哑。 “那…这个药该怎么解?” 温宛卿依偎在战夜烬宽阔的臂弯里,说道:“两种解药。要不就是忍忍,一晚后,药效便会过去,需要极大极强的忍耐力与意志力。” “第二种呢?” “要不就是…让王爷和我…行夫妻之实…” 他就是她的解药。 话音刚落,就见温宛卿把手伸进战夜烬的衣领里面去,战夜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玉石一般的微凉触感带着一点男人的温热。 温宛卿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道:“如何?王爷可否愿意……与我行床笫之欢?” 因为温宛卿的手指触碰,在战夜烬身上点起了阵阵涟漪。 奇异的感觉好像一圈圈水波震荡向身体远处,更深处,带来一丝奇异的感觉。 战夜烬哪里能禁得住这样的撩拨?! 一个翻身就把温宛卿压在身下。 此刻的战夜烬全然没了在他人面前的冷静与自持,反倒多了许多难以言说的战栗与克制。 “王爷,是不是我想干什么都可以……”温宛卿戏谑地说道,便伸手捧住战夜烬的脸,蹭了过去摩挲着。 “唔……越来越喜欢王爷了!”她说着,着急地伸手去抚摸战夜烬光滑的肌肤。 “嗯……”战夜烬的身体感受到温宛卿急切的抚摸,忍不住一抖,爆红再一次爬上脸颊。 “宛宛……我怎样,你都会喜欢?”战夜烬声音不是一般的嘶哑。 “嗯……对呀……”温宛卿靠近了战夜烬,朝着 他的脸颊亲了过去:“就是好喜欢呀…” 温宛卿人如其名,身上天生带着一股温婉馥郁的清香,全然不同那些贵女嫔妃平日带着的刺鼻脂粉和浓重熏香,清幽好闻,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她的气息拂过战夜烬的脸颊,战夜烬喘着粗气,“嗯…”闷哼一声。 “那你喜欢宛宛吗?”说着,温宛卿就伸手将战夜烬的衣服撩开,露出壮硕的肌肉。 “哪都喜欢。”战夜烬的心里,其实隐隐有些期待。 战夜烬压抑着自己早已紊乱的呼吸,即将控制不住:“宛宛……” “那么……你想不想呢……” 说不想肯定是骗人的。 战夜烬的视线不安分地朝着温宛卿的身体看去,然后又快速地移开,像做错事一般,不敢再看着温宛卿。 面前,媚眼如丝,鬓发凌乱的女人,就躺在他的身下,像只小狐狸一样地诱惑他。 “忍住……” 也不知道是对温宛卿说还是对自己说。 温宛卿并没有想忍住的意思,撑起身子,仰头同他亲昵地碰了碰唇,声音嘶哑,“王爷在我身旁,我为何要忍?” “战夜烬,你也别忍了好不好……” 开始在他脸上乱亲起来,一点一点的,简直是折磨人。 叫温宛卿忍住的战夜烬也快要忍不住了,侧着头吻着美人洁白的颈项,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红痕。 战夜烬紧握的拳头颤抖着,感受着温宛卿嘴唇的温柔气息,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他忍耐力再强,也抵不过心爱的女 人在撩拨他! “唔!” 下一秒,在温宛卿即将扯开战夜烬衣服之际,战夜烬便强势地吻了她的薄唇。 大脑在一瞬间被清空,唯独剩下了只想与她一起的幸福。 战夜烬喘着粗气霸道地吻着她,抱着她的力气好似要把她揉进他身体里。 他极度渴望霸占她的一切。 想要。 想要她的一切。 “嗯……战夜烬……”她的低吟如春初雪水融化的声音,融融动人。 忽然,感受到女人纤细的手臂慢慢抱紧了他,大脑一片空白。 而后,理智发出了警告。 他脑袋忽然浮现出从前温宛卿说过的话。 宛宛本就说过,完婚之前进行这种事,她是不愿意的!他也承诺过! 若是想要与她厮守缠绵,那就等完婚之后,光明正大便是了,又何必趁着她被下药趁虚而入呢? 况且,温宛卿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若是还未完婚之前就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被有心者传了出去,免不了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对宛宛将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一辈子很长很长,战夜烬不想贪图一时享乐而让她不高兴。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战夜烬一怔,身躯一僵。 下一秒,他立即起身,看着身下满眼皆是他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之意。 不可以!他这样是趁人之危! 强迫自己冷静之后,战夜烬已经平复下来了,支支吾吾地抱歉:“宛宛,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王爷不 是故意的,就是自愿的咯?干嘛离宛宛那么远!”温宛卿看着突然消失不见的战夜烬,生气。 这男人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离她这么远? 战夜烬见温宛卿怒目圆瞪,鼓着腮帮子生气,有些茫然。 可…不是你先撩拨我的吗? 看到那小脸秀美清妍,却因药效而添上了无边艳色,显得清纯又妩媚。 “那,”温宛卿拉了拉战夜烬的衣袖,撒娇道:“王爷你过来嘛。” 她的声音轻柔娇气,战夜烬的心被触动,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压下心中的悸动。 好像做了坚定的决心一般,他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不行不行!” 虽然她现在看似心甘情愿,但这明明是因为药效!如果她清醒过来一定会后悔的! “你!好好照顾王妃,千万不可出什么事情!”吩咐完白雪,只见战夜烬赶紧跑到自己房间,将房门锁住。 战夜烬这一系列操作,温宛卿有一瞬间的愣怔。 而与此同时,锁住了房门的战夜烬喘着粗气,暗暗骂着自己。 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居然轻轻一撩拨,他居然就动情了! 这要是真伤了宛宛怎么办?他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心中邪火不打一处来,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摔去。 噼里啪啦砸了一堆! 破碎的声音好似缓解了他的欲火,但是缓解不了他心中的无奈。 战夜烬叹了口气,就听见温宛卿房间传来笑声。 温宛卿看到落荒而逃的战夜烬,忍不住笑了出声。 第131章 副作用 这位在外人面前威风八面,杀伐果断的王爷,怎么一到自己面前就化身成纯情男子呢? 其实刚才战夜烬离开温宛卿身上的时候,她自己就已经清醒过来了。 哼!既然不接受,又忍得那么辛苦,那我就逗逗你!看你忍不忍得住! 温宛卿看着因为羞涩和想要保护她的心思的王爷,觉得着实有些可爱 她大声朝战夜烬房间喊道:“王爷,你就过来嘛!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呀!你怎么临阵脱逃呢!” 战夜烬揉了揉眉心,耳根没出息地染上了一抹羞涩。 暗骂自己。 战夜烬!你可是战神!千军万马都不怕,你怎么偏偏怕她呢? 他哪里是怕她,他是怕怎么对上温宛卿就如此把控不住! “宛宛,你可真是个……”战夜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温宛卿了,她现在是清醒了,知道自己难受还非得撩拨他,拉着他一起难受! 温宛卿软软地撒娇:“王爷!过来嘛过来嘛!药效好啦!我不逗你啦!” 声音悠悠的,就像裹了一层蜂蜜一般甜蜜。 “不行!宛宛,别闹!我不会过去的!”战夜烬一直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坐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战夜 烬,我好难受……呜呜呜……这个药效还不如杀了我呢……” “宛宛,你再忍忍,马上就天亮了……” 他也知道她难受,但是他可不会因此就失了心智! 听到温宛卿房间传来声音,战夜烬在自己房间里还是放心不下,走到温宛卿房间门外,坐在门旁。 “宛宛,我就这样陪着你。” 夜空如洗,月华如练,盈盈的月光流泻而下,花园中还开着鲜花,带着花香的清风拂面而过,整个王府都被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色。 此夜,两人一起未眠。 只在天快亮的时候,温宛卿才不继续哼哼唧唧, 似乎已经好了。 第二天一早。 “啊——” 听到温宛卿的尖叫,战夜烬神色变得慌张,心急火燎地就大力打开房门,冲进里房。 他可不能让温宛卿有事! 温宛卿坐了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宛宛?怎么了?”看着温宛卿捂住脸,战夜烬焦急道:“哪里受伤了?” “战夜烬,你不要过来!不要看我!”温宛卿急道,她害怕被自己心爱之人看到自己的丑态。 只见温宛卿肤如凝脂,细腻光滑,但脖颈和手臂的一些红点破坏了这如玉 般的透白。 她的手半掩遮面,耳尖都红透了。 “是怎么了?快给我看看!”战夜烬急急忙忙地拿开温宛卿挡在脸前的手,“不是说忍一夜就好了吗?” 只见温宛卿哭丧着一张脸,说道:“药效是没了,可是,可是怎么有副作用啊!长麻子了!” 果然,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面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麻子。 温宛卿楚楚可怜,泪眼汪汪的看着战夜烬。 战夜烬看着满心满眼全是他的女人,如此惹人怜爱,他不禁心疼,用手抚上她的脸颊,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哪里有药!我现在就去叫人拿药过来!” 她声音委屈又娇软:“王爷,我脸上侧边也有些红点,变丑了呜呜呜,你不会不要我吧!” “我怎会不要你呢!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你!”战夜烬满是心疼,说着,便一把搂过哭哭啼啼的女人,轻轻拍着背安慰道,“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说完,亲了亲温宛卿的脸颊。“呜呜呜,我是不是遭报应了啊!唉!可是该遭报应的人不应该是我啊!”温宛卿感慨道,有些怀疑,不会真的是自己遭报应了吧? 战夜烬听到此话,心中一怔,搂着温宛卿的手不自觉地 加重了力道,像是真的害怕她遭报应一般。 “不会的,宛宛,你说的什么话!不会的!”战夜烬的语气中带有一股令人无法忤逆的霸道:“如果他们想让你遭报应,我就让他们都死!” 看见战夜烬急得不行,温宛卿也冷静下来,心中涌出一股暖意。 虽然这个可恶的催情药这副作用如此令人恶心,但她从前制过毒,经验告诉她,这些麻子大约十天就会消失了。 她其实并不怕,只是有些担心战夜烬的想法。 温宛卿掩面一笑,伸手缠住战夜烬的脖子,声音柔情似水,解释道:“好啦,王爷别急,这些麻子应该十天就会没啦!刚刚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真的?那需要怎么调理?要涂药吗?”战夜烬还是放心不下,他只想他的宛宛快点好起来。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涂点桂青药,很快就会好的!”温宛卿对着战夜烬认真说道。 “嗯。那就好,宛宛没事就好。”战夜烬松了一口气,深情地望着温宛卿那对乌黑灵动的双眸,心中的急火被全部扑灭。 战夜烬这种细微体贴的温柔在温宛卿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她微微靠近他,头一抬, 眼中尽是爱慕之意 ,朝着他的嘴唇亲了上去:“战夜烬,谢谢你” 有如蜻蜓点水,战夜烬心中一怔,眸光微垂,脸上泛起微红。 “乖,我给你上药。”从抽屉拿出药膏,战夜烬细细地涂抹。 上完药之后,战夜烬询问,“好了,你好些没有?” 温宛卿点点头,“好很多……” 战夜烬便是打趣:“宛宛呀,你刚才那个急的样子,幸好是以后完婚,要不,你该哭死咯。” “哎?”温宛卿假装倒吸一口凉气,“哎呀,我不管,如果到时候我满脸麻子,你也得娶我!” 温宛卿闹着,战夜烬笑着应了,“这是自然!” 说完战夜烬就凑到温宛卿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那我们什么时候完婚?” “哼!那也只看我高兴!”说着,温宛卿又开始戏精了起来,说着就要拉他的衣服,“这可是你自找的!谁叫你昨晚跑掉了的!” 说完捶起了战夜烬的胸膛。 战夜烬故作严肃,“人家是小拳拳捶,你这邦邦两拳能把我送走!” “好哇!战夜烬,你还敢取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温宛卿作势就要去捏战夜烬的脸颊。 忽然,香包里掉出一个东西,打闹着的两个人愣住了。 第132章 助兴的药 两人看着香包掉落出的东西,停下了打闹,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嗯,我看看。”说着,温宛卿就接过香包,拿起来拆开查看。 香包中的味道还是如此刺鼻。 闻着,温宛卿眉头微微聚拢,露出惊讶的神情。 香包放入了一些常见的催情药草比如迷迭香,还有一些助兴的麝香和藏红花瓣等等,能达到催情效果。 这香包中,还有一剂猛料,叫做肉豆蔻。 这种东西作为平常中药,可以治疗胃寒胀痛等,但若是和迷深酒一起,便能发挥出极强的催情作用。 温宛卿忽然想起那天她被灌得那杯烈酒。 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人布下了天罗地网。 至于这背后的人是谁也不难猜。 只因为这味料原产自南洋异乡,后来作为岁贡传入大梁。至今只有皇宫大内有! 而以沈萧珠和江月眉的身份显然是不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的。 这件事沈萧璧可能也有参与其中,要不然,先皇后的寝宫这么重大的秘密谁清楚,又有谁能拿到这个东西给江月眉陷害她? 战夜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询问:“宛宛,怎么啦?这香包是有什么 不对劲的地方吗?” 他并不知道这是江月眉和沈萧珠设计使用的香包,但是看温宛卿神情严肃也已经猜出来了。 温宛卿不想让战夜烬再担心,安慰道,“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宛宛,你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战夜烬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她差点被沈萧珠和江月眉这两个毒妇所害,如果不是温宛卿聪明,现在他只怕是肝肠寸断。 战夜烬看温宛卿如此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还好,”温宛卿唯一难受的就是脸上这些麻子,“只是……之后去给大哥治疗时要带着面纱了……” 温宛卿说着便扑到战夜烬的怀里可怜兮兮的,“要不我不敢见人咯…” “别怕,这些东西很快就会好的。”战夜烬对温宛卿的撒娇很是受用,顺势便把她搂着,哄道:“不管怎样,宛宛都是最漂亮的。” 与此同时,永安侯府内房中,传来一下下茶杯破碎之音。 江宵寒气得将桌上茶杯一盏一盏地朝地板扔去,脸扭曲成了一团。 “你可真不让人省心!”江宵寒大吼道, “你教育的什么女儿?! 啊?真丢尽我永安侯府的脸!” 江宵寒站起来,指着沈萧珠的鼻子反问道,“你不是说眉儿和萧衍没有一腿吗?怎么就忽然爬上废太子的床?还被皇上和其他人看到了?” 江宵寒气得直喘气,赶紧拍拍胸脯,又坐回了位置上,“你叫我以后出去怎么做人!永安侯府的脸都被你们丢完了!” 只见沈萧珠没有回答,只是嚎啕大哭着,声音震耳欲聋,“现在说这些事情有什么用呢?再说了,当初不是你说萧衍贵为太子前途无量吗?我这不是想让月眉做太子妃吗?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江宵寒气得跺脚叹气:“我知道,那你们也该跟我说一声,不要自作主张!” 他本以为太子是个可靠的靠山,可以帮助他们江家扶摇直上,没想到萧衍竟然被皇上给废了! 之前他还以为亏了一个温宛卿也不算什么,反正还有他的眉儿,还想让月眉去物色新的皇子,永安侯府不能没有个靠山。 但是没想到月眉早就跟太子搞在一起!还做出这等丢尽颜面的事! 说起来,月眉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真是不给永安侯府争气 ! 不过月眉毕竟也是他的孩儿,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去送死! “老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别怪月眉,您一直都很宠爱她的!都是那个温宛卿!都是她害的月眉!” 沈萧珠想到自己的月眉,泣不成声地说,“就是那个温宛卿,是她害的我们母女要如此卑微,忍气吞声!她还要让月眉去那西北的偏僻之地!月眉到那里的话该怎么办啊!我求求您了!您救救月眉!” 江宵寒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便大喊道:“哭什么!现在哭有用吗!哭能让丢的脸回来吗?哭就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吗?” 沈萧珠一听,立马停下,只是喘不过气一般抽噎着。 “老爷,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月眉去西北的事还没有被昭告天下我们还有时间把月眉救出来!” 沈萧珠一听,低着的头瞬间抬了起来,哭得完全没有平日里了装出来的端庄形象,倒是有点楚楚可怜,“可是陛下都说……” 江宵寒思索了一番,考虑了利弊,无奈道:“我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要拼尽全力也要把眉儿救出来!” 沛王一家前去西北按照流程还 要十天半个月,只要没有正式开拔,一切都还来得及! 闻言沈萧珠抽泣声停了下来,立马变得兴奋,“真的吗老爷!眉儿还有救?谢谢老爷!老爷你真好,月眉一定会很开心的!将来她一定会好好孝顺老爷的!” “啧,瞧瞧你这张嘴说的,”江宵寒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内心又听到这些夸奖又有些开心,“你们俩让我省心点就好!” 江宵寒满意地点点头,站起来踱着步说道:“算算时间,温宛卿后日肯定要给晟晓治病。既然如此到时,就给盛裕操办个入学宴吧!” 沈萧珠脑子已经转不过来:“老爷,救眉儿的事情要紧,怎么忽然又谈起了温盛裕?再说盛裕都已经入学许久了,为何还要操办入学宴?” 江宵寒立即转向她,语重心长中尽是嘲讽:“唉!你傻啊?操办盛裕的入学宴的话,温宛卿肯定会来!” 其实一切的源头其实都是温宛卿。 江宵寒即使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大女儿的能耐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别看现在一切是毫无转圜余地的,他相信只要搞定了温宛卿,月眉不去西北的事情就会有转机。 第133章 有催化情欲的作用 “温宛卿很疼盛裕的,又是让他去军中,又是送他上国子监的,”江宵寒又将算盘打到了自己的儿子温盛裕身上,“如果盛裕求情,说不定就可以让温宛卿去跟皇上说收回成命,把月眉救出来……” “对!老爷!我觉得可以,盛裕去求情,一定会成功的!”沈萧珠恍然大悟,眼中冒出希望的火花。 她对明天一定会成功深信不疑,想到以前温宛卿还没回来接温盛裕的日子,温盛裕对月眉也很喜爱,总是一口一个“姐姐”地叫,比他亲姐姐还亲。 只要搞定了温盛裕,叫他求情,就不信温宛卿不会答应! 江宵寒又指向沈萧珠:“那天入学宴,你给我好好说话,说好话!平常伶牙俐齿的,别到时候说不出话来!姿态放低一些,记住我们是要求人的!” 江宵寒说完还不忘再叮嘱一番:“至于你这几日,就别出去了!就在外院老实待着!别给我出去惹事!” 沈萧珠眼见江宵寒答应了自己,当然是什么都应着他:“是!是!老爷,我就在外院待着,我哪也不去!” 这天。 温宛卿挽着战夜烬的手臂踏进侯府大门,“大哥,我回来啦!我带战夜烬来看你啦!” 战夜烬今日无事,说就想跟着温宛卿来看温晟骁如何治 疗腿疾和眼疾。 实际上战夜烬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温晟骁重见光明,那样他就可以早日和温宛卿成亲。 刚走进去,温宛卿就见到了一个让她憎恨的恶人——沈萧珠! 怎么她又在永安侯府中?温宛卿心中微微诧异,却是下意识明白了。 看沈萧珠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过来找江宵寒谈江月眉的事情。 温宛卿脸色淡漠,冷嗤一声:“哟,姨娘也在啊?怎么跑到这来啦?我还以为你去看您女儿了呢?毕竟马上就要天各一方,几辈子都见不到面了。” 沈萧珠一听,气得顿时瞪大了眼睛,眼里发出仇恨的火花。 温宛卿这个毒妇!明明就是她害月眉去了西北,居然还在这里冷嘲热! 沈萧珠的脸渐渐胀得通红,刚想对温宛卿发作时,只看见战夜烬已经往前一步,一堵墙一样地堵在她和温宛卿面前。 沈萧珠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江宵寒说的话,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要救自己的女儿,只有忍气吞声叫温宛卿去求情这条路! 沈萧珠心里万般愤怒,可面上还是要保持着微笑,“明天,不是盛裕的入学宴嘛,不想错过盛裕那么重要的日子,我就过来了,想给他好好庆祝一番 。” 入学宴? 温宛卿挑眉,她怎么不知道永安侯府还要举办入学宴啊?这明显是临时举办的,至于原因嘛,就要问问眼前的人了。 温宛卿看着眼前沈萧珠皮笑肉不笑的恶心样,就知道沈萧珠这次来肯定不安好心,又要做什么事了。 只见温宛卿那平常充满盈盈笑意的双眼,蓦地迸出一道道如刀一般锋利的寒光。 呵,她虽然不知道这个沈萧珠在搞什么名堂?要不是盛裕对她有利用之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劳什子入学宴? 她强忍着怒意和恶心讽刺道:“噢,那您可得好好给盛裕庆祝了,即使行乐啊。马上就帮自家女儿收拾去西北的行李呢,姨娘!” “我定会给盛裕好好庆祝的,自然不会怠慢了他。”沈萧珠强撑着回答,眼中满是杀意。 温宛卿这个贱人居然每说一句都是在讽刺她! 温宛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越过了恶狠狠盯着她的沈萧珠,只说了一字:“行。” 温宛卿头也不回地走着,一句话不说。 战夜烬看到背着他走在身边的女子,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知道她本来开开心心地来准备给温晟骁看病,没想到居然又遇到这种事情。 “宛宛。” 战夜烬伸手拉住她,让她面向自己。 这一看 ,便愣住了。 看到温宛卿平常对他的笑眼里面此刻全是失落与愤怒,他心中立刻涌出怜惜心疼之意。 弟弟的入学宴,她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而这个入学宴还请了她最厌恶的人,叫人怎么不生气? 战夜烬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安慰道:“宛宛,有我在。不必为这些小人而生气。” “这不是还要给大哥看病吗?”战夜烬握住温宛卿的手轻轻摩挲着,“我在外面等着你,你好好去给大哥看病。” “好,我听你的。不为这些小人而生气。”温宛卿欣慰一笑,小手覆盖住大手,缓缓点头,“那我就去给大哥看病啦。等会再去找你哦!” 幸好,战夜烬还在她的身边。只要他在身边,她就永远不会惧怕。 “好,去吧。”看着因为他的安慰重新高兴起来的温宛卿,战夜烬微微一笑。 望着脚步重新变得轻快起来的温宛卿的背影,战夜烬眼眸深暗。 他决定还是要去探查一下真相。 既然沈萧珠来了,就说明到时会有些事情要发生。 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起码得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当时从香包掉出来的东西肯定有蹊跷,即使温宛卿不说,战夜烬还是能从她的脸色看出来有些不对劲。 沈萧 珠现在因为江月眉的事情焦头烂额,肯定没有时间处理证据,房间里应该还会有些蛛丝马迹。 想着,战夜烬已然来到了沈萧珠的房间。 打开门,就让战夜烬的眉头一皱,房间里面的香味刺鼻,想到天天浓妆艳抹的沈萧珠,战夜烬不禁恶心,神色凌冽。 向周围环绕一圈,一个黑色放在梳妆台上的盒子吸引了战夜烬的注意。 这盒子朴素平凡,但沈萧珠是喜慕奢华之人,怎么可能会用那么普通的盒子? 战夜烬连忙打开一看,里面有几颗表皮疲软,凹凸不平有些许尖刺的小小颗粒。 这是……那天温宛卿倒出的就是这个东西。 他还记得温宛卿看到这个的时候露出的惊异神情。 “主子……”后面毒卫出声道,“这是肉豆蔻,有催化情欲的作用,几颗足以。如果过量,后果将不堪设想!” 几颗?他可是记得那个香包里面可是满满半袋?! 战夜烬微微后怕,幸好宛宛机智,躲过了一劫。随即就是怒意:这个沈萧珠的恶毒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不是想设计温宛卿失贞,她是要温宛卿死! 好得很,居然敢这样对待他的女人。 战夜烬脸色铁青,这个仇温宛卿可以不报,但是他不行! 他要沈萧珠生不如死! 第134章 人才?蠢才! 入学宴进行地热闹而流俗,宾客各个互相寒暄,进入宴会。 江宵寒在门前迎接着客人,寒暄敷衍时也在等待着自己儿子温盛裕从战夜烬军中回来。 温盛裕还未到家门口,就有人在府里通报。 “三公子又高了,壮了!更英姿飒爽了!” 温宛卿远远看见骑着一匹骏马的少年跨进庭院,瞬间迎来许多欢呼。 温宛卿看着温盛裕,果然是军中锻炼去了不同凡响,人又长高了。 现在都有大小伙子的感觉了。 “放心吧,温盛裕现在可不是废物了……”战夜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宛卿只见战夜烬回望过来,“我特地叫骆总教头多多‘关照’他……” 温宛卿一把熊抱住战夜烬,不知道说什么好,知道战夜烬是特地给温盛裕开小灶了。 战夜烬推她,“去吧……” 温宛卿已经半个月没有看见温盛裕了,自然是有话想说。 然而温宛卿刚走到一半,就看见江宵寒一把搂住温盛裕的肩,轻轻拍道:“我的好儿子啊,真是辛苦。” 温盛裕乖巧地回答,“父亲,我不辛苦。” “好!真是我的好孩子!”江宵寒欣慰地拍了拍温盛裕的肩膀,觉得求情之事十拿九稳。 沈萧珠在一旁给温盛裕整理衣领,亲热地仿佛是温盛裕的亲娘。 江宵寒故作沉重看着温盛裕,“跟我来,父亲得拜托你一件事……” 目睹这一切的温宛卿:心梗。 温宛卿抿了抿嘴,怒火中烧,气得转头就走。 战夜烬看着半路而归的温宛卿,这才知道温盛裕一回来就被江宵寒临时劫走了,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温盛裕这才走过来,给战夜烬行礼。 “战王殿下!” 温宛卿阴阳怪气,“呦,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思家心切,只认得‘家人’,不认得主帅了。” 按理来说,温盛裕身为战夜烬的将士,第一时间应该是来拜见战王的。 温盛裕有些惶恐,就差给战夜烬下跪了,“战王殿下恕罪,末将没有这个意思!” 战夜烬倒是第一次言笑晏晏,“无妨,今日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 宴会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唱,其乐融融。 虽然是温盛裕的入学宴,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冲着战夜烬来的。 看到温宛卿与战夜烬在与宾客互相寒暄,沈萧珠赶紧向身旁的温盛裕使眼色。 温盛裕一刻也不敢耽搁,便走到宴席中间,举着酒杯望着温宛卿大声 讲道:“宛卿姐姐,这杯我敬你。如果不是姐姐疼我,我没有今日成就。” 温宛卿的嘴角咧到耳根,看向战夜烬,两人相视一笑。 “疼你是应该的。要谢你就谢谢你姐夫。这杯我干了。” 温盛裕能够有如今的气势,温宛卿知足了。 她刚要坐下,就被温盛裕叫住,“姐姐等下……我还有一件事情!” 听到温盛裕的话,众人纷纷诧异,停下自己手中的事,想看看有何事发生。 温宛卿也被温盛裕突然说的话弄得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什么?” 看到温盛裕背后,江宵寒和沈萧珠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而沈萧珠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 温宛卿眼眸一暗,神色淡漠,她已然知道这个爹之前去叫弟弟做什么了。 也知道温盛裕要说什么了。 温宛卿反应过来,只见温盛裕起身向温宛卿行礼,说道:“宛卿姐,月眉姐姐若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在这里替她向你道歉。意思全在酒里了。” 说完仰头饮尽。 温宛卿脸色冰冷,“我要是不接受呢……” 温盛裕显然有点意外,温宛卿居然会这么说,“姐姐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月眉姐姐吧……我都知道了… …其实这也不全是月眉姐姐的错。我毕竟是姨娘带大的,月眉姐姐也与我很好,看在我的份上,您就原谅她一回,她下一次肯定不会再犯错事了!” 温宛卿听后原本淡然的脸色微微一愣,眸光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耳旁风过,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说不出。 温盛裕开始心急,说的话开始不经过思考,“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赶月眉姐姐去西北,是。她是有错,她不该和你抢沛王殿下,但是你已经有了战王殿下,未免有些过……” “住口!”战夜烬咻的一声站起来,衣袂摆动出来的力道宛如罡风一般掀掉了桌子上的东西。 温宛卿呆呆地站立着,身体却抖得宛如筛糠。 众人被这变故惊呆了,温盛裕刚想说话,忽然就见战夜烬特别紧张地抱住了温宛卿,“宛宛,别气,有我在呢。” 随着战夜烬这一声,温宛卿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气到哭了。 温盛裕,“姐姐……?” 温宛卿听了,面色一沉,手微微攥紧,心中骤然冷却,心道:这个时候你知道我是你姐姐了?刚才说话的时候我以为只有江月眉才是你亲姐姐! 温宛卿觉 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她送温盛裕去国子监,让温盛裕去战夜烬军中学习,操练,给他添置衣物书籍……原来这些努力,都不能让他看清楚她的心思?合着那么久的辛苦教育统统付诸东流了! 不对!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唉……温盛裕的心,可能就是偏向沈萧珠一家吧…… 她心中无尽悲凉,但为了弟弟今日的入学宴,只得压下心中的委屈,所以就把自己气哭了! 这一哭她就哭到停不下来,偏偏还哭得像个孩子,一抽一抽的,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战夜烬在温宛卿的身旁,早就发现了她的委屈,看着温宛卿哭成这样,心中一紧,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她亲弟弟偏袒陷害她的江月眉,她怎么可能不寒心!还以为这个孩子会在军中学到点什么,没想到连最起码的识人都不会! 他怒不可遏,眉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接着,便站起身来。 战夜烬的声音像洪钟一样雄浑有力:“温盛裕,你好样的!” 战夜烬气得咬牙切齿。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想温盛裕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相信别人的人! 而这个人他前一秒还以为温盛裕是个人才。 简直就是个蠢材! 第135章 证据确凿 “你口口声声叫的月眉姐姐,早就背地里勾引了废太子!昨日更是和萧衍在先皇后的寝宫大行荒唐之事,才会导致龙颜大怒!就这样你还要为她求情吗?” 温盛裕愣了一下,“什么……” 什么叫月眉姐姐早就背地里勾引了废太子?什么叫他们在先皇后的寝宫行荒唐事…… 明明父亲说,他俩是真心相爱,所以宛卿姐姐嫉妒报复吗…… 战夜烬看温盛裕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声色如冰,毫不留情,说的却掷地有声,句句在理,“你说得好听,江月眉她做错的事不会再犯,可你又知道她做了什么?她联合废太子故意下药让宛宛……” 战夜烬顿了一下显然说不下去了,眼眶里面都是猩红。 可是所有人都听出来战夜烬话语连忙未尽之意。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在这里替你的月眉姐姐求情!你姐姐受了委屈,你可曾替她说过一句话?!” 接着,战夜烬把手中拿的肉豆蔻展现到温盛裕面前。 “温盛裕,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肉豆蔻,就是你月眉姐姐藏在香包里的、差点害你亲姐姐身败名裂的催情药!” “你知道我从哪 里找到的吗?!” 他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那一身的冷厉雾气更是慑人,即使冷漠,却有如猛虎,让人畏惧。 战夜烬心中充满了怒火,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怎么能让他们这样欺负! “我从沈萧珠房里搜到的!这个你觉得对你好的母亲,对你好的月眉姐姐,就是这样对你的亲姐姐的!你到现在还觉得是你姐姐的错吗?!” 战夜烬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出了阵冷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个江月眉是这般令人作呕的人!勾引太子,还要下毒给自己的姐姐! 更没想到平常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沈萧珠竟然如此表里不一! 温宛卿也没想到战夜烬居然还去沈萧珠房间里面找到了证据! 这个男人看似什么都不懂,但却将她的一言一行都记在了心里! 温宛卿回过神,就看见战夜烬转头屈身,轻轻地解开她的面纱,满眼心疼,还小声地说了句:“别怕。” 温宛卿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 本来肤如凝脂,眉目清秀的脸上,侧边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看起来十分可怖,简直毁了这张好脸! 战 夜烬心疼地摸了摸了温宛卿的头:“看到了吗?宛宛虽然平安无事,但是脸上却留下了这些疹子!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这些就是你的好姐姐干的!好好的一张脸被她毁成了这样,你还觉得你月眉姐姐心地善良吗?!” 战夜烬太阳穴青筋直跳,简直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战夜烬……” 温宛卿哭唧唧地抱住了战夜烬,竟是转悲为喜。 战夜烬怎么撒谎呀!明明这个疹子红点什么的,很快就好,他怎么说的好像毁容一般! 温宛卿看着为她说话的战夜烬,嘴角微微上翘,知道战夜烬是为了她故意这么夸大的。 战夜烬也太护短了吧!为了她还不惜说假话! 他可是一国战神啊! 平常他沉默寡言压根都不会说话,怎么现在为她说话撒谎时就如此信口拈来呢? 温宛卿心中本因为自己的弟弟不为自己说话而悲伤难过,战夜烬这样一弄,她的心中瞬间温暖。 还是有人爱着自己的,还是有人愿意为她说话的。 战夜烬拿着肉豆蔻走到沈萧珠的面前,冷声道:“证据在前,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温盛裕已经 惊呆了,他一时也分辨不出真相到底如何。 只是看到温宛卿那张脸,就知道战夜烬所言绝非虚! 但是他还是不敢置信地看向沈萧珠,想要寻求事情的真相。 “姨娘……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沈萧珠,安静的气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他们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沈萧珠会如何回答。 沈萧珠看着证据赤裸裸地摆在众人面前,心中忐忑不安,脑袋昏昏胀胀的。 这是,贵妃娘娘萧璧给的肉豆蔻!她分明藏得那么好,竟然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她其实大可以说出肉豆蔻的来源,这样就可以洗脱嫌疑。 只是这样一来,就是出卖了自己的亲妹妹!如果说出萧璧的话,那她在宫中可依靠的权势就没有了! 不!不能说! 沈萧珠嘴唇微张,百口莫辩,可她无计可施。 沈萧珠抖若筛糠,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但在宴会死寂的气氛上,还是显得大声:“是我的……” 说着,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对她指指点点的众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便有 人怒骂了起来:“啧!真是个毒妇!” 停顿一秒,叫骂声就络绎不绝:“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还有人朝沈萧珠扔东西,沈萧珠只是瘫坐在地上,痴痴地低着头。 “怎么会这样!我不信!” 温盛裕更是难以置信! 疼他爱他的继母和姐姐,居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陷害他的亲姐姐!而她们到头来还要告诉他自己受了委屈,求他替她们求情! “都证据确凿了你还不信!真是气死我了!”温晟晓在一旁一直沉默着,没想到,这对母女竟然将宛宛害成这样! 他攥紧拳头,怒打了一下自己的双腿,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他猛地扯开眼睛上的布,丢到旁边,看见温盛裕的样子,用扇子狠狠地朝温盛裕的膝盖来了一下。 “啊!大哥!”温盛裕吃痛,一下跪在了地上。 温盛裕本来因为世界观崩塌了所以一时愣怔着,直到温晟骁这一下,才把他打醒了! 同时他意识到,大哥的眼睛好像看得见了! 温盛裕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说话也因为惊诧不自觉开始结巴起来,“大……大哥!你能看得见了?” 第136章 断绝关系分家! 众人个个惊愕失色,都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诶?这个大哥,不是从马匹上摔下,双目失明双腿残疾吗?” “是啊是啊!有段时间了!怎么这会就突然好了呢?” “哪有那么高明的大夫?真想见识见识!” 众人中纷纷讨论起来,因为在他们印象中,温晟晓早已是个废人。 温晟骁冷哼一声,“怎么你很意外是吗?我巴不得我看不见你这个蠢样子!” 之前温晟晓没有接受温宛卿的治疗的时候,原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废人。 但是温宛卿一直鼓励着他,照顾着他,让他下定决心,不能自暴自弃,无论如何,都要好起来,保护家人,保护妹妹! 平常在温宛卿没有来治疗时,他也勤加锻炼,努力让自己的双腿也好起来。 在这之前的前几次治疗中,他已经能感受到一点亮光,而且温宛卿说过,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看见。 大概就在这几天,所以这次能看见其实在温晟骁的意料之中。 可没想到,听到战夜烬说自己的妹妹被继母和庶妹设计到毁容了?再加上蠢弟弟的迷惑发言,他情急之下,就扯开了蒙在眼睛上的布。 不想果然看见了! 听到众人的指指点点,温晟晓毫不惧 怕,铿锵有力地说道:“我最近一直在受到来自舍妹宛卿的治疗。我以为我一辈子都将活在黑暗之中,是她将我从深渊里拖了出来!” 说完看向温宛卿。 在一旁看着的温宛卿看到温晟晓能重新看见了,心中波荡起伏,原本没有波澜的双眼忽的一下变得炯炯有神。 “大哥!” 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嘴角上翘,双眼微微湿润。 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大哥的眼睛终于好了!她终于治好大哥了! 她知道温晟骁的眼疾和腿疾早晚有一天会好起来,但是没想到事情成功的那一天,她会有这么高兴! 她更没想到,除了战夜烬之外,一直以来,大哥即使眼睛看不见,腿也站不起来,但是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身前保护她,就像从前一样。 她为大哥重新见到光明而开心,为自己努力的成果感到骄傲,同时,她也坚定了一定要治好温晟晓双腿的决心。 “大哥,我就知道你会好起来的!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你很快也能治好腿疾的!” 温晟晓听到妹妹喊着自己,微微转头看向她,看着自己妹妹的激动之情,脸色从愤怒一下变得温和,给了温宛卿一个安慰与感谢的眼神。 众人一惊,原来温宛卿 的医术那么高明! 再这样继续治疗下去的话,温晟晓的双腿也可以重新站起来!他们看见,温晟晓的眼睛中充满了信心与期待。 接着,温晟骁又转头继续看着自己没有出息的弟弟,怒骂道:“温盛裕,你实在是令我太失望了!” 温盛裕一听,一向爱护他的大哥嘴中说出失望二字,心中充满了愧疚,头又低了几分。 温晟骁恨铁不成钢,“你从前被他们母女所蒙蔽,我就不说了。可我听宛卿说,她让你读书和去军中好一段日子了,怎么现在还看不透彻他们母女的坏心思!” “我是你的亲大哥!宛卿才是你的亲姐姐!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谁对你好谁会害你?!”他刚恢复光明的眼睛此是充满了怒气。 他知道,温盛裕只是受毒妇所蒙蔽,而自己的父亲,也是自私自利,没有考虑周全。 可让他最生气和失望的是,是温盛裕没有把自己和宛卿真正地当作一家人。 跪在地上的温盛裕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肩膀不停抖动,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他可怜兮兮的抬头望向温宛卿,眼中都是委屈,边抽泣着边说道:“宛卿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 他心中满是委屈,一来,没想到 自己敬重的姨娘和姐姐是这样的人,二来是姨娘和父亲没有告诉他真相,就这般利用他;三来,是被战夜烬和大哥狠狠地骂了一顿,在众人面前出丑。 明明姨娘说的不是这样的!爹爹也说跟宛卿姐求一下情就好了!怎么现在,全部矛头都指向他身上了…… 温宛卿看到温盛裕哭的这样,心中也有些不忍,想要出声,但被战夜烬牵住了,他摇了摇头。 战夜烬意思很简单,对小弟温盛裕还是得狠下心,这次要给他一个教训!要不然他永远不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他的温宛卿他都不舍得说她一句重话,他居然敢直接扣帽子给她? 温晟晓也怒道:“你看宛卿什么?你不用看!道什么歉?你最好就是去看看你的月眉姐姐!” 温晟晓义愤填膺地指着沈萧珠说,“温盛裕,你心里不就是不相信宛卿吗?那个沈萧珠说几句话,你就屁颠屁颠地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他恨不得把沈萧珠赶出家门,让她别再祸害自己弟弟! “你就不会问一下宛卿事情的真假?或者问下战王殿下?但凡你问问,都不至于闹到今日这般田地!”温晟晓狠狠地批评者着温盛裕,温盛裕只敢跪着,不敢有任何怨言。 然而温晟骁看 着温盛裕还是一副十分 委屈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弟弟可能还是太过天真,估计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 “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明点事理!开府的事情刻不容缓,你就别再惹事了!”温晟晓下了命令,怒火冲天。 说着,温晟晓充满怒意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沈萧珠:“今天结束!就给我马上搬到并肩王王府那边!别再这待着了!免得,这个姨娘妖言惑众!” 温盛裕没有任何办法,自己不清楚真相,又被自己所敬重的大哥批评,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回答:“是,大哥,我先退下反省了。” 温晟晓看着弟弟退下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本身是开开心心的入学宴的,就是因为这个沈萧珠干的好事! 接着,他指向沈萧珠,问道:“沈萧珠沈姨娘,你不是答应过,不来永安侯府了吗?天天来这边掺和做什么?” “一个外姓之人,居然搅得永安侯府不得安宁!”还未等沈萧珠回答,他便看着江宵寒又说道:“索性这个家都给你们吧。我姓温,我跟盛裕一同搬到并肩王府那……” 温晟骁显然是气得很了,连连摇头,字字珠玑:“父亲,今日我们就断绝关系分家吧!把永安侯府让给你和这个姨娘!” 第137章 不分家也行 说罢,温晟骁微微转头,声音一下变得温和,“宛卿,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以后把并肩王府当作自己的娘家吧,不必再来这个有那俩母女的地方!” 沈萧珠一听,抬起头,眼里露出狂热。 她可巴不得分家呢! 分家?断绝关系?! “不行,绝对不行!”江宵寒一听,心中一怔,立马炸毛跳起来了,“怎么可以分家啊!” 盛裕早就按照祖制,已经禀明皇帝要继承并肩王府了! 本来以为温晟骁是个残废,但是眼下晟晓的眼睛好不容易又已经好了。 按照这个趋势,过不了多久,双腿应该也能站起来了,这样温晟骁还可以恢复往日荣光,就可以继承永安侯府了! 怎么可能这时候分家!绝对不可以!盛晓盛裕都要替他传宗接代才是! 而且江月眉那个不争气的,做了那等事,都已经成废人了! 现在就只剩下温宛卿一个女儿,她背后是战王,炙手可热。 他如果不和永安侯府来往了,以后谁还能把他江宵寒当个屁? 所以绝对不能分家! 想到这,江宵寒站起身,连忙笑道:“骁儿啊,是你姨娘和你妹妹都不懂事,爹在这给你,还有宛卿道个歉, 你们就原谅他们一次,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嘛!血浓于水,分家这算什么话啊?!” 江宵寒心想道:温晟骁即使在站温宛卿那边,但也是很爱这个家的,他这个老父亲出面求情,软磨硬泡,以晟骁的性子不可能不答应! 温晟骁没回话,见自己的爹认错,但显然也已经是心软了。 江宵寒一看有戏,这不得趁热打铁?! 知道关键还是在温宛卿身上,连忙凑过去,腆着一张脸,讨好道,“宛卿啊!今日不是盛裕的入学宴吗?你就看在盛裕,我,还有众位宾客的面子上,原谅你姨娘和妹妹,我们不分家,好不好?你看你大哥眼睛才刚好,搬来搬去多折腾他身体啊?” 江宵寒搬出温晟骁的身体,想让温宛卿在众人眼见下原谅沈萧珠母女。 温宛卿微微一笑,她心里明白,如果大哥今日眼睛没有好,他才不会管大哥死活呢! 江宵寒就是如此的自私自利,做什么事情永远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宁,为了自己的利益。 但她和大哥温晟骁有底气在。分家了又如何?温盛裕温晟骁还有并肩王府,她还有战夜烬在她身边。 倒是江宵寒一下子失去三个孩子,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其实她 和大哥当然不想分家,永安侯府也是她的家,凭什么要让给那个沈萧珠? 如果这次轻而易举原谅他,那岂不是让他们一家被沈萧珠白白欺负? 温宛卿笑盈盈地打量着沈萧珠,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的讥笑:“爹,不分家也不是不行……” 江宵寒以为温宛卿要松口了,脸色缓和,又露出虚伪的假笑,刚想说:“对啊……咱们毕竟是一……” 话还未说完,只见温宛卿悠然说道:“不分家当然好呀。只不过家里还是不要有外人比较好,还是伤害那么多次我们家的外人。” 温宛卿佯装抬头思索了一下,便看向江宵寒,“要不……” 她故意停顿,“这样,您就把姨娘休了吧!我们就不分家,您觉得怎么样?” 温晟骁一听妹妹这么一说,微微一笑,连忙接话:“宛卿说得对!如果不想分家,就把她休了!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他对沈萧珠可谓是深恶痛绝! 明明早就被赶出侯府了,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凑。 看来仅仅是把沈萧珠赶出永安侯府显然是不够的。 沈萧珠一听,眼中猛地迸发出杀意,温宛卿和温晟骁这是要把他们母女赶尽杀绝! 江 宵寒直接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他硬是没想到今天的求情,会变成把沈萧珠休了? 他的脑子高速运转着,在想着对他有利有弊之事。 江月眉算是已经废了,今日之事沈萧珠怕是也没法见人了,如果让她继续待在府上,指不定还能惹出什么祸事来! 沈萧珠看到温宛卿和温晟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愤怒到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是啊是啊!这妾室两母女要害嫡出子女,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过分!休弃已经是开恩了!” “说的有理,休了这毒妇!把她赶出家门!” “休了而已,大公子和大小姐还是太善良了……” 众人纷纷都赞同温宛卿和温晟骁的提议,附和道。 沈萧珠见状,赶紧扯着江宵寒的衣袖求饶道:“老爷!老爷!您别把我休了!我只有您了!” 沈萧珠卑微地求道,如果她被休弃,那么她苦心孤诣布置的一切都没有了,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她不甘心! 江宵寒没有理会沈萧珠的求情,只是望着前方,似乎是在考虑沈萧珠还有没有利用价值。 “好……我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休了沈萧珠。”江宵寒没有办法,拗不过自己的一儿 一女,也抵抗不住众人的压力。 江宵寒看着自己的一儿一女下了如此决心,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和在众人面前的面子考虑,他也下了决心,沈萧珠和江月眉以后没有用了,他只要三个儿女能给他传宗接代,他们母女算什么? 沈萧珠一听这话,仿佛遭遇天打雷劈,猛地抬头,双眼瞪大,呆呆地望着江宵寒。 然而江宵寒对着沈萧珠暗暗使了个眼色,沈萧珠仿佛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就不哭了。 温晟骁看在眼里,不说破。 他对于他这个父亲的承诺是怀疑的。 在之前,因为忌惮战夜烬的权势,父亲就把沈萧珠母女赶出去住到外面的宅子里,还向他和宛卿承诺过,坚决不让沈萧珠那俩母女来到永安侯府。 可是呢?父亲常常趁着趁着温宛卿不在偷偷将沈萧珠母女带回来,以至于盛裕偶尔回一趟永安侯府,还是会遇到沈萧珠母女俩。 温盛裕即使被耳提面命说离沈萧珠母女俩远一点,但是他毕竟幼年丧母,自小把沈萧珠当母亲看待,所以才导致了今天这种结果! 想到这,温晟骁薄唇抿紧,表情如刀锋般冷峻锋锐,语气冷漠道:“父亲,那既然都要把她休了,不如现在就写休书吧!” 第138章 本王有事宣告 温晟晓一句话让宴会上空气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既有些诧异,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他们母女干过的那些丑事都已人尽皆知了。 气氛跌至冰点,席间静得落针可闻。沈萧珠感到几对看戏的眼神向她射过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好戏。 然而江宵寒对着沈萧珠暗暗使了个眼色,沈萧珠一下子就不哭了。 温晟骁看在眼里,不说破。 他对于他这个父亲的承诺是怀疑的。在之前,因为忌惮战夜烬的权势,父亲就把沈萧珠母女赶出去住到外面的宅子里,还向他和宛卿承诺过,坚决不让沈萧珠那俩母女来到永安侯府。 可是呢?父亲常常趁着趁着温宛卿不在偷偷将沈萧珠母女带回来,以至于盛裕偶尔回一趟永安侯府,还是会遇到沈萧珠母女俩。 温盛裕即使被耳提面命说离沈萧珠母女俩远一点,但是他毕竟幼年丧母,自小把沈萧珠当母亲看待,所以才导致了今天这种结果! 想到这,温晟晓薄唇抿紧,表情如刀锋般冷峻锋锐,语气冷漠道:“父亲,那既然都要把她休了,不如现在就写休书吧!” 江宵寒闻言一怔,彻底僵住。 他本以为温晟晓会顾及他这个父亲的面子,他没有想到,温晟晓这是铁了心要把沈 萧珠赶走! 沈萧珠也是瞳眸一缩,脸色猝变,又惊又怒地转头看向温晟晓,阴怒道:“你!” 江宵寒的脑子飞速运转着,休书这事,他本想先应下,等二人气消了,再来个抵死不认。 没想到,温晟骁居然逼着他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就要把沈萧珠休了! 但是他怎么能真的休弃沈萧珠呢? 温晟晓看着犹疑不定的江宵寒,淡淡一笑,波澜不惊地开口,“看来父亲已经有了抉择了,我走就是。还请各位做个见证!我温晟骁从今日起和永安侯爷江宵寒断绝关系!” 说完就要推着轮椅走人。 “站住!不许走!我休就是!”江宵寒颤抖着吼出这句话,“拿笔来!” 他说完这句话心中慌张得很,甚至有些不敢看身旁的沈萧珠,不用想也知道沈萧珠的神情。 这句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沈萧珠的脸上,让她火辣辣的难堪、 她眼睛瞪得凸出来,她没有想到自己陪伴了那么多年的男人,那么容易就将她休了! 看着江宵寒一笔一划地写着休书,她的心头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情绪翻腾,脑子一片空白,五脏六腑都被攥紧了似的,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好几分。 沈萧珠脸色越发难看,因愤怒的情绪神色扭曲, 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尖锐的指甲几乎快掐破了掌心,眼中的恨意好似都要迸了出来。 “你来真的?” 然而回复她的,是江宵寒刚刚写好的休书甩在她脸上! 沈萧珠怒道:“凭什么!江宵寒!我也是你的妻子!那么多年!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分量吗!难道这么多年的恩爱扶持居然还是比不过一个不同姓的残废儿子吗!” 意识到这个事实以后,沈萧珠的脸苍白得可怕。 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双眼含泪朝着江宵寒怒吼道:“江宵寒!你个吃软饭的男人!平常不思进取,好逸恶劳就算了,现在就因为他们这些贱人几句话,把我说休就休?你以为我稀罕你?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如果没有我,你未必能走到现在!” 江宵寒闻言一动不动,听沈萧珠这么掀老底就有些绷不住了。 原先的愧疚和懊悔都消失不见,不耐烦和厌倦已经写在了脸上,根本没有想和她再解释一句话的欲望。 温宛卿乐得看好戏,江宵寒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吃软饭。 沈萧珠居然回踩江宵寒这么大一个雷点,可见是走投无路失言了。 见江宵寒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沈萧珠开始狗急跳墙,咬牙强忍道:“好好好!江宵寒你 可真行!我告诉你!江宵寒,你可别后悔!” 沈萧珠还是忍不住抽泣起来,但还是要装作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指着江宵寒大骂道:“江宵寒!你别忘了!我是一品诰命夫人!就算你这个吃软饭的休了我!还是有大把多人排着队等着娶我!” 说罢,没有任何人理她一句,她自觉无用,便抹了把眼泪,紧紧地抓着那一纸休书,狼狈地朝门口走去。 临走前,沈萧珠咬着唇,狠狠地瞪了一眼温宛卿,眼底浮现出明显的阴冷怨恨之色,恨不得立刻就将温宛卿吞吃入腹。 温宛卿明艳动人的脸上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倒是战夜烬看见沈萧珠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深怕她对温宛卿不利 ,已经上前一抱,将温宛卿护在怀里。 看着沈萧珠狼狈离开的样子,温宛卿真想仰天大笑,跟沈萧珠耗了那么久,终于让父亲把她休了, 想必沈萧珠最近这段时间都不敢猖狂嚣张了,真是大快人心! 江宵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温晟骁见目的达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得由他去。 众人见沈萧珠走后,纷纷高兴起来,宴会的气氛逐渐活跃,又变得热热闹闹的,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倒是温宛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一品诰 命夫人…… 温宛卿眼波微动,又想到了刚刚沈萧珠说的话。 她神色疏淡,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即使父亲把她休了,也不能掉以轻心! 沈萧珠有她那个贵妃妹妹做靠山,又嫁给了永安侯爷江宵寒,所以之前皇帝把她封为一品夫人。 之前出了江月眉这档子事情,皇帝虽然生气,也顾及着沈萧璧这个贵妃的面子,没有把沈萧珠的一品诰命夫人给撤了。 一品夫人的名头说起来挺小,但是要继续作妖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有沈萧璧那个靠山,就不能真正扳倒沈萧珠和江月眉母女,她们还会卷头重来! 只有沈萧璧这个靠山倒了,她们才能永世不得翻身! 温宛卿可记得,肉豆蔻这件事只怕贵妃娘娘也出了不少力。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的倾城绝色的眉眼透着复杂,知道她又在考虑未来之事了。 他薄唇轻抿,素来清冷幽沉的黑眸里情愫翻涌。 他按捺不住站起身来,举杯望向众人,郑重其事地说:“各位,我想宣布一件事情。” 温宛卿一听,立马回神,望向战夜烬,对方眼神认真,郑重朝她点点头。 温宛卿心尖上像是被猫爪挠过似的,酥酥麻麻,涌起一股子暖暖的悸动。 战夜烬这是…… 第139章 本王只要温宛卿一人 战夜烬看着众人,郑重其事道:“我决定重新办一场大婚仪式,迎娶温家嫡女温宛卿为战王妃!今日特来求亲!” 一句话徐徐落地,不长不短,但话里中全是战夜烬满满的诚意。 温晟骁眼睛一亮,“当真?!” “千真万确!”战夜烬又转头看向温宛卿,眸光灼灼。 其实这件事战夜烬早就想说了,一直没有向大家表态,是因为想等着温晟晓的眼睛能看见,希望温晟晓能见证他和宛宛的幸福。 原以为还要再等许久,但是没想到现在温晟晓的眼睛已经好了。 机会摆在面前,关于大婚仪式的事,他是一点不想都再拖下去了! 他想早日和温宛卿完婚,想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想要和她做名正言顺,白头偕老的夫妻。 话音刚落,战夜烬大手一挥,只见战王府的小厮们扛着礼箱鱼贯而入,里面全是战夜烬准备的聘礼。 看见聘礼最前面绑着的是一对大雁,温宛卿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雁礼…… 战夜烬这是正式向她家提亲了?! 看到温宛卿盈满眼泪的双眼,战夜烬难掩心疼:“宛宛,第一次大婚,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我想这一 次加倍还你……一个不留遗憾的大婚。” 想起第一次大婚,战夜烬心中涌起愧疚。 当时战夜烬狂躁着将温宛卿强抢回来,什么三书六礼的仪式都不走,甚至没有拜堂就将她囚着,只为她能在自己的身边。 而大雁之后,是一众小厮搬来的一个又一个的红木箱子,而箱子用红色繁花绸缎装饰,上面还印着象征着皇室的金黄色图腾。 浩浩荡荡的聘礼一下子好像看不到尽头。 众人都想过,被当今圣上信任的一国战神,会财大气粗到何等地步,可当真见到这一幕,众人都膛目结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一样一样在眼前划过的珍宝聘礼,场面过于宏伟壮观,众人简直要把眼珠子都掉到聘礼堆里去了。 今日来这的宾客都是多多少少见过聘礼的人,可是没想到这战王的聘礼竟比一般亲王迎娶还要多了十倍不止呢! 这是何等的豪气啊,真是财力雄厚!就光是这些聘礼,只怕都能买下几十个城池了。 战王这聘礼绝对是全天下都头一份的,这荣宠也是没谁了。 “温小姐可真是有福气啊!嫁给战王,真是富贵命!” “谁让温小姐倾国倾城又 知书达礼呢?哪个男人不会喜欢啊!” 众人倒是在热切讨论着战夜烬和温宛卿天作之合之事,而温宛卿则是眼含热泪,眼中只有战夜烬一人。 温宛卿知道战夜烬急着娶她过门,急着重新举办大婚。 但是没想到战夜烬他居然这么心急! 三书六礼,这么多东西步骤,他居然全部都补齐了!而且还有条不紊,一样不落!怕是要好早就准备了! 可是温宛卿知道,明明战夜烬他在军营中的政务也繁忙,还要应对大.大小小的朝廷事务…… 而这些居然是在她毫不知情悄无声息之下就办好了的,可想而知战夜烬暗地里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啊! 此时此刻,她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战夜烬……是位高权重,当今圣上无比信任的外甥,是少年时期就领兵上了战场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是旁人清冷淡漠的高冷王爷,又是外人眼中尊贵高不可攀的神祗…… 偏偏为她纡尊降贵,甚至低到了尘埃里…… “战夜烬……你怎么……”然而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温宛卿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心里都是感激和喜悦,与对战夜烬浓浓的爱 意。 她何德何能…… 战夜烬深情地望着温宛卿那对乌黑灵动的双眸,有些紧张道:“那你可愿意与我完婚?再嫁我一次,成为名副其实的战王妃?” 温宛卿感动着,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脸:“王爷忘了?妾身早就答应过王爷,矢志不渝!” 战夜烬本就是她的意中人,就算再问一万次,她怎么可能会改变答案呢? 战夜烬一把抱住她,圈紧了她的腰,恨不得把她塞进自己的胸膛:“好…宛宛答应就好…宛宛答应就好!” 他不是忘了她曾答应过,他只是有点害怕 ,她改变了心意。 如今得到这个答案,他的心终于踏实了。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深情的眸光里似有色泽轻涌,他的一颗心都要融化成水。 他不知道他的未来如何,但他知道,他的未来将不会再是一个人。 温宛卿伸手环着他的腰,嗅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嗯…王爷,我不会离开…” 江宵寒本还因为休了沈萧珠而有些难过,看到战夜烬和温宛卿紧紧拥抱在一起,脸上也不自觉浮现出笑容。 温宛卿重新嫁给战王,那说明战夜 烬确实还深爱着温宛卿,以后永安侯府就不用愁了! 江宵寒整了整衣冠,战夜烬今日来提亲,他这个老丈人可重要的很! 战夜烬想都没想,看都没看江宵寒一眼,便直接看向温晟骁,说道,“长兄如父,我知道大哥对宛宛来说举足轻重,我战夜烬今日在你面前立誓。”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本王只要温宛卿一人,此生爱她护她,绝无他想。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战夜烬的言语承诺中都是对她满满的爱意,声音真挚柔情,落在温宛卿的心头,幸福在一瞬间溢满了全身。 一时间,宴席上鸦雀无声。 全部人都在震惊这战王爷对温宛卿果然用情至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毒誓都敢发! 温晟骁还能说什么呢?战夜烬对温宛卿的感情有目共睹,只得含泪点头。 “大婚日期可想好了?定在何时?” “大婚举办时的良辰吉日我想回宫之后让陛下来决定,此事倒是不急。”战夜烬游刃有余,“倒是还有一件事情比较麻烦。想请大哥当宛宛的证婚人,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点诧异。 温晟骁神色复杂,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第140章 大婚……不吉 温晟骁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战夜烬选择让他来当温宛卿的证婚人,惊讶道:“战王殿下,我当宛宛的证婚人,会不会不大好?” 大婚仪式,男女双方都要由德高望重之辈担任证婚人。 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他。 众所周知,战夜烬是皇帝宠臣,既然是战王大婚,那战王那边的证婚人,不就是皇上? 而女方的证婚人一般都是女方长辈担任的啊!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温宛卿父亲江宵寒来担任吗? 江宵寒在一旁脸色一黑,不免尴尬地笑了笑。 在这宴席上,他休了沈萧珠,依着他们的意把沈萧珠赶出家门,可现在看来好像只有他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宛卿的证婚人不应该是他这个父亲吗?他不明白为何战夜烬选择温晟骁。 可他又不能反驳,他只能敢怒不敢言。 因为证婚人是战夜烬选的啊! 战夜烬是一国战神,随便下个令都能把他给杀了,他怎么敢反驳一国战神呢? “有何不可?你是并肩王与凤凰将军一脉嫡长子,又是宛宛的亲大哥,你当不了这个证婚人,还有谁能当?!” 话里话外,丝毫不顾忌江宵寒的颜面。 原本还以为能落个好的江宵寒瞬间 噤声。 众人一听也有道理,若是按照永安侯爷一脉排,温晟骁自然是比不过江宵寒,但若是从凤凰将军温英英这一脉排,上面还有一个老将军并肩王呢! 无实权的永安侯爷怎么能和并肩王相比! 温宛卿怕温晟骁不答应,赶忙说道,“是呀!大哥!你来当我的证婚人!娘亲在天之灵也会如此希望!你说对吧,王爷!” 温宛卿激动地看着战夜烬。 战夜烬点点头,“嗯。” 想必凤凰将军在天有灵,也会希望是温晟骁,毕竟他是真心对宛宛好。 温晟骁看到二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心中百感交集。 想到经历的种种,他和宛卿两兄妹可谓是相互扶持走到了现在。 这种情况下,他以并肩王后裔之尊来作温宛卿的证婚人,自然是告诉所有人:即使江宵寒重庶轻嫡,但是温宛卿背后有他撑腰,那可是整个并肩王府! 只是…… 温晟骁又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双腿,神色变得失落:“这……我的双腿还未好全,合适吗?” 他现在还坐着轮椅,在二人大婚之日出现,怕是不太吉利。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瘸腿之人,只怕会给宛卿丢人…… 温晟骁不想让自己最宠 爱的妹妹因为他在大婚之日受人指指点点。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再合适不过了!大哥对我那么好,当然是你来做证婚人!” 温宛卿内心知道温晟骁因为自己的腿疾自卑,怕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可是温宛卿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放弃让温晟骁来当证婚人呢? 因为最宠她的就是大哥温晟骁了! 战夜烬望着一脸担忧的温晟骁,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愧疚,他张了张嘴巴,试图说些什么,还是保持了沉默。 温晟骁如今变成这样,说到底是因为他。 当年他强抢温宛卿,远在军中的温晟骁急着回来营救,没想到失足堕马…… 温晟骁还因此消沉自卑了好一段时间。 “最关心宛宛的是你,大哥。”战夜烬满脸认真,这番言语铿锵有力,极为庄重,“我想让你见证我和宛宛的幸福,毕竟……没有你,就没有我和宛卿现在的缘分……” 战夜烬沉吟了一会儿,到底没有把话说全,只是郑重道,“所以这个证婚人除了大哥你,谁都不能当!” 温晟骁见战夜烬如此紧张,自然也读懂了战夜烬话里未尽之意。 堕马这件事,他并没有怪罪战夜烬的意思,说到底是自己学艺不精。 如今能再次看到温宛卿幸福的样子,是他毕生所愿。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们大婚蒙上一层隔阂。 温晟骁温柔一笑,点头说道:“我答应。” “大哥最好啦!”温宛卿笑得心花怒放,望了望战夜烬嘿嘿一笑。 “不过……”温晟骁声音严肃了起来:“战王殿下可要牢记自己的誓言,宛卿是我捧在手心中的妹妹,若是以后你敢对宛卿不好,就算是拼上了这条性命,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众人见状,不禁微微惊讶,没想到温晟骁丝毫不惧战夜烬,看来他是从残废后的自暴自弃中走出来了,又回到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温宛卿一听,尘封的往事如洪水般涌上心头,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她想到从小到大的种种,这个哥哥从来都是护着她,宠着她。 战夜烬闻言倒也不恼,眸光看向温宛卿,温柔道:“这是自然。” 温宛卿在旁幸福地看着,她知道,她是这两个男人的逆鳞,任何人伤害她,温晟骁和战夜烬都会为她挺身而出! “走吧,跟本王进宫。” 战夜烬温宛卿二人与温晟骁和众人道别之后,便准备进宫询问皇帝的意见。 宫中。 “这可是大好事!朕早 就想见证你们俩的大婚了!哈哈哈!”皇帝萧坚爽朗地笑着,一听说自己要给大外甥当主婚人,也是十分高兴。 这两人能举案齐眉,他也是唏嘘不已。 “来人来人!宣钦天监进来!朕要好好选个好日子!”萧坚开口让人叫钦天监,他想早点看到自己外甥大婚的日子。 “参见陛下!”钦天监行礼,瞟了一眼战夜烬和温宛卿,脸色微微害怕。 温宛卿只以为这人是看见战夜烬才如此胆小,也没放在心上。 萧坚兴致勃勃地看着钦天监,“来!你告诉朕,你觉得烬儿和宛卿的大婚之日,选什么日子比较吉利?” 钦天监又是翻看命理书,又是摆弄命盘,又是掐指一算的,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温宛卿其实不信这些,不过是取个吉利而已。 只见钦天监一通鼓捣以后,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臣……臣不敢讲。” 战夜烬一听,眉头微蹙。 萧坚的脸色也渐渐淡了下来,觉得有些不对劲:“无妨,你说。” “战王大婚,只怕……不吉。” “不吉?”萧坚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一凛。 “是……是的。” 钦天监被天子吓得有些心虚,不免结巴了起来。 第141章 王妃八字流年不利 钦天监见皇帝不说话,便知道皇帝是在认真考虑,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他就趁着这个机会继续神神叨叨:“陛下!臣说的话皆是肺腑之言!如若战王爷成婚,可能会招来血光之灾!” 温宛卿听着听着,露出一脸疑惑和鄙夷,难道她和战夜烬成婚就会带来灾祸?简直胡说八道! 她刚要出声,就看见皇帝萧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只见他身子缓缓靠在龙椅上,眯起了眸子,冷声道:“血光之灾?” “臣绝无虚言!”钦天监感到皇上的天子威压,额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抖抖索索的,“臣说的绝对都是真话!” 钦天监跪拜着,一股脑地说了出来:“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星孛当道,而星孛则是带来灾祸的天象……臣刚才核算战王王妃八字,看到王妃八字流年不利,近日身上更是有厄运缠身,正是孛星灾祸之兆啊!" "如此妖女,如若现在与战王成婚,只怕是会妨碍到战王的运势,不利于战王,轻则给战王带来杀身之祸,重则还会影响国运啊!” 温宛卿眼底有些黯意,她已经大概猜到幕后推手是谁了。 钦天监萧坚沉默着,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叮——”利刃出鞘 ,争鸣之声。 一听“妖女”二字,战夜烬瞬间起身,直接拔出梵天,紧紧地抵在钦天监的喉咙前。 战夜烬眼中散发着怒火,整个人瞬间迸发出令人感到强烈杀意与深渊般绝望的恐怖气场,怒喝道:“本王王妃也是你能说的?!” 他怎么样无所谓,背负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的恶名也好,民间流传的暴虐无道的战神也好,但温宛卿不能因为和他在一起就背负上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更不能背上“妖女”这个罪名! 战夜烬咬紧牙关,克制住想直接杀掉钦天监的手,之前的好心情一下没有了,目光阴戾,声音冰冷如霜:“再敢胡说八道,我就用这把剑,先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血光之灾!” 钦天监瞬间心惊肉跳,双腿已经止不住的颤抖,前边的可是声名远播的战神战夜烬啊…… 即使已经抖得不成样子,钦天监还是硬着脸皮,颤颤巍巍地说道:“求王爷饶臣一命!臣说的句句属实!其实……其实成亲也行!只是需要一些法子化解这血光之灾……” “不必!我现在就杀了你,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血光之灾!” 战夜烬极力地克制住自己不在舅舅面前发暴躁脾气的冲动。 他才不想相信这 些没有用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和宛宛大婚! “战夜烬!”温宛卿一惊,立马冲了过去,握住了战夜烬执剑的手。 大殿之上,天子垂堂,战夜烬利刃相向,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只怕是要扣上弑君谋逆的罪名! “烬儿!稍安勿躁。”皇帝萧坚看向钦天监,冷声道,“你既然说有法子,怎么解决?” 钦天监害怕地闭上了双眼,硬着头皮说,“孛星当道,乃是因为紫微天阳星缺位。因此需要中宫属天阳星的未婚男子坐镇京中!才,才能化灾解厄,不会影响国运亨通!” “这!这说的不是沛王殿下吗?”李公公小声嘀咕。 既是中宫皇室,又是属天阳星又是未婚的只有一人——萧衍! 李公公心下感慨道,这废太子,惹谁不好,偏要惹战王殿下。 战夜烬一听萧衍二字,猛地转头,眼中尽是冰火两重天,一是怒意,二是杀意。 又是这个萧衍! 战夜烬的拳头微微攥紧,他恨不得冲到萧衍住处一剑把他杀了。 温宛卿一听到是萧衍,心中了然。她刚刚一听这化解之法就猜到有点不对劲,不想居然真是萧衍搞鬼! 这萧衍一个心计比后宫嫔妃还深的人,断然不会那么乖乖地收 拾东西去西北封地,所以就编造出了这么一个孛星当道血光之灾的传言! 还以为上次那事让他安分了些,没想到在她与战夜烬成亲之时,又来搅混水!真是可恶! 皇帝萧坚一时眸色变得异常阴冷起来,内心冷笑。 这个不孝子,本事胆大包天,手都伸到钦天监那去了? 为了不去西北,居然都打起了战夜烬大婚的注意! 萧坚看到战夜烬脸色黑沉,就知道他宠爱的这个大外甥又因为萧衍生气了。 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赶忙打圆场:“烬儿,宛卿,大婚要紧,我们先定个日子,就定在明日,二月初八看起来十分吉利,如何?至于沛王萧衍,为了你们大婚万无一失,让他先坐镇京中,晚点去西北那边也不迟!” 天子一言九鼎。 萧衍那个不孝子萧衍做了那么多错事,把他废了让他去西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身为皇帝,他金口玉言,当然不会收回自己说过的话。 萧坚只是没想到萧衍这样都没安分下来! 呵!现在没受到教训,怕是给的教训还不够!现在烬儿大婚之日在即,为了保险还是把萧衍留晚点,免得又出什么岔子,捣乱烬儿和宛卿的大婚! 身旁的温宛卿看见皇帝 的神情,明白他是不想让萧衍影响他们的大婚。 连忙伸手握住了战夜烬的手,安抚。 战夜烬望了望温宛卿,眼神柔和,安慰道:“没事。” 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温宛卿! 接着他又冷眼看向钦天监,狠狠放话道:“萧衍他爱去不去西北都跟我没关系!反正,我和宛宛的大婚是结定了,谁要敢编造流言从中阻挠,就别怪我不客气!” 从前萧衍就从中作梗破坏他和温宛卿的关系!虽然皇帝舅舅把他废了,现在居然还在这作妖。 真是旧恨未解,再添新仇! 如果萧衍在场,就会发现战夜烬的怒火能把他烧死! 萧坚岂能看不懂战夜烬的心思? 自家大外甥是出了名的护短,他是一点也不想要温宛卿沾染上这些祸水言论。 “来人!钦天监妖言惑众,撤了他钦天监的职位!把他拖下去!杖毙!” 钦天监面如死灰,“陛下饶命啊!是沛王殿下让我这么说的呀!” 然而李公公示意,马上就有人把他拖下去了。 这时萧坚看到战夜烬眼中怒火还在燃烧着,便咳嗽两声,宽慰道:“烬儿,萧衍的事情朕自会处理。现在我们商量商量你的大婚之事。朕给你们赐婚,昭告天下,办得隆重点,如何?” 第142章 羞人的问题 “好。” 战夜烬回过神来,他自然明白皇帝舅舅的苦心,也相信舅舅对萧衍这一事的考虑,不好再发怒。 因为钦天监这个插曲,直到商量完大婚事宜之后,温宛卿挽着战夜烬的手上了马车,两人的脸色都还是不好看。 马车缓缓行驶。 经过御花园时,温宛卿听见有两个小太监在那边打扫着边闲言碎语。 “诶诶!听说了吗!战王妃是个妖女!”一个小太监悄悄地朝另一个说道。 “什么!你从哪听来的!当心被别人听了去,说这种话是要被砍头的!” 另一个小太监贼眉鼠眼的,虽然说着害怕被砍头,但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 “我听其他人说,刚皇上召钦天监进去说选战王的大婚之日,然后钦天监看出来了,说是战王妃有厄运缠身!是什么星孛当道!会招来血光之灾!”小太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然后钦天监就因为泄露天机被皇上给撤职了!可是你知道吗,最恐怖的是——” “是什么是什么!” “听说战王爷被妖女王妃给蛊惑差点杀了钦天监!”小太监低下了声音,害怕地说道。 “嘶——”另一个小太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战夜烬深吸了几口气,攥紧了拳头,便想起身。 这些闲言碎语平常在战夜烬耳里听见他会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可笑。 可现在这种流言是关于温宛卿的,他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温宛卿神色一惊,赶紧拉住战夜烬的手,“别!” 她知道,以战夜烬这种唯她独尊的性格,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替她出头。 其实温宛卿听见这些流言也要被气死了,明明勤政殿中的消息已经封锁,可偏偏还是传出来这些谣言,不用说,一定就是萧衍干的。 这个萧衍,真有他的,明明都要收拾东西滚去西北了,没想到还要作一手,不忘拉她垫背!真是恶心小人! 她自己倒无所谓,这种流言对她伤害不大,可是她 看到战夜烬比她还生气,气呼呼地想要为她出头的样子,她心中便涌起一股幸福, 他是身份尊贵的一国战神,本不应为这些谣言而生气,连有人说他是魔鬼他都毫不在意。 可有人对自己闲言碎语,战夜烬便处处维护着她,为她主持公道,为她证明清白。 可见,她在战夜烬心的位置是有多么重要。 想着,温宛卿两手勾上战夜烬的脖子,眉眼染了几分笑意,温柔道:“咱们别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嘛,不必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啦!” “而且,即使 下去教训他们一番,又有什么用呢?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所想相信的东西。所以,只要我们幸福美满地在一起,才能狠狠地打那些传播流言、有眼无珠的人的脸!” 战夜烬被她一哄,怒火已经消了一大半了,但还是愤愤不平。 他如何不清楚这些道理,只是见他们这样说温宛卿,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王爷!我知道你是怕影响我们成亲,反正皇帝舅舅都定下来日子啦,不用担心!那萧衍,又没实权了,只会用这种窝囊的舆论战术!”看着温宛卿嘟囔着的可爱小嘴,战夜烬心中愣是没有了一点怒火。 “我听你的宛宛,我不生气了。”战夜烬心软成了一滩柔水,紧紧地握住温宛卿的手。 只是话虽这样说,哪能说不生气就不生气? 温宛卿岂会看不出战夜烬的勉强与强作笑颜? 温宛卿突然将红唇贴上他微凉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触到一下就分开了。 她嗓音软绵绵的:“如此这般呢?还生气吗?” 战夜烬微怔过后便是哭笑不得,看着眼前俏皮的姑娘,心头被满足与幸福紧紧包围。 “不生气了。宛宛哄我,我怎么舍得生气。”战夜烬没忍住,他单手圈紧了温宛卿的腰。 另一只宽厚的大手抓住 她娇柔的小手细细捏着,不捏倒也罢了,这捏着捏着吧,觉得她那小手柔若无骨的,竟有些舍不得放了。 两手紧握处,战夜烬修长的手指于她的指缝里轻轻压着,慢慢地弓起,再一个灵巧的反转,便与她掌心贴着掌心,十指交握。 温宛卿的唇角缓缓地勾了上去,笑容如那暖阳悄然布满她的脸颊,眉眼弯弯,落满与他同样的欢喜,俏丽生辉。 这一刻的悸动充满了美好,两人互看着对方,这浓的化不开的幸福和心潮澎湃,胸臆间胀满的激动都要跃出来了。 忽然想起刚才温宛卿说的,大婚之日,他俩幸福美满,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宛宛,那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和我说的……”战夜烬声音低醇绵软,眼眸深邃。 温宛卿只感觉耳朵边一痒,战夜烬低沉嘶哑的声音丝丝缕缕地钻入脑中。 她心口一跳,眸色潋滟地看着他。 “说的什么?” 战夜烬无言,他不知道温宛卿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在转移话题。 “宛宛,嫁给我战夜烬,大婚之夜……” 那仿佛带着火气的话吹到温宛卿耳里,瞬间便烧得她面红耳赤。 原来是这件事情! 提到这事,温宛卿满目柔情,娇羞地垂眸嗔道:“ 我…我当然记得!” “到时候,你就彻彻底底是我的人了,你不能再跑了,知道吗?” 上次大婚,温宛卿逃跑的事情历历在目,已经把战夜烬吓得够呛。 温宛卿又羞赧地在他腰间掐了一下。干嘛说得这么露骨? 但她又抬眸认真看着战夜烬的脸,“反正这辈子我温宛卿是你的人,无论怎样,我都无怨无悔。” 战夜烬心神一晃,声音低沉了些:“好。” “哎呀!”听他问这么羞人的问题,温宛卿羞得直接将脸埋在了他怀里。 “对了。”战夜烬倒是丝毫没有意识到温宛卿的窘况,爱怜地轻抚着温宛卿柔顺的青丝,温柔道:“请大哥和盛裕,去战王府商量大婚流程吧,如何?” 窝在战夜烬怀里的温宛卿抬眸柔声道:“好!我都听你的!” 战夜烬出声吩咐,“冷锋,你现在快马去永安侯府。” 见自家王爷终于想起了正经事,冷锋连忙躬身:“是!”说罢便快马加鞭地去了。 战王府的众人今日都有点惴惴不安。 不知怎么的,向来和战王府不对付的永安侯府的人都来了,各个神情肃穆。 “圣旨到!” 就在众人还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李公公带着圣旨来了。 第143章 大赦天下无上荣宠 战夜烬和温宛卿连忙带着众人迎上前,府里所有人都一起跪了下来。 这可是皇帝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能让他宣旨的绝非等闲之事! 李公公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并肩王之后,凤凰将军膝下嫡女温宛卿,年已及笄,秀外慧中,蕙心兰质,聪慧贤达,实乃当世佳人,甚得朕心!更有大梁战神战夜烬,气宇轩昂,顶天立地,战功赫赫,二人喜结连理,天作之合,今赐二人良缘佳姻,择明日二月初八完婚!特大赦天下,举国欢庆三日,令礼部和内府抓紧筹办婚礼,钦此!” 是赐婚圣旨!战夜烬和温宛卿相视一笑,并不意外。 “臣(臣女)战夜烬(温宛卿)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公公宣读完圣旨,便先笑着朝两人道喜:“给战王爷和王妃先道喜了。” 战夜烬笑,“多谢,有劳了。李公公留下来喝杯茶再走。” 李公 公口称不敢,表示自己还要将诏书送到礼部大堂,昭告天下。 战夜烬送别李公公大声说道:“你们也听到了,本王明日大婚!” 王府中一众人都行礼拜谢,脸上都溢满着春光。 本以为是坏事,没想到居然是天大的恩典。 “祝,王爷王妃生生世世,白首同心,百年好合!” “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 “祝王爷王妃白头偕老!” 众人的祝福声一浪盖过一浪,在这祝福声海中,战夜烬看向温宛卿,深情款款。 温宛卿见状,脸色如桃花一样烂漫芳菲,色如凝霞,露出了比牡丹还要灿烂的笑容。 管家赶紧识时务地说道:“大家准备婚事手脚都麻利点啊!别给我们王爷王妃丢面了!” 战夜烬道,“既然是大喜的日子,那自然是要同乐了!吩咐下去,战王府和永安侯府全府上下俸禄翻倍!都从本王的私库里面出!” 永安侯府的一众丫鬟小厮听到战王爷这样大方,顿时喜笑颜开,马上行礼感谢道:“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他们进永安侯府那么久,都没遇见这样的好事! 与此同时,给战夜烬和温宛卿赐婚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了。 看着战夜烬对温宛卿的态度,瞬间又艳羡了一众贵女。 整个京都城不知道有多少贵女心仪战王爷,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份尊贵,还因为他勇武不凡,少时就领兵上战场杀敌,战功赫赫被封为战神,更因为他那张俊得人神共愤的俊脸。 “皇帝对战王真好!大赦天下的恩典都给了!” “战王爷真是痴心不改呀!一直都喜爱着王妃!” “王爷王妃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就在大家羡慕嫉妒的祝福当中,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 “听说王妃是妖女!有灾厄之相,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的一国战神!” “而且谁不知道温宛卿以前爱慕废太子萧衍,简直水性杨花!” “真的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战王殿下!” 接着,只见李公公身旁的小太监又呈上一道圣旨。 众人大吃一惊,怎么还有一道旨意? 李公公缓缓打开,又扯着嗓子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凰将军之女温宛卿,妙手回春,救朕于困厄之境,今特封为荣安公主,准许从皇宫出嫁!钦此!” “是谁说王妃没资格!” “没资格陛下能封她为公主?” 一些本来传播谣言的人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刚散播谣言说温宛卿没资格。 皇帝就给她那么多的殊荣,还封她为荣安公主!这不是狠狠打脸吗? 战王府。 听到这个册封公主的圣旨,温晟骁为妹妹高兴的同时, 也有些遗憾。 准许在宫中出嫁,那意思不就是,他不能送嫁了? 想了想,温晟骁又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宛卿幸福,他送不送嫁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以公主之尊出嫁,那是多大的荣耀! 民众的声音中又传来一些流言蜚语。 “册封公主又怎样,还不是靠的战王殿下。” “是啊!还有人不知道永安侯爷是赘婿吗!真是祖传的吃软饭。” “啊?是吗!我只知道王妃她弟弟是纨绔子弟,靠战王局进的国子监!” “我跟你们说啊,之前也就温晟骁能撑得起来,现在没希望咯,难怪要册封公主了,不然永安侯府以什么身份给温宛卿送嫁呢?” 温晟骁听到这些不一样的声音,心里的失落更盛,一是不甘,二是感觉自己给妹妹丢脸了的尴尬。 “报!圣旨到!” 只见侍卫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将圣旨双手奉上给李公公。 第144章 天一亮就去接你 “永安侯府温晟骁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温晟骁昔时守卫南疆,连却邻国盟军,所着南疆防御要塞部署图,战功赫赫,为南疆安定立下汗马功劳。特晋升温晟骁为正德骠骑大将军,赏一品带刀侍卫陪同,为荣安公主温宛卿送嫁!钦此!” 李公公扯着嗓子喊完一整段,众人一片寂静,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啊?怎么,怎么还有一道圣旨?还是封赏温晟骁的? 又一道圣旨出来,众人已经惊掉了下巴,这,三道圣旨,皇帝对战王和王妃的重视了吧! 温宛卿听完圣旨,眼里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没有想到,皇帝舅舅考虑得如此周全! 倒是温晟骁愣在原地,没想到皇上会封他为正德骠骑大将军,他本就为皇帝给宛卿封为公主而开心着。 没想到一下自己也被封了将军,幸福来得太突然,喜悦冲的温晟骁的脑子有些昏胀,脸色也是懵懵的。 这…… 温晟骁有些不敢接旨。 只见温宛卿却满脸笑意地朝他点了点头,催促着,“大哥犹豫什么?快接旨!” 封正德骠骑大将军是皇上对他的认可,更何况这些赫赫战功,本来也都是大哥拿下的。 李公公将圣旨送到温晟骁的面前,笑道:“大将军,接圣旨吧!这可是皇上的恩赏呢!” 见宛卿肯 定的眼神,温晟骁鼓起了信心,立刻高举双手,有些激动道:“臣,谢主隆恩!” 回过神来,温晟骁热泪盈眶。 他从小只想继承母亲的意志,保护家人,保卫国家。 所以任劳任怨,即使南疆军旅生涯苦,他也没说过一句抱怨。 但是…… 他画的部署图那么久远的事情,连他自己都差点不记得了,没想到皇帝陛下居然知道! 还给了这样大的封赏,说明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陛下都有看到! 若是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温宛卿在旁,也打心底感谢皇帝想的周到,他还记得从前大哥的战功,这对大哥多么大的一个鼓励啊! 哥哥自从残废之后意志消沉,经过皇帝舅舅这番激励,他肯定能重回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想着,温宛卿便走上前去紧紧拥抱住自己的大哥,赞叹道:“大哥真厉害!” 温晟骁也摸了摸温宛卿的头,开心得笑而不语,眼中尽是满足与感激。 看着温宛卿也为自己受到封赏而高兴,温晟骁心中的自卑也消散了一些。 即使腿疾难愈,无法上战场又如何?他不还是靠防御部署图保家卫国了吗? 与此同时,民众这边也是掀起一番热议。 温晟骁确实因为残废沉沦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果时间再久一点,大家说不定都会将他遗忘。 不过,谁让温晟骁本身就优秀到足以让人记住呢? 现在眼睛已经复明,只要温宛卿将他的腿治好,将来必定能成大器,恢复往日少年将军的风光。 不少人已经转变对温宛卿的负面看法。 这又是封荣安公主又是封她大哥为正德骠骑大将军的,还有一品侍卫护送着去给她送嫁! 温宛卿这排场都能和皇家贵族相比了吧? 不,这种无上殊荣,就是皇子连见到就已经很幸运了。 之前散播谣言的人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温晟骁即使双腿残疾,也不是他们能嘴的。 看看温晟骁,人家就是瘸了,也能靠着一张部署图得到皇帝的奖赏,封候拜将! 那些说风凉话的几人自觉难堪,便灰溜溜地走了。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侍卫都挑着送礼的箱子。 战夜烬一眼看过去,原来是他的多年好友——清王殿下萧濯。 萧濯看着战夜烬一改往日的杀气腾腾,心中满是感慨,“战王殿下!恭喜!我的好兄弟,你终于得偿所愿了!这么久以来,我看着你们俩纠纠缠缠,没想到如今终于真的修成正果,我是发自内心地为你感到高兴!” 面对萧濯的揶揄,温宛卿有 点不好意思。 从前是她不知好歹,但往事何必再提?没想到萧濯看起来文文弱弱,毒舌起来也很吓人。 战夜烬倒是听不出来萧濯的话外之音,以为好友真心祝福自己,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哈哈!谢谢殿下的祝福!我也祝殿下早日找到那个意中人!” “哈哈……”萧濯眼底闪过一丝黯意,只得苦笑:“这么久过去,恐怕是已经找不到了……” 他心中又仿佛回忆到从前,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无妨,有缘自会遇见!”战夜烬伸手拍了拍萧濯的肩,宽慰道。 萧濯就挥挥手,离开了,显然是不想多谈。 战夜烬看着萧濯有些落寞的背影,不禁暗暗为他祈祷。 “什么意中人?”温宛卿听着有点猫腻,前世也没听说萧濯有什么意中人啊? 战夜烬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萧濯年少时候救过一个女子,只是那时候他身份卑微,直到那女子离去,也不敢与那女子相认。 谁知后来他却对那女子念念不忘,一直到现在。 “我只希望,未来萧濯能再遇见让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也像我们这样喜结连理!” 温宛卿点点头,十分同意。 李公公看着温宛卿和战夜烬婚事将近,喜笑颜开的样子,想到天色已晚,便上前道:“ 战王殿下,王妃,明日大婚,王妃要以荣安公主之尊出嫁,还请王妃准备一下,马上进宫。奴婢先在外头候着。” 听到这话,战夜烬立马不舍地看着温宛卿。 他差点忘了,出嫁前一晚,温宛卿是要住在皇宫里的,等他迎亲的。 “宛宛……我不想和你分开……”战夜烬伸手把温宛卿圈进了自己的臂弯,心中全是不舍,他想时时刻刻都在温宛卿的身边陪伴着她。 温宛卿抬头看到战夜烬这个委委屈屈的样子,扑哧一笑,伸出手指:“就一晚,不对,再过几个时辰,你就是我夫君啦!能不能等?” 这一声夫君,战夜烬心里着实被她这一声甜化了。 “能!” 想到明天的大婚,战夜烬心中暗暗期待起来。 再忍忍,明天宛宛就能名正言顺做自己妻子了! 想到这,战夜烬又紧紧地拥抱住温宛卿,“天一亮我就去接你。” 哪有人天一亮就去迎亲的! 温宛卿哭笑不得,但伸出手回抱着,拍了拍战夜烬的背安抚着:“好啦好啦!我等你来接我!” 看到两人蜜里调油,恨不得黏在一起的模样,身旁的温晟骁,温盛裕等人,还有一众侍卫宫女,牙都要酸倒了! 不是再过几个时辰就会见到吗!要不要这么不舍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 第145章 新郎官来了 二月初八,大吉之日,举国同庆。 权倾天下,备受天子宠爱的战王正在迎娶他未来的王妃。 整座京城,大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红色的绸缎迎风飞扬,一片喜气洋洋的气象。 十里红毯铺满地,从皇宫直接通往街道,奢华而又庄重。 皇宫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侍卫宫女们都忙成了一团。 未到卯时,温宛卿就已被拉起来。 她困得要死,在看见满宫殿的人以后,困意立马不翼而飞。 一觉醒来,自己被里三圈外三圈的贵妇小姐们包围了? “那个……”温宛卿望着宫殿内的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你出嫁,怕你孤单,特地叫了这些姊妹长辈来陪你。”说话的是皇帝。 可以说皇帝叫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们来观礼,从宫妃到命妇到贵族千金小姐们。 离她最近的就是太后,身旁站着一脸不情愿的皇后,以及假笑的贵妃娘娘沈萧璧。 沈萧璧有些震惊,没想到皇上对这个温宛卿如此重视,皇上的亲生女 儿都没有这种待遇呢! 说话暗藏玄机,“是呢,陛下是真的疼你!大伙都等好一会儿了,陛下看你睡着不忍心,不然早早就叫起来了。” 她看着这番热闹景象也不禁嫉妒起来,神色也要佯装祝福的模样,可眼神却还是透着一股阴狠。 这时候才卯时,温宛卿已经困得不行了,这些人只怕是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了,仍旧有些睡眼惺忪。 面对这明夸暗贬的挑拨,不少贵女怒目相向。 她们起早贪黑被叫到宫里,温宛卿睡得倒香! “这有什么的,哀家腿脚老了都站得,你们年轻人反倒等不起了?”率先反驳的,是皱眉的太后。 沈萧璧瞬间噤声。 温宛卿笑了。 太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都不累,你们有什么资格说累? 最让温宛卿吃惊的是,太后居然还想给她举行三梳礼! 所有人都十分嫉妒,这种小事怎么能劳动太后? 啧!这个温宛卿怎么能如此得皇上喜爱?她给皇帝灌迷魂汤了吧!真是红颜祸水! 太后在她身后,缓缓地为温宛卿梳着头,“一梳梳 到尾,夫妻恩爱两不疑。二梳梳到尾,夫妻无病更无忧。三梳梳到尾,前世今生共白头。” 梳好后,一头的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信起,配上凤冠。 礼成。 全京城的贵女都在观礼,眼中都是羡慕嫉妒之情。 “喷啧啧,”一位贵女算是开了眼界,连连咂舌,感概万千:“什么时候,我的婚礼也有这种阵仗啊……” 这会儿全京都的女人们都狠狠地羡慕温宛卿了。她这婚礼绝对是大梁头一份的,这荣宠也是没谁了。 看到温宛卿风光的模样,沈萧珠在旁,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沈萧珠眼底,闪过无数嫉恨。 沈萧珠恶狠狠地盯着温宛卿,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尖细的指甲,钻入手心里,几乎抓破了皮肉。 凭什么?所有好的恩赐封赏都是她温宛卿的?真正的公主都没她那么风光! 她在这里受万人艳羡,可她的女儿月眉现在在西宫禁足,再过几天就要去西北那个破地方了! 想到自己的女儿,沈萧珠不住地哽咽,两行悔恨的泪从充满恨意的眼中滑落。 不知道她的女儿现在 到底怎样了。 西宫中。江月眉听到两个宫女说话。 “外面人声鼎沸的,发生了什么这么热闹?” 另一个宫女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今日是战王和王妃大婚的日子,当然热闹了!别人都在庆祝,就我们这些人还要帮那两个狗男……收拾东西!”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 “怕什么。再过几日就要去西北,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倒希望她把我赶出去!”宫女继续嫌弃地说,“主子和主子还是不一样呢……” 江月眉听得心头火起,正想起身大骂,忽然只听两声咚的声音。 她追过去,发现两个宫女倒地,身下是一大摊血,没了气息。 江月眉见状,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她怔愣地坐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恐怖的萧衍。 只见萧衍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脸色铁青,咬紧着牙关,恶狠狠地瞪着西宫门外。 萧衍原先还以为那个钦天监有点用能让他留在宫中,没想到也是个废物,到头来他还是要去西北! 看来还是要早做筹谋,只要有绝 对的权力在手,他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 萧衍也感受到身后害怕的眼神,但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一瞬间,全部宫女都跪倒在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这个因为恨意狰狞可怖的萧衍。 重华殿中。 三梳礼过后,温宛卿正式盛装穿戴。 她今日的婚服倒也不用挑,从里到外,一身鲜亮的正红色。火红的嫁衣,用的是上等的流光锦,由金色丝线所刺绣而成的鸳鸯栩栩如生,抖动着翅膀遨游于水中。金色滚边的波纹裙角,绣的是百子百福的是石榴花,寓意多子多福。 穿戴完毕,再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浓妆艳抹之下的温宛卿并无丝毫庸脂俗粉之感,反倒淡然幽静,高雅清洁,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眸光清澈见底,眼底的喜悦与紧张展现无遗。 白雪在旁惊叹出声:“小姐,您真好看!” 连太后都不住感叹,“到底是凤凰将军的女儿,真真是美人胚子……” 正在此时,迎亲队伍刚刚好赶到皇宫。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第146章 大乌龙 皇太后不免有点着急,“怎么来得这样快?” 赶紧叫宫女搀扶温宛卿上殿台,等战王殿下来。 温宛卿端坐后方,才听到侍从官报,“战王迎亲队伍已经入宫了!” 皇帝道,“哦,才入宫,那不急。宫门离这远着呢!” “报!” 不到一会儿,又一个侍从官道,“战王打马入宫,正往这边来!估计再过不到一刻钟,就要到殿前了!” 皇帝蹭的站起来,也出殿门去看,远远听到马蹄声“得得得”,跑得飞快。 有一人人影驾着马,一骑绝尘,竟是将后面的迎亲的队伍甩开一大截。 那分明就是战夜烬。 皇帝暗笑,这小子!居然这样等不及! 看见人,大家都欢呼起来。 “你们看王爷,当真是俊美贵气!” “就是就是!玉树临风,权倾天下,啧啧啧,这天底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完美的男子了!” 感叹声闯入耳畔,让原本焦灼的温宛卿更为紧张了。 此时的 战夜烬,到底是何等模样呢? 温宛卿端坐在后方,感受到众人热忱的视线纷纷落在自己身上心中难免升起了一抹紧张。 “来了来了!” 一向矜贵冷漠的战夜烬的眼角尽是笑意,翻身下马,来到了殿前,伸手接过了礼官递过来的红绸。 战夜烬远远看见大殿后方端坐着一抹俏丽的身影。 因为快马赶路,心原本都要跳起来了,震耳欲聋,却在见到人的那一刻,仿佛喧嚣的万物都听不见了。 冷锋立于战夜烬的后侧,猛然发现,此刻的王爷比上战场还要紧张。 他连忙咳了一声。 战夜烬的眸光看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好像整个人再度活了过来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向她走去,待走近后,战夜烬愣神了。 那泛着金红色彩光的喜服瞬间将温宛卿映衬得光彩熠熠,让她看着更像那天宫下凡的仙子不可侵犯。 凤冠却给她平添了几许烟火气,反而衬得她像是落进凡间的仙 子,美得不可方物,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战夜烬整个人直接傻在那里。 他被惊艳到久久没有缓过神来,眸中闪耀着兴奋,他俊美的脸庞,染上几分酡红。 他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惊扰了眼前的女子。 与此同时,温宛卿也看见了战夜烬。 其实战夜烬容颜俊美贵气,以往他总是冷着脸,所以给人的感觉总是高高在上,犹如天神一样不可侵犯。 然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一身喜服的他,身躯颀长瘦削,浑身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威压,但眉宇之间却是难得的喜悦柔情。 “我来了,宛宛。我来接你来了。” 这人,眉目如画,面若冠玉,鼻挺犹山峦,唇薄似花瓣,一双像银河一样的黑眸里更是缀满繁星,让人看一眼就仿佛坠入星海,只身沉沦。 温宛卿呼吸一滞,眼眸流转着娇媚与柔情,心底渐渐地泛起一片片的涟漪,她怔怔地看着战夜烬那一双情真意切的眼眸。 他的眼睛,是那么真诚,是 那么认真。 “你今天好美……” 他看着自己的眸光,她都能感觉到,是发光发亮的。 看到这张已经懵了的俊脸,温宛卿忍不住扑哧一笑,娇嗔道:“傻样。” 战夜烬回过神来,迫不及待就牵起温宛卿的纤纤细手,就准备转身走。 忙有礼官拦住战夜烬,皇帝也是哭笑不得,“哎哎哎,干什么呢?礼还没成,牵着新娘子去哪儿啊?” “还不能走吗?” 战夜烬愣了一下,他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带温宛卿回战王府了。 众人见状,微微一愣,随即便是哄堂大笑! “到底是毛猴子,急的这样!”皇太后笑得肚子疼,嗔怪,“先拜别君父,再上銮驾。怎么礼官都没有教你的吗?” 冷锋忙笑道,“太后娘娘快别说了,礼官昨日千叮咛万嘱咐,大婚流程足足说了三遍。奈何殿下一直在数什么时候天亮,愣是没听进去一句话!” 大家又哄笑一堂。 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战夜烬平常 冷到不能再冷的俊脸,此刻也尴尬了。 战夜烬脸上有些窘迫,“皇祖母恕罪,臣孙失礼了。” 众人还在笑着祝福着,因为这个场景实在百年一见! 他分明是一个沉浸在甜蜜中的傻子,哪里还有半点往日战神的形象? 尴尬之际,战夜烬只感觉自己的手被温软覆盖。 他回头,只见温宛卿见眸色潋滟地看着他,藏于袖中的手偷偷伸出,偷偷牵住他。 战夜烬心里一阵高兴,克制住上扬的嘴角。他轻轻地回握住温宛卿的手,紧张荡然无存,心中倍感安定。 你们就笑吧笑吧,只要宛宛不嫌弃他就行! 温宛卿拜别君父,一同去了天坛。 此时的天坛已经被重重士兵给包围了,饶是如此,外围还是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到了阶梯下,战夜烬也没给温宛卿走路的机会,直接打横抱着她便上了阶梯。 温宛卿惊呼,“这样不好吧?”她拍了战夜烬一下。 这可是天坛,哪有人这么不庄重地上去的? 第147章 十里红妆 战夜烬并未将温宛卿放下来,“我疼自己的娘子,再好不过。” 看热闹的众人神色一怔,陷入了短暂的错愕之中,但随后,又立马发出了连连感叹,全都羡慕不已。 “战王是真宠王妃啊,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战夜烬抱着温宛卿,脚步稳健,一口气就走到了天坛上面。 这才将温宛卿放下来。 上头,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可都到齐了。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和温宛卿亲近的,温晟晓和温盛裕,江宵寒他们就不必说了,还有并肩王府和战王府的人。 坐在上首的皇上看到这对璧人,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终于可以看到战夜烬成亲了! 等拜过了江山社稷,这繁重的亲王大婚仪式就算是成了。 萧坚看着温宛卿穿上婚服夺目耀眼的样子,眼眶微微湿润,居然真有种送女儿出嫁的老父既视感。 萧坚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要是她能看到宛卿与烬儿幸福的模样,她也会开心得不得了吧…… 接着,温宛卿便和战夜烬上了銮驾,风风光光地朝着 战王府出发了。 送亲队伍浩浩汤汤从皇宫出发整整饶了皇城街三圈。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奇珍异宝……战王娶亲这般隆重的阵仗,几乎都快赶上一国之君的登基大典了吧! 銮驾后面是战夜烬准备的羡煞旁人的聘礼,再后面紧紧跟着并肩王府和永安侯府以及皇帝私库出的庞大嫁妆。 不得不说,这长龙般的架势,令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真正的皇家公主怕都没有这等待遇! 怎能不叫人一个羡慕嫉妒。可这又能怎么办呢,谁让战夜烬把温宛卿放在掌心上宠呢? 而此时的皇宫门口已经挤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了,尤其是很多闺阁女子,都等着游街这一日,一窥战王的容颜呢。 “王爷和王妃来了!” 游街的队伍锣鼓喧天,震耳欲聋。 街道的两旁,万人齐聚。他们各个好奇地踮起了脚尖,翘首以盼。 万众瞩目之下,前方八匹高头大马开路,只见华丽的銮驾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 原来是送嫁的温晟骁,他一身华服儒将打扮,意气风发。 接着后面转出一座更大更华丽的銮驾,无数的红色绸缎迎 风清扬,空气中似有一股清香弥漫。 銮驾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人端坐其中,只可惜,离得太远,只能看见一个两个风华绝代的身影。 而銮驾外面,白雪和冷锋一把一把地撒着喜糖喜钱。 其中一名凑热闹的小孩子欣喜若狂,竟跟在了銮驾的身后跑了起来,边跑边高呼:“王爷威武!王妃绝色!天生一对!” 一个孩子喊了,就像连锁反应一样,其他的孩子也跟着喊了起来。 战夜烬眼中的笑意藏不住,道:“赏。” “是,王爷。”冷锋笑着答应。他明白,眼前的这位爷,怕是比打了胜仗还要开心,赶紧吩咐下人过去赏赐。 民众欢呼起来。连大人们都凑起了热闹,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搞得温宛卿都不好意思了。 “这就是王爷啊,长得可真年轻又俊美!还以为战神整天凶神恶煞的呢!” “那是自然,战王可是皇家贵族人人都想攀上的呢,能不英俊吗?” 京城里热闹非凡,繁华的皇城大街,十里红妆浩浩荡荡,见首不见尾,御辇所过之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百姓。 看热闹的百姓里三 层,外三层,叽叽喳喳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是战神,一个是荣安公主,这不就是神仙眷侣吗?” 有几个人趁着热闹,也大声地说着闲言碎语:“啧啧啧!这个妖女也配得上这十里红妆?别到时候真有血光之灾,战王就得不偿失了。” “什么神仙眷侣,还有人不知道之前战夜烬强娶温宛卿的事情吗?也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 “可能是蛊惑了战王呗!要不怎么说她是妖女呢?当初她还喜欢萧衍,这不他就被连累,成了废太子!” 战夜烬耳朵好,一下子就听到了这些话,拳头猛然握紧,心中溢满了愧疚。 当年的事,虽然另有隐情,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对宛宛带来了多大的阴影…… 可是如果他不那么做,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他宁愿背负万年骂名,就算宛宛误解她也没关系…… 温宛卿看到战夜烬愁眉紧锁,显然是为这些流言而烦恼。 “战夜烬……”温宛卿拉着战夜烬的手轻哄,“不是说过,不要在意这些流言吗?” 战夜烬这才扬起唇角,听话地看着温宛卿。 “ 反正过了今晚,我们俩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你是我温宛卿的夫君,我是你战夜烬的妻子!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会叽叽喳喳!”温宛卿娇俏地说着,伸手去抚平他的眉毛,“你别再皱眉了好不好?” 她不想他不开心。 战夜烬眼光深邃,有一瞬间的自责。 他该死,他怎么能让他的宛宛反过来照顾他呢? 接着握住温宛卿的手,亲了亲,答应道:“嗯。好!” 温宛卿是他的妻,是跟他相守一生的人!他一定会护着她,给她一生的幸福。 不管将来要面临怎样的困难和考验,他们都将一起携手走下去! 只要过了今晚,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真心。 大婚之夜,战王府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与前厅热闹不同的是,新房里面有点孤寂。 温宛卿独自坐在新房等着,依稀可以听见战夜烬在前厅敬酒的声音。 见丫鬟仆妇都出去了,温宛卿也顾不得仪态,扶着头上的凤冠就靠在了床边歇着。 一天折腾下来,她也就现在敢放浪形骸一点。 万籁寂静之时,突然,“啪嗒”一声,窗边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第148章 这是我战夜烬的娘子! 温宛卿警觉地望过去,只见窗户一开,战夜烬钻了进来。 还不等温宛卿说话,只见战夜烬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热腾腾的纸包,“你最爱的枣糕,先吃点垫垫肚子……一天没吃, 饿坏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温宛卿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是啊!自己和王爷的婚礼办一整天,婚服那么重,为了不出错,她压根不敢吃东西! 温宛卿轻轻点头,接过吃食,笑着嘱咐道:“饿!谢谢夫君!战夜烬你对我最好了!” 少女明艳夺目的容颜映入眼底,瞬间盈满心扉,战夜烬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战夜烬低低地嗯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安静地握着她的手:“对不起宛宛,我就只带了这么点。” “没事,我已经叫白雪去找小厨房了,不至于饿死的。” 战夜烬其实也清楚,他不过是借着这个借口来看她罢了。 看着眼前因喝酒微微脸红的战夜烬,温宛卿伸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倒是你,他们为难你了吧?要不我跟你一起?” 本来按理来说,她也是需要出去敬酒的,但战夜烬不想有些人冲撞了她,也怕她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就便让温宛卿自己回新房待着,自己去前面挡酒了。 “别!不过是双份的 酒而已。” 今天他大婚,远在军中的几位将士也来了。他们的脾气战夜烬知道,一开起玩笑就无法无天的。 怎么能让宛宛去,这不得被欺负死? 想到到这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 其实说为难还真有,何止是双份的酒,简直是往死里灌酒。 本来冷锋那几个人还想帮他挡酒的,可是前面那群将士就故意取笑他,说什么不喝酒是为了保存体力,免得被新娘子踢下床。 更有甚者,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战夜烬是急着去洞房。 都是一些粗人,说起话来也不如文官说得委婉,战夜烬被他们这样说,只能一直陪着喝酒,也不好再让人挡酒了。 但是战夜烬也是高兴的,“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我多喝点也没什么。” 到现在,大婚仪式是完完整整的:拜了天地,记名宗人府…… 这也就意味着,温宛卿终于成为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的遗憾终于被填补,所以太高兴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好在他酒力好,这点酒还难不倒他! “战王殿下,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到底是为了逃酒还是为了别的,哈哈哈。” “依我看,是新娘子等不及了也未可知,战王在里面,这酒是不是不能喝了?哈哈!我们走?” “走什么?不能喝酒,还有别的!哈哈哈!” 战夜烬一听,露出无奈的笑容,听这些声音就知道,是他那些称兄道弟的下属将士,故意搞事来了。 其实在酒席间大家发现战夜烬不在,就知道是又去找王妃了,他们都识趣地装作没有看见。 只是这次看战夜烬待那么久,实在有点坐不住了。 门口又传来起哄的声音:“王爷怎么不让王妃喝酒呀!王妃怎得如此娇弱?” 有人又应声附和:“是啊!王妃怎么娇弱到酒都喝不了呀!” “哈哈哈!怕是王爷不给她喝,她也不喝咯!” 白雪原本看到战夜烬在里面,就在外面守着。 这会儿看见一堆人过来,连忙溜进新房,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姐,王爷,他们不会婚闹吧?万一欺负我家小姐怎么办?” 自古都有婚闹的习俗,这又是一群武夫,下手没轻没重的! “不会,他们不敢。”战夜烬深怕温宛卿不高兴,连忙道:“你别在意,他们都是闹着玩的。” 但是一听外面的声音十分嘈杂,也怕吓坏了温宛卿,说着便站起身来,霸气地说道:“我出去说他们!” 温宛卿忍不住噗呲一笑,赶紧拉住战夜烬的手,娇哼道:“谁说我娇弱不会喝酒?” “我就不信这帮人我还治不了 了!” “嘭!”的一声,温婉卿猛地开门,“是哪个要跟我喝酒的?”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门外的所有人都痴痴地盯着温宛卿那张美得不像真人的脸看入了神。 “谁说我不敢喝酒的?来!上酒!”温宛卿豪爽道。 其中一个将士最先反应过来,大喊着提醒其他人:“喂喂!王妃跟我们喝酒呢!个个都呆着干甚!” 战夜烬担心地在她身旁坐着,紧紧抓着她的小手,生怕她喝多了。 就等着温宛卿喝一杯意思一下,然后他再出面。 毕竟,喝酒伤胃,宛宛可是一点没吃饭。 没想到温宛卿这么豪爽,拿了酒坛就开始敬酒,那些人也不好再拿碗,干脆也端了酒坛,一坛酒下肚,温宛卿依旧谈笑风生。 众人也都傻了。 其实温宛卿是提前吃了解酒药,这些人来势汹汹,她怎么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温宛卿在酒桌上,没有名门贵女端着气度,也没有小家碧玉那般胆小羞涩,反而气势十足,丝毫不输男子。 酒过三巡,眼前这些武壮汉个个东倒西歪,唯有温宛卿一袭红衣坐在首位,八风不动,“承让,承让。” 而就在她的身后,战夜烬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从她身上离开过,那宠溺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惊讶。 这次,温宛卿 可真的让他刮目相看,看她游刃有余地和武将们周旋, 如此门将风范,居然有点当年凤凰将军的影子,真不愧是凤凰将军的女儿! 温宛卿察觉到了男人的眼神,她微微侧头,眨了眨眼睛,俏皮得紧。 看着温宛卿面色不改的一张小脸,战夜烬只觉得一股骄傲之情油然而生,他环顾四周,得意之色不言而喻。 这是我战夜烬的娘子! 只不过那得意的眼神,让早已醉意熏熏的众人甚是不服。 还有几个人好胜心上来,说不服,非要比划拳。 战夜烬直接给了他一脚,笑骂,“滚蛋!” 众人都笑了起来,疯闹成一团。 战夜烬赶紧把他们都送回前厅去,并嘱咐他们少喝点酒不许闹事。 在战场上,这些各个都是奋勇杀敌的英雄,要是一不留神喝大了,恐怕他的战王府都要被他们拆了。 本来在前厅替战夜烬挡酒的萧濯匆匆赶来,好说歹说才将这群武将劝走了。 还回头给了战夜烬一个兄弟我懂你的眼神。 等一众人离开,已是深夜。 白雪不知何时早已出去了,只留下他们二人。 两人累得不行,就倒在了床上,对视一眼,都笑了。 红烛垂泪,夜渐深了。 “战夜烬。”温宛卿笑,“你累不累?” 第149章 “宛宛,可以吗?” 战夜烬毫不犹豫地摇头。 婚礼一场从早忙到晚,他精神紧绷着生怕出了什么纰漏,其实也疲累。 但是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温宛卿, 内心的欢喜满足弥补了身体上的疲劳,精神抖擞,甚至还能提刀大战三百回合。 只要能和宛宛在一起,再累也不觉得。 “战夜烬,我累。”说着,温宛卿伸出双手求抱,嘟喃:“成亲太累了,今生就此一次,再没有下次了。” 战夜烬只听进去了那句“今生就此一次”,被极大地抚慰到,他的眼神瞬间亮起来,将人揽到自己身上,笑道:“嗯, 就此一次。此生无憾。” 战夜烬满眼心疼怜爱地看着温宛卿,如炬目光里生了几分旖旎。 温宛卿被看得不好意思,这样直白的目光,毫不保留地传达着爱意,让她心尖发颤。 皇帝一家子走了,温晟骁腿脚不便也早早回家去,只剩下萧濯洛笑尘等人在花厅饮酒,算算时辰,确实到了办正事的时刻。 温宛卿的脸一下烧起来。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知道接下来要和战夜烬做什么。 虽然 严格来说算上前世,她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那是被战夜烬强逼的。 像这样郑重大婚然后洞房,还是头一回的经历。 正在两人之间火光越来越炙热之际,门外忽传来白雪的声音,“小姐,王爷,可别忘了喝合卺酒啊!” 闻言,温宛卿急忙逃离战夜烬的怀抱,整理了一下发髻。 战夜烬也连忙正襟危坐,耳根早已红透,却仍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丫头憋着坏,语气里都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色气,嘻嘻笑地提醒了一句,掩嘴跑开。 接下来的画面可不能看啦! 战夜烬尴尬地轻咳一声,若非白雪提醒战夜烬还真忘了交杯酒。 温宛卿也是羞得不行。 战夜烬急还能理解,她怎么也这么急?真是…… 温宛卿正懊恼之际,一杯酒已经递到她面前。 抬头一看,战夜烬小心翼翼把酒杯给温宛卿,喊她:“宛宛。来。” 温宛卿接过酒杯,顺势缠上战夜烬的胳膊。 如交颈鸳鸯似的两手一缠,饮下浓烈的酒水。 比酒更炽烈的是人心,两人对望 饮酒后,都是热泪盈眶。 “战夜烬,这杯酒一喝,你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温宛卿话里带了一点点哽咽,“你以后可要一辈子对我好,不许凶我,要让着我……” 虽然知道战夜烬肯定会对她好,但是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温宛卿也是对未来充满了殷切期望。 温宛卿话还没说完,只听“咚”的一声,战夜烬已经跪在她面前。 “我一辈子都让着你,一辈子都对你好!”战夜烬神色认真,举起手发誓,“如果我没做到……我、我就天打雷劈!变一只大王八……” 说到最后,战夜烬又急了起来,他向来不善言语,前面那两句算不得情话的诺言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温宛卿手指覆上他的唇,急道,“别!我当然信你!” 这一吻,温宛卿能清晰感觉到喷洒在手指尖的滚烫气息。 她又何尝不是乱了呼吸,战夜烬的双眸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要把她吸附进去。 让她沉沦。 他抓住温宛卿的柔荑,在手背上深情一吻。 不可一世的战神仰首,如最虔诚的信徒瞻仰属于他的神 女,他的娇媚颜色。 亮晶晶的眼眸里逐渐染上情欲,带着一丝渴望与克制,仿佛生怕亵渎了他的神女。 “宛宛,可以吗?” 战夜烬小心翼翼又克制的浓烈情感让温宛卿心惊,明明是不可一世的身份高贵的战神,在她面前却卑微得宛如尘埃。 他比任何人都要喜欢温宛卿,但战夜烬忍住了。 怕唐突佳人,才小心试探,寻得她的同意,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回忆。 她知道,这是因为战夜烬太紧张她,所以才处处克制。 温宛卿一颗心沉甸甸被填满。 她爱战夜烬,自然愿意把自己交给他,看到这样的战夜烬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温宛卿低头俯身,捧起战夜烬的脸, 亲吻他薄唇,主动触发这一发不可收拾的火焰。 她虽没有明说,但这个吻就已经代表所有。 得到准许的战夜烬一激动,加深了这个吻,如天雷勾地火。 “啊!” 温宛卿惊呼一声,自己已经被战夜烬抱起,等温宛卿回神,已经双双交缠跌在大红喜床上。 男人高大的身躯如山压 下来,温宛卿一点不觉得压迫,只觉得很安全舒适。 这健硕广阔的臂膀,是她的港湾呀。 热烈的吻铺天盖地,亲得温宛卿晕晕乎乎,脑子空白一片,忐忑又期待地回应着。 同样忐忑小心的战夜烬几乎用尽了所有理智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动作极尽温柔。 如一叶浮萍独自漂浮于大海终于抓到浮木,身体的异样感觉和脑子的混沌让她又紧张又沉沦又害怕。 温宛卿只觉得身体随着热烫的大掌逐渐升温,烧得她理智逐渐飞远,几乎快喘不过气…… 战夜烬似乎是察觉出她的害怕,动作越发轻柔,怜惜爱抚,试图散去她的恐惧。 美人儿双目紧闭,红唇紧抿。 战夜烬一时没有多想,只当她是羞涩,可下一秒,战夜烬停下动作,染了情欲的声音格外沙哑,“宛宛?” “宛宛?” 身下的人儿一动不动无声无息,战夜烬顿时慌了神,脑子里浮现出上次把温宛卿掐晕的记忆,顿时害怕起来。 忙伸手探她鼻息气若游丝,脸色苍白。 一瞬间恐惧席卷了战夜烬,“来人呐!” 第150章 血光之灾应验了 战夜烬意识到这个点洛笑尘估计在前厅,几乎是毫不犹豫抄起温宛卿朝外面跑,一脚踹开房门,一边跑一边高喊:“洛笑尘!洛笑尘!” 满堂宾客皆在饮酒作乐,兴致上头,行酒令正酣畅。 忽然只听一阵嘈杂,就见新郎官战夜烬行色匆匆地抱着新娘子跑了出来。 战夜烬衣裳不整,鬓发凌乱,他吼叫这找人,眼眶发红,几乎染上一丝癫狂的神色。 而温宛卿无声无息软绵绵靠在他胸口,胳膊无力垂下来,仿佛已经了无生息。 众人都讶住。 这是怎么了? 战夜烬一路喊着洛笑尘跑出来,在外面的洛笑尘闻声匆匆赶来,看到温宛卿的模样也惊了下。 战夜烬焦急不已,“你快来看看她!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昏倒了!” 洛笑尘忙蹲下,搭上手腕温宛卿的手把脉。 “怎么样?”战夜烬是吓得狠了,忍着额头上突突跳的青筋焦虑地看着洛笑尘。 “别急,我看看。”洛笑尘越是把着脉象脸色越难看,他仿佛被震惊到了一样,喃喃:“这不应该啊……” 看洛笑尘这样子,一下也问不出个什么,战夜烬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洛笑尘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的脸色 写着大.大的疑惑,他不知道改怎么跟战夜烬说。 “让开!” 忽然一声爆喝,洛笑尘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推开,一只苍老的手把温宛卿的手顺了过去。 战夜烬和洛笑尘二人齐齐顺着手的方向看去。 洛笑尘惊呼:“师父?!” “药老!” 战夜烬自然认得老者。 这老者就是千金难求的徐药老,洛笑尘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 战夜烬仿佛看到救星,急道:“药老您看看她!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徐药老没搭理战夜烬,仔仔细细把脉,又一一翻开温宛卿眼皮看,忽地大惊失色。 “这不是情毒吗?” 徐药老霍然起身,瞥一眼战夜烬,道:“快!把她抱到药室去!” 战夜烬二话不说,抱着温宛卿直奔药室。 徐药老快步跟上,洛笑尘也移步追上。 白雪急得直跺脚,刚才还好好的,小姐怎么突然就昏了? 白雪一拉裙摆小跑着追上去。 一行人消失在视线里,众宾客才从这突发事件中回神,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瞧这情况,莫不是钦天监说准了吧?” “洞房花烛血光之灾灵验了!” “才新婚夜就成了这幅模样,战王妃真的是妖女吧?” “嘘。小心被王爷听了去。” “可不敢乱说,被王爷听见了你我都性命不保!” 众人众说纷纭,不约而同都认为是温宛卿乃是不详之人,妖女害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都在议论温宛卿,无人注意到萧濯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温宛卿体内的毒没有那么容易就解了。 药室外。 药老把战夜烬挡在了门外,战夜烬怕打扰到药老解毒,硬生生忍住了破门而入的冲动。 战夜烬望着紧闭的药室大门,有一瞬间的愣怔。 是他听错了吗…… 情毒!宛宛身上的情毒未解…… 意识到这点战夜烬粗暴地抓住同样有点愣怔的洛笑尘衣领,把人拽到跟前,咬牙切齿:“你不是说她身上的毒已经好了吗?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洛笑尘脸色不好,被战夜烬拽过去也只是含着歉意地垂下眼眸。 洛笑尘此刻也很迷茫,更多的是内疚。 那毒分明该是解了的,不知为何会变成如今模样。 如果他早一点察觉到温宛卿身上的毒,温宛卿也不会落成现在这个昏迷不醒的下场。 而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说一句,“对不起……” 战夜烬看到洛笑尘的脸色,颓然松开 手。 怪洛笑尘又能怎么样?难道宛宛就能从里面出来吗? 说到底,是自己对宛宛的关心不够,才会这样疏忽大意,连她身上的毒没解都不知道…… 战夜烬想到当年那毒,脸色一沉再沉,最后化作深深的担忧。 焦急地往房门里望,恨不能把门望出个洞来。 过了一炷香时间。 房门动了下,随即嘎吱一声打开。 药老急匆匆走出来。 战夜烬上前迫不及待急问:“怎么样了?宛宛怎么样了?” 药老却没回答他,劈头盖脸把洛笑尘一顿骂:“你好歹是我徒弟,怎么看的病?” “这毒未解就敢让他们圆房!你知不知道情毒不解圆房会死人的!” 洛笑尘张嘴想要解释自己实在看不出毒解未解,但是话到嘴边变成了,“是我的错……” 被药老扬手制止,“幸好现在人都没事。你自己回去好好悔过!” 战夜烬在药老这儿得不到回答,可他已经等不及了,转身就要往屋里钻。 “你等会。”被药老叫住,“我有话要对你说。” 战夜烬知道药老的性格,药老一把好手能回春,什么时候都游刃有余神色悠然,此刻脸色如此严肃,只怕宛宛身上的毒没有那么简单。 药老把战夜烬 叫到一旁,药老才悠悠开口:“我刚给她针灸了,暂时没有大碍。” “暂时?” 战夜烬意识到药老的意思,原本就癫狂的神色仿佛就在失控的边缘,“意思是以后还有大碍?” 药老倒是没有被战夜烬吓住,只是沉声开口,“说不准。” 闻言战夜烬一拳打在墙上,指骨瞬间见了红。 还是太轻视这个毒了,当年以为轻易就能解掉,没想到今天会变成这样。 不怪洛笑尘,是他太疏忽了。 战夜烬如鲠在喉,憋着一口气在胸口,艰难问:“要怎么样才能解毒?” 药老摇摇头:“此毒没有医治方法。” 战夜烬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药老。 不可医治? 连药老都束手无策? 战夜烬有些急道,“当初的法子也不行吗……”然而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愣住了。 药老目光沉沉:“此一时非彼一时……当年的法子用在此时却是催命的符咒。两情相悦,情动之时,却宛如烈火焚身,毒发而亡,这就是情毒。你与她的每一次交缠,每一次肢体接触,都会导致毒发。” 药老娓娓道来,声音平和,战夜烬却犹如听到最恶毒的诅咒。 情毒! 让天下人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的毒! 第151章 王爷,克制些 药石无医,宛宛要一辈子带着这个毒吗?他一辈子,也不能拥有心爱之人吗? 战夜烬心绪越来越乱,眼睛越来越红,将要崩溃失智。 药老看着战夜烬的神色,掌间不动声色滑出三根银针,打算一发飙就把人弄晕。 幸而及时传来白雪的声音,把战夜烬的思绪从深渊边沿拉了回来。 “小姐醒了!王爷!小姐醒了!” 战夜烬大步流星,奔向药室。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心狠狠被攥动! 榻上的美娇娘还穿着大红的喜服,明明是喜庆颜色,却衬得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娇弱无骨地躺在那儿,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战夜烬一恍惚,似乎回到当初,她也是这样一身大红嫁衣,浑身湿漉漉地被他从冰冷的河水里捞出来。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一脸苍白的脸色,气息十分微弱。 明明刚要得到。却又差点失去。 他差一点,就失去他的神明了。 战夜烬心中一下一下钝痛,鼻尖发酸,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化成一股可怕的惧意。 隐隐招架不住。 战夜烬知道情毒有多么可怕。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难克制将要倒塌的神智。 温宛卿浑身无力地醒来,努力撑开沉重的眼帘,入目是战夜烬猩红的双眼。 “战夜烬。” 用尽了力气也只勉强发出虚弱是声音。 但却如一把大手,将战夜烬从悬崖边上及时拉了回来。 他扑将过去,紧紧抓着温宛卿软绵绵的手,“我在,你感觉怎么样?” 温宛卿一喊出声便察觉到不对劲。 她怎么会如此虚弱? 而且他们刚刚不是在大婚,洞房花烛之夜吗? 温宛卿努力回想,只记得自己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失去知觉,再睁眼,人已经到这儿了。 温宛卿摇摇头,看向眼前陌生的老者,“这位是……” 战夜烬连忙道,“这位是洛笑尘的师父。” 温宛卿朝药老点点头,算是致意。 温宛卿的力气也渐渐恢复,没有刚睁眼时的虚弱,声音也有了些力气,“奇怪,我怎么晕倒了?” 药老心说,幸亏你俩只是刚开始,不然可就不只是晕倒这么简单的症状了! 他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被战夜烬一个眼刀吓住,心知他有意隐瞒,又往后退了退,什么都没说。 战夜烬满脸愧疚,把脸埋在她掌心,“对不起宛宛,都是我不好。是我……刚才我太激动一时没控制住……这才掐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战夜烬声音颤抖,显然吓得不轻。 温宛卿惊诧。 所以又是像上次那样直接被他掐晕了? 可是不应该啊?她记得战夜烬当时没有发病啊。 这次战夜烬明明很温柔,也很克制,温宛 卿自信她的身体应该还没有弱不禁风到这个程度。 见温宛卿面上满是疑惑,药老也附和道:“你心绪不稳,易受惊吓。任何太过高兴激动或者难受的情绪,受惊时情绪一上来人就昏了。所以可要切记要平心静气,不要太激动了。” 温宛卿虽然心中尚有疑虑,但到底有前一次的经验摆在那儿,再加上战夜烬眼眶发红,捂着她的手一直在发颤,倒像是发过病的症状。 又听药老这么说,真当是战夜烬不小心而自己又太激动才会受惊昏厥。 毕竟当时她确实很激动,心情难以自抑。 思及此温宛卿脸颊烧起来,看战夜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羞涩。 药老打趣两人:“瞧瞧,这么如花似玉的娘子,王爷,克制些,—别太粗鲁了把人吓坏了。” 温宛卿越发羞涩难当,都不敢看战夜烬了,红彤彤的小脸埋得老低。 药老趁此空档给战夜烬使了个眼色,退出门外。 战夜烬会意,“宛宛你先休息,我去拿药方。” 药老上一刻还嬉皮笑脸,房门一关,脸拉垮下来,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战夜烬看到药老脸色,马上明白了这件事有多严重,只轻声询问:“宛宛的真的解不了吗?” 药老神色怪异地瞥了一眼战夜烬。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圆房? 不怪药老会错意。 战夜烬对温宛卿有多痴迷人尽皆知,渴望圆房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药老一想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圆房就有点儿不乐意,严肃正声道:“王爷。老朽刚才的话可不是危言耸听。” “王妃身上的毒未解,千万要克制,不能越池半步……”更不能想那种和王妃卿卿我我享受极致的事情了。 战夜烬一愣,随即也知道药老会错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眼神暗淡一瞬,有些自嘲。 看见温宛卿这样受苦,他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在想那种事情? “你知道就好。”药老见他这样,继续说道:“要知道,温宛卿第一次发病是在四年前,然这次发病离上次短短不足一月,且洛儿告诉我她是吃了药的情况下,倘若没药撑着,还保不住能撑多久呢!” 病发的时间变得如此短暂是他预想不到的,一瞬让他完全失去了冷静。 战夜烬深知此毒的毒性多么强悍,原以为有药老在不会有事,却怎么也料不到会如此凶险。 就在这时,洛笑尘端着一碗浓烈的药汁来,被战夜烬拦住,“怎么跟上次的有点不一样……” 洛笑尘回复道:“只是普通的安神药。给她吃了,好好休息。” 药老看战夜烬两眉间高高拱起的眉头,道:“目前这毒无药可解,最后一颗压制毒性的药王妃已 经服下,要想继续压制,只能尽快制作出新的药来。” 药老刚才基本了解了一下温宛卿的现状,才知道温宛卿上次也发过一次病,而洛笑尘给她吃了他炮制的最后一颗压制解药。 只是没想到,这次发病竟然来得这样快。 战夜烬闻言错愕地看向药老。 如果下次发病前没有及时制作出压制毒性的药,宛宛怎么办? 战夜烬一慌,双眸又闪耀着红色。 药老:“这药倒不难炼制,我重新配药就是了。只是不知能不能凑齐那些稀奇药草。” 洛笑尘急道:“连师父您都觉得难以凑齐,天下还有谁能配出来?” 言毕,洛笑尘才发觉自己失言了,迅速瞟一眼无措又暴虐的战夜烬,果断选择闭嘴乖乖做个哑巴。 药老瞪了洛笑尘一眼,自己这个徒弟着实有点不会说话。 话说到这里,药老这才道,“你也别怪洛儿,他不知道你和王妃从前具体的事情,只以为那是解药,所以才……” 战夜烬点点头,“我知道。” 医者,不可对家属有所隐瞒,药老于是和盘托出,“王爷,老朽得提醒一句,王爷还是要坐好心理准备,老朽也说不准王妃下次毒性发作会是什么情况,而在没有药的情况下,王爷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战夜烬如被针刺住,愕然抬头,呆愣盯着药老。 第152章 被她挑逗的发懵 洛笑尘:“事态紧急,师父,我们先去寻药吧。” 药老捋着胡须点点头。 洛笑尘把药汁递给战夜烬。 战夜烬也只是机械地接过来,一言不发。 他脚下如千斤重,迈不开。 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要他如何能做最坏的打算? 战夜烬脑子里的理智,越绷越紧。 “战夜烬。” 一道轻柔的声音再次把战夜烬的理智拉回来。 每一次,在战夜烬濒临崩溃的时候都是温宛卿把他拉了回来。 战夜烬迅速抬头,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不让温宛卿看出自己的失态。 他回过头,笑容绚烂和煦,“宛宛。我在。” 白雪搀扶着温宛卿,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儿现在连被搀扶着都很无力。 战夜烬的心一下一下紧紧揪着,故作轻松,不敢给她看出异常。 温宛卿只是见战夜烬和药老出来的太久了才想出来看看情况,只能看去药老的洛笑尘匆匆离去的背影。 “药老走了?怎么洛笑尘也走了?洛笑尘不是一向住在王府吗? 温宛卿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战夜烬如鲠在喉,差点失态。 因为她 体内的毒已经刻不容缓,耽误不得,所以药老和洛笑尘才急急忙忙离开去寻草药。 但战夜烬有口难言。 要他如何开口? 战夜烬扭动脸部肌肉勉强拉出个笑容,“宛宛没事了,他们就走了呗。我们新婚大喜,他们已经喝完了喜酒,还能一直留着他们不成?” 他小心翼翼扶着温宛卿回屋,把人好生安置在榻上,亲自端药伺候她服下。 战夜烬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比刚才洞房时还要谨慎,似乎她是一块易碎的玉,轻轻一磕一碰就碎了。 温宛卿很享受战夜烬把自己当成珍宝般爱护,但也不用这样小心吧。 她接过药碗咕嘟咕嘟喝完,“我又不是雪花,不会化了的,才没有那么娇气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听温宛卿这一句话,战夜烬差点没有失声痛哭。 他是真的害怕她真的如同雪花一样化了,心疼得不能所以,却不敢透露半句,只能硬生生忍住。 温宛卿看战夜烬金紧紧皱着的眉头,以为战夜烬还在内疚又把她掐晕了的事情,不想他难过,还赖着趴在战夜烬胸口。 “真没事啦 !” 战夜烬不想她发现自己的失态,更不想让她因为体内的毒而困扰。 四年前她不知道这件事,现在也没有必要告诉她,他一定会竭尽所能治好她的。 “刚才吓坏了你吧?” 战夜烬哽咽着嗯了一声,强作笑颜。 “其实也没事啦……”温宛卿更深信战夜烬被自己吓到,哄:“下次我们再小心些就可以了,知道吗?” 战夜烬揽着怀里的人,艰难点头。 下次。 下次在哪? “那我们去前厅告知大家一声吧!报个平安!我刚才昏倒肯定吓到宾客了。” 说着,温宛卿迅速下榻,被战夜烬拉住,“宛宛刚醒,还是好好休息。” 这个时候了还在乎那些宾客做什么? 白雪也是心疼不已:“是呀小姐,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温宛卿很慎重地摇头,“我一定要去。我们成亲前,他们都说我是妖女,不祥瑞,如果我不去,只怕传言更加无法无天了。” “战夜烬,我们一起去,好吗。去露个面,让大家知道我没事。我们都好好的。” 战夜烬一万个不愿,又怕不给她去让她对自己的身体起 疑心,只好点头。 前厅众人刚才经历这样一场变故,都有些发梦,然而不过一个时辰,见到温宛卿又生龙活虎地和战王出现,面色各异。 温宛卿笑意盈盈,“大家吃好喝好啊,今儿的酒是真不错呢!只是呢,酒再好也不能贪杯!刚才我就醉了,想必吓着大家了吧!” 战夜烬小心翼翼护在温宛卿左右,语气宠溺,十分配合道,“你呀,都说了少喝点。” 温宛卿撒娇道:“难得新婚大喜人家高兴嘛!” 信了的人都道无妨,嘱咐王妃少喝点酒。 之前几个婚闹的兄弟还以为是自己的罪过都有点惶恐,站起来想要请罪,被战夜烬摆摆手叫坐下了。 还有一些嘴上道无妨,只是私下里面眼神交互,心照不宣。 都知道这是温宛卿怕流言四起故意露个面,然而效果甚微,众人依旧私语不断。 “这钦天监大人都说了,不听,你瞧,果然出事了吧。” “小声点!不要命了!” “这里风大。先回房。”战夜烬护着温宛卿,再次消失在众人眼前。 萧濯望着战夜烬和温宛卿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 一丝思量。 温宛卿真是命大……这样都没事。 战夜烬一路扶着温宛卿回屋,刚一把门关上,就见温宛卿手忙脚乱兴致凛然扒自己的衣裳! 战夜烬一惊,慌乱躲开。 “宛宛,你这是做什么?” 温宛卿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一边脱他衣裳一边呵气如兰,“补偿你呀。把刚才没有做完的事做完!完成洞房花烛的伟大事业!” 温宛卿边说边亲故意引诱,“怎么?你不喜欢吗?” 战夜烬被她挑逗得迷迷糊糊脑子发懵,脑子里突然跳出刚才药老的话。 不!不能这样! 绝对不能再有肢体接触,绝对不能再动情,否则宛宛就会再次毒发! 战夜烬一想到这个后果,只拼命把温宛卿推开。 温宛卿被推得一愣,战夜烬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见战夜烬脸色阴沉,一副隐忍的模样,温宛卿误会了。 温宛卿单纯地以为战夜烬只是担忧会再次伤到她,捧着战夜烬一只大手,开始诱哄,“战夜烬,相信自己,你不会再伤害我的,对吗?” 战夜烬痛苦摇头,“不,我不相信自己。” “我相信你。” 第153章 天知道我多想要你 温宛卿十分笃定,“我已经好了。你看。我真没事了。之前的事只是一个意外,我们不会再那样了……” 温宛卿说着,勾着战夜烬脖颈又要亲。 天知道拒绝心爱的人有多么辛苦,战夜烬真的用尽所有力气才能高高扬起头颅避开爱人的亲吻。 忽然想起情毒发作的原理,情动的人才会受伤。 当务之急是不让温宛卿对她有那种想法! 说时迟那时快,战夜烬伸手把温宛卿四处撩火的嘴巴捏住了。 温宛卿:! 刚才心动的气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宛卿拧起漂亮的眉毛,有点委屈。 “战夜烬,难道你也相信那些谣言吗?你相信我是妖女、嫌弃我吗?” 说完已经泣不成声,脸埋在掌间。 面对这样哭泣的温宛卿,战夜烬慌忙想要解释,“宛宛我不是!我没有嫌弃你!我也不相信那么谣言!我只是、我、……” 战夜烬有口难言,急得不知所措,完全乱了心思,没到这个时候他都恨自己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 温宛卿透过指缝偷看。 她刚才说那样的话其实是故意激将战夜烬的,企图逼迫战夜烬就范的。 只是没想到战夜烬不仅没听出来,还严肃地当真了。 历经两世,温宛卿怎么会不懂战夜烬的心意,看他这样着急委屈她心里也难受,于心不忍。 明明知道他的心意还这样逗弄他,温宛卿生出些愧疚和不好意思,轻轻靠在战夜烬胸前,“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会相信。” 战夜烬搂紧温宛卿,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只是战夜烬……我知道你等这场大婚等了许久,我也知道你多想我们早日成为真正的夫妻……” 温宛卿抬头说道,“其实我也是,我也等了很久,期待了很久,很想和你在一起,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你……我只是想你知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度过余生的每一天……” 战夜烬闻言,心脏犹如被一只大手撕扯着,疼得窒息。 不是只有他在为她考虑。 温宛卿也是一直以来都在替她着想,她甚至连他在意那件事都清楚,想早点圆房让他安心…… 听到她这些话,知道宛宛的心意就已经足够了。 “能和你成亲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满足的事……从大婚交杯酒的那一刻起,你我早就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 言下之意,不管圆不圆房,都已经无关紧要,他已经不在乎了。 更何况她身上的毒无法解开,他还能因小失大吗?! 想到这里,战夜烬更加坚定,之前想好的借口脱口而出,“只是那种事情……你等等我好吗?等我能控制自己。宛宛,我很害 怕。怕会再次伤到你,怕会后悔……” 他其实已经能控制自己了,自从温宛卿回到他身边以后,他就有意地克制自己的脾气。 只是,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控制自己就能解决的。 他盼这场婚礼盼了这么久,却在临门一脚被迫停下。 没人比战夜烬难受。 “宛宛,天知道我多想要你,可我不能。你会等我吗?” 这倒是有些出乎温宛卿的意料。 温宛卿本来其实是有点怕战夜烬不高兴大婚却没圆房,想自己受点苦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毕竟她知道战夜烬很着急这种事。 没想到他为了自己身体着想竟然能忍住。 看战夜烬这么坚持,她倒是不好意思再强逼了,只是乖巧点头,“嗯!那就等你病好再说!等你能更好地控制自己后我再‘补偿’你好了!反正以后我们时间有的是!” 心里已经在暗暗盘算,怎么早点治好战夜烬的病。 她就不信了,她还治不好战夜烬了! 这日清晨,战夜烬早起上朝。 谁知刚掀开被子,便被人搂住了腰身。 温宛卿将自己的小脸贴在男人的后背上,呢喃如蚊蝇细语。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皇帝舅舅不是给你许了十日休沐吗?” “最近朝中事多,陛下大病初愈,我身为臣子,理应为他分忧尽责。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战夜烬一脸宠溺的在怀中人的嘴角印下一吻,重新将人塞进被子里裹好,生怕温宛卿见风受凉。 这些日子在家中休沐,整日与温宛卿耳鬓厮磨,每每想到她随时可能因为自己再度毒素发作,战夜烬的一颗心就始终悬着,不敢过分亲昵。 温宛卿的面儿上还带着些许困意,心中却犹如吃了蜜糖一样甜。 她不知道这男人是怕自己毒素发作,,只是乖巧地缩成一团,柔声开口:“那你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吃早饭。” 战夜烬一走,温宛卿当即翻身下榻,又让白雪将之前收集来的医书拿到院中,顶着朝阳,研究起了经络图。 战夜烬对她这么好,她也得早点看看怎么能治好他的狂躁症。 此时的战夜烬已入了宫中。 “呦,战王爷今日怎么有空上朝了?” 战夜烬闻声回头。 只见沛王萧衍踏着四方八字步走入了大殿。 他丝毫没有自己已经被贬的自觉,在战夜烬的面前覆手而立。 战夜烬不悦抿唇,却并未言语,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赏给萧衍。 “这春宵一刻可值千金,咱们战王爷怎么放着美人在怀,软玉在侧的日子不过,非要到这朝堂上来接这桩苦差事啊,该不会觉得战王妃不详吧?” 萧衍阴阳怪气,面露凄讽,眼中的神情一如他当初是太子那 般,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战夜烬本不想跟这个废太子在此刻发生冲突,却因为这句话回了头。 “你说什么?” 他家宛宛所受的委屈,都是这废太子搞的事情,就算把这废太子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 如果不是看在皇帝舅舅的面子上,他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而萧衍他居然还敢这么说!这是在挑衅?! 见自己的话终于惹怒了战夜烬,萧衍总算是心里舒坦了。 “血光之灾啊!还能是什么?看来钦天监里的那些废物还是有些本事的,那预言这不就应验了?” 想当初,他将那个贱人是妖女的传言散播出去,在这京城当中四处说妖女会在大婚之日有血光之灾,只不过是想趁机留在京城。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这么凑巧。 温宛卿那个贱人居然还真的在大婚之日出事了!这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他!怎么不让他欣喜若狂? 然而就算是这样,战夜烬居然依旧驳回了让他延迟去西北柱州的计划。 简直可气! 想到这里,萧衍就忍不住添油加醋起来,看着周围驻足的文武百官,道,“我劝你们啊,也应该多替自己问上几卦,免得跟我们的战王爷一样,招惹上战王妃这种晦气就不好了……唔!” 话音未落,战夜烬已经抡起沙包一般大的拳头,直击萧衍面门。 第154章 战夜烬的逆鳞天下皆知 只这一下,萧衍就鼻孔窜血,涕泪横流,就连前面的两颗门牙都有些松动。 “再说一遍?” 战夜烬双目赤红,脖梗和额头上的青筋蹦现而出,那染了血的拳头紧攥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再度砸在这位废太子的脸上。 萧衍知道战夜烬平日狂躁癫疯,已经在心中做足了准备,但也没想到,他居然敢在大殿之上对他下如此重手! “你……” “萧衍,你出言侮辱我也便罢了,你错就错在,不该提及我的王妃!” 战夜烬抹掉拳峰上的血迹,对眼前这个废太子步步紧逼。 他不是几次三番的试探,就想激怒自己吗? 那就成全他好了! 战夜烬周身气势暴增,眼中的升腾而起的杀意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原本还抱着看戏心理在场围观的文武百官,谁都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看着战夜烬那不苟言笑的冷峻面庞,萧衍心中逐渐升起了怒气。 如今,他从太子被贬为沛王。 朝中的大事小情大多都是由这位战王爷从旁协理,他那个十四弟虽然已经开府立朝,被封清王。 但就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废物! 一个在朝中连根基都没有的废物王爷,还想妄图夺取本属于他的位置? 他堂堂中共嫡子,居然 要流放西北去那鸟不拉屎的柱州了! 思来想去,萧衍当机立断,上前一步,脖子一梗,“我又没说错!你有种就打死我好了!” 战夜烬要是敢出手伤他,他再借口被重伤,需要疗养,说不定就不用去西北柱州之地了! 战夜烬剑眉微促,神情一凛,“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话可都是为了你好啊!”萧衍依旧在冷嘲热讽。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以你那位战王妃满嘴谎言,见到男人就挪不动腿的德行,谁碰上她谁倒霉!就算是攀上了你,也是有爹生没娘教的贱婢,也就你当块宝!当初,她对我不也是如此这般,我落得这副下场就是她害的!真不知现在怎么还怎么有脸…… 可还没等他说完,战夜烬已经再次出手。 他飞起一脚,直接将萧衍蹬出去了几丈远,狠狠砸在了大殿之上,甚至还波及了已经站在位置上的朝臣。 好几个受到连累,仰面倒地,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战夜烬的逆鳞天下皆知。 只要是涉及战王妃温宛卿,他便会性情大变,发起病来就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战夜烬话音一落,整个人暴射而出,犹如拖一只死狗一般拎住了萧衍的衣领,狠狠地往 地上砸去。 顷刻间,骨骼碎裂的声音让人寒毛倒竖,头皮发麻。 “你还在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通知战王妃!” 萧濯吼了一嗓子,反应过来的冷锋拔腿便往外飞奔。 温宛卿原本还在家里研究经络图,看看通过另一种针灸方式能不能将这男人体内的毒素彻底去除。 可没成想,战夜烬这人刚走没多久,后脚就有冷锋前来禀告。 “王妃,王爷在大殿之上发病了,羽林军都拦不住他,您快过去看看吧!” 冷锋清楚,眼下也就温宛卿够制得住战王殿下了! 温宛卿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火急火燎地便上了马车。 当她来到宫中,直接被眼前的这幅景象给惊呆了。 战夜烬犹如一尊杀神,出手狠辣,每一下攻击都必见血光。 大殿上已经有不少人遭他毒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惨不忍睹,滑稽至极。 温宛卿惊得瞪大了双眼。 她看着那浑身浴血早已披红挂彩的男人,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上一世,这男人在发病时也是如今天这般大杀四方。 那一次,血流成河,满地骸骨。 从那以后,战夜烬的名字便与人屠杀神挂上了钩。 每每提及,不让人唏嘘不已,心生惊惧。 战王府的名声也因此一 落千丈。 好在这次,战夜烬动手打的都是废太子的人。 温宛卿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许多。 她不在乎战夜烬的名声,更不在意外面的人会怎么评价他,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变成一个只知嗜血的杀人机器。 悲剧仿佛再一次上演…… “战夜烬!你别打了,你再打他就死了!”一声呼唤拉回了温宛卿的思绪。 萧濯扯着脖子大吼出声,人却被战夜烬拖着往前走了几丈远。 他一向清瘦,根本就不是战夜烬的对手。 可此刻,战夜烬早已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他的情绪彻底爆发,整个人已陷入了癫狂状态。 刚才萧衍对温宛卿的诋毁直接把战夜烬的怒火点燃了,连日来因为温宛卿的毒而压抑的怒火在此刻尽数爆发! 许多武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妄图和战夜烬抗衡,可怜三两下都招架不住,就被掀翻在地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快点拦住他呀!再这么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动作都快点!拦不住战夜烬,你们难道还不能把沛王拖走吗?!都他娘的别发愣了!” 战夜烬如同发了疯一般,把那个废太子萧衍骑在身下打。 拳拳到肉,拳拳见血! “你疯了!战夜烬!你就 是个疯子……” 这前太子满口喷血,两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人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可战夜烬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周围早已议论纷纷。 “这战夜烬疯了不成?竟然敢当庭殴打皇子,沛王已经没命了呀!快去禀报陛下!” “就这样陛下还让他佩剑上殿呢,说不定哪天疯起来,他连陛下都敢打!” …… “战王妃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围在周围的人逐渐让开了一条路。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一时间,所有矛头直指温宛卿! “果真是个妖女,我大梁第一战神,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定是因为为她才陷入癫狂!” “谁说不是?此等妖女留在京城就是祸国殃民,就应该放火烧了,以求天下太平。” 说这些话的人大多都是太子党羽。 温宛卿只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绝对不能让那样的悲剧重新上演! 温宛卿原本缓慢的步履越走越快,最后甚至飞身上前。 就在战夜烬要将萧衍的脖子生生扭断之际,她那双白皙的小手附在了男人染血的手背上。 感受到明显的阻涩,战夜烬下意识地反手一拧,他直接单手捏住了温宛卿的脖颈。 第155章 没能克制住…… 此刻,女人那纤细的脖颈在他的手中显得脆弱无比,仿佛只要一用力,眼前的人便会香消玉陨。 可温宛卿不闪不避,用尽了全身力气,迎身向上,双手揽过男人的肩膀,将自己紧紧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战夜烬,是我。我是温宛卿……” “我来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温宛卿柔声细语,那声音如同三月清风,只一句便吹散了男人眼中的猩红之色。 随着战夜烬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他瞳孔猛然一缩,眼中似有恐惧闪过。 他忙不迭的松开了卡在温宛卿脖颈上的大掌,倒抽了一口凉气。 “宛宛……我……我又……”战夜烬茫然地看着四周,意识到自己又发病了,“对不起……宛宛……” 战夜烬紧紧地抱住了温宛卿,他差点又伤害到了温宛卿!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事的,我们回家。” 温宛卿摇摇头,眉眼之中尽是男人的倒影,满眼心疼。 她那目光温柔似水,眼眸含情,心中却是冷意愤然,恨意滔天。 战夜烬的病情早已比之前稳定了许多,断然不会轻易发病,更不会如此动手伤人! 这件事情她一定会查清楚的,绝不会轻轻揭过 ! 那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这男人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战夜烬,我们先回去吧。” 此时的战夜烬满脸愧疚,眼中甚是心疼,他的指尖瑟缩着拂过温宛卿脖颈上的淤青,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他将人抱进怀里,径直出声。 “好,我们回家。” 人群之中,萧濯看着二人的背影小声嘀咕着。 “这倒真是稀奇了,战夜烬这一次居然没要出人命来?看来这战王妃,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而那已经走远的两人,谁都没有看到萧濯面上的玩味之色,更没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邪魅笑容。 而随着两人离开,被传召而来的太医也蜂拥而至。 他们相继检查了在场一众人的伤势,又将已经被打的几乎丢了半条命的前太子抬了下去。 原本的早朝也彻底因为这场闹剧而进行不下去了。 一直被护在内殿未曾露面的皇帝早已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他赏的赏,罚的罚,尽可能地为这个疼爱的外甥善后。 而此时的战王府中。 战夜烬正挎着一张脸,坐在矮榻上,垂头叹气,丧眉大眼。 “你明明是打人的,怎么自己反倒挂了彩?还伤成这样……”温宛 卿检查着男人的伤,面色经不住越来越沉,“我去给你找药箱包扎一下,你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不许动。” 战夜烬自知理亏,一声不吭的样,只是点了点头。 回来这一路上,温宛卿都没有询问过事情原委如何。 只是不断安慰着战夜烬,尽可能地让他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产生什么心理负担。 接着给战夜烬拿药的当口,她才有时间询问一下冷锋。她看着跪在院中的冷锋,目光一沉。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发病?” 冷锋咬紧了牙关,眼中怒意升腾。 “属下一直守在殿外,并不知道大殿上发生了什么,当属下听到小太监的喊声时王爷已经发病了,属下听的小太监说是沛王挑衅在先,阴阳怪气的言辞讥讽,这才闹出的事端……” 直到将大殿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冷锋才一头磕在了地上。 “都是属下护卫不力,请王妃责罚!” 温宛卿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心绪纷乱,却还是故作镇定,开口出声,“此事错不在你,你也受了伤,先下去处理吧。” 战夜烬自从那次以后,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脾气了。今天若不是气得狠 了,不会这样。只是不知道萧衍那个王八蛋说了什么让战夜烬这么生气。 冷锋还有些犹豫,“那王爷他……可需要属下将洛神医请来?” “不用,这次伤得不重,我心中有数,你先下去吧。” 温宛卿接过白雪送来的药箱,遣走冷锋,转头便回了屋内。 此时的战夜烬还真的是一如开始那般,坐在原来的位置,纹丝没动。 一副可怜的模样,看见她来,他又垂下了头,就仿佛一只做错事情的大狗狗。 她一言不发地解开了男人的上衣,看着他身上的淤青,一张小脸愈发紧绷。 而战夜烬看着眼前人愈发阴沉的脸色,一颗心已经跳如擂鼓。 只是温宛卿全程没有出声,他也不敢擅自开口,直至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毕,温宛卿才将手里的帕子丢进了染血的血盆之中。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战夜烬欲言又止,甚至故意偏开了头,避开了温宛卿审视的眼神。 温宛卿见状,不由分说地跨坐在了男人的腿上,甚至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强迫男人直视自己。 “你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心情不是挺好的嘛?怎么还能中了沛王的圈 套,就这么被他激怒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万一你真杀了他,那我该怎么办?” 说着话语不自觉带了哭腔。 刚才真的是把她吓死了,她还以为战夜烬真的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 “对不起宛宛……是我一时冲动了……没能克制我自己……” 战夜烬垂着头,看着眼前人脖颈上的扼痕,突然用力地将人拥在了怀中。 他本身就在为情毒一事烦心,再加上萧衍刻意挑衅,他这才没有压住心中的火气。 只是这些事,他不想让温宛卿知道。 他的宛宛,就应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率性而为。 不该为了这些事忧心烦闷。 他让下巴枕在了温宛卿的肩膀上,讨好似地蹭了两下,当即决定信口胡诌。 “还能有什么事情?我看他不爽,也不是一日两日,左右是他挑衅在先,我不如就满足了他的心愿,就揍他一次泄愤而已。” 男人的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 这真假参半的话语让温宛卿信以为真,却又哭笑不得。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男人居然会记仇这么久? 她明明和那个废太子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他却还在吃这种飞醋。 真是可爱的很。 第156章 咬上她的脖子 温宛卿安慰性的在战夜烬的头顶上摸索了两下。 “这件事情就是那个废太子心怀不轨,故意用我来刺激你的,我知道你的病情还未痊愈,但不用担心,我一定能尽快治好你的。” 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女人在说这番话时,目光如星光般璀璨,战夜烬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更为了自己差点伤到她而满心自责。 “宛宛……这次都是我不好,还弄伤了你……” 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哄好的人再次陷入了不好的情绪之中,温宛卿当即捧起他的脸,用力地亲了一口。 她记得,洛笑尘曾经说过,如果这男人经常发狂,很有可能会气血逆流,暴病而亡。 她温宛卿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战夜烬,等到你痊愈之后,我们就能……就能早点圆房……你哪还用在乎外面的那些人说什么?” 温宛卿涨红着一张小脸,压根就不敢和男人对视。她那指尖抠着男人腰间的衣带,那双耳朵都因为太过羞耻而泛上了一层红晕。 要是放在以往,她是绝对不会跟这男人说这样的话。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得给这男人知道,他的狂躁病是一定要治好的! “所以你现在一定要克制住你的脾气,绝不可轻易动怒,知道吗?” 战夜烬看着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在为自己着想的人,完全克制不住地将人紧拥在怀,恨不能把温宛卿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嗯。我听你的。宛宛,至于圆房的事,我们不急于一时,左右你已经是我的人 了,我不想再伤到你了。” 战夜烬的心中尚有顾虑,圆房一事在怀中这个小女人尚未痊愈之前,绝不可能发生。 眼下,他这发病就是最好的拒绝借口…… 半晌过后,两人相拥而坐,温宛卿把玩着男人胸口垂下的发丝,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一想到战夜烬因为那个混蛋太子故意挑衅气得当场发病,温宛卿就越想越气,只恨得牙根子都痒痒。 她原本只是因为大婚的缘故,想着防止萧衍继续寻衅滋事,找他们麻烦,就没有去管他。 但现在看,她就不应该如此轻易地放过那个混账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温宛卿照例出去闲逛,准备买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可谁曾想,人都还没来得及下马车,就听见了周围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战王爷把废太子给打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啊?听说那废太子被打得血葫芦一样,骨头都断了几根。” “要我说呀,这战王爷就是个煞星,早朝之上都敢公然动手,这简直也太胆大妄为了。” …… 战夜烬早朝动手伤人的事情俨然成了这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街边的茶楼酒馆里那唱说书的都有意将此事广而告之。 只一夜之间,这些事就传得沸沸扬扬。 “要是再让这一些这么传下去,以讹传讹,保不齐得传成什么样呢!改道,我要进宫!” 温宛卿面色凝重,一张小脸紧皱成了一团,眼中更是有隐隐恨意闪动。 能在短时间内 制造这么多舆论的,绝对是那位废太子干的好事。 她绝不能让这件事情肆意传扬,毕竟三人成虎。 没过多久,温宛卿就进了勤政殿,一见到皇帝当即垮着一张小脸,委委屈屈地凑到了皇帝跟前。 “给皇帝舅舅请安……” 皇帝一看温宛卿那副眼中含泪的委屈模样,顿时一阵心梗,就知道温宛卿这个女人要开始搞事了。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在皇帝的眼里,温宛卿能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怎么会被别人欺负。 除非是因为战夜烬。 果然,下一刻。 温宛卿瘪着小嘴,挤出了两个眼泪疙瘩,泫然欲泣的模样显得分外可人。 她大声抱怨着,“还不是因为废太子萧衍!战夜烬让他欺负成什么样啦?!气得病了不说,就这样还有闲话,传得他连门都不敢出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理直气壮,一点也不想拐弯抹角,上来就说萧衍的坏话。 皇帝差点气笑了,这小妮子是只字不提战夜烬把萧衍打得半死的事情啊? 皇帝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这话中的意思? 皇帝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只能沉声开口:“这次,沛王确实有些过分了。” 居然完全不顾皇家威仪,在早朝的大殿上惹出此等事端来,甚至还连累了战夜烬也被群臣诟病。 他自然也知道萧衍的意图是什么,不过就是为了长留京中,所以找战夜烬碰瓷来了。 只是没想到他做的太过火,触碰到了战夜烬的 逆鳞,这才被打得下不来床。 说起来也是活该! 既然这京城留不住他,就早点离开吧! “宛宛放心,朕一定给烬儿讨回这个公道。” “那我就在此谢过皇帝舅舅了!” 几日之后,命废太子即刻出京城,迁往西北柱州的圣旨就送到了西宫。 萧衍单手攥着圣旨,手背上青筋暴起。 片刻之后,他狠狠地将圣旨砸在了地上。 “父皇当真如此绝情?”萧衍目呲欲裂,牙关紧锁。“我的伤势都还没痊愈!” 萧衍子吼着,身后的宫女吓得当即跪了一地。 质问天子,乃是大不敬之罪,若是传出去,可是要满门株连的。 “王爷,这种话可万万说不得呀。” “殿下,陛下也许只是一时气急,以后我们没准还是能回来的!” 身后的两位宫女好心提醒,可都还没来得及抬头,萧衍一个闪身就来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他面上的神情凶神恶煞,满是狰狞。 “现在,连你们这种贱婢也管教起本宫来了?” 紧跟着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佩剑,毫不犹豫的刺穿了其胸膛。 “你们都欺负!连你们都欺负本宫!战夜烬,温宛卿我要让你们两个不得好死!早晚有一日,要将如今所遭受的一切加倍奉还!” 随着嘶吼声,萧衍泄愤似的在这宫女的身上连捅几刀,鲜红的血液四处飞溅,整个前厅都浸上了一片血红之色,惨叫声传遍西宫。 是夜。 随着白绫挂上房顶,江月眉泪流满面,心中一紧,握着白绫的指 尖都在发颤。 废太子萧衍本就性情暴戾,即刻发配柱州的圣旨一下,萧衍就大开杀戒,吓得江月眉花容失色。 想到自己这次去西北,只怕也会被萧衍折磨得不成人样,江月眉干脆准备先一步自寻短见。 “实在是对不起,是月眉没用,事情失败了,我以后再也不能为您分忧了,若有来生,月眉愿为您做牛做马……” 江月眉梗咽着,想着之前为那人所做的那些事情,她目光含泪,满面凄苦。 不知道他是否还会记得她? “大人,月眉先行一步了。” 江月眉跨上矮凳,正准备上吊自戕时,身后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了,紧跟着一股异香,从身后传来。 江月眉望着那一道身影,心中一怔,热泪盈眶。 “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她压根就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来看她! “我若是不来,你岂不是要做傻事?你难道不想陪我大展宏图,将那些蝼蚁尽数踩在脚底下?就这么死了,你真的甘心?” 男人将江月眉从矮凳上拽了下来,右手死死的扼住了她的下巴,只在瞬间江月眉得肌肤就见了红。 “大人,我想!都是我不好,是我思虑不周……我害怕……” 江月眉的声音隐隐颤抖,可男人却已经浮在了她的耳侧,张嘴便咬上了她的脖子。 “大业未成,你只是暂时委屈,暗自保身,可明白?” 男人呼吸炽热。 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衣衫滑落间,室内旖旎一片,男人腰间挂着的狼牙吊坠若隐若现。 第157章 想报仇,随时恭候 “大人放心,一切都会一如之前!” 几日之后,从京城前往西北的官道上,乌央央地堵满了一大群人。 今天正是沛王萧衍和江月眉离京前往西北的日子。 朝中有好多人前来相送。 京城的郊外前所未有的热闹着,江月眉和沈萧珠抱在一起,早已哭成了一团。 不远处站着的江霄寒更是眼中含泪,面露不舍。 只不过这一家三口的模样让温宛卿忍不住心中作呕。 她今天本来是想过来看一出好戏的,但没成想,这三人居然在她面前演起了这一副父慈女孝,人至深的戏码来。 而就在不远处,萧衍的目光一瞬不顺的盯着此处,眼中尽是怨毒之色。 想着临走前皇后安慰的话语和那警告之言,萧衍拼尽全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这才没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温宛卿自是看见了这个废太子的眼神,她眼中含着鄙夷,朝着这人所在的方向狠狠剜了一眼。 只是让他离开京城,还真是便宜这个混蛋了! 就在温宛卿准备离开之际,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江月眉忽然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温宛卿,我有话要对你说。” 温宛卿神情一愣,这女人主动要求跟她说话? 难不成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温宛卿就好奇这人到底能跟自己说什么,也就走了过去,可谁知,还未等凑近,江月眉那满是憎恨的眼神便再度出现。 “温宛卿,看见我走你很高兴是不是?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地就结束,我所遭受的一切,早晚会加倍奉还给你!” 要是她记得没错,温宛卿体内的情毒算算时间也该发作了。 江月眉狞笑了一声,眼神阴翳至极,“别以为我是说说而已,眼下我还在这京城中给你留了一份大礼!温宛卿,你迟早会遭收到的!好好等着吧!” 一个已经彻彻底底输了的废物所放出来的狠话,温宛卿根本不以为意。 她不屑地打了个哈欠,眼中鄙夷之色尽显,一副她懒得听的样子。 “想报仇,我随时恭候,只是眼下,就好走不送了。” 温宛卿懒得继续留在这里看热闹,准备先众人一步返回京城。 她坐在马车上,看着江月眉盯着京城方向的眼神,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温宛卿当即翻了个白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不想和永安侯府的人一路回去,免得沈萧珠扰了她的清净。 干脆改道而行。 可谁知还没绕出去多远,远远的就看见一群盗匪打扮的人将一辆马车拦在了路中间。 隐约间,还能听见女子的呼救声。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可知我是谁?” 为首的劫匪笑喊着,周围的一众小弟已经将那马车团团围住。 看着眼前这个阵仗,温宛卿只觉得这辆马车好像是在哪见过,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白雪,你速速回府,喊人过来帮忙。” 话音未落,温宛卿已经带着家丁侍卫上前救人了。 刚一靠近,便瞧见一个温婉漂亮的姑娘,正站在马车上和人据理力争着什么。 这个女人正是之前和自家大哥有过婚约的安家嫡女——安清然! 当初两人婚约还在时,安清然每次去永安侯府都会给她带一些罕见的稀罕玩意,就是纵着她淘气胡闹。 两人的年纪虽差了几岁,但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甚是要好。 只是在退婚之后,为了避免两家人见面尴尬,这才少了来往。 若不是因为自家大哥腿上有伤,没准两人现在早已成了妯娌了。 而眼见着自己这位前嫂子受人欺负,温宛卿当即便准备动手救人。 她迅速带人上前,厉喝出声。 “我是战王府 王妃温宛卿,你们居然敢白日行凶,当街勒索?是想将我大梁王朝律法视若无物不成?!” 看见是她,安清然便已经大吼出声,“宛卿快走!别管我!” 这些日子,京城所发生的事情,安清然也听闻了一些,自然是猜到了自己此番出事可能另有隐情。 刚才见这群强盗说的话,只怕是冲着温宛卿来的。 “你是温宛卿?” 那为首的强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都还未等温宛卿再度开口便挥刀斩断了马车的车辕。 “老子管你是谁?!来人,把这个小娘们给老子一起拿下!” 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原本还围在安家马车周围的强盗顿时掉转矛头,奔着温宛卿所在的方向直冲而来! 眼看着大敌将近,温宛卿冷笑出声,“列阵应敌!” 战王府的家丁侍卫,但拎出去一个都是足以征战沙场的铁血汉子。 更别说今日出行前为了预防不测,战夜烬还特地给她挑选了一些得力的,且各个携带兵刃。 “今日斩去敌人首级者,回去论功行赏!” 温宛卿表面上故作镇定,但心中还是慌得很。 这群强盗足有五十几人,她的随行家丁只有十个,能不能撑到援兵到来都是个未知数。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温宛卿和安清然背靠背,二人虽然都不会武功,但从小都是武将家里耳濡目染长大的,因此也会一招半式,保全自己。 温宛卿朝后退了一步,趁机抽出小腿上藏着的匕首,矮着身子,不断地在人群当中变换位置。 准备寻一个恰当的时机,把安清然救回来。 可她越是观察,心中便越是震惊。 这些强盗的武功章法根本不似寻常的盗贼匪徒,他们招式利落,稳准快狠,力求速战速决。 一看就是经过统一训练的! 按理说,她中途改道之事,那些跟她一起来的人并不知情。 她就像是一个无端被卷入这桩祸事当中的倒霉鬼。 可越是这样,温宛卿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便越强烈。 而就在她那匕首一击洞穿其中一人心脏之际,身后的一把弯刀以破空之势朝她头顶砍了下来。 “王妃!”王府之人心中大惊。 “宛卿!小心!” 安清然也猛然出声提醒,却因躲闪不及,被一脚蹬了出去。 她那纤瘦的身形砸在地上,一股铁锈味从喉咙口涌了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凌空掷来,以无人能挡的力量将那背后偷袭之人扎了个对穿, 第158章 这么晚了再去叨扰侯府不好 整个钉在了地上。 那滚烫的血液四散而落,溅了温宛卿一头一脸。 温宛卿都还没缓过神来,那纵马疾驰而来的人便已赶至身前。 她直觉周身一轻,人已经被抱到了马背上。 与此同时,战夜烬长臂一伸,长剑梵天已落入手中。 男人逆光而立,周身衣袍猎猎作响,浑身上下的杀意更是宛若实质。 “杀!” “一个不留!” 战夜烬脑海当中的一根线紧绷着。 他根本不敢想象,若是他迟上片刻,怀中的人会变成什么模样。 当那屠刀悬在温宛卿的头顶时,他的感受堪比万箭穿心! 还好,温宛卿无事…… “宛宛,别怕,我来了。” 男人沙哑的嗓音仿佛给温宛卿吃了一颗定心丸,她靠在男人怀里好半晌,才微微抬起了头。 “嗯,我不怕。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救我的。” 刚才她就是叫白雪回去叫救兵,知道无论如何战夜烬一定会出现。 此时,战王府的侍卫已经尽数赶到。 冷锋带人冲入人群之中,犹如无人之境,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这些强盗尽数斩落马下。 不过半盏茶的功 夫,那近半百的盗匪死伤已过大半,只剩下一些小喽啰还在苟延残喘。 温宛卿喘着粗气靠在男人怀中,心中疑惑更甚。 “这天子脚下怎么还有会盗匪为非作歹?甚至居然连战王府的名声都不怕?” 她盯着地上的尸首,当即决定,“王爷,得将还能喘气儿的统统带回去严加审问,此事只怕另有隐情!” 刚才她爆出战王府名号,对方不仅不怕,反而像是找对了人一样惊喜。 谁知温宛卿的话音刚一落地,那些刚才还能喘气儿的小喽啰就像是约好了一般,一个个闷哼出声,浑身痉挛。 不到两个呼吸,便七窍流血,中毒而亡了! “居然是死侍?” 这些人还真是一早就埋伏在此处的,可她的行动路线是如何泄露的? 温宛卿面色铁青,可人已死,想再问些什么也是不可能了。 她翻身下马,不死心地在那些尸体上查看着,只求能有一个半个的线索。 远处的安清然见状,将口中的血腥气尽数咽了回去,强撑着身子来到了温宛卿的身侧。 “宛卿,你伤的如何?严重吗?” “我没事,都 是些皮外伤,不打紧。” 安清然根本不信,直接上手检查起了她的伤势,直到确定眼前的人并无大碍后,她才长出了一口气。 “嫂……清然,你的脸色不大好。” 温宛卿由着安清然将自己上下检查了一遍,这才发现安清然的面色也不算太好,她眼底发青,嘴角还挂着血丝,身上的衣裳都被血水浸透了。 她当即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了出来。 “你感觉怎么样?先吃了这药。这药是……” “现在在这装什么好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家小姐怎么可能遇到这样的危险,你就是个扫把星!只要我们小姐和你们永安侯府沾上边就准没好事!” 都还没等安清然开口,她身侧的丫鬟便一脸愤然地将那药丸抢了过去,小心地喂进了自家小姐的嘴里。 直到安清然的脸上比之前多了几分血色,那丫鬟才没好气的瞪了温宛卿一眼,言辞当中依旧尽是讥讽。 “当初如果不是永安侯府退婚,小姐怎么可能至今都未能出阁,还落了个那样的名声,这也不说了,如今去上个香回来也能遇 到杀身之祸……” “住口,不得无礼!”一谈起婚约旧事,安清然急急出声。 安清然靠在丫鬟身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传来钝痛,就连说话都气若游丝,“此事不怪宛卿,是那背后下手之人的错,你说这些做什么?” 被数落了一通的丫鬟依旧心有不甘,看向温宛卿的眼神仍然带有恶意。 “奴婢只是就事论事,心疼小姐而已……” 修整了片刻,呼吸逐渐顺畅的安清然看向了温宛卿,“抱歉,小桃僭越了,我代她道歉。” 丫鬟那不甘的语气让温宛卿有些于心不忍,摇摇头,“没事。” 当初,是她大哥不幸受伤,以为自己从此就是个废人,为了不拖累安清然,这才将婚约给退了回去。 本以为安清然日后定能觅得良婿,有个大好前程。 可谁曾想,自从退婚之后,去安家提亲的人便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就没有人再敢上门了。 以至于安清然成了年纪颇大却至今没人敢娶的老姑娘。 安国公府的名声也因此受了不少的影响。 温宛卿自知理亏,面对丫鬟的讽刺也大多是左耳进右耳出, 并未放在心上。 安清然犹豫,还是选择开口。 “宛卿,今天这些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我看着他们伸手不俗,只怕不是寻常盗匪,你们二人现在在京中已是众矢之的,要万分小心才行。” 温宛卿缓缓点头,“我一开始便觉得不对,此事还是得尽快彻查才行。” 她看向战夜烬,男人点点头。他的的意思自然是与她一样,当即便下令彻查。 随着战场逐渐被打扫干净,安国公府的马车也已经修缮妥当。 只是此刻的安清然浑身是血,温宛卿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担忧。 “清然,你也受伤了,不如今日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可谁曾想,这话一出,安清然几乎下意识便开口拒绝了。 “不了,这么晚了再去叨扰侯府不好……” 话音还没落,安清然惊觉失言了,连忙道,“今日之事若是没有你们我恐有性命之忧,不能再给你和战王爷添麻烦了。就不一同回去了。” 安清然面色窘迫地将视线撇向一旁,目光甚至还不自觉的朝着丫鬟身后躲了躲。 温宛卿说回家,她怎么下意识就以为是永安侯府呢? 第159章 战王对你真好 安清然就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袖,那张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上生生染上了一层红晕。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是说你身边的这些丫鬟家丁都已经受了伤,带着这些人回去,一是不安全,二我是怕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会多有担忧。所以问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战王府?” 温宛卿就直接走到了安清然身边,亲昵地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你拒绝得这么快,你以为是去哪里?永安侯府吗?” 此话一出,安清然的那张小脸腾底一下就红了。 此话一出,安清然的那张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这辩解的话,到了嘴边竟有些结巴。 “我,我没想去哪……那就叫依你所言。” 安清然那明显有些局促的表情就被温宛卿看了个正着。 那副羞涩的模样,让温宛卿顿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一定是一想到回到永安侯府之后可能看到温晟骁,安清然就下意识地反驳,却不曾想到,自己只是想邀请她去战王府而已。 温宛卿不再打趣安清然,伶俐的眸子在人群当中搜索着,很快就找到了冷锋的身影。 “冷锋,你去以我的名义给安国公府送上一张拜帖,就说我思念姐姐,想邀请她到府中做客,短时间内不会回去。” “属下领命!”冷锋抱拳行礼,正欲飞身上马,又被温宛卿给叫住了。 “等等,你切记,来去要快,必须要在我们回京之前将拜贴送到。” 冷 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属下一定办到。” 话音未落,那马匹已如同一只离弦的箭矢般,从战场上呼啸而去。 温宛卿看着那绝尘而去的冷锋,心中那已经落地的石头,忍不住又悬了起来。 要知道,一个女子孤身遇到强盗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这女子会名声不保,到了最后为了所谓的清白名誉,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绝不能让安清然冒这样的险! 所以她要让安清然以做客的名义在战王府养好伤,再全须全尾地回去。这样才不会落人口舌。 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路上的血迹很快就被大风吹过来的尘土遮掩住了。 温宛卿和安清然坐在马车上,四目相对间,都从彼此的眼神当中看出了几分感慨之色。 “清然你,这次你就在我府中多住些时日,等把伤养好了再走,不急这一时。” 安清然面上有些唏嘘,顶着通红的眼眶,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回到战王府的当天晚上,温宛卿已下定决心,今天晚上要让某个男人独守空房。 她正在和安清然在准备好的房中闲话家常,就看见战夜烬从门外跨了进来,神情颇为严肃。 看着男人凝重的神色,温宛卿挑眉询问,“怎么?事情有眉目了?” “已经查清楚了。” 战夜烬将暗卫之前送来的密函放在了温宛卿的面前。 “根据暗卫的调查,再加上将那些尸首检查过后,那些强盗的身份基本上已经可以 确定是假的了,这些人都是大内高手。” 男人的话说到此处,温宛卿挑着眉,有些不敢置信地苦笑了一番。 “看来这些人还真是冲着我来的了?不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这么一大批大内高手,绝非寻常之人。难不成是那个废太子?” 想着江月眉临走前说的那番话,温宛卿心中禁不住有些了然。 难道这就是江月眉送她的大礼? 温宛卿疑惑之际,发现身侧的男人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他只是下意识地将温宛卿护在怀里。 温宛卿道,“怎么了?” 战夜烬摇摇头,只是道,“只是有点后怕。以后你不许一个人孤身犯险。” 之前检查那一些人的身体时,那些人当中有近一半人带有胡人血统,来历绝对不会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些大内高手虽然已经不在职,但绝非以现在废太子萧衍沛王的实力可以轻易调配的。 可眼下,战夜烬并不准备把自己心中的担忧告诉眼前的小女人。 告诉她,只是徒增害怕罢了。 温宛卿还以为这人还在为下午的事情心怀愧疚,连忙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战夜烬,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有你在我身边保护我什么样的人能进得了我的身,你尽管放心好了,你娘子我命大着呢!” 瞧着温宛卿故意调侃他,又扮作可爱的模样,战夜烬线上担忧的神色一扫而空,心中的 石头却从未落下了。 他只是伸手用力地在温宛卿的脑袋上揉搓了两下,旁若无人地捧起她的下巴,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吻。 “我的宛宛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的,有我在,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他一定要查出幕后指使,看看到底是谁居然对温宛卿下手。 两人亲昵的模样,尽数落在了安清然的眼中。 她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可那连耳朵都被染红的模样还是被温宛卿逮了个正着。 温宛卿略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推开身侧的男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还留在这做什么?我今天晚上要和清然一起睡,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下去吧。” 被莫名其妙下了逐客令,战夜烬心中虽有无奈,但也清楚她们姐妹许久未见,定是有许多话想说,他一个男子留在此处,只怕多有不妥。 “那今日我就不打扰你和安姑娘了,府上的人你尽管使唤,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吩咐他们去办就是了。” 战夜烬以尽地主之谊,当天晚上便收拾行囊,去了军营。 而当温宛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至深夜,她和安清然并肩坐在廊下的长椅上,正在欣赏着头上的月亮。 听说战夜烬连夜离府,安清然的神情有些错愕,“我留在这里,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安清然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恍若隔世。 温宛卿摇头,“才不会呢,我和你好久没见了,他 走也是应该的!” “看来战王爷还真是跟之前传闻说的有所不同了,我之前听说他把你囚禁在府中,都吓坏了。这会儿看来,倒不全是这样,战王对你真好,可以说是予取予求。” 她和温宛卿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是闺中密友都不为过。 温宛卿的此时的幸福神情,是怎么也忽视不掉的。 “不过你这样的性子,也就只有战王爷能够受得住了,但凡换成旁人,只怕这宅子里都得闹得鸡飞狗跳。正好,你们俩成亲,也能让战王也管管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总算有人能治住你了!” 一听此话,温宛卿顿时觉得无比委屈。 她当即发现了一张小脸,手里捏着的那颗葡萄,更是干脆收回来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好哇!你居然敢取笑我!清然你好偏心!明明是我和你先认识的,怎么现在反倒是你站在战夜烬的那边,替他说起好话来了?” 安清然一听这不讲理的话,当即哭笑不得。 “我只是就事论事。” “怎么就就事论事了?当初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咱们两个的关系早就比现在更进一步了,你又怎么会站在战夜烬的那边?我果然不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了!” 温宛卿一时气不过,在这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妥。 都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安清然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笑容的脸上,顿时暗淡了下来。 第160章 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大哥? 安清然整个人黯然神伤,变得无比沉默,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了。 眼看着安清然垂一下头,温宛卿就恨不得当场甩自己一巴掌。 “清然,真是对不起,我刚才的话,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战夜烬掳走,大哥也不会堕马,他也不会和安清然退婚,说到底都是她和战夜烬的错。 她怎么能在安清然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那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温宛卿急得抓耳挠腮,想挽回,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清然你、你若是不痛快的话,你就打我一顿出出气也好!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毕竟当初要不是我……也不会这样……” 安清然看着温宛卿这副焦躁难安的样子,沉声一笑,缓缓摇头。 “宛卿,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道歉,都已经过去了……” 安清然知道当年温宛卿大哥温晟骁之所以退婚,是因为不想耽误她。这些她都懂,她只是有些不甘心…… 温晟骁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却从未考虑过她的想法。 其实在她的眼里,温晟骁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一直都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大将军,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介意的。 她只 是想不通…… 想不通温晟骁为何能如此狠心,从来不曾问过她一句看法,就这样单方面认定她一定会嫌弃他,竟就真的弃她于不顾了! 温宛卿看着沉默的安清然,只觉得如梗在喉,连忙转移了话题。 “唉,清然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和战夜烬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当初我俩还……” 可谁知,安清然压根就没有听她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抬头看向月亮,良久后,声音低哑地问出了一句话。 “他还好吗?” 温宛卿听着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整个人都是一愣,随即立马明白安清然是在问谁。 还是将自家大哥的近况交代了一下。 “大哥他性格和之前相比变化很大,不过他的眼睛现在已经能看见了,腿上的伤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治好。” 安清然心中一喜,刚才还沮丧的神情终于有所缓和,“那就好……” 想必他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到时候就不会再如此自卑了吧…… 瞧着眼前人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温宛卿心脏猛地一跳,整个人欣喜若狂。 刚才她还以为安清然已经被自家大哥伤透了心,对他毫不在意了。 可若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在听闻对方过 得好时,露出这般开心的神色? “清然你,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大哥?” 温宛卿越想越觉得有猫腻。 安国公府那是朝中一品官爵之家,安清然身为安国公府的嫡长孙女,求娶的人只怕多如牛毛。即便是被退婚过,安清然又不是像她温宛卿这样臭名昭着,怎么可能没人上门求亲? 若不是当事人心中不愿,又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嫁人? 恐怕她这个清然好姐妹至今没嫁人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还在等他大哥! 温宛卿自觉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眼眸骤然放亮。 “清然你,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心中是不是还念着我大哥?只要你说是,我一定想法设法撮合你俩!” 面对温宛卿的追问,安清然急了,反驳的话语更是脱口而出。 “你别乱来啊!这话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她不说没有,却下意识怕温宛卿乱来。 如此反应,只能说明眼前的人绝对有戏。 温宛卿挤眉弄眼地整个人靠在安清然的身上,一口一个清然好姐姐叫得格外欢快。 “清然好姐姐,咱俩什么交情。你要是真的还喜欢我大哥,你就尽管直说,我绝不笑话你。” 也许是被温宛卿缠得紧了,安清然 最后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喜欢的。” 她怎么不喜欢呢?年少时的情意相知,心有灵犀,岂能轻易就抛却脑后,违心说不喜欢呢? 可那略带羞赧的神色转瞬即逝,只听安清然长叹出声,“唉,可就算我心中有他,又能怎样?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了……” 不管是温晟骁自卑也好,不想耽误她也罢,她被退婚已经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怎么会别无他法呢?两情相悦这还不好办?清然,这件事情你就包在我身上!” 温宛卿说得信誓旦旦,就差举手起誓了。 温晟骁退婚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温宛卿心中的痛。如果不是她,大哥和清然本该是佳偶天成的一对! 现如今知道这两人还有可能破镜重圆,她怎么能不为之付出努力? 见温宛卿如此模样,安清然生怕她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连忙开口阻止,“宛卿,你别胡闹!” 她向来都是安国公府最听话的孩子,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会思量再三。 如今被退婚却仍然承认自己心里还有温晟骁,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很出格的事了。若是真的由着温宛卿的性子胡闹,她哪有脸出去见人? 她略有自卑地垂下了头, 搅着衣摆的指尖都有些颤抖。 “宛卿……你大哥的眼睛已经痊愈了,腿也马上就好了,等着他的是一片坦途……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忘了我……” 她的年岁已经渐长,哪儿还能配得上他? “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心思就耽误了他的前程,知道吗?” 温晟骁值得更好的女人,而她已经不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安清然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干脆不再抬头,默不作声地缩在了长椅上。 眼瞧着安清然的面色变得有些不大好,温宛卿当即拍着胸口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来,但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几日之后,安清然身上的皮外伤已尽数痊愈。 这天一早,安清然简单地梳洗打扮了一番,便来到了温宛卿的院子。 “宛卿,我今日是来辞行的。我已经在你们府里叨扰多日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战王爷就要对我怀恨在心了。” 一想到是自己害得他们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聚少离多,安清然就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在这府中住下去了。 “不行!你不能走!”温宛卿下意识地一把上前拽住了安清然的袖子。 大哥还没来,她怎么能走! 第161章 大哥就是块木头! 安清然有些意外,“左右我也不是离开京城,等到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了,只管去国公府找我便是……” “可是清然,我不想让你走啊!” 温宛卿死命拉着人往里走,说什么都不肯放人离开。 “咱们两个都这么久没见了,你难道真的就舍得让我继续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府里吗?你再多待几天!” 听到这个借口,安清然哭笑不得,“多待几天呢?” “想待多久待多久!” 最好待到大哥来!温宛卿翘首以盼,大哥这个笨蛋怎么还不来?再不来你的妻子就要走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王妃,大公子来了!” “我听说你前几日遇到强盗了?有没有受伤?怎么样?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 温宛卿听着这声音,心里一松!你总算来了! 男人的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而这声音一出,原本正在和温宛卿拉扯着的安清然整个人也是一抖。 安清然下意识转过身,没想到温晟骁已经转过了轮椅,头也不回地朝外推去,只给安清然留下了一个背影。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眼看 着温晟骁头也不回地离开,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和安清然说上一句话。 温宛卿没有想到局面会朝着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快步追上了温晟骁。 “大哥!” 只见自家大哥面色铁青,神情凝重,显然是生气了。 是的,她写信给自家大哥,谎称自己自己被强盗所伤,也只是为了骗他过来和安清然见上一面! 她知道大哥脸皮子薄,但是真没想到大哥怎么就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 “大哥!你听我解释!” 在前面用力的转动着轮椅的温晟骁停下了动作。 他沉默了许久,才勉强平复了心情。 刚才那一瞬间说不震惊是假的。 他几乎是在看见她背影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她。 依旧是那样的身姿绰约,气度娴雅。 他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早已忘却了这个女人,再不济,面对她也该是十分坦然的。 毕竟他坚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但是没想到,仅仅是一个甚至都称不上是照面的背影,就让他的心早已兵荒马乱。 “大哥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见她一面,现在见了她,又能如何呢?” 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一副残废的样子,真的应该来见她吗? 温宛卿僵住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住这句话。 “可是,清然她……” “我知道她不在意,但是我在意。” 温晟骁说这话时,那原本温润的嗓音就如同被砂纸磨过了一般,甚至到了最后都带上了几分哽咽。 他不仅仅是在意,他是在意到了极点。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一切了,可是在见到她背影的那一刻,他还是不敢…… 他怕自己多年的的信念在见到她那一刻就崩塌,他怕自己的坚持在见到她脸庞的那一刻就妥协了! 可是他不能连累她,他这样的废人,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那副愧疚中夹杂着自卑与懊恼的神情让温宛卿愣在了当场。 她从没见过自家大哥如此模样,她原以为大哥已经走出来了。 “大哥……” 坐在椅背上的男人挺直了身形,长出了一口气。 “大哥走了,若是无事,多回家坐坐。” 扔下这番话的温晟骁就这么走了,只给在场的人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任由温宛卿气得七窍生烟, 都没有将人留下来。 她几乎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还呆立在院中的安清然,只觉得一口气梗在了胸口。 安清然怅然一笑,酸红的眼眸早已盛满了泪花。 温宛卿一阵心疼,“清然……我哥他就是块木头,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事。”安清然强撑着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今日的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刚才那人头也不回离开的模样,就如同在她的胸口狠狠扎上了一刀,他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面,这实在是太伤人了…… 就算是她平时伪装得再好,也实在无法做到继续面不改色地强撑下去。 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送走了安清然,温宛卿不甘心地一脚踢在了廊下的柱子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温晟骁!你就是块木头,你这辈子讨不到媳妇,都是你活该!除了带兵打仗时有点脑子以外,平时简直就是一个少根筋的木头!” 温宛卿越想越气,先是气温晟骁不懂安清然的心,再是气自己太过莽撞,这才害得今日如此这般尴尬收场。 刚才 安清然一定以为自家大哥连见都不想见她。现在指不定正伤心地哭呢! 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温宛卿越想越委屈,就这么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当战夜烬从外面赶回来时,就看见温宛卿整张小脸都哭得通红,还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 “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战夜烬顿时面色一沉。 “战夜烬,我好像闯祸了,呜呜……” 温宛卿抹了一把眼泪,将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番。 “我大哥就是个木头,他什么都不懂,清然肯定伤心了……都怪我,我想帮忙的……没想到居然把局面搞成这个模样了!” 温宛卿整个人都扑在了男人的怀中,越发觉得自己很是愚蠢,“都是我不好!” 战夜烬已经许久没见过她哭的这般惨兮兮的模样了,连忙将人搂在了怀里,轻声安慰着。 “宛宛,没事了,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你大哥和安姑娘的事情,你已经尽力了。” 温宛卿从男人的怀里抬起了头,双眼已经肿得犹如核桃一般大小的双眼,透着几分滑稽可爱。 第162章 真当她软柿子好拿捏? “大哥和清然真的不会怪我吗?” 男人见状,满脸疼惜的在怀中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细雨轻声地继续安慰,“他们是最心疼你的人,怎么会怪你呢?宛宛,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温宛卿感受到了男人的安慰,刚才还哽咽不停的模样终于有所缓和。 她抹了一把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脑袋再次埋进了男人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你怎么回来了?” 战夜烬看着这个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起来假装无事发生的小丫头,忍不住捧起了她的小脸,替她抹去泪水。 战夜烬自然是想温宛卿了,这还是头一回分开这么久。 虽然也就只有两天而已,也足够令他想得夙夜难寐了。 “回来看看你,本想着白天回来应该不会打扰到你和安姑娘许久,没想到……” “没想到事情居然被我搞成了这幅样子……” 温宛卿顶着通红的眼睛,不争气地又抽泣了两声,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心里一直憋着的问题给说了出来。 “战夜烬,你说这天底下的人为什么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啊?我大哥和清然简直就是一对苦命鸳鸯……” 话都没说完,温宛卿的鼻子便又是一酸。 她死死地搂着男人,再开口 时声音宛若呢喃。 “你说为什么他们要受这个苦……” 闻言战夜烬心中也是颇感无奈与愧疚,毕竟说起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对不起宛宛……说起来都是我的错。但是你要知道这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我这样,最终能真的全无顾忌地走到一起的,即使是再相爱的两个人,也会因种种原因无法走向下一步……” 温宛卿摇摇头,“我难受的是,大哥他明明还喜欢清然,却不肯往前多踏一步……明明他的伤势总有好的一天,他还是自卑……他和清然只能变成两个陌路人,呜呜……” 男人的声音低缓且富有磁性,他伸手一下下地轻拍着温宛卿的后背,时不时地在他头顶上落下一吻。 “这件事情你也不用太过执着,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等你大哥自己彻底解开了心结才行。如若不然,就算是你强行把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最后也只是一对痴人怨侣,不欢而散。” 只见温宛卿长叹了一口气,“唉,你说的也是。” 只有当温晟骁自己意识到,他是那个全天下唯一一个能给安清然幸福的人,他们两人才能真正走到一起。 温宛卿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情,想想什么时候再去给大哥开解开 解。 她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软的筋骨,干脆选择继续窝在男人的怀里睡了一觉。 当她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上午了。 此时,战夜烬拿着清王府送来的请帖,正从外面跨步进来。 一见温宛卿醒了,连忙开口:“萧濯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封王开府了吗?现在王府已经尽数修整完毕,那小子邀请咱们过去吃酒坐席,刚好这两日你也在家憋坏了,不如,我们去换换心情?” 温宛卿点头答应,晚上开宴前跟着男人一道上了马车。 刚到清王府的门前,远远的就看见了皇帝专用的轿撵正停在门口。 “皇帝舅舅怎么来了?” 温宛卿心中疑惑,正问着,就在院中看见了另一个人影。 只见沈萧璧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正坐在院中和朝中的这些官眷命妇谈笑风生。 而此时,皇帝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见到温宛卿,当即将人叫到了跟前。 “宛卿,朕听说烬儿前些日子在慎刑司大动肝火,才知道是你路上遇到了强盗,可有受伤?” 皇帝一脸担忧,关切地扶着温宛卿的肩膀上下打量。 温宛卿听皇帝这么一说,就知道这男人故意隐瞒了安清然也在场的事情,只觉得心中涌起了一片暖意,越发觉得 眼前这个男人贴心。 “皇帝舅舅我没事。贼人都让王爷给收拾了。” 温宛卿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眼中溢满了温柔。 战夜烬无声地抿了抿唇,握住了温宛卿的手。 皇帝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看着两人这般恩爱的模样,便颇为感慨地开了口。 “如今,濯儿已经封王立府,想来这不久之后,也就该娶妻生子了。” 就在三人闲聊之际,刚才还和那些官眷贵妇凑在一起的贵妃,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听到皇帝的话,当即开口附和。 “陛下说的是呀,清王确实已经到了年纪,可以相看起来了。满朝文武中也有不少适龄的闺阁千金。臣妾瞧着安国公家的嫡长孙女就很是不错,端庄漂亮,性情沉稳,又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温宛卿实在是想不通,这沈萧璧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的邪风? 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提起安清然?皇帝闻言,也只是笑着夸赞了两声,“安国公家的子女素来不错。” 一旁的安国公突然被点到了姓名,连忙憨笑了两声,“陛下和贵妃娘娘谬赞,我家那个孙女,只知道把自己关在门里头绣花,只怕殿下不喜。” 在一旁听了全程的萧濯面色如常,一听此话, 连忙道,“不敢。” 安国公看着萧濯彬彬有礼的模样,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清王殿下这话就见外了……” 温宛卿再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贵妃这是有意给萧濯和安清然牵桥搭线?而且看起来安国公对这门亲事居然还挺满意的? 温宛卿暗暗告诫自己稍安勿动。 她心中虽然不喜,却也没法反驳,毕竟萧濯和安清然这两人目前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她也不好胡乱开口。 在旁边目睹了全程的战夜烬一眼就看穿了温宛卿心中所想。 他紧紧地握了一下温宛卿的手,随后看向她略微摇了摇头,示意了她绝不能轻举妄动。 温宛卿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明白战夜烬的意思。 战夜烬在一旁出声,“清王殿下才刚刚立府,成亲仪式即便提上日程,也是急不得的,感情这种事总得有个过程……” 贵妃意味深长地一笑。 “说的也是,感情这种事还是得孩子自己愿意才行,若不然,不也只会闹翻了天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眼神几乎齐刷刷地落在了两人身上。 听着贵妃娘娘这明显意有所指内涵自己之前大婚逃跑的话,温宛卿心里的白眼都已经要翻到天上去了。 真当她软柿子好拿捏? 第163章 战夜烬,你媳妇好霸道 温宛卿冷冷地收回了视线,“是啊,若是再出现那上赶着的爬床的丑事,岂不是要吓死人。” 闻言皇帝咳了一声,贵妃沈萧璧仿佛见了鬼一样! “你!你……” 温宛卿冷笑,“我又没说你,贵妃娘娘这么激动做什么?” 沈萧璧非要不留情面,她就成全她! 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得很,沈萧璧贵妃的位置怎么来的。 沈萧璧气死了,温宛卿这个贱人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怎么刚好就说出这样的话,踩中了自己的雷点? 正欲开口时,清王府的管家走了过来,奏请开宴。大宴结束,温宛卿脸上的不耐都没有收起来过。 在回战王府的路上,温宛卿更是怒火上头在马车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将原本靠着的软枕抓了起来,狠狠地在车厢上砸了两下。 “沈萧璧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知道大哥和安清然的事情还故意给清王牵线!” 温宛卿觉得沈萧璧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萧濯那个榆木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吧?居然真的接了贵妃的话茬?难不成他还真的想娶清然?!” 温宛卿大声的吼着,只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 “安国公说那个话的时候的表情那么认真!摆明了 就是对萧濯很满意的。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就是表示他也有联姻之意吗?” 真是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温宛卿越发觉得萧濯有时候的做法实在是欠妥当,虽然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这样无脑的行为实在是让人火大。 她愤愤难平地捏着靠枕,最终将眼神落在了战夜烬的身上。 “你怎么不说话?” 战夜烬莞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萧濯,这么生气。” 温宛卿被他这么一说,直接笑了,佯怒道,“跟你说正经的!” 战夜烬见状,只能无奈地抬手,在温宛卿的头上用力地揉了两下。 “傻丫头,你在这胡思乱想什么呢?萧濯怎么可能会对安姑娘有那个意思。” 他伸手将那个已经被温宛卿揉搓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靠枕解救了下来。 “他之所以跟着附和,也只是不想博了安国公的面子,出于礼貌而已。” 想之前在大宴上所发生的情形,战夜烬更是有些不太放心地开口提醒,“倒是你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已经中了贵妃的圈套了?” 此话一出,温宛卿刚才还气鼓鼓的一张小脸顿时变了副样子。 “对不起……我只是气糊涂了……” 其实温宛卿自己清楚,沈萧璧提议安清然嫁给萧濯本 身就有诈。 安国公虽然势力不大,但好歹也手握一方兵权,沈萧璧还期盼着自己儿子当皇帝呢。 怎么肯为他人做嫁衣,让萧濯如虎添翼? 她现在撺掇萧濯娶了安清然就是在挑拨离间。 沈萧璧身为沈萧珠的妹妹,自然知道温晟骁之前的定亲对象就是安清然。 温晟骁不要的女人被清王殿下娶为正妃,只要被有心人再随意这么一添油加醋,两家的梁子可就算结下了。 别看这小小的隔阂,影响可大着呢。 不说别的,永安侯府和并肩王府会不会因此改拥立其他皇子都说不定。 再加上温宛卿,也可能会影响战王府的立场。 “是啊,还好你及时拉住了我。若是我刚才在大宴上就做出这番表现的话,不就等于落人把柄了吗?” 温宛卿感到一阵后怕,没想到沈萧璧居然会有这么深远的心思! 萧濯还不过刚初露锋芒,沈萧璧就已经开始提防他了,还是使出了这样恶毒的计谋。 战夜烬就知道温宛卿脑子转得快,这会儿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是啊,贵妃那边都还没把事情办成呢,你就已经先和萧濯那小子反目成仇了,就已经正中人家下怀了。” 男人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看着温宛卿,心中颇为无奈。 “而 且清王说不定会是安姑娘最好的归宿。萧濯不会亏待……” 可谁曾想,他这番话一出口,温宛卿打断了,“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让清然和我大哥在一起!不论是谁想从中阻拦,我都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 沈萧璧,你胆敢使坏!她一定会报仇的! 战夜烬一阵错愕,他从来没有从眼前这个小女人的嘴里听到过这几个字。 温宛卿素来护短,但凡是被她规划到圈里的人,都会真心相待,可如此强硬的态度,让战夜烬始料未及。 他哭笑不得,“宛宛……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 “战夜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我知道清然喜欢的是谁,也知道她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温宛卿无比笃定地看向战夜烬,“她压根就不喜欢萧濯,如果她真的嫁到了清王府,她不会幸福的。就像我,如果我嫁的不是你,我也不会幸福的。你明白吗?” 战夜烬眼光闪动,终于被说服了,拥她入怀,“我知道了,你大哥和安清然才是天生一对。” 就像他们一样。 温宛卿点点头,“是的,就是这样。” 以清然的心意,只有她大哥才是良配。 只可惜她大哥那个榆木脑袋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只知道往牛角尖里钻,却根本顾不上 回头看看。 温宛卿抬起头,眼睛闪烁着狡黠,“战夜烬,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战夜烬知道温宛卿估计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点了点头,目光真挚,“你说。” 他从来都拒绝不了眼前的人,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亲手去摘。 “你告诉萧濯,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法子,绝对不能让看上清然!不准有这种非分之想!让他死了这条心!” 战夜烬顿时无言,心中暗笑,好无理的要求! 人家萧濯还没说喜欢安清然呢,这边温宛卿就已经给人家定死了后路。 就是不知道萧濯听了这话什么反应。 虽然觉得好笑,却也只能点头称是,宠溺道,“你放心,我一定跟他说。但是万一人家不听,我可就没办法了。” 温宛卿:“这你别管。” 果然后来的萧濯听到了战夜烬转述的温宛卿的叮嘱,也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我几时说看上人家安小姐了?战夜烬,你媳妇好霸道,你就不管管?” 彼时的战夜烬不会想到自己将会一脸诚挚地反驳萧濯的话,“管什么!你照做就行。” 宛宛的话就是圣旨! 谁让他的宛宛只想成就安清然和他大哥这对苦命鸳鸯呢? 就只能先暂且委屈他的好兄弟了! 第164章 你以为她是在等谁? 战夜烬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觉得温晟骁和安清然这件事情多少有点没希望了,毕竟此时的情形实在是说不上好。 “宛宛,我觉得你大哥可能现在都不一定喜欢安姑娘,若真的心中有她,又怎么会在那天连面都不肯见,就要坚持掉头离开呢?” 他不能理解,如果真的喜欢,怎么会不舍得见她一面。 那可是整整几年不见面啊。 他才和温宛卿分开两天他就受不了了! 而这一番话一出,温宛卿的小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不可能,我大哥绝对是喜欢清然的!” 温宛卿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我大哥表达喜欢的方式,跟你有些不太一样。毕竟这天底下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像你这般直接了吧?” 之前温宛卿还不喜欢战夜烬的时候,战夜烬居然就敢把她囚禁在战王府,这种事情寻常人也做不出来吧?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战夜烬这样,喜欢就一定要得到,哪怕不择手段。 见温宛卿挤眉弄眼的,半似埋怨半似调侃着自己,战夜烬脸色骤然涨红,一张俊颜严肃了起来。 “我……我那是……” 战夜烬暗了暗眸色。 他那是迫不得已,只有把她放在身边才能保护得了她。 但是温宛卿早已经忘记了一切,他又不好解释…… 温宛卿看着战夜烬的窘况,果然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笑得前仰后合。 刚才马车当中那股紧绷的氛围顿时消散了不少。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心。你是为我好嘛……” 见战夜烬嘴笨,温宛卿也不逗他了,“总之大哥一定是喜欢清然的,只是呢,他因为自己的情况不敢袒露自己的心意罢了。” 她将自己的脑袋瓜重新靠回了战夜烬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这件事情还是得让我来多操心了,得了空,我得回永安侯府一趟。” 而第二天一大早,温宛卿和战夜烬就回到了永安侯府,一进门就直奔温晟骁的院子。 此时的温晟骁正在院中晒着太阳,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侍剑:“自从公子眼睛好了之后,就格外痴迷这种处在阳光下的感觉,说是练眼呢。” 侍弓,“是呀,即使是在书房,公子也会命我们打开门窗,让阳光直射进来。” 他的两个侍童似乎正在和谁说话。 他听到动静,顺着门口的方向张望着,只看见温宛卿和战夜烬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丫鬟白雪的手中还拎着些东西。 “你们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战夜烬出声道,“宛宛说,过来看看你的腿怎么样了。” 其实温宛卿的打算就是借着给温晟骁看腿的契机好好开解一下温晟骁,毕竟温晟骁的腿随时都可以好,但是安清然的事情可等不了! “哦,好。” 温晟骁故意不去看温宛卿的眼神,明白温宛卿的来意。 可温宛卿才不管这些,装作没看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自家大哥身前,那张小脸上的笑容乖巧可人。 “大哥,这是我前些日子得到的一些补药,可以清心明目,还有些也都是对腿上伤势有好处的。” 温晟骁没有接话,倒是一旁的侍剑侍弓先将东西接了过去。 而战夜烬为了给兄妹二人留下独处的机会,只说自己要去永安侯演武场练练骑射,就避了出去。 随着在场的其余人离开,院里就只剩下兄妹二人。 温宛卿顶着一张略带委屈的脸挪到了温晟骁的身旁,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大哥你还在生我的 气吗……” 她家大哥看起来温文尔雅,要是生起气来,那可比战夜烬还要可怕。 温晟骁摇头,“没有。最先开始的时候是很生气,但是现在……不生气了。” 妹妹只是为他好,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大哥,你不生气就太好了!我知道上次骗你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是为了你和清然好啊,我只是想让你们两个在一起而已……” 温晟骁低头不语。 “唉,我其实只是想让清然做我的嫂子……” 眼见着温晟骁依旧不肯开口,温宛卿则是垮着一张小脸叹了口气。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微微侧着脑袋观察着温晟骁的表情,发现他的神情有所松动之后,故意开口,“我觉得只有大哥才能配得上清然,才能给她幸福。” 谁知此话一出,温晟骁原本刚缓和的神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当即怒斥,“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永安侯府和安国公府的婚约已经退了,你再这样说,就是弃清然的名声与不顾,让外人听了怎么得了?” 一看到自家大哥情绪如此激动,温宛卿顿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当即站起身, “我们自家 说说,外人不会知道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还喜欢人家?” “谁说还我喜欢她……” 然而话说到最后,温晟骁声音却越来越弱,说不下去。 最后他只好别扭地转过头,无奈地伸手抚额,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宛卿,你不要再胡闹了。” 见到他如此这般反应,温宛卿越发笃定自己没有猜错。 她直接在温晟骁的面前蹲下了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大哥,一口咬定地扔下了一句话。 “你就是还喜欢她!你为什么不正视自己的感情?!” 温晟骁没有再开口,那原本已经准备好的措辞到了嘴边,却根本无法开口言说。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温宛卿,越发觉得他现在拿这个妹妹没办法。 “宛宛……” “大哥!”温宛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知道吗?清然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事情!哪怕你对她做了退婚这么过分的事情,她也从来都没有怪你!她心中一直都是有你!不然你以为她推拒了那么多的亲事,是在等谁?!” 闻言温晟骁眉睫一颤,双眼骤然闪烁,只可惜那闪起的一抹亮光很快便消散掉了。 第165章 变故突生 温晟骁吞了吞喉咙,竟是哽咽得难以说出一句话。 他何尝不知道清然不介意他的残废之躯,他又何尝不清楚清然还在等他…… 但是…… 温晟骁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腿,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许久,他才道,“宛宛,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配得上她呢?她不能,也不该为我一个废人耽误了终生的……而我更不能拖累了她,那样太自私了。” 腿疾不比眼疾,哪有那么容易就好? 别说他的腿将来能好,就是能好,那又是多久? 三年,五年?十年?在这之前,他要天天坐轮椅,笨拙地练习学步。 她究竟是嫁给一个新郎,还是在养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他能眼睁睁看着清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天天搀扶着他上下轮椅,然而她的夫君却连抱起她的能力都没有? 他不能。 正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眼看着自家大哥再次陷入了自卑,此时的温宛卿恨不得直接一榔头敲在自家大哥的头上。 他之前明明那么果断英勇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 “ 大哥!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清然嫁给你她不会耽误终身的!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那她这些年的等待才是白费了,这才是白白耽误了她前半生!你明白吗?!” 闻言温晟骁摇头,不再回话。 他已经耽误了她的前半生,怎么能再继续耽误她的下半生呢? 他宁愿她及时止损,不再等他,浪费年华。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就在温宛卿无计可施的时候,战夜烬走了进来。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战夜烬出声道,“安姑娘出身世家,模样性情都是一等一的。现在全京城的人都惦记着安国公府的这个嫡长孙女。贵妃娘娘都为清王保媒……” 温晟骁闻言就已经狠狠地掐住了大腿,猛吸了一口气。 清王么…… “既然如此……” 温晟骁的心乱如麻,手臂上面青筋暴起,强忍不甘。 他想过清然会有一天嫁给别的男人,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苦笑着抬头看向了温宛卿和战夜烬。 “那我就只能祝她百年好合。” 清王那样高贵的身份,又一表人才,远远不是他能比 的。 清然如果嫁给他,那她的后半生可谓是高枕无忧了。 清王,清然。 温晟骁内心苦笑,连名字都这样天生一对。 他神色勉强,“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们自便。”说完转身离去。 “战夜烬!你看看你说的什么?!你真是气死我了!” 温宛卿本以为自己那番话能让温晟骁重燃斗志,可没想到反而让他的意志越发消磨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战夜烬一番话直接让温晟骁彻底放弃! 本来大哥就自卑,仿佛这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比他更有资格给清然幸福。 战夜烬又一说萧濯,温晟骁马上就主动退出了,怎么可能还能和清然在一起? 温宛卿只觉得一口老血都要喷了出来,恨不能当场撬开战夜烬的脑袋,看看那里头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是在劝他吗?这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这下真的完蛋了……”温宛卿哭丧着脸,欲哭无泪,“战夜烬你是不是来帮倒忙的……” 战夜烬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些愣神。 他原以为自己的一番激将法能够作效,毕竟正 常人一听说有别的男人追求自己的心爱之人都会吃醋的。 没想到起了反效果。 这会儿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唉,我这个笨嘴……” 温宛卿也知道根本原因就是自家大哥太过自卑了,战夜烬刚才的话只是催化剂而已。 “对不起战夜烬,我不是在说你。”温宛卿瘪嘴,“我只是在气恼我大哥……你说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拖累清然呢?我不是跟他说了,他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吗?我看就应该把他丢到这池子里,好好洗洗脑袋!” 但还是越说越气,最后干脆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受了无妄之灾的战夜烬只觉得无奈,宛宛发泄一会儿也是好的,再憋就要出事的。 在他看来,温晟骁还不明白真正失去一个人的感受。当他意识到清然可能真的要嫁给别人的时候,他才会害怕,才会后悔。 如果这样他都无动于衷,那只能说温晟骁是铁了心的,谁也劝不了。 可看着自家娘子这副气鼓鼓的模样,战夜烬也不忍心再刺激她了。 只能一 手将她揽进了怀中,开口安慰,“宛宛,我知道你是替大哥着急,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正常男人一听说有别的男人追求自己的心爱之人有几个是不吃醋的?说不定他就回心转意了。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重燃斗志的。” 他亲昵地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再次出声,“你放心好了,大哥心中一定会有数的。这种事情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咱们再怎么折腾不也只是干着急吗?” 同时,在她的小脸上落下了一吻,甚是心疼。 他的宛宛因为这件事情都愁瘦了。 温宛卿何尝不知男人说的话有道理? 可是她担心温晟骁又是个死脑筋,若是认准了什么事情,就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件事情到最后说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 她那这边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但又无计可施。 看着永安侯府的一切,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最后干脆打道回府了。 只能内心期盼就像战夜烬说的那样,自家大哥能被这么一刺激,就能早日明白自己的心吧。 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到温晟骁回心转意,变故就发生了。 第166章 谁说不能全都要 几天之后,安清然的丫鬟小桃突然红着眼泪来到了战王府。 小桃在见到温宛卿的瞬间就哭成了泪人,再也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战王妃,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原来自从那天开府宴之后,这几日安国公倒是还没有表态。 不知怎么的,让安国公二房的人知道了,都极力赞成安清然和清王萧濯定亲的事情,现在就连宫里都惊动了,就差一纸赐婚了。 “我家小姐真的不想嫁给他,整日以泪洗面日渐消瘦,奴婢实在看不下去,请王妃你给出个主意,劝解劝解我家小姐……” 丫鬟这边哭得泪如雨下,温宛卿都还没来得及回复,冷锋又带来了消息。 “王爷,王妃,清王殿下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呢。” 一听到萧濯也来了,温宛卿和战夜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 只怕是定亲这件事。 温宛卿迅速在丫鬟的肩上拍了一下,还递给她一个帕子,让她擦干了眼泪,“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家姑娘想办法的,你先别急。” 她先是让安清然的丫鬟回去,自己则是跟着战夜烬朝着前厅走去。 二人来到前厅,都还没进门,就看见清王萧濯连坐都坐不住,正在屋子里焦急地踱 着步子。 一看到二人来,连忙上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果然是皇帝有意给他指婚安清然,赐婚圣旨还没下,但是也差不离了。 萧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看温宛卿和战夜烬,眉头紧锁着。 而战夜烬在听清了事情的原委后,犹豫片刻,问出了一句话。 “那你自己觉得这桩婚事如何?” 萧濯一愣,“这桩婚事自然是极好的。” 温宛卿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谈话,眼睛刀一样剜着战夜烬,恨不能当场把他的嘴缝上。 但就算她再怎么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事情走到这里,就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一场关乎王公政治的利益纠缠。 战夜烬和萧濯这个时候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安清然的个人幸福,而是这场联姻能带来的背后利益。 温宛卿明白战夜烬和萧濯都是将来做大事的人,早就将个人的幸福置之度外。 温宛卿自己已经是战夜烬人生中最大的让步了,这两人绝不可能再去考虑一个安清然的感受。 更不能真的让萧濯为了他家大哥不娶安清然。 毕竟这百利而无一害的婚事,又有谁能拒绝呢? 战夜烬点了点头,“安国公府的女子定然不错,他们家世代为官,在 朝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且安姑娘为人老实,知书达理,也是由安国公亲自教导的,真的嫁给你,对你日后的前程也有一定的助益,若是你登基……” 可没成想,战夜烬这番话都还没等说完,就被萧濯打断了。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对我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我如果真的能和安国公府结下姻亲,会省去很多麻烦。但是这桩婚事我不能答应。因为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此言一出,温宛卿和战夜烬都愣在了当场。 尤其是温宛卿几乎可以是震惊了。 她是知道萧濯和战夜烬的心的。 一个是有开疆拓土之能的辅国大将,一个是有国治民安之心的帝王之星,他们两人的唯一目的就是成就王图霸业。 前世的萧濯扮猪吃老虎,还从来没有因为儿女私情放弃过这个理想,所以乍一听萧濯这么说,温宛卿是难以置信的。 她不敢想象,腹黑事业脑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萧濯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 战夜烬试探性地开口问了句,“那你今日是来……” “我今天过来,是想退掉这门亲事。你怎么说?” 萧濯的目光如灼,眼神笃定,说这番话是丝毫不像作假。 同盟战友,他不愿意为了区区一个安国公的势力去娶安清 然,战夜烬就要想方设法花费更多的精力为替他在别的方面补回来。 自然得征求一下战夜烬的同意。 而战夜烬看着他此般模样,下意识地转头撇了一眼温宛卿,随后表示理解。 什么要江山不要美人? 谁说这两者不能全都要? 从前有人告诉过他,选择了温宛卿他这一辈子就毁了,他后来过来封王推迟。那又怎样?他现在不还是大梁战神,谁敢说个不字? 只是其中艰辛确实不能为外人道。 萧濯既然要走这条路,那他少不得要为他拼一拼了! “既然如此,那确实该好好商量商量。毕竟没了安国公府,也还会有其他的官宦世家来支持你,不一定非要用联姻这样的法子。” 以他的能力,别说现在不与安国公联姻了,照样最后能获得势力。 争权夺利,难道只有联姻一条路可以走? 也未免太小看他战夜烬。 战夜烬沉默了片刻,“只是这退婚,你可想好了法子?” 萧濯捏着折扇,沉声开口,“趁着圣旨还没下发,我准备直接进宫去跟父王商议退婚一事。” 温宛卿当即一愣,“你疯了不成?我们还有别的法子……” 萧濯才刚封王,就敢违抗圣意?这不是弃前程于不顾? “如果是用其他的法子,必然会将战王府 和永安侯府牵涉其中,我不想让你们两个因为我受到连累,至于其他的,我也懒得想太多了。” 温宛卿感动得无以复加。 “真没想到,清王殿下还是个如此痴情的人。” 萧濯仰头一笑,只不过,那笑容中多少有些苦涩。 “愿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没有你和战王爷这么好的运气,但我愿意等。” 他的那人,直到现在都未出现。 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将正妃之位拱手让给其他女人! 温宛卿生怕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当即便决定要一起进宫。有她和战夜烬在,还能和皇帝周旋一会儿。 离开之前,温宛卿又派人去给永安侯府递去了消息。 三人就这么地进了皇宫。 刚一进宫门便瞧见了皇帝那张喜盈盈的脸,而贵妃沈萧璧此时,正挂着一脸恬静婉约的笑,在皇帝身边为他磨着墨。 看着众人前来,她俯身在皇帝耳畔说了些什么。 而皇帝坐在龙案的后面,手里还捏着一封奏折,一看到三人进宫,当时面色一喜。 “这旨意都还没下,你们就来了。消息倒是灵通。”皇帝还以为三人是急着前来谢恩了,“正好,朕已经命人选了个良辰吉日,你们三人一道看看。” 谁知话音都还没落,清王萧濯便一步上前,直接跪了下来。 第167章 把人轰了出去 “儿臣斗胆,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面色一惊,“这是为何?难道是你觉得安国公家的孙女儿有何不妥?” 还是说他也嫌弃安清然之前被退过婚,一直待嫁闺中的名声不好听? 皇帝的面色有些难看,与安国公府婚事,是他左挑右选衡量下才定下来的。 于情于理,与眼下的时局来说,对萧濯都是功大于弊。 他不同意这门婚事?真是心比天高! 萧濯自然已经看出了皇帝眼中的审视自己,他心中一横,干脆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安国公家的女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父皇有所不知,儿臣的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已经再放不下别人,实在是无法娶安姑娘入府!若是强行将她娶入府中,也只是委屈了安姑娘。” 他并没有看不起安国公的意思。 皇帝闻言,神情微愣,“既然如此,那朕问你,你的心上人究竟是谁?身在何处?若是合适,朕也愿意成全了你们二人。” 萧濯略微挺直了脊背,“儿臣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许人也……只知道那是上元节,万国来朝……” 接着将与那落水女子的旧情说了。 温宛卿这也是第一次听到萧濯说这件事。 原来是上元节的时候,萧濯不慎落了水,不知道是 哪里来的千金小姐,就跳入湖中把他救起来了。 因此念念不忘。 战夜烬闻言挑眉。他记得萧濯之前跟他说的是,他救了那名女子啊。怎么是那女子救了他呢? 转念一想又想通了。 只有说那女子救了他,他对她念念不忘,倒是更合理一些。 皇帝生气,“简直是胡闹!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就因为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女人,你居然放着自己的前程与不顾?” 萧濯执拗道,“儿臣愿意等,也愿意继续去找!若是儿臣的王妃不是她,儿臣宁愿此生不娶!” 萧濯的这番言语置地有声,就连温宛卿都有些佩服他的勇气了。 面对眼下这般局面,他居然还敢直面皇帝的盛怒? 那她之前还真是有点小瞧这位王爷的痴情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儿子忤逆自己,皇帝龙颜大怒,甚至抓起桌子上的一本奏折,便朝他砸了过去。 “萧濯,你可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萧濯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忤逆君上!你看看你如今的行为举动!哪儿还配得上清王之位?” 沈萧璧在一旁看到如此局面,当即便伸手在皇帝的后背上轻拍了两下,贴心地递上了一盏茶水。 “陛下,你消消气,孩子不懂事,教育就是了,可千万 别气坏了您的身子。” 而皇帝此时伸手扶着龙椅,显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萧濯,当初朕确实觉得你不错,这才有意给你配上一门好亲事,没想到你竟如此辜负朕的深意!” 皇帝此言一出,沈萧璧忙在一旁附和出声,“谁说不是呢?清王殿下,陛下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觉得你现在已经被封了亲王就和当初有所不同了,身为陛下的儿子,你应该懂得为你的父皇分忧才是。” 沈萧璧一番话说的显然意有所指,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萧濯恃宠而骄,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 温宛卿看着贵妃这副小人嘴脸,就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罪魁祸首就是你! 连忙出声,“陛下息怒。清王虽然封了亲王,但赤子之心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这才有什么说什么……” 皇帝伸手按向了太阳穴。萧濯此番行事鲁莽,但至少是表里如一,虽不喜这门婚事,也是有话直说。 这番耿直的做派倒是有点像…… “陛下恕罪!殿下也只是想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而已,并没有忤逆陛下之意!” 皇帝抬眼看向一旁一脸焦急的战夜烬。 心里埋怨都是你这小子教出来的,不然萧濯不敢这样做! 但是萧濯又没有战夜烬那 样的本事与根基,学什么战夜烬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战夜烬和温宛卿同时为萧濯求情,皇帝怒火终于平息,只是道,“今日之事,就此告一段落,谁都不许再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朕会亲自下旨赐婚。” 皇帝看向台下的萧濯,“你给朕在府中好好地面壁思过,看看你做的这些荒唐事情到底是对或是不对!” 皇帝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意,“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不对,是滚出去! 皇帝根本就没有再给温宛卿替人说好话的机会,直接下了逐客令,把人给轰了回去。 在出宫的路上,三人的头顶就宛如笼罩了一层乌云,个个神情凝重。 温宛卿看着身侧的两个男人,犹豫再三,还是率先开口了。 “清王殿下,真的是万分抱歉,因为我大哥的事情连累到了你……” 因此一事,清王之前在陛下那边积累的所有好感都要荡然无存了。 温宛卿想过皇帝可能会不准萧濯的请求,但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发这样大的怒火。 如果不是他俩求情,萧濯只怕就不是面壁这么简单了…… 温宛卿心中想着,眼中满是无奈,一边深恨沈萧璧。 都是这个女人搞得鬼! “这件事情不怪你,也不关你的事。王妃 不必如此自责。” 萧濯面上挂着浅淡的笑,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苦涩。 “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也仅仅是因为我一个人的意愿,与其他人毫无关系,我只是想娶我真正想娶的人罢了。” 萧濯此时已经转身踱步,他对着两人摆了摆手,“刚才多谢了,若没有你们两个在场,只怕我不会是面壁思过这么简单。只是这婚事只怕是……” 说完长叹一口气,心中郁结。 眼看着萧濯出宫而去,温宛卿觉得自己胸口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又比之前增加了好几倍。 “只怕这件事情,是彻底没指望了。” 温宛卿小声嘟嚷着,整个人如丧考比,萎靡地倚在了男人的身上,就连眼中的光芒都比之前暗淡了许多。 战夜烬看着她此般模样,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他连忙将人搂在怀中,“宛宛也不必如此心焦,没准这件事情到了最后,还能另有转机呢?” 见她为这件事情如此伤神,他岂能不心痛? 温宛卿没有搭理男人的话,只顾苦笑。 可两人刚要出宫,都还没来得及上马车,远远帝就看见了安国公家里的老嬷嬷正守在宫门前。 一见到温宛卿,那人几步上前。 “战王妃快去看看吧!大小姐病了,请了好几个郎中来都不顶用!” 第168章 真喜欢你,早来娶了 听闻此话的温宛卿根本就不敢过多停留,直接让战夜烬先行回府,而自己则是前往安国公府。 可谁知刚上了马车,那前来接她的老嬷嬷便意有所指地开了口。 “战王妃,你是和我家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也是要好些,一会儿若是见了我家姑娘,可得多劝劝她,千万不要让二房难做人呀,事情到了今日,我们姑娘还指望着二房的人呢,可千万不能让她胡来才行。” “那是自然。” 温宛卿面色未变,不露声色地避开了这婆子的视线,随口附和了两句,便敷衍了过去。 想想安清然的身世,她心中就禁不住冷笑出声。 要知道,现任的安国公还在世,安清然的亲生父母乃是长房一脉,只可惜,他的父母年岁不永,英年早逝,只留下了安清然这么一个女儿。 而如今这安国公府,几乎大事小情都是二房的人说了算,这两人恨不能在老国公还在世之时,就将府中的大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安国公府也是由安清然的叔叔来继承。 安清然爹不疼娘不爱,虽然是长房,到底没有了依 靠,就有点寄人篱下的滋味。 想来,这皇帝赐婚一事,这对夫妇也定是出力不少了。 而在前往安国公府的路上,温宛卿便觉得安清然生病一事可能另有蹊跷,没准就是那对夫妇想请她过去做说客。 可谁曾想到,她到了安国公府,都还没进安清然的房门,便闻到了一股极重的汤药味道。 而院子里,几个丫鬟也正在摆弄着药炉,里头的汤药烧得滚沸。 就在此时,一对夫妇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在见到温宛卿的瞬间,就仿佛长舒了一口气。 安清然的叔叔安如钧率先开口,“今日之事真的是有劳战王妃了,我们夫妇二人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让你好好劝劝她了,这嫁给清王有什么不好的?” 他身旁的妇人林若言也不甘落下,“谁说不是呢?她这副样子,还以为我们国公府里有人苛待她,战王妃,你们二人自幼长大,她最听你的话,你可定要好生劝劝。” 温宛卿只是扫了他们二人一眼,连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她只是站在门前,便已经闻到了屋子里隐隐透出来的血腥气。 她当即心下一紧,“安大人 和夫人就先行止步吧,我要和清然说些私房话,外人不宜在旁。” 一句外人,直接将这对夫妇堵在了门外。 为了以防万一,温宛卿还特地让人守在了门口。 而她刚一来到床边,看见了安清然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她手腕上缠着纱布,就连脖梗上也都带着淤青。 温宛卿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安清然居然会为了此事寻死! “清然,你糊涂!怎么能做出这种自我伤害的事来呢?还好是被救下来了,若是真出了事,那可怎么是好?” 安清然早在听见温宛卿的声音时便已经醒了过来,她扯着嘴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就这么顺着眼角一流而下。 “我若不死,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吗?我就算是死都不想嫁给别人……” 她想以死相逼,让那二房的歇了心思。只是他们早已不在乎她的生死…… 安清然已经虚弱至极,和上次从战王府离开时相比,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温宛卿见她如此模样,也是痛在心里。 “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伤害自己呀……” “你进了宫?如何……” 之前小桃 偷偷去了战王府,带回来温宛卿进宫的消息。 温宛卿皱眉,“陛下已经坚决要赐婚了……” 说到此处,温宛卿刚才大殿上所发生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下。 安清然闻言,眼中已经尽是绝望,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昏死过去。 “我就算是死了,都不想嫁给清王,宛卿,我真的不想嫁……” 安清然那几近绝望的哭声让温宛卿如梗在喉,她也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可都还没等她出言安慰,原本紧闭的门便被人从外头撞开了。 守在门口的丫鬟脸上更是顶着一个大红巴掌印,“王妃,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只见安清然的叔婶二人一前一后的站在屋内,那妇人甚至嫌弃地掩着口鼻,当场呵斥出声。 “你不想嫁给他,你想嫁给谁?你当初被永安侯府的人给退了婚,早就已经嫁不出去了,好不容易有一个王爷来娶你,你反倒还端起架子来了?” 男人此时也在一旁附和,“清然,叔叔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让你受了委屈,可我们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就得罪了皇室呀,若是让陛下心生猜疑,我们安国公府的 前程该怎么办呐?你就不能为家族考虑考虑吗?” 夫妇二人一唱一和,恨不能直接把安清然压在火上烤。 温宛卿听着这些人的话,只觉得头上都要冒火光了。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冷声反问,“你们一个个的,要么顾虑家中前程,要么顾及祖宗基业,什么时候真的为她考虑过?” 温宛卿的质问声如洪钟,她瞪着这对夫妇,继续讽刺开口。 “你们无非是想将这个拖油瓶甩出去罢了,若是这个拖油瓶,还能为你们创造点价值,那更是再好不过了!真当别人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算盘?” 刚才还掩着口鼻的林若言一听此言,顿时讥笑出声。 “这件事情不还得多亏了王妃你?说起来,此事这罪魁祸首可是你呀!若不是你们永安侯府背信弃义,事情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话说至此处,这女人似是挑衅的将目光移到安清然的身上,讽刺开口。 “我和你叔叔知道你是在等那位永安侯府的大公子,可是人家若是真的喜欢你,早就来娶了,怎么可能听说皇帝都要赐婚了还毫无反应?” 第169章 再争取一次 妇人的话说得正得意,男人也跟着开了口。 “清然,你生是安国公府的人,就得事事以家族利益为先,更不能忘了我们安国公府的养育之恩,若不然,就是狼心狗肺,你爹娘若是知道了,只怕都会后悔生了你。” 这一番话一出,安清然只觉得呼吸一滞,一张小脸瞬间惨白,当即泪湿了眼眶。 安清然本来就因为温晟骁退婚的事情难过,又见叔叔婶婶拿养育之恩要挟,顿时就无话可说了。 温宛卿听着这对夫妇说的话,只恨得牙痒痒,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确实是永安侯府理亏,对不起安清然在先。 这对夫妇眼看目的已经达到,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大半。 而那位安大人,甚至还无比做作地补充了一句。 “清然,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好好考虑考虑,叔叔和你婶子都是心疼你的,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说完,二人离开。 温宛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离开了安清然的小院,自己纷纷难平地坐回了椅子上。 “大哥也真是的,我明明已经派人去给他送信了,他怎么还是不为所动?” 她进宫之前早就派人去永安侯府了,按理说,温晟骁这会儿已经得到消息了。 温宛卿本来以为当自家大哥看到那个消息之后 ,就会如战夜烬所说的那样有所行动。然而到现在为止,永安侯府内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看来是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安清然呜咽一声,哭得更伤心了。 温宛卿一边安慰安清然,一边禁不住低声骂着,“懦夫!还真是想不通,他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清然,算了,你嫁给清王吧…”虽然温宛卿也很想让安清然嫁给自家大哥,但是比起安清然的命,这都不算什么,“清王殿下人不错,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谁知这番话都还没说完,原本已经哭成了泪人的安清然突然抬起了头。 她就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宛卿,我要去永安侯府,我要去找你大哥要一个答案。” 温宛卿闻言一愣,安清然居然要去找自己大哥? 安清然是那么一个恪守家规的人,自小家教甚严,连和温晟骁见面都要斟酌再三,这会子却要私下去找温晟骁要说法…… 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已是离经叛道了。 “可,你的身体……” 安清然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委屈了,温宛卿都觉得心疼,“清然,你还是别去了,我回去替你问我大哥……” 可安清然听着这番话,却是摇了摇头。 “若是不能嫁给你大哥, 这副身体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宛卿,你就让我为了自己再争取一次吧,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安清然垂着一张小脸,另一只手摩挲着手腕上缠着的纱布,脸上的笑容坚定且决然。 “宛卿,我不信他这么狠心。我只想去要一个答案,如果他真的说不爱我,那我明天就在这等着接旨。我不会缠着他的……” 安清然说这话,已经抬头看向了窗外,她那双曾经流光溢彩的眼眸宛如一滩死水。 “宛卿,我知道仅凭我自己一个人,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我出门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 安清然的目光坚定,可温宛卿看着他如此模样,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在滴血。 这话一出,温宛卿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而且她也真的希望安清然去了永安侯府,就能解开大哥的心结。 心结一解,其他的事情自然是顺理成章。 毕竟皇帝还没有正式赐婚,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们也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好!我去跟你叔叔婶婶说。” 思虑至此,温宛卿直接让丫鬟替安清然梳洗打扮,却并未刻意遮掩脸上的憔悴之色,只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而她自己只身一人去找了安清然的叔叔和婶婶。 赐婚在即,安家看 安清然看得紧,没有他们同意,安清然连大门都出不去。 一进门,温宛卿就直接了当地开了口。 “安大人,夫人,刚才我已经劝过清然了,她也有些松口,但是还是有一件心愿未了,她说,若是能了却这个心愿,就甘心在府中等着皇帝下旨赐婚。” 此言一出,安大人和他身旁妇人的面色皆是一喜。 但他们还是有些不解,“清然是有什么心愿?不如说来听,若是我们夫妇二人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地满足她。” 温宛卿等的就是两人的这句话。 她当即开口,“她想在今天去见我大哥最后一面,问一个答案。如若不肯,你们就等着明天收尸吧!” 温宛卿说的这番话倒不是唬人。 以安清然的架势,她一定会做得出这种事情。 安大人虽然无奈,但也知道安清然说得出做得到。 还没赐婚呢,她就敢以死相逼。 这要是赐了婚,说不定真能让他们送尸体上花轿。 当即拍板,“这是自然,咱们两家认识多年,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这样,这就让人备车,送你们二人出府!” 就在温宛卿走后,那妇人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安大人。 “夫君,难道就真的这么放她走了?要是这小丫头跑了,我们可就鸡飞蛋打了。” 安大人顿时摆手,“你这都是 妇人之见,那丫头病成那个样子,她还能跑到哪去?” 他起身看向墙上挂着的画,脸上的笑容似是已十拿九稳。 “更何况,温晟骁那个废物已经颓废了这么久,哪儿还有脸敢娶清然?一个自卑到只敢退婚的废物,就算是让她去见了,又能如何?!她不死心也得死心了……” 说至此处,安大人从桌案上拿起当初的那封退婚书,面上的笑容得意至极。 林氏还有些不安,“可是……万一温晟骁恬不知耻……” 安如钧冷哼,“他不敢!当初退婚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咱们两家的关系早已经不如当年了,表面上维持得和和气气,背地里彼此心中都有数,温晟骁要是还想求娶清然,难于上青天!” 一旁的妇人听着自家夫君的话,脸上很快也就笑开了花。 “还是夫君英明神断,断了那小妮子的心思,她自然会乖乖地嫁进王府,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国公府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能和皇家攀上关系,总算是有了一层保证。 安如钧点点头,“要不是安国公府没落了,也不至于看上清王……” 他的本意是想结交十五皇子萧澜,叫安清然去做妾。 没想到贵妃居然连妾的位置都不给,硬生生指给清王了。 就这样,温宛卿带着安清然成功地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第170章 温大哥,你带我走吧! 温宛卿和安清然终于一同前往了永安侯府, 谁知她在永安侯府里转了一圈,连温晟骁的人影都没瞧见!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人早不在府里了。 “王妃,大少爷一早天都还没亮就出门练箭去了,不是王妃你说多运动些,对大少爷的眼睛和腿都有好处吗?” 温宛卿听了这番话,当即咬牙切齿,她是叫大哥要多运动,但是大哥也不能这么不看场合的啊! 如今是个什么时节?他怎么能这么清闲地就出去练箭去了? 可又没有办法, 安清然坐在椅子上,身形都有些受不住地开始打晃,整个人也都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看的温宛卿越发心中不忍。 她连上前几步,准备给自家大哥多说些好话,“清然,大哥现在不在府中,出门去了,想必就是因此才没有听说赐婚的消息。” 也算是给安清然一个宽慰,说不定温晟骁就是没有听见消息,不然早行动了。 “咱们先在府中等等啊。” 温宛卿一面说着,一面派人去找温晟骁。 安清然垂着头,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苦涩。 不知道为何,温晟骁不在,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打道回府吧? 想到此处,她深吸了一口气,“罢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就等等吧。” 约莫着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外面终于传来了些动静。 温宛卿:“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迎面而来的男人一身戎装,虽然是坐在轮椅上,英姿也不减毫分。 他在看见厅上坐着的两个人时,神情微微一愣。 却还是故作镇定卸下背上的箭囊,又将长弓递给了身后的侍童。 这一次,温晟骁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转身就走,只是看向安清然的眼神有些复杂。 见他如此反应,显然已经知道了之前的事情。 温宛卿和安清然的心,当即沉到了谷底。 而温晟骁此时的心思也愈发复杂。 他昨天也曾听说过清王对安清然有意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到了赐婚这一步。 他原以为自己不在意,只是在今天早上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是慌了神,心情烦躁不已。 可又觉得清王是个很不错的人,两家门第相当,郎才女貌,也算是配得上彼此。 因此心情可谓是极其复杂。 他之所以一大早上 就出门练箭,为的就是期盼自己沉迷练箭,这样就可以不去想这件事情。 可没成想,越练越烦躁,干脆就回来了。 而这两个最关心他的女人竟然等到现在都还没走。 直至傍晚,太阳已经西沉,余晖透过门窗打在屋内的地板上,只让人觉得心中一阵哀伤。 “宛卿,你先出去。” 温晟骁知道自己再也逃避不过,反而一颗心镇定下来了。 温宛卿看着自家大哥,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只是起身离开了屋内,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而在温宛卿走后,两人竟是长久地沉默了。 还是温晟骁先开了口,“听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一旁的安清然闻言就是一抖顶着通红的眼眶,尽可能地坐直了身体。 “是……”她薄唇轻启,“温大哥……陛下有意将我指婚给清王萧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陛下将会赐婚,到时候旨意就会送到安国公府里去……” 安清然话语间弥漫的苦涩味道让温晟骁心中顿钝痛。 此话过后,他也只是强颜欢笑,嘴角虽然上扬,但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温晟骁尽可能故作平静 的看着眼前的人,再次开口时,那声音却宛若被沙石磨过一般,低哑得不成样子。 “那……恭喜了,清王殿下年少有为……”温晟骁本来还想夸一下清王才学横溢朝中各位大人对他的评价也甚高等等,然而滑到了嘴边终究是说不下去,只剩下一句祝福,“你们二人若能在一起……自是天赐良缘。” 此话一出,安清然原本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当即止不住了。 她千里迢迢来到永安侯府,难道是想听他一句恭喜吗? 她以为自己已经暗示得那么明显,然而温晟骁仍是听不懂一样。 难道他看不懂自己的意思吗? 泪水夺眶而下,安清然紧紧咬唇,这才强撑着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想到这里,她尽可能地撑着笑脸,眉目含情地望向了面前的男人。 “温大哥,我不想嫁给清王,我一点都不了解他。你也许不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哪怕过了这么久,我心中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想嫁给清王,我只想嫁给你!” 温晟骁眼神闪烁,衣服不敢相信的模样。 知道安清然喜欢自己是一回事,亲耳听她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见温晟骁神色有所 松动,安清然只当是温晟骁心思有所松动,索性豁出去了,“温大哥,你带我走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即刻抛弃京城的一切,跟你一同离开这里,哪怕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你走!好不好?” 安清然的语气平缓,最后的几句话里,声音近乎哀求。 温晟骁只觉得呼吸一滞,就连心跳都比之前漏了一拍! 聘为妻奔为妾,安清然愿意抛下一切都和他一起,甚至不惜和他私奔! 这种仿佛被一双大手扼住咽喉的感觉让他痛彻心扉。 安清然从小的教养绝不允许她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是爱惨了他! 温晟骁能不心动吗?他能不动摇吗?可他知道,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对安清然。百害而无一利。 他避开了安清然祈求的视线,冷声开口。 “安姑娘……我心中早已没有你了,麻烦以后,也不要再提这些惹人生厌的话。” “对我来说会很困扰……” 男人的语气冷然,安清然只觉得心痛如麻,巨大的羞惭让她一下失去血色。 她甚至无法再鼓足勇气抬头看这人一眼,再多说一句话。 只能低声地附和了一句。 “我知道了……” 第171章 处处都有男人为她受罪 看来,有些事情已经没了指望。 安清然连一刻都不想在永安候府多留,忍着头上传来的眩晕之感,一步一晃地冲出了前厅。 一直守在院子里的温宛卿见安清然这般黯然神伤地从屋里冲了出来,正准备上前问话。 没想到安清然只是费力地抬着头,对她露出了苦涩一笑,便哭着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永安侯府。 温宛卿顿时意识到事情没有成功,而且安清然情绪还如此激动,一定是大哥干的! 她只觉得无比生气,一头冲进了屋内。 “大哥,你真是糊涂啊!” 还坐在轮椅上的温晟骁伸手按着太阳穴挡住了眉眼,那模样悲痛万分。 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只要她过的好,就比什么都好……毕竟无论嫁给谁,都比嫁给我好,我一个废人,哪里还比得上清王?以后你不要在劝了,别影响了她的婚姻大事……” 温宛卿见状,恨铁不成钢,“大哥,你知不知道,萧濯本身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这样你还觉得清然嫁给他能过得有多好吗?” “大哥,你难道真的忍心让清然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吗?”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这番话说完之后,温晟骁居然挪开了手,顶着一双猩红的 双眼看向了温宛卿。 “清王心有所属也是十分正常的,人非草木又怎能做到无情?无论他心中喜欢的是谁,只要能在清然过门之后,给她应有的尊重和体面便无碍,以前的感情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自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温宛卿听到这番话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自家大哥居然这么固执!她只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而那所有的招数都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非但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反而是让这棉花塞住了口鼻,只觉得心中闷得发涩。 她愤愤地看向自家大哥,越发觉得他没救了。 “大哥,你最好不要后悔!” 扔下这番话的温宛卿被当场气走,她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战王府,刚一进门便整个人扑进了战夜烬的怀中,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战夜烬见她如此模样,长臂一伸,将她整个抱在了怀里,同时,一下下地在她的后背上轻拍着。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见安姑娘了吗?” 温宛卿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她声音哽咽地诉说着事情的原委,一张小脸哭得通红。 “战夜烬,我大哥简直就是蠢货,你都不知道他跟清然说了些什么……” 温宛卿将在永安 侯府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通,整个人抽噎地挂在男人身上。 “你说我大哥怎么能这么狠心?再说了,我和清然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吗?” 战夜烬生怕温宛卿继续哭下去会伤了身子,连忙轻声安慰。 “宛宛,哪怕是再浓烈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发生变化的,有句老话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父母之间尚且如此,夫妻之间又能如何?大哥只是不想让安姑娘受苦罢了。” 话说至此处,温宛卿还是撅着小嘴,一脸地愤愤难平。 眼见如此战夜烬更是当即转移了话题。 “先吃饭吧,我特地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尝尝?” 温宛卿摇了摇头,“不吃了,先睡了。” 也许是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温宛卿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心情吃饭了。 就在温宛卿走后,刚才脸上还挂着些许笑容的战夜烬当即沉下了脸。 他可以不掺和温晟骁的事情,但是看宛宛难受成这个样子,他就没办法坐视不理。 “冷锋。” “属下在!”守在门外的侍卫当即应声。 “按照之前我同你说的,将事情吩咐下去。” 非常之 时,当用非常之法,眼下,也就只能用这么极端的法子了。 希望真的能有一点效果吧…… 冷锋得令出府,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而与此同时,皇城街内。 正坐在轮椅上本打算出来散散心的温晟骁却突然听见了几个人的议论声。 一个男人道,“真的假的呀?那安小姐不会还没过门,就真成了个扫把星吧?” “这种事情还能有假的?就是因为要娶安国公的那个嫡长孙女为妻,清王殿下,可是被陛下给好一通斥责呢,据说都罚了禁足,真不知道这安家姑娘是什么祸星降世,怎么处处都有男人为她受罪?” 这妇人在开口说话时,语气当中尽是不屑,显然没有将安清然放在眼里。 “我跟你说,这种扫把星若是娶进门啊,日后可没有好日子过!年纪这么大了,都还没嫁出去,指不定是有什么毛病呢!那个永安侯家的大公子退婚指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啊,这种女人,在我们村没人敢娶,倒贴都没有人要……” …… 随着这几人的议论声越来越远,温晟骁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眼神一凛,手在身侧的侍童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而第二天一大早,温宛 卿战夜烬和清王萧濯又早早地奉皇命等在了宫门口。 没过片刻,总管太监李公公便出现在了门前。 “战王爷,王妃,清王殿下,陛下正在殿内,请诸位随老奴来吧!” 三人先后进了大殿,便被皇帝审视的眼神盯在了原地。 他眼看着这几个小毛孩子还在为了一些情情爱爱肆意妄为,争风吃醋,便越发觉得有些不妥。 这些人年纪还小,有许多事情都不懂,那他这个做长辈的,就得为他们考量了。 萧濯垂在身侧的双拳以捏得咯吱作响,然而却没有再说什么。 而皇帝的身边,贵妃沈萧璧看着温宛卿三人吃瘪的样子,更是乐不可支,眼中的得意显而易见。 别看现在三人其乐融融,将来分道扬镳指日可待! “陛下,如今,这些孩子们也都大了,可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许多事情都对咱们这些做长辈的给他们做主才行。” 话音未落,她扬着脖子吆喝了一声,“李公公,还不研墨?陛下都要拟旨了!” 随着那早已准备好的明黄色卷轴展开,皇帝亲自在上面提笔写下了赐婚书。 而就在他要将那方国印盖在上面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 “陛下!永安侯府暨正德大将军温晟骁求见!” 第172章 让安清然当妾 被这一声通传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温宛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是大哥吗?大哥来到金銮殿是做什么?他昨天也没说他要来啊!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只犹豫了一刻,便朗声开口。 “传!” “传温将军进殿!” 温晟骁扶着轮椅进了大殿。 而在他见到皇帝的瞬间,正低头俯身跪拜在了大殿中央。 “免礼。”皇帝之前看温晟骁行动不便就特赦温晟骁免跪,只是没想到温晟骁居然还是坚持行礼,“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如果不重要的就再缓缓,他还得给清王和安国公千金赐婚呢! “末将今日前来请旨,请陛下赐婚于末将与安国公府安清然!” 温宛卿听到此话,顿时震惊无状,她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一边狂喜的同时,她也实在是想不通,自家大哥怎么就回心转意了! 忍不住把温晟骁看出花来,可这一看不要紧,温宛卿顿时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只见温晟骁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侧的颧骨更是肿得老高,眼眶乌青,唇角都还带着血。 显而易见,温晟骁的态度转变显然跟这个有关系。 天啊,还有谁敢揍温晟 骁? 温宛卿见状只觉得无比解气,她几乎下意识地朝着身侧的战夜烬撇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扬起,“是不是你干的?” 一副“没想到哇你还会有这么聪明的时候”的表情。 可战夜烬却是微微转了转头,轻声开口,“不是我。” “我可没叫人去干这个,我只是……让人散播了一点谣言!” 要知道,温晟骁在没有受伤之前,虽然也是万夫不敌之勇,已经是战夜烬的手下败将。 更别说,温晟骁受伤以后了。他就算有心算计温宛卿这个大哥,也不会用如此侮辱他自尊的法子啊! 温宛卿嘀咕,“那会是谁干的?” 就在场面逐渐陷入僵持之时,原本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萧濯却朝着两人身边蹭了蹭。 还清了清嗓子,给身侧的两人使了个眼色,极小声地开口,“是我干的。” 温宛卿顿时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 “怎么是你?” 萧濯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温晟骁,不悦开口。 “我一想到不能娶我的心上人为妻,我就觉得心里发闷,像是堵了一团火,最后实在气得不行,就带人把温将军打了一顿。” 说得非常理直气壮。 就在三人交头接耳之际,温晟 骁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清王身上,那复杂的眼神晦暗莫名。 就在昨晚,他人在街上玩,闲言碎语就透过了永安侯府的院墙,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不用细想,都知道这事准是温宛卿和战夜烬的小伎俩,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毕竟他早已经决定的事情,也不想再做更改。 可深夜躺在床榻之上,一想到心爱之人即将嫁与他人为妻,他还是彻夜未眠,就这么睁着眼睛,到了第二天。 谁曾想,第二天天还没亮,他房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几个蒙着面的彪形大汉从外头闯了进来。 不由分说地就把他摁在地上打了一顿。 对方并没有可以掩饰身份,温晟骁一下就认出了此人,正是清王萧濯! “清王殿下当真好胆色,夜闯永安侯府,还当众行凶,你难道就不怕我到陛下那里告你一状吗?!” 温晟骁本就因为清王和安清然的事情憋着一肚子气,在见到此人后,更是怒火中烧。 可他没想到,清王根本就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低声冷笑。 “告状?你害得我无法迎娶自己的心爱之人,还有脸到皇帝面前去告我的状?” 萧濯大刺刺地坐在了温晟骁的对面,凝声开口。 意识到萧濯对这桩婚事显然也是颇有微词,温晟骁皱起了眉。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萧濯的王妃,只能由我心爱的姑娘来做,正妻之位是不可能落到安清然的头上的。”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一切的温晟骁只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浇在了身上,他浑身顿时冰凉彻骨。 “如果我父皇真的要给我赐婚,我必然是要据理力争的,安清然何德何能成为我的正妃,坏我好事!也罢,看在她爷爷还算有点势力的份上,我倒是不介意给她一个侍妾当当!” 闻言温晟骁暴怒而起,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挥拳便朝萧濯的脸上砸去。 可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他刚一起身,便被摁在了地上。 扔下这番话的清王扬长而去,只留温晟骁一个人在府中狂怒。 他不能容忍!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安清然是个多好的姑娘,给清王做侧妃都是委屈了她,怎么能与人为侍妾! 更别说安国公那样的身份地位,清王居然还出言不逊,那将来安清然还能在他面前还得了好吗?温晟骁从来没想过清王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此时已经再也顾不上自己的筹谋和计划,直接命人更衣,火急火燎地就进 了皇宫。 他这才来得及急急忙忙请求陛下赐婚! 而此时的皇帝看着台下的众人,只觉得头痛,他伸手按着自己的鼻梁,询问出声。 “温晟骁,你以前不是已经跟安国公府退婚了吗?为何今日还要来再次求娶?” 温晟骁听闻此话,头埋得更低了。 “之前都是臣不懂事,这才辜负了别人的一番情谊,可是今日臣想通了!特地前来跟陛下请旨赐婚!求陛下应允!臣非安清然一人不娶!” 听闻此话的皇帝只觉得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后槽牙都咬紧了。 “简直是胡闹!” 这几个小毛孩子,一个两个的都把婚姻当儿戏! 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先是温宛卿逃婚,闹了不少幺蛾子出来不说,现在这温晟骁也是退了婚又来求婚。 真当他这个皇帝是给永安侯府一家断官司的吗? 皇帝越想越气,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若是朕不允呢?” 闻言温宛卿也是心中一紧,皇帝显然是被气着了!这种情况下谁都不能出声求情,谁求情谁倒霉! 温晟骁默不作声,只是将随身带着的锦盒举在头上。 “先皇御赐丹书铁券,还请陛下成全!” 第173章 落水的真相? 温宛卿看着自家大哥手中的丹书铁券,只觉得心头心头一阵酸涩,随即便眼眶一红。 想当年,这款丹书铁券是她母亲征战沙场,履历赫赫战功,又由先皇亲自赐下的。 持此丹书铁券者的功臣、重臣及其后代,可以享受皇帝赐予的世袭特权,必要时,铁券可作为犯罪免死的凭证。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大哥居然会拿这个东西来换取一纸婚书。 温宛卿心头巨震,看向了皇帝。 丹书铁券乃是先皇御赐,于公于私,皇帝都不该忤逆先皇的意思。 果然见,见到此物,皇帝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当然认得出这是当年先皇御赐给凤凰将军温英英的丹书铁券。 想着当年的英姿飒爽,征战沙场丝毫不逊于儿郎的那人,皇帝心中尽是苦涩,面上也是几欲失态。 李公公瞬间心领神会,快步走到温晟骁的身旁,将东西接在了手中。 皇帝也是立马回神,“既然是先皇所赐丹书铁券,那朕岂有违抗之理?倒是确实该成全你的此番用心。毕竟,当初你们两家联姻便是凤凰将军和安国公府亲自定下的。” 皇帝在说这话时,眼中神情那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是被温宛卿捕捉了个正着。 她心中虽有疑惑,却发现皇帝已 经将手撑在了龙案之上,原本写好的圣旨竟直接被他撕成了两半。 此话未完,皇帝的视线突然从温宛卿的身上挪开了。 他就那么看着窗外神情当中多了几分追思之色。 “只是……温晟骁,你既求了这一纸婚书,就不应该让你的母亲失望才是。” 话里话外,居然十分惋惜这丹书铁券用的不是时候一样。 皇帝的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在场的众人皆领命称是。 面对这一突然变故,沈萧璧倒是有点懵逼。 刚才皇帝还不同意温晟骁和安清然的婚事呢,她还等着萧濯战夜烬和温宛卿一个个都出来说话,然后被皇帝厌恶然后一网打尽呢! 怎么好好的,就突然出来一个丹书铁券解决了这个事情? 不行!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话虽如此……”沈萧璧看向了皇帝,“就是不知道这丹书铁券是真是假,毕竟温英英只是一介女流,何德何能真的获得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呢……”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温宛卿更是当即瞪了她一眼。 这贵妃到了现在还死鸭子嘴硬,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娘亲不配是吗? 可还真是难为了她! 温宛卿正要反驳,没想到皇帝听闻此言,更是面色一 沉,眼中寒芒乍现。 “放肆!凤凰将军岂是你一介女流之辈可以置喙的?难道朕还会看错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吗?朕真是宠坏了你,让你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说起来这件事情,若不是贵妃一直提及安国公之女,何至于闹出如此局面? 沈萧璧原本只不过是想踩那温英英一脚,没想到最后却惹火烧身。 一看皇帝如此龙颜大怒,马上就觉得不好,“陛下恕罪啊!” 果然下一刻,只听皇帝道,“即日起,你就在自己的寝宫中闭门思过!没朕的准许,不可踏出宫门一步!” 沈萧璧当场气急败坏,可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李公公带离了大殿。 看到沈萧璧的下场,温宛卿还是有点意外的,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因为这一件事情恼了沈萧璧。 事情到这里皆大欢喜,也到了几人离宫的时候。 温宛卿走在战夜烬的身侧,看着自家大哥捧着那婚书,喜不自胜的样子,禁不住有些感慨。 “此事还真是多亏了清王殿下,若不是清王殿下极智多谋,想出如此计策去刺激我大哥,只怕这事还办不成呢!” 温宛卿话都还没说完,便转头看向了身侧的男人。 “不像某些人,只知道用些笨办法,所以最 后才只能一事无成。” 说起来,萧濯那方法实在是考验人心,温宛卿自问活过两世都不一定能如此揣测人心,可偏偏萧濯做到了。 战夜烬讪笑着并未接话,倒是清王萧濯垂首一笑。 “此事还得多谢温将军成全,若不是他今日不惜以丹书铁券换取婚约,只怕我也不见得能有如此幸运。不过,不论过程如何,我也终于能等到再见她那一日了,也算对得起她了。” 温宛卿知道萧濯又在想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温晟骁也郑重行礼道,“多谢清王殿下!” 萧濯朗声一笑,“若是不用此种激将法,哪里还会有今日这般结局,温将军愿意为心爱之人退让到如此地步,本王钦佩。” 出宫之后,众人各自打道回府。 而马车上,温宛卿笑盈盈地依在战夜烬的怀里,想着自家大哥方才那副模样,就禁不住有些发笑。 “大哥也真是的,说是要商量日后下聘结婚的事宜,耽搁不得,连句话都不愿听我多说。” “大哥也是心中高兴。” 战夜烬将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了怀中人的嘴边。 “瞧着他之前那个模样,我还以为他真的愿意清然嫁给别人呢?瞧着今天这急吼吼的样子,估计恨不得这个月就选个黄道吉日,就把 人娶进侯府呢。”温宛卿将葡萄含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调侃,“当初我在皇宫掉进水里,差点死掉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心急过!” 不过温宛卿其实只是有些佯怒在身上的,毕竟跟清然的幸福比起来,温晟骁还是重色亲友比较好! 而战夜烬一听这话,便抓住了重点。 “你什么时候落水过的?” 他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有啊,忘记是啥时候了……那个时候我在莲花池子旁游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娘亲给的玉佩掉到水里了,你也知道那是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一时情急下去捞,可没想到那水太深,我呛了好几口水,喊了好几次救命……”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群宫女太监围在我身边,听他们说是萧衍救了我……” 也正是因此,她才对萧衍情根深种,后来才把那个玉佩送给了萧衍当定情信物的。 说起萧衍,温宛卿小心翼翼,生怕引起战夜烬醋劲大发。 战夜烬看着怀里的人,只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他记起来了,有一年上元佳节,他是不在温宛卿的身边。 但是当时温宛卿落水之时,已是下午。 太子正和他还有几个皇子在前头比试骑射之术,怎么可能会分身前去救她? 第174章 锦囊妙计 战夜烬紧皱着眉头,越琢磨越觉得事情好像和这小丫头想的有所不同。 他连忙开口,“你可还记得当时的具体细节?” 温宛卿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 “这些我还真的记不大清楚了,只是记得当时我后面还有几个人吧……从水里被救起来的时候,隐约瞧见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太监。” 一听到瘦瘦小小这几个字,战夜烬的眼神骤然放大。 当初,皇宫当中的几个皇子都是由人精心照看的,唯独萧濯这个不受宠的被人冷眼相待。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连饭都吃不饱,宫里的太监宫女更是对他呼来喝去。 甚至就在其他皇子公主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时,他都只能远远的瞧着,根本不敢上前,生怕惹皇帝恼怒。 而这些出生皇家之人,个个锦衣玉食,怎么可能会奋不顾身地跳入满是脏污的莲花池子里。 唯有出身卑微的萧濯! 而萧濯因为身体怯弱还被温宛卿当做小太监…… 天知道,那一年的上元佳节,萧濯发了高烧,如果不是宫人及时发现的话,只怕萧濯早已一命归西。 一想到此处,战夜烬心中大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兄弟一直深爱的,又苦 寻了多年的爱人,居然是他的宛宛…… 战夜烬沉默了良久,神情有些微妙。 当初温宛卿之所以对废太子萧衍另眼相待,便是她以为沛王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今,若是她知道了萧濯才是当年真正救她的人,会不会也对他青眼相加? 想到此处,战夜烬只觉得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不受控制地攥紧了手指,目光闪动间,醋意大发。 而那原本捏在手中的葡萄顿时汁水四溅。 温宛卿见到此番情形,心中一愣,只觉得战夜烬不对劲,“怎么了?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战夜烬摇摇头,“无事。”然而内心却掀起波澜。 可刚了却了心中大事,温宛卿的心情大好。 看着男人掌心挂着的葡萄汁,并直接抬手拉住他的手腕,舌尖一滑,将那颗捏烂了的葡萄勾进了嘴中。 同时,她还趁人不备,直接将人扑倒在了软榻上,欺身而上。 “战夜烬,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了,却了一桩心愿,怎么没见你开心呀?你为什么不开心?” 温宛卿只觉得战夜烬最近好像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温宛卿呵气如兰,直接用唇舌抵在了男人的嘴角, “我亲亲你,亲亲你就不能不高兴了……” 纤长白皙的手指描绘着男人的面颊轮廓,温宛卿小鸡啄米似地吻了一下战夜烬的唇。 如此旖旎的氛围,让战夜烬目光一沉。 心中那一直所压抑着的火星,也逐渐有了燎原之势。 他直接长臂一伸,将人拥入怀中,在温宛卿的红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这个吻既不攻城略地,有的只是细水长流般的绵柔爱意。 “战夜烬,你今天好粘人……从上次大婚过后,你还没这么深情地吻过我呢……” 温宛卿有点不好意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宛宛,对不起……” 男人轻声呢喃着,唇齿相融之间,流露出无限爱恋。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怕自己一不小心越过界,就酿成大错。 若不是今天他实在是难掩心中醋意,他只怕咬牙压抑自己好久。 而如今他所能给予她的也就仅限一个深情的吻了…… 可下一刻,原本还在他怀中嫣然笑嘻的温宛卿突然神情一震,紧跟着面色瞬间惨白,就连嘴唇都在隐隐颤抖。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床上栽了过去,就连环在男人脖颈上的手都因为无力而垂到了一旁! 战夜烬双目 圆瞪,惊吼出声,“宛宛!” 他实在是没想到,温宛卿居然再一次昏厥了! 而他俩明明没有…… 明明只是接了一个吻而已! 战夜烬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短短的几日温宛卿的病情既然已经严重到了这般地步,现在居然连接吻都已经不行了,会直接导致情毒毒发,昏厥过去! 他禁不住暗暗后悔,他怎么就没听药老的嘱咐呢?! 药老说过不要和温宛卿做那种肌肤相亲的事情,他心存侥幸,以为只要不走到最后一步就行,但是没想到,只是一个吻,温宛卿就又毒发了! 战夜烬一拳锤在了床板上,对着马车外大吼了一声。 “来人!快,快回王府,叫太医!” 马车很快就到达战王府。 守在门外的白雪,听到这个动静快步冲上前,一出门就看见自家小姐正倒在战夜烬怀里,满面发白,那一张小脸上不带有半分血色。 “王爷?小姐这是怎么……” “快,快传太医!” 白雪一时情急,询问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连忙将温宛卿头上戴着的拆环全都卸了下来,只让她披散着长发,两面躺在床榻上。 同时按照药老之前提供的按摩 法子替她疏松着,已经有些抽筋的筋骨。 而此时,战夜烬看着冷锋,“不管是太医院也好,还是游医朗中也罢,你快快把人给我带过来!” 战夜烬的眸子之中已经星空一片,看着床上毫无动静的人,他真想反手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 都怪他不好,明知不可以这样,却还是心存侥幸,若是宛宛有任何差池,他该怎么办?! “宛宛,对不起……” 就在局面陷入僵持之时,太医院和各方游医终于姗姗来迟,看着眼前这般景象,都有点束手无策,“王妃只是晕厥过去了而已……战王殿下不必如此紧张……” 几个人都查探不出什么,但是也没有法子能让温宛卿醒过来。 闻言战夜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些太医院生,各方游医看似医术高明,以为温宛卿不过是普通的晕厥而已,却连温宛卿身中奇毒都不知道。 “滚!” 慌乱之际,有一个药童跑上来,递给战夜烬一个锦囊,“王爷,师祖临走前交给我一个锦囊说,若是再次发生变故,便将这东西交还于王爷您。” 药童几步上前,将锦囊递给了战夜烬。 药老! 战夜烬一手接过锦囊,颤颤巍巍地打开那锦囊。 第175章 三盏心头血 战夜烬先将里头的信纸拿了出来,看着上面的字迹,只觉老脸一红。 “老夫早就料到你小子绝不会将老夫说的话放在心上,还好老夫早就备有后招。 “我认识一个专门研究各类奇毒的大师,她虽四处云游,但近些日子恰好在京城附近。王妃中的毒,虽然无法可解,但也有法子暂缓一二。 只不过此人性格古怪,做起事情来全凭本心好恶,就连老夫都要忌惮她三分。若不是当年因缘际会她欠老夫一个人情,就算是我也使唤不动她。若是温宛卿再次毒发,你只需将这穿云箭射入空中,不出一日,她定会前来相助。你们战王府,可得小心应对,切勿横生枝节。切记切记。” 而那锦囊里头赫然还装着一只只有袖剑大小的传信烟火。 直至看完最后一个字,战夜烬紧锁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 就连药老都对温宛卿身上的毒无可奈何,但是他居然说这个药婆有法子暂缓一二。 可见对方的能耐。 战夜烬几乎没有犹豫,瞬间就扯开了传信烟火上的眼线,只见那近乎紫金色的烟火窜上天空,猛地炸开,随后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失,一个时辰都过去了,既然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战夜烬看着紧闭的房门守在院外, 心中焦灼,懊悔不已。 药老说过此人性格怪异,他都使唤不动,万一不来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战夜烬深恨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一时醋意上头,居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一不小心就让宛宛陷入如此境地,真是该死…… 男人攥起的拳头猛地敲在了一侧的石桌上。 就这样,他守着温宛卿一坐就是一夜。 直至第二日天色初亮,他才听见门口有异响。 药童的声音,“幸不辱命,还好是撑到了您老人家来的时候!” “那老东西也就只能收你们这些废物做药童了,这么多年也没个出息。” 一个年轻女声,忍不住冷声讽刺, 只听哎哎两声应答,药童的声音,“王爷!药婆来了!” 战夜烬站起来,看见一个满头白发,一身黑衣的妇人进门来。 对方明明不过而立之年,却拄着一根拐杖。 更诡异的是,这妇人手中的拐杖,竟然是用某种动物的腿骨制成,战夜烬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东西到底是何物。 而她背上背着的背篓里装着一些刚采摘下来的草药,上面都还挂着露珠。 这妇人一见到战夜烬,便皱起了眉头。 “中毒的是你?就你小子身中之毒,也值得让那老东西用上穿云箭 ?” 刚才见药婆这样年轻,战夜烬还有所疑虑。 见她一个照面居然就看出自己体内有毒,心里已经确定这就是药老说的那个药婆了。 不禁心中燃起希望。 他连忙解释,“不是我,是我娘子。” 说话间,战夜烬已经推开了房门。 “不知怎么称呼夫人?” “夫人?这称呼倒是多年没曾听到了。”药婆爽朗一笑,“你唤我药婆便好。” 药婆一边说着,一边拄着拐杖来到了床前。 可以看到温宛卿的状态,整个人大吃一惊。 “情毒复发?这是第几次了?简直是胡闹!” 药婆用力地将手中的拐杖磕在地上,转头看着立在她身后的战夜烬,当即冷斥出声。 “你小子体内也有情毒,你难道不知道,一旦你们两人合二为一,便会有一方承受极致的痛苦,且愈演愈烈吗?” 面对这番话,战夜烬紧咬着牙关不敢辩驳,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 “此事确实是我疏忽,求药婆前辈救我娘子一命!战夜烬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既然你这么爱她,应该是连命都愿意豁出去才是咯,只要你答应,以你的心头血做交换,我便可以救这姑娘一命。” 战夜烬心头一凛。 “心头血?” 药婆见状,拿出一把怪异的匕首,桀桀一笑,“怕了吧?” “这心头血需要将你开膛破肚,取那心尖一块肉,将其划破取血一盏,而在此期间,你不能以药止痛,只能生生熬着。” 药婆的笑声低沉沙哑,声音宛如鬼魅,不似活人。 “不过你放心,取完心头血以后我可以帮你缝上,老婆子我虽然不可以保证你光滑无疤,但是我能保证你心跳不停,一定死不了。只是如此状态,可得持续一个月,毕竟我要取你整整三盏心头血……” “我愿意!别说是区区三盏心头血,就算是拿我的命去换,我也义无反顾。” 药婆的话都还没说完,战夜烬便已经开口将其打断。 “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只求药婆救我娘子一命。” 药婆听闻此言,神情有些动容,“当真?” 战夜烬点头,“绝无虚言。” 药婆先是扫了眼倒在床上的温宛卿,随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 战夜烬一张脸逐渐惨白如纸,可纵然如此,他还是咬牙坚持,一声不吭。 药婆见状,“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战夜烬 只是摇了摇头,“还请药婆前辈依照诺言救我娘子。” “当真是个傻子。行。我先去配药。” 又是一夜过 去。 药婆从自己的背篓当中摸出一些药草,又从里头找出了一个由檀木装着的锦盒,里面赫然藏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药丸。 “你把这东西研磨成粉熬药给她服下,用不了多久,她便可以醒来了。” 战夜烬匆匆地给伤口止了血,一再道谢,随后拿着这些东西便要开始熬药。 被药婆止住,“三盏心头血,还差两盏。你可千万记得。” 战夜烬看向床上的温宛卿,神色笃定,“这是自然。” 药婆这才放他去熬药,自己消失不见。 三碗水熬成一碗,男人的身子已经有些撑不住,可他不敢耽搁,全凭意志撑着来到床边,将那汤药一口口地喂给了温宛卿。 随着一碗汤药下肚,战夜烬的神情紧绷着,眼中满是紧张。 他拉着温宛卿的小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人,直至温宛卿的面色有些好转,他才松了一口气。 可紧跟着,他便晕了过去。 而第二天一早,温宛卿在迷迷糊糊当中醒来,只觉得自己周身都乏力得很。 她抬了抬胳膊,一转头便看见战夜烬正守在床头。 那模样像是睡着了,只是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嘴唇都有些干涩,眼下更是乌黑一片,那模样就像是多日未曾休息一般。 “战夜烬,战夜烬?” 第176章 你有事瞒着我 温宛卿下意识地开口叫着战夜烬,而原本陷入昏睡的男人此时,猛地睁开了眼睛,就像是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你醒了?宛宛……”战夜烬一改颓靡状态,没想到药婆还真有一手! 他还担心宛宛一觉不醒呢! “我怎么在药室呢?”温宛卿环顾四周觉得奇怪,她禁不住皱起了眉,出声询问,“我又晕过去了?” 战夜烬尴尬一笑,“是……” 温宛卿想起自己脑袋里的画面,正是之前和战夜烬在一起的画面。 她嘟囔着,“明明你这次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该不会是自己身体不对劲吧…… 这么一想,温宛卿低头查脉,只是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却发现除了身上有些酸软以外,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也没事情啊……” 战夜烬看向温宛卿这一套动作,眼神躲闪,生怕温宛卿自己看出了些什么。 温宛卿是学医的,但是此等奇毒,想必她也是没见过,症状又不明显,因此没发现什么也是正常的。 战夜烬自己又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故作无意地扯了扯她身上的被子。 “是啊,你吓死我了。”战夜烬尽量用正常的语气,“可能是累晕的吧,这些日子你一直在为大哥和安姑娘的事情四处奔走,接连几日 都没能睡上好觉,估计也是心神一松,太累了,这才昏睡过去的。” 温宛卿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相信了。 看着一旁面色发白的男人,温宛卿直接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身,将整张小脸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把你吓坏了吧?” 看他守了她一夜就知道战夜烬一定担心死了。 可温宛卿没想到自己这一个动作直接压在战夜烬胸膛上的伤口上。 那力道让战夜烬直接闷哼了一声,面色顿时比之前白了许多,可他还是强忍着并未发出多余的声音。 温宛卿抬头,见战夜烬皱着眉头,只觉得他的心情不大好,心中有些自责。 想来这段时间是因为大哥的事情忽略了战夜烬,这才惹得他心情不好。 “战夜烬,之前我因为大哥的事情凶了你,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我知道我之前不对,我不应该凶你,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男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一阵心疼,她几时凶过他? 他从来都不记得这种小事,又怎么舍得生气? 见她这样撒娇道歉,战夜烬一时又是愧疚又是难受。 只随口说,“只是夜里没睡好,有些精神不济罢了。” 听到这个解释的温宛卿心里一阵柔软,战夜烬精 神不好是因为守了自己一夜,夜里没睡好导致的,实在是辛苦得很。 她因此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好好犒劳这个男人一番。 思来想去,眼珠子一转,连忙开口。 “白雪吩咐下去,将东西都准备好,王爷要去温泉汤池洗澡,疏松一下筋骨。” 药室后面正好就是战夜烬的温泉汤池,倒是便利。 说话间,温宛卿便要解开战夜烬身上的外袍,马上就能泡温泉咯! 可谁知那手刚碰到男人的腰带,他便顿时擒住了她的手腕,甚至下意识地朝后躲了一下。 “怎么了?” 温宛卿心中颇为不解,看着从自己手中滑落的衣带,那双黛眉直接紧皱在了一起。 战夜烬瞧着她这般模样,也是心中有所不忍。 可是他之前剜心头血的伤都还没有痊愈,若是让这丫头看了,绝对会当场露馅。 到时候只怕情毒的时候也瞒不住了…… 他不想让她的宛宛因为这种事情心生自责,他只想让她好好的,开开心心,健健康康,自由自在地做他的战王妃。 战夜烬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连忙开口解释。 “宛宛,我这守了一晚上,身上全是汗渍,臭得很,我只是怕你嫌弃……” 战夜烬在说话间挠着头,故作憨直 地一笑,随后还刻意扯着自己的袖子闻了闻。 “别说是你,我自己都嫌弃了。这样,我让人来给你沐浴更衣,我俩各自先泡着这温泉池子。等身上舒服了,等会儿一起亲亲热热地出来说会儿话。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温宛卿回话,就逃也似地夺门而出,温宛卿原本垮着的一张脸上瞬间转悲为喜,哭笑不得。 她怎么可能会嫌弃战夜烬? 可这男人压根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竟然转身就跑了! 只不过战夜烬既然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强求。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沐浴温泉的时候,她几次都闻到了一股药味,可那味道却又不大真切。 而接下来的几天中,温宛卿发觉战夜烬有点不对劲。 她说不上来那一股不对劲是哪来的,但是她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你说的是真的?” 温宛卿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家丫鬟,还是有些不信。 而白雪却信誓旦旦地站在她的面前,“小姐,这种事情奴婢怎么骗得了你呀?而且这床地之事奴婢本就不好言说,那天夜里确实是王妃累极睡了过去,只是王妃这一觉睡得也太长了罢了。至于王妃突然昏厥的原因,这床笫之事……” 白雪俏脸一红,“这奴婢本来就不好说…… ” 得,这下是问不出什么了。 温宛卿在府中盘问了一圈,就连洒水的人都再三追问过,生怕战夜烬瞒了自己什么。 可这些人都毫不知情温宛卿身上的毒,就连白雪和温宛卿如此亲近,都无法发觉,更何况他们呢? 温宛卿虽然心中有些怀疑,却根本无法验证真伪。 最后,她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战夜烬身上,只可惜,男人完全不给他机会。 入夜,温宛卿靠在战夜烬的怀中,就是觉得心中无比失落。 “战夜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战夜烬身形一僵。 “怎么说……” 战夜烬疯狂回想这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哪里露馅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这几天好奇怪。”温宛卿道,“就说今天下午吧,你连洗澡都躲着我!” 温宛卿还记得自己当时看着守在汤泉外面的冷锋时一张小脸十分疑惑。 这是防谁呢防谁呢? 冷峰硬着头皮将她拒之门外,“王妃,王爷正在里头沐浴,特地嘱咐任何人不得进去,尤其是王妃。” “瞧瞧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一个贪图美色的大色狼。” 虽然战夜烬是很好看啦,也很秀色可餐…… 但是她就是心中不舒服,感觉哪里不对劲。 第177章 战王妃也落过水吗…… 战夜烬很快解释道:“宛宛才不是色狼。我只是……” 他斟酌了一下,“我只是怕自己再像之前那般失控,若是控制不住,伤了你,我就只能追悔莫及了。宛宛,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男人拥紧了怀中的人,垂下的眼帘中满是心疼。 他不能让温宛卿看到自己胸口的伤,就只能用这个借口。 温宛卿一听他这样自责,就忍不住泄气了,“真是这样吗……” 难道真是她错怪他了? 几天之后,永安侯府和安国公府重新联姻这大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京城。 温宛卿拿着自家大哥让人送来的请帖,笑得乐不可支。 “大哥和清然的婚事终于定了,就在年底。这回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其中插上一脚了,只怕贵妃都要气死在宫里了。” 战夜烬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亦是开心不已,却还是忍不住出声催促。 “大哥此番设宴随只请了我们和萧濯,说是为了庆祝喜事特地开的庆功宴。不好耽搁了时辰,我们还是快些去吧。” 随着二人到达永安侯府,一样接到请帖的清王萧濯早就坐在了前厅上,正在和温晟骁谈笑风生。 一见到温宛卿和战夜烬并肩进 来,萧濯便意有所指的地调侃出声。 “我就说他们两人会挽着手进来吧?这副如胶似漆的模样,真是让人看着心中不大爽快。将来温将军和安姑娘成亲之后,可万不能像他俩这般,不顾旁人死活。” 温晟骁闻言,沉声一笑,“宛卿和战王殿下的感情一直如此,只怕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话语间,安清然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屋内的众人,迎声开口。 “席面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大家都过来用膳吧。” 和几日之前相比,安清然的面色已然大改,她眉目含笑,面若桃花,朱唇粉黛,落落大方,已然再次变回了曾经那位让无数人为之称赞的公府嫡女。 温宛卿看到这一幕,是打心底里地为他们高兴。 而随着众人落座,萧濯直接被温晟骁安排到了主位上。 萧濯接连推脱,“咱们都年纪相仿,我怎么能坐这呢?更何况我和战夜烬早就相识,若是咱们之间还计较这个,未免太生分了!” 温晟骁一听此言,连忙开口,“我和清然能有今日,清王殿下,您才是最大的功臣,理应上坐。我这就敬殿下一杯!” 说着话,温晟骁已经端起了桌上的杯盏里头的酒水。 而战夜烬见状,也是举杯道:“说起来,温大哥和安姑娘的婚事,我也要替他们敬殿下一杯……” 若不是萧濯出手帮忙解决问题,只怕宛宛会着急上火一辈子。 温晟骁和战夜烬两人双双给萧濯敬酒。 看着两人亲亲热热仿佛亲兄弟一般,萧濯抿唇一笑,眼神微动,神情略显晦暗。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一脸和善的模样,和众人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气氛已达到了顶点,众人皆开心不已。 而萧濯看着亲昵地靠坐在一起的温宛卿和战夜烬,顶着一张微熏发红的脸,心中一动。 他无比感慨,“若是她在……想来我俩只会比这两个家伙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佳人来处不得寻。” 眼见着萧濯的神情有些落寞,战夜烬和温宛卿都知道萧濯这是又在想他那位心上人了。 温晟骁连忙趁机询问,“说起来,清王殿下好像从来都没提过你那心上人是何模样,你们又是在何处相识的?” 一旁的安清然也循声开口,“是啊清王殿下,你跟我们大家说说,没准我们还能帮你找找人呢?大家齐心合力,总好过你一个人找啊。” 安清然在说这话的同时几乎下意识 地转头看向了温晟骁,想着两人兜兜转转时所经历的一切,禁不住为这位清王殿下有些心急。 而此时的众人,谁都没有瞧见战夜烬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 只不过他眼中的紧张情绪稍纵即逝。 而此时的清王面上有些怅然若失,他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最后长叹了一声。 “说起来,这也是多年旧事了,当年我还年幼,也不记得是什么大日子了。只记得当年万国来朝,那次父皇宴请各国来宾,我那几个皇兄有意在我父皇面前比试箭术,可你们也知道我当年并不受我父皇喜爱,便趁机溜到了御花园。” 萧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尽是回忆之情,连眼底都多了一番追思之色。 “有谁想到这个时候,有一个女子在莲花池子旁游玩,没想到池子里的水太深,连带着她也落入了湖中……” 清王的话说到此处,原本还在吃菜的温宛卿当即停下了筷子。 “当时人多,但是都是各国千金各家小姐,大家只顾惊惶叫喊,竟没有一个下去救的。我自幼识水性,当时把人救了起来,那姑娘迟迟没醒,只是没想到那个时候已经有人来了,料想她一定没事,我那时身份卑微,又怕男 女大防这件事情说出去会惹来麻烦,就跑了。” 话说至此,萧濯眼中已尽是遗憾。 “如果当时我的胆子能再大点,留在她身边,说不定也就能知道那姑娘到底是谁了,只可惜这终究成了一桩憾事……” 就在清王在感伤悲秋之时,温晟骁和安清然对视了一眼,举杯安慰,什么“有缘千里来相逢”,“一定有机会再见的……” 然而都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找到那个女子十分艰难。 万国来朝,不知对方姓名籍贯,天下之大,又何处去寻那位女子呢? 温宛卿有点迷茫,“所以是你救了那位姑娘,而不是她救了你?”接着看向战夜烬,一脸迷茫。 怎么萧濯今日说的和她之前在金銮殿上听到的不一样啊? 而且若是救了萧濯,对她一往情深还能理解,怎么救了那位姑娘对她一往情深,这…… 战夜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之情,只是握紧了温宛卿的手,不发一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温晟骁也已经半醉,仿佛想起了什么,“哎,话说当年宛卿不也落水过了吗?” 就在两人说话间,战夜烬看到萧濯倒酒的动作一僵,“什么?战王妃也落过水吗……” 第178章 战夜烬吃醋了? 温晟骁浑然不觉萧濯的异样,笑道,“是啊,当年宛卿随着我父亲前去皇宫赴宴,可那个时候她调皮顽劣,便自己去后花园中玩耍了,没想到却失足落了水,成了落汤鸡……要不是废太子把宛卿救起来……”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战夜烬,生怕提到萧衍他不高兴。 “可是……萧衍以前不识水性啊……”萧濯皱眉,“而且萧衍年幼得以册立太子,怎么可能会亲自下水呢? 而这一语惊醒梦中人,萧濯自己刚说完,当即愣在了当场,随即问道,“敢问温大哥,战王妃落水之日是何时?” 见他如此严肃,温晟骁也正色起来,“好像是花灯节……” 花灯节,乃是正月十五,上元节之别称! 萧濯动作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温宛卿,“敢问战王妃,当初落水可是为了一样配饰?!” 温宛卿点了点头,有点发懵,“是我的玉佩……你怎么知道?!” 温宛卿喝了几杯都有点晕乎乎的。 她捞取母亲遗物的事情谁也不曾告诉,就连温晟骁也不晓得,只当她是贪玩落水,萧濯怎么会知道?! 倒是一旁的安清然闻言立马明白过来了,“难不成当初救宛卿的人正是清王殿下?结果被废太子冒充了?不然你们两个说的事情,怎么会这么 巧!” 众人这才意识到,当年救温宛卿性命的有可能不是废太子萧衍而是清王萧濯。 毕竟两人当初的细节已经一一对应上了。 上元佳节,花灯还有玉佩…… 这也更加可以认证,当初救人的人压根就不是沛王萧衍! 而是现在的清王萧濯! 此时,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战夜烬则是抬头,目光已经落在了温宛卿的身上。 之前只是猜测或许救了温宛卿的人会是萧濯,那时候战夜烬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期盼这这件事情不是真的。 可是没想到他越担心什么,什么就越容易成真。 战夜烬就这么看着温宛卿,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她似乎还有点懵,并没有意识到此时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宛宛知道萧濯是救命恩人,是否也会因此爱上萧濯呢…… 而此时的温宛卿也稍微清醒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也在盯着萧濯打量。 所以这么说来,萧濯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跟当年比起来,已经变了许多,但是有些地方还是能和那个救他的少年人对得上的。 温宛卿的眼神微变,禁不住嘴角上扬,“原来你才是当时把我从水下救出来的小哥哥!” 难怪她之前觉 得萧衍不太对劲。 当她提起当年之事时,萧衍每次都是转移话题 从来都不正面提及此事,就像是在刻意规避这件事情一样。 温宛卿之前还旁敲侧击地问过,可沛王只是说时间太久,他早已经不记得具体细节了。 她之前还伤心过,萧衍从前救过她,后来怎么变成了那样一个衣冠禽兽。 原来自始至终都不是他,而是萧濯!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脸上的熠熠闪动的光芒和那已经笑弯了的眉眼,猛地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个精光。 知道萧濯才是救命恩人,宛宛居然如此高兴么…… 而此时的温宛卿压根就不知道男人心中想的是什么。 她一想到救她的人不是那个恶心男人后,心里就禁不住地高兴,“还好不是萧衍那个王八蛋,还好是你!” 温宛卿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身侧的战夜烬脸上有些晦暗不明。 他就那么坐着,端着酒杯一言不发,甚至整个人都透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是早已经醉酒上头的众人,哪会在意这些细节? “没想到还真是我救的你,不过还好,你平安无事就好了!” 萧濯脸上的笑容是显而易见的,可紧跟着都不到一个呼吸,他整个人便肉眼可见的涌出了一股失落感 ,脸上也尽是为难之色。 他眉头紧皱着看向温宛卿的眼神似是欲言又止。 他日思夜想的小姑娘居然会是温宛卿……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么多年来的相思之情不都将化为泡影了? 毕竟温宛卿是战夜烬的妻子…… 萧濯心中越发苦闷。 若是早知今日会得知这个结果,这真相他还不如不听。 心中怀有一丝希望,也总比这希望化成现实,却只能惨淡收场得要好。 他心中苦涩,烦闷,禁不住又多喝了几杯,眼中甚至还浮现了一丝为难之色。 战夜烬看在眼里,眉头紧锁,只希望此事就到此为止, 偏偏这时才缓过神来的温晟骁猛地惊呼了一声,醉意朦胧,“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清王殿下一直等着的心上人,不就是我家宛卿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第一时间看向了战夜烬。 果然战夜烬的表情,简直是黑如锅底。 他攥着酒杯的那只手,都在隐隐发颤,手背上头都已是青筋毕露。 仿佛下一秒,那酒杯要被他捏成齑粉。 而此时的温宛卿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战夜烬眼,瞧着他的脸色,只觉得心中一惊。 这男人的脸 色怎么臭成这样? 难道吃醋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不至于吧? 温宛卿自己也想不到,这萧濯一直心心念念苦等的心上之人,竟是自己! 是,萧濯是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也很高兴,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啊? 但是没想到战夜烬居然连这样的醋都吃! 就在温宛卿要开口安慰战夜烬之际,萧濯突然站起了身,直接拿过一旁的酒壶就给在座的众人都满上了酒。 他长袖一挥,直接举起了酒杯,“玩笑的话如何能当真?” “今天高兴,能知道我当初救上来的姑娘过得如此好,我比谁都高兴。只不过事已至此,各位就别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了!” 萧濯的话说到这里,再度将酒饮下,只是将那心中的不甘与烦闷尽数压入眼底。 随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特地在战夜烬的酒杯上撞了一下。 “我虽然一直说自己心念此人,但心中也知道自己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能够知道当初的人是谁,我已经高兴得不得了了,大家也都别这么苦大仇深的,现在看着他们两口子这么恩爱,我已心满意足。” “各位可不许开玩笑哈,别因为我让人家小两口闹别扭了……看看战王殿下这脸黑的……你们该罚!” 第179章 不准觊觎温宛卿 这话说的,此时的战夜烬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收起了刚才那副表情,端起酒杯回敬了一下。 “说起来,这杯酒应该是我敬你才是。” 战夜烬竟直接站起了身,正儿八经地冲着萧濯行了一礼。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萧濯救了温宛卿,就是他的大恩人,他于情于理都应该道谢才是,怎么能在这边吃干醋呢? 战夜烬饮酒落座,眼中的神情却依旧让人琢磨不透。 紧跟着,萧濯端着这杯酒,直接将酒杯敬给了温宛卿。 “战王妃,我很高兴当初救下的人是你。” 他就这么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温宛卿,脸上的笑容真诚至极。 “看在我当年把你救上来的份上,希望你今生能够平安顺遂,夫妻和睦,康泰百年。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随时来清王府找我,无论何时何地,清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们夫妇二人打开。” 萧濯的话说到此处,第三杯酒已经下肚。 温宛卿端着酒杯,十分豪气地将自己的杯中酒也尽数喝完。 “不管怎么说。清王殿下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都记在心里,你和我家王爷是好兄弟,我就大恩不言谢了。总之我们战王府也绝对会记得殿下的恩情,至于我 家王爷如何报答清王殿下,那就看他的了……” 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战夜烬,脸上满是甜蜜,“你说对吗?王爷?” 就在听到某人嘴里“我家王爷”这四个字时,原本晦暗的眼神都猛然一亮。 战夜烬闻言,再次举杯看向萧濯,“看来我还是得再敬你一杯才行。至于如何报答……” 声音未完,他已经拿起了一旁的酒杯,再次将萧濯面前的空杯子倒满。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已说到此处,温宛卿和战夜烬又是相视一笑,方才焦灼紧张又尴尬的氛围顿时消散。 而刚才还臭着一张脸的战夜烬,也已恢复了正常。 温晟骁此时也急忙开口,“既然如此,那咱们此番也算是皆大欢喜了,亲王殿下难得来永安侯府一趟,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 众人言笑间,其乐融融的气氛也已经恢复如初。 月悬如勾,众人东倒西歪。 而更衣回来的战夜烬远远就看见了坐在莲花池子对面的萧濯。 他一身青衣,侧身而坐,手中拎着的酒壶时不时被他晃动两下,看上去像是在发呆。 而他的眼神却穿过了整个莲花池,直直地落在了正在和安清然打闹的温宛卿身上。 萧濯眼神中所夹杂的复杂 之意是战夜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战夜烬目光微沉,心中免不了一阵烦闷。 他几乎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好兄弟对温宛卿就是当年的小姑娘这件事情还是颇为在意的。 萧濯虽然那样说,但是战夜烬也知道他对当年的小姑娘执念有多深,不惜为她违抗皇命。 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下? 若是别的东西也就算了,只要萧濯想要,哪怕金山银山他都可以让给他,唯独温宛卿不行! 战夜烬叹了口气,越发觉得不能让这件事情肆意发展下去,便迈开长腿朝萧濯走去。 原本枯坐着的萧濯瞥见来人之后,动作迅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状若无意地在脸上抹了一把,露出微笑。 “啊,你怎么出来了?” “你不去喝酒,怎么跑这来了?”战夜烬低声开口,眼中多了几分审视的味道。 而萧濯眼神只是在战夜烬的脸上扫过,随后便故作无意地伸了个懒腰。 “今日这酒喝的实在是有点多了……”他举了举手里的酒壶,“有些头晕,这才出来坐会儿,散散心,这永安侯府的莲花池子景色比我那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还真是一处好景致呢。” 眼看着萧濯叉开了话题,战夜烬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涌了上来。 随后,他再一次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目光直直地看向了萧濯。 “萧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等着宛宛,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没有再回转的余地了。虽说你是君我是臣,但是宛宛是我此生唯一挚爱的人,她如今已经成了我的王妃,即便是你也休想从我手中将她抢走!我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你的!” 萧濯是温宛卿的救命恩人,他战夜烬是对他有所亏欠,他可以为了宛宛,给萧濯做牛做马,但他决不允许萧濯觊觎温宛卿! 战夜烬的目光无比笃定,带着一丝警告,也不管萧濯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战夜烬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便直接回去找了温宛卿。 只见温宛卿头有些歪地靠在了安清然的身上,一张小脸有些熏红,看上去带着几分可爱。 温宛卿再看到男人向自己走来之后,努着小嘴便伸出了手。 “战夜烬,你去哪里了。” 一旁的安清然见状,着实有些忍俊不禁,好心开口,“宛卿已经有些喝醉了,不如今日就留在侯府里吧,我已经让人把她之前住的院子收拾好了。” 可战夜烬在听了她这番话之后,直接摇了摇头。 “留在侯府多有不便,外头的马车早已备好了,我还是带她回去吧。”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有些醉酒的模样,二话不说就将温宛卿抱了起来,转身离开。 而看到此般情形的萧濯则是面无表情,只是盯着两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战夜烬带着温宛卿回到家中之后,温宛卿连鞋子都还没来得及脱,便一瘫倒在了床上。 她红着一张小脸,在挨到床的一瞬间,便扯过了一侧的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了里头。 “好困……” 战夜烬伸着指尖在她的鼻子上轻刮了两下,把她扶起来,“知道你困得厉害,那也要先收拾完了再睡。” 温宛卿的酒量还算可以,但是在喝酒之后有一段时间内,总是保持一种疲惫困乏的状态,可以说沾着枕头就会立刻睡着。 战夜烬将温宛卿扶着靠在了床边,生怕她就裹着这身衣裳栽在了床上,脱衣服,脱鞋袜的动作越发迅速。 看着她一时醉酒马上就要大刺刺向后倒,毫无城府的模样,心中难免吃味。 “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上次的酒量哪里去了?” 战夜烬哪里知道大婚当日温宛卿是提前吃了解酒药,只以为今天温宛卿高兴疯了,才喝得这么醉。 他有些赌气的样子,“今日得知了你的救命恩人是萧濯,就这么高兴吗?” 第180章 只是你一个人的王妃 听到这男人话的瞬间,原本已经浑僵僵的脑子骤然清晰了起来,温宛卿抱着被子,只觉得哭笑不得。 “战夜烬你怎么回事,这种醋你也吃?” 战夜烬耳根一红,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但还是嘴硬,“我没有……” “战夜烬你放心,我绝对对清王殿下没有任何想法,这辈子、哪怕是下辈子都只是你一个人的王妃!” 眼看着男人立在面前,温宛卿直接环住了男人的腰。 她已经发觉这个男人今天晚上有些不太开心了。 “战夜烬,我都已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你怎么还会因为这些事情吃醋呀?你就当我之前是说错了话,原谅我嘛。” 她没想到她表现得太开心了,直接让战夜烬误会了。 温宛卿撒着娇攀着男人的腰身,便立直了身体,她半跪在床上,仰着小脸,便想亲战夜烬。 以前只要她闯了祸,只要亲亲战夜烬,他就哑火了,不舍得再说她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居然还没得逞! 不单如此,那男人甚至直接将她塞进了被子里,裹得风都不漏。 “夜里凉,你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其实战夜烬刚才也看出来了温宛卿刚才 想干嘛,他何尝不想一亲芳泽? 可是一想到之前亲吻都会毒发的温宛卿,他还是免不了心中担忧。 而温宛卿看着他此番模样,心中突然有些不解,战夜烬怎么躲开了她?难道是真的生气了? “战夜烬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对别的男人起心思的。” 温宛卿竖着手指,正准备发誓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觉得身形一轻,原本立在她身侧的男人已经扳正了她的身体。 “你老老实实在这等着,你喝醉了,我要去给你拿醒酒汤。” 战夜烬直接避开了再次朝他扑来的温宛卿,快步离开了屋内。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温宛卿只觉得这男人今晚好冷淡,心中免不了一阵失落。 而此时的战夜烬在离开之后径直来到了厨房,在炉子上煮上了醒酒汤。 他的脚下有些虚浮,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都还没有站稳,战夜烬便闻见了一股草药香。 战夜烬出声遣退了厨房里的下人,“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 大家对此见怪不怪,凡是涉及到温宛卿的事情,战夜烬总是喜欢亲力亲为。 众人退下以后,战夜烬才推开院门 ,果然便看见药婆正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手中端着一盏清茶,老神在在地欣赏着头顶的月亮。 “今日的月亮真好啊,王爷可是来陪老身赏月的?” 战夜烬听着药婆调侃的声音,无奈苦笑,“您何苦打趣我,来吧,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第二盏心头血。” 之前为了救温宛卿,战夜烬答应了这个药婆要给她三盏心头血,至于时间就是药婆自己来定,她要战夜烬随叫随到。 为了不让府中的其他人察觉,这几天战夜烬就连冷锋都不让跟。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时候取第二盏心头血了。 而此时穿着一身王府丫鬟打扮的药婆闻言,径直从竹椅上坐了起来。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耿直的战夜烬,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战王爷,你明明已经得到了解药,完全可以在这之后翻脸不认,为何还要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献心头血?” 要知道,每次取心头血,不等于把之前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生生刨开,等到血取完了之后,再次,重新上药,包扎,遮掩住自身的血腥气。 每一次反复,都要忍受极大的痛苦。 绝非常人所能忍受,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禁不住这样 的折腾。 虽然药婆今日来找战夜烬就是要这第二盏血,不管战夜烬跑不跑,他都无路可逃。 从他找上药婆就温宛卿解情毒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战夜烬的下场。 只是没想到战夜烬居然这么情愿,药婆倒是有点愣神了。 她实在心有不解,到底是什么才能让眼前这年轻人坚持到如今的?还是他知道自己跑不掉,干脆就主动承受? 而战夜烬面对药婆这个问题,只是摇头轻笑。 “虽然之前已经拿到了解药,但是我不能言而无信,既然已经承诺了,便要继续遵守。” 战夜烬在说这番话时,心中就已经另做了打算。 眼下他也没有办法完全确定温宛卿已经恢复正常,万一温宛卿再次发病,少不得要求助眼前的药婆。 之前药婆三令五申说要三盏血,虽然这可能是药婆的特殊癖好,但是战夜烬并不想多问。 他不愿意得罪眼前这个古怪的药婆。 他之所以履行承诺,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他不会让温宛卿因为自己冒任何危险! 而药婆在听到战夜烬这番话之后,就连手中的茶盏都被她捏得微微作响。 “有趣,有趣。我活了这么 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竟然真的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抛开胸膛,几次取血……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妮子对你领不领情?呵呵……” 战夜烬听闻此话,面上的笑容依旧,似乎是听不懂药婆的挑拨一样。 “多谢夸奖,我也只是尽了自己应尽之责,没什么好夸耀的。” 温宛卿中毒,差点因此失去性命,别说是这点心头血了,就算是这条命,战夜烬都舍得出去。 “至于她领不领情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她。” 话音刚落,药婆就已经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石凳,示意他坐下,毫不客气地拿着匕首划开了战夜烬的胸口。 战夜烬皱着眉头,冷汗涔涔,但始终没有叫喊过一次。 而在药婆重新给他包扎上药之后,见到他这样倔强,忍不住泼冷水,“有些事情我还是得先提醒你,她虽然眼下还不知情,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但长此以往迟早会露出破绽。” 战夜烬闻言,默不作声,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抚向自己的胸口。 到时候再说吧…… 愣神之际,两人的目光突然有些微变,都从院门外听到了一丝脚步声。 不好!是温宛卿! 第181章 战夜烬有新欢?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药婆已经闪身离去,而战夜烬也是瞬间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在来人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间站直了身体。 温宛卿扶着额头走进来,“战夜烬,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刚才温宛卿见战夜烬许久未归,待到酒醒了一点,这才忍不住想过来看看。 才发现战夜烬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厨房,自己一个人在里面。 也就是在破门而入的这一瞬间,她恍惚看见一个人影迅速消失在了另一侧的角门中。 温宛卿敏锐地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战夜烬的身上,对方。 战夜烬额头上满是细汗,看见她来,抬手理了理领子。 “我想亲手给你熬醒酒汤,但是又嫌弃他们笨手笨脚的,就叫他们出去了。” 战夜烬在听到温宛卿的声音时,心中多少是有些紧张的,可看着她现在这副并无察觉的模样,松了一口气。 男人的这个解释还算中肯,可温宛卿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只觉得无比奇怪。 她伸手指着方才药婆跑走的方向,皱着眉头询问出声。 “刚才那人是谁呀?” 战夜烬听到这话的瞬间,呼吸有些微滞,很快就恢复如常。 直接弯腰将人抱在了怀, “哪有什么人啊,看错了吧?这么晚了,谁还会在外面走动?” 男人的话才说了一半,便敏锐地觉察到温宛卿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 他顿时沉下来了,“今天夜里有些凉,你又喝了一点酒,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面对男人的这番问话,温宛卿只觉得心中有些发虚。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怕战夜烬生气,这才想跟出来看看吧! 一想到这男人得知此事的模样,温宛卿就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咳咳,我就是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有些担心你迷路了,这才出来找你的。” 战夜烬懒得戳穿温宛卿这点小心思,只是略作惩罚地在她的鼻尖上轻点了一下。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战夜烬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已经将人抱回了屋内。 可温宛卿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禁不住再次询问出声。 “你真的没看清那个人是谁吗?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温宛卿在说这一些话的时候,总觉得心中一直有着一丝坠坠不安感。 而男人只是侧头看着她,瞧着她脸上并未褪去的微熏之色,勾唇一笑,同时,将熬制好的醒酒汤递到了温宛卿面前。 战夜烬故作随性地将这件事情敷衍了 过去,“嗯,就是你看错了。” 温宛卿见他如此反应,也没有继续追问,觉得也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依靠在男人的怀里,将那碗醒酒汤喝了个干净,可突然间鼻息之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像是铁生锈的味道,又带着一点点奇异的香味……”温宛卿皱着眉头,用力地在男人的身上嗅闻了两下。 战夜烬不语,那估计是他身上的药香,专门掩盖血腥气的,只是没想到,温宛卿的鼻子居然这样灵,这都能闻得到。 “哪有什么味道,没准是你这个小醉鬼闻差了。” 战夜烬宠溺地伸手在她的额角上点了两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喝这么多。” 还好今天晚上温宛卿喝得多了,一切的可以用她醉了的理由敷衍过去。 话音未落,男人生怕被她觉察出不对,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一旁,将装醒酒汤的碗放回了桌子上。 “夜深了,宛宛还是早些睡吧。” 温宛卿探出头,拉住战夜烬的袖子,“你要去哪?” 大婚以后,虽然他俩还没有真正同房,但是从来也都没有分开睡的道理,所以温宛卿这会儿还有惊奇。 战夜烬习惯性地将被子掖了 掖,“明日要进宫,今晚还有奏折没看,我等会就来。” 其实这完全只是一个借口。 他刚刚取完心头血,只是不想让温宛卿发现自己的伤口而已。 温宛卿点点头,这才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而第二日一早,战夜烬就早早地进了宫,温宛卿百无聊赖,便准备四处逛逛。 可谁想到,她刚要出发,白雪便报府中的一个叫香椿的丫鬟有事要跟温宛卿说。 而且这丫鬟就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先是四下打量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才小声开口。 “启禀王妃,奴婢有要事想告知王妃!” “今儿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便是。” 温宛卿直接被她弄得一头雾水,这丫鬟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哭笑不得。 “王妃有所不知,奴婢发现这些日子王爷的行为有些鬼鬼祟祟的,奴婢怀疑王爷可能是……可能是有了新欢了。” 温宛卿当即傻在了原地,随后紧闭着双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战夜烬有新欢?怎么可能?这跟太阳打西边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那香椿突然正儿八经地对着温宛卿行了一礼,“奴婢知道王妃不信。可是奴婢说的实话。王妃对王爷、对王府上下都很用心,奴婢 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奴婢不想有人来破坏王爷王妃的感情,更不想王妃受委屈。” 听到这番话的温宛卿面色微微一变,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有正义感的,知道投桃报李。 虽然不相信战夜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面对香椿这样一本正经的回话,温宛卿不忍随便打发了她,“你说王爷可能另有新欢了,那你可有什么凭证?” 香椿缓缓摇头,开口解释,“奴婢没有什么凭证,奴婢只是亲眼所见!” 丫鬟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这些日子王爷一直都和外面来的一个女人走得很近,就在前些日子那人还乔装打扮成了府里的丫鬟,没过几日,王爷便会与其私会,奴婢还曾撞见过。” 眼看着温宛卿听到这番话之后默不作声,香椿竟然直接三指指天,当即起誓。 “王妃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撒谎扰乱王府,便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眼看着这丫鬟的情绪越发得激动,温宛卿皱眉。 最近这些日子,战夜烬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古怪之处,而且明显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而且听香椿和白雪的话,看起来昨天晚上她不是看错了,而是真的有人和战夜烬在一起! 难道战夜烬真的有了新欢吗? 第182章 褶皱的布料还有落红…… 而一直跟在温宛卿身后默不作声的白雪上也前一步。 “小姐,这些日子,奴婢也听到了些风声。王爷之前恨不得整日和小姐你腻在一起,可是自从上次王妃昏迷之后,王爷就总是找借口一个人在一个房间里头呆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温宛卿闻言顿时拧紧了眉心,“还有此事?” “奴婢前些日子去跟冷锋旁敲侧击过,可是王爷就连他都瞒着,每次进了那个院子,都让冷锋守在外头,里头发生的事情,旁人一概不知。” 白雪的话说到这里,温宛卿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请王妃先到那个厢房里看看再说。” 香椿说完这番话之后,凭着记忆带温宛卿走到了那间可疑的厢房。 香椿道,“就是这里。” 温宛卿用帕子遮住口鼻,推开了那陈旧的木门.这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厢房。 四下观望之际,突然在这满屋子腐朽烂木头的味道当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股味道……好熟悉。 她顺着这缕味道,朝着房间的深处走去。 随着越往里走,这里头充盈着的奇异香味便是越浓。 温宛卿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她终于知道这香味是什么了。 这是催情香! 而且是这段时间 以来,战夜烬的身上一直都带着的香味! “怎会如此呢?” 温宛卿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战夜烬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用催情香…… “快看!” 而就在她晃神之际,香椿扶着头,面色涨红,“那……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就在这些层层堆叠的杂物后面,赫然是一张长条案桌,桌子上蒙着一层布,下面也有一些零星的杂物堆放在一旁。 白雪有些疑惑,禁不住询问出声,“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整齐码放在一起的,怎么唯独那张案桌是空出来的?” 不仅如此,那个案桌何止是空了出来,上面还铺了一张布料。 众人看着桌子上铺着的布,彼此对视了一眼,壮着胆子上前。 布料褶皱的痕迹还在,温宛卿只在那上头扫了一眼,便可以断定这桌子上是有人躺过的。 紧接着,白雪便惊呼了一声。 “这……怎么有血呀?!” 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温宛卿这才发现那白布上面挂着零星血迹,斑斑点点,只不过那血迹已经有些发黑,看上去已经有段时日了。 这是什么…… 温宛卿眯了眯眼,正要低头细看,战夜烬怎么…… 三人面面相觑,整个屋子里静得可怕,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小声开口。 “ 这不会是落红吧?” 那前来告状的香椿在看到这个东西之后便觉得后背有些发毛,随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妥,几乎下意识地偏头看了温宛卿一眼。 而此时的温宛卿只觉得触了电一样,连忙站直了身体。 仿佛如遭雷击,恍然大悟。 催情香、躺过的案桌、褶皱的布料还有落红…… 这张案桌上发生了什么再明显不过…… 温宛卿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涌出了一股酸涩之意,就仿佛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她伸手扶着一旁的桌椅,才强撑着没有当场跌坐在地上。 一想到战夜烬可能在这里和某个女人翻云覆雨,颠乱倒凤,温宛卿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宛如压了一块大石头,被堵得闷疼。 她当即提起裙摆夺门而出。 “小姐!” “王妃!” 白雪和那丫鬟同时追上来,可温宛卿哪里听得到? 温宛卿一路狂奔,直至冲到了一处凉亭底下,才勉强停稳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禁不住想起了昨夜看到的场景。 她当时来得匆忙,分明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和战夜烬站在一起,当时战夜烬还慌里慌张地整理了衣裳。 那丫鬟更是仿佛见了鬼一般,慌不择路,跑得飞快。 若是两人真的没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怎么会在见了她之后做出如此反应呢? 想到这些,温宛卿越发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就连脑子都有些不太清楚了。 “小姐你没事吧?!” “王妃您、您不要伤心,我们把人揪出来,王爷一定会迷途知返的……” 温宛卿只扔下了一句话。 “你们退下吧……谁都不许跟着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白雪只好依依不舍地和香椿走了,然而还在远远的地方小心看着温宛卿,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温宛卿站在院中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抽痛,她伸手扶着柱子,不自觉地便红了眼眶。 回想这一段时日以来,战夜烬对她的态度确实是有点冷淡。 他虽然做得不着痕迹,但是温宛卿如何感觉不到呢? 每次她想跟他亲近,战夜烬都会下意识地避开。 有什么比这样的反应更能证明这个男人已经不爱她了呢? 温宛卿扶着柱子缓缓坐下,只觉得自己头痛如绞,难道战夜烬真的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吗…… 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都是战夜烬单方面地对她好,就仿佛不知哪辈子欠了她的,非她不可了。 甚至活了两辈子,这男人自始至终都只爱她一个,从未变心过。 有 时甚至就连温宛卿自己都不知道那男人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好到温宛卿从来没想过战夜烬有一天会真的移情别恋。 而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温宛卿将自己的头依靠在柱子上,看着者面前的一切仿佛已经物是人非。 这个亭子建在战夜烬书院的外面,是战夜烬怕在屋子里闷坏温宛卿特地砌的。 每次战夜烬在这边处置兵务政务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红袖添香,累了就在后面的躺椅上小憩一会儿。 两人好不惬意。 想到这里,温宛卿冷静了下来。 战夜烬不是这样的人!她不能在这边胡乱猜测! 她要去找战夜烬问清楚! 就算是战夜烬不喜欢她了,她也要亲口听他说!只要这件事是真的,她绝对不会纠缠他! 温宛卿豁然起身,直接朝着战夜烬书房的必经之路走了过去。 而另一边战夜烬刚从宫中下朝,发现温宛卿不在。听下人回,似乎是正在他的书房院子里。 他连忙去了书房,都还没进门,便远远地就看着温宛卿在亭子前来回踱步,显然是在等他。 战夜烬心上一喜,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见面,战夜烬便察觉到了温宛卿的异常。 “宛宛,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府里有什么人欺负你?” 第183章 果然还是瞒不住她吗? 每次温宛卿难过的时候,她就会这样低垂着头,神色郁郁。 战夜烬在说这番话的同时,想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可就在他手伸出去的一瞬间,温宛卿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战夜烬微愣,只见温宛卿抬头,往日里灵动的一双眼此时蒙上阴郁,眼尾微红,似乎是刚刚哭过。 眼看着男人微愣,温宛卿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隐藏着翻涌的情绪,面色平静地对着男人露出了一个苦笑。 “战夜烬,我在那个厢房看见那些东西了……对,就是你一直不让人进去,连冷锋都要在门外守着的厢房。我看到了那桌子上的血……还有那厢房里的香味正好和你身上一模一样,你抵赖不掉的。我知道你最近有事情瞒着我,但我不愿意去猜测……” 温宛卿话说到此处,还是没忍住地再次红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解释……毕竟我们之前就约定好的,不论怎么发生事情都要相信对方……” 多少相爱的人因为不懂沟通而误会横生,她宁愿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的泪水流下,心中一痛。 他就知道……果然这件事还是瞒不住她吗? 温宛卿说的厢房是他取心头血的地方。 那次他在厨房取心头血差点被温宛卿发现,没想到就挣扎受伤了,伤口就裂开了。 为了不让温宛卿发现,他就找了一个谁也不可能进去的杂物房,请药婆帮忙重现重新缝针。 那案桌上的血迹,可能就是因为他进行换药包扎时粘上的。为了掩盖那些血腥味,他还特地要了味道极其浓郁的香料。 但是这些他都不能跟温宛卿说。 有些事情,说了只能徒增温宛卿的困扰。 所以他才这样小心翼翼。 没想到他取心头血没有被发现,换药包扎就来不及收拾一次,居然就被温宛卿看到了…… 她现在就已经如此难过,等她知道自己曾开膛破肚过,那又该是何等的悲痛? 战夜烬沉默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温宛卿见他依旧死不回答,就知道事情是真的了。 “战夜烬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我,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会成全你们,我只希望你别把我当成一个傻子。” 温宛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就连身形都有些微微打晃。 战夜烬闻言一愣,顿时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说的话他听不懂? 见他还不肯说真话,温宛卿这会儿也不难过了,“对,我说的就是那个丫鬟?你们俩那天偷偷见面,我亲眼看到的……” 战夜烬这下听懂了,原来他的宛宛是误会他……和别人偷情? 可是那个是药婆为了掩人耳目假扮的。 他直接抬手抓住了温宛卿的胳膊,扯着人就往怀里引,哭笑不得, “宛宛,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变的。” 战夜烬心中焦躁难安。 战夜烬用力地将温宛卿拥进怀里,那力道大得像是恨不能把她的骨头都给揉碎了,可温宛卿见他如此反应,只觉得心中越发失望。 她用力地在男人的怀中挣扎着,推开战夜烬。 战夜烬本来就胸口有伤,冷不防吃痛地后退半步,却还要若无其事。 “你让我拿什么信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保证吗?” 此时,温宛卿的声音已经染上了些许哭腔,只觉得一颗心宛如被钝刀子割着一般生疼。 “宛宛,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战夜烬只觉得百口莫辩。 然而这样的解释就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无力,可是他又不能说出真相。 他只好举起手,“我可以发誓……” 温宛卿这一张小脸早已经被泪水浸湿了,她突然有些泄气地不再挣扎,只是微微侧着头,苦笑出声。 “你不用发誓了。或许那个女人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是我杯弓蛇影。但是你这段时间对我的态度到底如何……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之前的时候,每次温宛卿亲战夜烬的时候,他虽然不说话,但是温宛卿看得出来他是高兴的。 可现在呢? 他总是若有若无地避开她的吻,别说偷亲了,就连拉手这样的肢体接触都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了。 即使有时隔着衣物触碰彼此,对男人也会瞬间闪开。 这前后态度的区别如何能不让人多想? 只怕这男人早就变心了吧? “我只是……”战夜烬吞了吞喉咙,声音几近哽咽,“我只是不想伤害到你……” 自从宛宛上次因为亲吻她而晕厥以后,他就竭力避免和温宛卿过分亲密的接触。 他以为自己做得不露痕迹,只是没想到她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不说而已。 “战夜烬,你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没有变心,那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证明吧。” 话音未落,温宛卿猛地转过身,竟直接捧起战夜烬的脸,用力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战夜烬愣 神之际,没想到温宛卿居然奋起,一时间失了防守,他的唇竟直接被堵了个正着。 他只觉得自己唇上一片柔软,可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战夜烬想也没想地推开了怀里的人。 因为慌乱与紧张,战夜烬手下就没轻没重的,居然把温宛卿推了个踉跄。 温宛卿不敢置信战夜烬居然这么嫌弃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转身就跑! 说不出来是因为气得还是因为委屈的。 温宛卿刚跑了两步,才走到之前坐着的亭子,忽然想起事情还没说清楚,不愿意就这样一走了之。 但是又不想让战夜烬看到自己流泪满面的样子,只好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趴着哭了起来! 温宛卿只觉得眼眶越来越湿,泪水更是早已淹成了一片。 “战夜烬,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温宛卿扶在躺椅上抽噎着,呜呜地哭了出来,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宛宛!” 战夜烬早在温宛卿亲上自己的那一刻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因为上次温宛卿就只是亲了一下他,立马就晕厥了! 眼看着温宛卿摇摇欲坠扑在躺椅上,战夜烬一个箭步蹿到她的身边,果然只见温宛卿已经没了声音。 已经是昏厥了! 第184章 想替她抚平眉头 战夜烬扶着温宛卿的肩膀,心中警铃大作。 “药婆!药婆前辈!” 此刻的战夜烬出声大喊着,只觉得心中惊痛。 他为了不让温宛卿体内的毒素受自己影响而再次发作,一再克制,却没想因此在温宛卿的心里留下了心结。 战夜烬自责不已,几乎是一个瞬间,药婆出现了。 她手指刚搭上手腕,面色便骤然一变。 “她体内的毒素已经越来越重了,如果下次毒发可能就会一睡不醒……” 战夜烬只觉得无地自容,可以眼下时间便是一切,他已无暇解释。 “药婆前辈,你还有解药吗?请您快点救救她!” 看着温宛卿面色惨白的模样,战夜烬恨不得现在倒在躺椅上的人是自己。 可谁想到,药婆在听到这番话的瞬间抬起了头,那双美目之中暗含威胁。 “有是有……”药婆的眼神中散发出奇异的光,“只是你凭什么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呢?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解药,你还欠我一盏心头血。” 她的声音并不吓人,可以说婉转如莺啼,然而此时却宛如酆都地狱出来而鬼魅。 然而话音未落,只见战夜烬掀开衣袍,露出战靴旁插着的一把匕首。 一手解开了外衣,露出满是伤痕的胸膛,噗嗤一声,匕首入肉的声音,对着心脏上方便是一刀。 “唔……”他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然而手的动作未停,往下一划,本来已经愈合的伤疤硬生生又血肉模糊。 变故只在一瞬间,药婆回过神来,只见战夜烬低下头,手颤抖着,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瓶子,上面还淌着热乎的鲜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药婆前辈,这一盏先还你。剩下的尽管来取……我战夜烬绝不食言。” 战夜烬说这话时,眼睛只看着躺椅上那个虚弱的人儿。 因为上次药婆给他解药他还要拿去熬药,而他已经等不及换地方了。 眼看着温宛卿一时昏迷,想来不会发觉,为了不浪费一点一滴时间,他就直接动手了。 药婆接过小瓶子,第一次有些动容。 她说要心头血,战夜烬二话不说就给了…… 她说还欠她一盏心头血,他就敢当场剖给她…… 然而药婆只是把瓶子放在桌子上,手脚利落地翻出自己的一根巴掌大的绣花针,就给战夜烬缝补起来,包扎上药。 战夜烬许是太虚弱了,竟然一时也没有挣扎。 随着血 液流出,战夜烬胸膛上的伤口让周围的几人无比心惊。 那原本就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切口层层叠叠,不知道被划了多少刀,胸膛的上方早已血肉模糊。 而每一刀,都是为了温宛卿。 药婆坐在一侧,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包扎完毕,很快就给出了解药。 “多谢。烦请药婆前辈照顾好宛宛,我去去就回。” 战夜烬只是深深地看了温宛卿一眼,挣扎着起身,便直接离开去熬药了。 药婆看着男人离开的身影,心中多少有些唏嘘。 而迷迷糊糊之中,只见温宛卿鼻翼翕动突然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她的眉头皱起,似乎很不喜欢这味道,然而原本惨白的脸色也终于有所好转,就连眼皮也微微震动了几下。 药婆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玉瓶子,瓶身还流淌着血迹。 她将瓶子毫不客气收入囊中,伸手将温宛卿因为冷汗而打湿的发丝撩到耳后,。 “你倒是命好,嫁了个视你如命的。” 没有战夜烬那三盏血,她还真给不了温宛卿解药。 药婆这边话音还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陌生的脚步声。 药婆在听到这个动静之后,直接闪身躲到了一个无人能够 发现的角落,暗中观察了起来。 而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见一人穿着青蓝色的外袍,闲逛似的,从书房院外朝内走来。 清王萧濯刚走进院门,便看见贵妃椅上正躺着一个窈窕绮丽的身姿。 似乎是温宛卿。 萧濯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四下无人。 踌躇了一会儿,这才上前。 躺椅上歪着的正是温宛卿,而且已经睡着了。 她眼帘轻垂,静如处子,因侧着身,那纤细的腰身微微下塌,发丝掠过肩头,一片岁月静好。 可随着萧濯来到温宛卿的身边,便瞬间皱起了眉头。 温宛卿似乎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微蹙,紧闭的眼睛可以看出有些红肿,眼角甚至还挂着泪珠。 明显哭过的脸上,就连鼻尖都有些发红,只是瞧着,便让人觉得分外可怜。 萧濯看见这一幕后,下意识伸手想替她抚平那眉头。 却在伸到面前的时候停住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 萧濯屏住呼吸这才意识到自己离温宛卿进的有点过分了。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伸回手,生怕惊醒眼前的人。 可谁知,这小小的动作竟直接吵醒了温宛卿。 温宛卿在闻到那丝血腥气之后,就觉得 十分不喜,梦中的战夜烬离她一尺多远。 她怎么追都追不到,伸手一捞,却发现手里满是鲜血。 而她手里正拿着一把匕首扎在战夜烬的心上。 战夜烬的眼里尽是冷漠、疏离和无情。 已经飘远的意识渐渐回笼,又觉得身边像是有人影晃动,几乎下意识地就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萧濯站在他面前,不知道想干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间,萧濯几乎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也有那一闪而过的尴尬。 此时的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书房院子的另一边,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战夜烬看着两人的动作,原本要前进的身形明显一僵,甚至本能地朝后躲了一下,刻意地掩住了身形。 这暧昧的场面居然直接被他抓了个正着。 战夜烬的面色一黑,他原本熬药的时候,心中就隐隐不安。 他一直担心温宛卿的情况,吩咐人看好了药,自己就折身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副景象,让他实在是始料未及。 战夜烬倚着墙面,另一只手捂着胸膛上的伤口,强忍怒气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那天晚上他明明和萧濯说得一清二楚,警告他不准对温宛卿有觊觎之心…… 第185章 他叫我不要觊觎你 与此同时,温宛卿和萧濯尴尬地对视着。 可转瞬间,温宛卿就意识到自己这副躺在躺椅上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不妥。 她迅速起身站了起来,一边转身拿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清王殿下怎么来了?” 温宛卿明明记得自己在哭,可是没想到不知不觉居然就睡着了,想必是太累了。 她望了望四周没有发现战夜烬的身影。 她记得哭的时候战夜烬站在自己的身侧,可是居然也没有上前安慰她! 估计是看她这边刚一躺下,那男人就不见了踪影? 想到这一点的温宛卿心中越发复杂,又是委屈又是生气。 她难受着呢,他不安慰自己也就算了。 明知那些事情解释不清,他居然还趁机溜走了? 这不是逃避问题吗? 根本没有注意到萧濯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为难。 萧濯看着温宛卿背过身去整理仪容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了。 他避嫌似地偏开了头,解释,“我这次来是有一件好东西要送给战王殿下,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岭南上贡了五筐三月红荔枝,父皇知道战王喜甜,特地命我送了两筐。可我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这才找到这边来了。” 其实他今日来的目的不仅仅如此,那天战夜烬警告他不准对温宛卿有非分之想 ,没想到战夜烬竟不等他回复就走掉了。 此后两人再也没说上话。 他还有霸图伟业,怎么能因为为这件事和战夜烬有龃龉? 趁着皇帝赐荔枝的当口特地来战王府,想找战夜烬说清楚,他不是那样的人。 萧濯这边正打着哈哈,眼角的余光又撇见了温宛卿通红的眼角。 “不过战夜烬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话未说完,萧濯又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帕子,伸手递了过来。 温宛卿并没有接男人递过来的手帕,摇头。 温宛卿心中却禁不住腹诽。 萧濯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 你听听自己问的什么话,什么是不是吵架了? 别人两口子之间的事情,他还要过问,难不成这王爷都向他过得这般清闲了吗? 温宛卿多少有些不耐烦。 她本就心有不悦,此时一张小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清王殿下若是想找他的话,不如去别的地方转转。” 温宛卿嘴上这么说着,便把人引到了凉亭之下。 萧濯闻言,面色明显一沉。 “看来你们两个是真吵架了。” 温宛卿一听,脚下的步子明显一顿,觉得这男人怎么这么没眼色。 她都摆明了不想和她谈论这个话题,正想开口 时,萧濯又补上了一句。 “难不成是因为我?” 温宛卿侧头看着萧濯,一张小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清王殿下此言何意?” “我之前说了一些话,可能让战王误会了……如果因为我之前所说的话,让战王和王妃两个互相误会,还因此吵架,那我就先在此给王妃赔个不是。” “请战王妃原谅我口无遮拦……” 萧濯神情一正,直接对着温宛卿抱拳行了一礼。 “你说了什么?” 温宛卿记得战夜烬最近几天神神秘秘的,心情并不是很好,难道是萧濯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也许她能从萧濯这里找到答案。 “我,那日永安侯府温大公子设宴……”说到这里,萧濯有些吞吞吐吐,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自从知道你就是当年那个人……我多喝了两杯酒……没想到让战夜烬看到了……” 温宛卿没有答话,只是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应该还不知道,那天战夜烬那副霸气维护你的样子,真的是让人颇为意外,我还从来都没见过他那对谁有过那样的占有欲。” 萧濯的言辞恳切,面上的神情也是关切不已。 “他叫我不要觊觎你,说什么你永远是他一个人的。战夜烬是我的好兄弟 ,我真希望你们能好。我怎么会有那种插足的想法呢?” “我知道他误会了,但是我那时候被他一吼,都吓蒙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我心想坏了,平常她如何对你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他那样霸道的人,若是误会了你,你只怕讨不了好……” “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的原因而受到伤害,一想到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可能会被我影响,我这心里就像是被滚油烹了似的,良心实在是不安……” 面对清王的这番言论,温宛卿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听了一个大概,却只抓住了一句重点。 “你说什么?他真这样说了?叫你别觊觎我?还说什么我永远是他一个人的?” 他怕不是搞错了吧? 温宛卿将最后一句话咽回了肚子里,一张小脸上满是不敢相信,原本的暗淡的双眼也渐渐有了光。 她原本以为看战夜烬连句解释都没有就逃跑,她只当他是真的不爱了。 可此时她听了萧濯这番话,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多心了。 以战夜烬的性格,几天前才霸气地宣誓主权,怎么可能转眼就移情别恋? 她心中一喜,原本还尽是苦涩的脸上当即便涌现了一层笑意。 这人是断然不可能变心,这么看说不定这其中确实 有什么误会。 思及至此,温宛卿悬着的一颗心,也算落回了地上,决心等战夜烬回来仔细问问再说。 “其实无事,倒是有劳清王殿下操心了。” 可是一旁的萧濯看着她这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只觉得自己一团打在了棉花上。 合着他刚才说了那么多怕她为难、战夜烬警告他的话都没有听见,光听见战夜烬的霸气宣言了是吧? 温宛卿蹙眉,有点疑惑,“怎么了?” 为什么她有一种萧濯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眼看着温宛卿的心情大好,萧濯也只能无奈地陪着笑。 “说的也是,我也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让你们夫妇二人为难……” 萧濯那番话都还没有说完,温宛卿脸上洋溢起来的笑容灿烂如花,“你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步……” 她和战夜烬还不至于因为萧濯一个小小的误会而生气。 萧濯有点尴尬,因为这话显得他非常的自作多情。 而此时另一边的院门后面,战夜烬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禁不住瞪大了双眼,眼底已是震惊一片。 就连按在胸口上的手都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 “怎么会……” 他明明亲眼见到宛宛晕厥过去的,宛宛连药都还没喝,居然就自己醒了! 难道是他搞错了,其实宛宛就算和他亲密接触也没事? 第186章 给他台阶下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暗处的药婆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他的身后。 她似乎是看出来战夜烬在想什么,特地好心解释,“这小丫头之前的确是情毒发作晕厥过去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她这次醒的倒是颇为意外。 至于是什么原因,她却没有明说。 战夜烬的面色已经比之前愈发得阴沉了。 他想到一个合理但是让人难过的解释。 之前宛宛突然发病,是因为和自己有了身体接触,所以一旦他离开,宛宛的病自然就好了,是这样么…… 想到这里,战夜烬只觉得心痛如绞,整个人都被那种难过与痛苦笼罩在了其中。 他心中实在是担心,甚至害怕自己将来,哪怕和宛宛牵手,都会导致她病发…… 战夜烬的身子轻颤着,抬头看着有说有笑的温宛卿和萧濯,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刺眼。 如果她当初就没有跟自己在一起,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战夜烬压下心中的不甘,一拳砸在了院墙上,拳峰之上,顷刻便见了血迹。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药应该已经熬好了,宛宛的身子要紧。” 战夜烬说着,转身就走。 一旁的药婆有些震惊他这突然转变的态度。 分明就在刚才,这人还恨不得冲进 去,直接把院子里谈笑风生的两人就此分开。 可此刻的战夜烬不过片刻的犹疑,便转身去给温宛卿拿药了。 光是这份自控能力,便已经让许多人望尘莫及了。 药婆转头打量着院中的两人,目光在温宛卿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带着探究。 她知道战夜烬身上有狂躁症,脾气极其难以控制。 温宛卿究竟是有什么魔力,能让堂堂战王做到如此? 而就在温宛卿和萧濯谈笑风生的时候,温宛卿远远成就看到了战夜烬折身返回来的人影。 原本温宛卿心中有些愤愤难平。 一想到这人在自己哭得正伤心的时候走掉,便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分明就是不注重自己。 温宛卿心中正腹诽着,便看见战夜烬手上端着一个托盘,那上头赫然放着一碗汤药。 看见萧濯,他微点下颌致意。 萧濯同样还礼。 战夜烬将药端了过来,递到了温宛卿的面前。 “感觉怎么样?可还难受吗?这是药老之前调配出的……冰糖雪梨润肺汤,咳,说是清热解毒养颜美容的。喝了之后应该就会好点。” 男人的声音温柔似水,眼波流转间,之前那副刻意避嫌的样子就仿佛从来都没有过一般。 温宛卿见他如此样 子,心中还是禁不住暗自窃喜。 战夜烬果然还是关心他的,还特地去熬了冰糖雪梨汤过来赔罪。 “好。” 温宛卿告诉自己,不是她想原谅战夜烬,是因为萧濯在场,所以她给他一个面子罢了。 这才收敛起心神,伸手接过男人手中递过来的汤药碗。 然而温宛卿没发现自己嘴角微扬,心想战夜烬也不算太过迂腐,小口小口地将那汤汁喝了个干净。 而就在那碗中最后一滴汤药也被喝净之时,温宛卿敏锐地嗅到了汤药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奇异味道。 她耸了耸鼻尖,看着男人关切的眼神,心想大概是战夜烬煮太久了,汤都煮到发苦了。 现在她喝了男人送过来的汤药,也就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了,不论发生什么事,冷战总不是个好的解决法子。 她微微侧头看向站在身侧的战夜烬,略带嗔怪地开了口。 “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有误会不解开,自己跑了?若是你真的不开心,只管同我说便是了。这种事情还要让清王殿下前来同我解释,你羞不羞啊……” 话音还未说完,温宛卿竟直接将视线偏到了萧濯的身上。 “大家认识一场,你怎么不懂清王殿下的为人,你这瞎吃醋的样子看上去还不如清 王大方呢,害他担心,还不快给人家赔罪……” 她有意借着萧濯将两人之前的嫌隙都化作误会。 萧濯闻言微微皱眉,但很快不满之色消失殆尽,抱拳,“王妃言重了。” 温宛卿这番话完全是在下意识脱口而出,以为战夜烬能懂自己,并没有注意到战夜烬因此话而变得有些落寞的眼神。 偏偏男人听不懂温宛卿话语。 只见战夜烬微微垂下头,眼中泛起了一丝苦涩,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明明打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心一意为了宛宛好,可她完全不知情也变罢了,如今,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夸起了别的男人。 还要他给萧濯赔罪? 可是萧濯觊觎温宛卿,他说那番话是警告,凭什么要给萧濯赔罪? 而且在想到刚才自己所瞧见的那一幕,战夜烬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持续翻涌。 一时间,战夜烬只觉得自己的心中酸涩难忍,他拧着眉,看向萧濯的眼神已经没有半分友善,就连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萧濯原本在一旁摆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一见到战夜烬变成这副样子,便在心中笑了一声。 “要是不知清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战夜烬问话的声音并不友好,眼中的审视和敌意更是完全不加遮掩。 萧濯见他此番模样,瞬间便意识到刚才的情形只怕已经全都落进了战夜烬的眼中,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他故作轻松地缓步来到了两人身前。 “难不成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们了?” 萧濯的话说到此处,话锋忽然一转,一改刚才那副玩味的神情,解释出声。 “今日陛下命我送两筐三月红理智来战王府,我才知道你今天进宫,你走的那样急,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自从那天以后,战夜烬居然对他避而不见,他着实有点担忧。 萧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刻意将眼神落在了温宛卿的身上。 战夜烬,开口将这件事情敷衍了过去,“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例行进宫请安罢了。多谢殿下为我送来这荔枝……” 此言一出,萧濯脸上的尴尬之情一闪而过。 “既然这样,那没事就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萧濯扔下这番话之后,也没有再等战夜烬开口,直接转身便走。 任谁都看出这场面有点尴尬。 可就在萧濯要走出院门之际,突然回头看了一下,还在凉亭当中的两人,鼻翼翕动。 如果他的嗅觉没出什么问题的话,战夜烬身上方才的味道是血腥气? 第187章 他居然敢说分房睡 他眉毛一挑,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离开了战王府。 今日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萧濯不露声色地遮掩了自己的发现,只是含手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战王府。 而此时的战夜烬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就算是依靠香味遮掩都已经掩盖不住了。 他只是面色复杂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温宛卿,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 可是还未等战夜烬开口,温宛卿便撅着小嘴半个身子浮在了石桌上,有些嗔怪的责问出声。 “你对清王殿下的态度也实在是太过了些。你我的事情不要迁怒于他吧?”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战夜烬刚才态度十分不客气,而且是有事瞒着萧濯,这实在是不符合他素来的行事作风。 战夜烬抿着嘴唇不说话,她这是在替萧濯打抱不平? 温宛卿微微偏过头看着立在身侧的人,再次询问。 “所以你这次进宫,所谓何事?” 战夜烬不露声色地看向温宛卿,想想如何斟酌词句。 他此番进宫,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联系暗卫,想问问毒部圣女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可以解了温宛卿体内的毒。 可暗卫乃是皇帝秘辛,这种事情,没法告诉萧濯。 这也是他特意进宫但 却避开了萧濯的真正原因,而不是像萧濯以为的,他刻意避着他是因为那天晚上永安侯府的事情。 虽然闹得彼此有些尴尬,但也总好过将温宛卿中毒的事情公开于众。 “哦……是我之前发现皇帝生病的事情可能另有蹊跷,便和毒部暗卫联系了一下。事关陛下脉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也不大方便告诉清王。” 战夜烬了解温宛卿的脾气秉性,若是自己还用方才那敷衍的借口来搪塞她,只怕她不信。  倒不如真假参半的将事情说出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而温宛卿在听完这番话之后,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变动,只是那双星眸吃惊地眨了两下。 原来这宫里还真的有暗卫这样的组织?倒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之前还以为皇帝的毒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但是没想到他们也发现了。 依照战夜烬所言,这些暗卫显然是为皇帝专职的,一直不为众皇子所知,为的就是避嫌。 这些人的存在显然是不适合现在就告诉清王的。 不然陛下哪日毒发,萧濯的嫌疑最大。 但是萧濯不知道的事情,战夜烬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毫无保留。 温宛卿下意识一喜,然而心中隐隐担忧。 “这样 的事情你瞒着清王是对的,怕就怕他知道之后会产生一些误会……” 自己结盟多年的盟友居然手握暗卫这个强大组织,而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而最不好的局面,便是君臣离心。 若是真到了那时,只怕不单单是战王府,只怕就连皇族和永安侯府,乃至整个朝堂都会有所动荡。 温宛卿眼眸微微磕动间已经将想法尽数收于眼底。 她目光深深地看向了身侧的男人,突然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上沾着血迹,连忙担心的将战夜烬的手抓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弄的?何时受的伤?” 战夜烬在两人手指接触的瞬间便将自己的大掌抽了回来,“不妨事,许是在哪里擦了。” “其实也不算瞒着他?等有朝一日,他坐上了那皇位,自然会知道这些暗卫的存在,还用得着我告诉他吗?” 战夜烬想的简单,萧濯未来是皇帝,何必事必躬亲? 快快活活地接受暗卫们的伺候奉养就是了。 “怎么?你心疼他……?” 战夜烬的语气依旧不友善,更是因为刚才温宛卿替萧濯说话的样子心中吃醋不已。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温宛卿就好像变得有些过分关心萧濯了? 他们两人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战夜烬 心中的醋坛子早已打翻了一地,内心更是疯狂嫉妒着萧濯,就连脸上的神情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他实在是想不通,难道仅仅是因为这的救命之恩,就能让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突飞猛进吗? 心仿佛狠狠一痛,战夜烬暗自闷哼。 糟糕,刚缝针的伤口因为动作有点大了,估计是又流血了。 温宛卿看着他因用力而再次渗血的拳头,心中微微一紧,随后也意识到战夜烬只怕是有些吃醋了。 她连忙起身蹭到了战夜烬的身边,“我刚才只是就事论事,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战夜烬……” 温宛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要伸手扶上战夜烬的肩膀,可还没等她抬手,原本就不是离她很近的战夜烬豁然迈步,甚至还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而正因为这个动作,他身上的血腥气几乎已经完全掩盖不住。 刚才因为着急煎药,他身上的伤口也只是匆匆包扎了一番,到现在都还疼痛难忍。 若不是不放心温宛卿,只怕战夜烬早已撑不住了。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突然失落受伤的一张小脸,面色顿时一沉,心上也是一疼。 不行,离得这样近,她会发现的! “从今天开始,我睡这里,你不便来打扰 ,我们各自冷静一下” 男人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生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气被温宛卿识破。 他不能再接触温宛卿了,至少未来几天他都要好好修整一下,不能让她看出破绽来。 所以他才想出这个方法。 “只怕这一次,又得养上好几天了。” 他捂着伤口,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书房,可还没等走出去两步,身形便是一僵。 原本就没有处理好的伤口,此刻又裂开了,就连胸前的衣裳都已经被血迹浸透。 而在战夜烬落荒而逃之后,温宛卿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这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温宛卿禁不住喃喃出声,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男人消失的方向,黛眉越皱越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战夜烬离开的方向,传来了一丝血腥气。 一想到这个男人刚才那副决然离开的样子,温宛卿就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他居然敢说分房睡?他难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不成?” 温宛卿坐在石凳上,面上已经喜色全无。 什么叫“别打扰他”、“各自冷静一下”? 刚才战夜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意思不就是分房冷战么? 就因为战夜烬以为她在为萧濯讲话,所以吃醋了?一气之下就要分房睡? 第188章 走!去捉奸! 而一旁的白雪急匆匆上前,, “小姐!这王爷让人把主屋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了,但凡是他能用得上的,全都挪到客房去了!” 她刚刚还担心小姐会不会因为那厢房的事情黯然神伤,没想到马上就听说了战王要和小姐分房睡的消息。 温宛卿越想越气,“哼,不打扰就不打扰,你当我稀罕 ?” 分房睡又如何?当她好欺负的? 白雪听着就急,“这王爷也真是的,怎么能如此任性胡来?当初用尽法子把您娶进门的是他,如今动不动就要分房睡的还是他!” 温宛卿苦笑着看向自家丫鬟,只觉得哭笑不得。 而此时的白雪并未察觉到这一异常,还在一旁替温宛卿打抱不平。 “这王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呀?以前不是他信誓旦旦的说,这辈子都只会对小姐一个人好的嘛,这才成婚多久就这样不上心起来了……果然这些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说出来的话就是不可信!” 白雪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脏话在此刻全都骂出来。 而听到此处的温宛卿神情微微一震,突然轻声开口。 “不对!” 一定是哪出了问题! 以战夜烬的心性绝对不会轻易弄出这样的场面,这男人到底在隐瞒什么? 一想到战夜烬这些天 的所作所为,温宛卿面色大变。 “战夜烬绝对是有事情瞒着我!” 说及至此,温宛卿猛地转头看向白雪。 “白雪,我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去办……” 白雪走后没多久,温宛卿便回到了主屋。 而战夜烬和温宛卿分房睡的事情早已在府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上上下下不少人都在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 “平日里就算是一个小事情,王爷早都出面解释了,就怕王妃受委屈。看来现在呀,咱们这个王爷是真的对这位王妃没什么感情喽。” 花园中一个正在除草的丫鬟小声嘟嚷着,另一个也在出声附和。 “谁知道呢?毕竟这王妃性子是有点不好,王爷好不容易娶到手了,自然就不珍惜了……嗐,男人都这样……” “对啊我还听说,王爷……你们别说是我说的啊,王爷有别的女人了,一直偷偷摸摸地处着呢……” “没准王爷也只是一时新奇呢,过段时间他们两人的感情可能也就和好如初了。” 就在这些丫鬟在背地里嚼着耳根子时,没有注意隔着墙面,他们身后正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正是战王妃温宛卿。 “小姐……”白雪有点心疼,“我出去打她们的嘴!” “不必。” 然而听到 这些话,温宛卿的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甚至就连心里都觉得有些波澜不惊。 这几天,这些话她都已经听了不下百遍了,这些人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换一套说辞。 真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温宛卿这边心中正在想着,对面喊栓剂传来了骚动,好像是有人却突然窜了出来,直接反手一巴掌抽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擅自议论主人家的事?王爷和王妃两人的感情如何,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在此说三道四!若是再有下次,仔细你们的脑袋。” 眼看着丫鬟怒不可遏的样子,温宛卿只觉得这幅场景愈发的有趣。 她的反应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小丫鬟。 其实不怪温宛卿。 这几日,战夜烬就像是想刻意避开她一般,每次她想过去找人时,都会被人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拦下来。 过了这么久,她硬是连这人的一面都没能再见。 温宛卿心中原本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可随着日子越来越长,她心中原本疑惑和怀疑的东西便愈发坚定。 战夜烬绝对有事在瞒着她! 且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总不能一直不见她吧? 温宛卿正烦闷地伸手摁着眉心,没想到有个丫鬟突然从外面急匆 匆地跑了进来。 是之前前来通风报信的小丫头香椿,温宛卿知道刚才为她说话的也是她。 香椿看见温宛卿,也是吃惊了一下,连忙小跑上前, “王妃!我刚想去回禀给您。刚才奴婢听到王爷在房间里鬼鬼祟祟地跟人说着什么,还让冷锋在外面守着,奴婢不敢近身,还是王妃你快亲自去看看吧!” 香椿急不可耐,十分担心。 闻言温宛卿的面色却是沉了下来。 早在这男人跟她提到分房睡的当天,她就已经让白雪吩咐下去,让府中的人盯紧了战夜烬的一举一动,若有什么异常,随时来报。 没想到这丫头估计以为她在捉奸,因此格外积极。没想到还真让她发现了一点线索。 温宛卿不露声色地直了身体,“果真?” 香椿笃定,“千真万确!奴婢看到了女人的身影!” 之前也是听香椿说,她才找到的那个厢房,看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战夜烬死活不认。 真相似乎马上呼之欲出了! 温宛卿思索一番,“只是有冷锋守着,只怕我们还没进去,就打草惊蛇了……” 香椿听到这话之后,连忙弓了弓身子。 “王妃有所不知,奴婢知道一条可以避开冷侍卫的路,到时候咱们直接给王爷来个捉奸在床, 看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温宛卿没想到香椿这么简单直接,她倒不是想去捉奸,只是想看看战夜烬到底背着她搞什么。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前头带路吧!白雪,我们走!” 温宛卿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迅速起身跟在了香椿的身后,在府中七拐八拐地足足走了大半天,才终于来到了战夜烬如今住着的那个小院。 冷锋正守在院子大门口,离里屋还有一段距离。 显然战夜烬连冷锋都有所防备。 香椿带着温宛卿和白雪二人钻了……狗洞进去的。 温宛卿暗自咬牙:战夜烬,你真行,这笔账记你头上了! 三人顺利避开冷锋的视线,来到一个厢房门口。 可还都没进门,温宛卿就闻见了那股再熟悉不过的催情香! 她神色微变,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男人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冷言冷语,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原本还有些笃定的神色也在这时有了崩裂的迹象。 香椿示意二人跟着,来到了一个支起来的窗户面前。 随着越走越近,那连门都还没关上的屋子里的景象已经彻底展露无遗。 一个美貌的妇人,正穿着一身丫鬟的衣裳,正面向她们站在桌案边。 而她面前的床榻之上,正是衣衫褴褛的战夜烬! 第189章 他死不了的 “你们两个守着,我自己去。” 虽然第一眼看过去,这女子和战夜烬确实好像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就在这一瞬间,这几天所看见的每一幕都在温宛卿的眼中快速闪过。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面前的男人真的变心了! 可当她看着那女子的动作,极其熟悉。 她自己也是学医的,自然知道那女子不是在轻薄战夜烬,而是在战夜烬身上动刀! 果然仔细一看,战夜烬躺在桌案上,那胸膛上纵横交错的几道血迹,顿时目呲欲裂。 空气中所弥漫的血腥气只在这一瞬间就让温宛卿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那胸膛上错综纵横着几道刀伤,有些地方深可见骨,还有一些位置刚刚缝合完,伤口处甚至都还没有结痂。 而且那伤口上的血早已经将周围的衣裳都给浸透了,殷红的血液就这么顺着他的胸膛落在草地上,周围都已经被浸湿了一大片。 不但如此,那妇人碰触过的地方血流的极为厉害,她像是还想将什么东西抹在战夜烬的伤口上。 温宛卿见此情形,想也没想到便瞬间甩出了一记银针。 可是那妇人动作迅速地闪身而出,身形站定之际,那枚银针已经稳稳地被她接在 了手里。 “战王妃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也挺聪明。只可惜,被人教养在这王府里,做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那妇人在说话间掸了掸身上的浮灰,捏着那枚银针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这银针倒是个好东西,可惜……” 眼看着那妇人拿着自己的银针,笑得一脸得意,温宛卿心中惧意横生。 这个妇人虽然穿着府中的丫鬟服饰,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乔装打扮,掩人耳目的。 她的身手极其矫健,战夜烬现在受了伤,只怕整个王府都不一定能护住他。 冷锋在外,但是太远了,这个女人顷刻之间就可以要了战夜烬的命! 这一刻,温宛卿完全忘了之前要来质问战夜烬的事情。 她缓缓伸手,触碰脖子上的珍宝空间,手上凭空出现一个暗器。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真有用上这个东西的时候。 就在她准备动手甩出毒药之际,只听一声“住手!”,两个人从窗户间跳了进来。 是药老和洛笑尘。 一见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两人直接挡在了温宛卿和药婆之间。 “别动手,别动手,都是误会!”洛笑尘连忙开口。 这怎么一时没注意到,就要打起来了? 一旁的药老就是略带责怪地看了药婆一眼,又对温宛卿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动手,王妃,你先看看战王爷要紧。” 他看得清楚,刚才温宛卿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毒药,血雾丹花。 这万一甩出去,这个女魔头不死也得残。她死了没关系,只怕 战夜烬和温宛卿的情毒更不好治疗了! 温宛卿紧绷的弦松了下来,“你们认识?” 然而目光还是紧紧地看着面前的妇人。 “认识认识!”说话间,药老已经冲到了战夜烬的身边,而此时战夜烬还在昏迷中,两人一个把脉,一个探着鼻息,旋即便同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什么大事,身上的伤也都已经处理好了,血也止住了。” 洛笑尘这话都还没有说完,药老便赫然起身,眼中盛着怒意看向了药婆。 “我是请你来帮忙的,你怎么能对他下如此毒手?” 这段日子,药老和洛笑尘去找绝世灵草,想来配制缓解温宛卿体内情毒的草药,因为无暇分身,特地让药婆前来稳住温宛卿体内的毒素。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药是找回来了,另一个人却出了事! “我是来帮忙的啊,下毒手就是我能帮到的最大的忙咯……” “你你你!你这个蛇蝎!” 此时的温宛卿看他俩确实是认识的样子,连忙收起血雾丹花,蹲在战夜烬的身前,指尖有些颤抖地轻抚他的鼻息。 药老没骗她,战夜烬确实还活着。 只是温宛卿看着战夜烬身上新增的一道伤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这男人身上的新伤已经将两人大婚之日留下的那道疤遮掩了一半。 就算这些伤口都已经缝合过了,可是明显可以看出这些伤都是最近受的。 一想到这个男人背着自己受了这么多伤,温宛卿就觉得自己心痛欲裂。 “他怎么伤得这么重?” 温宛卿到底也是个学医,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些伤疤是有问题的。 这些伤口明明是割开了之后用药强行愈合,在这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好之后又再一次割开,反反复复几次后,还会将这伤口弄成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 他到底背着她都做了些什么? 温宛卿几乎下意识地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也传来阵阵闷疼。 温宛卿紧咬着牙关,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 她小心的伸手摸索着战夜烬的额头,想将他脸上因为疼痛渗出来的冷汗给擦下去 。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这汗水都一层层的往外冒着。 而药婆立在不远处,她才懒得理药老,探出头看着温宛卿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你说你有什么好哭的呀,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不过是疼晕过去了而已,顶多昏迷几天就醒了,死不了的。” 此话一出,温宛卿顿时瞪圆了眼睛。 “你说什么?”什么叫昏迷几天就能醒? 可药婆完全不顾他人死活,依旧在自说自话。 “不过这小子确实厉害,正常人取了一次心头血就得痛得死去活来,这男人居然取了三次,挨到现在才生生痛晕了,真是让人钦佩得很。老婆子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过这么硬汉的男人了……” 温宛卿已经被震惊地难以言语了。 都说十指连心,这指尖上传来的痛感,都足以让人痛彻心扉,生生挖心取血,而是常人能忍得了的苦?’’ 而且战夜烬被取心头血整整三次? 就在这时,刚才还陷入迷茫的药老已经反应了过来,他直接原地跳脚,指着药婆大吼出声。 “你居然敢给战夜烬取心头血?你疯了不成,你难道不知道这心头血意味着什么?!你就是想活活痛死他!” 第190章 今日谁都别想离开 在刚看到战夜烬的时候,徐药老还以为他只是受了伤,伤口刚刚缝合起来。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战夜烬居然是被取了心头血,还是活生生地取了三次,这痛感不易于凌迟之刑! 而且这新伤叠旧伤,一旦伤口感染化脓,便是要了命的事! “药婆!你真是个疯子!若是早知会是这样,我还不如不让你来了!” 药老怒不可遏,像是随时能冲上去和药婆大打出手。 药婆在听到这话之后,直接歪头越过药老看向了温宛卿。 “你要是不让我来,这小丫头现在已经没命坐在这哭了,我是来帮你的忙的,你反倒在这怪起我来了,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姓徐的!我多年前欠你一个人情,今日可还完了。若不是这小子愿意生取三盏心头血,我还不一定想来!” 而就在这番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药婆却突然抿着嘴角垂眸一笑,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极为古怪。 “姓徐的,你下次也试试!这个小子可是一等一的试刀好手!你应该想象不到我第一次划开了他的胸膛,看见他的心一下下地跳着,还把我搞得紧张了!我一下子下手没个轻重,血花四溅的样子,简直是太美了,当时那血崩的到处都是,看的我实 在是心疼得很。” 药婆嘴上说着心疼,然而她癫狂的神色丝毫都没有这么觉得。 她甚至还朝着温宛卿和战夜烬所在的位置走了几步,指着他胸膛上颜色最深的一道伤口,又继续说道。 “第二次的时候是在厨房里,就更刺激了。锅炉在边上嘟嘟地冒泡,我取血的时候感觉自己正在杀鸡一样,这人好像不知道痛一般……如果不是小妮子你来了,我恐怕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多取一盏心头血,哈哈哈……” 药老听她这么一描述,皱眉。 如此血腥的画面在她口中却十分平常,“姓徐的,你杀过那么多人,救过那么多人,这点小场面,你还会皱眉头?你装什么呀!” “至于这最后一次嘛,就是前几天的事情了,可惜不是我动的手,不然我能再看一次,堂堂大梁战神的心脏是如何跳动的。不过也就是这点不好,不然这伤口也不会弄得如此惨不忍睹,这年纪轻轻的,下手就是没个分寸。” 话说至此处,她竟直接学着温宛卿的模样,蹲到了二人的对面,那双眉眼微微眨动着。 “不过这个针是我缝的,怎么样?我这缝针缝得好吗?” 温宛卿在听到此话之后,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她不知道战夜烬是从什么时候开 始的,但是她记得厨房那一次,果然不是她看错人,那个丫鬟就是眼前的这个妇人! 只是没想到那时候战夜烬已经取了第二次心头血!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战夜烬还把他抱回去了…… 这整件事情压根就不是战夜烬在和什么丫鬟做什么不轨之事,而是他被这个女人硬生生取了三次心头血! 至于之前在那地方看到的那些暗红色的血迹,就是战夜烬的血。 还有那些催情香,应该也只是为了掩盖他身上的血腥气。 毕竟战夜烬这样大的伤势,以寻常掩盖血气的药,根本隐瞒不住。 只有这催情香不但可以掩盖血气,还有一点缓解痛苦的作用,这才让男人身上的伤一直拖到了今天,才让他发现。 想到这些,温宛卿便觉得心中酸涩难忍。 闻着他周身散发着的血腥气,温宛卿心疼地将人拥进了怀里,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跟着紧了许多。 她的指尖掠过男人的面颊,只觉得痛彻心扉,心中却早已纷乱如麻。 回想这几天战夜烬的动作,好几次刻意躲避她,是因为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吧? 而偏偏自己还误会了他,死活要缠着他,这些日子恐怕间接地害战夜烬崩了好几次伤口。 一旁的药老在 听到这番话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我跟你不一样!我徐药老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 直接在一旁低吼出声,“早知道你竟把这人害成了这样,我压根不会让他找你!? 其实徐药老也知道药婆的规矩。 若想让她出手救人,那就只能一命换一命。 他早就想到药婆是个难缠之人,可没想到竟然难缠到了如此的地步。 药婆在听到这些话后,脸上没有半分被戳穿的尴尬,反而是笑弯了眉眼。 “我老婆子做事向来都是这样的行事风格,你若是心怀不满,来啊,你有能耐就杀了我?” 药婆瞪了药老一眼,美目一转,便落在了温宛卿的身上。 “而且你这话可说得不对哟,是这个男人有求于我,我又没有逼他,是他自己自愿的,他伤成这样,都是他自找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药婆三两句话,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旁人身上,药老一听这番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老婆子真的好没良心,当初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指不定已经烂成一堆骨头了,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反咬一口?!” 药老这话一出,药婆当即一怒。 她立刻叉起了腰,直勾勾地盯上了药老,“少拿你那八百年前 的恩情绑架我!你若不是趁火打劫,我压根不需要你救我!” 两人当场吵到了一处。 而温宛卿在他们的所言之中,很快便抓到了事情的重点。 是战夜烬有求于人,而且还和这个古怪的药婆达成了某种交易。 可到底求的是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解他身上的毒吗? 可他身上的毒并不难解,只要给她一段时间,之后必然就可化险为夷和,至于闹到这般局面? 温宛卿思虑至此,面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她瞪圆了双眸,直勾勾的看向了药老。 “药老,你实话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宛卿的声音一出,根本吵得正在兴头上的两人,顿时闭上了嘴。 药老甚至还刻意将头偏向了一处各自清咳的两声,显得十分心虚。 “咳,战王其实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而且这老婆子虽然性情古怪,但是她的药是最好的,伤口愈合之后连个疤都不会给他留下……” 药老的话还未说完,药婆倒是挑眉,没有想到这个老东西还会主动夸她,冷哼一声。 她当即站起了身,目光灼灼的看向两人,目光狠厉。 “把真相告诉我,我不管战夜烬在遮掩什么,如果你们不说,今日谁都别想离开。” 第191章 他是我的人 不是让战夜烬伤口恢复如初,温宛卿就可以把这件事情当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只是温宛卿不清楚而已。 温宛卿的双手附于身侧,整个人杀气腾腾。 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生气,多么心疼。 生气战夜烬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即使她可能无数次在拥抱的时候把他的伤口弄崩掉。 心疼战夜烬从来也不说,就是怕她知道以后会难受。 是的,她很不确定在看过战夜烬这样的惨状以后,自己是否还会装作若无其事。 如果不是因为药老和洛笑尘确实是好人,之前也多次帮过他们,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不迁怒于这些明知道真相却还不阻止战夜烬的人! 纵然是拼了这条命,她也绝不会让害了战夜烬的人踏出战王府的大门一步! “战夜烬受伤成这样,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就在温宛卿这番话说完之后,药老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药婆在一旁仰头大笑。 温宛卿将视线落在了药婆身上,只见她伸手遮着口鼻,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还真是大言不惭!你知道他吗……”药婆指着药老,“这人追杀了我近二十年,都没杀成,就 你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能拿老婆子我怎样啊?” 药老闻言一阵尴尬神色,是的,药婆脾气古怪,但是这个世界上能杀她的恐怕还没出现。 药婆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近视鄙夷,那副看不起人的神色十分明显。 温宛卿只是冷笑不言,看着药婆。 下一秒,药婆就发现自己遮在口鼻前的手已经黑了。 不单如此,那黑色的纹路居然还有顺着血管经脉一路向上蔓延之像! “你刚才拿的那只手碰了战夜烬,我就废掉你这只手好了。” 温宛卿面容狠辣,言语当中的杀意已经不加遮掩。 就在刚才,她朝着这个药婆扔出来的银针上,已经被淬了剧毒。 只要与皮肤产生接触,毒素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渗透皮肤,进入血液之中。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毒素便会愈演愈烈,用不了多久,便会侵蚀一个人的全身。 只可惜,这银针当中所淬的毒的时间极为有限。 如若不然,只是刚才的瞬间接触,便足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温宛卿目光如水,眼中泛着的寒芒让一旁的洛笑尘和药老心中大惊。 药婆乃是冠绝古今的天下第一毒医,几乎免疫所有毒! 而温宛卿一个刚学医的人,居然就让药婆中招了! 叫他们怎么不意外? 不禁对温宛卿另眼相看。 他们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温宛卿变成这般模样。 平日里,她就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做什么事情都是由着性子胡来。 这一副杀机凛然的样子,从来都没见过。 而此时的药婆低头看着自己几乎已经完全变黑的手掌,也是不住啧啧称奇,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 她还真是小瞧这小丫头。 这小丫头不愧是中了情毒,看来又一个小毒物诞生了。 “没想到老婆子我终日打鹰,居然有一天还被鹰啄了眼睛,你倒是有几番本事。” 温宛卿听闻此言,不发一语,面上冷笑依旧。 其实温宛卿之前就已经根据皇帝所中的毒研究出了一种特制的毒药,可以在短时间内就让人变成废物。 只是这毒药还没有彻底研制完成,如若不然,这老妖婆也不会继续在这站着了。 温宛卿心中一横,可还未等她开口,那药婆双手一抖,刚才还满是青黑色的手掌,竟一点点的变回了本来的模样,那些还在不断由血管向上蔓延的青色纹路也开始一点点的消失。 短短几个呼吸,药婆青黑色的手掌就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那毒素竟然倾刻间就被解了! “区区西域殇毒而已,还伤不到 老婆子我。” 可话还没说完,药婆便发现自己的手掌不受控制地一抖。 而且方才触摸过银针的位置,竟凭空生出了一条极丑的疤痕。 竟是无论如何也去不掉了。 药婆看着自己的手心,惊讶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哦?没想到这殇毒竟然还是个改良版的?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药婆在说话间眼中已经闪过了一抹惊喜。 她抬眼看着温宛卿,目光已不似方才那般冷硬。 温宛卿看着他此般模样,也是一愣,万万没有想到,这药婆解毒的能力竟然这般厉害。 这毒确实是她根据皇帝体内之毒改良的,但她并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什么来历。 而药婆刚才所说,这个毒乃是西域而来。 眼下看来,怕皇帝中毒之事,极有可能和西域有关。 温宛卿面上神情一闪,当即凝声开口,“今日就算是要不了你的命,以后我也会以举国之力将你追杀到天涯海角!就算是不死,也要让你永世不得安宁!我不管你是谁,伤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温宛卿并未收敛眼神,她眼底的杀意几乎毫不遮掩。 此般情形直接看傻了一旁的洛笑尘。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两人,下巴几乎掉在了地上。 一旁 的药老更是瞳孔震惊。 但好歹上了年纪,还是有些稳重在身上的,并没有像洛笑尘那般惊呼出声,可心中还是震惊不已。 要知道,药婆可是连他都不敢惹的女魔头,这温宛卿不但敢对她出手,甚至还敢当面出言威胁? 这温宛卿简直是疯了! 药老在这一边腹诽着,心中却难免生出了一丝担忧。 药婆做事向来不能按常理来推算。 若两人真的动起手来,只怕就算他们三个联手,也不见得能在这老妖婆的手底下留住温宛卿的命! 就在现场的气氛已经紧绷到了极点时,本应该勃然大怒的药婆却是不怒反笑,而且那爽朗的笑声和之前那种阴测测的嘲笑截然不同。 “哈哈哈!有趣还真是有趣!我原本以为你这小丫头是个菟丝花,柔柔弱弱任人宰割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药婆像是笑够了,她神色一正,目光淡淡的落到了温宛卿的身上,眼中已经溢出了几分赞赏。 “看来你到底对这小子还是有几分真情的,真是不枉费这家伙为你取了心头血,受了这些罪呀!” 听到此话的温宛卿顿时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药婆这话中另有猫腻。 “这是什么意思?”她心里一颤,“什么叫做……‘他的心头血,是为我取的’?” 第192章 她说的,可是真的? 原本还在争吵的几人,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皆是一愣。 药婆猛地抬头,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温宛卿,她双手放在胸前,禁不住啧啧了两声。 “啧啧,真是枉费你这么聪明了,能制出如此百年难遇的毒物,居然看不出自己已经身中剧毒?” 药婆的话还没说完,温宛卿的眉头就已经打成了一个死结,她略有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几人,妄图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你说什么意思?” 温宛卿追问着,心中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愈发清楚。 是她听错了?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表面的意思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这位战王爷为了救你,可是答应了要给我三盏心头血,我这才出手为你解毒。他还真是爱你爱到骨子里的了,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事给应承了下来。” 药婆在说这番话时,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盛满了对温宛卿的嘲弄。 看着眼前这个被人保护得太好的小丫头,药婆脸上多出了几丝追忆之情,似乎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冷哼出声。 “哼,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但愿眼前的小姑娘不会和她落得一样的下场…… 瞧着药婆的反应不似作伪,温宛卿心中大 惊。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连自己中毒的事情都没有察觉?” 然而话音未落,她毫不犹豫地抬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温宛卿检查着自己的脉象,一张小脸的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可从脉象上来看,她竟查不出半点奇怪之处。 “你少在这里信口胡说了,你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温宛卿神色阴沉,看着一旁的药老和洛笑尘,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你们说话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二人的沉默。 “你不用问他们了,他们是应了战王的要求,死也不会跟你说真相的。”而药婆此时却是勾着唇,上前走了两步,“但我不一样。” 战夜烬让她救温宛卿,她肯出手已经是莫大的开恩了。 想让药婆隐瞒真相,那是另外的代价。 “你可好奇为什么有时候自己会晕厥?” 温宛卿面露怀疑,可还没等她再次问出口,药婆就已经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你应该还记得吧,你每一次晕厥,都是和战王在一起。” 药婆的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神情复杂地透着大门,看向了院中郁郁葱葱的树影,心中百感交集。 “中了这种毒的人,每次和 心爱之人在一起,情到浓时,都会晕厥发作。只要你和他在一起,随着这种毒素越来越强,你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直到你昏厥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这症状和当初的她何等相似? 身中情毒之人,即使是月老命定的神仙眷侣,也无法相守一生。 “你自己想想,昏厥时候的情形,难道还不能够发现端倪么……” 而温宛卿在听到这话之后,瞳孔骤然放大,“不可能……” 然而脑海里面却想起她上一次昏厥时的情形。 是她和战夜烬永安侯府回来,昏厥的那一次。 当时两人正在马车上亲昵,情到浓时,可紧跟着她就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躺在药室里,而男人就沉沉地睡在自己床边。 身上还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而且没过多久就变成了这种催情香的味道。 想来那就是药婆所说的第一次取心头血的日子。 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转头看向了药老和洛笑尘,当即询问出声:“她说的,可是真的?” 此时,这一老一少的脸色可谓是比染色盘都来得精彩。 尤其是洛笑尘,面色更是连着变了几遍。 他瞪着眼睛不敢置 信地看着药婆,那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药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临阵倒戈,还不忘背刺他们两个! 此时的洛笑尘心中有数不清的污糟之话不可言说。 他尴尬地扯着嘴角,避开了温宛卿探究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师父。 直接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药老。 而药老这边则是讪讪一笑,伸手摸着鼻尖,甚是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抬头望天。 看到这两人的反应,温宛卿即使再傻,也知道答案了。 “所以之前大婚的时候,我才会晕倒……而药老你也是那个时候来的…… 明明大婚之夜,战夜烬无比温柔,可是她还是晕倒了。 是因为情毒发作,但是战夜烬却将这个罪名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说是因为自己情难自已,狂躁症发作,所以才把她掐晕的? 温宛卿思索了一下,“不对……这还不是第一次……“ 那次她晕厥……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第一次被“掐晕”的那天。 她以为是因为战夜烬要对她用强,她抵死不从,才被战夜烬掐晕过去的! 原来是因为她那时候就有点不对劲了! 温宛卿只觉得许多原来都解释不清的东西都已经对上了。 估计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让战夜烬 那么爽快地答应这老妖婆那么变态的要求了。 若是放在平常,生取心头血这种光是听着都让人头皮发麻的要求,战夜烬是断然不会轻易答应的。 她早该发现的。 她还真的那么傻,那么天真地觉得真的就是像战夜烬说的那样,自己只是这些日子忧思过深,又太过疲劳,这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温宛卿眼眶禁不住微微发红。 他不肯告诉她中毒的真相,但是暗地为她献血四处东躲西。藏。 一想到那个男人为自己受了那么多苦,自己居然还怀疑他,温宛卿就恨不得直接在自己脸上打上两巴掌。 “我怎么能怀疑他?我不该怀疑他才是,只怕当时他听见那些话的时候,心都要碎了吧?” 温宛卿轻声呢喃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床榻上还陷入昏迷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痛如刀割。 此时的战夜烬平躺在床榻上,周身的血气弥漫,就连屋子里那种浓重的催情香的味道都已经遮掩不住血腥气了。 看着他衣襟上露出来的大片血迹,温宛卿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受这么严重的伤……” 温宛卿擦干眼泪,收拾好心情以后,这才沉痛地出声问道,“说吧,我身上到底是什么毒?” 第193章 西域情毒 温宛卿之前也有过怀疑的,战夜烬担心的模样,不对劲的神情…… 她也曾想过是因为自己身体有问题,也曾不甘心的、一遍一遍地摸着自己的手腕,想要从中查出些端倪来。 可任由再她怎么努力,这脉象都察觉不出任何异常。 可见,她这一次中毒是有多严重。 此时的药婆终于看不下去了,移开了视线,“我还以为你多厉害?这样都猜不出来是什么毒,看起来你也没那么聪明啊!” 药婆似乎是带着一丝得意,这点小丫头可就比不上当年的自己了。 温宛卿大方承认,“是啊,如果我再聪明点就好了……就不用被蒙在鼓里。” 战夜烬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许是被温宛卿话语里的悲怆哽住了,药婆沉吟了一下,缓声道,“也不是那么说,毕竟医者不自医么……” 这毒发作情况和普通病症一模一样,谁能知道居然是旷世奇毒。 即便是她自己也是因为得过所以才知道得这么清楚。 “姓徐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想瞒着么?你来说!” 药老都忍不住偏过了头,身侧的手暗自紧握。 这个恶女! 如果不是她,温宛卿还不一定能发现事情的真相呢! 温宛卿苦笑 一声,“是啊,药老,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能承受得住了……说吧。” 药老缓步走到温宛卿的身前,抬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也知道这次是不说不行了。 “王妃,你身中剧毒的事情,我们确实都知道,这次之所以出去,也都是为了给你寻找解药……” 药老的话在说到这里之后,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他直接坐到了温宛卿的身侧。 “只不过你中毒的事情实在是说来话长了。” 温宛卿有些疑惑地转头看着药老,一时间不知道他这番话的意思。 “药老此话何意?” 什么叫说来话长了? 难不成她还不是现在中的毒? 温宛卿心中无比疑惑,而药老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神情骤变。 “你可还记得四年前……的事情吗?” 药老问着,看着温宛卿神情迷茫的样子,最后干脆出言提醒。 “就是你刚刚十三岁,行及笄之礼时,你和战王殿下……” 温宛卿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就连耳朵尖上都染上了一片粉晕。 那件事情她记得清楚。四年前她不过十三,大梁女子十三及笄。 就在她刚举行完及笄之礼的当天晚上,温宛卿一觉醒来就被江月眉等 人发现自己和战夜烬睡在一起,还是赤身裸体的那种。 那件事到现在,温宛卿也是懵的。 她记得那还是她和战夜烬的第一次见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和战夜烬纠缠在一起。 当中的许多细节她早已忘却,只是记得这件事情的严重后果。 当天下午,这件事情就被传了出去。 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这桩丑闻。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比永安侯府的嫡长女和当朝唯一的准异姓王爷发生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更具有茶余饭后被人商谈议论的资本了。 再加上当时她确实对那位废太子萧衍情有独钟,全天下都知道她喜欢萧衍。 这件事情传出去后,她直接被人说成了水性杨花,不知检点,不重名节的浪荡女子。 说什么明明她喜欢太子萧衍,却爬上了战夜烬的床。 战夜烬也没好到哪去。 向来不近女色的战夜烬传出这种事情,布洛芬他如日中天,马上就要加封异性王,却因为这件事情所以封王的事情一再推迟,一年后才被允许重新封王。 温宛卿想到这里,神情上难免多了几分追思之色,想起当初和战夜烬之间的种种,她看着躺在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更觉得痛彻心扉。 也正是因 为这件事,战夜烬觉得自己要对她负责,所以将自己强抢至战王府。 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好像和她想的有所不同。 “我记得。四年之前,我心中就清楚,当初我们两个……”温宛卿始终讲不出“在一张床上醒来”这种话,只好顿了一下,“必然是被人设计的。” 最开始的时候,温宛卿也曾怀疑过战夜烬。 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传出来以后,战夜烬将自己掳回战王府囚禁起来,她更是对战夜烬越发怀疑。 怀疑是因为战夜烬喜欢自己,所以使用了这样下三滥的招数,先是“毁她清白”,再“逼她就范”。 所以那时候的温宛卿即使被强囚在战夜烬身边也绝不妥协。 她就是死,也绝对不会低头! 但是但是如今温宛卿心中清楚,这样卑劣的手段战夜烬绝对不会用的。 他也许只顾自己喜恶会将其他人的情绪置之度外,但他绝对不会是为了一己私欲而主动陷害的那种人。 温宛卿收回了心中愈发混乱的想法,禁不住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脑仁有些微微发疼。 温宛卿沉思了良久,终于缓缓抬头看向了药老,低声询问:“可这件事情和我中毒有什么关系?” “当年这件事……是我 们做的。” 药老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显得极为不自在,他甚至完全不敢和温宛卿对视,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药婆。 而温宛卿此时也是面色大变,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药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过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哑着嗓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所以当初设计让我名誉扫地的人,是你们?” 温宛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要知道,当时她为了查清做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几乎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做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居然就是一直潜伏在战夜烬身边的药老! “战夜烬也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温宛卿只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她不敢相信,药老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药老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让温宛卿有所误会,连忙道,“不不不,不是为了战王……” 徐药老很怕温宛卿误会自己当初那样做是为了战王,更怕她误会是战王为了占她便宜叫他出面这么干的。 “当时你中了毒,我们那么做是为了救你。”药老神情未变,眼神却比之前凝重了不少。 “你可听说过西域情毒?” 第194章 四年前的真相 药老看向温宛卿,瞧着她一脸费解且惴惴不安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想来你也没有听说过。”他耐着性子开始解释,“这所谓的西域情毒。更准确的来说,是来自西域的一种蛊毒。” “这种蛊毒的毒性轻重乃是根据蛊虫的情况所决定的,而且形成这种虫蛊的蛊虫,分一公一母。这两种蛊虫都有各自厉害所在。这公蛊虫性情暴烈,所过之处片草不生。母蛊虫乃是十年冰虫,终日都在沉睡。” “这两种蛊虫各自分开的时候毫无关系,然而一旦两蛊相遇,在你体内吸食你的精血,不过片刻,就从卵虫成长为成虫。两蛊交合,就会产生巨大毒素,先是让宿主昏迷,再是爆体而亡。” 药老的话说到这,看着温宛卿脸上愈发凝重的神色,又是叹了一口气。 “唉,说起来,当时也是机缘巧合。” 药老此时摸了摸鼻子,脸上的神情有着一闪而过的尴尬。 “你应该还不知道,当时你体内被下了这种蛊虫。如果这个毒不能及时解开的话,你身为蛊虫的宿主,会即刻暴病而亡,而且根本查验不出任何异常。” 温宛卿挑了挑眉,“所以呢?” 她似乎有点明白是怎么一个解法了。 “所以我们想 了一个办法,既然公蛊和母蛊交合易产生毒素,我们就打算把你身上的公蛊虫引到别人的身上。” 那个别人不是谁,正是战夜烬。 “当时战王殿下站了出来……,母蛊冬眠,公蛊活跃。为了尽数吸引你体内的公蛊虫,所以需要尽数去除你们二人的衣服,让战王殿下和你肌肤相贴。不仅如此,我们还在他身上涂满了公蛊虫最爱的毒草用以吸引。就这样,公蛊虫被引到了战王体内……” 温宛卿只是一听这样的场面都能感觉到那个画面的震撼程度了! 她也是现在知道,在她晕厥的时候居然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 战夜烬为了救她,不惜以身养蛊,直到把她体内的蛊虫倒逼出来。 药老只当温宛卿是在生气,“当时情况紧急,已经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要是不抓紧时间转移你体内的蛊虫,只怕你都已经没命活到现在了。” 药老此刻恨不能尴尬得直接找个地方钻进去。 他虽然早就已经做好准备解释这件事情了,但是亲口说出的来却还总是别扭。 就在此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药婆也终于开了口。 “你放心,虽然姓徐的医术不怎么样,但是这个处理是正确的。阻止情蛊发作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两 种蛊虫分开,让你和这个男人赤身裸体在一起,虽然冒犯了点,但是人命关天,也无可指摘。” 她怕小姑娘脸皮薄想不开,好在这两人最后成了夫妻。 温宛卿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直接沉默半晌 她没有想到这些事情瞒到最后,居然瞒的只是她一个人! 听到这番话的温宛卿也终于明白了:战夜烬当时为什么在醒来之后一言不发,原来这个人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救自己了。 哪怕被所有人骂被千夫所指,背上强掳的恶名,他也在所不惜。 她微微垂下了眼帘,遮掩住了内心的情绪。 她有些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思考着过往的种种,只觉得心口缓缓作痛。 四年前,对于温宛卿当时的责难与为难,战夜烬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解释。 甚至不惜因此背负骂名…… “他为什么没有解释呢?如果他早跟我说了这些事情……” 温宛卿看着床上昏迷的战夜烬,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开口说话的声音已经哽咽。 “他就这么傻,宁愿被我误会,都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吗?” 如果早点告诉她,她就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而他俩那样赤身裸体不过是为了救她的命而已。 她就不会 怨恨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名节,更不会对战夜烬充满敌意。 药老看着她这副模样,也只是觉得心疼不已。 “当年的事我们也想告诉你的。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下毒之人——怕你们不信。可惜调查这么多年居然还是没有一点眉目。战王殿下一直想追查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又怕打草惊蛇索性就谁也不说了。” 听完他的解释,温宛卿直接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眼泪就那么在眼眶里打着转,两行清泪就那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在终于哭够了之后,温宛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看向一旁的战夜烬。 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的手指,生怕吵醒他。 那些到嘴边的话,此时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个不停。 只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还在昏迷当中的战夜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下地抽疼着。 这男人向来如此,无论帮他做了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宣之于口的,就算是她刨根究底,这人也不愿意多提及一个字。 如果不是今天偶然得知,她只怕自己是要误会战夜烬一辈子。 温宛卿实在是想不通。 四年前,明明是他们两个见的第 一面,可以说自己和战夜烬素不相识。 为什么那个时候战夜烬就敢这样为她豁出性命?难道他以前早已认识自己了? 然而温宛卿明明没有印象自己是什么时候和战夜烬见过了。 而此时的温宛卿还不知道,战夜烬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她了,只可惜温宛卿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药老出声,“王妃,你还记得是谁给你下毒的吗?或者是有无见过什么异常的人?” 温宛卿摇摇头。 其实就连温宛卿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中了这个所谓的西域情毒。 “如果非要怀疑的话……难道是沈萧珠和江月眉?” 她隐约还记得,当时她及笄之礼礼成以后,要以水代酒和众宾客敬酒行醮礼,现在想来可能是这时候的酒水有问题。 当时的温宛卿还未意识到这对母女的恶意还没有那么大,也并未多加设防。 也就是在喝了那杯酒之后,没过多久,她就浑身乏力。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累了,倒头就睡,没想到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战夜烬赤身裸体躺在一起。 温宛卿皱眉,摇头否定,“可仔细想来,无论是江月眉还是沈萧珠,甚至就连宫里那位贵妃沈萧璧想要拿到这种蛊毒都有点不太可能的样子。” 第195章 狂躁症的真正原因 这些人做起事情来虽然阴险毒辣,不择手段,但这些东西也不是以他们的能力就可以轻易接触到。 更何况,以当时温宛卿的处境而言,江月眉若真想害她性命,哪还用得上如此复杂的手段? 若是出现像战夜烬这样的人为她解毒,她死不成,对方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温宛卿开玩笑倒,“还不如把我直接杀了,岂不痛快?” 下这样的毒,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温宛卿沉思了良久,最终也只能暂时怀疑到她们身上,找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 众人也是一阵沉默,显然想不通会有谁下这样的毒手。 无人注意到,一旁原本看热闹的药婆,此时拧紧了眉毛,美目中闪过一缕深思。 如果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温宛卿呢?还有别的目的吗? 药婆的视线转到了床上的战夜烬,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这个人的目的是战夜烬,而不是温宛卿呢? “怎么了,药婆前辈,你有什么线索吗?” 注意到药婆不对的神色,温宛卿出声道。 药婆摇摇头,“我只是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奋不顾身为你解毒。” 估计是自己想多了。 下毒的人怎么预料得到战夜烬会为温宛卿解毒呢?应该是巧合而已。 随 之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温宛卿一愣,随之感慨,“是啊……” 她垂眸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战夜烬,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温宛卿擦掉了脸上的眼泪,缓缓坐直了身体。 她也学医的,自然知道这种蛊毒无药可解。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东西居然会被人种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药老见她如此模样,还是没忍住,长叹了一口气。 “王妃,你放心好了,虽然此毒无解,但是我们一定会想发设法将你体内的蛊毒压制住的。” 一旁的洛笑尘也说,“是啊,我和师父这次去了四海九洲,正好找到了一些草药可以练成丹药暂缓你的毒。” 心里盘算着,这是不是就代表这个病还有转圜的余地? 药婆此时在一旁横了他一眼,美目一转,冷哼出声。 “哼,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了,你还做青天白日梦呢!” 洛笑尘下意识地抬头朝药婆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前辈此言何意?我难道说错了吗?” 药婆美目一横,将耳畔那银白的发丝撩到了耳后,,这才开口,“如果情蛊这么好压制,它就不配成为西域第一毒……原本就是母蛊虫和公蛊虫合蛊,短 时间内即可让宿主死亡。后来你身上的公蛊虫虽然被引到他身上去了,但这不代表你们两个就没事了。你们两身上的蛊虫相生相克,只要你和战夜烬在一起,你体内的母蛊虫和他体内的公蛊虫,就会感应到对方。“ 话音未落,药婆转向温宛卿,“你身上的蛊虫乃是冰蛊虫,平常时期都在沉睡,一旦感知到公蛊虫的存在就会苏醒,而这些蛊虫苏醒的后果,就是你沉睡昏迷的开始。” “你们的解药就是通过压制母蛊虫的活性阻止母蛊虫的苏醒。我说的对吗?”药婆看向药老。 洛笑尘讶异。 药婆不愧是西域第一毒手,情蛊发作的原理她不仅一清二楚,就连药老的独门配方解毒方法她也是了然于胸。 但是面对药婆对自己师父的态度仍然有点不服气,“是,可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这个丹药不能一旦多吃,蛊虫会形成耐药性的。压抑越狠,反扑越强。一旦将来这个丹药没有一点作用……你知道她的下场是什么吗?” 药婆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是后果已经不言而喻。 洛笑尘不知道这个事情,下意识看向药老。 药老沉默半晌,点头承认,“是。我也知道。只是情况紧急,没有更好的办 法了……” 他毕竟不是专门研究毒的,最多只能做到这里。 洛笑尘无话可说,师父都认输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再硬气,小声问,“那前辈你是怎么做到的……” 温宛卿这次发病,如果她不是用这个方法,又是用什么方法? 药婆明显顿了一下。 她的方法当然是不一样的,但是这个方法在他们眼里简直是丧尽天良。 随后理直气壮,“好啊,认我当师祖我就将这个方法告诉你了。” 那岂不是代表他师父要认她当师父? 洛笑尘可见不得这个女人占便宜,她侮辱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能这样羞辱他师父? 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发,一直沉默听着的温宛卿出声,“那么,公蛊虫呢?” “战夜烬情绪不稳,偶尔发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两句话让所有人都瞬间无言。 药老一副沉思的样子,显然在思考这二者之间是不是有关联。 而洛笑尘则是一副震惊到疑惑的样子,仿佛不明白为什么温宛卿会这样说。 只有药婆听到了温宛卿的话,嘴角扬起微笑,“自然是这样的。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笨。”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她的语气却暴露了自己很欣慰的样子。 她只不过是说了母蛊虫一事, 洛笑尘还在这边不服气地追问,温宛卿已经能举一反三,得出了战夜烬的狂躁症就是因为公蛊虫的结论了。 所以说,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天生学毒的一把好手。 而得到肯定答复的温宛卿面色已经彻底沉了下。 温宛卿倒是不意外,之前听她说公蛊虫性情暴戾的时候她已经有所警觉了。 在他们说公蛊虫被引到了战夜烬的体内之后,自己的猜想就被证实了。 药婆道,“受体内蛊虫影响,战夜烬的狂躁会持续不断,而一旦在刺激下继续发作,他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甚至都活不过三十岁。” 这个温宛卿知道。 前世的战夜烬就是这样,他因为狂躁症病发,变成一个杀人机器,知道临死前才恢复清醒。 而这一年,他甚至不到二十二岁,算起来时间,不过三年后。 洛笑尘闻言大惊,“可是我之前给他检查过。他只要控制好情绪就可以……之前王妃还找到可以解毒的药材就能解掉他体内的毒素,怎么可能真的会爆体而亡?” 洛笑尘一副求证的样子,看向温宛卿,“王妃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龙胆草,就能制成百毒解,可以解除战夜烬的毒不是么?” “无论你信与不信,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 第196章 昏迷了七天 “一样的道理,虽然是百毒解,但其实也只是暂时压制作用而已。”温宛卿接受事实倒是很快,只是声音微微颤抖出卖了她的慌张,“只要这虫一日在战夜烬体内,就有再一次爆发的可能性。” 世人皆以为是战夜烬天生霸道,性情狂躁,就连温宛卿,重活一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原因,却不想居然是因为这个蛊虫。 她也疑惑过,战夜烬平常的时候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对待她却从来都是笑意温柔的模样,怎么一发病就这样了呢? 现在真相大白了。 他为了救她,变成这副凶残模样。 想到平常战夜烬发病,,温宛卿心里又是一痛。 药婆闻言不说话,只是欣慰地点点头。 “合蛊时,不过转瞬之间就能使人爆体而亡,成为枯骨。即使两蛊分开,只要两人有亲密接触,蛊虫都会感应到对方。” 公蛊虫躁动,战夜烬就会发狂,母蛊虫苏醒,温宛卿昏厥。 不死不休。 所谓西域第一恶毒的情蛊。 “只要你和战夜烬在一起,身体就会每况愈下,现在不过是肌肤相亲就已经有了问题。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你们两个 手都牵不得,只要碰到彼此,就会激发体内的情毒。” 此刻温宛卿本就没有几丝血色的小脸,已经彻底白了下来。 她身形微微颤抖地扶着床边的柱子,眼中尽是难言的痛苦。 “不可能,一定能有法子解毒的,不就是蛊虫吗?”洛笑尘恍然大悟似的,“把它们从身体里取出来不就得了?当年我们既然能把公蛊虫从温宛卿的身体里面引到战夜烬的身体里,怎么就不能……” 听到这番话,药婆当即冷笑,并不说话。 倒是药老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洛笑尘身前。 “若真这么简单,我们两个老家伙还用得着你一个毛小子来教?不早就将他们两体内的蛊虫给取出来了?难道是我不想吗?” 看着师父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洛笑尘身形一晃,愣住了。 倒是温宛卿出声解释,“那蛊虫已经在我俩体内多年,早已经和血脉融为了一体,想取出来相当于剥皮抽筋,谈何容易?” 洛笑尘不敢相信,“难道我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去死么?” 药婆居高临下地盯着洛笑尘,突然间勾唇笑了。 “哈哈,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担 心,没准儿温宛卿还能死在这小子前头呢,毕竟只要你们两个亲密接触,先死的人就一定是她。” “不过这男人还真能忍耐啊?即使遭受蛊虫的诱惑,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四年前两人种下情蛊,温宛卿至今没死,那就代表他俩之间从未走到最后一步。 良久之后,药婆终于低声开口。 “这男人还真挺不错的。” 温宛卿无言。 她自然知道战夜烬一直忍着不碰她,就是因为怕两人过多的亲密接触伤害到她。 药老点点头,“嗯。事情就是这样。”此时的温宛卿神色淡然,仿佛不为所动,只是她那白皙的指尖几乎抑制不住地发着抖。 也终于明白了战夜烬为何一直瞒着她了。 像是这样不知结果的未来,这男人爱她入骨,又怎么会忍心让她一起承受呢? 温宛卿起身,给药婆跪下。 药婆惊了一下,挑眉,“怎么?求我救你?还是救他?” 温宛卿摇头。 “之前是我无礼,我在这儿给您磕头赔罪了,还请药婆前辈不要放在心上。” 自己的病就算了,但是战夜烬的病说不定将来还要依靠她。 只是她今日 得罪了药婆,少不得要赔礼道歉。 药婆闻言没有避开,受了这个礼,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温宛卿放心了,知道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你们刚回来,估计累坏了。这几天我来照顾他。”温宛卿送走了在场的几人,将等在外面的香椿和白雪两个人叫了进来。 两人看见战夜烬满身是伤地躺在床上一时惊骇无言。 白雪以为战夜烬是捉奸在床被温宛卿发现暴怒打成这样的。 香椿以为他们家王爷是被那个小情人吸干了精血并且暗骂一句活该! 温宛卿也没解释,由着她们去猜,只说自己这几天要照顾战夜烬,叫她们去打点一下。 倒是白雪还问了冷锋,毕竟这人在外面受好久了。 温宛卿笑,“放心,他知道我在的。”那人武功高强,不可能完全听不到她们三个来的声音,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香椿和白雪下去以后,房间里面只剩下温宛卿和战夜烬两人。 温宛卿看着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战夜烬。 似乎是有感应似的,原本睡的还算安稳的战夜烬突然浑身惊颤了一下,口中更是含糊不清地说着些 什么。 一直紧绷着一根弦的温宛卿瞬间就被这动静惊醒了。 她快步走到床前,用浸了温水的帕子擦拭着战夜烬头上的冷汗。 而就在这时,男人含糊不清的声音再次出现。 “宛宛……” 温宛卿忍不住流泪,“我在呢,战夜烬别怕,你好好养病,我一直都在呢,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她一边轻声安抚着,一边隔着被子,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场景,他的眉头就没有松过。 “宛宛……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的!” 男人那在睡梦中仍坚定且不容置疑的声音,瞬间让温宛卿浸湿了眼眶。 她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鼻尖也有些酸涩,眼泪更是不争气地往下掉着。 “你自己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不忘了救我?真是个傻子!” 温宛卿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为了能让战夜烬睡上一个好觉,她干脆直接就近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 身上披着男人素日里穿的衣袍,将头抵在了男人身侧。 “战夜烬,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我们都等着你呢……” 战夜烬这么一昏迷,就是七天。 第197章 怎么?真金屋藏娇? 这天黎明。 温宛卿给战夜烬把脉,发现他身上脉象平稳,今天之内就要苏醒了。 她缓缓抬起眼眸,看向屋内的众人。 “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在座的各位。” 药老当即应声,“王妃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绝不推辞。” 她对着几人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这些天就当我从没出现在这里,从未听到那些话。拜托诸位了。” 她和战夜烬表面还在冷战分房睡期间, 战夜烬不想让她知道真相,那么她就装不知道。 不然战夜烬这些苦不就白受了? 只要他以为她自己不懂这些事情,他心里能开心的话,她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药老当即点头,明白这是为了战夜烬好。 洛笑尘既没有正面答应,也没有明确拒绝。因为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至于本来就不懂真相的白雪香椿还有冷锋,只以为温宛卿是单纯地在说这几天过来偷摸着照顾战王的事情。 闻言都替温宛卿有点不值,觉得这样也太委屈他们王妃了! 一时间觉得战夜烬真是过分! 不知道和谁乱来受了伤,还让王妃照顾这么几天!王妃却还要假装自己没来过! 翌日清晨,已经足足沉睡了将近七日的战夜烬终于对外界的刺激有了反应。 温宛卿看着他颤动的眼皮和那轻抖着的纤长睫毛,顿时明白眼前的这人,怕是要醒了。 她不敢多留,迅速收拾好了自己,还让人将她这几日留下的痕迹尽数清理干净,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男人的院子。 在回去的路上,温宛卿的面色越来越沉。 “白雪,从今天开始,一日三餐送到门外,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前来打扰我!” 而回到房间之后,温宛卿直接将自己关在了屋里,开始疯狂地翻找医书,想从里面找出一些有关这西域情毒的蛛丝马迹。 她不信这个毒是没有办法解的。 战夜烬都能克制住自己的狂躁,违背蛊虫的习性。一旦还有办法…… 就在温宛卿离开之后没多久,战夜烬猛地从沉睡中惊醒。 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身上的衣衫已经被人换过了,就连身上的血腥气都比之前少了许多。 “这……”男人嗓子无比干哑,只挤出了这一个字,就觉得嗓子痛得厉害。 “这是怎么……” 就在这时,他看见药老和洛笑尘一前一后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战夜烬面上大喜,心中隐隐吃惊。 上次药老给他来信的时候,还说要耽搁一些时日才能回京。 “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你们找到能够配制解药的草药了?” 战夜烬扶着自己的胸口,说着就要起身。但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隐隐牵扯到了胸膛的伤口,疼得他眉头一皱。 洛笑尘见状更是连忙上前,扶着他重新坐回了床榻上。 “你这身子还没好,这么着急起身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战夜烬心中有些着急。 “你就放心好了,我们两个自然是已经把那草药拿到手了才回来的,怎么可能空手而归呢?” 洛笑尘看着战夜烬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战夜烬心里一松,喃喃出声,“那就好那就好……等下,药婆前辈呢?我怎么……” 他明明记得自己那时候要给药婆前辈献血来着,怎么人不见了? “你想问这是怎么回事是吧?” 战夜烬点了点头,药老却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直接将那碗汤药递到了他面前。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几天之前,你为了给你心爱的王妃取心头血,伤势过重,直接晕倒了。一直昏迷了七天! ” 战夜烬皱起了眉头,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难怪我不记得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还有些干哑,但是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虚弱,也能强撑着站起身。 一旁的药老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当即斥责出声。 “我们知道你是为了救你的王妃,可是就算是为了救人,你也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啊!你这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我们怎么跟王妃交代?” 就连洛笑尘也忍不住开口附和。 “谁说不是?难道你是想让温宛卿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真不知道你这平时的精明劲都哪去了。” 面对药老和洛笑尘的连番斥责,战夜烬左耳进右耳出,为了宛宛他不后悔。 “不说这个了……”他不自觉地挠了挠头,“这几日都是你们在照顾我么?” 刚才还没醒的时候,他仿佛还看见了宛宛在身边…… “不是我们还有谁?田螺姑娘吗?” 洛笑尘当即打断了战夜烬的话。 战夜烬想想也是,估计是这几天没见宛宛,太想她了。 “说到田螺姑娘,战夜烬你出息了”洛笑尘笑道,“你府里的那些流言扉语,听着还蛮有意思。” 战夜烬闻言,神情顿时一变。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这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你和温宛卿两个大吵了一架,还分房睡了。怎么?真金屋藏娇啊?” 他不知道那个传言里面,被战夜烬金屋藏娇的那个人就是药婆,还以为战夜烬真乱来了。 虽然感觉对不起温宛卿,但是一想到如果战夜烬和温宛卿两个人不相爱了,是不是两人就不会受情毒困扰了。 战夜烬连忙解释,“不是,那人是药婆前辈。谁知道会传成这样……” 洛笑尘:…… 好家伙,以讹传讹啊,他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大美人,没想到是药婆那个女魔头! “那你完了,听丫鬟说,王妃那边已经估计是误会了。” 洛笑尘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那把折扇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注意着战夜烬的一举一动。 这小子,这智商怎么瞒得过温宛卿? 只见战夜烬微微垂下眼眸,神情明显不安。 “那宛宛……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她的身子如何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战夜烬就知道温宛卿很是伤心,甚至闭门不出。 洛笑尘看着他此番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气,“她的身子自然已经没有大碍了,只不过……” 第198章 我可以控制我自己…… 战夜烬急了“只不过什么?!” 洛笑尘接着马上就开始胡诌,“只不过听说她连门都不肯出,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以泪洗面,估计伤心得狠了。战夜烬,你明知道温宛卿离不开你,怎么还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战夜烬大惊,“什么?!” 战夜烬的神情紧绷,就连捂着胸口的手掌都不自觉地收紧了力道。 “我知道我之前说的话有些不过脑子,可当时也是情急之下,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是不分房睡,他俩就根本无法避开接触。以宛宛的聪明程度,她一定会发现的!” 他扒开衣服看自己的伤口,这个伤口已经过去几天了,还是十分狰狞。 他猛地转头看向药老和洛笑尘。 “有没有什么效果比较显着的药?可以让我早点好,最好能够把我身上的伤口遮掩到看不出来?” 现在伤口已经好了,他只想快点回到温宛卿的身边去。 “你这伤口倒是无所谓,毕竟只怕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在温宛卿面前脱衣服的可能了。哈哈哈……” 有个声音桀桀怪笑,战夜烬抬头一看,药婆就倚在窗台。 “你与其担心这些小事,不如想想后面该怎么办,你们两个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那丫头聪明得很,迟早会发现的。” 此话 一出,战夜烬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在场的三人,甚至完全顾不上自己还在渗血的伤口,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不知药婆前辈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也不是没有,那你就让她走……” “不行!”药婆话音刚落,就听见战夜烬强硬道,“绝对不可能!” 什么都能做到,就是这个不行! 药婆瞧着他这副样,冲着战夜烬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这情毒必然会爆发,虽然你们两个继续相爱,但你却一辈子都不能碰温宛卿,你们更是一辈子都无法生儿育女,这些你也能接受吗?!” 海誓山盟不过是空口白话,谁不会说?一遇到具体问题却个个都犯了难。 面对药婆的追问,战夜烬也是愣怔了许久,显然也是为这些问题犯了难。 战夜烬眼中虽然有几分无奈,却也很快便被心疼所替代。 “能!” “只要能和宛宛在一起,就算是一辈子都不碰她……就算不能和他生儿育女,也没什么关系。” 虽然他很期待能和她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但是无论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宛宛重要。 男人的声音坚定如初,言辞更是格外笃定。 可谁曾想,这番话却直接换来了药婆的一声讥笑 。 只见她有些揶揄地看像战夜烬,“你没必要在这跟我们说这些场面话,这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自己心中清楚。” 药婆双手环在胸前,上下打量着坐在床榻上的战夜烬,眼神甚至多有鄙夷。 “你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因为温宛卿现在年轻漂亮,若是有朝一日,她人老珠黄,你还会再说这番话吗?我不放告诉你,温宛卿很有可能在毒发之后变成一个面上生疮,口舌俱裂的丑八怪,你对她的心意还能像如此这般?” 药婆话说到这,面上浮现出阵阵冷笑。 抛弃糟糠之妻的大有人在,难道他们一开始不曾爱过? 都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只剩下将就。 可谁曾想到,她这番话说完之后,战夜烬脸上原本还带着的几分无奈当即一扫而空。 “前辈说的这番话,确实是人之常情。可是无论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有一句话。无论宛宛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她。就算她因病成疾,卧病在床,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他和宛宛之间的事情,这些人并不知情。 更不会知道温宛卿比这更可怕的样子他都见过,也不曾离开过。 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有所改变? 战夜烬面上的神情如旧,他更是神色郑重的又补充了一 句。 “若是有违此约,我便不得好死。” 男人笃定的言语,让在场的其他几人为之动容。 药婆更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那已经被冰封许久的心出现了一层裂痕。 可饶是如此,药婆还是有些不大确定。 她当即抛下一记重饵。 “话说得确实漂亮,可纵然是这些原因,你都能忍得了,一辈子都不同床共枕。但是你们两个在一起久了,身体内蛊虫的联系就会增强,迟早有一天会死的。” 此言一出,一旁的药老连忙喝止了一声。 “药婆!现在说这些是不是为时尚早了?” 他是真怕药婆把事情全部抖落出去,那样温宛卿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可药婆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当即横了他一眼。 “你个老东西,一昧的隐瞒是没有用的。” 她直接转身看向战夜烬。 “我刚才说的话,句句属实。我也不怕告诉你,以目前温宛卿的情况来看,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很有可能死得比想的还要快。”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战夜烬那张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脸上更是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他一声不吭地坐在床榻上,只觉得一颗心都已经沉到了谷底,禁不住黯然神伤。 “我可 以控制我自己……” 如果情毒是两人交换就会发作的话,为了宛宛的安全,他一定可以忍。 “你愿意不代表她愿意。而且你怎么知道温宛卿那个小丫头不喜欢小孩子?你问过她了吗?万一她就想有个一儿半女的在膝下承欢呢?你自己能忍得住就万事大吉了吗?你凭什么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药婆反唇相讥。 战夜烬闻言神情错愕,满目担忧,更是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面色顿时涨得青紫。 是啊,如果宛宛想要一个孩子呢?即使他愿意,那她呢…… 好在一旁的洛笑尘眼疾手快,直接在战夜烬胸口的一处穴位上用力地点了一下。 药老见状,顿时情急。 “药婆!” 他当即怒吼了一声。 “就算你说的话句句属实,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吗?他现在才刚刚苏醒,你是想害得他再躺上几日不成?” “我说的都是实话,若是他连这点都承受不住,哼,我劝他还是早点放那个小丫头离开。” 药婆说完,冷笑着闪身不见。 战夜烬出声,“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从此以后他和温宛卿不能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一旦发生了就要靠着丹药来续命吗? 还是说…… 难道他和温宛卿之间真的就只有分开这一种可能了吗? 第199章 府上传言都是假的 在场的几人自然看出了战夜烬心中的犹疑,洛笑尘连忙开口安慰。 “战夜烬其实这件事情你也不用这么悲观,毕竟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也还是有缓和的余地的,说不定到时候师父就研制出了可以根治情毒的丹药。所以你也不必这般……这般想不开。” 洛笑尘是真的有点担心自家兄弟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看着他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心中直打鼓。 而此时的药老看着他此番模样,心中突然替温宛卿捏了一把汗。 在场的几人自然看出了战夜烬心中的犹疑,洛笑尘连忙开口安慰。 “战夜烬其实这件事情你也不用这么悲观,毕竟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也还是有缓和的余地的,说不定到时候师父就研制出了可以根治情毒的丹药。所以你也不必这般……这般想不开。” 洛笑尘是真的有点担心自家兄弟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看着他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心中直打鼓。 而此时的药老看着他此番模样,心中突然替温宛卿捏了一把汗。 如果可以,他是希望战夜烬能够和温宛卿分开的。 两人在一起如果只能一死的话,那分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各自寻觅伴侣是再好不过。 药老比谁都清楚,这世上哄人 的情话说着向来容易,可真正能够做到的只怕没有几个。 男女之间在一起久了,感情难免会被日常琐事消耗殆尽。 别看战夜烬现在喜欢温宛卿喜欢得那样,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虽然是战夜烬的医师,但是实在是有些不忍心让温宛卿受了半点委屈。 就凭她死活要瞒着战夜烬这件事情上面,他就知道温宛卿是个非常好的姑娘。是在不应该因为这件事情,耽误终生大事甚至身家性命。 药婆心中如此,想着已经看向了战夜烬。 “反正该说的话都已经跟你说了,至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想做些什么打算就自己琢磨吧,左右你现在这副样子也很难出门,就在这静心养病吧!” 药老在说完这番话之后,直接把屋子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只剩下战夜烬一个人呆坐在床榻上。 他枯坐了一整天,直到第二日天亮。 当初晨的阳光洒在战夜烬的脸上时,他那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神突然一变。 “既如此,就只能先这样了。” 天亮之后,战夜烬特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确定重新缝合的伤口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他当即便松了一口气。 战夜烬直接唤来了冷锋,当即给了冷风一个单子,吩咐,“你去按 这上面的去外面采办些喜气的东西,把王府都布置一番,回头让人把书房什么的也都收拾出来……” 冷锋在看到手里的单子之后,面上的神情变得越发古怪。 上面是堪比大婚时候的婚仪聘礼。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自家王爷,这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 眼看着冷锋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战夜烬剑眉微蹙。 “你这是什么表情?有什么话直说。” “王爷,你不会是真的要纳妾吧?采办这些东西做什么呀?” 此话一出,战夜烬的神情微愣。 可是还没等他问出口,冷锋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王爷,您要三思呀,您和王妃两情相悦,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些事情终于在一起了,怎么能因为一个丫鬟就动了纳妾的心思呢?这若是让王妃知道了,她得多伤心呀!” 眼看着战夜烬愣在原地,不为所动,冷锋更是一头磕在了地上。 “请恕属下不能为王爷办成此事,王爷要打要罚,属下绝无二话!” 王妃这几日衣不解带照顾王爷,他不忍心看温宛卿这样受尽委屈。 眼瞧着自家护卫这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战夜烬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只觉得无语凝噎,最后干脆一脚蹬在了冷 锋的肩膀上。 “好小子,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谁说我要纳妾了?” 他凝神看着冷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冷风疑惑,“难道不是吗?” 王爷王妃分房睡期间,王府突然置办大量婚仪,这不是要纳妾还能是什么? “本王让你把府上布置的喜庆一点是想给王妃换换心情,你这脑子里都在装些什么东西?!” 冷锋一听这话,当即明白是自己胡思乱想了,他乐颠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既然如此,属下这就去安排!” 眼看着冷锋飞一般地冲出了院子,战夜烬的心中越发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看来不光是府中的那些丫鬟,就连冷锋,他的近身护卫都听信了那些流言扉语,此事不能再耽搁了。 他害怕温宛卿会气到自己。 当天下午,与此同时另一边。 听闻府上正在采办纳妾的事情,香椿和白雪气得要命。 “真没想到王爷会是这样的人!居然要纳那个野女人为妾?” “枉费我们王妃这几天的照顾,他纳妾的规格制度都快赶上娶王妃了!” 他们只以为战夜烬马上就另觅新欢了,为温宛卿感到非常的不值得。 温宛卿也不解释。 砰的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只见战夜烬气势汹汹地朝着温宛卿走来 。 温宛卿一愣,他这个样子看起来伤口是好了? 而白雪和香椿看着战夜烬的模样,又结合王府纳妾的事情,一时往最坏的打算想了。 王爷该不会是要过来休了王妃吧? 谁知战夜烬一进门,一挥手,各类的人抬着战夜烬置办的礼物,鱼贯而入。 他自己则是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根藤条,跪在了温宛卿的面前。 “宛宛,对不起,我错了。” “大婚才不过一个月,我就惹你生气了。我今日特地前来负荆请罪,请宛宛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温宛卿看着男人这般模样,知道男人的伤势终于好了,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药老和冷锋等人。 可战夜烬瞧这温宛卿的眼神,还以为她依旧在为那些流言扉语伤神,连忙开口解释。 “府上传言都是假的,什么丫鬟什么纳妾,都不是真的!宛宛你会信我的对吗?” “所谓的丫鬟,其实是是药老和洛笑尘请来为我医治狂躁之症的药婆前辈。但是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也就没有告诉你,没有想到府中会以讹传讹,传得那么厉害。不信你问药老他们 。” 药老和洛笑尘连忙点头称是,看向温宛卿的眼中带着无奈。 让温宛卿没想到的事情是,药婆居然也在。 第200章 视她如命,疼她入骨 温宛卿惊异地挑眉,以药婆古怪的性格,战夜烬凭什么说动她来为自己解释? 药婆似笑非笑,“战王妃,确有此事,还请你不要误会,之前之所以没能跟你解释,我也是奉了王爷之命,不得已而为之,还请王妃不要介意。” 战夜烬的神情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看向温宛卿,生怕她因此看出什么猫腻。 “我真的没有背着你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之所以分房睡,也是为了怕伤着你。宛宛,我……我真的不想让你伤心。” 温宛卿当即就红了眼眶,看向战夜烬的眼中满是心疼。 这个男人为了不让她知道情毒的事情,甚至连药婆都说动了。 而战夜烬见状,知道温宛卿信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同时又觉得心中抽疼不已,“宛宛,你若是觉得还不解气的话,就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温宛卿看着面前的藤条,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干脆将计就计抹了一把眼泪,歪着头看向男人。 “既然如此,那我这次就原谅你了,不过下不为例,你下次要是还敢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温宛卿的声音透着些许傲娇,歪着的小脸和那红红的鼻尖更是显得整个人分外可爱。 战夜烬见她如此模 样,原本忧郁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猛地将人揽进了怀中。 可随后意识到,两人最好不要亲密接触,又连忙扶着肩膀和温宛卿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温宛卿提出声,“既然药婆前辈是治疗王爷狂躁之症的,那她能不能留下来,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战夜烬有点迟疑地看向了温宛卿,不知道宛宛是否是看出了猫腻还是不相信药婆。 不过……想到他之前和药婆说的,她应该不会让温宛卿发现的吧? 战夜烬因此点头,看向药婆,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深意,“行,药婆前辈,麻烦你了。” 温宛卿乖巧地点头,直至男人离开了小院,她有些奇怪地偏头看向了药婆。 “前辈为何愿意配合战夜烬说谎?” 药婆轻笑了,“还能如何?还不是你家这个王爷求到了我身上,我不得已答应的。你家这个王爷为了让我答应这件事,一再跟我保证,愿意让我继续取他的心头血。不过呢,我没答应,就换了个要求。” 温宛卿听到这番话之后,顿时心头一紧。 虽然早就知道战夜烬会为了她做这种事情,但是亲耳听到,温宛卿还是十分心痛。 “你的这个相公好像是真的 对你很好,老婆子我还从来没见到如此痴情之人。” 温宛卿一顿。 战夜烬的真心,难道还需要质疑吗? 这男人之前做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她?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当朝第一的异姓王对她这个永安侯府之女爱的如痴如醉,视她如命,疼她入骨。 温宛卿收起心中的疑惑,突然神色一正,再次看向了药婆,眼神中还多了一抹警告之色。 “药婆前辈,我虽然感谢你对我们夫妇二人有救命之恩,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对战夜烬的身体有什么觊觎之心。” 身为医者,难免会对身上有稀奇古怪的病症的人心生好奇。 别说是药婆了,就算是她自己碰见那些疑难杂症都会难免手痒。 只怕药婆之前那些取心头血,都是为了满足她心中的好奇罢了。 温宛卿面上不变,目光沉着如水。 “而且无论前辈和战夜烬达成了什么样的条件,我都愿意替他来完成。”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不可能再让他身犯险境。 药婆见她如此模样,只觉得越发欣赏眼前这个小丫头。 看来她还真是没有看错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们小两口的心思。” 而接下来的几天,温宛卿和战夜烬之间的 感情也已经逐渐恢复如初。 这天下午,两人正在书院前面的亭子说话。 温宛卿小心翼翼地靠在战夜烬的身上,生怕压到了战夜烬的伤口。 战夜烬身上的伤势已经尽数痊愈,温宛卿从药婆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也再次出现了笑容。 她看着男人深邃如星的眼眸,越发觉得战夜烬帅气逼人,只是想着这几天的种种不自觉地变红了眼眶。 战夜烬只是一个瞬间,就觉察到了温宛卿的情绪有些不对。 他顺势扶起了温宛卿,扳直了她的肩让她坐好,果然看到了她眼角发红。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战夜烬的神情有些焦灼,他眼中更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不安。 “你是还在想前些日子的事情吗?”生怕温宛卿看出了点什么,战夜烬连忙立马道,“不想了好不好?确实是我不对,不该冷落你才是,可我真的是担心狂躁症发作,实在是怕伤了你……” 而温宛卿见他如此,心里更难受了,他到现在还一味地往自己身上揽罪责。 她连忙摇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之前都是为了我好了。说来都是我太过小心眼了,之前也确实冤枉了你,我也有错。你已经负荆请罪了,这样,我也惩罚自己……我 就罚自己一个月不准亲你不准抱你、干脆和你分床睡好了!” 战夜烬见她如此模样,禁不住一皱眉。 为了温宛卿的身体着想,他最希望的就是两个人之间不要有过多的亲密接触,免得引起她的病发。 但是一听温宛卿主动提这个要求,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奇怪,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正疑惑的时候,温宛卿低头抱住了自己,撒娇,“可是人家好舍不得你……” 战夜烬松了一口气,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都行。宛宛高兴就行。” 他将一旁的果脯递到温宛卿的嘴边,口中还满是关切,“你这些日子觉得如何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温宛卿知道他还在担心自己身上的情毒,摇了摇头,含着果脯,在软榻上缩了缩身子。 “这几日自然是好多了。” 战夜烬目光炯炯,“那就好。你可不知道,几天没见你,我好担心你。” 他昏迷的时候自然不知道温宛卿照顾了他整整几天,两人见面的印象还停留在宣布分房睡的那天。那天也是温宛卿发病的时候。 温宛卿道,“不过话说回来,因为咱们两个的事情,你还因此迁怒了清王……” 战夜烬恢复了血色的小脸上,拧起了眉毛。 第201章 我心中有数 战夜烬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有老大的不情愿,其实他当时并不只是单单地因为吃醋而迁怒于萧濯,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以他对萧濯的了解,若是没对温宛卿动心,他断然不会几次三番的登门入府。 也不会趁着温宛卿在睡觉的时候不仅不回避还伸手,如果不是宛宛临时醒来,萧濯说不定做出逾矩的事情。 毕竟温宛卿可是萧濯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虽然自己那天警告过萧濯,但是他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三言两语就真的完全放下? 他太了解萧濯了。 战夜烬的眉眼沉了下来,脸上那略带牵强的笑容也已经尽数收敛。 只怕这一次,萧濯是动了真心了。 可显然,他的宛宛还不知道萧濯已经对她起了歹念,战夜烬也并不打算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惹得温宛卿平添烦恼。 他递上了一碗补气养血的参茶,便准备将这件事情揭过去。 “宛宛,这些日子你大哥可有给你来信……” “战夜烬,我们在说清王殿下的事情呢,这个时候扯我大 哥做什么?” 温宛卿略看着战夜烬脸上的神情,不大开心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故意回避这个话题的。 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抬手在男人的脸上轻戳了一下。 “战夜烬,你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就和清王殿下之间产生隔阂吧?” 战夜烬并未答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将那盏参茶塞进了温宛卿的手里。 瞧这男人的反应,温宛卿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她缓缓坐直了身体,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唉,战夜烬,我知道,你知道清王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情是有些不开心的,但是你们两个毕竟是多年好友,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产生了隔阂。” 当初这两个人可是在尸山血海之中互相扶持着,才把彼此救出来的,之间的情分远非寻常好友所能相比。 若是真的因为她的事情就让这两人之间心生嫌隙,她只怕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且那天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你误会他了,就去给他道个歉嘛,就当是我求你了,好不好?我实 在是不想看着你们两个好兄弟闹个分道扬镳的下场。” 温宛卿知道对付战夜烬就不能硬着来,这男人就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只要摸清楚了他的脾气秉性,这人还是很好哄的。 温宛卿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顾自己体内情毒的事情,直接伸手环住了战夜烬的脖颈,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好不好嘛?” 温宛卿的温声细语就如同小猫抓挠一般,在战夜烬的心上用力地抓上了一把,他心中一紧,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瞬间起身。 “这件事情我自己心中有数。” 男人的这般反应早就在温宛卿的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战夜烬居然真的吃醋了,还是不好哄的那种。 温宛卿一眼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攥着衣袖的两只小手,更是搅在了一起,神情也是颇为焦急。 她是真的不想再让眼前这个男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了,无论如何,她也得把这件事情办得周全一点! “战夜烬,如果你们真的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的话,你们的宏图大业还要不 要了?你们会满盘皆输的。” 提起宏图大业,战夜烬皱起了眉头。 看着男人之略带思考的预神情,温宛卿就知道战夜烬听进去了。 她侧头看着眼前人,乘胜追击,“你想想…如今,我人都已经嫁给你了,你怎么还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难不成我还会因为一个救命之恩就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了吗?战夜烬,你吃醋也要有个限度。” 战夜烬虽然知道温宛卿没有那个意思,也知道她心中并无其他杂念,但一想到萧濯对宛宛已经上心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温宛卿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让你心中不舒服了,但是严格地算起来,你为人臣子之人,若是有朝一日萧濯真的坐上了那王位,你今日对他的态度……可想过后果?” 伴君如伴虎,更别说是以腹黑隐忍出名的萧濯。 而战夜烬虽是战神,但从来忠君不二,自然也不太清楚君王心机如海深。 他大概以为萧濯即使登上帝位,也永远是他的好兄弟,只 怕将来萧濯发难,他也只能低头受着了。 这人太过于耿直,就容易受伤害。 所以温宛卿才要极力避免这种利害。 闻言战夜烬不仅没有被说动,反而眉眼微沉,双眸之中散发出阵阵冷意。 他将温宛卿拥入怀中,忍不住沉痛闭眼,“宛宛,你别怕。” 刚才温宛卿语气里的担忧着实把他吓到了。 “宛宛,你听着。”战夜烬双手攀上温宛卿的肩头,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道,“萧濯虽然身为皇子,身份比我高出一层,但我也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寻常百姓。” “即使是俯首称臣,也不见得非要选他萧濯一人。” 战夜烬在说这番话时,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 “陛下尚且在位,后宫当中皇子众多,萧濯到底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都还尚未可知。” 其实早在一开始,所有事情的选择权就一直捏在战夜烬的手中。 身为大萧第一战神兼异姓王,他手握重兵,身居高位,朝野上下振臂而起,也能一呼百应。 是他选择了萧濯,而不是萧濯选择了他。 第202章 哪怕鱼死网破 如果真有君臣离心的那天,谁占理谁拿捏谁还真不见得。 而且之前那事,说到底,温宛卿是他深爱之人。凭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反而要率先低头给萧濯道歉? 萧濯若是好汉,就该自己先断了那份绮念。 战夜烬目光微动,眼中闪过的那抹异色,只在瞬息间便消失不见了。 可这一切还是被温宛卿清楚地看在了眼中。 她心中难免觉得意外,“战夜烬……” 战夜烬;“怎么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宛宛会不会觉得他面目可憎? 温宛卿摇摇头,她只是太过欣喜了而已。 自从她认识这个男人开始,这男人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这位清王殿下的队伍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 所以温宛卿以为战夜烬就是认定了萧濯,并且以为以他耿直不二的品性将来只会受到腹黑帝王萧濯的欺负而不知反抗。 可看着战夜烬眼下的意思,他显然并不是这样一个迂腐的笨蛋。 若是这位清王殿下德不配位的话,他还真不一定将来非要拥立萧濯一人。 温宛卿怎么都没有想到,战夜烬对自己和萧濯的实力和优势能分辨得如此清晰。 这让温宛卿如何不惊喜? 她禁不住调侃开口,“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认准了一件事情就死不悔改的死脑筋呢,本想着你 这种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性格只会认准了他一个人死不松手,没想到,是我小瞧你了。” 温宛卿在说这番话时,眉眼带笑,语笑嫣然。 那明显上扬着的嘴角、眼里闪烁的光显得她此刻对战夜烬是十分惊喜的。 而战夜烬听到这番话,看温宛卿这般惊讶,原本还带着几分冷意的面容,已经松懈了下来,连耳根也微微发红。 他轻声道,“我这辈子认准了一个人死不松手的,也就只有你一个而已。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我都可有可无。萧濯他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男人的神情郑重,俊朗无双的面容更是一丝不苟。 而这一段话直接让温宛卿心花怒放,嘴角都要扯到了耳根上。 笑了好半晌,温宛卿觉得自己的肚皮都有些发疼,她忍不住撑着腰,弓着身子,略有责怪地瞧了男人一眼。 “你就知道说这些话来哄我开心,以后这样的话少说,你就不怕刚才的话被别人听见之后告诉给萧濯。” 她开心的一个原因是在他心中自己的分量比萧濯重,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战夜烬比她想象的还要有城府一点。 以前她没发现,那是因为战夜烬在她面前,从来不愿意利用这些小心思而已。 战夜烬伸手按在了温宛卿笑得有些软软的小腹上,一下下地轻轻揉着。 “怕什么?清王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绝大部分原因都是我在为他鞍前马后。他就算听到了也得给我受着。” 男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已经沉了下去。 他能把萧濯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拥戴到今日,就能将另一个不被重视的皇子捧的和他比肩,无非是再费些时间罢了。 温宛卿有些奇怪地看着战夜烬,盯着他瞧了好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之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过这番话?” 战夜烬沉默,之前他可不知道萧濯会有这样一份心思。 没道理他清王对自己挚爱之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还要像之前那般对萧濯赤胆忠心毫无芥蒂吧? “之前我也不知道原来你一直在因为我和萧濯君臣之论担惊受怕。” 所以她让他去给萧濯赔礼道歉。 他没对萧濯恶言相向都已经对得起这些年的兄弟情了,还不允许他摆点脸色么? “这世间之人,无论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最好都要将心比心,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话,最后就只能被那头大象撑死。” 所以即使他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也从未想过更进一步。 他希望萧濯对宛宛的绮念只是过眼云烟,正如他当年对皇位的一瞬间贪恋而已。 “而我只要你。”战夜烬在说这番话的同时 ,直接就把温宛卿的手攥在了手里,那力道大得像是想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宛宛,我不管后面的事情会如何,我只要你,你只能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如果萧濯胆敢觊觎温宛卿,他也不介意跟他割袍断义。 男人决绝的态度,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让温宛卿的神情一震。 温宛卿见他如此模样,眼光闪烁,忍住了想要扑上去亲他一口的念头。 这该死的情毒还真是耽误了她不少事! 温宛卿禁不住在心中腹诽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落下半分。 她直接从自己的头上拽下来一根发丝,就那么压着男人的大手,将那截头发系在了他的手指上。 “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现在我已经把你拴在我心上了,可放心了?” 温宛卿轻笑着询问,她微微上扬的眉眼都成着浓浓的笑意,对自己打的那个结甚是满意。 而战夜烬见她如此模样,只是伸着手指在温宛卿的鼻尖上轻点了两下,“自然是放心了。” 他面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早已充满了对眼前人的占有欲。 他不禁想到,如果萧濯看来真的,就算是他坐上了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拉下马! 哪怕是最后拼的鱼死网破,他也在所不惜! 看着男人这样的反应,温宛卿禁不住笑弯了 眉眼,她靠在男人的身上,接连夸奖。 “所以说战夜烬,你就是最厉害,最强的大梁战神,也是我的最爱的夫君,现在可开心了?” 男人一直沉着的那张脸,终于有所松动,而温宛卿则是趁机把刚才的提议又说了一遍。 “就算你都已经这么厉害了,你还是要缓和你和清王之间的关系……” 温宛卿生怕战夜烬听到这一番话之后吃醋,当即挺直了腰杆,举手做发誓状。 “我发誓,我之所以劝你们两个和好,纯粹是不想看着你们两个世间的兄弟情付之东流,绝无他意。” 战夜烬见她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原本已经皱起来的眉,微微舒展开了。 他并没有直接答话,更不知道温宛卿心中所想。 其实一直以来,温宛卿始终都记得前世的事情,更是清楚萧濯的为人。 萧濯这个人做起事情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只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 为了坐上那皇权之位,手腕频出,可以堪称一代枭雄。 温宛卿还清楚地记得,清王为了获得西北突厥的力量支持,几次三番地故意接近突厥公主。 等这位公主对他死心塌地的之后,萧濯在大婚当日见图穷匕见。 持着公主的令牌,以突厥部落有人反叛为由,率领公主的骑兵近卫,连夜袭杀公主母族部落,足足杀了近万人! 第203章 战王爷吃味了 很快,萧濯就凭借这样的手段收服了一支突厥部落。 想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温宛卿便越发觉得绝不可以轻易得罪这位清王。 虽然战夜烬并不是一味地相信萧濯,有自己的打算。 但是暗箭难防,她可不能让眼前这个男人以身犯险! “战夜烬,你们两个是最了解彼此的,而且你之前也跟我说过,说清王是眼下可以拥力为帝的最佳皇子人选,他无论是从计谋还是才干上,都是甩出其他皇子一大截的。你当时之所以选择清王,不也是因为看中了他的能力嘛?” 温宛卿在说这话的同时,眨巴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凝视着面前的人,仔细的观察着他面上每一丝每一毫的表情变化,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她定睛看向眼前的人,“虽然如今陛下子嗣尤多,但你眼下也没有除了他以外的更好的人选。” 而且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七王争帝,局面何等凄惨? 虽然有萧衍,萧濯,萧澜和其他四个年长藩王争夺皇帝的宝座,可最后其余六人都被战夜烬和萧濯联手干掉了。 温宛卿轻轻地勾起男人的手,开始逐一分析利弊。 “废太子萧衍就算了。” 上辈子,战夜烬就是死在了废太子萧衍之手。就算战夜 烬不计前嫌,温宛卿也决不允许。 “萧澜也不要。” 至于沈萧璧的那个儿子虽然是匹黑马,那是沈萧璧因为沈萧珠和江月眉的关系是绝对不可能和他们战王府和睦相处的。 “再说他是个纨绔子弟,也登不上什么大台面。”他前世就是因为有了冀州那块好地盘,占了人杰地灵的便利。 “四个年长的藩王偏安一隅,有大志向但是没有大谋略。”要不也不会让萧衍当皇太子这么多年,七王争帝的时候也是陪跑的炮灰王爷。 “其他几个年纪小的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就算拥立,不也只能得个傀儡皇帝?这和你最初始的意图不是相违背的吗?” 所以这辈子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萧濯坐上了皇帝之位,就是个板上钉钉的事了。 若是眼下两人因为这点小事生了嫌隙,待到萧濯坐上皇位之时,温宛卿倒是不怕那种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局面! 但是君臣离心的场面她还是不想看到。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维持住表面上的淡定,毕竟上辈子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不能告诉眼前这个男人。 “战夜烬,清王也算是年轻有为,有手腕有魄力,和你也有共同的政治见解,你们两个若是因为这 点小事就生了隔阂,无法开创君臣共襄盛举的局面,岂不是会很可惜?” 温宛卿已经尽可能地将事情的利弊尽数摊在了男人的眼前,她相信战夜烬是个聪明人,绝对会懂得在这些事情之间做个取舍。 眼看着战夜烬脸上的阴霾一点点散去,原本不悦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苦笑,她这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有所松动。 只听男人略有不悦地开口,“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为他说好话。” 战夜烬的语气透着一股酸意,温宛卿则是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男人的眼神对着自己。 “噫,好酸的语气。”温宛卿皱鼻子,嗔怪地看着战夜烬。 接着她郑重强调,“他有什么好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全都是因为他是你的好兄弟罢了!也仅此而已!” 战夜烬听闻此话,脸上那副不悦的神情终于消散了些许。 他虽然不开心,但还是答应了温宛卿要去和萧濯解释一番,解除芥蒂。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又岂有不去之理?等我再找个时间吧。” 战夜烬伸手在温宛卿的额头上轻点了两下。 温宛卿瞧着他这副样子,便知道战夜烬是拉不下脸面来。 毕竟无论是在战王 府还是在清王府,此举都不太妥当,一旦被有心之人发现,难免会成为一个离间二人的把柄。 温宛卿思来想去,一把扯住了战夜烬的袖子,仰着小脸勾唇一笑。 “算了,我们去登门道歉是有些不太合时宜,也显得刻意了,反而不好。不如这样吧,等到我们下次在宫中见面的时候,再说开了便好。” 本来这事情也不算严重,不过是因为战夜烬吃醋所以没给萧濯好脸色而已,其实也算不上大问题。 就是怕萧濯敏感的心思多想,所以温宛卿才不想让二人有嫌隙。 而几日之后,便是每个月皇宫中的例行晚宴。 战夜烬和温宛卿早早地就来到了皇宫之中,在已经筹备好的大宴上,一眼就看到了萧濯。 此时的清王正独自一个人坐在桌前喝着闷酒,身旁来来去去,不少官换人家子弟,他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压根就不愿意搭理人家。 虽然还是那个清冷的模样,但是众人都能看得出他兴致怏怏。 温宛卿抿嘴。 果然,她就说萧濯不高兴吧?连忙示意战夜烬过去。 战夜烬见他如此模样,走到了他的身旁,搭肩,“与殿下久日不见,怎么殿下不等我,自己一个人先喝上了?” 战夜烬这番话说的含蓄,可 是他毕竟和萧濯相交多年,只打了一个照面,萧濯便明白了他此番来意。 上次战夜烬在永安侯府对萧濯放话不要觊觎温宛卿,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怪怪的,连带着萧濯那日借着赐荔枝的名头登门拜访也不欢而散。 而战夜烬这次的主动搭话就是代表他心中已经没有了隔阂,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萧濯笑着端起酒杯,直接在战夜烬手中的杯盏上碰了一下,“不早,这不才刚喝上一杯,你们恰好就来了吗?” 说完举起酒杯遥遥敬了一下温宛卿。 两个人在说话间之前挂在心里的结就这么解开了,两个男人和好如初,一旁的温宛卿更是如释重负。 而就在这时,一直坐在首位的皇帝见到两人的模样,直接仰着头,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面上也挂着喜色。 “正瞧着最近这些日子清王和战王彼此之间也不大走动,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看来他们两个是又好了。朕心甚慰呀!” 皇帝这边正高兴着,坐在他身侧的沈萧璧便阴阳怪气地开了口,“陛下应该还不知道吧?清王殿下之前所说的那位心上人,可就是温宛卿呢!” “这清王殿下和战王爷两个人这些日子生了嫌隙,说不定就是因为战王爷吃味儿了。” 第204章 救命恩人成了战王妃 “没想到他们两个平日里的感情那般要好,如今居然也会因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呀,只怕都得让人笑掉了大牙。” 沈萧璧嘴上这般说着,又歪着身子,将皇帝面前的酒水给满上了。 要知道,她之前被皇帝禁足在宫中,好不容易放出来。 一出来便瞧见这三人在自己面前演的这出兄友弟恭的好戏,只觉得心口里堵得发慌。 在沈萧璧说完这番话后,温宛卿和战夜烬以及萧濯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温宛卿更是暗自咬紧了牙关,看向这位贵妃娘娘的眼神十分忌惮。 没想到贵妃居然手眼通天,连这种私密事情都知道。 要知道萧濯发现温宛卿是他当年救的那个人,当时在场的人也不过只有温宛卿战夜烬、温晟骁安清然夫妇和萧濯三家而已。 看来日后他们无论做什么事,可都得提防着点这背后的下作之人。 而此时,皇帝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原来温宛卿就是当年救了清王的恩人呀?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哈哈哈,既然如此,清王你还不快给战王妃敬酒,还愣在那做什么?” 皇帝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他 注意力就在了温宛卿救萧濯的份上,“温宛卿你了不得,先是小时候救了清王,再是前些日子救了朕。巧了这不是?这杯酒你今日是非喝不可。清王,替朕给她好好谢谢救命之恩!” 皇帝的这番话一出口,场面陷入了更为尴尬的局面。 温宛卿用力地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紧紧的抿着嘴角,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皇帝这小老儿凑什么热闹呢? 而且眼下这样的局面,温宛卿完全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指出来当初其实是萧濯救了自己,而不是自己救了萧濯。 当初萧濯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大哥和清然的婚事,才会假借她救了他的名头说心悦于她。 如果这时候讲明真相,只怕这位亲王殿下就会背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思来想去,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干脆决定将错就错。 清王萧濯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温宛卿遥遥地举了下胳膊。 “父皇有令,本王今天便敬战王妃一杯,这一杯,替父皇感谢战王妃的救命之恩。” 温宛卿此时也轻咳了一声,举起酒杯回了一声,“谢陛下赐酒,为君父分忧,理所应当。” 萧濯再次举杯,“这一杯……感谢 当年战王妃……的救命之恩。” 许是觉得太过荒谬,萧濯说的时候差点嘴瓢了,“总之,意思都在这一杯酒里面了……” 温宛卿再道,“清王殿下言重了,我也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两人相继将杯中的酒饮尽,对视之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憋不住的笑。 温宛卿更是忍不住觉得这个乌龙越发好笑,敬完酒就立马扬起袖子,互相行礼。 实则借着袖子的遮掩终于可以咧开了嘴笑,生怕殿前失仪。 自然没有看见此时的战夜烬面色已经有些不悦了。 他没有抬头看两人,而是自顾自地坐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喝着闷酒。 只是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 坐在上位的贵妃沈萧璧早已将场下这些人的反应尽数看在了眼里了。 她捏着酒壶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了一抹狠辣之色,故意开口。 “说来这件事情还真是巧了,刚才两人互相行礼的样子还真的和大婚行礼一样呢!” 沈萧璧说着,眼神直接落在了温宛卿的身上。 “如若温宛卿没有嫁给战王爷,只怕还能和亲王殿下结成一对好姻缘呢,毕竟他们两个也算是郎才女貌,一双绝配 了。也不至于清王殿下都到了可以指婚的年纪,还独自一人在府中过着日子。” 贵妃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相继变了脸色。 战夜烬的脸色更是差极了,他才懒得跟这位贵妃维持表面的和平,顿时便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用力底放在了桌子上。开口反讽,“真是劳烦贵妃娘娘,一把年纪了还要替我们这些小辈操心。” 皇帝顿感不妙,当即开口:“贵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说这个做什么?” 此时沈萧璧的眼中尽是得意,无辜道,“哦,没什么。只是臣妾之前可还记得先前清王殿下说过,非那女子所不娶呢。如今,清王殿下的救命恩人成了战王妃,觉得有些荒谬罢了。” 之前这清王就连合着温宛卿和战夜烬扰乱了自己的计谋,她不仅挑拨离间失败,甚至还让安国公府对她意见挺大。 而且如果不是他们,她又何必会被禁足在宫中? 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 只要她抓住了这次报复的机会,让眼前这三个人心生嫌隙,何愁大志难成? 沈萧璧打起了这个主意,直接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递到了皇帝的手里。 沈萧璧依旧在阴阳怪气 ,“这一个人可不能掰成两半,但是臣妾想到,以战王和清王他们这么好的关系,二人共同照顾温宛卿也并无不可呀。” 沈萧璧这挑拨离间的话语,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 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变,尤其是战夜烬的面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他目光如刀地看向坐在首位的贵妃,手中的酒杯被捏的咯吱作响。 气息翻涌间,那酒杯竟生生地被战夜烬给捏了个粉碎! 场上的气氛顿时如坠冰窟。 温宛卿紧张地握住战夜烬的手,看他眼尾猩红,生怕他发病,安抚道,“战夜烬……” 见状沈萧璧就差站起来拍巴掌了,高兴得不能自已。 她一早就已经发现了这挑拨离间用在温宛卿和萧濯身上都不管用,就应该直接一点用在战夜烬的身上! 沈萧璧眼神一直落在战夜烬的身上,唇角微勾。 她像是完全看不清眼前的局面一般,依旧在自顾自地开口,“真没想到这温宛卿有朝一日也能享到齐人之福呢。” 而此时的战夜烬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用力地将酒杯砸在了桌面上。 他霍然起身,冷眼看向沈萧璧,眼中的杀机丝毫不加遮掩。 第205章 与战夜烬抢女人? “贵妃娘娘身为长辈,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有违人伦之语,可配得上这贵妃二字?!” 此话一出,贵妃的脸色骤变。 可战夜烬没有半分想要就此罢手的打算,依旧冷哼了一声。 “哼!贵妃为我朝女子之表率,贵妃娘娘难道是让着天下女子都如你这般信口开河吗?” 战夜烬当众质问,半点情面也没给沈萧璧留。 “陛下恕罪,恕臣无法和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共处一室!微臣告退。”说着,拉着温宛卿的手起身离开。 眼看着整个宴席上的人都僵在了原地,皇帝怒瞪沈萧璧,脸上明显升起了一层怒意。 “贵妃你实在是太放肆了!” 皇帝震怒,宴会也只能草草结束。 而就在众人相继告辞离开之际,皇帝单单留下了清王萧濯。 “清王慢行一步。”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拦住了,原本要一起出去的温宛卿战夜烬和萧濯三人。 而温宛卿和战夜烬心生疑惑,正欲开口询问之时,那总管太监竟朝着两人弓了弓身子。 “战王爷,战王妃,陛下留下清王殿下有要事相商,二位还是请先回吧。” 战夜烬顿时意识到了事情不妙,这时候单独留下萧濯,显然是要兴师问罪。他有点后悔自己刚 才的鲁莽行为。 虽然皇帝已经下令二人离开大殿,但他们还是等在了不远处。 而随着大殿的门被关上,果然里面竟直接传出了皇帝的怒吼声。 “萧濯!你干的好事!与战夜烬抢女人?亏你做得出来!” 萧濯辩解的声音,“父皇,我没……” 可皇帝显然还未解气,“朕希望兄弟和睦,你身为朕的儿子,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决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与国之重臣互生嫌隙!你难道连这些事情都不懂吗?莫不是这些道理,还要朕来教你?!” 皇帝一字一句的质问已经将萧濯的一颗心压入了湖底,让萧濯捏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 这么多年来,他的这位父皇从来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向来都是不听他的辩解的. 无论什么事,都是偏心于其他皇子,以前萧衍是这样,现在战夜烬也是这样。 像是今日这般的指责,他早已不知经受了多少。 萧濯不动声色地跪在地上,面色一切如故。 就连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就仿佛皇帝的震怒丝毫不能触及他的内心。 眼见着萧濯一言不发,皇帝心中的怒意更甚。 “你不发一言,莫不是朕说错了?错怪了你?” “父皇教育得极对,都是 儿臣之前思虑不周,口不择言,这才惹出今日祸事。” 萧濯沉声回答着,心中的情绪隐藏得极好,不让被皇帝觉察出半分破绽。 谁知道皇帝在听完这番话后,非但没有消气的迹象,反而是一声冷笑。 “呵!思虑不周?我看你是蓄意图谋!真该好好打你那教养嬷嬷的嘴,才让你从小就不懂得什么叫做长幼尊卑礼义廉耻!” 萧濯面上无喜无怒,手中的拳头却早已钻得嘎嘣作响。 他心中冷意犹深。 皇帝这番话摆明了是在骂他没娘教,可他娘出身低微,早在他出生之后便死了! 而他这位尊敬的父皇,从来都没有教导过他只言片语! 就连和其他皇子一起读书时,他的父皇也从来没有看他写过一个字! 记忆再一次涌上心头。 当年,如若不是他早早地就没了生母,又怎会独自一人在那偏僻的宫苑中苟且偷生。 那些一日三餐茶饭不饱,衣不蔽体,就连说话做事都要看宫人脸色的日子,他真是过够了。 萧濯隐忍如旧,不发一言,然而眼中却逐渐晦暗如深。 “清王,你一直是这个样子,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抢……” 皇帝厉声质问,“你如今才刚刚封王就传出了这样兄弟阋 墙的流言扉语,你让朕如何能够相信你,如何能够对你寄予厚望?” 也许是皇帝骂累了,或许是萧濯默不作声的模样,让他大为光火。 这一番话在说完之后,皇帝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罢了,朕乏了。你滚下去好好闭门思过!” “儿臣告退。” 萧濯拱手行礼,快步退出了大殿。 可里面皇帝怒意不减,哗啦啦东西倒了一地,吼声还是清晰地透着门窗传了出来。 所有宫女太监早都吓得瑟瑟发抖,已经跪了一地。 而萧濯出来之后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一起的温宛卿和战夜烬。 可他眼神只是在二人身上一扫而过,连话都没说,便径直从他们身边走开了。 温宛卿见他如此模样,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战夜烬。 战夜烬好不容易才拥立了一个有些起色的皇子,没想到这个皇子居然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被皇帝讨厌了。 可当年救人的的事情阴阳差错居然是萧濯,又是谁能够料想得到的呢? 温宛卿的一颗心已经沉入了谷底,现在还是夺嫡前期,皇帝的每一个态度都是至关重要的。 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就让皇帝对清王心生猜疑,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温宛卿心中正 想着,突然握紧了身侧战夜烬的手,她有些愧疚地垂眸开口。 “战夜烬,实在是对不起啊,若不是因为我,事情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温宛卿的眼眶有些发红,战夜烬见她如此模样,连忙将人脸上的泪痕擦了下去。 “此事怎么能怪你?宛宛不要胡思乱想。” 温宛卿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清王殿下实在是有些无辜,明明是贵妃挑拨离间在先的。” 温宛卿越说越觉得心中愤愤难平。 “可就因为这点小事,他居然被皇帝舅舅如此责骂,你说他是不是被我连累了?” 眼看着温宛卿双眼含泪,战夜烬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如此内疚,连忙出声安慰。 “我刚才不是同你说了,不要胡思乱想,而且刚才在宴会之上,贵妃口不择言,皇帝陛下生气亦是情理之中的,一会儿我进去同陛下谈一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真的担心皇帝会因为此事气出个好歹来,毕竟如今他已经上了年纪。 而且有一件事情战夜烬心中实在是想不太通,为什么皇帝会对萧濯的意见这么大? 连这样的重话都说了出来?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废太子萧衍身上,只怕皇帝都会一笑而过,何至于闹成这般局面? 第206章 父皇厌恶我 战夜烬拉着温宛卿的手,再度开口,“我去同陛下谈谈。” 温宛卿点了点头,“那我去御花园等你。” 在说完这番话后,两人互相道别,战夜烬便走进了大殿。 而战夜烬刚被引进内室,远远的就能听见皇帝的斥责声。 “你说这清王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朕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不服管的儿子来!” 李公公的声音,“陛下顺顺气,龙体要紧……” 就在皇帝生气之时,战夜烬从一侧走了出来,原本还正在气头上的皇帝一见到战夜烬之后,这蹭蹭上涌的火气顿时就消了一大半。 “你方才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战夜烬行礼,“回陛下。臣来只是想来探望一下陛下,您年纪渐长,还是当以龙体为重,不易再这般动怒了。” 皇帝叹了口气,“唉,烬儿,这件事情还真是委屈你了。” 战夜烬听到皇帝调转了话题,连忙将心中的实话说了出来。 “无论如何,救人一事这是清王殿下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又不是清王殿下能决定的事情。陛下为何会对清王殿下迁怒这么深呢?就算是为了我,舅舅也不该这么做,伤了父子和睦。” 说到最后,战夜烬已经是用家 臣身份和皇帝对话了。 他虽然自己因为萧濯对温宛卿念念不忘一事而感到心有膈应,但不代表这就是萧濯的错。 他更不希望皇帝舅舅因为对他的偏爱而伤到了萧濯,毕竟萧濯是那么地爱戴他的父皇。 皇帝在听到这一番话后,不发一言,只是伸手撑着额头,满脸疲累地按揉着太阳穴,甚至眼底还闪过了几分伤感之色。 摆明了是触及了伤心事,不想多说。 可又在片刻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皇帝一声冷笑。 “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很让朕失望了!以往朕之所以对他高看一眼,也都是因为你和他走得近一些的缘故,可是朕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开始觊觎你的女人?” 皇帝的面容沉了下来,眼中的怒意也有了再次升腾之象。 “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在?他只为了一己私利,不顾自己的名声清誉,朕就算是废了他,也在所不惜!” 皇帝的态度相当坚决,言语间也根本不容置疑。 其实早在没有进宫之前,战夜烬一直是担心温宛卿可能会被清王抢走这件事情的,甚至就连之前在同她解除心结之时,都还在心里头憋着一口气的。 但是听了皇帝说得这么严重,反 而是笑了。 被无奈的。 皇帝见他模样,顿时心疼不已。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让朕说你些什么好!” 战夜烬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战夜烬和温宛卿之间的事情,他更是再清楚不过。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又怎么能被萧濯给闹得日日不宁? 萧濯虽然是他的儿子,但他凭什么和战夜烬抢东西? 哪怕没抢,就算只有这样的念头都不行! 他绝不允许! 他已经对不起过这个孩子一次了,绝对不能再出第二个差错了。 皇帝看着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容的战夜烬,更是连连叹气。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朕知道你对清王多有手足之情,可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萧濯可远没有他看上去那般心无城府……然而这话也不能说给战夜烬听。 皇帝只好道,“你自己多注意,别等温宛卿喜欢上别人了你就哭去吧。” 战夜烬没料到,皇帝居然会同他说这番话,心中很是复杂。 “陛下如此替臣操心感情之事,臣感激涕零!可这种事情,臣相信不会发生的。比起这个,陛下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紧接着皇帝又和战夜 烬商讨了一些朝中琐事,直至过了半柱香,战夜烬怕温宛卿等急了,才离开大殿。 而此时的温宛卿还在御花园中等战夜烬。 她花园当中百无聊赖地转了几圈,对眼前这副花团锦簇的样子,兴致缺缺。 谁知还没走出去多远,就看见清王萧濯正站在一旁盯着一簇花丛沉思。 萧濯的神情凝重,面容痛苦,脸上的神情更是极尽伤感。 而温宛卿还是第一次看到萧濯如此模样,要知道,平日里这副清王殿下向来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这般模样。 温宛卿只觉得有些稀奇,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被另一种感觉给打断了。 她的脚步定在了原地。 温宛卿只觉得十分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过去打声招呼。 毕竟这件事情因她而起,虽然不是她的错,但算起来她还是有点责任的。 都怪那个该死的沈萧璧!如若不是她在大宴之上口无遮拦,皇帝又怎么可能迁怒萧濯?萧濯和战夜烬的感情又怎么会被离间…… 温宛卿如此想着,心中越发的愤愤难平。 这笔账,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良久,直到面前的几个花 瓣都被她揪了个干净,才终于回过神来。 温宛卿环顾四周,在确定周围没什么闲杂人等之后,还是走了过去,“清王殿下……” 而萧濯显然刚刚觉察到温宛卿的到来,从还在沉思的神情当中回神过来,只是整个人还是透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颔首轻声,算是打招呼,“战王妃。” 温宛卿见他如此模样,鼓足了勇气开了口,“清王殿下,实在是抱歉啊,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 萧濯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并未回头,随即便是一声苦笑,“你又何错之有?这件事情根本就与你无关……” 他视线看向远方,声音沉闷,略带自嘲,“父皇不喜欢我,而贵妃也不过是给父皇找了个由头,让他批评我罢了,怎么会怪到你身上去?” “清王殿下,其实陛下并无此意……” 温宛卿本来还想替皇帝解释两句,可是这话都还没有说完,萧濯便再次自顾自地开了口。 “你不用替他说话。我知道父皇一直厌恶我的出身,他嫌弃我的母亲身份卑贱,连带着觉得我也卑贱起来了。” 听到这番话的温宛卿暗自垂下了头,一颗心已经跳入擂鼓。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萧濯居然会这么说! 第207章 见不得人的悄悄话 温宛卿还以为萧濯不清楚自己为何这样不受喜爱。原来他一早就知道。 她忍不住出声安慰,“既然如此,清王殿下就别太难过了,出身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的……” 谁知温宛卿的这番话都还没说完,萧濯便冷笑出声,“我当然不难过,毕竟这种事情又怎么是我能决定得了的?若不是当初他把持不住自己,我的母亲又怎么会!” 温宛卿已经被震惊了!她没想到萧濯居然连这个都说! 她快速地朝四周看了一下,幸好此时没有人。 萧濯显然也反应过来了,只是迅速转开视线,语气已经弱下来了,“……又怎么会生下我?” “我自幼独自一人长在这深宫里,他管过我的死活吗?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从来都没有管教过我,小时候更是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小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懂了。我知道他这么厌恶我,他就是不喜欢我。所以我无论付出再多努力,他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萧濯的情绪有些激动,整张脸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紧攥在一起的双拳,更是不受控制地站立着,就连额头上都冒起了青筋。 温宛卿见他如此模样,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连忙将他的话打断了。 “清王殿下,慎言,这里可是皇宫大内,说话可得再三思量才行。” 可温宛卿的好心提醒并没有换来萧濯的感激,相反的,他转头看向一二三十,眼中突然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对战夜烬都比对我好。战夜烬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甚至还亲自教他骑术。他什么都比我强!学识远高于我,武功也在我之上就,就连你也……” 就连你都倾心于他! 萧濯在心中暗自将这后半句话吞了进去。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不是吗?可没想到,当贵妃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把我们两个拿出来比较的时候,我竟然还是会生气!” 萧濯思及此处,忽然握住了面前的花儿。 他的指尖在花瓣上轻轻摸索着,可突然间,他手腕一转,竟生生地被他折断了花茎! 那花朵直接掉在了泥土里,逐渐变得暗淡无光。 温宛卿此时暗暗惊讶。 如果此时有人听见,就会发现这样的话,压根就不像是能从萧濯的嘴里说出来。 他向来行事作风稳重,端庄一直给人的感觉 都是儒雅的翩翩君子,从来都不会喜形于色,面上始终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般隐忍的一面。 但这才是她印象中的萧濯,这才是前世那个差点一步登天的城府极深的清王殿下萧濯! 只是温宛卿没想到萧濯居然会自小就拿战夜烬作对比! “清王殿下……” 此时的温宛卿实在很是尴尬,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番话。 她又不能帮着清王去说战夜烬的坏话,也不能在此时提及战夜烬,以防萧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在这皇宫大内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来。 而就在她尴尬的不知所措之时,战夜烬终于从另一端走了过来。 战夜烬一见到两人站在一起,眼神突然暗了暗,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却没露出半分破绽。 他几步上前,直接站在了温宛卿的身侧,同时伸手搭住了温宛卿的肩膀,默不作声的宣誓自主权。 “殿下,今日之事都是因为贵妃在一旁挑拨离间,她就是不想看着你们父子亲近,,所以此事你别跟陛下计较才行。” 战夜烬在说这番话时,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是搂着温宛卿箭头的手 却是紧了又紧。 而萧濯见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亲昵模样,眼神从战夜烬落在温宛卿肩头的那只手上一扫而过,晦暗如深。 “嗯。我知道。多谢殿下特地为我跑这一趟了。”萧濯此时已经变成了那副平常模样,丝毫不见刚才激动的模样,“只是父皇此时还在生气,我就不去叨扰了。” 萧濯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低头叹了一口气。 “既如此,战王战王妃,我就先行一步了。” 眼看着萧濯越走越远,温宛卿盯着他走远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她有些担心这位清王殿下会因此而黑化。 她不太喜欢和像萧濯这样心思阴沉,善于隐忍,且心中的阴暗面极重的人做朋友。 和这样的人相处久了,难免会心中存在顾忌,甚至做起事情来也要谨小慎微的,彼此之间相处起来更是觉着不自在。 上一世,萧濯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心机特别阴沉的腹黑男,那时候她和战夜烬和萧濯都不是一个阵营的。 但是今生……一想到今后她因为战夜烬的关系,还要小心翼翼面对这位清王殿下,温宛卿心中就惆怅。 萧濯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就和皇帝心生嫌隙也就算 了?他万一因为这件事情把战夜烬也一起记恨上了怎么办? 毕竟刚才他的语气就表现出来了对战夜烬的不满。 战夜烬见温宛卿恋恋不舍地看看萧濯的这副模样,只觉得心口已经泛起了阵阵酸意。 他不自觉地将揽在温宛卿肩膀上的手又紧了紧,让她回神,略有委屈地开口问,“你刚才和萧濯在一起待了这么久,你们两个又说什么了?” 这番话刚一出口,战夜烬就想到了自己刚才走出大殿时皇帝的提醒。 他可一定得把他的宛宛看紧了,绝对不能被别人抢走! 而温宛卿看着战夜烬有些闪烁的瞳孔,瞬间明白,身侧的男人应该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变得没有安全感了。 这个笨蛋! 她在担心他会不会被萧濯欺负,他在这里吃干醋? 她勾着唇轻轻一笑,上扬的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想听?” 战夜烬点点头,“嗯。” 温宛卿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她仰头看向身旁乖乖俯身的人,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眼。 声音呢喃,宛若羽毛一样擦过战夜烬的耳朵。 “我刚才趁你不在的时候,和清王殿下说见不得人的悄悄话呢。” 第208章 清王殿下确实可怜 战夜烬顿时绷紧了身体,僵硬地起身,耳根渐渐发红。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温宛卿,眼神里面有难以言说的情绪。 温宛卿顿时裂开嘴笑了。 战夜烬原本还是满心担忧的,可看着温宛卿的这副模样,方才那副还有些紧张的氛围,顿时就消散了不少。 “你呀……”他略有责怪地伸手戳着温宛卿的额头,看着她这副略有小人得志的模样,语气无奈,“你以为我会信?” 温宛卿眼看着自己的计谋没有得逞,撇了撇小嘴,“嗯嗯。你不会信。但是某个小醋包信了。” 战夜烬脸上一红,伸手就抱住了温宛卿。 温宛卿被逮个正着,立马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她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是小醋包,是大醋缸!” 战夜烬见状,差点被气笑了。 “说回正事。”他只能无奈地开口询问,“你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 温宛卿回想着刚才的一切,眼神逐渐沉了下来。 “其实我们两个也没说什么,就是安慰他咯。还有……” 温宛卿不太确定这个事情能不能跟战夜烬说,毕竟战夜烬对于萧濯和皇帝二人可以算是“外人”。 但是一想到战夜烬为大梁鞠躬尽瘁,萧濯这点隐私还不能跟 站战夜烬说了? 当下她立马觉得没有必要瞒着战夜烬,就如实说了,“清王殿下对皇帝好像有点……嗯,不是有点,是颇有微词。我开解了一会儿,但是他听没听进去不太好说。” 战夜烬闻言点头,“嗯……这个只能等他想明白了再说。” 温宛卿觉得这事情估计比较悬,刚才萧濯那语气那神态,可不像是能立马想明白的样子。 她觉得萧濯生气也正常,他从小就不受皇帝重视,好不容易成为清王了,受人重视了。 想跟皇帝亲近点了,皇帝又开始揭他以前的伤疤,提醒他地位卑贱,他不配! 任谁听了都不服气。 温宛卿拉拉战夜烬的手,“战夜烬,你知道清王生母的事情吗?” 战夜烬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瞳孔略微一缩。 “清王生母?” 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提到此人?” 温宛卿摇头,叹气,“你不是疑惑为什么清王被皇帝舅舅数落得这么严重嘛?我觉得皇帝舅舅这么骂清王,可能因为清王生母的关系……” 因为皇帝宠幸萧濯生母导致的帝后离心,所以连带着对萧濯也厌恶起来了。 虽然这件事,算起来明明是皇帝自己的过错吧!回想着方才 萧濯说那番话时的表情,温宛卿都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清王殿下确实是有些可怜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地位极为卑微,而且在他出生之后没多久就跟着过世了。这样的出身,会不会影响到你和萧濯的宏图大业啊?” 这个担忧可不是空穴来风。 温宛卿隐约记得,上一世的后期夺嫡之中,随着萧濯崭露头角,本来是有望提前直登帝位的。 谁知道那个废太子萧衍竟然直接拿萧濯的出身说事,以萧濯生母出身不明为由,力批萧濯不配拥有可以继位的资格。 而朝中那些原本已经选择了萧濯的文武百官,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临阵倒戈,借着这个机会投靠到了废太子萧衍的门下。 也正是因为这一件事情,萧濯无缘帝位,开始了和萧衍进行了长达十年的地位争夺。 以至于后来朝堂动荡,江山不安,整个京城近乎血流成河,数不清的人因为这件事情而丧命。 想到上一世所发生的种种,温宛卿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她紧紧地皱着眉,有些担忧地看向了战夜烬。 而此时的战夜烬满脸震惊,眼中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见他如此反应,温宛卿心生疑惑,询问出声。 “你怎么 这么看着我?难道我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温宛卿觉察到了男人的面色有些不对,心中难免升起了一丝忐忑。 不知道为什么,战夜烬此时的脸色实在是让温宛卿觉得胆战心惊。 战夜烬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很快便说到了事情的关键。 “萧濯亲生母亲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情,除了他陛下以及多年在宫中的老人以外,几乎没人知道他亲生母亲的事情。” 战夜烬轻声道,“之前陛下下令对此事三缄其口,绝不可拿到明面上议论,凡是曾经提到过此事、跟此事有关的人,已经死的死,伤的伤。” 温宛卿闻言,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如此?” 她还以为这种事情在皇宫当中都是人尽皆知的!所以她才大胆讲的。 没想到只有少数人知道! 这下完了,她还说漏嘴了!果然男人的话说到这里,话锋突然急转直下。 战夜烬目光灼灼地看着温宛卿,“所以……萧濯生母是宫女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这应该是皇家秘辛才是。” 就连他当初也是毫不知情,也是在接管暗卫之后,才知道萧濯的生母是先皇后宫里的婢女这个事情的。 “陛下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如果知道有人还在说 这件事情,他不会善罢甘休。告诉我……”战夜烬强压下心中的焦急,看向温宛卿,“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此时的温宛卿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她总不能告诉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是走了侥天之幸,重活了一回吧! 见她不回答,战夜烬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难不成是萧濯告诉她的? 想到这里,战夜烬的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他那双剑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要知道,这整个京城当中的人都没谁敢提及这件旧事,毕竟稍有不慎就是引火烧身,到时候举家都被连累,何苦来哉? 不过萧濯身为当事人,知道一些内情也是正常的。 眼下,这件事情恐怕只能是萧濯说给她听的! 战夜烬想到此处,那紧绷着的一张脸上,甚至冒出了几根青筋,就连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也已经紧握成拳。 萧濯和他相识多年,他却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但是宛宛不过和他才认识了不到一年,他就已经把这么隐私的事情告诉了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濯和宛宛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如此亲密了。 这样的感觉让战夜烬心中升起了一阵怒火。 第209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温宛卿信口胡诌,“这种事情虽然知道的人是少了一点,但也不是没人知道呀。你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却和他走到一起,自然有很多人说他的闲话,我不就清楚了嘛。” 战夜烬闷闷地回了一句,“是吗……” 然而战夜烬心中清楚,像是这样的皇家秘辛,仅凭打听,是绝对不可能打听出来的,更何况皇帝曾经还严令禁止宫中人提及此事。 也就是说,温宛卿是不可能知道的!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心虚的表情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心里有点受伤。 可此时温宛卿的话锋一转,竟直接伸手环住了他的手臂。 “是呀!其实我打听这些事情也都是为了你嘛。毕竟……”她压低了声音,“毕竟清王殿下是你一手拥立的皇子……我想多留意一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这样你想再做些什么不也会轻松许多吗?” 其实这样的理由很难说服战夜烬,只是他无法苛责她。 罢了。 萧濯要说,他的宛宛还能掉头就走不听吗? 看着战夜烬的面色有所好转,温宛卿勾着唇,直接撒起了娇来。 “走嘛别想了,我们还是回去好好盘算一下,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清王殿下逆风翻盘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开了御 花园,朝着宫外走去,可直到上了马车战夜烬的面色都还有点不开心。 看着身旁郁郁寡欢的男人,温宛卿更是当即改口。 “你看看你又开始吃醋了是吧?你这个样子就是因为狂躁症,所以才想的太多,我们现在就回去找药婆好好治治你的狂躁症!” 温宛卿说着这番话,直接命令车夫回到了战王府。 温宛卿就是理不直气也状,见战夜烬软的不吃直接来硬的! “还好咱们离开皇宫了,若不然你这狂躁症,若是在皇宫里就发作了,可怎么办?” 战夜烬原本不发一言的,可突然间,他又觉得温宛卿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和药婆极为熟识的感觉。 战夜烬有些意外,“你和药婆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战夜烬一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连后背上都升起了一层冷汗。 他实在是害怕药婆把之前他取心头血解毒的事情给抖落出来。 温宛卿这次倒是说了实话。 “你不是同我说药婆是药老和洛笑尘一起请回来帮忙的嘛,我之前和他探讨过关于你狂躁症的问题,不得不说,药婆在医术方面还是颇有见解的。” 温宛卿在说话间,缓缓将自己的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我经常和她探讨 药理,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温宛卿说这段话时,刻意隐瞒了自己已经知道情毒之事,神色如常地和男人继续交谈。 战夜烬听到这一番话,十分后悔。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引来了这么大的后患。 可偏偏他又不能推翻自己以前说的话。 思来想去,战夜烬委婉开口,“宛宛,这个人的脾气极为古怪,做起事情来也不丝毫不按常理,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全信药婆的话,还是小心提防。” 战夜烬故作关心,言辞恳切。 温宛卿很快就抓住了他言语当中的破绽。 “药婆的性子确实是古怪了一点,睚眦必报。但若是没有人得罪她,她不会对人咄咄相逼的。更何况能者做起事情来难免会和常人有些不同,只要她有真才实学,我们就该多担待才是。” 听到温宛卿的这番话,战夜烬的嘴角一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而温宛卿撇着战夜烬的眉眼,也不想他多纠结这个话题,突然勾唇一笑。故意道,“战夜烬,你不会连药婆的醋都吃吧?” 战夜烬又想起那个小醋包的称号,连忙矢口否认,“才不是!” 在这些事情之后,马车当中压抑的气氛已然全消。 王府,远 远地就看见药老洛笑尘正站在院中来回踱步。 一看到两人回来了,药老就脚下生风地走了过来,“战王爷,战王妃,老朽今日是过来请辞的。” 战夜烬和温宛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都有点惊呆了,“啊?”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走?” “这一山不容二虎,反正这战王府我是待不下去了,王爷若是实在觉得府中多舔我这么双筷子是浪费粮食,那老朽现在就走!省得碍了某些人的眼!” 药老在说这番话时,明显是意有所指。 战夜烬心中清楚,药老之所以闹这么一出,摆明了就是想变相把药婆赶走。 这些天里,药老和药婆不对付,经常闹得鸡飞狗跳的事情,战夜烬皆是有所耳闻。 可这毕竟是老一辈的事情,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也实在是不好插手。 更何况以药婆那个古怪的性子,若是他们敢偏心药老,指不定后面会有什么幺蛾子,等着他们呢。 以至于战夜烬虽然有些心疼药老,但到底还是没有出面干预。 没想到这就闹出矛盾来了。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药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原本就站在不远处,听到药老的话之后,当即出声讽刺。 “你个老不羞的东西,技不 如人也就算了,想跑就跑呗?何必说这种酸不拉几的话?真当老婆子我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着的是什么花花肠子?”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药老心中一横,并直接抓着战夜烬大步流星地走到一旁。 “战王爷,药婆虽然是我请来的,但是她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不可信。你别看她这些天来风平浪静不作妖。她一直都对战王妃有所图谋,王爷难道忘了之前心头血的事情了吗?他说不定就对战王妃有所图谋!” 药老的表情有些阴翳,“当初这老婆子可是险些害你丢了性命啊!若是继续留在这府中,保不齐要闹出什么样的祸事呢!” 温宛卿大概知道了药老想要将药婆赶走,顿时心生不悦。 “药婆不能走。战夜烬体内的狂躁症虽然有了缓解的迹象,但还是很凶险。还需要她帮忙根治呢,我不让她走!” 温宛卿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不由分说地就拉住了药婆的胳膊。 “药婆,我最近发现一本医书当中记载着一些新方法,可能对狂躁症有所缓解,想要和你探讨,你跟我来一下!” 药婆也实在是没想到,温宛卿居然会这么维护自己。 她神情有些意外地盯着拉着自己头也不回往前走的小丫头,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第210章 正确的解毒方法! 而站在王府门口的两人,眼看着温宛卿就这么拉走了药婆,几人的神色各异。 战夜烬更是迅速调整好了心态,连忙安抚药老。 “药老,我知道你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受了不少冤枉气,但是眼下还是不要惹恼药婆,若是她真的生了什么别的心思,把整件事情抖出去的话,那宛宛就会知道真相了。” 战夜烬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去找了温宛卿。 药老和洛笑尘彼此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只觉得心中一阵无语。 洛笑尘看着战夜烬疾驰离去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咋舌。 “啧,你说这人平日里精明得跟鬼似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犯迷糊呢?” 药老闻言神情微怔,最后却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被情爱冲昏头罢了!” 洛笑尘,“那我们怎么办?不说吗?” 药老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对于温宛卿早就已经知道事情真相的事情,两人根本不能跟战夜烬明说。 谁让战夜烬非要打哑谜,不想让温宛卿察觉真相心疼他,殊不知温宛卿已经知道了! 而药老更生气的是自己引狼入室。 他虽然一早就已经知道药婆是个西域人 士,但从来都没往这方面仔细想过。 若是这个老婆子真的对战夜烬不利,很有可能会引发两国的争端。 等到那个时候,一旦战乱开始,国无守土之将,必然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药老思虑至此,禁不住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找到解掉情毒的方法! 早点把药婆这个随时可能会蜇人的马蜂窝端了! 而与此同时,药婆已经跟着温宛卿回到了房间。 见温宛卿撒开了自己的手,药婆还是禁不住皱起了眉,故意开口。 “你别以为你这个样子,我就会免掉跟你提的那个要求,我可没那么好心!” 眼瞧着药婆冷着一张脸,温宛卿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本来也没这个意思啊!这次之所以请你过来,是因为我前些天看过一本医书,有些新的思路和方法想要跟你探讨一番。” “怎么?你以为我刚才是为了替你说话,故意编的理由?” 说话间,温宛卿已经将自己之前查过的一本医书给翻了出来,“药婆,你看,医书上说,我们人体的血液是有‘浓度’的……” 虽然温宛卿也不懂这‘浓度’是什么意思。医术举例说,糖拌西红柿会导致西红柿出很多水,是因为 糖使得西红柿的汁水的浓度增高了。 “我在想有没有一种草药,能改变血液的浓度,像出水一样把体内的毒素排出去?只是不知道这个做法可不可行。” 药婆听着温宛卿所说的东西禁不住暗暗惊讶。 “你这书是从哪里来的?” 温宛卿看她神情不对,有些愣怔。 这本书其实是自己娘亲留下来的古籍,上面记载了许多疑难杂症以及相对应的解法。 只不过很多东西她都看不懂,而且上面的做法依照现在的情况也很难成功完成。 也正因如此,这本书一直都被她藏在珍宝空间之内。 可是这些事情毕竟是不能跟外人详说的,她干脆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这是我前些日子偶然路过一个旧书摊,在上头发现的,本来想着看看上面的病例,长长见识也好。没想到还真的有所收获。怎么了?” 药婆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只是有点惊讶。你功课做的这样认真。” 上面仔仔细细的披住了许多应该注意的事项,有些特殊的地方还用红色的字迹一一标明了。 药婆有些意外地看着书上的记载,再次看向温宛卿时,眼神已经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仅 凭着这么一本野史古籍,居然就能做出这么详细的推演,几乎已经接近了正确的解毒方法! 药婆暗自心惊,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是真的很有学毒学医的天分! 但很快,她就若无其事地将那本书放在了桌案上。 嗤笑,“书上的记载这么简单,难为你想这么多。” 温宛卿闻言有些失望,“我这不是问你嘛……我觉得这本书说得挺好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本书收好,扯了一个无比牵强的笑。 药婆看她仍不死心,连忙转移话题,“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要求吗?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可以兑现了。” 温宛卿神情一震,她根本就还没有做好准备! 药婆见状,双手环在胸前,低声一笑。 “你当时可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我了,难不成现在是想反悔了?” 温宛卿立马道,“当然不是,什么要求,您请说吧!” 药婆道,“眼下你身上早已经被蛊毒所侵蚀,已变成了蛊毒体质。所以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在你身上……” 可没想到直接被温宛卿打断了,“抱歉前辈,这个我不能答应。” 温宛卿一听药婆想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想也没想地便开口拒绝了。 眼下,药 婆的身份成谜,温宛卿实在是担心她会在自己的身上动手脚。 她身上的蛊毒和战夜烬息息相关,她实在害怕这会影响到战夜烬的身体。 若只害了自己,也便罢了。 若是因此连累了战夜烬,只怕她会追悔莫及! 温宛卿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就这么拒绝的话很容易让药婆狗急跳墙。 她口风一转,“我现在还不能让你全权负责我的身体,但是若只是为了研究,我也可以给你试试那些毒物啥的,前提是一切要经我的允许……” 药婆此时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她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就在她准备再多说些什么时,瞥见门外一道身影。 药婆默不作声,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照你说的办,记得我们的约定,你别让我失望。” 药婆在扔下这番话之后,掉头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温宛卿没有想到药婆居然这么好说话,她本来还以为要据理力争很久呢! 就在这时—— “宛宛,你刚才和药婆说了什么?什么约定?” 战夜烬出现在温宛卿面前,看着药婆离开的身影,心中难免疑惑。 他怎么听着这两人的话,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第211章 还是……你想自己上? 温宛卿知道刚才战夜烬应该是听到了,这时候说没有只怕是会引起他的怀疑,便如实交代了刚才和药婆的谈话。 “药婆说我异于常人,有学毒的天赋。希望我能帮她试毒,她帮我治你的病,我答应了。” 战夜烬在听到这番话时,顿时有些惊慌。 要知道,药婆之前为了救人,甚至不惜从自己这里挖取心头血,他实在是担心她会对温宛卿不利。 战夜烬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答应了?!你怎么能答应?万一她骗你怎么办?” 看着男人有些无措的表情,温宛卿故作机敏地开了口。 “答应她也只不是缓兵之计而已。我希望早点治好你的狂躁症嘛,再说我也没有那么笨啊!一有不对劲,我自然会立刻抽身,不会被她骗到的。” 温宛卿说的这番话半真半假,那张小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丝毫没有作伪的迹象。 战夜烬知道温宛卿聪明,自然不会被药婆骗到,只是担心药婆会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 看着男人依旧有些担心的神色,温宛卿则是无奈地撑着身子坐在了一旁。 “我这边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是有数的,绝对不可能给别人留下害我的机会。别说我了,你那边的事 情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说说吧,你想怎么让陛下扭转对清王的态度?” 温宛卿也不想战夜烬再纠结药婆的事情,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萧濯的身上。 眼看着温宛卿突然提到萧濯,战夜烬的面色微微一变,原本尽是担忧的眼中也闪过了几分不悦。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在说你的事吗?” 男人语气不悦,温宛卿只能苦笑。 “药婆想要利用我来试毒的事情,我能应付。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清王,你最好还是让人去查查,无缘无故萧濯的生母怎么就成了宫中秘辛,这其中是否还有隐情?” 听到这番话的战夜烬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吃醋的表情不言而喻。 瞧这男人这副怏怏不悦的模样,温宛卿只能给这男人来一个当头棒喝,“现在陛下对清王的态度一直冷淡的,再这么下去,你们俩的宏图大业还管不管了?” “如果清王殿下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惹怒陛下,将来无缘储君之位,那你就没有拥立的对象了,难道要让已经离京的混蛋沛王重新回来吗?还是……你想自己上?” 温宛卿说这话时伸手挽住了战夜烬的胳膊,斜靠在了他怀里。 这番话当然是她 打趣战夜烬,开玩笑的。 战夜烬虽然身为异姓王,在朝中也是威名赫赫,但要是让他做这种事情还是有些不妥的,只怕他自己也从来没想过。 果然,就听见一声—— “宛宛,噤声。” 眼看着温宛卿的话越说越不对劲,战夜烬连忙出声喝止。 他的神色内敛,刚才涌出来的醋意早已消散。 “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提了。”这般僭越之语若是落入旁人眼中,就是滔天的罪过,他得小心隔墙有耳。 战夜烬刻意压低声音继续提醒,却也没忘了答应温宛卿刚才的提议。 “就算是想查,最近估计抽不出时间来,等到祭天大典之后吧,我再去探探虚实。” 那个秘辛……他既然已经接管暗卫,这点事情还是能做得到的。 温宛卿闻言难免有些紧张,“祭天大典?” 她逐渐回忆起了上一世的事情,脸色变得出奇的难看,就连手掌都有些用力地攥着战夜烬的衣角,指尖微微泛白。 如果她记得没错,祭天大典当日好像出了事。 温宛卿还记得前世的祭天大典,皇帝遇刺,战夜烬为了救皇帝挡了一刀,深受重伤。 皇帝只是受了些惊吓,休息几日就已经痊愈,可当时战夜烬的 情况很是不容乐观,足足在府中卧床一月有余,才勉强能够自由活动。 也正因为如此,十五皇子萧澜以战夜烬护驾不力、重伤难以守卫皇城的由头夺走了战夜烬护卫皇城的权力,分走了一部分兵权! 从那之后,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略显纨绔的十五皇子,开始频繁在皇帝面前露脸,一来二去的也逐渐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想到这些事情,温宛卿的脸色就出奇地难看。 整个事情只有萧澜获利,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情就是沈萧璧和萧澜一手策划的!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犹豫了良久之后,终于开口。 “战夜烬,这祭天大典,你非去不可吗?可以不去吗?” 想着前世所发生的种种,温宛卿实在是不愿意战夜烬再去冒险。 可男人在听到这番话时,只是勾唇一笑,大掌在她的脑袋上轻抚了一下。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说什么傻话?我身为战王,有着护卫皇城,保护陛下安危之责,岂有不去之理?” 看着男人这揶揄的笑脸,温宛卿就知道战夜烬是死也要去祭天大典的了,只好道,“既然如此,你一定要派重兵把守,这样一来,可以保证皇帝舅舅的安 全,二来我也不用太过担心你。” 战夜烬觉着疑惑,侧头询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妥?还是……你对此事还有什么别的看法?” 温宛卿缓缓摇头,“自然是没什么看法的,我只是不忍心让你劳心费神罢了,药老之前不是也说过,你要好生歇息嘛。” 光派重兵还是不够的,她记得那个刺客好像也是宫中暗卫出身,寻常的羽林卫恐怕抵挡不住。 但转念一想,觉得祭天大典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不能转危为安。 事情肯定是不能告诉战夜烬,一来难以解释前世之事,二来就算战夜烬肯相信,他也一定会为皇帝挡刀,但是他现在身上本就有伤,她怎么忍心让他受伤? 如果一定要有人为陛下挡刀,为什么这个人一定要是战夜烬呢…… 若是借着祭天大典的事情来扭转皇帝对萧濯的看法,倒是不失为一举双得! 温宛卿心中打定了主意,越发觉得这件事情要好好筹备一番,又连番催促战夜烬要去探查情况。 战夜烬只能疑惑离开。 可就在她刚走后没多久,之前离开的药婆已经再次回到了房内。 这一次,她手中拎着一个漆黑的檀木篮子,将一堆草药放在她面前,“把这些草药吃了。” 第212章 你在怀疑我? 温宛卿翻看那些草药,无奈地抚额苦笑。 “药婆前辈,你这未免也太过心急了些……” 虽然寻常的毒药对她无害,但不管怎么说?也得给她一些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呀,哪能说干就干? “你既然要治情毒,就应该早早做好准备,这种事还怕晚的么。” 见温宛卿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可药婆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你体内的毒,乃是天下第一毒,寻常的东西已经毒不死你了,你大可以放心。” 药婆说着这番话,径直将一棵通体乌紫色的毒草取了出来。 温宛卿触着眉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毒草放在了嘴里,免不了皱紧眉头。 好在最后除了她的唇上染上了些许黑色以外,并没有其他不适的症状。 而看着温宛卿的反应,药婆直接将指尖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同时记录下该棵毒草的性状,“子禾乌,味甚苦,轻微毒性……” 又拿出下一株毒草给温宛卿吃。 “话说,战夜烬如此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当皇帝?” 此言一出,温宛卿的脸色微变。 可还未等她开口,药婆接下来的话已经出口。 “战夜烬不是大梁战神吗?这领兵打仗的本事,即使在周围几个国家中都是赫赫有名的,他为什么 不自己做皇帝?要知道,这样的人物若是放在我们西域,必定已经坐上了王位。” “药婆慎言,我们这儿和你们西域可大有不同。” 温宛卿暗中攥紧了拳头,一时间有些摸不清这药婆的打算是否是在挑拨离间。 她虽然一早就已经得知这药婆乃是西域之人,但具体身份还不得而知。 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绝对不是寻常的乡野村妇。 “有什么不同的?哦……”药婆在说话时已经抬起了指尖,看向温宛卿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你们中原人讲究什么仁义道德,所以总是被这些条条框框的拘束住。” 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温宛卿始料未及。 “若是换做我,可是不愿意一直屈居人下的。你家那位这的没有这份心思吗?只要战夜烬在祭天大殿那天动手,你信不信他立马就能登基称帝?” 药婆的话说到这里,温宛卿越发怀疑她是在挑拨离间,“你……你为什么突然提起祭天大典?你们该不会是有什么动作吧?上一次刺杀我的就是你们西域胡人……” 温宛卿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因为她记得上一世皇帝遇刺一事,追查到最后,那刺客和西域胡人有关。 药婆也是西域人,又提起祭天 大典,怎么会这么巧? 而此时的药婆看着温宛卿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太高兴,“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 她顿时有点炸,“对对对,什么坏事都是我们西域胡人干的。” 她气呼呼地将那些毒草都甩到了桌子上,阴沉的一张脸更是不悦到了极点。 “像你们这种满嘴仁义道德的,我就不该跟你们说这些东西,这些毒草怎么还没把你毒死?” 此时的药婆很是愤怒,差点气炸。 早在这些日子,她就已经开始替温宛卿筹谋想尽快给她解决体内情毒的事情。 可偏偏温宛卿把她当贼一样防着,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之后,分明就是以为自己和那些挑事的人一样。 简直是白眼狼一个。 温宛卿看了药婆的反应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自顾自地苦笑着。 药婆见她哑火,刚想冷笑嘲讽回去,忽然听到门口一阵悉悉邃索索的声音,瞬间便意识到这窗外有人,当下却并没有直接揭露此事,只是朝着那声音的来远处扫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温宛卿吃下药婆递过来的药草,只当药婆那医生冷哼是因为自己,板着一张小脸不再多言。 此时在外面去而复返的战夜烬越听 越觉得不对劲。 刚才他思来想去还是疑惑,想要问问宛宛到底祭天大典怎么了,果然就听到了她和药婆的对话。 尤其是在听到与祭天大典有关的一些模模糊糊的关键词时,心中的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宛宛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不想告诉自己! 而紧接着又过了几天,终于到了祭天大典的日子。 营帐之内,贵妃沈萧璧正在给皇帝更衣。 她手上整理着皇帝腰间挂着的玉带,嘴里还不忘了告状。 “陛下,这祭天大典虽然是战王随行,但是臣妾总觉得战王最近的行为颇有疑义。” 皇帝并未开口,沈萧璧不甘心地继续说,“这几日,战王派了很多人在祭天大典之地巡逻看守,这里里外外可都是他的人,若是他真的心怀异想,陛下这安危可怎么得了啊?” “哦?真有此事?” “是呢!知道的呢是对臣妾的不满,臣妾想来营帐看一下陛下都要经过冲重重搜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想图谋不轨呢!” 沈萧璧在皇帝的营帐吹了很久的枕边风,皇帝便道,“把战王叫过来。” 他倒不是以为战夜烬有什么不轨,只是战夜烬此举太过反常,不知道是除了什么事情。 战夜烬一身金甲, 见到皇帝之后便恭敬行礼。 “臣见过陛下!” 皇帝面露淡笑,“平身吧,朕传召你来,是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有人说你在祭天大典上层层设防,所为为何?可是有什么不妥?” 战夜烬早就料到自己此举必然会引来皇帝询问,当场解释。 “臣此番在层层设防详查,是因为祭天大典来往百姓人员众多,鱼龙混杂,臣身为护城之将,当以陛下平安为第一准则,因此交代护城卫,切莫让百姓冲撞了陛下龙体。仅此而已,陛下不必多虑。” …… 而此时的温宛卿已经趁着战夜烬去见驾的时候特意找了萧濯,此时的萧濯一身朝服,和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迥然不同。 “清王殿下,殿下这些日子可是清减了不少,难道是因为之前看陛下操劳国事?” 温宛卿此话一出,萧濯明显一愣。 “放心吧,陛下虽然近日政务颇重,但到底身体还十分健朗。殿下如此担心陛下,看来还是得寸步不离地守着陛下才行,这样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殿下也可以表表自己的孝心。” 温宛卿言尽于此,也没管萧濯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直接转身就走了。 也就没注意到,一旁的冷锋戛然而止的步伐。 第213章 不好,匕首上有毒! 战夜烬从皇帝营账里面出来的时候,冷锋直接将温宛卿和萧濯说悄悄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战夜烬。 他面色骤变,也终于想起了前几日温宛卿所言之事,神情变得极为凝重。 温宛卿所言,应当是想让清王护在陛下身边,以此来保证陛下的安全,可是这些事情她为何不告知自己呢?为何非要去同清王说? 而且,她那话分明像是知道些什么。 可温宛卿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战夜烬知道了。 她正在祭天大典的场地上四处行走,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从各个角度回忆着前世皇帝遇刺时所在的位置。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看到战夜烬受伤。 她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这个男人! 温宛卿站到一个僻静之处,环顾四周,眼神当中都藏着冷意。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她都必须让战夜烬远离皇帝! 温宛卿就这么在场地上转了几圈,终于大致回忆起了前世时现场所发生的一切。 她选择了一个离事发地比较远的地方立身站好,随后又招手呼唤战夜烬,“这边!” 只要她在的地方,战夜烬就一定 会来。 随着皇帝入场,后面是各位皇子,文武百官也紧随其后。 温宛卿看到原本一想不屑于争锋的萧濯,此时正伴驾左右,连萧澜想跟皇帝套近乎都被他无形阻隔了。 温宛卿和萧濯对上了视线,对方心照不宣地朝她点头,温宛卿就知道萧濯这人是听懂了她的暗示。 而此时的战夜烬也注意到萧濯已经悄悄地来到了皇帝的身边,甚至还煞有其事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战夜烬脸色一沉但是没多说什么。 温宛卿敏锐地发现战夜烬的眼神突然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慌,几乎下意识地攥紧了战夜烬的手,下意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祭天大典开始!众臣行礼——” 祭天大典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迎帝神,奠玉帛,演乐进俎,行初献礼,焚香祭天,一切流程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直到祭天大典结束,场上都没有任何异动,温宛卿禁不住对自己的记忆有些怀疑。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而就在皇帝做完这些,这才看到了战夜烬和温宛卿,带领众皇子与文物百官走过来,“原来你们在 这里……” 温宛卿和战夜烬不得不上前,迎接皇帝。 而就在皇帝走下台阶之时,温宛卿眼尖发现,一直守在皇帝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突然动了! 他趁周围人不备,猛地朝皇帝扑去,手里的匕首一闪而过的亮光! “保护陛下!” 就在这危机关头,战夜烬冲了上去,一个旋身就把小太监手里的匕首踢了开来! 而这突然的变故,也让清王萧濯有些始料未及,直到听到这喊声之后,才如梦初醒。 他正想上前护驾就发现自己身前已经多了一人。 那浑身金甲泛着寒光,皇帝已经一整个被战夜烬护在了身后。 “陛下小心!”只见战夜烬又飞起一脚,直接将这小太监蹬出去了几丈远。 “大胆贼人!竟敢行刺陛下!” 那小太监飞到了几丈开外,翻滚间竟直接落在了温宛卿的面前。 温宛卿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只见刺客正伸手捂着自己胸口一口血沫子喷了出来,饶是如此,他眼中的杀意也没有半分遮掩。 眼看着皇帝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小太监眼中的神情越发愤愤难平。 可他也知道自己眼下想要再刺杀皇帝已经 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因此,他干脆抬头,就这样和温宛卿对上了眼。 眼看着温宛卿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小太监他拼尽全力站起了身,直接朝着温宛卿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宛宛!” “战王妃!” 两个男人同时大吼出声,可战夜烬护在皇帝身前根本来不及再去保护温宛卿。 他目呲欲裂,猛地扬起手中的长枪,朝着那小太监的后心猛力掷去,只求在其触碰到温宛卿之前将其一击毙命。 可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来到了温宛卿的眼前,眼看着那柄刀离自己越来越近温宛卿就仿佛脚下生根一般,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躲都不知道躲了。 就在此时,温宛卿只觉得自己周身一重,已然被人推到了一旁。 电光火石间,一抹血光在眼前炸开。 等她再次回神之际,眼前已经传来了刺鼻的血腥气。 萧濯以身为温宛卿挡住了一刀,肩膀上血流如注。 那小太监也没料到现在这般情形,看到萧濯身身上的伤口血流如注,神情震惊,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可也正因为这一愣神的时间,战夜烬刚才扔出来的那柄长枪 竟直直的扎在了小太监刚才所在的位置。 “不知死活的东西!” 萧濯低吼了一声,一脚将其踢到了一旁。 这一脚仿佛用尽了他的全身力气,整个人都跟着踉跄了两下,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而温宛卿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萧濯的肩膀。 “清王殿下!” 一瞬间,所有羽林军全部冲了上来,将刺客围了起来。 而此时,战夜烬护在皇帝身侧,温宛卿则是扶着萧濯站在了另一边。 恍惚间,两人之间像是泾渭分明。 温宛卿和战夜烬互相对视了一眼,战夜烬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一步步走到两人身前,挥手拔出已经没入地下三寸的长枪,面色已经黑得快要能滴出水来。 “殿下没事吧?” 萧濯苦笑着摇了摇头,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已经失了血色的嘴唇还是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小伤而已,不碍事。” 温宛卿这才发现,刚才萧濯为了救她,胳膊上已经中了一刀! 她不由分说地撕掉了他的手臂外袍,当场扯开了萧濯的伤口查看。 看着萧濯乌黑发紫的伤口,温宛卿心境肉跳,“不好!匕首上有毒!” 第214章 刺杀真相 太医顿时上前,给萧濯清理包扎。 而此时的皇帝则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萧濯,视线一直落在他那近乎已经被血迹染黑了的衣服上。 李公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皇帝的眼神,他连忙走到皇帝的身边,出言解释了刚才的情况。 “清王殿下原本是想着来救陛下,但是方才他距离陛下的位置实在是太远了些,眼看着那刺客要伤害战王妃,这才出手相救的,他到底不是行武之人,想来这情形也是把他吓坏了!” 李公公为了萧濯说尽了好话。 “陛下,这清王殿下受了可重伤,瞧这模样,那匕首上像是淬了毒的!” 此言一出,皇帝面色微变,却还是不露声色地将视线从萧濯的身上移开了。 “你好好疗伤要紧,万万不可再多操劳。” 萧濯领命下去。 虽然只是小小一句,但是温宛卿知道皇上对萧濯已经有所改观。 温宛卿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自己的目的达到,她难免觉得有些开心。 皇帝看向地上早已死去的小太监。 “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行刺朕!” 皇帝一声令下,战夜烬上前搜查。 温宛卿注意到战夜烬翻看了尸体的后槽牙后,眉头一皱。 他抬头下意 识看向了温宛卿。 温宛卿立马就知道了那是一个死侍。 因为他们会把毒药藏在后槽牙上,一旦失败立刻咬毒自尽! “回陛下,是死侍。但也不是无迹可查。”祭天大典的人员部署都有留档,很容易就能查到蛛丝马迹。 皇帝点头,“那你好好查查,务必不可放过包藏祸心之人!” 温宛卿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在上一世,那个刺客虽然也是皇帝身边之人,但只是单纯地想要刺杀皇帝,怎么现在却突然调转矛头想要刺杀自己了? 这情形和自己上次遇到抢劫时一模一样。 倒不像是要刺杀皇帝,像是本来就要刺杀自己似的。“陛下!陛下,你没事吧?可有受伤?你可真是吓坏臣妾了!” 一直被众人护在后头的沈萧璧便一声尖叫,直直地朝着皇帝扑了过去。 贵妃娘娘一来到众人面前,顿时就哭得梨花带雨,她也顾不上平日那端起来的架子,恨不能整个人倚在皇帝的怀里。 皇帝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忘出言安慰。 “朕无碍,此番还得多亏了战王护卫有功啊!” 皇帝此话一出,沈萧璧的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战王有什么功?若不是他事先失察,没有查清楚这小太监的身份,陛下 又怎么会经历如此险情?!” 沈萧璧骤然发难,质问的言语掷地有声。 “战王,你可知罪!” 战夜烬闻言咬了咬牙,这件事是他失职,他辨无可辨。 就在他要跪下请罪之际,原本还站在萧濯身前的温宛卿顿时冷笑出声。 “贵妃娘娘黑锅扣得还真是顺手啊!我家王爷为了祭天大典早在几日之前就已经提前派兵部署,日夜操劳,不曾睡过一个好觉,陛下也是知道此事的。” “怎么到头来,竟还被贵妃娘娘扣了这么一个屎盆子?” 温宛卿寸步不让,看向那贵妃的眼神更是盛满了冷意。 “说起来,自从皇后宫禁以后,贵妃娘娘一直协理六宫,那行刺之人乃是宫中太监,贵妃既然担了这协理六宫之责,怎么没想到要清查宫中用人呢?竟让此等包藏祸心之人一直侍奉在陛下身侧!我倒要问问,贵妃娘娘你到底是何用心?” 她还没说是沈萧璧为了萧澜和战夜烬争权特意设计的刺杀呢,她自己倒先倒打一耙? 温宛卿反唇相问,沈萧璧顿时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因为温宛卿出言维护,原本落在战夜烬头上的责罚也没有发生,这护卫皇城的权力也没有因此事而被分走。 温宛卿稍稍松了一口气。 沈萧璧在此时出来演这么一出戏,也只能是白费心机。 可思即至此,温宛卿心中还有疑惑。 如果上次她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劫匪是太子所为的话,那这次刺杀就不会是贵妃。 因为这两件事中怎么看都是有所关联的,就连手法都一模一样。 可是如果两次刺杀都是贵妃所为的话,贵妃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使唤得动专属于皇子的暗卫旧人吧……毕竟上一个死侍可是具有胡人血统的暗卫啊。 温宛卿一时想不通,小眉头拧得紧紧的,她几乎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一直护在皇帝身边的战夜烬。 可还没等她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而此时的战夜烬猛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冷锋吩咐了几句。 战夜烬想起之前温宛卿和药婆所说的话,连忙让冷锋留意宫中的西域之人。 他面色凝重,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紧张。 不会的,宛宛不会这么做的…… 就不到一刻钟,冷锋便将消息带回了。 “启禀陛下、王爷,那死侍的身份已经查实了,正是宫中突厥公主纹枭麾下!” 冷锋说着,已经将得到的暗报呈到了皇帝的面前。 “这名死侍之所以行刺陛下,这是因为随纹枭公主来大梁做质子。因为和宫中太监发生了一 点冲突而心怀不满,这才蓄意报复。纹枭公主也十分惶恐,已经素服请罪。” 皇帝打开线报,看着上面的详细记录,面容阴沉似水。 温宛卿一瞬间讶异,草原男儿多莽性,做出这种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可怜了这位突厥公主被连累,不知道皇帝会怎么处置她。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转头行刺王妃,可查清楚了?” 出声的是战夜烬,早在他得知死侍真和西域之人有关的时候,他就已经面色凝重了。 “这一点无从知晓,许是因为他当时离战王妃的位置太近,想临死前也拉个人垫背吧?” 皇帝摆手道,“此事到此为止。告诉纹枭公主,既是恶奴一人作祟,朕不会因此怪罪于她,更不会因此影响两国邦交之情谊。叫她不必跪着了。” 冷锋不敢耽搁,迅速领命。 而在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皇帝移驾回宫,温宛卿看到战夜烬终于可以好生休息一下了。 看见战夜烬朝着自己走来,温宛卿几乎飞一般地张开了双臂,要扑到男人的怀里。 从刺客事发到现在,他们俩还没好好说过话呢! 没想到迎接她的不是战夜烬温暖的怀抱,而是劈头盖脸的一句话,“你怎么能如此胡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第215章 你在怀疑我? “做那些事情之前你就不知道跟我通个气儿吗?这回你得偿所愿了?” 如果不是当时萧濯出面挡了那一刀,现在中毒的就会是温宛卿。 战夜烬只觉得气闷,心脏猛地紧抽了一下,疼得他胸膛一颤。 可温宛卿完全不知道战夜烬的心中想的是什么。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疑惑,“战夜烬……你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 温宛卿很是不解,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战夜烬一来就是对她这么凶。 战夜烬噎了一下,他承认只要一想到当时温宛卿出事时护在她身旁的不是自己而是萧濯的时候,他就已经嫉妒得要发疯了。 他恨为什么自己不是那个为她挡刀的人,他恨为什么偏偏是萧濯——救了宛宛。 “陛下遇刺的事情,难道不是你设计的?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你?你就为了挽回萧濯皇帝心中的形象,甚至不惜把自己搭进去?!” 一想到温宛卿可能会因此受伤,他的心中怒火便升腾不断。 战夜烬说这话,神情极度痛苦,“你做这些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之前听她和药婆说起祭天大典的时候,他叫冷锋去留意宫中的西域之人,果然就查到了刺客! 这让战夜烬不得不思 考皇帝遇刺其实是和温宛卿有关。 而目的是为了萧濯。 温宛卿还是有点懵,“你说……什么?” 战夜烬深呼吸一口气,咬咬牙,直视温宛卿,“我听到你和药婆说的话了。宛宛,你不要告诉我,祭天大典出事,是巧合。” 温宛卿没有想到战夜烬听到了她和药婆的话,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温宛卿不好说前世的事情,只好道,“我当时提醒你,是因为我做噩梦了梦到了这件事情,知道你不信这种东西,所以我就没说……” “等下……”温宛卿抬头看向战夜烬,“战夜烬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陛下遇刺是我做的?” 温宛卿怎么都没有想到,战夜烬居然会这么想自己? 她只觉得既委屈又难受,连胸口都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我是那样的人……?” 战夜烬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过了,怎么想宛宛都不会设计害皇帝。 但是当下他一时还有些赌气,听到这话之后,只是道,“就算这件事情不是你干的,你也是知情的。为什么你当时不跟我说?反而告诉了萧濯,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 战夜烬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整个人都仿佛泡在了陈醋坛子里。 温 宛卿见状,怒火蹭地一下升了起来,怒视着眼前的男人,牙根子都在痒痒。 “战夜烬!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呀?我之所以不跟你说,不就是怕你受伤吗?!” 她没告诉战夜烬皇帝遇刺的事情,战夜烬就已经为皇帝挡在最前头了,这要是跟他说了,那还了得?现在中毒的就是他了! 温宛卿急得用力地在男人的身上推了一下。 “若是你因为这件事情受了伤,一旦护卫皇城的兵权被人分走,你怎么办?我之所以告诉萧濯叫他提防点,不也是为了你俩的宏图大业么?现在陛下对他改观,你也没受伤,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为什么你要生气?” “你以为我做这么多是为了谁?为了萧濯吗?我为你绞尽脑汁,你却这么想我?!战夜烬你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温宛卿一股脑地吼完了这些话,满心满眼的皆是委屈与失望。 为他拼尽全力的打算,他却对自己充满了猜疑。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多留,看都不愿意再看战夜烬一眼,直接上了马车,叫车夫快走。 搞得候在马车旁的白雪也是一脸懵,“不等王爷了吗?” 怎么自家小姐去的时候还是一脸笑容,现在就是怒气冲冲? 温宛卿看着没有追上来 的战夜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等了,让他自己走回去吧!” 回到王府之后,温宛卿委屈巴巴,一个人黯然神伤了好久。白雪跟在自家王妃的身后,心疼不已。 知道小两口是闹了矛盾,一时也不敢多言,只是不断地给府中的丫鬟下人使着眼色,生怕有谁一不小心撞在了枪口上。 而此时外出采药回来的药婆远远地就看见了温宛卿正在院中发脾气。 以她对温宛卿的了解,顿时就想明白了一切。 整个战王府中,怕是只有那位战王爷才能让这个小丫头这般生气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却是巫山不是云呐,世间之人大多都为情所困,却不知这情字凄苦,跌入其中便是万劫不复呐。” 听着药婆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温宛卿原本委屈巴巴的一张小脸顿时变了颜色。 她不想让药婆觉得自己信错了人,而且战夜烬也不是什么负心郎,当下就反驳,“那不一样!” 药婆只是意味深长地瞄了温宛卿一眼,“但愿是吧。幸好老婆子我就没有这样的烦恼,采药去了。”便很快离开了。 温宛卿有点委屈,但转念一想,其实这件事情两个人都有错。 她打定主意,只要战夜烬过来给她道歉讲和,她就给他台阶下。 可左等右等,直到天都黑了,她连个战夜烬的人影都没看着。 温宛卿有些不甘心地看向白雪,“战夜烬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白雪此时眼观口,鼻观心,神情甚是局促,“王爷他……” 瞧着她这般模样,温宛卿当即开口,“怎么了?” 白雪无奈,只能如实相告, “小姐,王爷其实下午就回来了,但是回来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独自一个人喝着闷酒,还特地吩咐了谁都不能进去,就连冷锋进去说话都给赶了出来。” 温宛卿一听到那个男人宁愿借酒浇愁,都不愿意过来道歉,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她当即将战夜烬平日里用的枕头砸在了地上,愤愤地踢了两脚,蒙头睡起了大觉。 临睡之前,还不忘了赌气吩咐白雪。 “你记着,回头若是战夜烬敢进来,你就拿着大棒子给我赶出去!现在不愿意进我这屋,以后也就别来了!” 温宛卿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临醒前都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发闷。 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想去找战夜烬,但是横在胸口的这口气始终都咽不下去。 就在她打定主意不去找战夜烬的时候,听到了香椿和白雪正在窃窃私语。 隐约听到了“发病”什么的。 第216章 战夜烬发狂了 “怎么闹了这么大的动静?” “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夜里突然发了狂!那个院子的东西都被砸干净了!” 战夜烬? 温宛卿只觉得自己隐约间好像听到了有关战夜烬的事情,她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结果外头传来的话语声骤然停止。 紧跟着,她便瞧见香椿和白雪从门外走了进来。 温宛卿心中疑惑,连忙询问,“战夜烬怎么了?” 香椿和白雪彼此对视了一眼,一个个支支吾吾。 “王妃,王爷他……” 香椿刚要开口,直接被白雪用手肘在腰间顶了一下。 白雪硬着头皮交代,“小姐,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温宛卿直接道,“香椿你说。” “就在下午,王爷独自一个人在那个院子里喝闷酒,原本拿着剑好好地练呢,可不知为何突然就发了狂,现在提剑到处砍人……” 温宛卿闻言,心头顿时一惊,“回来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白雪垂着头,神情为难,“王爷自发病之后就已经失了心智,提着那把剑,见人就砍,府里的家丁根本无法进得了身,也没人能治得住王爷……” 温 宛卿豁然起身,“你怎么不早说!” 她顾不得梳洗沐浴,穿上鞋子就要冲出房门,直接被白雪给抱住了。 “小姐,你现在过去有什么用啊?现在王爷谁都不认识,就连冷侍卫都被刺伤了!若是你再有个好歹的,奴婢可没法交代呀!” 白雪实在是有些着急,死命拖着温宛卿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过去。 一旁的香椿也挡在了门前。 “王妃,王爷是最珍视你的,若是王爷知道您因他受了伤,只会更自责的呀!” 两个丫鬟几乎磨破了嘴皮子,可温宛卿却依旧不为所动。 “你们两个给我让开,我就过去看一眼!” 此时的温宛卿已经心急如焚,她直接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丫鬟,一路小跑冲到了战夜烬的书房。 隔着院墙,温宛卿都能听见这里头传出的那种近乎野兽般的吼声。 还有嘈杂的各种人声。 她心头一紧,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推开了院门。 里面的场景直接惊呆了温宛卿! 只见战夜烬被压制在地上,药老和洛笑尘正一左一右地抓着战夜烬的胳膊,冷锋更是整个人压在了战夜烬的身上,手中铁锁锁住了战夜 烬的腰身,把战夜烬尽力向后拉。 而一直背对着温宛卿的药婆,则是站在战夜烬面前,趁着他没有反抗的余力,迅速在他脸上落下了数枚银针。 如此战夜烬才冷静下来,冷锋趁机用铁索对战夜烬进行五花大绑。 这一番折腾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满身大汗、或多或少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药老当即便瘫坐在了地上,“这还真不是人干的活!这哪是治病?” 药婆也是累得直喘粗气,趁着战夜烬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空档,更是直接将一旁的镣铐拎了起来。 “捆结实了,最好多加几条铁索,把人塞进笼子里去。” 战夜烬虽然暂时丧失了反抗能力,但是喉咙中发出的阵阵兽吼让他整个人犹如野兽一般。 就连他的身上都较之前多了不少伤痕,血红血红的连成了一片,整个人犹如刚从硝烟中归来的一样。 温宛卿不忍细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便冲到了他的身边,却直接被药婆拦在了当场。 “你别靠他太近,最近这段时间,他只能在这笼子里头呆着,等什么时候他这狂躁症发作完了,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你这个时候靠近,难道是不 想活了不成?” 听闻药婆这番话,温宛卿整个人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般,浑身都僵住了。 她满眼心疼,就连嘴唇都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垂在身侧的指尖更是深深的陷入了肉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早点派人来告诉我?” 温宛卿目光如炬地看着药婆和药老,质问的神情分外鲜明。 “如果早告诉我,我还能安抚一下,说不定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每次只要她一哄战夜烬,战夜烬就会控制住他的脾气 温宛卿心疼不已,就连眼眶都泛起了泪花。 而洛笑尘在将战夜烬关进铁笼之后,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战夜烬不让我们告诉你的,他害怕自己突然发病,控制不住伤了你。” 洛笑尘的神情有些萎靡,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继续解释。 “原本在还没有发病的时候,战夜烬就已经想让我们用锁链把他给捆了,可没想到,这临了了,他整个人还是完全控制不住理智,当场爆发了。” 听闻此言的温宛卿只觉得精神一颤。 她看着七窍流血,目眦尽裂的战夜烬,只觉着心脏都被揪得生疼。 战夜烬的脸已 经被血给糊住了,有些已经干涸的血痕也在脸上结痂,看上去尤为骇人。 而且男人即使已经被行了针,浑身的经脉血管液都是向外突出的,就连嘴唇都干裂异常。 药婆看着她这般模样,冷笑出声,“就算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还想着安抚他叫他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病发?” “焉知如果不是之前压抑太狠,他这次也不会病发得如此迅速。再压抑下去,他下一次只怕会当场暴病而亡。” 温宛卿闻言暗暗垂下了眼帘,“那他就要一直这样吗?” “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症状还要持续个七天左右,如果七天之后他能恢复正常,人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如果七天之后战夜烬还是这个样子……” “会怎样?”温宛卿眼神一瞬不顺地盯着被锁在铁笼里的战夜烬,等着药婆的后半句话。 “那你就只能给他准备后事了。” 此言一出,温宛卿如遭雷击。 她身形晃了两晃,就连肩膀都在微微发抖,整个人仿佛随时都可能仰面倒地。 好在白雪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了。 “小姐,你喘口气!您可别吓奴婢啊!” 第217章 逼死他你满意了? 在场的其余人见状,七手八脚地将温宛卿扶到了一个开阔之地。 药婆更是直接用力掐住了温宛卿的人中,直至她长出了一口气,在场的人心里的这块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我们也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对策,你哪儿至于急成这般模样?” 药婆的语气略有责怪,但看向温宛卿的神情,还是带着几分心疼的。 随着温宛卿将一碗参汤喝下肚,她这惨白的一张小脸终于有所好转。 她侧头看着立在一旁的冷锋,心疼不已,“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发了病?” 冷锋一听到此话,面色骤然一变。 “王妃怎么还好意思问出这种话来?王爷变成今日的模样,难道不都是拜王妃所赐?” 之前战夜烬虽然也有数次发病的症状,但从来没有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那六亲不认的模样,简直就如同杀星降世! 伤起人来不分敌我不说,战夜烬连自己都不管不顾的,以至于受了不少的伤! 冷锋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疼。 他目光冷冷地看着温宛卿,“妃独自一人回京走得潇洒,王爷却因为此事情很是不开心,心情郁结了很久。但是碍于还要送陛下回銮,也就没说。” 温宛卿听到此言,下 意识地便捏紧了袖子。 原来那时候战夜烬没追上来,是因为要送陛下回銮殿。 而冷锋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温宛卿始料未及。 “王爷护送陛下回京中,准备离宫的时候,就被清王的人给拦住了。” 温宛卿心中一惊,“萧濯不是中毒了吗?” 冷锋面色沉沉,“清王派人跟王爷道谢,说是感谢之前王妃给出的妙招,若是得了空,定要准备厚礼,亲自登府当面拜谢王妃。王爷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温宛卿的面色骤变。 她心中十分清楚,自从之前救命之恩的事情闹开了之后,战夜烬就并不是很喜欢萧濯,甚至对他带着浓浓的醋意。 有的时候一提到这位清王殿下,战夜烬都免不了夹枪带棒的。 更别说今日战夜烬本来就怀疑她是为了萧濯才这样做的。 清王不知道是不是傻,但这在温宛卿看来就是特地上赶着过来讨嫌了。 难怪战夜烬会生气! 温宛卿的面色微沉,没有打断冷锋的话。 “回来之后,王爷本想着去找王妃您的,可您闭门不见,王爷气闷之下,就独自一个人跑喝酒。” 冷锋的话说到这,温宛卿整张脸都已经沉了下来。 她大概已经知道战夜烬是怎么发病的了。 战夜烬这酒喝个 不停,也就越想越多,直接把自己气到当场发病。 “王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冷锋的语气激动到了极点,质问声接连不断,“王爷待你如何,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情,难道逼死了他你才满意吗?!” 温宛卿哑口无言,这原本想要辩驳的话,被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里。 冷锋的话犀利至极,就如同一把刀子,直接插进了温宛卿的心里。 她垂着头,两只手紧紧地绞着帕子,“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她看着被关在笼子中的战夜烬,泪水最终还是从眼眶流了出来。 而此时的战夜烬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他猛地直起身在那铁笼子里,用力的撞了一下,随后双手抓着栏杆用力地晃动。 剧烈的声响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一紧,而战夜烬口中那犹如野兽一般的吼声更是让温宛卿心疼万分。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缓步走到笼子面前,距离笼子还有几步之遥时,慢慢地蹲下了身。 “战夜烬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我知道你是因为吃醋才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笼子中的战夜烬停止了吼叫,歪着头,带着一脸的血迹就那么盯着温宛卿,仿佛真的听懂了一样。 下 一刻,战夜烬猛地向前扑,嘶吼声阵阵来袭。 药婆吩咐洛笑尘把一早就准备好的红布拿了出来,“这公蛊虫有一个特点,只有在见了血之后,才会归于平静。所以用红布给他罩上,战夜烬就能安静下来了。” 药话音未落,原本还有些歇斯底里的战夜烬顿时安静了下来。 红布短,并未罩得住笼子全身,离地面还有三尺的距离,依旧可以看见战夜烬。 此刻的战夜烬慢慢地坐了下来。 因为之前的一番缠斗,他早已遍体鳞伤,浑身是血,隐隐可见他痛苦地颤抖着。 那副样子让温宛卿心脏抽疼。 见到此番情形,温宛卿自责无比。 之前战夜烬的狂躁症一直都控制得极好,他也不会像之前那般肆意动怒。 印象中大婚前的那一天,在药室求婚是战夜烬最近的一次发病。 而从这天开始一直到今天上午,战夜烬都没有发过一次病。 温宛卿怎么也没有想到,只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然让战夜烬病得如此厉害,就连这狂躁症都爆发到了如此地步。 温宛卿哭成了泪人,药婆则是在此时走到了她的身后。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全都怪你,他心中一直都在积攒着那些负面的情绪,没有办法得到宣泄,压抑得太久了 ,所以当那蛊虫反扑之时,他的狂躁症根本无法用理智来控制。” 温宛卿此时已经跌坐在了地上,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才没有痛哭出声。 她心中更是早已被心疼自责塞满了。 眼看着药婆转身要走,她连忙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竟直接跪在了地上,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药婆,药老,我知道我自己的医术有限,我求你们两个,一定要帮我一起找到这解毒之法,给战夜烬治病!只要战夜烬能够平安度过此次危机,我愿意用任何代价来换!” 药婆没有说话,而药老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温宛卿继续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道,“但是这个情毒实在是……只恨老夫无能……”接着惭愧地避开了温宛卿的眼神。 上一次几人讨论这情毒病情时,药婆便说过战夜烬的狂躁症,基本上就是无解的。 除非他能够心甘情愿地离开温宛卿,如若不然的话,就是彻底没救了。 温宛卿摇头,“不会的!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法子治好他的!” 温宛卿只所以这么笃定,就是因为上一世,她和战夜烬大婚之时,战夜烬强占了她的身子。 可当时的两人没有任何异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第218章 我想陪着他 但这并不代表此时的战夜烬和温宛卿就能做那档子事情。 毕竟前世温宛卿直到死都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情毒,而前世,战夜烬的狂躁症倒是一直在。 可无论如何,两人到底还是平安无事。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 温宛卿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重活一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她很清楚,前世大婚之前,她和战夜烬一定是阴阳差错做了什么事,将这毒解了! 所以他俩才能平安无事! 上一世都能解的毒,这辈子也一定能行! 温宛卿紧绷着一张小脸,一脸笃定,“我见过有人中了这毒但是最后解了的,解毒之法虽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一定有。而你们二位医术相当了得,应该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我们一定可以解开这个情毒的!” 药老看着温宛卿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有点被鼓舞到,拍了拍胸脯保证。 “你放心,我们几个一定拼了命地寻找到破解你们体内情毒的方法,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们两个继续这么过下去。” 药婆在一旁不发一言,眼神闪过一丝慌张,但还是面无表情,“行吧,我就发发善心,尽我所能罢了。” 两 人安慰着温宛卿,本想着让她喝些安神的药好好休息一番。 可温宛卿当即便拒绝了两人的好意。 “现在战夜烬狂躁症发作,府中许多事情都还没人打理,我怎么还能安心去休息呢?” 接着温宛卿以王妃身份,全权负责王府内外的事情,直接封锁了王府的消息。 明令禁止府中的丫鬟家丁,任何人不得对外透露此事。 “这些日子都让下面的人把嘴给我闭严些,若是王爷症状发作的事情传出去一星半点,府内的所有人都没好果子吃。” 战夜烬身为战神,是这大梁第一武将,统率万马千军。 一旦他出事的消息走漏出去,必然会影响军心,若是到时军心浮动,民心动荡,朝野上下必会大乱。 温宛卿坐在太师椅上,瞧着院子里站着的那些下人,再度出声。 “战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都是跟着王爷多年的人,应当明白,这事分轻重缓急的道理,在王爷尚未清醒之前,战王府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吩咐完这些事情,温宛卿就开始和药婆药老等人着手制定治疗战夜烬的方法。 只有七天,必须抓紧时间,以至于温宛卿忙得脚不沾地。 白天除了 配合药婆等人给战夜烬针灸喂饭以外,就是处理府上事宜,查账理事样样不落。 到了晚上,她就守在战夜烬的身边,翻着医书,秉烛夜读,彻夜难眠。 短短几天下来,温宛卿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就连那张小脸都有些蜡黄了。 这日一早,药婆例行前来给战夜烬施针灌药,远远地就看见温宛卿只盖了一张薄毯,缩在笼子边上。 手上提着笔,正在一旁的册子上详细地记录着什么。 温宛卿听到动静抬头,正好对上了药婆那里有些复杂的眼神。 “又到了施针的时候了?”温宛卿刚要起身,便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椅子,才强撑着没有跌到地上。 药婆见状,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这个样子撑在这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别到时候拖垮了你自己的身子。” “我就守在这。”温宛卿摇了摇头,将捆着战夜烬手腕的绳索给紧了紧,“他在这,我看着安心一点。” 药婆无奈,只能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草拿了出来。 “这个是给战王爷试毒用的草药,你先试试效果,再将这后续反应一一记下来。” 温宛卿毫不犹豫地将毒草吃了下去,可没过多 久,便觉得头昏昏沉沉。 随着思绪越飘越远,已经几天没睡个好觉的温宛卿终于睡了过去。 当天夜里,王府出事的事情还是被走漏了出去。 皇帝卸下龙袍,一身便服夜行来到了王府。 随着冷锋指引,皇帝前去探望了战夜烬,看到温宛卿伏睡在笼子边,手边还放着一本医书。 皇帝一愣。 本就迷糊睡过去的温宛卿猛然惊醒,面容憔悴。 “宛卿见过皇帝舅舅……” 她看着皇帝额角比前些日子多了的那几撮白发,眼眶一湿。 而皇帝瞧温宛卿如此模样,原本已经到嘴边的斥责话语,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如果不是你派冷锋告诉朕,朕还不知道烬儿居然变成这样。”皇帝一脸怆然,“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同朕讲,朕定会竭尽所能。” 温宛卿眼中含泪,“多谢陛下……” 直至送走了皇帝,温宛卿才终于打起了精神,继续翻看医书。 可谁曾想,就在皇帝回宫的当晚,便突发疾病,以至于卧床不起。 温宛卿得知此事忧思如焚,却又脱不开身,只能为皇帝祈祷。 可谁曾想,第二日一大早,温宛卿便再次听到了香椿和白雪的议论声。 香椿语气愤 愤,“这些人的脑子都被稀泥糊了不成?这种事情也能算到咱们王妃头上来?真是活见鬼了!” 白雪也是气恼,正欲跟声附和时,便发现温宛卿已经出现,“说吧,外面又出什么事情了。” 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倒她的了。 白雪顺声开口,“今天早上,我发现王府的大门前被人砸了许多臭鸡蛋和烂菜叶子,才知道这些天外面都已经传开了,说王爷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小姐你克的……” 温宛卿知道战夜烬受伤的事情迟早瞒不过去,但是她没想到会泄露得这样快。 她自恃战王府的人忠心耿耿,不会是背叛者,那又会是谁…… 香椿义愤填膺,“这些人简直就是没长脑子!” 温宛卿心神俱疲,虽然知道这些人是无心之语,但听到这种话她也难免对自己产生了自我怀疑。 刚进门的药婆当即翻了个白眼,“你可清醒些吧,那些嚼舌根的污糟事听听也便罢了,还是先做正事要紧。” 温宛卿也觉得药婆的话甚对,自己没时间悲伤,她还得找一下新的草药。 在安顿好府中的事情之后,温宛卿一个人出门采药去。 可没成想,在她傍晚时分回来之际,战王府内火光冲天。 第219章 求你放过战王爷! 温宛卿远远地就看到了战王府一片火光,冷锋很快带人扑灭。 冷锋前来禀告,“王妃,情况已经控制住了,暂无人员伤亡。具体走水原因还需要彻查。” 温宛卿点点头,放了心,让他去查。 这时候街坊百姓在周围围了一大圈,议论纷纷。 “怎么大门还走水了呢?蹊跷啊……妖女犯了忌讳吧……” “祸及门庭,妖女啊,这不就是天谴吗……” 纷纷杂杂的议论声传入了温宛卿的耳中,只让她觉得头痛欲裂。 温宛卿有些失神地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后退的时候竟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老伯。 温宛卿骤然回神,连忙扶起老伯。 “实在是抱歉,我刚才一时失了神,老伯你没事吧?可需要请个郎中过来瞧瞧。” 那老人家原本踉跄了两下,还有些不敢抬头,神情明显忐忑。 但听到温宛卿的话之后,他猛地伸手攥住了温宛卿的袖子。 这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温宛卿僵在了当场。 “战王妃,你能不能离开战王爷?” 这老伯言辞恳切,双眼含泪,尽是褶子的一张老脸上满是沧桑。 “战王爷是我们的战神,是保家卫国,护卫百姓平安的天神!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你这么一个妖……就这么拖累了战王爷呀!” 这老伯说话言辞恳切,让温宛卿神情怅然。 “战王妃,你是永安侯府的千金小姐,身后有永安侯府给你撑腰,什么样的人你找不到啊,你就放过战王爷吧?老头子我跪下求你了!” 这老头子的一番话,引来了周围百姓的频频侧目。 “你若是真的不想被赶出战王府,你们两个和离也行啊,只求你别再祸害我们王爷了!” “简直就是个扫把星!一个克夫的惹祸栽秧,这种人怎么配嫁给战王爷?” 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温宛卿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就仿佛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她只觉得心脏钝痛,苦涩弥漫,却也只能强撑着,有些慌不择路地冲进了战王府。  冷锋站在一旁,看着如此模样的温宛卿,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这些天,温宛卿日夜不眠,衣不解带地就是为了给他家王爷治病,这些冷锋都看在眼里。 冷锋故意激将,“王妃,你可别因为外面胡乱议论两句,就想把这个烂摊子扔下来,就此撒手不管,我家王爷被你逼成这个样子,你可是要对他负责到底的!别以为王爷现在……” 温宛卿抹了一把眼泪,“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走的。” 说这话的温宛卿吸了吸鼻子,尽可能地控制着哽咽的声音。 什么妖女,什么祸水,别人说的她都不在意。 “就算是要走,我也得等到战夜烬好起来,听他亲口说他不要我了。其他的绝无可能!” 自从战夜烬病症发作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京城当中的百姓,几乎一边倒地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温宛卿的身上。 甚至有些说书的摊子都编出了唱词话本,指责她是妖女转世祸害大梁。 面对这些事情,温宛卿一概置之不理,更是严禁战王府中的人与外面的那些百姓议论争辩,她决心将此事大事化了。 “不用管他们,我不在乎。” 然而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还是在意的 。 温宛卿独自一个人陪坐在战夜烬笼子边,只觉得心里胀痛难受。 没有了战夜烬,她受任何委屈都不会有人心疼。 温宛卿就在刺客,无比想念战夜烬的怀抱,她颤抖地江笼子的红布扯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引来不小的动静。 战夜烬顿时大吼出声,猛地朝温宛卿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却因为笼子的阻挡而不能成功。 那目眦尽裂的模样让 温宛卿下意识地朝后一躲。 此时的战夜烬凶狠异常,整个人看上去就犹如野兽一般,已经完全认不出温宛卿了。 “吼——!” 战夜烬用力地伸手拽着栅栏,发出的剧烈响动,在这深夜里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温宛卿跌坐在地上,原本强撑着的一口气也彻底散了。 第七天了,他们这几个人日夜翻医书,采草熬药都没能让战夜烬恢复正常。 温宛卿记得药婆说的,要是七天之后还是这样,只怕…… “我努力了这么多天,翻遍了所有遗书,可就是找不到能够治好你的办法。战夜烬你让我怎么办呀?我还能怎么办?” 温宛卿的身形近乎佝偻地趴在地上,心里已经逐渐崩溃。 她的额头抵在栅栏上,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战夜烬你放心,若是真的治不好你,那我就陪你一道去死……左右没了你,我在这世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咱们活着不能做一对长久夫妻,死了便能一直在一起了……” 温宛卿就这么靠着铁栏杆,小声道。 连日来的疲惫与心理压力让温宛卿虚弱不已,连哭声都是喑哑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她的微弱哭声,一直狂暴的战夜烬居然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就那么跪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宛卿,原本近乎猩红的眼眸的颜色也比之前淡了许多。 温宛卿见到此番情形,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战夜烬?战夜烬你……你还认识我吗?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这些天以来,战夜烬对外界的所有刺激都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无差别的攻击靠近这铁笼子的所有东西。 无论死活,都带着极强的敌意。 温宛卿也只能在这铁笼子上罩着红布的时候在这旁边安心的待上片刻。 瞧这战夜烬此时的反应,温宛卿只觉得他是有了变化,激动得眼泪再也抵挡不住,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战夜烬闻言歪着头,似乎是被她脸上的泪水迷住了一样,眼里居然闪过一丝迷茫。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温宛卿鬼使神差将手伸进了那铁笼子当中。 她那白皙的指尖轻轻拂过战夜烬的脸颊,声音极度梗咽。 “战夜烬,你听得到我说话是不是……” 温宛卿轻声呢喃,就在她准备替战夜烬擦去面上的血迹时,原本平静的战夜烬突然暴起! 只听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吼,两只手竟死死地抓住了温宛卿的手腕,六亲不认地张嘴便咬! “啊——” 第220章 情毒解了?! 温宛卿倒吸一口凉气,“嘶——” 战夜烬这一口咬下去,温宛卿的胳膊上当即见了血。 温宛卿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手中一道寒芒闪动,可最终到底还是将银针收了起来。 而此时,院中的响动已经惊动了周围的众人。 白雪和香椿第一时间便冲了上来,两人也不顾危险,上前扒开战夜烬,“王爷,你快松口呀,这是王妃呀!来人呐!” 此时温宛卿的胳膊已经鲜血淋漓,血水顺着胳膊一路滴到地上。 她疼地紧咬着牙关,硬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后赶来的药婆和药老见状,两人银针齐出,直直插入战夜烬天灵盖。  战夜烬就始终盯着那双猩红的眼睛看着温宛卿,就连眼眶都挂上了一丝红意。 而温宛卿见他如此模样,即使疼得掉了泪,咬牙,“咬吧咬吧,若是咬我两口,能让你消了气,恢复正常,就算现在把我咬死了都没事。” 温宛卿眼中全是自责和懊悔。 可谁知这句话一出口,战夜烬竟真的停了下来。 他松开了死死抓着温宛卿胳膊的手,就连咬在她胳膊上的嘴也都松开了。 男人的眼神更是有了一瞬间的怔愣,他盯着温宛卿胳膊上的伤口,眉头微不可闻地皱起。 温宛卿也愣了,她 好像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神智。 而药婆和药老已经趁着战夜烬愣神的空挡将温宛卿解救了出来。 可就在温宛卿离开的瞬间,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战夜烬竟又开始狂躁,那不住嘶吼的声音,让人汗毛倒竖,就连眼神也愈发凶狠。 他勾着舌尖舔着温宛卿残留在他嘴角上的血,整个人就宛如一只茹毛饮血的野兽,就仿佛刚才的那一瞬间的神智清明,只是温宛卿的错觉。 温宛卿的手臂鲜血淋漓,上面几个几乎深可见骨的牙印,外翻着的皮肉让在场的人神情骤变。 “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能由着性子胡来?” 药婆当场冷呵出声,先指挥洛笑尘把红布盖上笼子,然后转头就开始替温宛卿找药,神情无比焦急。 “你知不知道现在战夜烬狂症发作,整个人就跟野兽一样,早已经失去理智了!你还送上门来,自己找罪受?” 药婆先是将伤口处理了一番,随后按上金创药,仔细地将伤口包扎好,看向温宛卿的眼神也愈发地恨铁不成钢。 “你也是个懂医术的,你难道就不怕这疯子真的失手弄死你?温宛卿,我们都知道你们两个情深意浓,可你难道还想陪他一道去死吗?” 温宛卿并未开口,只是默不作声 地坐在了笼子边上,“没用了……” 药婆皱眉,“什么?” 温宛卿坐在了笼子的不远处,她伸手环着自己的膝盖,看着笼子里的战夜烬面无表情。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他还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针灸,毒草,药疗,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然而依旧没用。 意思不言而喻。 温宛卿语气平静,“你们就都先回去吧,不用在这守着了,我想自己和他一个人待一会儿。” 温宛卿说完这番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药婆本想着再说两句,药老却朝她摇摇头,连推带搡地带出了院子。 “王爷……”冷锋看着笼中的战夜烬,吞了吞喉咙,然后看着温宛卿,声音哽咽,“王妃珍重、王爷他想必不想看到王妃这样……” 刚才战夜烬突然发狂,他把温宛卿收起银针的动作看在了眼里。 冷锋原本对温宛卿是心怀怨怼的,压根就不想让她再靠近自家王爷一步。 可看她宁可自己受了重伤,都没有出手伤害战夜烬的份上,冷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直至院中只剩下温宛卿和战夜烬两人,她才撑着身子,又往前挪了挪。 “战夜烬,你若是真的走了,记得路上走慢些,等等我,我很快就 会来找你的,好不好?” 然而回应她的就只有战夜烬的嘶吼声。 温宛卿红着眼眶,也不再说话,就坐在笼子边上,谁知竟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了。 恍惚间,温宛卿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战夜烬一如既往地哄着她…… 战夜烬! 温宛卿猛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战夜烬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怒目圆睁,双眼里面布满红色的血丝。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后退,却发现已经习惯的嘶吼和癫狂并未出现! “战夜烬,你……” 战夜烬看起来凶神恶煞,然而此时早已没有狂躁的现象,倒像是梦游一般,只是茫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副十分懦弱可欺的样子。 温宛卿呼吸急促,带着一丝不可察的狂喜…… 手指颤栗地按上了战夜烬的脖颈。 指尖之下,依稀可以感受到蛊虫的存在,但男人的脉搏沉稳有力,丝毫没有半点暴病发狂的迹象。 温宛卿难掩心中的喜色,她忙不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踩着了裙摆,险些跌了一跤,“药婆前辈!药老!” 她那激动的情绪难以平复,“战夜烬!他、他好了!” 温宛卿难以抑制自己话语里面的欣喜,泪流满面。 药老闻言,将战夜烬引 到床上去,给他把脉,果然是真的! “是不是情毒解了?” 药婆给战夜烬做最后的检查,目光在他嘴角的血迹停留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信息的温宛卿。 接着叹了一口气,“哪里那么容易?不过这遭算是过去了。” 温宛卿眼含热泪,点头答应,丝毫没有注意到药婆语气里面的惋惜之意。 “为什么会这样?是哪里做对了?!” “药老,难不成是你昨天新采回来的那些药起了作用?” “我知道了!一定是老夫我昨天给他新试的七叶一枝花!说不定这个就是解情毒的解药!” 药老说着看向了温宛卿,“我这去采药!回来试试看!” 药老带着洛笑尘离去,得意洋洋,“老夫我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说完得意洋洋地看向了一旁的药婆,“说不定啊就比某人更早找到了解药!” 而此时的药婆却并未恼怒,只是冷笑,“怎么可能?七叶一枝花不过是寻常蛇毒草,怎么可能解得了情毒?” 温宛卿闻言,顿时皱起了眉。 直至药老走后,她才出声,“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战夜烬没死,不是那些药草的原因?” 温宛卿面上的神情平静,然而语气强硬,眼神带着审视。 药婆咽了咽喉咙,沉默。 第221章 你也中过这情毒? 眼看着药婆已经陷入沉默,温宛卿时觉得越发奇怪。 在还没把昨天使用过的方法一遍遍试验出来之前,什么都有可能。 而药婆这么肯定的语气就好像她其实知道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正确的解毒方法啊?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就找到的话,我们几个又岂会拖得这么久?小丫头,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 眼看药婆语气不善,一副被冒犯到的样子,好像刚才她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不过是对药老的不屑而已。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宛卿连忙解释道,“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那个就是救治情毒的正确解药,总得试试才行。” 温宛卿说着话,将草药放进了捣药的罐子里,捣药的动作丝毫未停。 这些是昨天使用的草药,还是需要逐一拿出来试验才是。 药婆瞧温宛卿这副认真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不是我不看好,只是你最好还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草药身上,到时候结果不尽人意,只怕你承受不住。” 温宛卿充耳不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就在这时,冷锋急吼吼地从门外赶到,“王妃,王 爷有反应了!” 此话一出,温宛卿当场扔下手里的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冲向了战夜烬的书房。 床上。 战夜烬躺在床上,四肢也已经舒展开,面色平静,就连额头上爆起的青筋也已经消散了下去。 那睡着的模样和未出事前一般无二。 久违的睡容。 想着这几日以来的种种,温宛卿有些颤抖地将指尖落在了战夜烬的手腕上。 感受着指尖下脉搏的跳动,温宛卿声音颤抖,“冷锋,你确定王爷刚才有反应了?” “我确定!王妃,刚才王爷的手指动了!” “那就好。”温宛卿点点头,欣喜道, “王爷脉象已经平稳了,刚才手动了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快!快去打水来,我要给他擦身子。” 战夜烬这七天发狂一来一身的血污都还在,之前温宛卿不敢给战夜烬洗澡,现在见他没事了,就立马吩咐冷锋。 温宛卿的情绪难以自抑,就这么隔着被子小心翼翼地趴在战夜烬的身上,眼眶通红。 冷锋打完水,在一旁看着这短短几天,已经瘦了一大圈了的自家王妃,心中也很不是滋味,“王妃,你七天没休息了,让 属下来吧。” 他实在很怕温宛卿晕过去。 温宛卿摇摇头,“没事出,我一点都不累。” 她现在精神亢奋得很,等药老回来,就能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七叶一枝花了。 她小心的擦拭着战夜烬脸上的脏污,又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轻柔地给战夜烬活络筋骨。 “战夜烬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了,做什么事情我都听你的,我跟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会跟清王保持距离,再也不让你生气了,好不好?” 温宛卿呢喃自语,冷锋一看,并未在此多留,便以去熬药的借口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逐渐空了下来,温宛卿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天发生的琐事,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战夜烬的身上移开过,手里的动作也都没有停过。 “你别以为他这个样子就恢复正常了。他只不过是结束了这次的狂症发作而已,又不是真的保住了命,别高兴得太早。” 温宛卿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果然是药婆。 只见她倚在门框上,眼神一沉,似乎颇为不爽。 温宛卿惊呼了一声,装做没听见药婆刚才说的话,“药婆,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呀? 真是吓死我了。” 药婆一声冷哼,“但凡到了这战王爷的身边,你眼里哪还会有旁的人?别说我,就算是一只猫从这窜出去,都能把你吓个半死的。” 药婆的声音冷然,她黑着一张脸走到两人的身侧,就继续开口,“你不用给我装听不见。小丫头,你不会以为他就要好了吧?狂躁症是狂躁症,情毒是情毒,狂躁症好治,情毒难解……战夜烬的狂躁症解了又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这蛊毒的危害,你们两个靠的越是近,毒素发作的也就会越频繁……长此以往,你们两个又能有多少岁月可活?” 温宛卿小声嘀咕,“狂躁症可治,情毒也就不远了,一切均有可能……” 她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意识逐渐回笼。 她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眼药婆,眼中的不解逐渐转为惊讶,“等等,你怎么会对这蛊毒之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药婆虽然身为西域女子,又精通药理,但也不见得真的会对这所谓的情毒这么了解吧? 思索间,温宛卿恍然大悟。 下意识地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你不会也中过这情毒吧?” 药婆一瞬间噎住,没有回答。 温宛卿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药婆这就是默认了。 如果药婆真的中过情毒,那之前的一切就解释通了。 这也就说明了她为什么会懂那么多情毒的症状以及原理。 更是明白了药婆对她之前做那些无用功的呲之以鼻。 她若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又怎会那般笃定? 温宛卿目光灼灼地看向药婆,语气当中难掩激动,“你果真中过情毒?!” 她转念一想,“可是你没死啊!这不就是说明这个情毒是有救的吗!” 人只要不死,就是有希望,不是吗? 药婆神色严肃,脸上笑容消失不见,连眼神都略有苦涩。 “嗯。我确实是没死,” 可现在这副样子活了,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此时,温宛卿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件事上,因为她想到了一件非常八卦的事情。 所谓情毒,一定会发生在两个相爱的人的身上。药婆中过情毒,那就代表她也有过相爱之人…… 温宛卿只是眨着眼睛,略带八卦地看向了药婆。 “那跟你一起中毒的那个人呢?他现在在哪?” 药婆并未答话,陷入了沉默。 目光望着远处,眼底神情灰暗不明,闪过一丝沉痛。 第222章 扯开刚刚系好的衣带 瞧这药婆的模样,温宛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不起……” 她真笨! 看药婆这表情就知道,想必跟药婆一起中了蛊毒的那个男人一定是跟药婆分开了。 一想到自己方才的话,触及到了药婆的伤心事,温宛卿就有些自责。 可转念一想,药婆和她相爱之人因此在天各一方,这未免也太惨了点。 “难怪你这样古怪……” 温宛卿心中正想着,呢喃的话语声下意识地出了口。 她瞬间便意识到了有些不妥,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还有些忐忑地观察着药婆的反应。 然而药婆似乎沉浸在往事里面,并没有听到温宛卿说的话。 药婆闻言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床上的战夜烬,目光逐渐沉了下来。 “没准儿这个情毒或许真的有其他解法,但战夜烬有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温宛卿闻言,猛地僵直了身体。 “什么意思!” 她才刚刚燃起希望,还没就要失望吗? “你自己看。” 药婆有些无奈地来到战夜烬边上,伸手扯开了温宛卿刚刚系好的衣带,将战夜烬整个人翻了过去。 温 宛卿此时才发现,就在战夜烬的后心处,赫然出现了一道纹路奇怪的印子。 那东西就像拓印在皮肤之下,犹如刺青一般。 药婆手中闪出一枚银针,直接在那刺青的位置用力地刺了一下。 只是这一下那刺青就如同活过来一般,猛地避开了银针的攻击,可这躲避的范围极小,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现在战夜烬的病情只不过是发展到了第二阶段,这个阶段也就意味着她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唤醒,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有可能病发。” 药婆收回了银针,目光已经看向了温宛卿。 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温宛卿心头一紧,“而随着每一次狂躁症发作,他体内的蛊虫就会越来越靠近它的心脉。” “不单如此,他现在的脉象表征不一,你现在再过来诊诊看。” 温宛卿有些忐忑地将手指搭在了战夜烬的手腕上,果然发现这原本平静的脉象已经和之前有所不同,经脉之中甚至已经有了蛊虫作祟之象。 温宛卿瞬间便明白,药婆方才所言都是真的。 她有些焦急地看向了药婆,“那难道就只有分开这一条 路可走了吗?你们当初难道也是这么过来的?” 药婆看着温宛卿,“所以……” 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可能会离开这个男人? 只要温宛卿离开战夜烬,她能保证保住温宛卿这条命。 就在这时,原本还在昏睡的战夜烬突然有了反应。 他那纤长的睫毛上下颤动了两下,呼吸也比刚才沉稳了许多,不到片刻,战夜烬便睁开了眼睛。 药婆见状,顿觉无语。 只能将这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给咽了,退到了一边。 温宛卿眼看着战夜烬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就连身形都隐隐晃动。 她声音颤抖地唤着男人的名字。 “战夜烬……你终于醒了!” 战夜烬撑着胳膊,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眉心,只觉得头疼欲裂。 可在听到温宛卿声音的瞬间,便猛地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之前的一切误会和不解,顷刻间便都抵消了。 温宛卿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 她几乎一个飞身扑到了男人面前,不由分说当即朝着男人扑了进去。 战夜 烬双手接着温宛卿,已经将头深深地埋入了温宛卿的颈窝,激动的双眸微颤,搂着温宛卿的双臂也越发用力,恨不能直接将人勒入骨血里。 “宛宛……” 温宛卿坐在床边,很开心,也很激动,又哭又笑的模样让战夜烬心疼不已。 他伸手抚去了温宛卿眼角的泪,强忍着吻上去的激动,只是将人搂在了怀里。 随着府中的人都过来请安,战夜烬大好的消息也在府中传开了。 此时,整个战王府上下人声鼎沸。 “王爷好了,王爷真的好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王妃的苦日子终于是到头了!” 一群人闹着要给王爷王妃磕头,被冷锋拦住了。 看着房间里小两口的气氛,冷锋眼角一抽,也看出来需要给自家王爷和王妃留下两人独处的空间。 他当即弓了弓身子,“战神归来,得有人去给陛下送个信,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冷锋在临出门之前,还不忘了拎出在屋外看热闹的香椿白雪,顺势关上了房门。 嘱咐白雪守在门口,让任何无关之人都不可以在此时打扰屋子里面的人。 随着院中的声音逐渐安 静了下来,温宛卿整个人都依靠在了男人的怀里,她将头抵在男人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死死地揽着他的肩,只觉得许久都未曾有过如此放松的一刻,忍不住闭上眼睛…… 而此时的战夜烬看着温宛卿这憔悴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心疼。 拥抱着怀中柔弱无骨的女人,他拉着温宛卿的手腕,又在身上,身下都摸了摸。 战夜烬心疼不已,“怎么瘦成这样?” 她原本还想解释一下事情的原委,可是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最后竟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隐约间,温宛卿仿佛还听到了战夜烬的话。 “宛宛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在这呢。” 温宛卿动了动嘴唇,可奈何她再怎么用力,却也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有些急切地皱起了眉,却也只觉得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紧跟着周围的一切,便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战夜烬柔声细语,他小心地抱着怀里的人,岂料温宛卿竟直接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当场昏死了过去。 战夜烬心中大惊,也顾不得自己大病初愈,直接抱起温宛卿,“宛宛!你怎么了?!” 第223章 手臂上的疤痕 还没来得及走远的药婆听到这个动静,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她将温宛卿扶到床上,伸手为其把脉。 战夜烬则是神色担忧地立在了一旁,“可是情毒发作了?”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还没来得及走远的药婆听到这个动静,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她将温宛卿扶到床上,伸手为其把脉。 战夜烬则是神色担忧地立在了一旁,“可是情毒发作了?”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药婆听到此话,当即狠狠地剜了战夜烬一眼,冷声冷气地开了口。 “我倒希望她是情毒发作,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已经七天七夜都没睡了,一下子没撑住,这才昏睡了过去。” 战夜烬只在瞬间便意识到了药婆话中的讥讽之意。 他疑惑开口,“什么七天七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婆闻言,顿时讥笑出声。 “你倒是好,喝得烂醉,一觉睡醒之后,无事一身轻,自己便把什么事都忘了!” 喝醉了? 战夜烬伸手捂着脑袋,其实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 他想起来了,之前他喝酒了。 他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隐约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喝醉酒,还 有点神志不清…… 可在之后的事情,战夜烬是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着温宛卿面色发白倒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模样,战夜烬实在担心温宛卿是被自己伤到了,连忙厉喝了一声。 “冷锋!” “属下在!” 听到动静,冷锋立在了门前,看着温宛卿憔悴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战夜烬看向冷锋,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锋不敢有所隐瞒,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王爷那日喝醉了酒,狂躁症发作,王妃白天处理完府上的事物,晚上还要翻医书,谁说了都不听,整整七天都没睡,这才把身子熬垮了的……” 战夜烬听闻此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钝痛。 战夜烬挥手屏退了冷锋,在冷锋转身的一瞬间,已经一拳锤在了床柱上。 “砰!” 同时内心也越发自责。 他就不该喝那么多酒,更不应该明知道她和萧濯没什么乱吃醋! 看着温宛卿那有些乌青的眼底,战夜烬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在抽疼。 他小心地脱掉了温宛卿身上的外衫,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温宛卿因为刚才情绪有些激动,贴身的衣衫也早已经 被汗水给浸透了。 他动作极微轻缓地将温宛卿的衣衫挽了起来,想给她擦拭一番。 可就在他挽起袖子的瞬间,就发现了温宛卿手臂上印着的疤痕。 这是牙印么?他的牙印? 一想到这可能是在自己狂躁症病发时所弄出来的,战夜烬难掩心中的震惊,喃喃自语。 “不……这不可能……” 药婆在一旁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手上的毛巾抢了过来。 “当然可能。这一定是她自己咬的。反正这小丫头心疼你,你就算是咬死不认,她也说不出来你的半句坏话。” 药婆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战夜烬更加自责,然而她也只能自顾自地替温宛卿擦拭着身子。 “你若是想让她就这么一睡不起,最好就靠得再近一点,到时候没准老婆子我还能把你们两个一道送上路。” 药婆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温宛卿的手臂上被擦出了一道红痕。 战夜烬见状,几乎下意识地就想上前一步把药婆手里的毛巾给抢过来。 “你动作轻点,宛宛怕疼……” 药婆当即讽刺,“你知道她怕疼,还把她咬成这样?当初发病的时候想什么了?也对,反正你每次都失去理智,自然是什么都不 知道。” 药婆的眼神越发不屑, 瞧着战夜烬心疼的模样,当即冷哼。 “哼!有这个闲时心疼她的伤痕,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清楚,是不是一定要继续跟这丫头在一起。实话告诉你,只要你们两个不分开,这体内的蛊虫迟早凑到一块,到时候自然而然会出事。” 药婆在说这番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眼角的余光却是自始至终都在观察着战夜烬的面部表情。 她刚才说的这番话里,真假参半。 虽然分开也不见得能全保住命,但一定是在一起死得更快。 她倒是想看看这男人回做出什么抉择。 希望他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早放温宛卿离去。 若不然的话,她倒是丝毫不介意一命换一命。 而就在这时,药婆已经给温宛卿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替她掖好了被子。 这才转头看向了战夜烬。 “你可想好了?” 见他不语,药婆冷笑道,“即使知道自己每一次狂躁病发都会给这小丫头带来难以估量的伤害,你还是执意不肯放她离开么?” 要放她离开吗? 战夜烬顿时哑口无言。 他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看着躺在床榻上熟睡着的温宛卿,眼中的神情 已经有所动摇。 药婆虽然是挖苦他,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对。 若是他强行将温宛卿绑在自己身边,等他下一次狂躁症发作,他如何能够确保她的安全? 就算他能抑制住狂躁症,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可是温宛卿体内的情毒是不会作假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深,这情毒对温宛卿所带来的影响也就越大。 若是真的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温宛卿就此沉睡不醒,倒还不如就放她自由。 但,他舍不得。 战夜烬眼中的神情变幻莫测,就在战夜烬即将开口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 只见药老顶着一张沾着泥土的脸,从院门外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呐,这个草药可真是不太好找,还好老头子我有着一身本事,能仔细分辨出这两种草药的区别,若不然的话,这救命的草药只怕就带不回来了。” 这突然传来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战夜烬的思考。 他定睛朝外看去,这才发现是药老背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药筐,和洛笑尘一瘸一拐地从院外往里走。 这两人身上伴着淤泥,散发着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那模样看着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眼。 第224章 愿不愿意和我走 “知道的你是去采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茅坑里去了?” 屋里的药婆哪能错过这等奚落药老的机会,掩着鼻子略显嫌弃,“也不知道收拾干净了再来!” 药老不顾药婆的明嘲暗讽,甚是得意地拎着自己采来的草药,晃到了她面前。 “脏不脏的有什么打紧,眼下我已经找到了给他们两个治病的法子,看你还在这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 药婆冷笑着,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看着他一脸得意的去一旁熬药,暗暗冷笑了一声。 情毒岂是这么好解的? 这老头子做再多也是枉然。 而这时,宫中的李公公到了战王府。 冷锋带人进来传话的时候,战夜烬正坐在温宛卿的身侧,有些病态的脸上溢满了温柔。 “启禀王爷,宫中来人了,陛下听说您醒了,传召您入宫。” 战夜烬看着跟在冷锋身后的李公公,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 李公公立刻躬了躬身子,“王爷,您这次出事可真是吓坏陛下了!为了您的身体,陛下都快茶饭不思了,这会儿正在宫里等着呢,您快随老奴过去吧!” 战夜烬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温宛卿,到底还是没有违抗皇命。 他沐浴更衣,换上朝 服,临走前还特地嘱咐药婆,“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她。若是她醒来问起我,你就如实说。” 药婆点头称是,目送战夜烬离开院子,眼神十分复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宛卿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 她睫毛抖动着,两只手攥紧了被子,眉宇间尽是不安。 “战夜烬……” 听着温宛卿即使在睡梦中也喊着战夜烬的名字,药婆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欲上前时,温宛卿就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睁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战夜烬的身影,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战夜烬……是到现在都还没醒吗?我之前是在做梦吗?” 温宛卿小脸上满是失落,药婆连忙开口解释:“战王爷确实已经醒了,不过陛下有诏,他进宫复命去了。这次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现在人醒了,总得进宫给皇帝一个交代,顺带也得安抚一下民心不是?” 药婆在说话间,已经上前按住了温宛卿的手腕,在确定她脉象平稳并无异常后,松了口气。 她抬眼,却发现温宛卿一脸自责。 “这又是怎么了?” 温宛卿心有愧疚,更是心疼战夜烬。 “他堂堂一国战神,就因为我变 成了这副样子,若他真的出了事,还有谁能领兵打仗?都是我连累了他……” 温宛卿说着,抬手挡住了眼中泛起的泪花,又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还好他没事。”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药婆之前说的话,心中还是有些后怕。 “药婆,这个毒真的没有救了吗?既然不能在一起相守……那分开呢?难道我和他分开,也解不了这个毒吗?” 温宛卿原本决定,若是这情毒真的无药可解,她就离开战夜烬,哪怕天各一方,孤独终老,她也不在乎。 只要战夜烬平安无恙! 可谁知道这话出口之后,药婆顿时一声冷笑。 她凝神垂眼,眼里的怒气几乎遮掩不住。 “要是像你想的这么轻松就好了!老婆子我还用费尽心思的用你来试药吗?这蛊毒真正的危害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温宛卿被吼得哑口无言。 她愣了好半晌,又看到药婆长叹了一口气。 “唉……这情毒,如果你们两个天各一方,倒是不会互相吸引发作了,可是一旦你们两个无法见面,蛊虫便会分别迅速吸取你们两个体内的精气和血脉,然后破体而出!你们还是必死无疑!” 可谓合则死,分,亦是死…… 这边是这情毒的刁钻狠毒之处! 药婆看着温宛卿怔愣的神情,话锋一转,严肃地又问了一遍—— “所以,温宛卿,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走?只要你答应拜我为师,我就能帮你找到解药。” 药婆的神情倨傲,略微扬着脸,就像笃定了温宛卿不会拒绝似的。 她也已经做好了打算,就算温宛卿拒绝也无所谓! 到那时候,她会强制救人,反正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丫头被体内的蛊虫祸害致死。 可温宛卿却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药婆,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拜你为师,才故意把这情毒说的这么吓人吧?这也太玄了,按你这么说,我们两个就是必死无疑咯?那为什么非要我拜你为师,你才能找到解药呢?你就算想让我继承你的衣钵,也没必要这么吓唬我呀!” 药婆的面色一僵。 什么吓唬! 她这么说,当然是因为……因为…… 而温宛卿见药婆不说话,更是觉得她在危言耸。 “而且,如果这个情毒真的这么厉害的话,当初你和别人不也是一起中了这个毒吗?既然你现在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呢,就说明,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都是能解的,对吧?” 温宛 卿问着,心中越发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药婆早在很久之前就想用自己的身体试毒了。 她接连折腾那么多次,恐怕也都是为了收徒而试探自己。 而且若是两人天各一方不再见面,蛊虫便会发作让他们各自死去的话,为什么药婆还活着? 温宛卿一脸不信的看着药婆,那双古怪精灵的大眼睛透着几分得意劲儿。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戳穿了药婆的小心思时,药婆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尤其是那眼底的的隐痛,更是让温宛卿心头一紧。 她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药婆,你这是……” 药婆垂下了眼帘,脸上的笑容有些讽刺。 “如你所见,我确实还活着,可跟我一起中情毒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若非他死了,我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温宛卿大惊失色,“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他死了?那为什么他死了,你还能活着?你刚刚还说若是久不相见的话,那蛊虫会让两个人都死呢!” 药婆不说话,温宛卿还想继续追问,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温宛卿顿时眼眶一热! 第225章 抱到了床榻上 温宛卿掀开被子便下床,可脚下却是一个踉跄。 战夜烬心下一紧,一个闪身立刻奔来温宛卿身边,稳稳的将人接进了怀里。 男人熟悉的气息围绕在身侧,温宛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她抓紧了男人的衣袖,泪水还在眼眶中打转。 “战夜烬,你真的醒了……你这次可真是吓坏我了!” 药婆看战夜烬回来了,自知刚才的话题也是无法再继续了,她退到一边,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模样,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她实在暗自狠狠瞪了战夜烬一眼,径直开口:“温宛卿,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总之,我说的每一句谎话。” 药婆扔下这话之后,扬长而去。 只留下温宛卿一个人靠在战夜烬的怀中沉思。 难道真的有人因这情毒而死? 可药婆应该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才是。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一脸凝重的样子,沉声开口:“宛宛,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么?”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刚才宛宛睡着时,药婆对他说的那些话。 只要不分开……情毒就会出事。 放温宛卿走…… 战夜烬实在 是害怕,药婆会把同样的话,对他的宛宛再说一遍。 如果宛宛知道和他在一起就会死,会怎么选择? 战夜烬不敢去想。 他只是觉得一阵抓心挠肝,可这到嘴边的话,却是无法问出口了。 无论如何,若是真的让温宛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绝对饶不了药婆! 此时的温宛卿红着眼眶,靠在男人的怀里,突然用力的闭上了眼睛,遮掩住了眼底的所有思绪。 “药婆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你的狂躁症可能会逐渐加重……会伤到我而已。” 战夜烬一听这话,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药婆没有说些其他的,他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战夜烬神色微动,将怀中的人抱到了床榻上。 “你不用搭理药婆,她虽然医术精湛,但是脾气古怪,做事情也都不按常理出牌,你大可以不用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我向你发誓,像之前发病那样咬伤你,绝对是最后一次。我怎么舍得你……只要你别离开我……” 温宛卿感受到了男人的躁动,连忙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离开你,放心。” 战夜烬被安抚,这 才想起了折返回来的正事。 “宛宛,我回来是要接你一起进宫的,陛下要赏赐,我带你一起进宫领赏。” 温宛卿闻言心中一暖。 她心中清楚,这是战夜烬有意给自己撑腰。 这段时间外面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战夜烬不顾众口烁金,执意将自己带出府,无非是想对那些百姓证明,她不是妖女罢了。 温宛卿既知男人心意,便也不再耽搁,梳洗妥当之后就跟着战夜烬一起上了进宫的马车。 可这战王府的马车在距离宫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战夜烬冷声询问,“怎么不继续走了?” 冷锋看着前头的马车,如实开口。 “王爷,清王殿下的马车在前面挡着呢,咱们的马车过不去。” 一提到清王萧濯,马车里的两个人神色皆是一变。 可现在遇都遇着了,若是不下车,倒显得战王府小气。 温宛卿伸手捏了捏男人的大掌,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跟在他的身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二人看着朝这边走来的萧濯,只觉得一阵尴尬。 这是自从这位清王殿下救了温宛卿之后,三人第一次见面。 温宛卿怎么 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儿遇着。 她实在是担心战夜烬会因此吃醋,干脆寸步不离的跟着战夜烬,还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掌,生怕这男人会再次发病。 温宛卿心中忐忑,萧濯倒是大.大方方。 他看着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含首一笑。 “之前听说战王爷病了,一直没能登府探望,着实抱歉,我这段时间身受重伤,一直在家养病,想来战王爷应该不会记挂这种小事的。” 萧濯故作云淡风轻,却暗中将两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而温宛卿也故作镇定的开了口,“清王也有伤在身,还为我家王爷考量,实在多谢。” 三人进了宫门,就这么并肩而行,温宛卿和战夜烬只觉着浑身不自在。 可萧濯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抬手抚了抚自己的伤口,叹息了一声。 “这次为了救战王妃伤的太重,父皇册封加赏时,我都没能来,今日终于能下床了,这才到宫里来找父皇请罪。” 萧濯这话像是在解释,却听着别有深意。 而他话锋一转,径直看向战夜烬。 “战王爷的伤好的如何了?若是还觉得有些不适的话,便先行回府休息吧, 父皇向来是看重你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迁怒于你。” 温宛卿原本就因为萧濯再次救了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为了避嫌,恨不能跟这人隔得三丈远。 可这萧濯却偏偏哪壶不该提哪壶,非要把那日救人的事再次拿出来说上一通! 温宛卿顿时心中气郁,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窜上了头顶。 这萧濯若是不会说话,就不能把嘴闭上吗?! 他难道不知道战夜烬就是因为吃醋才心生芥蒂,引发了狂躁症? 这人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温宛卿不满地瞟了萧濯一样,倒是战夜烬的反应相对镇定。 他面露浅笑,拉着温宛卿的手格外用力。 “我的病症已经康复,没有大碍了,多谢清王关心。” 战夜烬看着自己曾经的这个好兄弟,一时五味杂陈,面上即使表现得再怎么云淡风轻,心中还是难免芥蒂。 可如今,三人已经见面,总不好让这场面冷下来,让别人瞧了笑话。 三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到了大殿前,远远的等着李公公进去通报。 谁都没有注意到,落后两人一个身位的萧濯,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温宛卿的身上移开过。 第226章 驱使他大开杀戒 温宛卿担忧的看着战夜烬的脸色,一张小脸紧绷着,神情满是关怀。 她暗搓搓的踮脚靠向男人的耳侧,“战夜烬,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要不然咱们还是过一会儿再来给陛下请安吧,这受封领赏的事情,我也不着急。” 战夜烬听到此话,扯着嘴角一笑。 战夜烬抬手在温宛卿的头顶上,用力的揉搓了一下。 “我没事,你别担心。” 两人相视一笑,李公公很快就将三人叫了进去。 李公公走到皇帝的身侧,在三人行礼之后,朗声开口。 “奉陛下之命,战王妃素兴夜寐,宵衣干食,力保战王转危为安,特赐黄金千两,锦缎十匹,珍珠十壶,奇珍草药十箱!钦此!” 李公公扯着嗓子,“战王妃还不领赏谢恩?” 温宛卿没想到自己刚一进门就要领赏,忙不迭的对着皇帝行了一礼。 “臣女谢过陛下隆恩!” “起来吧,这些日子你也受苦了。” 皇帝抬了抬手,声音还有些虚弱。 温宛卿看着坐在龙案后头的皇帝,只觉得鼻子一酸,心中越发的感慨。 当初皇帝乔装微服,特意褪去一身龙袍前往战王府探望战夜烬。 还因为太过担心战夜烬的病况,忧思难寐,两鬓都比之前斑白了许多,更是因此大病了一场。 如今才刚刚大病初愈 ,脸上的气血尚且不足,神情都还有些憔悴。 温宛卿知道皇帝是真心心疼战夜烬,见他这副样子,心中越发的过意不去。 在皇家,能有如此情谊,实在难得。 温宛卿心中感动,站起身之后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提着裙摆大步流星的来到了皇帝身边,一下抓住了皇帝的衣袍。 “皇帝舅舅,都是宛卿不好,是我让皇帝舅舅担心了……” 温宛卿红着眼眶,泪眼婆娑,那张小脸上也尽是担忧之情。 “皇帝舅舅,您的身子无碍吧?太医都怎么说?” 皇帝也没想到温宛卿情绪会这般激动。 但她眼中溢出来的担忧之色,全是真情实意,丝毫不假。 看着坐在自己脚边的温宛卿,皇帝越发觉得她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他禁不住放软了语气,“朕无碍,太医说,只要休养些时日便好了。” 温宛卿还是有些担忧,没有多想,直接伸手探向了皇帝的手腕想要为他把脉。 而一旁的贵妃沈萧璧看到温宛卿这举动,当即出言讽刺。 “战王妃此举是何用意?难不成,你还觉得这宫里的太医图谋不轨?还是你觉得宫里最好御医,医术也不敌你?!” 沈萧璧阴阳怪气,眼神更是不断的在温宛卿和战夜烬之间来回游荡。 她清了清嗓:“这些日子 ,宫里宫外的传言你应该也都听到了,这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来进宫请安,可真是让本宫意外呀,本宫倒是没你这么厚的脸皮!” 贵妃的这番话让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直至皇帝横了她一眼,她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只怕触及了皇帝的逆鳞,连忙改口。 “不过……说起来,这清王殿下两次救了战王妃,可真是劳苦功高呢!就是实在是可惜呀,战王妃已经嫁给了战王爷,只怕清王殿下再怎么舍身相救,也是给他人做嫁衣了。某些人怕是不会领情。” 温宛卿听她把话锋转到萧濯身上,也不再忍了,直接冷眼开口:“贵妃娘娘慎言!陛下在此,无论是御医,还是战王和清王之事,自然均是由陛下做主,你身为宫妃,却妄议这些,究竟是何居心?” 她说着,又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我刚才不过是担心皇帝舅舅才想给他诊脉的,可你如此着急提什么御医医术,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这一番话直接把沈萧璧怼了个哑口无言。 她愤愤的转过头,已经意识到自己多说无益。 皇帝见状,只是冷冷的看了沈萧璧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他干脆抬眼看向了还立在台下的萧濯。 “萧濯此番保护战王妃有功,加次王珠一颗,赏金千两 ,锦缎五匹,珠宝玉器十箱!回头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到清王府,从今日开始,你就入宫伴驾吧!” 皇帝这话一出,萧濯当即跪地领赏。 “多谢父皇赏赐之恩!儿臣定当不辱使命,谨遵父皇教诲!” 萧濯朗声说着,眉宇间尽是喜色。 只是一旁的沈萧璧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之前的挑拨失败了不说,现在居然还让萧濯这个祸害晋升了! 眼看着这位贵妃娘娘气得半死,温宛卿难掩笑意。 在确定皇帝身体无碍之后,她也乖乖回到了战夜烬的身旁。 可就在这时,温宛卿突然发现战夜烬的眼底闪过了一抹猩红之色! 她一颗心瞬间提起:“战夜烬!你没事吧?!难不成又要发病了?” 战夜烬摇了摇头。 “无妨。应该只是狂躁症的正常反应,尚在我能压制范围内,不会有大碍的,你不用担心。” 战夜烬表面上神色如常,还不断的安慰着温宛卿,可实际上,他心中一直有一股激烈的醋意和嫉妒不断翻涌着! 而每每看到萧濯之时,体内潜藏着的那股嗜血的恶意都有破体而出的迹象!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他大开杀戒,变成毫无理智的野兽…… 战夜烬不敢再看萧濯,而是静气凝神,闭眼敛起情绪, 放在身侧的手也逐渐紧握成拳,可即使这样,还是有些抑制不住周身外散的气息。 而温宛卿见状,心中苦楚。 她明白,随着蛊虫在他们两个体内的时间越来越长,战夜烬的情绪便越发的不可控。 只要稍有影响,便很有可能让那狂躁症再次席卷而来。 而下次,谁又能说得准到底会不会真的要了战夜烬的命? 萧濯也注意到了战夜烬的不寻常,眼看着他身泛起骇人的冷意,顿时惊讶出声—— “战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温宛卿也意识到这情形不能再拖延下去,他连忙伸手拉住了男人的手,另一个掌心也不断的在男人的胸膛上安抚着。 “战夜烬,我在呢,就在你身边呢,你清醒一点,看看我。” 说着话,她干脆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战夜烬的身体里,想要给他安全感。 而与此同时,她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药婆之前的那些话。 这情毒对战夜烬的影响远远比她预想之中的要大! 温宛卿很怕他又在宫里出什么事,心知战夜烬的情绪起伏,都是因为萧濯,干脆直接拉着战夜烬走到了一旁,离萧濯最远的位置。 萧濯额上的青筋不由得挑了挑。 看着温宛卿避他如避瘟疫一般的样子,他眼底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 第227章 贱婢! 而一旁的沈萧璧,自从被皇帝训斥之后,就再没说话。 也正在这时,她趁偷偷摸摸的给自己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在顿时有些胆战心惊,就连面色都明显一变。 这位贵妃娘娘对她的胆怯十分不满,出声提醒道:“你们这些宫女都是这么当差的吗?竟然还在这愣着!还不快去给战王妃送杯茶呀,也让她平心静气些?本没什么大事的,战王爷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也不至于如此紧张吧?” 单论阴阳怪气,沈萧璧是个中翘楚。 温宛卿已经习惯了,看都没看她一眼,一颗心全都扑在了战夜烬身上。 得了沈萧璧授意的宫女就直接倒了满满一杯茶,就这么亦步亦趋的朝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眼看着温宛卿近在咫尺,这宫女咬了咬牙,当场左脚绊右脚,一声惊呼后,手里端着的茶杯就直接朝温宛卿的脸上飞了过去! 温宛卿余光瞄到,心里陡然一惊,想再做反应时,已经来不及。 这茶滚烫,是刚烧开的水,若是直接泼到她的脸上,非得当场破相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温宛卿只觉得身旁的男人长臂一伸,像是想将自己拽到身后,可是这动作只到一半便停住了。 就连战夜烬的身形都有些僵硬。 而就在这须臾之间,原本还在远处的萧濯竟直接飞身过来,抬起手臂,看样子是想用那宽大的衣袍直接将这泼过来的热茶尽数挡回去。 可温宛卿却眼疾手快,只惊呼了一声“战夜烬小心!”,然后就猛地伸手拉了战夜烬一下,直接往后退了几步,也正因为这一个动作,她手臂被那滚烫的热茶泼了个正着,当时便红了一片。 温宛卿实在是不想让祭天大典当天所发生的事情再度重演。 这个萧濯,想当救美的英雄当上瘾了是吧。 若今日又刺激到了战夜烬,就是得不偿失了。 她赶紧将自己被烫红的手藏在身后,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一张小脸冷意渗染。 温宛卿看都没看萧濯一眼,扶着战夜烬,眼中尽是担忧。 “刚才是怎么了?” 温宛卿刚才明显觉察到这男人身上的气息翻涌,可只在一刹那,那股气息便溃散了。 而战夜烬的面色也骤然一白,就连呼吸都有些不大顺畅。 他神情略带怔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就在他刚才准备将人抱起温宛卿腾空后退的时候,周身的内力仿佛一泻而空。 整个人更是虚 弱得不能自已,连站稳都要强打起精神。 不仅如此,直到现在,他依旧无法蓄积内力,周身经脉更是淤堵不堪,浑身酸涩不已。 战夜烬暗中攥起了拳头,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不用担心,应该只是狂躁症醒来的一些后遗症而已,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战夜烬嘴上说着无事,可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这是第二次了! 他已经是第二次无法保护眼前的人,只能看着另一个人挡在温宛卿的身前。 这种感觉还不如当胸给他来上一剑,总好过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唯有没能帮上忙的萧濯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人,眼神中暗藏着几分不爽。 而皇帝也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大惊失色。 “贱婢,你没长眼睛吗?!竟敢伤了战王妃!” 宫女见状,当即跪倒在地,脑袋磕的当当响。 “都是奴婢无用!都是奴婢不好,这茶太烫了,实在难以端稳手里的东西,还请陛下恕罪!” 这宫女哭的满眼是泪,沈萧璧更是当场一声断喝:“一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来人呀,把这个废物给本宫拖下去!赏她三十大板!” 随着沈萧璧的一声 令下,早就守在外面的太监一拥而上,直接将那宫女给拖了出去。 压根就没给皇帝责罚的机会。 而就在那宫女叫苦连天的被拖走之后,沈萧璧故作担忧的拧紧了眉心,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 “战王妃,你不要紧吧?这细皮嫩肉的,若是给烫伤了,指不定有多少人心疼呢,快些叫个太医来给瞧瞧吧!” 沈萧璧拿腔捏调,更是娇柔的半靠在了皇帝的身上。 “陛下,那宫女没准是被战王爷给吓到了,这才手上没了,轻重失了分寸,就请陛下看在那宫女贴身服侍臣妾这么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沈萧璧泪眼涟涟,看得皇帝也不忍再说重话,只得点头同意,毕竟战夜烬和温宛卿也没真的出什么事。 “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们身上都有伤,便早些回府,各自休息吧!” 众人离开了大殿。 而出宫的路上,战夜烬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刚才清楚的看到了温宛卿刻意和萧濯保持了距离,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多想。 可纵然她如此谨小慎微,战夜烬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尤其是自己不明缘由地蓄不起内力这件事,令战夜烬心里的危机感前所未有地 浓厚,一想到自己可能无法再保护温宛卿,战夜烬眼中就杀气腾腾。 温宛卿顿觉不妙,连忙伸手挽住了男人的胳膊,拉着他快步往前走,她这会儿还真的有些庆幸这男人现在身体虚弱,一拉就走,若是放在平常,只怕她就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都不见得能让他挪动半分。 可身后却突然多出了一个脚步声,紧跟着,萧濯竟快步的走上前来,将两人拦在了原地。 “怎么样?刚才本王瞧着战王妃似乎被烫伤了,无碍吧?” 温宛卿动作一顿,一脸费解的抬头看着拦路的人,恨不能直接用这眼刀当场戳死他。 这人有病吧?! 再怎么说也是自幼在这宫墙里头长大的,怎么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啊? 这人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在跟他避嫌吗? 温宛卿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实在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狠狠瞪着萧濯。 萧濯不知怎么回事,不仅没分辨出温宛卿眼底的敌意,反而笑了笑,跟她对视起来,好像不等到她的回答就不罢休。 而这一幕,看在战夜烬的眼中却是变了一副模样…… 他看着视线不断交织的两人,逐渐咬紧了牙关,只感到一股不受控制的烈火在心底熊熊燃起! 第228章 男人都是垃圾 温宛卿及时收回了视线,不理萧濯,依旧扶着战夜烬往前走,她半个身子依靠在了男人的身上,然后露出了自己被烫伤的位置,撅着小嘴一脸撒娇的看着身侧的人。 “战夜烬,我的伤口疼,你快点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继续在这了。” 男人低头一看,那烫伤的手背上,有一大片通红,跟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微微渗血,刺眼极了。 也刺中了战夜烬的心。 他连忙深呼吸几口,强行保持镇定,然后冷着脸看向拦在自己面前的萧濯,沉声开口。 “多谢清王殿下关心,眼下宛宛受伤了,我们得先回去处理伤口,就不陪清王闲聊了。” 男人扔下这一句话,拉着温宛卿的手便走。 而就在上车之后,战夜烬看着温宛卿被烫伤的手背,再也忍不住直接抓着手腕在上头轻轻的落下了一吻。 随着口齿间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战夜烬的心脏钝痛着。 “还疼不疼?” 温宛卿小脸通红,看着男人担忧的视线,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抓紧了男人的衣襟。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亲近过了。 现在哪怕只是拉手,温宛卿都觉得自己胸腔里宛如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就连耳朵尖儿都觉得有些微烫。 这会儿没有别人,在马车狭小的空间里,她能清晰地闻到男人身上传来的那种令她觉得安宁和舒适的气味。 温宛卿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养着小脸和战夜烬对视着,眼神顺着男人染血的唇一路蜿蜒而下,很快便落在了男人的喉结上。 她伸出舌尖,在嘴角轻轻舔试了一下,猛地昂起身子一口咬在了男人的嘴唇上。 气势十足,但力气其实很小,更像是在啄吻。 马车内的温度陡升。 战夜烬自然不会放过这甜头,他呼吸粗重起来,像惩罚似的对着温宛卿的樱唇回咬了过去。 然后就听到怀里的人闷哼一声。 “宛宛……现在还不行。” 听着男人的话,温宛卿略有不情愿的将头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整个人都缩在了男人的怀里。 “我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还在而已。” 回去的路上,两个 人的心中都各怀忧虑。 温宛卿本以为自己回府之后,要大费周章的来安抚战夜烬,以免他发狂。 可没想到,都还没等到府门前,男人眼中的猩红之色已经彻底褪去,就连面色也已经恢复如常。 这让温宛卿颇为意外。 在安顿好了战夜烬后,温宛卿直接跑去找了药婆,将在宫中所发生的事和后面的异常,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药婆,你说会不会是这段时间战夜烬误食了什么东西?正好歪打正着,对他的狂躁症有效?而且……我今天也跟他接触了,我的情毒也没有发作的迹象……好奇怪。” 温宛卿冥思苦想间,脑袋里突然有一道金光闪过。 战夜烬前些天咬了自己! 而且如果她记得没错,药婆之前是取了战夜烬的心头血来给自己治病的。 再加上今天在马车上,战夜烬也尝到了她的血,所以—— “难不成是血?” 温宛卿的神情颇为激动,转头目光如炬的看着药婆。 “一定是我们俩的血,对彼此有作用。我的血是不是也可以救战夜烬?” 药婆心中一沉, 没有开口,只是面色不善的盯着温宛卿,又将她的烫伤的手给抓了过来,小心翼翼的上药包扎。 温宛卿见状,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药婆,你就告诉我实话吧,不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救他的,我能豁得出去的!” 药婆闻言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她一把甩开温宛卿的手,冷眼瞪着她。 “你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吗?你以为以你们彼此双方的血做药瘾,就能解了毒?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我告诉你,想要治好你们,是要一命换一命的!” 眼看着药婆的情绪当中夹杂着怒气,温宛卿抿紧了嘴唇,显然不准备就此屈服。 药婆顿觉无奈,“你知道为什么我和那个人也中了情毒……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吗?” 温宛卿摇了摇头,“他给你解了毒?所以死了?” “要是真的这样,我又何必劝你跟我离开?” 药婆讽刺一笑,“当年,我耗尽心力,终于找到了解除这情毒之法,可当那个男人知道的时候,只想杀了我,用我的血来做解药!只可惜,他技不 如人,最终被我反杀了。” 此言一出,温宛卿满眼震惊。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结局居然是这样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在活命面前,什么情啊,爱呀,都是虚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尤其是男人,更是虚伪。” 药婆切齿咬牙,眼神中的冷意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你以为那个男人现在爱着你,可以为你付出一切,若是他知道能用你的血来解毒,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如何呢?” 温宛卿震惊无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药婆已经收拾好了药箱,微抬着眼皮,冷眼看向她。 “温宛卿,你是我认准的徒弟,我绝不可能让你走我的老路,你要记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保命要紧,必要的时候,要先下手为强。” 药婆生怕自己的这番话还无法说服温宛卿,又补充了一句。 “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一个个都是负心郎。” 就在药婆话音刚落之际,战夜烬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什么负心郎?你们在说什么?” 第229章 答应救战夜烬 战夜烬原本正在书房,只觉得有一阵心中不安,便来寻找温宛卿,却听白雪说温宛卿来找了药婆。 他根本不敢耽搁,扔下手里的事情,就朝这边赶了过来。 却没想到听到了药婆这句话。 难不成是在跟温宛卿编排他? 战夜烬面色如常的走到了温宛卿的身边,直接将手环在了她的腰间,目光直视着药婆,眼神不善。 温宛卿被战夜烬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的侧过头,神情紧张地看着站在身旁的战夜烬,“不过是在和药婆说这些日子京城里发生的趣事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战夜烬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药婆的脸色异常难看,她横撇了温宛卿一眼,暗道她不争气。 “既然王爷回来了,那老身就不在此多留了。” 而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脚下突然一顿。 紧跟着,她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战夜烬。 “战王爷,你现在还蓄得起内力吗?” 战夜烬心中一惊,神情微变,却并未言语。 药婆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他身体的状况从未跟其他人提起过,就连温宛卿都还不知情…… 温宛卿显然也留意到两人的不对劲,黛眉紧蹙。 “战夜烬,药婆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药婆看着他 们,凉凉的扬起唇角,眼底却覆盖了一层阴霾。 若是她料想的不错,这战王爷的体内的情毒,已经有了晚期的症状。 她不露声色地给战夜烬检查了身体,随后神色如常地给开口: “不用担心,不过是狂躁症发作之后的正常反应,只需要喝些汤药,好生调养便可。” 听到药婆的话,温宛卿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药婆瞥了他们二人一眼,心中冷哼,“这是药方,按时煎服。”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直到背过他们时,药婆如常的面色才骤然阴沉下来。 据她的了解,战夜烬这样的症状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这种蛊毒一旦到了晚期,便会犹如附骨之蛆,破坏人的经脉,纵然是武功再强的人,也只会沦为废人! 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战夜烬便会浑身经脉寸断而亡。 已经不能再等了。 当天晚上,战夜烬因身子太过虚弱,在吃了药之后便早早的睡了。 可温宛卿却没有半分困意,在床榻上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地折腾。 想到之前药婆所说之事,她控制不住的由内而外散发出阵阵不安。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推开,药婆从外面走了进来。 温宛卿瞬间起身,语气当中溢满了焦急。 “药婆,战夜烬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温宛卿心中有种直觉,药婆下午明显是隐瞒了什么,不愿多说。 可她后面也给战夜烬重新诊脉,发现他除了无法蓄起内力以外,脉象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为了不让男人起疑,只能就此作罢。 现在看到药婆来,温宛卿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药婆进来后就自顾自坐在一旁,似乎全然没有留意到温宛卿紧张的神色。 她一撩衣袍,神色态度都十分漠然:“我愿意帮你救战夜烬,但你得想清楚,如果救了他,你就会死。” 温宛卿神色微变,可想着上一世,两人也是如此,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却依旧是安然无恙,又忍不住对药婆的话有所怀疑。 一番思量之后,她苦笑着坐直了身体。 “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救他的,没准我的体质特殊,救了战夜烬也不见得真的会死。” 而且,她今天和战夜烬在马车上还互咬来着……其实温宛卿当时也很没底,做好了自己还会再晕过去的准备,但不知为何,这次没事。 是因为那不算单纯的亲吻,里面混了她的血吗? 看到温宛卿心存侥幸的样子,药婆发出了一阵冷笑。 但很快,她就将这笑容收回眼底。 “既如此,那 我们有言在先,从今天开始,我要用汤药来改善你的体质,这样才能更好地救治战王爷。而且未经我的允许,你不允许探究汤药里面有什么,更不能对我的治疗方法产生质疑。” 温宛卿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这是自然。” 医家问诊,最忌讳的便是对医者的不信任。 虽然她不知道因为什么让药婆改变了主意,但眼下,她既然愿意出手帮忙,便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要能保全战夜烬,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温宛卿生怕药婆不信,还想立下字据,正要亲自去准备笔墨纸砚时,却被药婆给打断了。 “这种事情暂且不急,我且事先提醒你,为保治疗效果,他也要照常服药,而且最好不要离开战王府。” “他现在身体还未康复,自然是要在府中静心修养。”温宛卿立刻点头,整张小脸上还有些许忐忑。 但很快她就发现,两人喝的都是调养身体的药,真正救治,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日子就暂且定在一月以后吧。” 正当温宛卿有些犹豫问还是不问时,药婆又再次开了口。 “换血,需要等到你们两人的身子调养道最佳状态才能进行,如若两具身体状态不相匹配,介时为时已晚,你们都会死路一条!” 温宛卿闻言,心中肃 然,将药婆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我知道了!” 药婆定定看了眼她,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温宛卿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匆匆下床走到药婆身旁,“药婆,这件事情请你千万不要告诉战夜烬,到时候你就只管说是要给他治病就行,千万别让他起疑。” 那男人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看着她受委屈的。 若知道了这治病要以换血为代价,他断然不会同意。 药婆冷撇了她一眼,神情冷漠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温宛卿紧绷的心情终于松懈了下来,弯着眉眼对着药婆行了一礼,便将人送了出去。 小丫头未经世事,果真好骗。 药婆回头看着温宛卿开心的背影,心情却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 眼下,若想真的保她万全,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药婆低声喃喃。 回到院内后,她就着烛光,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一记录下来。 随后,摸索着眼前只有巴掌大的小册子,眉眼间已闪过一抹追忆之色。 小册子的纸张有些已经微微泛黄,就连页角处都卷了起来,显然已经用了有些年了。 她看着最上面的医治记录,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真可笑啊……” 第230章 萧濯喜欢她 清王府。 萧濯坐于书房的书案前,看着手中的来信,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 一旁的小厮见状,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声。 “既然江小姐的信已经送来了,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萧濯并未开口,只随手将这封信放在了油灯上。 随着火舌蔓延,信纸很快就被火焰包裹在了其中,只在瞬间,便只剩下了一滩灰烬。 那小厮见状,心里抖了抖,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王爷,江姑娘还有话传给王爷,说她虽不在王爷身边,但对王爷的思念依旧发自肺腑。希望王爷看在她尽心竭力的份上,一定不能饶了战王府的人。” 萧濯脸上本没有太多表情。 听到这话后,更是勾唇冷笑,“你让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别动不该有的心思,本王答应她的,绝不会食言。” 江月眉对于他来说,暂时还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至于以后,就未必了。 萧濯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目光透过窗外看向了那深深的夜空,眼底闪过一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 “算是个好消息,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 第二天 一大早,温宛卿就已收拾妥当,按照之前约好的日子,准备回一趟永安王府。 她替战夜烬整理好了衣裳,眼中含笑,“我这次回去跟大哥商量好这大婚的日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我已经让人将你的公务都带到了府里,你就先别去上朝了。” “好,我送你。” 战夜烬满口答应,还亲自送温宛卿离开了战王府。 温晟骁早就在永安王府门前等候多时,一见到温宛卿就满眼关切。 不过他也知道一大早舟车劳顿,等带着温宛卿入府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听说你受伤了?你家王爷的情况现在如何?” 温宛卿在看到自家大哥的一瞬间,顿时卸下了满身疲惫,瘫坐在了椅子上。 “没什么大碍,只需后续安心休养就可以了,不过大哥,你和清然姐姐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温宛卿转移了话题。 她并不想让自家大哥担心。 而温晟骁看着她这副样子,也并未生疑,只能顺着她的话回了句。 “我想尽早置办妥帖,而且一切从简,避免那些不必要的繁文辱节。” 他们两人兜兜转转,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温 晟骁都不想大操大办,只想尽快将人娶回来,以免又遭遇其他变故。 可这话刚一出口,就被温宛卿给否定了。 “尽早确实可以,但一切从简绝对不行,你这不是委屈了清然姐姐吗?” 温晟骁顿时面露窘色,他倒是忘了这茬。 温宛卿自然知道自家大哥是个什么德行,她浅浅一笑,干脆将这件事情应承下来。 “我觉得这个月二十八就是个不错的日子,黄道吉日,易嫁娶。你只管将聘礼准备好,剩下的事情我来给你办。” 自家大哥和安清然的这桩婚事,不但要办,且要大操大办! 最好让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以此来打消那些没安好心之人想要捣乱的念头。 而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院子的一个角落处,沈萧珠满眼怨毒地听着这一切,只恨得牙根子都痒痒。 “我的女儿走了,我的日子也过的一天不如一天,他们倒是想风光大婚了,痴心妄想!” 沈萧珠死死捏着手中的帕子,只觉将那两人挫骨扬灰都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正商讨着婚姻大事的兄妹二人根本不知还有这么一道怨毒的视线盯着他们,直至日落西山,温宛卿才恋恋 不舍的准备离开永安侯府。 谁知刚到门前,就看见了清王正在门口下马落轿。 温宛卿顿时心生警惕。 萧濯怎么来了? 这时候找上门来,绝对不怀好意。 她后退两步,不想和他面对面。 可就在她准备转头想嘱咐自家大哥两句时,这萧濯就直勾勾的来到了自己身前。 “温宛卿,能否借一步说话?” 温宛卿当即就皱起了眉头,想也没想就立刻拒绝。 “不能,清王殿下有什么事情直说便好,我家王爷还在家里等着呢,我不能在这耽搁太长时间,我家王爷还等着我回去一起用膳呢。” 温宛卿一口一个我家王爷,这让萧濯心中不胜其烦。 随后,他却摆出了一副伤心的模样,红着眼眶,说出了句让温宛卿始料未及的话。 “温宛卿,我心慕于你,你可知道?” 温宛卿当场愣在了原地。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萧濯便再次开了口。 “我知你和战夜烬之间两情相悦,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两个,哪怕只是远远的让我看着你,我也心满意足了,今日来,我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温宛卿如遭雷击,“清王殿下,你别是吃 错药了吧?在这说什么混话呢?” 萧濯像是没听到温宛卿的话一般,仍在自说自话。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情,让你们两个之间产生了一点误会,可我只是想关心你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 这男人的话说到这里,语气当中尽是委屈,尤其是那一双通红的眼眸,更让温宛卿顿觉不妙。 就仿佛这男人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温宛卿几乎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和眼前这个男人拉开了距离。 “清王殿下,你怕不是吃醉酒了吧?” 萧濯依旧注视着她,含情脉脉,一脸的不舍和依赖。 “我知这话或许会让你感受到困扰,但你不必担心,你不用给我什么回应,能够站在你的面前把这些话都说开,我也不留遗憾了。我只想告诉你,若你想要回头,我这里随时会回你敞开大门,我会一直等你的。” 温宛卿顿时满头问号,尴尬的恨不能脚趾抠地。 这清王脑XX病吧!跑这来说这些做什么? 知道她会困扰还来说这些有的没的? 然而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濯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阵动静传来。 温宛卿转头一看,竟是自家大哥! 第231章 回府!快走! 温晟骁本是想出来给温宛卿带一些家中做的一些糕点果子,让她顺路带回战王府,也能在回去的路上垫垫肚子。 可是却未曾想到,竟撞见了这一幕。 他顿时面露尴尬,看着温宛卿朝自己投来的近乎求救般的目光,干脆抬头望天,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放下了食盒,便转身走了。 自家妹妹的私事,他还是不要参与这些为好。 眼看着自家大哥弃自己于不顾,温宛卿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来个快刀斩乱麻。 可就在她回头想要和清王说清楚之际,就看到战王府的小厮已经赶着马车走到了门前。 “王妃,王爷派我们来接您。” 战夜烬今日在她临出门之前确实说过,会算着时辰让马车过来接自己。 为了避免萧濯今日忽然来找她抽风一事传到战夜烬的耳中,温宛卿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立即提着裙摆,飞也似的跑了,连窜带跳的上了马车。 “回府!快走!” 战夜烬解毒之日即将到来,这一个月内,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刺激到战夜烬。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温宛卿必须要和萧濯保持距离,不能再让战夜烬体内的毒复发! “哦哦,好!”小厮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着急忙慌地开始赶车。 可她这边刚上马车,就听到了萧濯不知死活的喊声,从马车的后方传了过来。 “温宛卿!我刚才所说的话一直作数,我对你的心意也都是真的!我绝不骗你!” 此话一出,在前头赶车的小厮下意识的勒紧了缰绳,眼眸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个人是清王他还是认识的,但他怎会对他家王妃产生这种想法?! 这若是让自家王爷听到了,不得提着刀把这清王给砍了? 温宛卿落荒而逃,多一刻都不想在永安王府的门口停留。 而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萧濯脸上的委屈和不甘一扫而空,随即眯了眯眼睛,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意。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你也别让我失望才是。” 此时的温宛卿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她一边催促着小厮回府,一边出言警告。 “今日之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许跟王爷说,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若是让我知道你跑到王爷跟前胡言乱语,我绝对会把你打出去!” 小厮哪儿敢不听? 他忙不跌的点着头,“王妃,您放心,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好不容易回到了战王府,温宛卿的这颗心还是悬着。 她整个人在屋里急躁地踱着步子, 越发想不通萧濯是要闹哪样! 就在这时,药婆已经知道了她回府的消息,端着一碗颜色奇怪的汤药,送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今天熬好的补药,你趁热喝。” 温宛卿看都没看那碗汤要一眼,接过来之后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只不过那泛着奇怪颜色的汤药苦涩难耐,让她瞬间皱起了一张小脸。 “这药怎么这么苦?” 药婆眼皮都没抬,“良药苦口,这道理你都不懂?” “什么良药苦口?”二人交谈之时,药老正好来给温宛卿送治烫伤的药膏,看着药婆手里端着的汤药碗,他暗自皱眉,将那药碗拿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药?” 药老问着,“这药渣让我拿回去研究研究,你这老太婆不安好心的。” 谁知药老这话刚一出口,药婆伸手将那药碗抢了过去。 “哎,你干嘛?看看都不行?”药老也不甘下风,反应过来后也开始抢药碗。 抢夺之间,“啪——”的一声,那药碗被失手打落在地,当场溅了一地的碎瓷片。 药老和温宛卿见此情形,都觉得药婆有些奇怪。 两人探究的眼神就这么落在了药婆的身上,可药婆却在此时狠狠的剜了药老一眼。 “什么时候我做事也轮得到你这个老不死的来插手了?再敢管我的 事,我便下药毒哑了你。” 药老眼皮子一抽,“死老太婆,竟敢威胁我?” 就在场面有些剑拔弩张之际,听到温宛卿已经回府的战夜烬也找了过来。 送温宛卿回府的小厮正要退下去,迎面就撞见了赶来见温宛卿的战夜烬。 他顿时难掩心虚,脸上的神色明显变得古怪起来。 “王、王爷!” 战夜烬见他这副表情,心中顿生疑惑。 “怎么了?难不成王妃回府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小厮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注意到了自家王妃那几乎可以杀人的视线。 他连忙低下了头,磕磕绊绊的开了口。 “回…回王爷的话,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王…王妃一切安好。” 战夜烬虽然有些不解,却也不疑有他,很快就将人打发了下去。 而药婆见另一个需要喝药的人也来了,就将托盘里放着的另一碗汤药递了过去。 “战王爷,这是你今天要用的药,趁热喝。” 药婆心中还因为和药老的争执埋着气,对战夜烬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战夜烬拧眉盯着药婆手里的汤药,正想说些什么时温宛卿却一整个扑进了他的怀里。 “战夜烬快喝,这是药婆新准备的补药,可以帮助你恢复内力的。” 听着温宛卿的话,战夜烬也不再犹 豫,很快便将碗里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药婆就看着他将这些药都喝完,然后收走了药碗,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而在这院中没有了旁人之后,战夜烬顿时身子一垮,整个人都贴在了温宛卿的身上,环住了她的腰身,声音略带委屈。 “我以为赋闲养病在家,又没这么多事情要处理了,我现在倒好,兵部送来的那些东西都快堆成的小山,我忙了一整天。” 战夜烬明显示弱,温宛卿干脆伸手同样抱住了他,小声的安慰着。 “若是觉得太累,就交给别的人去处理,兵部那么多人,总不见得让你这个病人一直操劳吧。” 可就在温宛卿抬手间,战夜烬敏锐的觉察到温宛卿身上的香气有些不大对。 他神情一敛,不着痕迹的站直了身体,上下打量着温宛卿。 温宛卿身上熏香的味道并不是她平时用过的。 这味道倒是和萧濯素日里喜欢用的香料极为相近。 战夜烬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俯下身子,停在温宛卿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 瞬时,他整个人顿在了原地。 半晌过后,他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扶着温宛卿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你今日去见大哥,可发生了什么事?或遇到什么人?” 第232章 在她身上烙印 温宛卿摇了摇头,只将商议婚礼的事情说了出来,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遇到萧濯的事情。 战夜烬听到这些话,明显不信,心思一转,正准备再次开口之时,温宛卿却突然惊呼出声。 “这是怎么搞的?” 温宛卿原本坐在男人的身旁,正琢磨着要怎么把今天这件事情圆回去的时候,就突然发现战夜烬的脸上竟不知何时长出了一片红疹。 那大.大小小的红点在他脸上连成了一片,有些甚至已经蔓延到了衣领当中。 温宛卿难掩心疼,“你疼不疼?都是我不好,竟没发现你的身上起了疹子。” 早在昨天夜里,药婆就跟她交代过,这新药可能会有些副作用。 她本以为会是些浑身无力什么的症状,没想到竟是在身上长出了疹子,而且还长在了脸上! 看着男人明显开始泛红的半张脸,温宛卿心脏钝痛,连忙翻出药膏,还顺势扯松了战夜烬的衣领。 “战夜烬你忍着点儿,可能会有些凉,若是痛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温宛卿半伏在男人的身侧,用指尖挖取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战夜烬脸上起了疹子的地方。 又努着嘴轻轻地吹着,呵气如兰,动作间万分小心翼翼。 粉唇朱润,一张一合地在战夜烬面前展现,他猛地抓紧了床下的软榻,克制不住地咬紧了牙关。 他恨 不能现在立刻扑上去,在这女人的身上刻满自己的烙印,让全天下的男人都离她远点! 可他不能。 一想到温宛卿之前因为自己陷入昏迷的模样,战夜烬只能一遍遍的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这个女人一直留在自己身旁,就比什么都好。 战夜烬微微抬着手,看着温宛卿满脸担忧的模样,伸手扶住了她的腰,生生将那涌上来的燥意给压制了回去。 “我不要紧,你别担心。” 男人轻声细语,半搂着将人靠在自己的身上。 而此时的皇宫内,皇帝看着李公公送来的信,眉头紧皱着。 “清王当真这么说?” 李公公点了点头,“清王府的人前来送信,说这几日清王殿下无法入宫伴驾,请陛下恕罪。” 皇帝皱紧了眉头,“他为何告假?” “说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马车突然脱了轴,撞在了树上,受了伤,险些伤到了骨头……” 皇帝闻言,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最近这到底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战王,如今又是请王!” 愤怒过后,皇帝抬眼看向李公公,“传钦天监监正!” 钦天监监正很快就进了宫。 一见到皇帝,他便跪地行礼,“老臣参见陛下。” “监正平身吧,赐座。” 皇帝正忧思如焚,一看到 监正,便连忙开了口。 “这些日子可发现过什么异常?” “回禀陛下,这些日子以来,天中群星却有异象。” 监正恭敬道:“近日,紫微星中间有白雾升起之象,帝星不明,有乱世之相,且太白逆行于柳,鬼之间,主朝中肱骨有大灾之像,恐有血光之灾。而正西也有异星升空,光亮如月,其光压入紫薇,有入侵之象。” 皇帝听闻此言,神情愈发焦灼。 “那这星象如何解释?” “如今,东宫无主,朝中有不臣之心,乃是乱世之相,而废太子沛王离宫别居,便是这一切的起因。” 监正的话都还没说完,便已经一头磕在了地上。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三思。册封太子之日,紫薇星光大盛,沛王萧衍乃是帝星之命,万不可清废呀。”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皇帝自然已经明白了监正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用力的闭上了双目,伸手按着眉心,只觉得头疼欲裂。 “依监正所言,这一切是由皆因废太子离京而起?” 皇帝闭着双眼轻声开口,帝王身上的威严尽显。 而这时,钦天监的监正却不敢立即答话。 毕竟君心难测,谁有能够保证他的话有没有触碰到皇帝的逆鳞呢? 于是,他采取了较为迂回的做法。 “陛下,老臣这些日子日观星象已将所发 现之事尽数写入奏折之中,请陛下一览。” 监正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恭敬地将此物交给了李公公。 “天意便是如此,若逆天而行,恐伤人害命,望陛下慎重而行!” 皇帝面无表情,一页一页翻看着奏折上有关星象的记载,目光越来越沉。 “辛苦你了,李公公,送监正。” 因为这本奏折,皇帝就这么在御书房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看着外头已经沉下来的天色,忍不住心想:难道当真如钦天监所说,让太子回京,才能破了这乱象星盘? 皇帝又在御书房坐了片刻,待到天色完全暗下去后,这才摆驾,去了贵妃的宫里。 自从上次闹出那场闹剧之后,皇帝已经有许多时日不曾来看过沈萧璧了。 原本正对着铜镜自怨自艾的沈萧璧一听皇帝来了,连忙抹掉了脸上的妆容,还拆散了发髻,端端正正地跪在了这寝宫的正当中。 皇帝一进门,便看到了身着一身素衣的沈萧璧。 “贵妃,你这是做何?” “陛下,臣妾那日一时口不择言,又对宫中之人管教无方,这才闹出了那样的祸事,臣妾实在是无颜面对陛下,请陛下责罚!” 说着还重重冲着皇帝磕了下去。 抬起头后,沈萧璧顶着一张粉黛未施的脸,神情难掩自责,眼眶隐隐泛红。 而皇帝见状,顿时心生怜 惜,连忙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朕何曾怪过你?” “那陛下不讨厌臣妾了?” 贵妃破涕为笑,在皇帝扶过来的同时,手已经环住了皇帝的胳膊,小鸟依人的靠在了皇帝的怀里。 “臣妾那几日亲手做了些桂花酥,想着给陛下送去,正好陛下今日来了,便尝尝吧。” 沈萧璧说着话,玉手已经搭上了皇帝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按揉着。 “贵妃有心了。”皇帝伸手拿过桌上的糕点,轻轻尝了一口,点了点头。 “陛下公务繁忙,今日就在臣妾这里好生歇歇吧。”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可突然,皇帝的话锋一转。 “这些日子,沛王可曾与你有过书信?” 一提到太子,沈萧璧一愣,顿时又红了眼眶。 “沛王离京多日,一点消息都没能传回来,也不知他在外头过的怎么样,臣妾实在是担心他,可此番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沈萧璧提起帕子擦了擦眼角,泪若梨花,神情难掩悲切。 “他先前虽然做了错事,但他也知错了,西北那苦寒之地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啊,经过这些时日,苦也受了,您能原谅他了吗?” 皇帝见她如此模样,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再次坚定了心中决定。 “还是你宅心仁厚……也罢!朕就下一封诏书,把他召回来吧。” 第233章 双唇急促地印上去 第二天一早,战王府就热闹了起来。 温宛卿忙着给自家大哥张罗婚事,因为有前世和今生的成婚经历,温宛卿忙起这些事情来游刃有余。 她一边吩咐着下人去置办婚礼所用的物品,一边跟永安侯府过来的人商议着成婚的细节。 可以说是事无巨细。 “你们回头将这些东西备上,双份全都送到清然姐姐家中,这聘礼什么的,我们这边也备上一份,一道送过去。” “是,王妃!” 等眼前之事告一段落,温宛卿喘了一口气,看着被她吩咐走开始忙碌的下人们,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和战夜烬成婚时被打断的婚礼。 她的眼帘微微下垂,忽而觉得有些伤感和低落。 而正准备去上朝的战夜烬看到她的模样,心情不约而同也低落下来。 不过好在一切已尘埃落定。 温宛卿已经成了他的王妃,他又有什么好沉溺在过去的呢? 转瞬,战夜烬再次看了一眼温宛卿,心中顿觉安定,便直接换上了官服,上朝去了。 满朝的文武百官很快占满了大殿,眼看着就要到了开朝的时辰,清王萧濯才姗姗来迟。 皇帝看着他的这个儿子,眼中难得多了几分关切之意。 “昨日不是说撞了马车,受伤了吗?怎么今日就上朝了?你这伤势未愈,可得仔细小心才是。” 萧濯恭敬地对皇帝行了一礼,“有了太医的调养,当时便已经无大碍,总不能因为儿臣一人受伤,耽误了国家大事。” 这位清王殿下说的冠冕堂皇,在场的许多人也都跟声附和。 而战夜烬就站在他的身侧,想着昨天在温宛卿身上闻到的那股熏香味道,他不着痕迹地沉下了眼帘。 难不成真的是他闻错了? 朝堂上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完毕,随着早朝散场,皇帝将战夜烬和萧濯一起留了下来。 他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脸上的神色略显疲态。 “这些日子以来,朕始终觉得疲乏的紧,人只要上了年纪,身子骨就大不如前了。你们二位要相互辅佐,共同努力,早些为朕分忧才是。” 皇帝此话一出,萧濯连忙开口,“父皇说的这是哪里话?你龙体正盛,宫中太医的医术精湛,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恢复如初的。” 萧濯这话说了一半,余光 看了眼战夜烬,随后又意有所指般补充,“昨日给儿臣看病的那个太医医术就很是高明,我在去往永安侯府时,下面的人失手撞翻了马车,本以为还要休养个三五七日的,可今日一早起来,便神清气爽,已然是没有大碍了。父皇不如传他进来瞧瞧?” 就在萧濯说话间,战夜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他面色铁青,回忆起昨夜温宛卿恢复之后的情形,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中涌起。 而此时的萧濯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会给战夜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依旧自顾自的给皇帝说着。 “近几日,永安侯府的大少爷即将成婚,当年温将军到底为朝堂尽忠职守,肝脑涂地,儿臣愿意代表皇族出面,为永安侯府献上贺礼,也算是替父皇出一份力。” 萧濯三两句话说完,战夜烬浑身上下的气势明显一变。 整个人的面色都阴沉似水。 他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就连垂在身侧的手也早已紧握成拳,绷的骨骼卡卡作响。 原来昨天,温宛卿和萧濯真的见过面。 他们不但背着自己见了面, 甚至还刻意没告诉他! 思及此,战夜烬心中的怒火越发升腾,那阴沉的面色让整个大殿上的温度都随之骤降。 就连坐在龙案后头的皇帝都觉察到了异常。 “烬儿,你怎么了?可是觉得此事不妥?” 相较于萧濯,皇帝更在乎的还是战夜烬。 身为一国战神,战夜尽的安危远比这所谓的皇族颜面要重要。 一想到之前,战夜烬便是因为清王和温宛卿走的过近,从而导致情绪不稳,发了病,皇帝的面上便升起了一层愠怒。 他直接对着清王摆了摆手道:“此事朕自有安排,不用你操心。清王昨日伤到了,那么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萧濯眼神闪了闪,但也没有多言,恭敬地朝着上首做了一个揖,便告退了。 送走了清王,皇帝对着战夜烬好一顿安抚,其中不止一次的提到了温宛卿,言下之意无非是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不要在乎那些莫须有的言论。 战夜烬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但就在他告退离开大殿之后,就远远的看见清王正站在宫道上等着自己。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战夜烬心 中骤现波澜。 可萧濯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轻笑着朝他走了过来:“温宛卿曾跟我提过你的病情,战王,你的身子可有好转的迹象?” 此话一出,战夜烬当场暴怒。 “我们两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清王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战夜烬原本想运转内力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可谁曾想这力气刚一提起来,身子就不受控制的栽了下去,要不是一旁的冷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只怕战夜烬会直接当场跪下! “清王,我们王爷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说完,冷锋就扶着战夜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战夜烬离开的背影,萧濯若有所思地勾起了唇。 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战夜烬是被冷锋扶着回到府中的,那副虚弱的样子直接吓了温宛卿一跳。 她连忙上前,担忧地询问,“这是怎么了……唔!” 温宛卿的话都还没说完,男人便泄愤似的将她摁在怀里,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双唇便急促地印了上去。 那泄愤似的亲吻让温宛卿吃痛的后退了一步,猛抽了一口气。 第234章 我的药怎么可能有问题 可正在她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这男人竟然迅速抽身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温宛卿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想要跟上前问问他究竟怎么了,但迎来的却只有男人隔着门的一声冷喝。 “宛宛,我没事,你别过来!” 声音里透着的几分冷意,让温宛卿都始料未及。 方才战夜烬的行为举止,根本不像是身体有所好转的样子。 莫非是药有问题? 温宛卿心中一凌,当即转身,直奔药婆的小院。 可谁想到,温宛卿刚一推门进去,药婆便猛地一回头,甚至失手打翻了一旁摆着的瓷瓶,同时还慌忙的藏着什么东西。 药婆的这副反应让温宛卿皱紧了眉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但很快,药婆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紧不慢地蹲下身子,将那已经摔碎了的瓷瓶捡起,面不改色开口。 “你怎么过来了?我刚才在研究新的药方,还好,你过来的时候这药已经放进去了,若不然这锅汤药只怕被你毁了。” 温宛卿默不作声的看了她良久,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以战夜烬的身体为主。 “我刚才发现战夜烬身体的情况有异,会不会是你的药有问题?” 想起战夜烬那铁青的面色和不正常 的呼吸,无一不昭示着药婆的药并没有起到缓解的作用。 温宛卿盯着药婆,目光如炬,摆明了是在等她一个解释。 药婆见状,当即冷笑出声。 “我的药怎么可能有问题?你这些日子不是也在吃吗?难道你的身体就没有好转的迹象?” 药婆这一句话直接把温宛卿堵了个哑口无言。 她像是生怕温宛卿不信,直接将温宛卿拉到了自己平日里熬药制药的地方,将所有流程重新演示了一遍。 “你也是个懂医术的人,应当知道这些药同时使用会有什么样的药效,药理这种东西应该不用我讲给你听吧?” 药婆有些愤慨,那张脸都被气的发红。 温宛卿看着面前这一切,心中的疑虑也渐渐被打消。 毕竟这些日子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感觉到浑身乏力,甚至在和战夜烬接触过后也没有那种昏昏欲睡的迹象。 就连这两次战夜烬突然亲上来,都没有晕眩之感。 她确实有所好转。 若仅凭战夜烬的反应就断定药婆的药有问题,确实有些以偏概全了。 她随即开口,“抱歉,是我太紧张了。” 药婆依旧是一脸的不情不愿,却还是冷哼了一声,将一早就熬好的药端了出来。 “把这个药给战夜烬送去,你俩 务必要同时服药,左边的这碗是你的,你可千万别喝错了。” 药婆一再嘱咐,“你们两个体内的蛊虫不一样,喝的药也是完全不同的,若是喝错了,极有可能会导致你们体内的蛊虫暴乱,到时候别说是我,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温宛卿点头,一再表示自己不会出错,才终于拿着药离开了药婆的院子。 回到院子后,温宛卿却发现整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捏手捏脚的走了进去。 看着已经躺在床榻上安然入睡的男人,温宛卿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将手里端着的药放在了一旁后,便搬了一个矮凳,坐在男人的身边。 看着这个眉眼俊朗无比的男人,想着之前所发生之事,温宛卿没有忍住,伸着指头描绘着男人的轮廓。 纤长白皙的手指,时而在男人的面颊上轻抚着,时而在鼻梁上轻戳两下。 温宛卿的眼底溢满了温柔。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她是绝对不会让眼前的男人出事的。 无论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毫无犹豫。 而此时,战王府的其他地方却是在鸡飞狗跳。 药老逮住了府里的一个小丫鬟,让她找个由头把药婆骗了出来。 “你只要把那个老太 婆困住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就说你们手底下有人断了腿,再不济就找人去把她栽的那些药草都拔了!反正就是把人给我看住了。” 丫鬟碍于药老在府中的地位,根本不敢推辞,只能咬牙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随着药婆一脸惊慌的快步离开小院。 药老迅速闯入了屋内,动作熟练的在屋内翻翻找找,还不忘将那些动过的东西归于原位。 “我还就不信了,还能找不到你这药的秘方?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翻!” 早在几天前,药老就不止一次的和药婆打听过这两碗汤药的药方,可药婆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肯跟他泄露。 药老急的抓心挠肝,这才在无奈之下想出了这个计划。 可就在他翻动着桌上的瓶瓶罐罐时,原本藏在下面的那本小册子竟从里头掉了出来。 那泛黄的纸页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药老疑惑之际,将这东西捡起来翻看了两眼。 可随着这翻看的动作,药老的神情越发的不敢置信。 他看着上面记载的东西,满眼震惊。 “怎么会这样?!” 药老气呼呼地捏着小册子,“好你个老太婆,原来打的这这种鬼主意!” 他一把将手中的小册子摔在地上,气愤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药婆跟着小丫鬟走到了种着草药的院子。 “药婆,方才不知道是从哪跑进来的野猫,将你这院子里的药材给踩踏了好几株,奴婢们也不知道这药材是否珍贵,就只能请您亲自来看一眼了。” 院子里种着的药材确实有几根被踩断了根茎。 可大多都是不算珍贵的,药婆也不打算追究。 可正欲开口时,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紧张什么?” 药婆盯着眼前的丫鬟眯了眯眸,随后似有所感,当即转身就朝着自己院子跑去。 回到院内后,药婆气喘吁吁推开门,却发现屋内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象。 药婆不知道的是,刚从她房里离开的药老,已经脚下生风,飞一样来到战夜烬所在的房间。 此时的温宛卿正在屋内翻看着医书,一看到药老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连忙将人拦在了门前。 “怎么了?战夜烬正在里面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和我说,他难得睡一个好觉。” 药老看着温宛卿,本就焦急的神色更是染上了一抹怒意。 紧跟着,桌上的那碗药也落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恼道:“他今晚就要死了还睡什么睡!” 温宛卿闻言面色大变。 “你说什么?!” 第235章 真相大白! 药老就是想考验一下温宛卿对战夜烬的情谊,但看到温宛卿骤然慌乱的眼神,略显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他也知道这两人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但战夜烬身为大梁第一战神,性命自然远比一个永安侯府的嫡女要重要。 若是战夜烬真的因此而丧命,那这整个国家都将动荡不堪。 思即此,药老垂下了眼睛,故作为难地长叹了一口气。 “战王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战夜烬对这个国家、对这个国家百姓的重要程度,若是他今夜真的命丧在此,那这王朝还有什么明日可言呀?” 药老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像是生怕温宛卿不为所动,说话的声音越发的语重心长。 “我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好,你应该也不忍心看着他早早离世,对吧?可现在这问题就摆在这……” 温宛卿压根就没把药老的话听进去。 早在药老第一句话出口之时,她就觉得自己耳朵里嗡鸣作响,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脑袋里更像是有数不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那动静让她觉得头疼欲裂。 她颤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溢满了眼眶,从脸上滑落下去。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药婆不是一再保证自己的药绝无问题吗? 她能看见药老的嘴巴一张一合,却连半点声音都听不进去。 温宛卿本能的伸手抓住了药老的衣袖,声音颤抖:“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啊!” 她已经顾不上脸上的眼泪了,攥紧药老问:“究竟怎样才能救他?告诉我!” 药老闻言一愣。 看着温宛卿这副哭的不能自已的模样,他忽然也有点于心不忍了。 可他还是无法笃定温宛卿在整件事情中究竟知不知情,于是心中一横,干脆将之前药婆在战夜烬身上用过的法子给搬了出来。 “战王妃,你应该记得先前你病发,是以战王爷的心头血为引,这才得以恢复。如若你真的想保全战王爷的性命,同样,你也得取上点心头血,以此为药引,给战王爷服下才行。” 药老这话都还没说完,温宛卿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冲向了屋内。 她翻箱倒柜的寻找着能立刻取出心头血的东西,可这闹出来的动静,很快就把睡着的战夜烬吵醒了。 随着一声匕首出鞘的动静,男人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温宛卿那场 满是泪痕的脸。 他脑袋还有些发懵,但已经下意识蹙起了眉。 身子比脑子反应的还快,直接将眼前的人抱了个满怀,就这么她的头顶上落下了一吻,声音里满是心疼。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哭成这样?” 温宛卿哽咽着,听到男人的话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手忙脚乱地将匕首藏在了身后,强颜欢笑的解释。 “我想借你的匕首看看,打发一下时间,没想到吵醒你了。” 温宛卿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泪,那模样可怜至极。 战夜烬看着她这副样子,以为是自己之前的反应让温宛卿伤心了,连忙开口安慰。 “我之前不是冲你,只是朝堂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有些不开心罢了,我真的不要紧。” 温宛卿看着战夜烬温和的面容,心中却一阵一阵的抽痛。 “战王妃,我忽然想了起来,还有些事情没有和你说完,可以出来谈谈吗?” 看到温宛卿伤心的神色,药老也终于有点于心不忍,将温宛卿从屋子里叫了出来。 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房间,药老把在药婆那里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温 宛卿。 “方才,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药婆在一开始就没打算保全你们二人的性命,她已经私下将你和战王爷的药给换了。” 温宛卿还没从刚才的冲击当中缓过神来,听到这番话之后愣了好久。 “什么意思?战夜烬活不过今晚是因为药被换了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药老连忙摆手,“这怎么可能?我方才只是用这个法子来骗你的验证一下你和王爷之间的情分罢了!” 温宛卿这才松了口气,踉跄了几步,两手用力的撑在桌案上,才没让自己太过失态。 可是紧跟着她就发现了药老话中的重点:“药婆把我们两人的药换了?” 她本为了战夜烬是甘愿赴死,才求着药婆帮她,得来了这两种药。 可如果两人的药被掉包,那赴死之人,不就变成了战夜烬?! 温宛卿顿时面色煞白。 想起这些日子来,药婆的反应和那些古怪的行为,她当即便相信了药老的话。 她心中愤恨,一拳便捶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可就在她要抬脚离开之际,药老立刻开口。 “王妃且慢!此 事万万不可!” 温宛卿又猛地顿在了原地。 “你这样去找她,她定是不会承认的,反而还会刺激了她,得不偿失啊!” 药老和药婆认识这么久,她的脾气也是知道些的,所以十分不建议温宛卿这种时候找对方摊牌。 温宛卿咬了咬唇,药老说的没错。 药婆性情古怪,但凡是决定的事情便不会更改。 若是自己发现她秘密的事情泄露,她难保不会狗急跳墙,真的做出伤害战夜烬的事情来。 温宛卿衡量再三,最终还是忍住了。 但她还是不放心战夜烬,再三谢过药老之后就回到了战夜烬的房间。 战夜烬此时已坐了起来,正端着桌上摆着的药碗,准备喝药。 温宛卿扫过桌上的碗,心口骤然一跳,一步上前就将男人手里的汤药抢了下来。 她压下心里的慌乱,略有责怪的撇了男人一眼。 “你拿错了,这碗汤药可不是你的!” 随后把另一碗汤药递给战夜烬,自己则是拿着抢来的碗仰头服下。 战夜烬温和地看着温宛卿,无奈的摇了摇头,完全不宜有他。 “刚醒来不甚清醒,还好有你提醒我。” 随即,将药一饮而尽。 第236章 心,针扎一般 当天晚上,温宛卿就发觉了自己的异样。 这段时间,为了避免把持不住和战夜烬过度接触,她一直和战夜烬分房而睡,以至于夜里总睡得不安稳。 还经常连夜做着噩梦,搅得她身心俱疲。 可就在她好不容易涌上一丝困意时,突然觉得身上奇痒难耐,任由她怎么抓挠都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温宛卿只能叫白雪重新掌灯。 随着屋子亮起的一瞬间,白雪猛地惊呼出声,“王妃,你这身上是怎么了?!为何起了这么多的红疹?” 闻言,温宛卿心中一惊,随即快步来到铜镜边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当下,她就怔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温宛卿此时正穿着一袭单薄的纱衣,透过那层布料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身上的大片红疹。 起初,那片红疹只在腰腹上出现了一些,可随着时间不断推移,那红点也有了逐渐蔓延的迹象,她的胸前,胳膊,手肘已经被尽数覆盖。 而这斑点接触到的地方,每一寸都如同蚂蚁啃食一般,奇痒无比。 看到自己的身体如今变成了这番模样,温宛卿的一颗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喝了那碗药的副作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王妃快别盯着看了,我还是 先给您上药吧!” 白雪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拿出之前温宛卿配置的止痒的药膏,宽了温宛卿的里衣,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了那些红疹上。 随着药膏起效,那又麻又痒的感觉逐渐消失。 这药膏是她之前为了预防蚊虫特意配制的,里头掺了薄荷草,触及皮肤后是一阵清凉。 温宛卿看向铜镜当中的自己,忽然对白雪嘱咐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王爷,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若是药婆在询问起我最近的情况,你只管说我一切正常,并无大碍。” “可是……”白雪欲言又止,眼中尽是担忧。 “就按我说的做,若是你管不好自己的嘴,就回永安侯府照顾大哥吧!” 温宛卿下了最后通碟,白雪根本不敢违逆,忙点着头将这件事情应了下来。 可是这药效有限,没过两个时辰,那种浑身发痒的感觉再度来袭。 温宛卿不想为了这种事情惊动旁人,若是夜里接连叫人,必然会引起战夜烬的怀疑。 她不想让战夜烬担心。 接下来的一整夜,温宛卿忍受着各种不舒服,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生生挨着。 现在的她也终于深刻的意识到了这情毒的厉害之处。 “真不知道战夜 烬这些天是怎么忍下来的……” 一想到那个男人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不将这件事情说出,温宛卿就觉得心针扎一般的疼着。 而与此同时,皇宫内。 得了皇帝的意思,萧濯留宿在了宫内。 他独自一个人回到了之前住着的宫殿,看着这简单的陈设,往日里的情景一寸一寸浮现在他的脑海。 萧濯嘲讽地勾了勾唇,躺在这个他睡了无数次的床上,闭上了眼睛。 忽而,他像是梦到了什么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了想睡的欲望。 “清王,您有何吩咐?”见萧濯又重新从殿内出来,守夜的公公关切地问询。 萧濯摆了摆手,屏退了左右,“你们不用跟着本王,本王只想自己转转,夜深了,都下去休息吧。” 萧濯的声音温润清朗。 和在场的这些太监心中都再清楚不过,眼下,这位亲王殿下正值盛宠。 而且他在朝中被冷落了这么多年,性情也是古怪,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谁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一众小太监迅速离开了当场。 萧濯一路闲逛,来到了一处花园,还没等走近,便听见里头传来的喧闹声。 “你个贱婢,居然还敢 在这大放阙词?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若不是陛下好心留你一命,你的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宫女低声吼叫着,一个瘦小又单薄的身影被一群人围着,跌坐在正中间,浑身上下都被脏水给淋透了。 那丝丝缕缕的发丝贴在面颊上,显得她尤为可怜。 萧濯一眼就将这人认了出来。 这人正是之前刺杀皇帝未成反被囚禁在宫中的纹枭公主,身为敌国的人质,纹枭公主皇宫当中饱受冷眼,甚至就连再普通不过的低等宫女,也可以踩在她的头上。 萧濯站在凉亭的后侧,垂眸关注了良久。 那些宫女的咒骂声还在继续着。 “你不是公主吗?你们突厥为何到现在都没派人来把你换回去啊?不过是一个弃子罢了,只配在这深宫当中自生自灭!” 宫女的语气恶劣之极,可纹枭只是顶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垂眸站在原地,就仿佛他们口中所骂之人不是自己一般。 她甚至还漫不经心地整理了自己的袖口,将衣服上的水渍攥的干了些。 看着这个女人,萧濯眯了眯眸,往日里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和眼前的这个女人重合。 他身形一闪,便从凉亭后头走了出来,那一身青衣迎风而动,眉目清秀,面如冠玉。 “何人在此深夜喧哗?”不怒自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让正要继续下去的宫人们忽而哑住了嗓子。 只一露面,就将那些宫女吓得当即跪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硬着头皮回话道:“清,清王殿下,奴婢们只是在这教训不懂事的宫人,惊扰了殿下,奴婢们罪该万死!” 萧濯冷眼扫视过在场的宫女,缓步走上前,将纹枭从地上拉了起来。 “纹枭公主乃是我朝贵客,你们这群不懂事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去找你们的管事公公各领三十大板,若是少了一下,本王拿你们试问!” 男人的低喝声铿锵有力,一头闯进了纹枭的心房,让她不自觉的偏过头看了眼身旁的人。 随后,视线便落在了这人抓着自己的胳膊上,她那张紧绷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萧濯此时还在训斥着那些宫女,“还不快滚?等着本王亲自送你们离开吗?” 一群宫女当即做鸟兽四散,一个个提着裙摆,连头都不敢回。 霎时,花园内就只剩下他们一男一女两人。 萧濯看了看纹枭公主,声音温和,将自己贴身带着的帕子递给了她,“吓到了吧?先擦一擦吧,别受了凉。” 第237章 他在勾引她 纹枭公主并没有接那块手帕。 她不着痕迹地挣开了男人的手,还有些不自在的朝后躲了一下。 萧濯见状,连忙开口,“纹枭公主你别误会,只是方才发生之事,我曾经也经历过罢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并没有人站在我那边。” “看到你方才经历的那种情形,一时难以自控……” 话说到这,萧濯明显顿了一下。 “我也不怕你笑话,当初这宫里的小太监都能对我颐指气使的,连基本的吃食,都难以饱腹。” 纹枭神情一愣。 如果她记得没错,眼前的这位清王殿下乃是现在皇帝身边最受宠的皇子,有传言说,他的风头甚至已经压过了大梁战神战夜烬。 他……之前过的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吗? 纹枭犹豫了片刻,试探性的开口道:“你……到后来呢?” “后来我认识了一位朋友,日子也逐渐就好了起来,苦日子总有熬过去的一天,公主,你说呢?” 因为萧濯的话,纹枭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有所缓和。 看着她身上湿润的衣物,他故作心疼地叹了口气,再次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擦一擦吧。” 这次纹枭并没有拒绝,将他递过来的帕子捏在了手 心。 “多谢……清王殿下。” 萧濯温和地笑着,“纹枭公主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看着拿着他帕子的女人,萧濯不经意间开口,“有朝一日,你重新启用突厥的力量,这宫中就再也没人能难为的了你了。” 纹枭面色明显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摸到了自己的胸口处,随后脸色一变,对着萧濯行了一礼。 “今日多谢清王殿下相助,我就先告辞了。” “更深露重的,我送公主回去吧。” 萧濯谦逊有礼,纹枭见他确实只是单纯送她回去,心中的防备心也一点点放下,点头同意了。 在那宫门关上的瞬间,萧濯脸上那温润的笑容瞬间消散,和善的气场更是荡然无存。 若他记得没错,当年纹枭公主入京时,带了一块令牌,而这令牌可以控制一只突厥的核心力量。 若是能将其化为己用…… 萧濯收敛心思,脸上的神情化作平静,终于在将要离开时,身后的却大门再次打开了。 而这次,纹枭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手里还拎着一盒糕点。 “清王殿下,这里头的东西是我自己做的,是我家乡的口味,您要是不嫌弃的话……” “既然是公主的好意 ,我怎会推拒?” 萧濯闻言,平静的面容上,笑容再度浮现,这次,却多了些真心实意。 这步棋,看来他下对了。 可就在他上前走时,忽而吃痛扶着自己的腰侧,脸色一下子有点苍白。 纹枭见状,神情明显一慌。 “你没事吧?” 殊不知,她的所有反应都已经被萧濯看在了眼里。 萧濯摆了摆手,苦笑道;“不碍事,之前受了些伤,许是方才太过情急,伤口扯开了。” 纹枭闻言,一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关切的眼神在他的腰间瞄来瞄去。 “都已经受伤了,怎么还要逞强?他们无非是数落我几句,又不会真的敢伤了我,都已经习惯。” 萧濯身上的青衣已经被血迹浸透了,红色的液体顺着腰间渗了出来。 纹枭拧紧了眉心,“这样不妥,你随我进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说话间,她不由分说的将萧濯拉进了宫门之内。 可就在进门时,萧濯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纹枭的身上。 面对骤然来袭的男人气息,纹枭一张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而萧濯则是伸手扶住了一旁的门柱,慌忙的站起身,十分仓皇道:“这,这实在是 对不住,我,我身上带伤,有些站不稳,就就先告辞了!” 扔下这番话后,萧濯转头就跑,步履间都难掩仓促。 看着这人慌忙逃走的身影,纹枭愣了愣,随即心中涌上一股暖意。 这位清王殿下是她自打入宫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而且对方风神俊逸,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独属于皇家的贵气。 “这清王殿下倒是和传言中有些不同……”她喃喃。 听到动静从里头跑出来的丫鬟一听这话,顿时不赞同道:“公主又在胡思乱想了,这大梁宫里的皇子没有一个是好人!他们接近你也绝对没安好心,公主,您还是得多加提防才是。” 纹枭闻言沉默了下来,望着萧濯离开的方向,手不自觉地捏在了胸前挂着的令牌上。 与此同时,沈萧璧的宫殿之中,几个宫女正在伺候贵妃沐浴,升腾的水汽遮掩住了这位当朝贵妃玲珑妙曼的身姿。 她整个人半倚半靠的扶在浴池边上,正喝着自酿的雪绒桂花酒。 “贵妃娘娘,那废太子已经离京多日了,您为何还要帮助他回京呢?” 贵妃扫了说话的宫女一眼,仰头将杯中的美酒尽数饮尽。 “你就是个没 见识的,懂什么?” “那太子,无非是计划中的一环罢了。眼下萧濯和战夜烬明显是穿一条裤子的,若是继续任由他们在朝堂当中肆意发展,这风头只怕会比现在更盛!” 贵妃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宫女,暗自咬了咬牙。 到时候她自己的儿子,可就被压的全然抬不起头了! 她怎么可能会放任这一幕发生? 宫女慌忙垂头,“贵妃娘娘圣明!” 随后小心翼翼服侍着她净身宽衣。 宫中之事,也不是她一个小宫女能够置喙的。 …… 宫内发生的事情,宫外的人还毫不知情。 而此时的战王府内,温宛卿窝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整夜,终于在天色将亮未亮之时睡了过去。 可没过多久,温宛卿就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滞,唇齿间像是有什么柔软的物体贴了上来。 她迷迷糊糊的嘤咛了一声,再次睁开眼,便瞧见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战夜烬。 看到这男人的瞬间,她猛地抬手攥住了自己衣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下意识的朝后窜了一下。 不光如此,她还护着自己的胸口,系紧了衣带。 战夜烬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目光微微一沉,面色也暗了下来。 第238章 浓情蜜意 温宛卿暗道一声不好,随后一个飞身扑在了男人的怀里。 “你吓我一跳!你怎么这么坏?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袭我是吧?” 看着突然扑进怀中的软玉,战夜烬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他抬手揉着温宛卿的发顶,暗自藏起了心中的情绪。 “我是看你睡得香,不忍叫醒你。” 两人互相腻歪了一会,战夜烬还亲自给温宛卿穿好了衣裳,两人这浓情蜜意的模样,看得站在门外的白雪浑身一激灵,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白雪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就好像这两个人表面上看上去浓情蜜意,可彼此心里都压抑着什么。 就在这时,战夜烬贴心的为温宛卿整理好衣袖,随口说起了朝堂上的事。 “我昨日进宫时,听皇帝说废太子不日即将回京,想必等到了那时,宫里就热闹起来了。” 战夜烬这番话说的无意,和温宛卿却听在了心里。 她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安感,而且废太子离京到现在尚且不足两个月,战夜烬的病都还没治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温宛卿有些担心,若是到时候朝堂上会出岔子,怕是会影响了她给战夜烬解毒的计划,那可怎么是好? 温宛卿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在送走了战夜烬之后,便去找到了药婆。 可 谁曾想她刚进院,便发现药老也在,而且他正因为什么事情和药婆争论不休。 瞧着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温宛卿忙不迭地走上前,拦住了药老。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自从那日药老发现药婆把药还了之后,这两人就完全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凡是见面必是争论不休。 在各个方面想方设法的找药婆的不是,可谓是吹毛求疵,不择手段,而且完全不计后果。 药婆正因为药老的捣乱脸色尽黑,听到温宛卿的话后,顿时冷哼了一声。 “哼,这你就得问问这个老东西了,隔三差五跑到我这来捣乱不说,今儿还端着一碗药渣,非要来让我辨认,我哪有那么多闲情雅致搭理他?” 药婆的声音不屑至极,看向药老的眼神更是带着几分鄙夷。 “真当别人都和他一样,是个无所事事的废物吗?” 此话一出,药老的神情顿时大变。 “你个老太婆,别不知好歹!你以为我是……” 药老的这番话都还没骂完,温宛卿就上前赶忙拦了下来,她伸手扯着药老的袖子,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眼下绝对不是和药婆正面冲突的最好时机。 若是她有心做梗,改变了这药的配比,必然会危及战夜烬。 她绝对不允许战夜烬深陷危险之中! 温宛卿深吸了一口气 ,略有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隔开了两人。 “二位都消消气,这天干气燥,难免心情会有所浮动,大家别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将药婆稍稍安抚下来后,温宛卿便扯着药老的胳膊,将他拉出了院子。 出来后,温宛卿还看了眼院内的药婆,确定她已经听不到两人的谈话后,才叹了一口气,面对着药老。 “药老,我知道你是气不过药婆换药的行为,可现在战夜烬身上的毒还没解,真的惹毛了她,她若是撒手不管,我们如何是好?” 药老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讪讪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不甘心,想找她理论一番罢了。” 温宛卿何尝不知药老心中所想? “我知道你是在为战夜烬抱不平,可为了战夜烬好,还得麻烦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有以不变应万变,才能将这件事情的危险性降到最低。” 温宛卿知道药老是全心全意的为了战夜烬和她好,可越是这样,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药老知道她所言何意,再加上今日差些打草惊蛇,深知激怒了那老太婆的后果。 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温宛卿目送着药老叹气离去,抬手用力的在自己的小脸上揉搓了两下,让略显苍白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血气。 随后,折身回到了院子里,看向正在忙活 自己事情的药婆,勾起唇角,露出带着讨好的笑意。 “药婆,药老就是自己没配置出解药,心中有所不甘罢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药婆被温宛卿这番恭维的话说的心情大好。 她倨傲地扬起下巴看着温宛卿,“谁和他这老不死的一般见识?就他那点医术,都不够出来丢人现眼的!” 温宛卿连哄带骗,终是把药婆稳住了。 两人讨论着最近的身体变化,温宛卿逐渐将话题引到了战夜烬解毒的事情上。 “如今我们二人之间接触时,也不会动不动就毒发了,我也不会像之前这样说晕就晕了,所以药婆,给战夜烬解毒的时间,是不是也能提前了?不一定非要卡在这一个月的……” 温宛卿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药婆那凶神恶煞的眼神镇住了。 药婆的瞳孔异常深邃,里面还夹杂着幽幽冷光。 随后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她将手中已经练好的草药丢入了研钵之中,手中的捣药锤敲得叮当作响。 “你就收起你这个心思吧,我给你说的时间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那还是我在加大了药量之后才能勉强达到的,若是每天的药量再加大,你们俩谁都别想继续活着!” 药婆气愤难平,越发觉得温宛卿脑子里装的都是战夜烬,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药也不捣了,干脆将人丢在了当场,自己回了屋。 温宛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仓皇看着药婆的背影,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了她。 “宛宛?” 战夜烬是特意来找她的,见到温宛卿果然在这里之后,温和的眼神微微一变。 “宛宛,我找了你好久,怎么又到这来了?” 说着,神情更加紧张起来,将温宛卿上下打量了一番。 “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温宛卿有些心虚的随手从桌上抓起了一盒药膏,在手心不断的摆弄着。 “我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你脸上的疹子去除掉,一直这样,也不太雅观。” 温宛卿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当看到里面的金疮药后,直接将这东西甩出去,又随手拿了另一个。 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 男人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手里的金创药,好有兴致的开口道:“我还真不知道这金创药什么时候还有这等奇效了。” 温宛卿干咳了一声,“那个、我只是来找药的,这金疮药只不过是我顺手拿在手上的,这可不是给你治病的东西。” 战夜烬瞧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哑然失笑,也不再追问,宠溺地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而温宛卿也顺势埋在战夜烬的怀里,下一刻,脸上的笑意缓缓落下,变为了浓浓的担忧。 第239章 不愧是我的女人 而此时,远在西北之地,一张重工千机雕花大床上,萧衍怀里正抱着江月眉,两人翻云覆雨,春光弥散。 萧衍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眼神也尽是狠厉,那力道就像是恨不能把江月眉当场弄晕过去。 两人纠缠的身形在帷幔之后若隐若现。 江月眉强忍着内心的恶心,将手攀在了萧衍的肩头上,任由男人施为,她呵气如兰,媚气如丝。 萧衍更是发了狠,一口咬在了她的肩头。 江月眉一声嘤咛,随即软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而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跟着便有侍卫来报。 “启禀王爷!陛下特下令,传王爷回京,诏书已经送到了府上!” 萧衍闻言大喜,也顾不得软玉在怀,当即仰天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么快!” 此时的江月眉肩上披了一层薄纱,从后头将外衫披在萧衍身上,又故作担心地开口。 “王爷,咱们就这么回去了,真的好吗?万一你回去之后没有得到皇帝的重用,再被那些眼高于顶的人瞧不起,咱们岂不是平白要遭人笑话?妾身如此便罢了,可你毕竟曾是当朝太子……” 江月眉的一番话,说得恰到好处。 萧衍也十分清楚,今时已不同 往日,一时间,空气都显得沉闷了几分。 江月眉将手搭在了男人的肩头,缓缓向前摩挲着,接着又将脑袋靠了上去,语气轻缓中带着浓浓的蛊惑。 “我自是知道,以您的本事,重回巅峰,得到陛下的重用自是不难,可倘若有更便捷的法子呢?” 未尽之意,却恰恰点在了萧衍的心中。 萧衍神色霎时转换为狠辣。 他骤然转身,单手扼住了江月眉的脖子。 江月眉大惊,“王、王爷!” 萧衍的掌心缓缓用力,修长细嫩的脖颈在他的手掌下脆弱不堪,江月眉也因此脸色涨的通红,无法呼吸。 就在江月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性命不保之际,这沛王萧衍居然再次大笑了起来,眼眸中尽是张狂。 “不愧是我的女人,有志气!此次回京,势必要夺回那些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萧衍眼中充满了怨恨,就连心境也和当初刚刚离京时大为不同。 此番回京,就是他复仇之时! “只可惜,现在京城的势力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我想站稳脚跟,只怕还得从长计议。” 萧衍这话音未落,江月眉已经再次软倒在了他的怀里,细白的指尖勾勒着他的下颌,声音轻缓中带着诱惑。 “王爷还有所不知,前些日 子,有人通过妾身给王爷送来了一张拜帖,妾身还没来得及禀报。” 说话间,江月眉侧头在萧衍的嘴角落下一吻,很快便将一早就准备好的拜帖拿了出来。 萧衍看着那信纸上的特殊印记,神情骤然一变。 这是突厥人的专属印记! 次日,萧衍就成功见到了递送拜帖之人。 他喜形于色,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来人和江月眉的眼神不着痕迹的碰撞在了一起。 他端着先前太子的架子,侧坐于太师椅之上,高傲地看着来人:“不知你们突厥人怎么会突然找上本王?京城的皇子那么多,难道就没可选之人吗?” 那突厥人看向这位前太子,笑的意味深长。 “您先前身为太子,我们两国之间的局势应当是再清楚不过,大梁皇帝多年以来欺压我突厥,肆意在边境挑起战事欺压我方百姓强占土地,我若是选了那些皇子,岂不是平白给自己多添阻力?” 萧衍冷哼一声,“单单凭借这些,你还不足以说服本王,想让本王以欺君叛国之罪同你们合作,还需要拿出些诚意来。” 那突厥人见萧衍还拿捏了起来,眼底划过些不耐,但很快又恢复原样,笑着对萧衍又行了一礼。 “沛王殿下如今势单力薄,想来若是我突厥扶 持太子重登东宫宝座,并且得到那九五至尊之位,新君称帝,应当会对我突厥百利而无一害的。您觉得呢?” 两人眼神交汇之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野心。 …… 京城,战王府门外。 马车已经备好,战夜烬也正要进宫上朝。 但温宛卿却因为担心战夜烬的身体,不想让他独自一个人进宫,干脆主动上了马车。 战夜烬有些不解的抬眼看向眼前的人,单手环住她的腰,“怎么了?怎么这么紧张?” 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温宛卿顿时猛地坐直了身体,连忙开口,“这怎么可能?” 只不过是先前在药婆院里说了谎,拿了一瓶不知是什么成分的药膏,一时有些不敢给这男人用罢了。 不过现在是她主动提出来和他一起进宫的,只能硬着头皮将这药膏抹在了男人的脸上。 她刚才检查了一番,也没从里面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想来是没什么副作用的。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随手抓过来的这个药膏竟然不是无色的! 这三两下抹到了男人脸上的那些红疹之上,战夜烬的脸上眨眼便被抹了一层绿色。 红绿交加。 温宛卿伸手在男人的脸上又抹了两下。 两息之后,温宛卿无言看 着自己的手指。 “……” 这药膏……怎么颜色这么重? 而且好像还擦不掉! 战夜烬此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捏着温宛卿的手,仔细端详了片刻,露出了一个极为无奈的笑容。 “这就是你说的药膏?” 温宛卿咬紧了牙关,想要为自己辩驳一声,却看到战夜烬被她涂抹的花脸,一时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咬着嘴唇,硬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这药膏虽然颜色看上去奇怪,但是作用很好,用不了多久,你脸上的疹子就看不见了。” 此时的温宛卿努力地用深呼吸来保持着自己的镇定,可在下了马车之后,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这一路进宫,周围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战夜烬的脸上。 这些人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欲言又止。 温宛卿笑也笑过了,眼下被这么多人神色各异地看着,一时间觉得脸色发烫,恨不能当场找个地方钻进去。 “抱歉啊战夜烬,我应该是拿错药膏了。” 温宛卿垮着一张小脸,压根不敢抬头跟男人对视。 而战夜烬瞧着她这副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宠溺的将她揽入了怀中,言语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无碍,只要是你涂的,无论什么都好,我都甘之如饴。” 第240章 战夜烬没有发病? 温宛卿一直目送战夜烬进了大殿。 虽然战夜烬说没什么,但温宛卿依旧觉得是自己害的战夜烬在宫中出糗,看着手中的药瓶越看越碍眼。 “真是丑死了!” 而且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她一张小脸烧的发烫,仿佛拿着烫手山芋一样,将这药瓶丢了出去。 随后转身,跟着宫内的小太监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边闲逛,一边等着战夜烬下朝。 温宛卿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萧濯就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她刚刚离开的地方。 看着被扔在花丛中的小药瓶,萧濯给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顿时心领神会,一路小跑的把那药瓶给捡了起来。 萧濯盯着那药瓶看了片刻,特地将这药瓶挂在了腰间,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大殿。 朝堂上,一番行礼过后,满朝的文武百官也都听闻了沛王萧衍即将回朝的消息。 一番言论过后,卡在了萧衍回京后应居何职位上面。 朝堂上的人心思各异,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萧濯却在此时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还是应该给沛王兄一个较为重要的职位为好。” 在场的众人诧异,可战夜烬的视线却都集中在了 他腰间挂的那个小药瓶上。 刚才在来的路上,温宛卿还说这东西是药婆特地研制出来的,就连上面的图案都是药婆亲手所画,这世间仅此一个。 可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萧濯的手里? 战夜烬的呼吸骤然加重,看着萧濯的目光忽而变得凌厉起来。 这番不正常的模样,轻而易举就让处于上方的皇帝注意到了。 他当即开口,“战王呢?对此可有何意见?” 战夜烬瞬间回神,冷冷地看了萧濯一眼后才对着上方拱手:“依臣之见,沛王回京一事已是陛下法外开恩,若对其委以重任,难免会助长那些不遵法纪,妄图祸乱朝堂之人的心思,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沛王便迁任户部监察少府,自回京之日起任职。另外,沛王回京之后所居之地,就由清王打理吧。” 这户部监察少府,听上去好听,但实际上就是一个费力不讨好,还没人爱干的苦差事。 皇帝此番定论,已经让朝中这些大臣的心思转了八百个弯。 谁都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下了朝之后,战夜烬一刻都没有在大殿当中逗留,匆匆离开就去寻找温宛卿。 而萧濯看着那脚下生风的战夜烬,心中愈发的疑惑不解。 这两次他一直在试图刺激战夜烬,可是战夜烬竟然没有任何发病的迹象。 按理说,现在他体内的蛊毒已经到达了最后阶段,只要稍稍一刺激,便会发病,重则甚至可能会当场毙命。 可这战夜烬居然没半点反应。 “这不应该呀。”萧濯轻声呢喃着。 他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最后怀疑的心思落在了温宛卿的身上。 “莫非……是她找到了解药?” 思索了片刻,这种想法又再次被萧濯否认。 这蛊毒压根就没有两全其美的解药,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得到控制? “不行,决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徒增变故,还是得找机会试探一番……” 萧濯低声喃喃,正欲离开,便看见几个小太监正等在不远处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他神情略微一愣,随后就想到了皇帝在朝堂上的吩咐。 萧濯一改方才的神情,朝着这几个小太监走了过去。 “几位公公找本王有事?” 小太监一见萧濯,顿时讨好的一笑,连忙上前问道:“清王殿下,不知这沛王的寝宫要如何修缮,之前配王殿下住的地方,现已空出来了,但他 现在的身份是没资格住进去的。” 沛王没有离京之前,还是当朝太子。 住的自然是东宫。 可现在他已经失了太子的身份,而且已经成年,自然也就没资格继续住在宫里。 应当和其他的皇子一样,离宫另府别居。 可眼下想要找到合适的宅子,却并不容易。 小太监一脸犯难,本以为清王能给出一个答案。 可眼前这位亲王殿下,却是伸手搓着自己的下巴,同样是一脸为难。 “本王也刚刚搬出宫不久,对着京城的空宅子也都不大了解,我记得之前城西有处宅子的景观不错,还是先帝在位时,首辅大将军的院落,不如就定在这吧!” 前朝首府大将军的院落? 小太监眼皮一抽,那院子已经荒了几十年了,那首府大将军满门被杀,那院子荒废至今,根本没有人敢住进去! 萧濯似乎是看出了这小太监的想法,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这都是父皇的想法,眼下确实没有合适的空宅子了,我也不想让沛王兄受苦的。” 萧濯叹了一口气,“那院子虽然偏,但你们一定要尽心打理,绝不能让沛王兄受了委屈。” 小太监连连称是。 那院子光是从皇城过 去,就得用上小半个时辰。 而且沛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要回京了。以那个园子的情况来说,别说修缮了,拆了重建都要比重新修缮要方便的多。 眼看着萧濯再扔下这番话之后便扬长而去,几个小太监只能仰天长叹。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与此同时,战夜烬已经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御花园,隔得远远的就看到了温宛卿的身形。 她坐在御花园的一处凉亭底下,手中摆弄着一个刚刚编制好的花环,笑脸盈盈。 见男人大步流星的走来,她直接将手里的花环扣在了男人的头上。 “自古鲜花赠美人,战夜烬,你带上这个花环就更漂亮了!” 温宛卿这边话音都还未落,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宫女打扮的人朝这边走来。 她心中一慌,连忙将抓着战夜烬的胳膊,一手提着裙摆,小跑着冲了出去。 “快跑!若是再被苏姑姑发现,我偷摘御花园里的花,就要被罚了!” 战夜烬质问的话还未开口,就被温宛卿拉着一路小跑,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眼前的温宛卿,纯真烂漫,天真美好,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间仙子。 以至于他一下子就泄了气,不愿打破这种美好的画面。 第241章 把小贱人给我 几日后,沛王萧衍已经回京。 他和江月眉带着为数不多的随从和行李重新回到了皇城,在城门口等着他的只有萧濯一人。 兄弟两人相隔大半个月未见,再度见面时,免不了要虚以委蛇一番。 两人表面上装作一团和气,心中却都是各有成算。 马车率先停下,萧衍从车上走了下来,看着和之前并无什么不同的京城帝都,眼中神情戏谑。 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这一次回来,他必须要让那些曾经妄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丢失的一切,也必要亲手夺回来! 萧衍神情居傲的环顾四周,眼神最后才落到前来接他的萧濯身上。 “有劳十四弟了,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清王了。” 萧衍的言语中明显带着几分讥讽,可萧濯全当自己没听见,只是朝前拱了拱手。 “皇兄回京,一路辛苦,这舟车劳顿,父皇特命皇兄先回府中休息一番,不日再进宫面圣即可。” 说这话的同时,萧濯面上突然多了几分伤感之情。 “与皇兄多日未见,皇兄看上去消瘦了不少,皇兄受苦了。” 萧衍看着萧濯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面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很快,这点不自 在就被愤怒所取代了。 “皇兄这次回京太过紧急,许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准备,之前的东宫,现在已经空出来了,父皇将您安排在了首府大将军的宅子里,请皇兄随我来吧。” 萧濯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那抹谦卑的笑。 让人无可指摘。 萧衍也只能强行压下心里的火气,让车夫跟在了清王府的马车之后,一路跟到了所谓的首府大将军的大门前。 院里的杂草虽然已经被去除,但随处可见的破落景象让萧衍心中怒火中烧。 得知自己得到一个费力不讨好的职位也就罢了,如今,他居然还要住在这种人尽皆知的鬼屋? 他可是前太子! 萧濯将萧衍脸上的表情尽数看在了眼中。 眼见他要发怒,萧濯轻叹了一口气,上前安抚道:“如今,朝中琐事繁多,皇兄就担待些,父皇也都是为了你好。” 萧濯句句不离皇帝,萧衍心中的怨气也愈发浓烈起来。 他将一切不满掩藏于心中,三日后,进宫请安述职。 父子二人一见面,殿上的局面就变得诡异了起来,竟是相顾无言。 说到底,萧衍前后离开的时日也不过半月,但前后心境却早有不同。 在面对皇帝时,心中的那份畏惧, 也因为埋在心底的野心淡了不少。 就在这时,贵妃突然带着宫女,端着几盘果子从殿外走了进来。 一见萧衍,她面上便是一喜。 “沛王殿下舟车劳顿,这两日在新院子,休息的可还舒服?” 贵妃的话说完,便话锋一转。 “这户部监察少府的职位还是战王爷亲自给殿下选的呢,不过臣妾还是觉得以配王殿下的能力,坐在这般位置,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皇帝闻言,神情责怪地看了沈萧璧一眼,但到底并未多说什么。 而萧衍在听到这些话之后,面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丝毫的破绽,只对上方的皇帝拱手表达着此次回京的感激。 “无论儿臣坐在什么样的位置上,能回京为父皇分忧,都是儿臣的荣幸。此前之事都是儿臣的错,父皇能够网开一面,儿臣已感激不尽!” 萧衍尽可能的摆低了自己的位置,却又在心中狠狠的给战夜烬记了一笔。 对于他来说,新仇加上旧恨,他早已经和战王府中人不死不休。 也不在乎贵妃如何挑拨离间了。 而就在此时,贵妃在桌上轻轻捻起一颗葡萄递到了皇帝面前。 “陛下,臣妾先前早就说过,沛王必然是一心向着陛下的,他此次离京绝 对是受小人蒙蔽,钦天监的监正大人不也说了,沛王离京不是好事,这必然是有小人从中挑嗦的缘故。” 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萧璧的话刚一出口,萧衍也明白了其中原因。 想必当初,钦天监跟他因为父皇所说的那些话,就是出自这位贵妃之口。 可是萧衍实在是想不通,贵妃为什么要帮自己? 在从殿里出来后,他等在了贵妃回后宫的必经之路上。 贵妃的轿撵刚一出现,他便前行拦住了她的去路。 “贵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萧璧笑着对身侧的人摆了摆手,随后缓步来到了这位前太子的身边。 “沛王殿下想说的话,本宫了解。本宫之所以帮你,其实也是为了自己。” 沈萧璧垂着眼眸,眼底泛着不甘之色。 “殿下离京这些日子,应当还不知道吧?战王妃是恨极了本宫,和战夜烬互相联手伤害本宫,就连陛下都信了他们夫妻二人的鬼话,放眼朝野上下,本宫已经没有一个可信之人了。” 沈萧璧话都还没说完,便已经红了眼眶,她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声音略带哽咽。 “清王也是,他自幼便和战王穿一条裤子,若真让他登上了那至尊之位, 哪儿还会有我们母子的活路?” “所以你让我入京是为了保全你们母子?” 萧衍一声嗤笑,“贵妃娘娘,扶持你们母子上位,对我有何好处?” “误会,天大的误会!” 沈萧璧闻言连忙解释,“你也知道我那个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向来不得陛下欢心,无才无能,我让您回宫也无非是想让您在事成之后对我们母子庇护一二罢了。” 萧衍在听了这话后,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 沈萧璧再接再厉,任由一滴泪水从眼底滑落。 身上挂着的一层薄纱,显得她的身形越发单薄,在沛王面前装的如若一片无根浮萍。 “如今,陛下对战王府的人听之任之,满朝上下也只有沛王你,能和他们相较一二了。” 沈萧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三两句话就将萧衍捧得飘飘然。 她缓缓一笑,接着道:“前朝有您,后宫有我,咱们何愁大事不成?” 萧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对自己低声下气的贵妃。 “你当真这般想?” 眼见萧衍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沈萧璧竟对着他缓缓行了一礼。 “只求事成之后,殿下能将那小贱人亲自交给我处置,我们沈家必然会为殿下马首是瞻!” 第242章 比如,女扮男装 与此同时,萧濯还在清王府中听着手下传来的消息。 最近这几天,他已经托人买通了战王府内的丫鬟,以给战夜烬准备灵药调养身体为由,成功获得了对方的信任。 眼下,战房府内的情况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殿下,属下已经从那丫鬟的嘴里打探到了消息,早在几个月之前,战王爷就已经将药婆请到了府中,他一直在帮战王爷和战王妃调理身体,而且还有药老从旁协助。” “据闻那药效……效果颇好,战王已许久没有发病了。” 听到这话的萧濯眉头一皱:“这绝不可能!” 放眼整个天下,还没有哪两个人能在中了情蛊之后,都能够同时保住性命。 更别说有什么药可以治了! 要想救命,就只能一命换一命。 难不成,是温宛卿想要用自己的命来救战夜烬? 萧濯神情一转,随后又立即否定了这个疯狂的念头,这更不可能! 人都是自私的! 每个人都只为了自己而活,怎么可能会有人甘心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性命? 他绝不相信! 萧濯冷眼凝视着面前的下属,声音中字字都透着寒意。 “本王不相信这些鬼话!再去查!。” 支走了下人,萧濯一脸烦躁,最后直接挥手打翻了面前的茶杯。 他眉头紧拧成一团,眼中也尽是狠厉。 这绝不可能! 难道温宛卿疯了不成? 她就没想过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会死吗? 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的遭遇,萧濯紧紧蹙眉,扶在桌案上的手也不知何时绷出了青筋。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几天之后,萧濯算算日子,再次入了宫。 他提着一盒突厥常见的糕点,守在长道上,一袭浅灰色的长袍迎风而动。 上面绣着的暗纹更是泛着银光,衬托的他整个人越发超逸出尘。 而就在此时,纹枭已经从那紧闭的宫门内探出了头。 她左右环顾四下无人之后,竟将一盏天灯放了出去。 同时,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阿娘,女儿在这一切安好,你的生辰女儿不能在身旁照料,只能在这给你祝寿了,愿您长命百岁,一定要等到女儿回去的那天。” 纹枭话都还没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她猛然睁开双眼,正好对上萧濯那略带玩味的视线。 她吓得倒退了一步,小声的惊呼出声,“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日是 她阿娘的生辰,她本来想按突厥的规矩给阿娘祝寿的。 可这宫里随处都是皇帝的眼线,纹枭又不敢闹得出太大的动静,只能放置一盏天灯,聊表心意。 却没想到,竟然被萧濯给撞到了。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有些胆怯地将手横在胸前,不着痕迹的又往后退了几步。 “清王殿下,我只是觉着无聊,想想放盏天灯打发打发时间罢了,我没别的……” “纹枭公主不必紧张,本王今日过来,只是想给你送些东西罢了。” 萧濯说这番话时,眼中缀满了温柔。 他勾着唇,带着笑意轻缓开口。 “上次分别的仓促,后来想想,你独自一人待在这宫内,想来也没什么意趣,便想着进来看看你。” 萧濯声音如沐春风,让人听到就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他抬手将手中的糕点递上前,让这盒东西出现在纹枭的眼前。 “听说你喜欢?” 纹枭下意识看向那盒东西,当即便红了眼眶。 自从进入了这大梁宫中,她谨小慎微,举手投足都被人盯着,害怕出现一丁点差错。 若不是上次被逼急了,她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她垂眸盯着面前的糕点,想到了近些 时日在宫内的各种遭遇,心中五味杂陈。 思绪片刻,似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她朝着萧濯恭敬拱手。 “多谢清王殿下,但我到底是他国人质,殿下,您还是不要跟我走的太近为好,免得因我牵连。” 纹枭刻意避开了萧濯的眼神,略微垂下的眼帘带着几分怯懦。 萧濯见她如此模样,倒是没有强求,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两国之间,本就不是你我二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既然能够相遇,也是缘分一场。本王特地命府上的人做了这些东西,不知是否正宗,可否请纹枭宫中品鉴一番?” 在说话间,萧濯还真的拿出了一个糕点,亲自递到了纹枭的面前。 看着男人的修长指尖中夹着的朱红色糕点,纹枭不自觉地抿了抿抿唇,不忍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片刻后,她接过糕点,小心的放入口中。 她吃的专注,所以也并未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 直至看着纹枭将这糕点咽下去,萧濯面上才再度浮现出一丝笑意。 “可还合公主的口味?” 萧濯轻声问着,满眼的关切丝毫不像作假。 他特地命人制成的糕点,精雕细琢,完美复刻。 只不过那里头也加了上好的蛊虫。 “很像,有劳清王殿下费心了。” 萧濯神情专注地看着纹枭,让纹枭不自觉地低下头,有些不敢面对这般温暖的阳光。 萧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同样也低下了头。 片刻,他从腰间摸出了一个令牌。 “今日恰逢大梁一年一度的花神节,你若是觉得在这宫中待的不甚自在,可凭借此令牌出入皇宫。当然,还是要略做打扮一番才好,比如,女扮男装。” 纹枭看着萧濯一头雾水,有些不太明白他此举的含义。 “清王殿下……” “公主别多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被困在这皇城之中,我花了好些个年头才终于给自己争出了一番天地,所以也不想让旁人走我的老路。” 萧濯说这番话时,脸上的伤感一闪而过。 他偏头看着纹枭公主,眼神又透露出让人看不懂的深邃。 “这宫里困住了太多的人,公主你本该是草原上翱翔的鹰,又怎么能终日困在这金丝打造的笼子中,做一只为人赏乐的鸟呢?” 萧濯的这番话,也如同噬魂的利刃一般,直击纹枭的内心深处。 “所以,公主便放心去吧,本王是不会说出去的。” 第243章 乖,别胡思乱想 而此时的战王府内,温宛卿已经重新换上了一件缃色的长衫,略施粉黛。 点点朱唇之上,是眼下最时兴的口脂颜色。 她伸手揽着身旁男人的胳膊,这小脸靠在他的胸膛,打量着铜镜上的自己,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笑颜。 战夜烬看着面前的人,温香软玉,倾城之姿。 他情不自禁的偏过头在温宛卿的唇角印下了一吻。 “我的宛宛,果然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温宛卿垂眸一笑,起身的瞬间便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战夜烬,你这次可是答应我,一定要在这次的花神节好好的陪我玩一场的,可不许耍赖。” 上一世,在这难得热闹的花神节当天,他们两人因为那位前太子吵得不可开交,最终不欢而散。 在长街上,她被暗箭所伤,性命垂危,当再次醒来时,战夜烬已经率兵出征,离京剿匪,两人再次见面时,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 这一辈子,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辙! 她用力的伸手拉着男人的胳膊,整个人倚在他的怀里,眼中的依恋之情胜过往昔。 战夜烬见她如此模样,宠溺的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指尖顺势抬着下巴 ,又是一吻落下。 “答应过宛宛的话,我当然会做到。” 而许久后,温宛卿顶着一张绯红的小脸,被战夜烬半搂半抱的带出了府门。 两人未乘车架,只是并肩走在长街上,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似蜜糖般交织在一起的眼神,引来了周围无数艳羡的目光。 花神节。 是京都一年一度的盛会。 在花神节期间,无论男女皆可自由出入,吟诗作赋,把酒言欢,若有能力者,以花为题,夺得诗榜桂冠,亦可有面圣之机。 因此,每到今日,这长街上的人都会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温宛卿看着走在身侧的战夜烬,在这纷纷扰扰的人群中,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体内的毒素再也压制不住,以命换命的话,那以后的战夜烬要怎么办? 温宛卿知道眼前的男人爱自己入骨,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自己。 一想到他从今往后可能要独自一人行走在这人世间,温宛卿就觉得自己的眼眶泛酸。 她扯着战夜烬的手就来到了一个小摊边,摊位上插满了刚刚做好的糖人,看着那上面活灵活现的小兔子,温宛卿指着其中一只。 “老板,这兔子给我来一只。” 战夜烬满脸宠溺的跟在后头付账,半条街走下来,冷锋和白雪两人手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凡是温宛卿瞧上的,恨不能全都搬到战王府去。 温宛卿手里捏着一根还没吃完的糖葫芦,塞在了男人手里。 “战夜烬,你以后得听药婆的话,以后要是生病了,也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逞强,药老不是时常跟在你身边吗?” 温宛卿一只手扯着战夜烬的大掌,提着裙子走在前面。 这一路上,温宛卿都一直絮絮叨叨的嘱咐着战夜烬。 从衣食住行,到吃穿用度,甚至就连日后征战沙场之事都想到了。 通红的眼眶硬是没被战夜烬看到。 她嘴里依旧说个不停,“你以后要是上场杀敌,一定得把药老带在身边,药老的医术还是很棒的,洛笑尘那小子到底还是年轻些,不太靠谱。” 温宛卿顺手将摊位上发现的一枚玉簪拿起来,转手插在了战夜烬的头顶。 “而且你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听到了没?” 眼看着战夜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温宛卿果断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她回首从 白雪的手中摸出几钱碎银子,放在了桌案上。 “老板,这个玉簪我们买了。” 温宛卿生怕战夜烬觉察到任何异常,转头便朝着另一个摊位奔去。 可还没走多远,便被男人揽着腰带进了怀里。 “宛宛,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战夜烬的心已经彻底慌了。 今天的温宛卿实在是太反常了。 她平日出门闲逛时,虽然也会买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回来淘淘开心,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碎碎念个不停。 而且,她开口闭口提及的都是有关自己的事。 战夜烬只觉得心头一紧,一个不好的念头已经在脑海中形成。 他虽然抱着温宛卿,却仍觉得怀里的人随时可能消失一样。 “宛宛,你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是要离开我一样?” 战夜烬的目光瑟瑟,脱口而出的话,带着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颤音。 温宛卿连忙矢口否认。 “瞎想什么呢?我只是看着你最近忙于朝政连饭都不好好吃,整日都呆在书房里,有点心疼你罢了!” 说话间,温宛卿便挣脱了战夜烬的怀抱,转而轻叹了一口气,掐了掐对方的脸蛋。 “别胡思乱想了, 乖。” 随后又转身,拖着战夜烬便来到了一个做面具的小摊前。 那小摊的老板是个极为和蔼的娘子,一见两人来,脸笑的跟朵花一样。 “二位客官也是来买面具的?这面具上刻着并蒂莲花,双鱼戏水,可是寓意祈福,带着百年好合的意头,最适合二位了。” 娘子说话间,已经将面具在温宛卿的脸上比了比。 “瞧瞧这姑娘,美得跟天仙似的,和这并蒂莲花太相配了,我瞧二位情投意合,珠帘碧玉的,这香囊啊,就当是我送给二位了。” 小摊掌柜的言语讨巧,温宛卿听着开心,大手一挥,当即就把几副面具买下,挑了一个扣在自己和战夜烬的脸上。 就连冷锋和白雪都没落下。 两人一路戴着面具,顺着长街闲逛,直至走到一处矮桥边,温宛卿才觉得自己有点累了。 “实在是逛不动了,平日逛园子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累,战夜烬,我们歇会儿吧?” 话说完,也没等战夜烬的回应,径自拉着战夜烬的手便要坐在桥边的石墩上。 就在这时,几个戴着面具头顶插花的小孩子手中捧着几个葫芦瓢,一路嬉笑打闹的,从桥的另一边跑了上来。 第244章 他不是战夜烬! “逛花街,游花灯,花神娘娘赛仙翁,保平安,赐如意,福寿同来霉运去!” 这些孩子唱着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桥头的温宛卿和战夜烬。 其中一个俏皮可爱的小男孩在下桥的时候似乎踩到了石子,身形猛的一个趔趄,手里捧的那个葫芦瓢当下就飞了出去。 好巧不巧,那葫芦瓢正好落在战夜烬的衣摆上,里头装着的水瞬间便浸湿了那上好的料子。 小男孩猛地一顿,欢唱童谣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有些胆怯的上前将已经摔坏了的葫芦瓢捡了起来。 “对、对不起,大哥哥。” 小男孩垂着脑袋,声音中虽带着几分胆怯之意,却并没有临阵脱逃。 “这袍子的钱我会赔给你的。” 温宛卿看着这小男孩,只觉得有趣。 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做起事情来却甚有章法。 她反手将战夜烬衣袍上的水渍拂了下去,浅声问着。“你是谁家的孩子?” 小男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仰着小脸,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了温宛卿。 “姐姐真漂亮,就好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你和这位大哥哥站在一处,真的像天上的一对璧人。我爹娘说的佳偶天成,大抵也就是如此模样了!” 这小男孩这样明显讨好的话,倒是让温宛卿不 自觉笑眯了眼。 “你这张小嘴倒是甜的很,莫不是出门前吃了蜜糖?” 但小男孩却摇了摇头,“娘亲说不让吃蜜糖,娘亲说蜜糖吃多了,牙齿是要掉光光的。” 小男孩说的一本正经,温宛卿却觉有趣,干脆上前伸手拉住了他。 “那姐姐请你吃蜜糖,好不好?” 小男孩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看跟他一道过来的小伙伴们,又转头将目光落在了温宛卿脸上,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温宛卿当即便开口道:“既然要吃,那就请你和你的小伙伴都吃蜜糖,好不好?” 说着话,温宛卿就已经带着一众小孩子来到了之前那个做糖人的小摊前。 战夜烬就跟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温宛卿给每个孩子都买了一个小小的糖人。 她伸着指头在小男孩的头上轻点了两下,“下次可不要跑的这么快了哟,若是遇到一个很凶的大叔,你怕是就要当场哭鼻子了。好了,快些回家吧,别让你爹娘担心。” 小男孩对着温宛卿摆了摆手,和几个小孩子举着蜜糖,兴高采烈的跑远了。 看着这些孩子离开的身影,温宛卿伸手挽住了战夜烬的胳膊,心中颇为感慨。 “这孩子还真是可爱。” “我们生的,更可爱。” 战夜 烬这句话脱口而出,但下一刻,他就有些后悔了。 他们两个人体内都有情毒,别说生孩子了,就连每一次的亲密接触都要小心翼翼。 生怕再导致病发。 温宛卿垂着头,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无声的沉重忽然有些把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战夜烬抿了抿唇,转而拉着温宛卿来到了一家成衣店。 这家成衣店是城内知名的成衣店,有不少官家贵人也都来这里买过衣服。 恰好,温宛卿想到了战夜烬衣服上的污渍,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不如你进去先挑一件衣服凑合着穿?这衣服脏成这样,又沾了水,莫着凉了。” 战夜烬本是想给温宛卿买衣服的,闻言垂头一看。 确实有些脏。 他也不想因为一件衣服影响了两人出来游玩的心情。 当下便顺了温宛卿的意,走进了这家成衣店。 成衣店里的人大多都是男子,温宛卿在门口张望了半晌,也不大好进去,只能百无聊赖的站在外面等。 她用脚尖踢着路边的一个石子,正出神时,突然有人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温宛卿转头,便瞧见这男人的身高,体型都和战夜烬极其相似,就连发型和脸上戴着的面具都是一模一样的。 温宛卿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 可被他拉着的人却没有说话。 温宛卿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就在这时,她蓦地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凉风。 她缩了缩脖子往后一看……怎么有两个战夜烬! 发型和面具是一样的,只是衣服不一样。 而二人一对比,温宛卿立刻发现,自己认错人了,身后那个浑身冒凉气的才是战夜烬! 哎呀,都怪这临时换了衣服,闹出了乌龙。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开了手,还朝后退了一步。 这人不是战夜烬! 认错人了,该死! 而刚换好新衣裳走出来的战夜烬,顿在原地,目眦尽裂。 他眼里只看得到,温宛卿在和别的男人手牵手! 虽然温宛卿飞快及时甩开了手,依旧无法抑制他心中的怒火。 几乎无法忍受的头痛瞬间袭来,战夜烬眼眸当即充血。 温宛卿赶紧跑过来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那张小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人怎么和你这么像?” 温宛卿生怕战夜烬误会,忙不跌的继续解释。 一想到自己和陌生男人拉的手,温宛卿就恨不得把自己这手按在水里,反反复复洗上几遍才行。 而那男人也是一阵错愕,随后连忙拱手道歉。 “实在是抱歉,是在下认错了人,这才唐突了姑娘 。” 但战夜烬身上那股冷烈的气势不降反增,仿佛随时都可能取了这男人的性命。 可就在这时,一个和温宛卿打扮的一般无二的女子,突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两人从身高到穿着极为相似。 就连发型和脸上的面具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女子一出现,就略有责备的看向了方才的男子。 “方才,我不过是买了件东西,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看着这个女子,温宛卿和战夜烬才终于相信刚才的情形只是一场误会。 而那男子则是顺势牵住了这姑娘的手,依旧满含歉意的说道。 “实在抱歉,这位姑娘和我妹妹的穿着打扮,实在是过于相似,天黑遮眼,衣服上的花纹又有些难以分辨,实在是唐突了姑娘。” 眼前这男人态道歉态度良好,温宛卿也没好多说什么,只是象征性的开口附和了一句。 “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便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这位公子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莫再冒犯了他人。” 温宛卿在说完这话之后,带着战夜烬就离开了,生怕继续再留下去,会又影响了战夜烬的情绪。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方才还满是歉意的男人就站直了身子,姿态悠然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第245章 发现大秘密 而面具下的那张脸,正是出来游玩的萧濯本人。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在人群当中鹤立鸡群。 萧濯不紧不慢的走着,让方才和他一起演戏的人先离开,自己则低头看着手腕上挂着的镂空银镯,眼底的神情晦暗不明。 方才的一切,都是他一早就已经着人安排好的。 就连刚才说话的时候,他都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几乎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为了查明他们体内蛊毒的情况,他特意戴了镂空银镯。 这银镯是他特意寻来,能够和情蛊相互影响的工具。 方才,和温宛卿拉手的一瞬间,他手腕上的镂空银镯有了反应。 镯子里面的东西抖动了两下,银镯上刻着的花纹也发生了改变。 这下萧濯已经完全确认,温宛卿体内的蛊毒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并且她体内的蛊毒还发展到了最后一个阶段。 但看温宛卿的模样,她好像是已经准备好要以命换命了。 萧濯满是阴沉的面容上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冷笑。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为了战夜烬,温宛卿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 温宛卿虽然有意以命换命,战夜烬却明显是不知情的。 “这就有意思了。” …… 长街上,温宛卿拉着战夜烬穿梭在人群之中。 虽然方才的事情已经过去,但温宛卿也能感受得到,现在的战夜烬还在生气。 她也有点懊恼自己,为何没能一眼认出那个人不是战夜烬。 温宛卿心中满是忐忑,死死地抓着战夜烬的胳膊,时刻注意着身旁男人的变化。 “战夜烬,我刚才真的是认错人了。” 战夜烬沉默着,一颗心迅速沉入了谷底。 他也知道自己吃的是没有边的飞醋,但说到底,他还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任何关联。 “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下意识运转内力想要压下翻涌的气血,却在下一刻,目露错愕。 先前的自己分明半分内力都运转不出,如今丹田却透露出了丝丝暖意。 “看来药婆的药确实有用……” “什么?”温宛卿没有听清楚,抬头看向战夜烬。 战夜烬垂眸看向她,“宛宛,我已经可以凝聚内力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内力便可完全恢复。” 温宛卿眸光一亮,“真的?” 战夜烬笑着点头。 但温宛卿看着这笑,心中却泛满了苦涩。 “那就太好了,你以后一定好按时喝药,争取早日康复!” 战夜烬抱了抱她,方才因为别的男人而产生的怒意,已经尽数消散。 “宛宛,我们去放花灯吧。”他的目光落在周围人手里拿着的花灯上,垂下头看着温宛卿,神情温柔。 “好啊!我之前听人说过,这花神节的花灯可以祈福,灵验的很!” 温宛卿莫名生出来的情绪很快就被战夜烬的话转移,话音落下后,就立刻拉着人买了两盏花灯,两盏花灯用朱红点缀,好看的紧。 最后两人绕来绕去,才找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将买好的花灯放置于眼前。 湖水中的水流潺潺,两盏花灯漂浮在水面,竟然兜兜转转纠缠到了一起。 “传言,两盏花灯也代表了放花灯的两个人,战夜烬,你说,我们会不会和这个花灯一样,哪怕起点不同,后面也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呢?” 温宛卿看着漂流远去的两盏灯有着片刻的失神。 “会的。”战夜烬果断道。 他不会准许宛宛离开他的。 就在两人离开后,花灯的不远处有一艘游船划过,生生的将其中一盏花灯中的蜡烛给扑灭了。 没了亮光的花灯,消失在了黑夜里。 无人注意到。 放完花灯后,温宛卿一路拉着战夜烬的手,穿过热闹的长街,停在 一家颇为有名气的酒楼前。 “战夜烬,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温宛卿看着战夜烬,等着战夜烬的定夺。 战夜烬一向是以她为主的,更何况逛了这么久,他也心疼。 “走吧。” 见温宛卿和战夜烬穿着不俗,小二十分有眼力见的迅速迎了上来。 “二位贵客楼上请!上面还有备好的雅间!” “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送上来,再来上一壶桂花酿。” 落座后,温宛卿便开口对着小二说。 先前就听闻这广云楼的桂花酿一绝,可惜世事纷扰,她一直没有机会过来尝一尝。 如今,借着这花神节的时机,也能饱饱口福了。 温宛卿取一下脸上的面具,心情难得明朗。 她抬头,正要和战夜烬说一说这闻名已久的桂花酿,就忽然听到隔壁雅间中传来了一声巨响。 仿佛有东西砸在了墙壁上。 “我还就不信了,这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次秋闱大考的题目,我们还弄不到手了?” 温宛卿和战夜烬面色剧变。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只听隔壁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这种事情急不得,左右,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到时候只要银子给的到位,我就不信那些人能不 动心?” 隔壁交谈声极为嚣张,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已经被听得清清楚楚。 温宛卿沉着一张小脸,死死的盯着那面墙壁。 如今已值盛夏,三年一次的秋闱大考即将来临。 这大梁国内的许多参考举子齐聚京城,也算是三年一见的盛况了。 可是这科考作弊乃是重罪。 这些人是怎么敢的? “这次秋闱的主考官,我一早就打听过了,这老东西就是个滑不留手的,想从他那套出有用的题目,可不算容易,但他手底下的人就不那么难对付了。” “只要事成,我就欠兄弟你一个人情,到时候若是兄弟有事,纵使是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推杯换盏之间,这两人仿佛已经跻身于朝臣之列,所言所行之事,皆是当今朝堂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什么前太子回京,战王爷称病,这两人对着朝堂之事夸夸其谈,一个个恨不得站在那大殿上指点江山。 温宛卿眼皮一抽,脸上的讽刺之色尽显。 战夜烬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回头看了眼正候在他们身侧的冷锋,压低了声音。 “命人盯着他们,看看他们近日都与何人有过接触,但切记,如今进京赶考的举子众多,绝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第246章 屋里是…… 冷锋领命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小二就把饭菜端进了雅间。 见战夜烬已经有所准备,温宛卿索性也不再多言,一边享用着眼前的美食,一边又尝了一杯桂花酿,最后酒足饭饱,靠在了男人的身上。 “这广云楼的味道当真不错,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再来尝一尝。” 战夜烬瞧着她这副样子,轻轻勾了勾唇。 “你若是想来,我们日日都可以来。” 温宛卿笑而不语。 随后她伸出了小手,那白皙的指尖如同羊脂白玉一般。 “走吧。” 战夜烬将这玉葱白般的手指裹进掌中,两人并肩出了雅间。 可还没走出去几步 ,就突然听见一个包厢中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 不等两人做出反应,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二火急火燎的就从前头冲了过来。 一边同旁人说话,一边直直朝着温宛卿撞了过来! 温宛卿一声惊呼,反应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战夜烬揽在怀里转了一圈。 战夜烬声音发冷,“你是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 面对战夜烬周身泛着怒意的破人的气势,小二惊恐万分。 “实在是抱歉,今日客人太多了,我忙的时候分了心,惊扰了客官,真的对不起!” 见小二道歉的态度诚恳,温宛卿也不准备为难他,只是挥了挥手, 便让他走了。 “算了算了,左右我也没有伤到,就别为难他了。” 温宛卿扯着战夜烬的袖子,不想让突然的变故影响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裙摆上带着绣花的金丝蚕布勾在了雅间的门上,带着金线的布料,顿时被扯下了一块。 直到走出广云楼后,也无人发觉。 广云楼外,温宛卿看着男人依旧凝重的神情,突然掂着脚尖,双手搭在了男人的肩头。 “战夜烬,别总皱着个眉头,我们难得一起出来玩,你就不能高兴一点吗?” 听出了温宛卿言语中的不悦,战夜烬抬手环上了她 的腰身,大掌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腰。 “刚才他差点就撞到你了。” 温宛卿对着男人做了个鬼脸,“那他不是没撞到吗?咱们不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好不好?” 她撒娇似的靠在男人的怀里,整个人都往男人的身上缩了缩。 看着温宛卿宽慰自己的举动,战夜烬的神色这才略有缓和。 罢了。 “还想去玩什么?”战夜烬平静了情绪,宠溺地点了点温宛卿的鼻尖。 “我们去看烟花好不好?” “好。” …… 长街上的一间茶室内,萧濯将自己手上的茶盏放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下方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眼 睛里泛出了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 纹枭公主真的偷偷出宫来了。 他给她下的蛊虫不愧是上好的蛊虫,在对方出现在这条长街上时,他就能感受得到她确切的方位。 所以哪怕纹枭此时头戴着一顶恶鬼面具,他都能一眼看得到。 并且迅速认出来对方。 面具…… 萧濯拿出方才自己戴过的面具,重新为自己戴上。 “让开让开,别挤别挤!” 人流涌动的街市之中,一队巡兵神色严肃地从人群中传过去,见到形迹可疑之人还拉住对方询问,十分尽职尽责。 纹枭正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男装,站在人群当中分外不自信。 第247章 什么东西,拿出来 她虽然也有些好奇周围和突厥不同的东西,但只要一有人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就分外警惕。 于是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便买了张恶鬼的面具戴上,来掩盖自己气势上的不足。 或许是受到脸上这张面具的影响,她的背板也渐渐挺直,找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乐趣。 可是就在这时,前面的人群忽然产生了一丝波动,几个形迹可疑之人被一队巡兵拦住,让对方掏出身上的东西开始检查。 去年的花灯节,就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并且还抓到了他国势力的渗入。 所以今年,巡 逻的卫兵们也比往年多了不少。 站在后面的纹枭顿时脚步一滞,她停下后双目惊恐地看着那些人,以为是自己擅自出宫被发现了,差点就要当众逃跑。 愣了片刻之后,才知道眼前的巡兵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喂,这位公子,就是你,别动!” 在纹枭愣神的片刻,那队巡逻的卫兵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纹枭心中大惊,好在脸上戴着面具,慌乱的情绪也没有泄露出去。 “方才你可有瞧见过戴着和你同样面具之人?对方身着一身墨绿,大约这般高,此人乃是有人指认的 扒手,公子可有见到过?” 巡兵比了一个大概的身高,看着纹枭询问。 虽然戴着同样的面具,但他们也没有怀疑纹枭。 毕竟身高可是不能伪装的。 可纹枭却在对方问了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紧张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公子?” “我没……没见过。”纹枭哑着声音,硬是逼迫自己回答了。 可正因为这般不自然的情景,也吸引了巡兵的注意。 “公子,为何这般紧张?” 巡兵的话音落下,便给身旁的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 眨眼间,纹枭的四周就都被巡兵悄无 声息地围了起来。 看到对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纹枭惊慌的同时就要向后退去,可是没有想到,脚下刚好踩中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块。 纹枭当即一个趔趄,差些摔倒。 也正是这么一个意外,露出了她身上的一块令牌。 那块令牌刚好是清王送给她,让她方便出宫的东西。 巡兵一眼望去,颇觉眼熟,立刻神色一凝:“那是什么?拿出来!” 纹枭早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她惊恐地看了一眼对方,死死捂住了令牌。 此时,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连累清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各位不是来捉贼的吗?怎的连旁人的私密之物都要查探?” 听到这个声音后,纹枭便是一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到她的身边。 周身的气息也是无比的熟悉。 纹枭怔住了,他是……清王? 不知为何,在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起,她原本惊慌的心情就仿佛被安抚了下去,眼中似乎只有这个人了。 她不会认错,这个人就是清王殿下! 萧濯本意是想要洗脱纹枭的嫌疑,毕竟她身上的那块令牌确实是他送给她的。 第248章 何等奇耻大辱 若是闹大了,虽然萧濯不是解决不了,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眼前的巡兵却更加警惕了,他们几人对视一眼,声音分外坚定。 “东西拿出来,若没有问题,我们定不会过多纠缠,这位公子,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听到他们这么说,萧濯就知道,想要轻而易举脱身是不可能了。 就在巡兵放话准备强行搜查之时,萧濯立即转身,拉着还在愣神的纹枭便冲出了巡兵的包围。 “站住!” 霎时,后面便乱做了一团,巡兵朝着他们追了过来。 而被萧濯拉着的纹枭公主,只觉周身的喧闹声渐渐远离,她的眼前,仿佛只剩下了眼前拉着她逃跑的男子。 衣着飘昧,宛若谪仙。 藏在心底的那股悸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闯了出来。 她不受控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自己这是……怎么了? …… 温宛卿和战夜烬看完烟花之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战王府。 但他们前脚刚刚进门,后脚就收到了来自宫内的急召。 “现在?” 听到下人来报,温宛卿十分意外。 她看了眼此时的天色,早已该入睡歇息的时辰了,为何宫内会传来宣战夜烬进宫的消息? 战夜烬也拧着眉,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安抚的意味。 “宛宛,陛下应当是宣我进宫有事,今日走了不少路,你累了吧?先好好休息,不必等我。” 但前来禀报的下人却神情犹豫,接着说了一声:“王爷,陛下召见的,其实是战王妃,不是您。” 半个时辰前。 皇宫内,皇帝正站在大殿之上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下方跪着的人惨白着脸色,头埋的很深,竟是一刻都不敢抬头看上一眼上方之人。 “还有你们!” 皇帝转而又指着另一边的宫女侍卫,“兰贵人擅自出宫,你们竟是一点都未察觉要你们有何用!” 经常服侍兰贵人的几名宫女各个面容惨白,纷纷朝着上方至尊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今日正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她们都受了兰贵人的吩咐,在所居的宫 殿内装点着好看的花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只不过任谁都不曾想到,兰贵人会趁着所有人都忙碌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不仅如此,还被发现和情郎一同死在了一家酒楼内! 这对皇家来说,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皇帝没再看她们一眼,只看着前来禀报的侍卫统领,声音当中的怒意传遍了大殿上下。 “凶手是谁,还未查出来吗!” “启禀陛下,我的人发现之时,那间雅室内已经没有了任何生人的气息,只剩下两具尸体,奈何那广云楼人群众多,根本无法第一时间找到凶手,微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听到后更是怒不可遏,当下便一 挥龙袍,怒声道:“传朕旨意,广云楼上下全部封锁,排查所有人,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是!” 就在皇帝的话音刚刚落下之时,另一人也走了进来,此人是同侍卫统领一同调查此次案件的大理寺少卿。 来人双膝跪地,恭敬对着上方震怒不已的皇帝行了一礼。 “爱卿,有何发现?” 对方略做沉吟,还是将自己的发现原原本本告知了皇帝。 就在他调察贵人之死之时,他在现场发现了一块金丝布料,就勾在出现命案的雅间的门上,只有一小块,不甚明显。 应该是凶犯,或者有人经过时,不慎勾到的。 “照爱卿的意思,这衣着的主人,便是凶手?” 第249章 温宛卿冤啊! 皇帝已经转身坐于龙椅之上,满身的威严欺压而下,让下方之人压力倍增。 大理寺卿缓缓摇头,“微臣已命人去寻这衣着的主人,虽不确定此人是否与杀害贵人的凶手有关,但或许也会对当时雅间内发生之事有所了解,甚至,也有目睹的可能!” “立即严查!” 落下这句话后,皇帝便转身,气势汹汹地朝着御书房走去。 兰贵人,说到底不过是后宫众多人中的其中一人,在他心中无足轻重。 但她做出了和民间情郎幽会这等腌臜之事,才更加令他怒火中烧! 即便是贵人,那也是他的女人,事关皇家威严! 怒意无处散发,一路上,跟在皇帝身旁的宫人都不敢吭声。 等到走到御书房之后,皇帝才骤然转身,对着身旁的大太监冷声道:“兰贵人一事,该怎么处理,你知道吧?” 大太监顿时满头大汗,“奴才们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口!” 在皇帝进入御书房之后,大太监便神色郑重地回了大殿上。 看着还跪在原地没有起来的那些宫人侍卫门,神情凌厉地开口,“兰贵人一事,你们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下方之人立刻叩首:“知道,知道!公公放心,我们定守口如瓶!” 封口一事,众人心知肚明 。 没有人会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过稍稍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了信,说是查到穿金线衣服的人了! 大理寺少卿再次进宫,将自己发现的情况一一禀明。 他在进宫之前,就让自己手下的人拿着这块金丝布调查。 当时还在广云楼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和这件衣料符合。 就在他们即将放弃准备到外面排查之时,小二却说了一句令他们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是谁?”皇帝的神情已经有些许不耐。 “启禀陛下,金丝的主人,是战王妃!” 去皇宫的路上,战夜烬一路都神情凝重。 “好啦 ,没事的,也许是皇帝舅舅想我了呢?”温宛卿在旁边专注轻轻拍着战夜烬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 皇帝突然召她入宫,并且还是深夜,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平常之事。 可一想到皇帝在战夜烬身旁时表现的那么和蔼,她心中的不安也缓缓降了下去。 两人方一下马车,宫门前早就候着的太监立刻迎了上去。 “战王爷,战王妃,请随奴才来,陛下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 小太监对他们很友好,领着他们急匆匆朝着御书房走去的同时,还不停地告诉着战夜烬当前的状况。 “战王爷,今夜可是发生了大事情,宫 中有妃子私自出宫,惨遭人杀害了!” 温宛卿闻言心中也是一惊,她疑惑地询问:“可为何要召见我入宫?可是我和故去的妃子又合关系?” 小太监却缄口不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温宛卿之后,停在了御书房门前。 “陛下,战王和战王妃来了。” “进!” 等进了御书房时,温宛卿还是一头雾水。 但她看到御书房内并非皇帝一个人时,就默默住了嘴,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御书房十分压抑,烛火照射在每个人的脸上,略显沉重。 温宛卿将目光放在了那位大理寺少卿的身上。 “启禀陛下,便是此物了。” 第250章 真是天大的冤案啊! 大理寺少卿将那一小块金丝布料呈上,随后恭敬退下,站于一旁。 “陛下,这是?” 战夜烬神色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皇帝,也明白当下的气氛似乎不对劲。 皇帝却并未回答战夜烬的话,只是将这块金丝布料放于掌心,亲自看了看,随后,将目光落在了温宛卿的身上。 说出口的话,带着阵阵的森寒。 “烬儿,今夜可是跟着战王妃去了长街上游玩,还去过一家酒楼?” 战夜烬心中微凝,疑惑皇帝是怎么知道的,但也没有多想,直接道:“确有此事。” “那你可知,兰贵人,便是死在了那家酒楼,且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 不等战夜烬震惊此事竟然这般巧合,皇帝又落 下了一句。 “这块金丝布料,便是从他们的那间雅房外发现的。” 皇帝这番话说的意味不明,但战夜烬也很快捕捉到了其中的疑点。 有妃子死,他方才已经知晓,但却没有想到,竟然其中还夹杂着其他信息。 一个常年居于后宫的妃子,在宫外和陌生男子私会,这便是在触犯龙威! 怪不得仅仅几句话,他便察觉到了皇帝声音当中蕴含的恼意。 “启禀陛下,臣也是才知晓此事。” 战夜烬的目光落在皇帝的手中,一时竟是没有想到这东西和自己的关联。 “你呢,战王妃?他们二人相会之时,不会被你看到了吧?这金丝布料,你作何解释!” 温宛卿默默听完了全程 ,她在皇帝提到她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衣服,果然看到了有一块被勾掉的部分! 顿时有些傻眼。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说着,温宛卿就下意识看向了战夜烬,一时十分的茫然。 她当时全程都和战夜烬在一起,唯一的一次走神,便是那隔壁间谈论秋闱作弊一事,根本不曾知晓在他们身旁,竟然发生了这等事! 也更不知晓她衣服上的金丝何时被勾掉了一块儿! 战夜烬显然也有些慌神,急忙挡在了温宛卿的面前:“陛下,臣可用性命担保,宛宛她全程同我在一起,其他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哦?是吗?” 战夜烬的话音方一落下,御书房外就传 来了一个令他们都耳熟的声音。 是太子! 不,现在应该叫沛王。 萧衍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一个清王萧濯,在进来后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整个面色都非常难看,压抑着怒火的眸子从几人身上扫去。 这几人,都是据他所知,今夜都去过长街过节之人,他索性全部都将他们叫来一同商议。 但在此之前,皇帝的目光又再次落到了温宛卿的身上。 说到底,在场只有温宛卿不是皇室之人,但偏偏在现场发现了她的衣料,让他太过在意! “战王妃的衣服为何偏偏在那间房被勾下了?莫非,是提早察觉房中有异,悄悄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战王妃,你都看到了什么?” “又或者,你就是杀害了兰贵人的真凶,行凶之后手忙脚乱,这才不小心将衣服勾在了门上?” 萧衍脸上挂着阴笑,仇恨的目光注视着温宛卿和战夜烬二人。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他是怎么被人设计的。 欠他的,必将一个个讨回来! 萧濯则是皱了皱眉,看着战夜烬和温宛卿,一双神色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也是刚一回清王府,就被匆匆召见,路上才知晓发生了何事。 到了宫内时,才和沛王萧衍碰上。 “父皇,此事应当和战王妃没有关联,请父皇彻查!” 而被萧衍逼问的温宛卿,哪怕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这顶锅,被踢到了自己的头上。 真是天大的冤案啊! 第251章 他要处置她! “沛王所言皆为臆测,毫无证据!皇帝舅舅,我在广云楼时,片刻都不曾与王爷有过分离,也从未见到过什么贵人,更不可能杀人!” “那衣料之事,应当是我离开广云楼之时,险些被小二撞到所致,我没做过的,也不会承认,还请皇帝舅舅明鉴!” 温宛卿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她确实是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什么贵人,也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杀她! 跪在皇帝脚边的时候,温宛卿余光看了萧衍一眼,只觉得从西北回来的萧衍,更让她讨厌了! “陛下,宛宛说的没错,我们全程都在一起,请陛下明鉴!” 战夜烬在温宛卿跪下 的同时,也“砰”地一声跪了下去,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皇帝。 温宛卿听的心中一颤,顿时心疼不已,她拉了拉战夜烬,轻声开口,“战夜烬,你不用这样的。” 战夜烬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仿佛在说,有他在,别怕。 皇帝知道但凡涉及到温宛卿这个女人,战夜烬便头脑不会思考了,会护着她也正常。 但事关皇家威严,他绝不准任何人将这种丑事给泄露出去。 哪怕对方是战夜烬的心上人! “皇帝舅舅……” 温宛卿正要说什么,就见皇帝的眼眸中散发出了一道冷光。 让下意识打算撒娇的她,一瞬间将想要说 的话梗在了喉咙。 皇帝周身散发的威严和冷厉,尖锐地仿佛能刺伤她的眼睛一般,也更加明显地和往日里对她和蔼可亲的样子区分开来。 皇帝是认真的。 他要处置她! 温宛卿甚至能够感受到,若非战夜烬在这里,她怕是会被皇帝直接下令处死! 就因为她是最有可能目睹皇家丑闻之人!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陛下明鉴……” 温宛卿瞬间改了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皇帝。 她还是头一次觉得,一个人会这么割裂。 也是头一次觉得,君王手中的权力,就像是悬在自己脖颈处的利刃,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分离! “宛宛!”战夜烬立刻拉了拉温宛卿的手,神色担忧,而后将她带再次到了自己的身后。 “陛下……” “烬儿,你不用多说了。” 皇帝摆了摆手,故意让自己不去看战夜烬,说出的话却让战夜烬脸色瞬间苍白,呼吸急促。 温宛卿心中定了定神,方才的一系列质问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但沉下心来想想,这一切,似乎又有些似曾相识。 前世的现在,似乎也有过这样一番丑事。 据说,是因为兰贵人被发现和情郎暴毙于酒楼之中,凶手不知所踪。 此事知道的人甚少,但总有口风泄露出来。 温宛卿所了解的,便 是圣上大怒!险些灭了兰贵人满门。 后来还是因为大理寺少卿查明了真相,这才让突然暴毙的兰贵人沉冤得雪。 罪魁祸首便是贵妃沈萧璧! 前世的兰贵人似乎是发现了沈萧璧的阴谋,为了铲除异己,这才设计害死兰贵人,并且还要将兰贵人的名声搞臭,好让陛下厌恶她,并且对此事再不过问。 但她却不曾想到,皇帝虽然没有过问,但大理寺少卿却一直在追查此案,直到将罪证全部都摆放在面前,才让贵妃辩无可辩。 如今,相同之事又再度发生,温宛卿介于两世的记忆之间,也对此事看的比较清晰。 罪魁祸首,定是贵妃! 第252章 狂暴的边缘 思绪只在一瞬间,温宛卿便抓住了战夜烬的胳膊,防止他克制不住自己暴起抵耗了药效,否则,那么她这么长时间所做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温宛卿很快便立刻换了另一种态度,伏在战夜烬的身侧,神色戚戚。 “我不过是去吃一顿饭而已,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被迁怒,就事论事道:“陛下若是不信,可差人去问询当时的小二,我确实是险些被他撞到的!” “是吗?少卿?”皇帝的目光放在了一旁候着没有吭声的大理寺少卿身上。 大理寺少卿点头,“启禀陛下,确有此事。” 战夜烬也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保证陛下在皇室威严前抉择时,会做到什么地步,但他心中只有宛宛一人。 他必将拼尽所有保护心爱之人的安危! 发觉皇帝看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了那么明显的冷意,温宛卿适当出声,“陛下……皇帝舅舅。” 重新拉进关系的称谓,放在这里,毫无违和感。 “虽然此事确实与我毫无关联,但也确实是我的疏忽,才造成了这么多的误会,还请陛下重新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将功赎罪可好?” 温宛卿的话音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包括萧衍。 “那 依战王妃的意思,莫非是还打算同大理寺少卿一起,参与到案件当中,彻查此案?” 说着,萧衍却忍不住哼笑出声,声音当中充满了鄙夷。 “本王和宛儿相识多年,还从来不知道宛儿竟然还有这般胆量,莫不是心中有鬼,故意前去销毁证据吧?” 战夜烬本身就对出现在这里的萧衍分外在意,更别提对方那般亲密地称呼温宛卿。 此言一出,战夜烬的双眸立刻沾染上了一丝猩红。 哪怕温宛卿现在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但先前的种种,也并不能将过去抹的一干二净! 眼见战夜烬已经处于狂暴的边缘,皇帝 心头一惊,立刻出声制止了萧衍的添油加醋。 “行了,既然战王妃有意,那便准许战王妃参与到此案当中,将功赎罪,三日务必查明真凶,不容有失!” 说完,他便又将目光落在了那个试图讨好自己的战王妃身上。 温宛卿心头一喜,立刻点头,“是!” 同时,温宛卿又在心中叹息一声。 虽然她确实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罪要赎,但眼下也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件事情翻篇。 在天子威严面前,绝不容高估一国至尊对于丑事的容忍度。 就在他们即将拍案将这件事情定下来后,沛王萧衍则满脸阴沉地看着 他们。 随后心思一动,朝着皇帝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事关皇家秘辛,让一个外人参与进来,怕是不妥。” 萧衍一边说,一边瞥了眼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少卿也就罢了,毕竟是大理寺的人,信得过,可温宛卿并不是皇家之人,为了皇室脸面,父皇,还是得派人严加看管才是!” 战夜烬闻言,脸上刚刚下去的怒意重新涌了上来。 “沛王!你莫要太过分!” 战夜烬胸膛剧烈起伏,没有经过皇帝的同意直接站了起来,他凶狠的目光直逼萧衍。 “宛宛又不是犯人,凭什么要对她严加看管?” 第253章 等我回来 萧衍却得意地看着战夜烬,仿佛他不开心,他就很开心一样。 “凭什么?”萧衍笑着看着战夜烬,只觉这样轻易被他玩弄情绪的战夜烬分外有趣。 “在一个人的自由,和皇室脸面之间,当然是皇室最为重要!战王,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此事若是传出去,皇室的脸面会被多少人踩在脚下吧?” 战夜烬却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他的心中唯有温宛卿一人。 “荒谬!宛宛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人能够与她相提并论!本王绝对不准!” 温宛卿听着战夜烬这般的大胆发言,一时也有些惊了。 这话若是放在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挑出任何毛病,因为这是众人早已有目共睹的。 可是现在和皇室威严放在一起相较,就成了不敬的存在。 看着皇 帝的脸色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温宛卿确实从那眼神当中看出了些不悦。 “战夜烬!” 她立刻上前,拉住了有些控制不住的战夜烬,声音温和地说,“若是陛下觉得我不妥,可以派人监督我,左右都是查明真相,既然能洗脱我的嫌疑,有何不可呢?” 战夜烬感受到了温宛卿的触碰,心思立刻落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满满的心疼。 “宛宛……” “战夜烬,没关系,我可以的。” 温宛卿将战夜烬安慰好,不留痕迹地看了眼满脸得意的萧衍,转而又对皇帝恭敬垂首。 “陛下若还觉得不放心,在彻底断案之前,您可以亲自下令让人看管我,为证明我自己,我也可以不回战王府,就住在广云楼附近,直到案情水落石出。 ” 此话一出,战夜烬先不愿意了。 “宛宛,不可!” “战夜烬,为尽快查明真相,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三日而已,等我回来。” 温宛卿说这话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查明真相是其一,毕竟自己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在追凶方面既然已经有了目标,想来应该不会太难。 唯一一点就是,战夜烬喝的药已经到达了一定的量,到了后面的治疗阶段,换血之人,也需要改变自身的体质。 而需要改变体质之人,就是她。 上次药老和她说了药婆换药一事之后,她就潜入过药婆的屋子,看到了药老口中的小册子,并且原原本本的将上面涉及到情蛊的内容全部翻看了一个遍。 想要救战夜烬,必须在后期的时候,将她全身的体质做以改变 ,从而才能为战夜烬完好无损的治疗。 并且之后,也没有后遗症。 但那药她尝试过弄了一些,只单单一点,那种浓郁的药味就足以传遍整个院子,若是用来泡药浴,很快就会被战夜烬察觉。 而且以战夜烬对她的在意程度,若是知道她在泡药浴,定会严查这些药浴的成分,从而暴露解情蛊的真相。 温宛卿是绝不容这件事情有失的。 所以这次的查案,也算是给她一个泡药浴的机会。 “宛宛,可是……” “既然如此,朕允了。” 战夜烬还没有说完,皇帝的声音就在一旁传来,一锤定音,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战王妃,朕就允你同大理寺少卿一起,将这件事情查明到底,若你们在三日内能够查明真凶,朕也重重有赏!” “另,切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应当知道。” 皇帝的话音落下,温宛卿就感受到周围一阵威势欺压而下,仿佛夹杂着对他们的警告。 “行了,那战王妃便回去收拾吧,少卿,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皇帝说完,便摆了摆手,神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但最后几句话却让温宛卿感觉到,皇帝对于兰贵人的死,好像并没有多在意。 “微臣遵旨——”大理寺少卿叩首。 温宛卿也和战夜烬离开,临走之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如今是沛王的萧衍。 时间已接近凌晨,长街上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散去,马车经过小道,避开了人群多的地方,一路朝着战王府的方向驶去。 “宛宛,为何你要主动将此事置身事内?” 第254章 她的话,你不要听 马车内,战夜烬还是一脸的不解。 他轻轻拉着温宛卿的手,双眼中满是懊悔。 若没有和宛宛一同进那广云楼便好了。 “好啦,没事的,就是三天而已,待我查明真相,我就会回来了,放心,我不委屈!” 温宛卿见战夜烬一脸自责的模样,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侧身将头靠在战夜烬的肩膀上,轻声安抚道:“也是我们运气不佳,会遇到这种事情,不过我心里有底的,你不用担心我。” “何况,有陛下亲自下令,让一队人马时刻守在我的身边,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战夜烬只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温宛卿,闻言心中更不是 滋味。 “可是,那些人是来监视你的啊!宛宛,你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同我细说!哪怕触犯天颜,我也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温宛卿无奈抬头,双手捧着战夜烬的脸。 “你啊,就不用操心这些了,那些人说是监视,但对于我而言,也是能保护我的存在。比起这些,战夜烬,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听清楚了,知道吗?” 温宛卿认真的语气,让战夜烬也不由正色起来。 “也许就在这两天,药婆会提出让你服药的同时,每夜再泡两个时辰的药浴,她的话,你不要听。” 战夜烬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茫然。 “为何?” “这些你就别管了 ,药浴其实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你只要记住,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躲着点药婆,如果身体有问题的话,就去找药老,知道了吗?” 温宛卿苦口婆心劝说了战夜烬几句,战夜烬终于点了点头。 事实上,只要是温宛卿说的,战夜烬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他只不过是想,多听一听温宛卿关心他的话而已。 马车在战王府门前停下,战夜烬的心情也跟着也跟着跌入谷底。 他们回来本就是帮温宛卿整理东西的,明明是回到了家,战夜烬却有种不想让温宛卿进去的想法。 胸膛中异常的难受。 “战夜烬,你怎么了?” 温宛卿正要回府, 却半天没见战夜烬跟来,回头一瞧,战夜烬还站在马车旁。 车夫还以为战夜烬车厢内落了什么东西,吓得没敢乱动。 战夜烬回过神,看着自己心尖尖上的女人,垂下眼帘,说了声,“没事。” 经过了去往皇宫的一遭,天空当中很快就泛起了鱼肚白。 即便如此,回来后的温宛卿也没有半分睡意。 她抱了抱面对着她一脸不舍的白雪,满脸无奈,“好了好了,不过三日而已,在府中等我回来。” 白雪点点头,然后仔细给温宛卿整理着包裹。 温宛卿看了一眼身后,发现战夜烬并没有跟过来。 也对,他本身就不愿自己离开,此时定 是不想亲眼看到她整理东西的样子。 温宛卿抿了抿唇,摸了摸自己的小臂,身上的红疹已经蔓延到了这里,也是她的体质发生变化的最重要阶段。 而更重要的一部分,她还需要一人帮忙。 “药老!药老!” 温宛卿快速跑到了药老所居住的小院,不顾一切地把正在熟睡的药老给敲醒。 “怎么了怎么了?” 药老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头发如鸟窝一般乱糟糟的,带着些被吵醒的恼意。 “药老,我需要离府三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麻烦你看好龙非绝的药,药婆把药送到时,你一定要把战夜烬的药给换了,再让他服下,千万不能喝错!” 第255章 下次我们就能…… 提到这件事,药老终于清醒了不少,虽然他不知道温宛卿为何将此事托付给他,但三日而已,不成问题。 况且,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战王死。 “我知道了,将此事交于我,你放心。” 安排好了她离开后的事情,温宛卿这才放心回到自己的院内。 可她方一入院子,就看到了一队陌生的士兵站在了她的院内。 擐甲披袍,蓄势待发。 是羽林卫,皇帝派来接她的人。 就在温宛卿愣神的间隙,战夜烬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分外不好,特别是在看到院内的一队人之后。 “战夜烬……” 温宛卿直接上前拉住了战夜烬的手,刻意忽略了那群人,将战夜烬重新拉回了房间 内。 房间内的白雪已经将温宛卿需要的东西整理好了,看到两人进来,十分自然地退了出去,顺带给两人将房门关上。 “宛宛……” 战夜烬直接将温宛卿揽到了怀里,宽阔的胸膛透露出温和的暖意,让温宛卿不由自主地萌生出不想离开的想法。 但事态已不容她过多犹豫了。 她抬头看着战夜烬,眼中划过一丝眷恋之意。 “战夜烬,等我回来。” 战夜烬又何尝不想就这么抱着温宛卿不撒手,看着眼前的女人,战夜烬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揉入自己体内。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温宛卿看着眼前透露出浓浓颓然之色的男人,心中一动,直接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吻了 上去。 唇齿交融,暖意涌动。 战夜烬起初还有些愣神,但因为温宛卿的动作,就控制不住地回抱住了对方。 温宛卿身上的气息,无不让他心情激荡,从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就不想再松开她。 女人眸光潋滟,战夜烬禁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暧昧环绕,抵死缠绵。 “宛宛……” 战夜烬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一次一次,几乎要将温宛卿吞入腹中。 两人松开之时,温宛卿眼角带着一丝湿意,俨然是已经动情的神色。 “战夜烬,等我回来,我们就可以继续下去了。” 温宛卿喘息着,将脸埋到了战夜烬的怀里。 继续? 战夜烬一愣,很快就意识到了温宛卿说的是 什么,他低落又暴躁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看着刚刚激吻过后的温宛卿脸颊泛红,分毫没有以往两人一亲近,就要昏倒的迹象。 战夜烬的心情难掩激动,只觉自服用过药婆的药之后,他的宛宛似乎真的一日比一日好转。 这么看,宛宛体内的毒应该已经减退了。 那药果真管用! 正当战夜烬欣喜的同时,房间的门骤然被敲响。 “战王妃,时辰不早了,还请和我们一同回去。” 战夜烬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冷了下去。 温宛卿也没有想到会被催,只能叹息一声,帮战夜烬理了理衣襟。 “我就先走了,你在府中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忘记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依依不舍 地和战夜烬分别,温宛卿跟在一众人高马大的羽林卫中央离开了。 活像是被押解的重犯一样,生怕她跑了。 然而走到半路的时候,温宛卿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掀开马车上的纱帘,对着一旁马上的羽林卫道:“这位将军,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去广云楼的路应该不是这个方向吧? “战王妃,我们奉陛下旨意,将您接入宫中,彻查兰贵人之死因。至于广云楼,有大理寺少卿在,您尽可放心。” 大理寺少卿本就是在查这起案子的,宫外有他足矣。 温宛卿对这个大理寺少卿的能力没有丝毫怀疑,便对着马上的羽林卫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告知。” 去宫里啊…… 也好。 第256章 战王出了名的护妻 在她的记忆里,那位兰贵人本身也是个无辜之人,而且莫名其妙跑到宫外确实是一个疑点。 去宫内住的话,也更方便她其中的疑点进行探查。 兜兜转转,再次进宫之时,天边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晨光撒在进宫路上的石板上,温宛卿下了马车。 这次,她是低调入宫,没有惊动其他人。 兰贵人死亡一事事关皇家威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她这次入宫的理由,对外,却也说不上多好听,所以进入宫时,有不少宫人都对她面露挑衅。 “你瞧,那个是不是战王妃?”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在温宛卿跟着领她进宫的小太监前往被安排好的院子之时,她就注意到了身旁的那些轻声细语 的宫人们。 虽然说是轻声细语,但也没有多么掩盖自己的说话声。 光明正大地谈论着她为何入宫。 “听闻是战王妃不尊圣上,圣上下令让她进宫学习礼仪?” “胡说什么呢?我听闻是某个嫔妃似乎得罪了战王妃,而战王妃仗着有战王撑腰,竟然谋害了妃子,但因为证据不足,这才决定将其幽禁于宫中,方便彻查。” 说来说去,都是战王妃犯了错。 而且战王是出了名的护妻,这次竟没有前来宫中大闹,也让他们这些议论纷纷之人心中有了底。 战王妃失宠了! 因为战王妃这个身份,温宛卿自一进宫中就收货了不少人探寻的视线。 不过她也没做多想,一夜未眠让她头脑略微深沉,懒得去想 其他的事情。 “战王妃,到了,东面就是兰贵人曾居住的宫殿,陛下说了,让您随时都可进去查,但莫要惊扰了他人。” 温宛卿点点头,“有劳公公了。” 目送小太监离开,温宛卿看了一眼兰贵人曾住的宫殿,这才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哈欠,进入小院打算暂时歇息一番。 小院正位于宫中三座宫殿的交界处,一个是皇后所居的未央宫,一个是贵妃的长信宫,最后一个,便是她如今所要调查的地方——披香宫。 披香宫自然住着不止一位妃嫔,兰贵人也不过是宫内的其中一人。 温宛卿在稍作歇息完之后,走出自己的院子,迎面就看到了羽林卫整整齐齐地候在了她所居的院子内外。 好像在看护重要牢 犯一样。 温宛卿闭了闭眼,只当做没有看到他们。 按照皇帝的意思,这些人也不会过多干涉她,相反,她是来查案的,自己能做的事情也比宫中之人要多得多。 温宛卿的心中已经有了些底,但还是需要先探一探披香宫的情况。 简单用了些餐食,时间已经接近未时。 走到披香宫之后,还被里面的太监拦了一下,但那太监看到她身后的羽林卫之后,立即偃旗息鼓,屁都不敢放一下。 “不知,您有何贵干?” “兰贵人的屋子在何处?” 温宛卿只稍作打量了一番这个宫殿,就收回了视线,朝着那太监看去。 “西边那间便是,春香,过来。” 小太监唤了一旁路过的一个宫女,指着她道:“ 春香便是兰贵人的贴身宫女,您有什么需要,找她就行。” 太监不知温宛卿来所为何事,但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就算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心思敏感之人也有所怀疑。 特别是这个地方还是兰贵人的住所。 小太监更是不敢再多言,将春香指派给温宛卿之后,立刻扭头离开,只恨自己多嘴为何要叫住对方。 春香一整夜都浑浑噩噩,她是兰贵人的贴身宫女,兰贵人出事,她更是难免不了受罚。 昨夜从大殿内回来之后,她就时刻担惊受怕,生怕自己会被陛下灭口。 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性命,又怎能由自己做主呢? 温宛卿看出来她的脸色不怎么好,于是好心道:“你告诉我兰贵人在哪里即可。” 第257章 她累了 “兰贵人?” 春香浑浑噩噩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温宛卿的一张倾世绝颜,神情怔愣。 “你是……” “你不用管那么多,告诉我即可。” 温宛卿说完,眼前的宫女就立刻恍然大悟般明亮了双眼。 “您……您是……” 没有说完,春香就惊慌失措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还慌乱地朝着四周看去,生怕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被旁人看了去。 见四周没有他人,这才逃过一劫般松了口气。 随后,神情郑重地对着温宛卿鞠了一躬,引领者她朝着西边走去。 这番举动,也让温宛卿意识到了,这个宫女也是个知情者。 也对,毕竟是兰贵 人的贴身宫女,知道点什么也不足为奇。 进入了兰贵人的房间之后,温宛卿扭头看了一眼寸步不离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羽林卫。 那两名羽林卫也十分自觉地候在了外面,没有和她们一同进来。 “你叫,春香是吧?平日里兰贵人对你如何?” 一提起兰贵人,春香的脸上就瞬间惨白一片,她再三看了温宛卿一眼,确定对方只是来调查的,这才犹犹豫豫道:“娘娘对奴婢很好。” “平日里还会时不时赏给我们些东西,吃食用度都有,人也十分温和,根本不像……” 春香的话没有说完,温宛卿也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你在 近些时日,有没有看到过什么让你觉得很反常的事情?比如有没有其他宫内的生人进出披香宫?” 春香被温宛卿的话问的频频蹙眉,“好像有些印象,但都记不太清了……” 说着,她的脸上就露出了十分惶恐的神情,立即跪在了温宛卿的身旁,“奴婢,奴婢真的有点记不清了,请战王妃恕罪!” 她这些时日要么就是在院内为花神节的到来装点着什么,虽不至于忙的焦头烂额,但也全神贯注。 又加上后来兰贵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更是令她惶惶不安,根本不能静下心来细细思索。 是以她光是记得好像有这么个人,但就是记不起来具体的 细节。 温宛卿本就是了解一下基本情况,哪里会想到春香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也停下了查探房间的举动,立马将人给扶了起来。 “没事,我就是问问,就算要治罪,也轮不到我治你的罪啊!你若是有想到什么,去金禅苑寻我便是。” 金禅苑便是温宛卿此时暂居之所,距离披香宫不远。 和春香简单询问了几句之后,温宛卿又再次在房间内寻找起来。 但毫无所得。 温宛卿也没有在这个地方多留,什么都没有找到之后,就离开了披香宫。 期间,也没有在披香宫碰到什么人,仿佛被刻意避开了一样。 温宛卿看着形影不离跟在 自己身后的两名羽林卫,只觉分外不自在。 于是她故意走快了些,身后的那两人也加快了步伐,从未跟丢过她。 走了一段路之后,温宛卿也放弃了意图甩开他们的想法。 她累了。 就在即将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温宛卿的面前却被两名宫女拦住。 “呀,这可是贵妃等会儿要尝的上等糕点,吩咐御膳房特意做的,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故意打翻贵妃的食盒!” 温宛卿后退一步,这才看清了这两个宫女的模样。 都是贵妃沈萧璧身边经常能看到的那两个宫女,能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明明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关我何事?” 第258章 别忘了告状 温宛卿知道这两人来者不善,但终归只不过是两个宫女罢了,以她现在的状态,就算是贵妃亲自来了,她也不见得怵。 这两名宫女见温宛卿分毫没有惶恐的意思,脸上的神色一变,各自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个战王妃先前虽然因为战王和凤凰将军,能得皇帝偏爱,但如今被拘宫内,怎还如此嚣张! 想到昨夜发生之事,她们二人更加确信了温宛卿已然惹怒了圣上,于是看向温宛卿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战王妃,你还嚣张什么,如今你被拘皇宫,就应该在好好在你所住之处待着,否则惊扰了其他主子,你 看战王爷能不能保住你!今日是你运气好,遇到了我们,如果你给我们赔礼道歉,我们还能在贵妃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说完,那两个宫女相视一笑。 这些贵人们,平日里高高在上,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能看到这种人面对她们赔礼道歉,这种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二人兴奋。 温宛卿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们二人,“你们,会不会误会了什么?还有,我很忙,别挡路。” 话音落下,温宛卿避开了她们就要离开,却没有想到其中一人还不甘心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喂,战王妃,你就不怕我们将你撞翻食盒之事告知贵妃吗?” “告诉啊,随便告,但在此之前,把你的脏手拿开!” 温宛卿很讨厌被人这么抓住,特别是眼前的人还是她不喜欢的人。 对付这种人,她根本不想和她们客气。 听到温宛卿警告的话语,那两个宫女一愣,明显动了怒。 “你不过是个靠着战王爬上来的女人罢了,没有战王,没有你那永安侯府的身世背景,你凭什么和我们这般说话!” 捏着温宛卿手臂的那只手紧了紧,另一个宫女气势汹汹地走来,扬手就要打来一巴掌。 温宛卿脸色一黑,她是看在两个人都是宫女,和披香宫的那个叫,春香的丫头身世相似,所以才有 留手。 但看这二人张扬跋扈,好似在贵妃身边做了不少仗势欺人的勾当,索性也不再留手,直接接住了挥过来的手掌,反手给了那宫女一巴掌。 “以下犯上,这是警告!即便我不是宫内之人,也断然轮不到你们两个小小的宫女欺压!” 那宫女被打了一巴掌,直接坐在了地上,还顺便一屁股坐到了刚刚被她们故意打翻的食盒上面。 这下好巧不巧,掉出来的点心被她坐碎了一大片。 “你!”被打的宫女惊恐万分,似乎没有想到温宛卿会直接对她出手。 但温宛卿也没有给她们过多反应的机会。 这个宫女抓着她不松手, 那她就点了她山上的一个麻穴,让对方不得不松开她,还顺便全身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和另一个被扇巴掌的宫女一样,都惊恐地看着她。 “你、你竟敢……” “我为何不敢?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再怎么说,也是战王妃,教训两个对我出言不逊的宫女而已,再正常不过了。” 温宛卿的话音落下,身后的两名羽林卫才姗姗来迟。 宫女见状身形一僵,并且还爱看到两名羽林卫停在了温宛卿的两侧,两双冰冷中带着寒意的视线落在了她们二人身上,顿时惊起了两名宫女的一身冷汗。 “对了,别忘了给你家主子告状哦,我等着呢。” 第259章 要杀人灭口? 温宛卿说完,就当着两人的面进了金禅苑,那两名羽林卫也跟着走了进去。 独留剩下的两名宫女惶惶不安地看着被她们打翻在地的食盒。 原本只要是没有散落在地面上,她们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去给贵妃一个交代。 可现在,点心……碎了。 至于那两名宫女之后是怎么解决的,温宛卿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 谅她们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让贵妃来找自己的麻烦。 她身边跟着的是羽林卫,也意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皇帝知道。 而在她的记忆当中,兰贵人这件事,和沈萧璧脱不了干系。 若是沈萧璧真的来找她 的麻烦,还正好遂了她的意。 将一些纷乱的思绪抛下,下午的时候,温宛卿就开始为自己调配药浴。 屏退了附近的羽林卫,温宛卿正要进去之时,却听到了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动静是从卧房那边传来的! 温宛卿心中一惊,难不成是担忧自己查到点什么,贵妃那边派人来杀她灭口了? 但这种方式想想也不可能,能使出那般计策,让兰贵人惨死的人,想来也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方式。 更何况,外面还有羽林卫呢。 温宛卿穿好衣服,朝着外面走去。 金禅苑虽然不必宫中嫔妃们的宫殿大,但也是有一个小后院的。 温宛 卿出来也是怕遇到什么事,方便求救。 结果就在她跟动静走到小后院的时候,忽然身旁伸出来一只手,拉着她进了暗处! 温宛卿:“!” 她大惊失色,正要出声呼救,却听到了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宛宛,是我。” 低沉中带着暗哑的声音,仿佛窜进了温宛卿的心中,让平静无波的水面泛起了阵阵波澜。 “战夜烬?” 温宛卿下意识出声,回应她的确是战夜烬温热的怀抱。 “宛宛,我好想你。” 战夜烬抱着怀中的温软,片刻都不愿松开。 哪怕只有一日的时间,战夜烬也觉得分外难熬。 两人就这么抱了 片刻,直到战夜烬的手臂松了松,温宛卿才得以从战夜烬的怀抱中抬起头。 她眼眸中星光点点,分外惊讶。 “战夜烬,你怎么来了?” 她也不想和战夜烬分开,现在能够看到战夜烬,还是特别开心的。 战夜烬垂着头,眼中泛滥着无限温柔。 “想你,舍不得同你分开,便来了。” 战夜烬这句话让温宛卿禁不住心头一热。 他就是这样,而温宛卿也正是喜欢他这样。 “宫内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那些羽林卫呢?” 她分明只是让他们距离她的屋子远些,可到了院内才看到,那群人都跑到院外去了。 战 夜烬温和地笑了笑,捏着温宛卿的手揣在怀里,又仿若珍宝似的放在唇边吻了吻。 “让人打了些掩护罢了,宛宛放心,不会被人发现的。” 天色已暗,正是光线弱的时候,潜入进来对于他而言,很容易。 而且皇帝身边的暗卫都是他所管辖,让他们吸引一下羽林卫的注意而已,也不算擅离职守。 战夜烬眷恋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伸出手将她的发丝敛到耳后,顺势托住了温宛卿的脸,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温宛卿也感受到了些什么,她反握住战夜烬的大手,笑盈盈地看着对方。 战夜烬离不开她,她又怎会舍得离开战夜烬呢? 第260章 战夜烬居然写情诗 今日一整天,她都避免自己想到战夜烬,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就是怕只要想到他,自己就会止步不前,影响判断。 但却没想到,战夜烬会在夜里来找自己,对温宛卿而言,确实是意外之喜。 两人双唇浅浅的碰了碰,彼此深深地对视了一眼,随后温宛卿又埋在战夜烬的怀里,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她真的是越和战夜烬接触,就越是不想离开他。 但两人之间的温存没有持续多久,外面就传来了羽林卫回来的动静。 “宛宛,我的时间不多。” 温宛卿也知道没有召见, 外男是不准留在后宫的,顿时从战夜烬的怀里窜出来,立刻示意让他快走。 别被这些羽林卫发现了。 “宛宛,你若有事,可以传信给我。” “我知道,放心,你快走吧,别被发现!” 目送战夜烬消失在黑夜中后,羽林卫们也走了进来。 他们看到温宛卿站在小院也没有多想,各自又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温宛卿松了一口气,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股笑意。 原本因为这些事情交杂在一起的沉重感,因为战夜烬的到来,顿时轻松了不少。 以至于泡药 浴之时,感受到的痛处都没有想象当中的痛了。 次日一早,温宛卿就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不同。 不得不说,药婆的方子药性确实很大。 只单单泡过一次药浴,温宛卿就能明显感受得到自己身子和以往的不同。 不过这些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只要能救战夜烬,区区药性,根本不能阻拦她想要救战夜烬的想法。 “给战王妃请安,这是战王今晨早朝之时,托奴才送来的。” 方一出门,温宛卿就看到了昨日领她入宫的小太监。 只见小太监手上捧了个食盒,笑脸盈盈的朝她递了过 来。 战夜烬送来的? 温宛卿没有过多思考,拿过来后赏了小太监一个翠玉镯,提着食盒回了屋子。 她本以为战夜烬不过是来给她送些平日里喜欢的吃食,却没有想到,却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 “春燕到头余尽香,恰似葳蕤捧盛妆……” 温宛卿念完,才意识到,这竟然是句情诗。 她上上下下将张纸条翻看了好几遍,眼中的欣喜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将这张纸条好生放置好之后,温宛卿脸上的欣喜褪去,揣着心思转而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张太医?” 远远的 ,温宛卿就瞧见那个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正在挑着竹篮中的药草。 “你是……战王妃?” 张太医抬起头,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而继续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此地药味浓重,战王妃来此有事?” “确实是有一事想要请教。” 温宛卿笑着走上前,看着张太医手中的药材,“不知张太医有没有听过‘情毒’?” 原本张太医也是听到了宫中的风言风语,不愿同这个战王妃有过多接触,可一听到‘情毒’二字。 “啪嗒”一声,原本被他挑拣好的药材重新掉在了地上。 第261章 有可疑人出现 “战王妃说的情毒,可是一种名为‘情蛊’的蛊毒?” 温宛卿一愣,随即点点头,看来是问对人了。 “这情毒啊,是从突厥那边传过来的,很久以前宫里还有人炼制过这种毒,但都已被处死。战王妃,此事乃宫中禁忌,断不可在宫内提起啊!” 张太医压低了声音道。 “你是说,宫中还有人炼制过这种毒?那宫内可有人中毒?” 张太医深深地看了温宛卿一眼,见温宛卿执意要问,只好再度压低了声音道:“确实如此,这毒分外凶险,沾上后没有解药,因此不知死了多少人,是以那段往事也成 为了宫中禁忌,还请战王妃听老臣所言,莫要再打听了!” 想要得到的信息已经得到,温宛卿没有过多询问,和张太医道谢之后,就离开了太医院。 既然这种毒在之前就已经流传过,宫中之人能够使用这种毒,也未尝不可。 特别是和她有过过节的贵妃之流。 她身上的毒,莫非和她有关? 清王府。 萧濯手中捏着一个茶杯,目光却落在下方的人身上。 “确定了吗?” 他的声音古井无波,平静柔和的面容下,是蓄势而发的风暴。 “启禀清王殿下,战王妃昨夜,确实是在泡药浴, 残渣已经被送去让府医确认,是改善体质的药。” “啪——” 茶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萧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原先的打算,竟然反了过来。 他给温宛卿下药,明明是想让战夜烬为了救温宛卿而死。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看着骤然发怒的清王,跪在下方的人通通垂下头,不敢出声。 片刻后,萧濯的声音平静了些。 他脚踩着碎屑,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冷声道:“继续盯!” “是!” 今日是第二日,距离皇帝给的期限只剩下了一天的时间。 在羽林卫的眼里, 战王妃就是每日在金禅苑和披香宫来回逛,偶尔还‘欺压’几个不长眼的宫女太监。 似乎分毫没有全心全力破案的打算。 这让他们分外疑惑。 不过他们只是奉命来看守战王妃的人,也没有什么资格对战王妃的行为指手画脚。 于是温宛卿从太医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两个经常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羽林卫。 温宛卿已经刻意忽视了这两人,但奈何这两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已经完全占用了她的所有余光。 “战王妃,大理寺少卿托人给您带了一封信。” 其中一名羽林卫上前,将那封信 恭敬地递到了她的手里。 温宛卿面不改色地收下,等回到了金禅苑的时候,才将这封信拿了出来。 信中写的都是一些广云楼的发现。 据说在昨夜,现场有可疑人士出现,并且在和大理寺的人交手的过程当中丢了一块私人玉牌。 现在正在全力追查这块玉牌主人的下落,能在广云楼封禁的时候潜入,应该是在凶案现场有凶手遗落的东西,而这个时间出现的人,显得更为可疑。 凶手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就是昨夜出现的人! 温宛卿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贵妃所在的长信宫的方向,眯着眸若有所思。 第262章 你写的诗,我收到了 临近夜里,温宛卿准备好药后,还是昨日的同一时间,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外面的羽林卫闻风而动,很快围绕着她住处的几名羽林卫便。 温宛卿走到了昨夜和战夜烬相会之处,果真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微弱的光线打在对面欣长高大的男人身上,显得来人十分的柔和。 眸光仿佛这夜间最耀眼的明星,看的温宛卿胸膛一阵触动。 “战夜烬。”她轻轻叫了一声。 男人便迈开步子,眨眼便到了她的面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上,熟悉又让她心动。 “宛宛……” 两人抱在了一起,温宛卿顺势将自己埋在男人宽阔的胸膛,贪恋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 “战夜烬,你写的诗,我收到了。” “喜欢吗?” 战夜烬脸上热了热,这是他第一次写诗,有点不知道自己的水平,但还是十分期待温宛卿的回答。 “喜欢啊,特别喜欢。” 她抬头看了眼,就看到战夜烬的脸上散发出了淡淡红意。 温宛卿十分意外地上手摸了摸,果真摸到了那股热意,顿时有些舍不得松手了。 战夜烬无奈,只好依着她。 等到两人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战夜烬这才有些担忧地说,“广云楼那边出了点事……” “我知道,有可疑人士出现了是吗?” 不等战夜烬说完,温宛卿就已经先他一步说了出来。 战夜烬有些意外,“你知道了?” “大理寺少卿尽职尽责,已经将此事告知于我,你放心,我一定能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的。” 两个人短暂地小聚了片刻,在御林军回来之前,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第三日的时候,金禅苑迎来了披香宫的人。 “春香?”温宛卿看着原先兰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女春香,疑惑地叫了一声。 春香也不多说废话,立刻就讲这两日静下心来想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温宛卿。 原来,在兰贵人离宫的前一日,曾有个宫外的人前来拜会,来人自称是兰贵人的娘家人,兰贵人想要和对方说一些体己话,所以就没有让人跟着。 那时春香不过是匆匆一眼,就将此事抛之脑外,忙起其他的事情了 。 温宛卿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让春香带着自己再次去了一趟披香宫。 今日是最后一日,她还在等着外面的大理寺少卿将最新的消息递进来,没想到还能得到春香这个意外之喜。 两人走进兰贵人的寝房,直到春香将兰贵人的首饰盒子翻找出来,这才看到了里面竟然藏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的是家中店铺经营困难,兰贵人的父亲已经存了以死之心,让她抽时间出去劝一劝父亲。 这便是兰贵人想要出去的真相,但仅仅因此,也不能证明兰贵人的死和谁有关。 已经不能再等了。 看着时间已经临近下午,温宛卿直接和羽林卫说了一声,出了皇宫。 令温宛卿诧异的是,看守 宫门的人看到她身后跟着一众羽林卫,连问都没有问,就放她出来了。 出宫一事异常的顺利。 心中记挂着广云楼那边的事情,温宛卿立刻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早知出宫如此顺利,她又怎会白白浪费两日的时间在宫内。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为死去的兰贵人正名。 她并没有私会外男,而是冲着自己的父亲去的。 和大理寺少卿简单会面,温宛卿才知晓那名夜闯广云楼之人的身份还没有被查到。 进入了那间死过人的雅间,温宛卿四处查探着,总觉得应该有什么东西十分关键。 不然对方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回来。 “那是什么?”温宛卿指着一个样式奇特的摆件问。 第263章 怎会是他? “这东西是广云楼特有的摆件,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日,我就问过这里的掌柜。”大理寺少卿道。 同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她,只觉的眼前这个认真的战王妃似乎有些颠覆了他以往的印象。 “我是说……那个东西。” 温宛卿上前,将那个样式奇特的摆件拿在手中,从缝隙里勾出来一个小小的,散发着幽蓝色泽的指环。 看到那个东西后,大理寺少卿神色一变。 “你认识?” 大理寺少卿点头,“此物,乃沛王殿下亲卫的东西。” 沛王?那不就是萧衍吗? 温宛卿脸色露出了些许茫然,怎会是他? 她分明记得在上一世,背后搞鬼之人 是贵妃沈萧璧啊! 不等温宛卿多想,下一刻,她就听到了一阵破空声从窗边传来,一道暗器直勾勾朝着她的脖颈飞来。 奔着要她命的想法。 “铮——”的一声,暗器被大理寺少卿击落,下一刻,大理寺少卿就冲了出去,和那个投放暗器之人交手。 但今日可不像是前天晚上,不仅大理寺的人在这里,羽林卫也在这里。 很快,那个偷袭之人就败下阵来,被人压着,带到了温宛卿的面前。 “沛王的人?”大理寺少卿问。 那人咬着牙没有说话。 “带回宫,听候圣上发落!” 在回宫的路上,温宛卿都有一股十分不真实的感受。 但 日暮西山,今日也将过去,她没有时间了,只好将这送上门的证据呈现给皇帝。 “卑职妹妹曾是披香宫的宫女,但却惨遭横祸,坠入深井,卑职气不过,所以对兰贵人怀恨在心,才存了致其于死地的想法。” 入宫后,这人也没有反抗,十分颓然地将行凶之事托盘而出,一点都没有想要为自己争辩的意思。 也对,被抓了一个现成,再狡辩也难逃一死。 大殿之上,皇帝面色难看。 “沛王,这是你手下之人,你有何话要说!” 皇帝的声音中威严中夹杂着深深怒意,让被骤然点名的萧衍一个机灵。 他是听闻捉到行凶者了这才匆匆赶来,想要 看一场好戏,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场戏,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 “扑通——”一声,萧衍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啊,请父皇明察!” 作为此次事件的知情者之一,战夜烬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宫内,连同清王和沛王一起。 战夜烬只轻飘飘看了一眼他们,就快步走到了温宛卿的面前,十分关切地低声询问,“宛宛,有没有受伤?” 温宛卿摇了摇头,给了战夜烬一个放心的眼神。 转而,又将目光落在了殿内跪着的两人身上。 萧衍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妄之灾,拼尽全力解释这件事情和自己的关系,而且他才从西北回来,犯 不着去对付一个身在后宫,还不怎么受宠的妃子啊! 就在他大肆给自己脱罪的时候,苍白着脸,被温宛卿差人请来的春香走入殿前,突然跪了下去。 “陛下,娘娘冤枉,那坠入深井的宫女,其实是夜里不小心摔进去的,和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但事已至此,兰贵人终究已经死了。 而害死她的凶手就在眼前,皇帝断然没有不处置的道理。 就在皇帝下令处置行凶者之时,温宛卿及时出来道:“启禀陛下,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必须说出来为好。” 皇帝在上方抬了抬眉,“何事?” “在宫中住的这几日,我查到了兰贵人为何离宫的原因。” 第264章 她还得感谢萧衍 听到这件事,皇帝脸色一黑,俨然又有了动怒的迹象。 兰贵人和宫外之人私会一事,已经成了宫中的禁忌,皇帝更是听不得,看着温宛卿的目光骤然凌厉了几分。 温宛卿及时道:“兰贵人离宫是为了寻找父亲,这是在兰贵人寝宫内发现的。” 将证物呈上去之后,皇帝的脸色终于产生了变化。 随即,将目光落在了下方最前面跪着的人身上。 “砰——”的一声,手掌拍于案前。 “好大的胆子!竟然诬陷后宫嫔妃,并且因私杀人!” “来人,拖下去,斩首示众!” 一句话,定了那行凶之人的生死。 虽然真相看起来已经大白,但温宛卿心中总有一股气不上不下,分外不舒服。 这件事情,明显是贵妃栽赃的,但她心中却在牵挂着战夜烬的身体,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在她的心里,救战夜烬才是第一要紧之事。 等到眼前的事情解决,皇帝也知晓了兰贵人其实并没有背 叛他。 神色也跟着缓和了下来。 “此次案情得以告破,多亏了战王妃,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皇帝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面对温宛卿时温和的神情。 但经过这件事,温宛卿也知道皇帝并非表面上这么温和,看向皇帝的目光时也没了先前撒娇的意味。 她神情自若,上前恭敬拱手。 “能为陛下分忧,是宛卿之幸,且此事我也参杂其中,找到凶手,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战夜烬看着面前和皇帝侃侃而谈的温宛卿,一时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也不禁让他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面前的女人也是这般英姿飒爽。 只不过在那个时候,她还不叫温宛卿…… “啪哒——” 正当温宛卿拉着战夜烬的手准备离开之时,前方同样准备离开的萧濯,身上似乎掉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若是普通的东西也就罢了,偏偏那东西形状特殊,是突厥独有的信物,皇帝在上方一眼就看到了 。 此物是花神节那日,两人甩开官兵的追逐后,纹枭作为谢礼,用来感谢萧濯的东西。 在萧濯将此物捡起来之时,皇帝的声音在上方幽幽传来。 “濯儿身上怎会有此物?” “朕先前在纹枭公主身上见过此物,濯儿,你莫非和纹枭有所交往?” 萧濯闻言立刻摇头,随即故意看了温宛卿一眼,“启禀父皇,几日前儿臣不过是帮了纹枭公主一个小忙罢了,儿臣对她并无想法,而且,儿臣已心有所属……” 温宛卿留意到对方的眼神,心中有些膈应地收回视线。 “战夜烬,我们走吧。” 反正这里没有他们的事了,犯不着在这里听清王的私事。 而且,她确实很讨厌萧濯看自己的眼神,索性眼不见为净。 萧濯说出的一番话,仿佛只是纹枭公主一厢情愿一样。 皇帝闻言略微沉思了片刻,没有说话。 但心中有一个想法却因此升起。 将那质子公主许配给濯儿也未尝不可 …… 萧衍是最后出来的。 和其他人不同,他出来之后满脸怒容。 “混账东西!自己找死也就罢了,还敢将本王牵扯进来!” 他怒骂着那个自作主张的亲卫,只恨方才自己没有上前踢上几脚。 但这件事情他越想越觉得奇怪,被处死的这个亲卫他记得,他身边的亲卫大多都是孤儿,也从未听说过那人还有个妹妹! 不对劲!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出现在萧衍的眼前。 “沛王,这是受罚了?”沈萧璧领着几个宫人,神色担忧地看向他。 萧衍此时一肚子火,根本不想和她说话。 “殿内发生的事情,本宫已经听说了,沛王,你不觉得此事分外蹊跷吗?” 此话一出,萧衍的面容瞬间警惕。 “你也这般认为?” “是啊,你想想,你先前是因为什么离京的?不就是中了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计策吗?如今你归来,定然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这才不遗余力拉你身旁能够做事之人下水,你说,本宫说的可有几分道理?” 这几句话说进了萧衍的心里,他细细琢磨着沈萧璧的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真是岂有此理!” 萧衍怒喝一声,俨然将沈萧璧的话听了进去,脸色分外难看。 他立即转身,想将此事禀报给父皇,可转念一想,父皇本就偏袒战夜烬,他若是将此事告知父皇,没准自己面临的还是其他处罚。 沈萧璧自然能看得出来萧衍在想什么,她微微叹息一声,“你父皇年纪大了,在决策上难免会有所偏袒。而且他啊,最近身子确实有些毛病,有些机会千载难逢,你莫要错过了时机才好。”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萧衍的神色。 见萧衍面上的神情有所动容,沈萧璧的心中却充满了鄙夷。 这个蠢货。 不过转而她就勾起了笑容。 正是因为萧衍蠢,她才能在此次事件中金蝉脱壳。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萧衍。 第265章 炙热的吻 宣政殿外,战夜烬任由温宛卿拉着自己离开,感受到那只小手紧紧地牵着自己,他唇角轻牵,大手反握住她。 来接他们的马车早就停在宫门口等候着,看见两个人相携走出来,冷锋连忙跳了下,迎上去行礼道:“王爷,王妃。” 战夜烬点了点头,扶着温宛卿上马车,满眼尽是柔情,“饿了没有?轿子里准备了你最爱的吃食。” 温宛卿搂住他的脖颈,贴着他撒娇道:“我没饿,就是有点想你了。” 他心疼地抱紧怀里的人,又听见她这样说,本能地以为她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这几天在宫里怎么样?可有人欺负你?” 一想到他的女人有可能在宫中被欺负,战夜烬心头一紧,克制不住的怒意席卷而来,声音也如同淬了冰一样。 “要有人敢欺负你,我!” 愤怒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宛卿立马掰过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我可是战王王妃,谁敢欺负我?” 更何况,这几日羽林卫整天跟着她,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欺负她! 战夜烬还没感受够她唇边的温度,见她想逃,又把她锢在自己怀里,重重地亲了下去,以解相思之苦。 虽然这几天他们都有见面,但 战夜烬还是觉得怎么样都不够。 只能抱着她,双眸轻合,炙热的吻流连在那张红唇上,用力发泄自己的思念。 直到感觉有只小手轻轻推着自己的胸口,战夜烬才松开了她。 温宛卿眼角禁不住沁出生理性的泪珠,双手抵在胸前,娇嗔地看着眼前差点的收不住的男人:“还在马车上呢。” 战夜烬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手指按在她的唇边,流连不舍,“量冷锋也不敢乱说什么。” 她贴在他的胸口上,忽然想到那日战夜烬写给自己的情诗,她扬起小脸,打趣道:“春燕到头余尽香,恰似葳蕤捧盛妆?” 话音刚落,温宛卿就看见战夜烬一向冷峻的脸庞忽地红透,连耳根都染上一丝可疑的红色。 看着眼前少有的景象,温宛卿弯着眼睛,故意捏了捏战夜烬的耳朵。 “向来知道王爷领军英明,有勇有谋,却没想到王爷竟然还会作诗?” 听见温宛卿忽然改了称呼,战夜烬心头一紧,也暂时顾不上害羞了,手臂下意识拢紧怀里的人,表情登时严肃起来,“你喊我什么?” 温宛卿见他面色不虞,连声解释说:“你想什么呢?我这是在故意逗你。” 闻言,战夜烬紧绷的情绪才放松了 下来,低头看着她,问道:“你不喜欢吗?” 她挺了挺身体,勾住他的脖颈,用力拉下来靠近自己,红唇紧贴在发烫的耳朵上,轻声说:“你的情诗已经被我收好了,以后可不准抵赖。” 温宛卿美目流转,嘴唇擦过战夜烬的耳边,再次来到他火热的唇上,如同小鸡啄米一样,接连亲了几下。 见他再次压下来,温宛卿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撒娇说:“我气还没喘匀呢,不给你亲。” 战夜烬喉咙上下滚动,遗憾地看着近在咫尺又娇艳欲滴的红唇。 不过他们来日方长,他并不急于这一时。 回到战王府后,战夜烬直接将温宛卿从马车上抱下来,一路抱回寝殿。 周围的奴婢早就见惯不怪了,都纷纷垂下头。 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毕竟王妃一回府,战王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入夜,趁着战夜烬沐浴的时候,药老站在院子中唤来温宛卿,压低音量说:“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药换回来了,这几日战王的药全都是更改后的。” 温宛卿颔首,小心地问:“没被人发觉吧?” “老夫做事你还不放心?” 她这才放心下来,贝齿咬着下唇,“当然放心,他没事就好。 ” 药老盯着她看了半晌,问道:“那药浴,你进行得如何了?可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温宛卿回忆自己这几次药浴,除了有些疼痛,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一切正常,药老尽管放心。” 听她语气中没有任何迟疑,仿佛根本没有考虑过此举过后,自己的结局又会怎么样,药老深深地叹了口气。 温宛卿没有就此和药老多谈,余光瞥见有奴婢进水房,好像是战夜烬快要沐浴结束了。 她匆匆忙忙地说:“一切照旧,别被其他人发现就行,特别是战夜烬。” 药老点点头,但看见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余光中多了一丝复杂。 这场交换,换的既是药,也是性命。 一命换一命。 药老心头也不免一阵唏嘘,说不清是喜是悲。 战夜烬刚沐浴结束,走进寝殿后,却没有发现温宛卿的身影。 烦躁的情绪刚涌上来的时候,他就看见温宛卿从外面欢快地走了进来。 许是解决了莫名其妙扣在她身上的祸事,她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温宛卿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房门口的男人,见他神情莫辨,周身温度早就降到冰点,一眼就能让人察觉他心情不佳。 温宛卿上前,直接跳着挂在 他身上,用力吸了一口他沐浴后的水汽,“你怎么洗得那么快?” 战夜烬托着她的身体,走到床边,面色稍霁,“想快点出来跟你待在一起。” 她顿时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捧着他的脸解释道:“我就在门口吹风,看见你出来了,我立刻就进来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才将她放在塌上,闭上眼睛贴在温宛卿的脖颈间。 两个人温存了片刻,战夜烬才满意地贴在她的耳后,轻声道:“夜深了,快睡吧。” 他还记得几日前温宛卿曾说过的话,回来后,他们就可以…… 但他心疼他的宛宛,又怎能在余毒还未清除之前碰她呢? 而温宛卿也不知男人心中所想,熟练地在他的胸膛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呼吸逐渐平稳…… 夜半三更,温宛卿睡得正香,却忽然身体一阵燥热。 她拧着眉将被子甩开,可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甚至隐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好痛……”温宛卿呼吸加重,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竟是分毫没了睡意。 “这药劲也太大了吧……” 寝衣已经被汗水打湿,她撑着床缓缓坐起,眼神飘忽地望向屋外。 耳鸣脑胀间,她隐约听见似乎有人在院子里讲话。 第266章 别小看我 外面的光亮从窗外映射进来,应该是有几人打着灯笼站在院内。 温宛卿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想着反正现在也暂时睡不着,索性换了一身衣裳,披上披风,推开房门。 战夜烬正站在院子里,低声跟冷锋叮嘱着。 几乎是房门刚打开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温宛卿醒了。 他径直朝温宛卿走过去,心疼地拢紧了她身上的披风,细心站在风口处,轻声询问道:“我吵醒你了吗?外面太冷了,你先回去。” 温宛卿摇摇头,把自己埋进他怀里,身上的不适似乎也因此得以疏解。 “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大晚上的跑出来?” 战夜烬把她窈小的身躯抱紧,俯身亲了亲她的发丝,解释道:“刚才宫里的人来报,舅舅突发恶疾,半夜呕血,连还魂汤都不管用了。” 她睁大双眼,满脸惊讶,“怎么会这样?太医院的人怎么说?” 明明她离宫的时候,皇帝舅舅还非常正常,根本看不出身体不适,怎么会今晚忽然这样? 战夜烬紧抿着唇,“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早就乱成一团了。” 温宛卿眉头紧皱,下一刻却一阵眩晕袭来,她紧紧抓住 他强壮的胳膊,软若无骨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生怕自己连站都站不稳。 但宫中情况紧急,她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问道:“这次是什么状况?” 战夜烬感觉到她浑身无力,只当她是还未睡醒,便牢牢的把她护在自己怀中,轻声说:“跟上次情况有点像,呼吸不畅,极像心疾。可太医给皇帝舅舅喂了还魂汤,却根本不起作用。” 他低头看怀里的女人迷迷糊糊的小脸,垂首亲了亲她的额头,“但宫里的暗卫说,这次情况比上次更加糟糕。我先送你回屋,然后得进宫一趟。” 温宛卿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表情认真地说:“我跟你一起进宫,上次这种情况,也是我找到了医治方法,说不定这次也可以。” 战夜烬还有些犹豫,心疼地说:“你……” “别小看我。”她努力勾起一抹笑,牢牢挂在他身上,“时间紧急,先进宫再说。” 时间紧急,两个人火速入宫,直奔皇帝的寝殿。 此时寝殿外已经围了一些太医和嫔妃,还有不少得了消息跑进宫的权臣。 太医看见温宛卿的出现,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把她 围在中心,焦急地说:“王妃终于到了,快看看皇上的情况如何吧。” 态度跟上次截然相反。 救人要紧,温宛卿也不推脱,径直进入寝殿。 刚进去,太医院的院正就迎了上来,连声道:“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还魂汤完全不起作用了,战王妃,您……有何高见?” 这时温宛卿才知道,原来一早皇宫的人就打算唤自己入宫,只是半路被战夜烬拦了下来。 好在她恰好苏醒过来。 温宛卿屏去杂念,连忙走到龙床边,替皇帝舅舅把脉。 片刻之后,温宛卿拧起眉,这种熟悉的感觉…… 没错,是殇毒! 在之前她为皇帝医治的时候,就曾在皇帝的药中加入了追踪散,目的,就是以防幕后之人再次下毒。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上一次,温宛卿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说服众人,这一次,她倒要看看沛王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温宛卿思索间,就见皇帝的唇边溢出一行血迹,吓得院正连声喊道:“这!这可如何是好!王妃可有医治的办法?” 战夜烬虽然也十分担忧皇帝舅舅的病情,但也听不得别人对她大呼小叫, 声音立刻便冷下来,低声呵斥:“安静!若影响了宛宛判断,本王拿你问罪!” 说完,他扭头对温宛卿温声说:“宛宛,你可有办法?” 温宛卿重重点头,解释道:“和上次类似,但比之前更要来势汹汹,皇帝舅舅的身体不能再拖下去了。” 要是她今夜没来,皇帝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 为以防万一,早在上次那颗解毒丹使用后,温宛卿便根据解毒丹的配方,吩咐下去,寻找相对应的药材。 但因为解毒丹需要的药材十分难得,极其罕见,连她的珍宝空间也找不到与之相对应的,直到昨天,才将将把完全部药材准备妥当。 可眼下,既要救人,又不能被人发现自己的珍宝空间。 温宛卿贝齿轻咬,对战夜烬说:“战夜烬,我现在需要绝对的个人空间,才能确保医治的效果,能帮我把守在寝殿外吗?” 战夜烬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太医院的院正却有些犹豫,这内有战王王妃,外有战王率兵,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整个皇宫岂不是完全被战王拿捏在手掌中? 他拱了拱手,说:“王妃不介意的话,微臣可以留在寝殿中协助 王妃。” 温宛卿从针灸包中抽出几根银针,扎入几个重要的穴位,确保毒素不会乱窜,才回答了一句:“我介意。” “现在时间非常紧急,若是因为你们的耽搁出了什么差错,这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院正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战夜烬一把提起来,扔到殿外。 临走前,战夜烬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有战夜烬在殿外守着,温宛卿确实放心不少,她直接将所有药材从珍宝空间中取出,按照古书记载的方式,将他们逐一碾碎,最终混在一起,加入早就备好的药水。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解毒丹才完全制成。 温宛卿将解毒丹塞进皇帝的口中,又抽出刚才扎入的几枚银针,听见皇帝闷哼一声,她才长舒一口气,抬臂擦了擦额头的汗。 “皇帝舅舅?”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就见龙床上的皇帝眼皮动了动,竟是直接醒了过来。 看着眼里尚存着清明的皇帝,温宛卿也才真正放下心来。 走出殿门后,除了带刀站在门口的战夜烬外,温宛卿又看见领头站着的皇太后,皇后和贵妃紧随其后。 温宛卿福身行礼,“皇帝舅舅已经清醒了。” 第267章 把人拖远点,别扰了王妃休息 这次众人没有再怀疑她的医术,皇太后率先迈进寝殿,身后的皇后跟贵妃也不甘示弱,接连进入。 战夜烬心疼的把温宛卿拉入自己怀中,大手抚在她微微皱起的眉间,“辛苦了。” 她仰头弯了弯嘴角,两人一同转身进入寝殿,抬头就看见皇帝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皇帝舅舅招手让温宛卿上前,“这次多亏了你。” 说完,他捂着唇咳了几声,但精神状态比先前好多了。 皇太后拉高被子,又递给皇帝一杯温水,担忧的目光落在皇帝的身上:“现在感觉如何了?” 皇帝喝了几口温水后,阖了阖眼,靠在床边说:“朕已无大碍,你们该回去休息的就休息,别围在朕这里了。” 温宛卿唇畔微动,刚想叮嘱些什么,余光瞄见面色不善的贵妃,又把快说出来的话咽了进去。 其实皇帝的身体并没有他现在表现出来得那样安康,只是既然皇帝要故作无事发生,那温宛卿更不可能主动揭穿。 皇宫内外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若是叫人知道皇帝身体并没有恢复全,不知道多少人会起异心。 温宛卿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默默靠在战夜 烬的怀中。 一群人围住皇帝叮嘱了几句,确认皇帝的状况还不错之后,这才接连离开寝殿。 正当温宛卿和战夜烬也准备离开的时候,皇帝抬手拦住了两人,“天色已晚,你们二人今晚就留在宫中休息吧,免得舟车劳顿。” 战夜烬却没有出声回应,反而将目光落在了温宛卿的身上,眼神里带着探寻,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温宛卿立即点了点头,笑道:“还是皇帝舅舅考虑周全。” 两人正打算离开之时,温宛卿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个人影行踪鬼鬼祟祟的,似乎生怕被人发觉。 “谁在那里?”温宛卿立即出声,但这道声音也惊却动了那个身影,导致那个身影身形一僵,转身就朝着暗处跑了。 皇宫内遍地都是眼线,想跑,没那么容易。 她扯了扯战夜烬的衣角,还未出声,战夜烬就瞬间意会到她的意思。 随即大手一挥,隐藏在黑暗中暗卫快步追赶那个身影,转眼几个人的身影全都消失在黑暗中。 温宛卿心中惴惴不安,拉着战夜烬的指尖紧了紧。 “战夜烬,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别慌。”战夜烬下颌线紧绷, “我已命人严守宫门,一旦发现任何不对,立刻有人禀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万事有我。” 他轻轻摸了摸温宛卿的头,随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回今夜休息的宫殿中。 把她放在床上后,分外贴心地为她褪去鞋袜。 刚准备低哄几句时,门外响起细微的敲门声,敲的是暗号,先前追出去的那几个暗卫得到了消息。 温宛卿也没了睡意,催促道:“快去,是不是暗卫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 战夜烬轻抚她的发丝,安慰道:“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径直走到殿门外。 暗卫押着一名婢女跪在不远处,为避免惊扰王妃,他们还专门命人堵住她的嘴。 婢女满脸泪痕,疯狂摇头。 战夜烬眉头紧皱,嫌恶地指了指她,“把人拖远点,别扰了王妃休息。” 暗卫再次把人拖到远处。 战夜烬回头望着宫殿里的动静,见小姑娘没有追出来,他才问道:“调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暗卫从怀中掏出一个陈旧的小包,里面藏着一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和黄金,“我们追上婢女的时候,发现她正钻一个狗洞,似乎打算把 这些东西运出宫去卖。” 私自出卖宫中物品,那可是大罪。 却没想到听完这番话后,战夜烬紧绷的神情反而暂时舒缓下来,他沉声问:“还有其他发现吗?” 暗卫摇头。 战夜烬颔首,吩咐道:“把婢女扔给刑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今夜守好皇宫,如有任何异动立刻禀告过来。” “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果然,一进去就看见温宛卿苍白的小脸,还不时向外张望着。 战夜烬连忙脱了外衣,抱起她躺倒在床上,轻声说:“没什么事,有个宫女私自出卖宫中珍宝,我已经命人送去刑部了。” 温宛卿紧紧抓住他坚实的臂膀,才稍微安心下来,“一定要仔细探查,我总觉得今晚是个不眠夜。” 皇帝再次病危,朝中又无太子,各方势力混杂,大家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位置。 他长臂一揽,身旁的女人就顺势落在了自己胸口上,他不时抚摸着她的秀发,无声地安慰着,“别担心,舅舅今夜让我们住在宫中,估计也是防备着的。” 温宛卿躺在温热的身体上,忽地感觉自己浑身的疼痛都 减轻了不少,她环住战夜烬的身体,只默默地颔首,便悄然入睡。 战夜烬看着胸口上那个小脑袋,似乎已经呼吸平稳了,他亲了亲她的发顶,低声道:“放心睡吧,出什么事都有我担着。” 好在虚惊一场,许是不少人看见皇帝已经能够坐起来,便打消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一整晚虽心思很重,但总归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第二天一早,太医院的人就匆匆赶到了这边,对守在门口的冷锋说:“请问王妃这会儿可起了?” 太医院的人满脸焦急地看着眼前的的冷锋,还时不时身长脖子往后看,就等着冷锋一个答复。 今日清晨,李公公就来太医院催了,命太医院再送些稳固身体的药。 说陛下虽然看起来还好,但夜里根本难受得睡不着。 可学医最基础的,便是药物相生相克,若是不清楚昨晚王妃用了什么药,太医院的人根本无从下手,不敢乱用药。 于是院正只好命人蹲守在王妃院子内,只要王妃一醒,便立刻命人寻来王妃。 冷锋也看出了面前这人的着急,他摇头道:“王妃刚醒,但这时你喊王妃离开,小心战王要了你的命!” 第268章 谁下的手? 太医院的人吓得浑身一激灵,在得罪战王和得罪院正中果断选择了后者,连连后退道:“那微臣便在外候着,等着王妃。” 冷锋随意地点点头,继续抱着剑守在门口。 殿内的温宛卿迷迷糊糊黏在战夜烬身上,任由他给自己穿好了外衣和鞋袜,才懒懒地站了起来。 她打着哈欠问道:“昨夜怎么回事?” 战夜烬心疼地亲了亲她的嘴角,“虚惊一场。昨夜折腾到那么晚,你该好好歇一歇才是。” 温宛卿避开战夜烬的问,喃喃道:“还没有洗漱呢!” 战夜烬也没有说什么,拿着柔软沾了水的布巾为她擦了擦脸。 然而就是在这时,战夜烬却在温宛卿的领口看到了什么,微微蹙眉,“殿中有虫子?” 温宛卿猛然清醒,迅速接过战夜烬手里的布巾,自己动手洗漱。 她将自己领口收了收,紧张道:“是吧,怪不得夜里有点不舒服,不过还好,就在这里住一夜而已。” 见战夜烬的眉头丝毫没有舒展的意思,温宛卿又忙不迭转移话题:“我好了,得先去看看皇帝舅舅,虽然毒已经解了,但毒素还在体内,我须得再用几贴药,才能安心。” 话音刚落, 门外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似乎是太医院来人了,在和冷锋争论些什么。 战夜烬面色渐冷,果然如冷锋所说,一副想杀人的模样,抬手就准备打开殿门。 温宛卿连忙拉住他的手,低声安抚道:“没事的,我本来就准备到太医院配些药的。” 他眸色冷似冰霜,声音也倏然冷了下来,“这群老东西,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什么都得你来帮忙!” 见他表情不对,温宛卿连忙环住他,碰了碰他的耳垂,哄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皇帝舅舅快些好起来对不对?皇帝舅舅好起来我们就能早点回王府过二人世界了,完全没有冲突。” 说完,她美目流转,又补了一句,“况且,我又不是一个人过去,你得陪我去。” 见战夜烬情绪似乎稳定下来,温宛卿戳了戳他的胸口,假意指责道:“难道你打算让我一个人过去?” 战夜烬连声解释道:“我没有!” “那不就行了。”见成功说服了他,温宛卿松开手,推他去换衣服,“我已经梳洗完毕,等你哦。” 战夜烬摸了摸刚刚被温宛卿触碰过的耳垂,抿了抿唇,迅速收拾好自己,跟着她一同推开殿门。 “王妃,院正说劳烦您……”来人声音小得如同蚊咛一般,还畏惧地看了战夜烬一眼。 温宛卿直接摆摆手,“不必说了,我跟王爷现在就去太医院。”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复,直接朝着太医院快步走去。 两人到达太医院的时候,院正几乎是小跑出来的,“王妃,您可算来了,您昨夜用的是什么药?李公公那边正催着呢!” 温宛卿提起裙摆就直接进入太医院。 她毫不客气地打开太医院的药材柜,从中抽出几根名贵的药材。 “依院正行医多年来看,还有没有需要删改的地方?”温宛卿把自己的配药思路大致讲述了一遍,询问院正的意见, 院正捏着药方看了又看,又加了几样温和的药材,“加这几味,既不会破坏药效,还能避免因药效过于强劲对身体的破坏。” 温宛卿点点头,院正在宫中这么多年,是最了解皇帝身体状况的人,用的药也最符合皇帝的情况。 “可行,那就按照这贴药方,给皇帝舅舅服用三天,清理身上遗留的毒素。” 确定过药方后,她便走了出去。 “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进去?”温宛卿看着战夜烬说。 “看你在忙,不 想打扰你。” 两个人还在说话的时候,李公公带人进入太医院,见到温宛卿后,殷切地说:“战王、王妃,皇上正命老奴找您们二位呢。” 温宛卿点点头:“我们现在就过去,刚好太医院这边药也煎好了。” 一行人抵达皇帝的寝殿时,皇帝已经靠在床头,任由贵妃喂着一些清粥, 不过面色瞧着比昨天稍好一些。 众人互相行礼后,恰好粥也已经喂完,贵妃把空碗递给一旁候着的婢女,看到温宛卿和战夜烬之后,神色变了变。 李公公端着药递到床边,轻声说:“陛下,药来了,是战王妃亲自配的。” “给本宫吧。” 贵妃率先伸手,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凑在皇帝的唇边。 一派感情深厚的模样。 温宛卿躲在战夜烬身后,看着皇帝舅舅苦得微微蹙起的眉头,兀自低头掩唇憋笑。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亲自配药的人,自然知道里面有几味草药味道极苦,照这种一勺一勺的喝法,谁都遭不住。 果然,贵妃刚喂了几勺,皇帝便主动接过药碗,“朕自己来。” 说完,皇帝一饮而尽。 旁边的贵妃一脸不知所措,还当自己做错了什么 。 直到皇帝放下药碗,温宛卿才从战夜烬的身后走出来,抿了抿唇。 皇帝欣慰地看着她和战夜烬,“这次,多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 温宛卿连忙说:“皇帝舅舅有吉人庇护,遇难成祥,否则就算再有良药也无用。” 嘴甜惹得皇帝舅舅畅快地笑了几声,随后拍着胸口不住咳嗽,“老了,连大笑都得注意了。” 贵妃不甘示弱,贴着皇帝说:“陛下正值壮年,可不能随意说自己老了。” 说完后,她话锋一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不过,臣妾听闻昨夜王妃已经医治好了,怎么今日还需要服药?” 贵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宛卿,面含探究。 昨晚皇帝病倒的消息封锁得十分迅速,连她也只得到了一个中毒的消息,再多的什么都不知道。 究竟是什么毒?又是谁下的手? 战夜烬将温宛卿护在自己身后,挡住贵妃探寻的目光,正要开口的时候,却看见温宛卿微微摇头。 她沉声道:“毒虽然已解,可毒素已经在身体中蔓延。我给皇帝舅舅开的这贴药,是专门用来清理身体余毒的。” 李公公在一旁担忧地问道:“这余毒,对皇上身体可有影响?” 第269章 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温宛卿沉思片刻,说道:“这次控制得比较迅速,应该并无大碍。” 贵妃瞳孔紧缩,默默垂下头,捏紧手中的帕子。 能给皇帝下毒的,除了前不久刚被废除太子身份的那位沛王,还能是谁?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略微惊讶,没想到沛王下手这么快。 可照温宛卿的说法,似乎皇帝的身体已无大碍了。 这样的话…… 贵妃思索间,皇帝忽然抚了抚额头,摆摆手说:“你们回去吧,朕有点累了。” 温宛卿和战夜烬行礼后,便一同离开了寝殿。 沈萧璧伺候着皇帝躺下后,又细声细语地叮嘱了几句,才带着自己的婢女离开。 回到自己的宫内,沈萧璧唤了一名宫女,“去,给沛王派个信……” 她虽不知沛王究竟是何打算,但她也不介意再给他添一把火。 隔日,等温宛卿醒来的时候,战夜烬已经去上早朝了。 她叹息一声,强撑着自己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上反复的红疹,手一挥,自己的身上就多了几根银针。 自己身体的变化已经无可挽回,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轻自己身体的痛处。 “王妃,怎么了?开始没有睡好吗?”白雪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妥帖,只不过神情还有些蔫蔫的。 “无碍,白雪,扶我起来,我今天还得回永安 侯府。” 白雪掀开被子的一角,扶起温宛卿,忽然注意到她雪白的肌肤上,零零点点有些红疹。 她愣了愣,惊愕地问:“王妃,您之前不是说,身上的疹子已经好了吗?” 温宛卿立刻清醒了过来,捞下长袖,把红疹隐藏起来,垂眸道:“最近蚊虫多,这是蚊虫叮咬的痕迹,不是红疹。” 白雪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追问道:“可是……” 她连忙起身,故意咋咋呼呼地说:“哎呀,哪有那么多可是,我自己是大夫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再不帮我准备外衣,我可就赶不上回侯府的时间了。” 白雪自然知道温宛卿一早就说好今日要回一趟永安侯府,见温宛卿没事人一样,就觉得没有多大问题,大不了便没有多问,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外衣,替温宛卿换上。 又帮她梳了一个妇人发髻,才满意地收了手。 到达永安侯府的时间正好,温宛卿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走近府内。 温晟骁正在院中等候,见到她以后,忙命小厮推自己上前。 温宛卿快步走到他面前,笑道:“我瞧大哥脸上满上笑意,是想到了什么美事?” 他面上一红,“我最近能有什么美事,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温宛卿眉梢轻挑,“让我来猜一猜,大哥是不是想快点到五日后,早 日迎娶清然姐姐回府?” 说着,她还故意俯下身,凑近他,一脸打趣的模样。 温晟骁宠溺地刮了刮她的琼鼻,“被你猜中了。我只恨这婚期漫长,想早日让她成为我的夫人。” “况且,我已经有几日没见到清然了……” 思念之意呼之欲出。 温宛卿调侃道:“大哥可不能私下偷偷去见清然姐姐啊。按照规矩,婚前不能见新娘子。只剩五天了,大哥再等等。” 温晟骁微微叹了口气。 她蹲在大哥面前,小心翼翼地撩起他的裤脚,在几处重要的穴位上按了按,问道:“大哥,可有疼痛的感觉?” 温晟骁小心翼翼地形容自己的感觉,“微痛,如同针扎一般。” “太好了!”温宛卿兴奋地站了起来,伸手推他回房,“我们快点进行最后一次针灸,不出意外的话,大哥的腿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闻言,温晟骁唇边也幅度极小地上挑,任由她把自己推回了房间内。 房间内,温宛卿一边扎针,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大哥的腿,嘱咐他的贴身小厮,说道:“和先前一样,每日都要帮我大哥按摩腿,直到完全康复,知道吗?” 小厮忙不迭地点头。 等到温宛卿针灸完后,就坐在桌边跟温晟骁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 “我这双废腿,真的还可以,完全 恢复吗?”温晟骁还是有些悲观的,先前他的想法,只是能够站起来就好。 而如今,他竟然还想恢复成普通人那样。 他总觉得自己有些谈心了。 温宛卿莞尔,坚定地点了点头,“大哥难道还不信我的医术吗?” “我当然相信!”他连忙说,声音中略带急切,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腿,“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竟然还能等到那一天。” 她歪着头劝慰道:“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按摩,防止肌肉老化。” 说话间,温宛卿的目光忽然飘到门前,刚刚她似乎隐约中看见有个人影经过那里,但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她摇摇头,许是昨晚没睡好,出现了幻觉。 见状,温晟骁也看向门前,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话音刚落,她骤然听见侧边窗户被轻轻的撞了一下,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人正在逃跑。 温宛卿果断起身,朝外走去,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衣裙,她大呼:“江月眉?站住!你偷偷在这里干什么!” 她一边吼着,一边加快脚下步伐,很快追上了前面的女子,直接扯住她的衣袖。 江月眉梗着脖子,用力甩开温宛卿的手,“永安侯府也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想了想,她又补了 一句:“就你的嫡女身份尊贵吗?我又不是你的婢女,你对我嚣张什么?” 温宛卿如同听见什么玩笑话一般,轻嗤一声,嘲讽道:“江月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狡辩的能力倒是一点没变,只会转移话题吗?” 江月眉恼羞成怒,气愤地抬手指着她,“你嚣张什么!” 温宛卿推开她的手,冷眼道:“我不过是问你一句,你便这般气急败坏,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江月眉心脏咚咚直跳,她不过是刚好听说今日温宛卿会回侯府,就想过来听一听,顺便打听一下战王府的情报。 却没想到会被当场抓个正着。 可那又怎样,她背后,可不止沛王一个…… 念及此,江月眉面上的神色立刻嚣张起来,“我来这里,凭什么需要对你汇报?温宛卿,你别以为当上战王妃就了不起了,还敢拉我!” 说着,她便挥手想要打过来。 只不过手掌还没落在温宛卿脸上,她便被一脚踹到地上。 温宛卿抿着唇,厌恶地看着地上的人,“你还敢做什么?一起做了如何?” 见江月眉半晌没有站起身,温宛卿眉头紧皱,“是你自己非要找不痛快!” 江月眉在地上缓了片刻,才撑着腰起身,眼中忿忿不平,“你等着!” 说完,她不顾衣裙上的灰尘,径直朝府外走去。 第270章 扎破自己的脖颈 皇宫中,正值下朝时间。 沈萧璧掐着点,赶在刚下朝的时间,出现在宣政殿的门口,对李公公说:“本宫给皇上准备了药膳,现在殿内可还有旁人?” 李公公看着络绎不绝往外走的大臣,微微摇头,“待老奴替贵妃通报一声。” “麻烦李公公了。”沈萧璧身旁的婢女,熟练地递给他一包碎银。 恰好萧衍从宣政殿中缓缓迈出,他余光瞄见树荫下的贵妃,脑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 沈萧璧也注意到他,两个人互相交换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随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战夜烬落后一步,看着萧衍大步朝前走,眉头紧皱。 刚才萧衍和沈萧璧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两人,何时关系这般好了? 温宛卿帮大哥针灸后,又替他置办了新房,命人再添几样物品。 见四处没有什么缺的东西,她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准备打道回府。 回到王府已经过了午膳时间,白雪替温宛卿脱下外衣时,又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 趁她思索的时间,白雪拿出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掏出青草膏,“王妃,我帮你涂一些青草膏,否则蚊虫叮咬的痕迹一直在身上,会留疤的。” 温宛卿下意识地拒绝,还后撤了几步,“这倒不必。” 白雪心生疑窦,不依不饶地说:“可是,不涂药会很难受,王妃不是最讨厌蚊虫留下来的疤痕吗?” 她默默拢紧衣裙,“那你放在一旁,晚些我自会上药。” 看白雪还想讲话,温宛卿向屋外张望着,问道:“准备摆午膳,你去看看战夜烬回来了没。” 白雪无奈地垂下了头,知道今天是劝说不动她了,便认命地朝外走去。 一回王府,温宛卿就觉得府中安静得有些过分。 往日里,她一进门,战夜烬恨不得立刻黏上来。 但今天她分明看见冷锋站在书房附近,却没有看见战夜烬出现。 果然,没多久,白雪重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端着午膳的婢女,“奴婢刚才问了门口的侍卫,他们说战王还没回来。” 温宛卿微微蹙眉,还在思索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烫了一下。 端着热汤的婢女连忙跪下,脸上惊慌失措,不停磕头说:“奴婢罪该万死,还请王妃恕罪。” 她一边求饶,一边身体不住颤抖。 一旁的白雪连忙拿手帕擦掉手臂上零零星星水迹,“需不需要上药?” “不需要。”温宛卿摇 摇头,她又不是泥娃娃,这点小伤都能大惊小怪,只是这婢女表现出的慌乱,似乎有点异常。 她对婢女向来温和,以前出什么事也不曾重重责罚过谁。 为什么这个婢女会这么害怕? 温宛卿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遗落的消息自己没有发觉。 她蹲在婢女面前,吓得婢女头压得更低,“你在害怕什么?” 婢女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奴婢、奴婢做错了事……” 见她眼神飘忽,根本没有想说实话的样子,温宛卿便站起身来,对白雪说:“去把冷锋喊来。” 白雪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王妃面色严肃,于是连忙跑到书房门口,请来了冷锋。 “王妃。” 冷锋来了之后,直挺挺地立在门外,丝毫没有主动开口解释的意思。 温宛卿歪着头打量了一番,皱眉问道:“你都回来了,为什么王爷还没有回来?” 冷锋缓缓垂下头,犹豫了几声,才解释道:“王爷命我先回王府,其余的,属下一概不知。” “命你回府做什么?”温宛卿疑惑地问。 而冷锋却回答不出来,他立刻抱着拳弓下腰,一滴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到颈间。 温宛卿神色一冷。 这下 她几乎可以确定,宫里应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靠近冷锋,沉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战夜烬现在在哪里?” 冷锋本就是一介武将,说话功夫自然不如那些文臣,见王妃紧追不舍,他只好嘴唇紧闭,一副任凭她怎么问都不会出声的模样。 看得温宛卿更加恼火,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不说话是吧?那我亲自进宫!” 说完,她径直往府外走去。 但是冷锋即使一言不发,身体却强势地挡在她面前,叫她完全没办法多走几步。 这时候他武将的身份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见他迟迟不让开,温宛卿环着手臂,声音冷肃,“让开!” 冷锋无力地解释道:“王爷他,应当是无碍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拦我入宫?为何不直接告诉我王爷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温宛卿语气瞬间锐利起来,“瞒着我,又要我坐在家中等待,这向来不是我的作风。” 说完,她抬脚再次往前走。 冷锋依旧紧随其后,牢牢堵在她面前。 见状,温宛卿立刻从珍宝空间中取出银针,直直抵着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你若再不让开,后果是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冷锋瞳孔瞬间放大,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王妃,王爷都是为了您好……” 冷锋的声音方一落下,温宛卿就立刻用银针扎破自己的脖颈,一滴鲜红的血,在白皙的脖颈处滑落。 “王妃!” 冷锋心中一惊,立刻跨步上前,准备夺下银针。 但温宛卿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夺走。 她一个轻巧的侧身,躲过了冷锋的手,但也不小心让银针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十分明显的红痕。 温宛卿皱了皱眉,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下一刻,她就有点头晕目眩,呼吸骤然粗重起来。 冷锋见状僵在了原地。 看着王妃脖间刺目的红痕,他心里权衡一番,最终还是认命地说:“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备车。” 直到看着冷锋走到府外,温宛卿才如同泄了气一般,缓缓垂下了手臂。 她不知道战夜烬现在正在经历什么,可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以后,她现在对皇帝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现在就见到战夜烬! 思索间,白雪走了过来,搀扶着她上马车。 刚坐到马车上,温宛卿就感觉到一阵灼烧感侵袭而来,不光手臂,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疼痛。 第271章 怎么他们也在 温宛卿忍着痛处,对白雪说:“你跟香椿都留在王府内。” 白雪还有些迟疑,“可是……” 温宛卿声音坚决,“府内此刻没有管事之人,你留意府中,方才之事,莫让他们乱传。” 白雪这才点点头,“奴婢明白。” 说完,温宛卿放下帘子,靠在软垫上,缓缓合上了双眼。 身上传来的痛处让她频频蹙眉,但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明明都常在晚上出现的症状,现在忽然全部显现出来,温宛卿用力抓住软垫,咬着牙忍耐着。 “战夜烬……”她喃喃道。 永安侯府外。 江月眉面色难看,任由自己的贴身婢女帮自己清理衣裙上的灰尘。 碰巧衣裙上有一处灰尘多,婢女下意识用了点劲儿,刚用手帕拍了一下,婢女忽然被踹倒在地。 江月眉趾高气昂地看着地上的婢女,骂道:“连你都敢对我动手?” 婢女忙不停磕头,解释道:“奴婢不敢,只是主子裙底有一处没拍干净,奴婢、奴婢才……” 江月眉又踹了一脚,“我向来喜爱整洁,怎么可能出现衣裙不洁的事情!” 婢女愣了愣,连忙说:“是奴婢讲错了,奴婢该死!” 江月眉 这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抬头看了眼顶上的“永安侯府”牌匾,咬牙切齿地说:“等没了战王,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婢女身体晃了晃,把自己的头埋在地上,恨不得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江月眉瞥了眼地上的婢女,“老老实实在这里跪着,一直到明天的此时,才准你回来。” “奴婢晓得。” 看她还算听话,江月眉慢腾腾地往前走了几步,脑中还在不停闪过刚才被温宛卿侮辱的画面。 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如同软包子一样的温宛卿,如今竟变得如此锋利,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该死的温宛卿,凭什么她运气那么好,嫁入战王府后还能勾引得那战王心思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江月眉悄悄握拳,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心。 凭什么同样是永安侯府的人,自己却还要去勾引其他男人! 天知道突厥那首领的年龄,都可以当自己的父亲了! 江月眉心中万分不甘,在沛王说出让她去做这种事的时候,她恨不得当天夜里,就把沛王刺死在床上! 可在深夜,她又收到了另一封来信。 那人,让她听沛王的话…… 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江月眉眉 心的郁气就散开了不少。 毕竟,只要是他说的,她都愿意去做…… 思绪落下,江月眉缓缓踱步到自己的马车前,对车夫说:“去,把跪在永安侯府外的那个婢女处理掉。” “记住,处理干净点。” 说完,江月眉端坐在马车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再次恢复成名门贵女的状态。 皇宫。 战夜烬刚准备坐上銮驾恩车时,余光忽然瞄见一旁侍卫的面孔有些生疏。 他与禁卫军统领交好,没记错的话,今日轮值的人,应当是禁卫军的人才对。 这人,怎么似乎从未见过? 心中疑窦丛生,战夜烬看他握刀的动作似乎也不像常用刀的,倒像是,惯用剑! 他抿着唇,走到侍卫面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今日轮值的统领是谁?” 侍卫好像根本不认识他,只是见他周身气势华贵,便抱了抱拳,敷衍道:“属下是新来的,并不识得今日的统领。” 新来的? 禁卫军已经许久没有招过新兵,哪来的新来的一说? 更何况,若是长时间待在皇宫中的,甚至京城中的,怎会有人不认识战王? 战夜烬瞬间警惕起来,本还想说什么,忽然看 见面前这个侍卫腰间露出的一点腰牌。 三条如同河流一般的波浪。 很少见,但他恰好见过,这正是沛王手下兵的标志。 难道! 战夜烬表情微变,他沉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侍卫的面色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行礼离开。 见侍卫重新归队,战夜烬扫了一眼巡视的侍卫队,皆是一些面生之人。 下一刻,他便长腿迈开,立刻扭头冲向宣政殿。 越靠近宣政殿,来回走动的人就越少。 李公公依旧站在殿外,看见战王又转头回来,正准备通报,就瞧见战王径直走入殿内。 “哎!战王殿下……”李公公象征性地拦了拦,知道皇帝向来疼爱这位侄子,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喃喃道:“这战王今日怎么如此莽撞?” 战夜烬冲进宣政殿的时候,萧濯正在与皇帝谈话。 两个人似乎正在聊着什么正事,乍然被打断,皇帝的脸上有过一闪而过的怒容。 只不过见来人是战夜烬,皇帝的面容才缓和了不少。“烬儿,怎么忽地返回来了?” 萧濯看着来人,微微挑眉,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听见宣政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隐隐约约 还能听见还有刀剑相撞的声音。 三人脸色大变,皇帝面色微沉,下意识看着闯进殿中的战王,“烬儿?” 然而不等战夜烬反应,大殿外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 下一刻,一对人马就出现在大殿门前。 萧衍缓缓从一对人马中走上前来,表情十分轻松,一脸尽在掌握中的样子,“这下……” 刚想开口说什么,却骤然发觉殿内的气氛不对劲,似乎跟他预想的差距有点大。 那沈萧璧不是说,宣政殿内只有皇帝一人吗?! 怎么战王和清王也在? 萧衍嘴唇张张合合,但事已至此,也早已没有给他后悔的余地。 现在皇宫内都尽在他的掌握,不过是两个人而已,有了突厥势力的助力,这场逼宫,他势在必得! 念及此,他也逐渐放松下来,笑道:“竟然都在啊,还真是热闹。怎么没人喊本王来凑这个热闹呢?” 见此场景,皇帝怒火中烧,道了声,“逆子!”之后,便不受控制地吐出来一口鲜血!。 一旁的萧濯连忙用手帕抹去皇帝唇边的血迹。 “父皇,保重龙体!” 战夜烬快步走到台上,站在皇帝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萧衍豺狼般的眼神。 第272章 杀了战夜烬的女人! 萧濯低声对皇帝安抚了几句,见皇帝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跟战夜烬并肩,两个人一同将皇帝护在身后。 战夜烬手握着腰间的长剑,随时有抽出来的可能,他沉声道:“沛王,你这是何意?是要造反吗?” 萧衍捧腹大笑,敞开手臂说:“这很难猜吗?” 萧濯微微眯眼,掩去眼中的情绪,“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大逆不道?”萧衍疯癫地大笑着,抽出长剑直指战夜烬,眼中尽是狠戾,“怎么没人说这位大名鼎鼎的战王,也大逆不道呢?” 萧濯目光移向战夜烬,“战王有何错?” 萧衍眼睛直直地盯着战夜烬,“明明我才是当今太子,我才是父皇的嫡生子,为何父皇独独疼爱一个外人?” “许他佩剑上朝,许他出言不逊,许他战名累累、功高盖主。这种对皇位有重大威胁的人,为何不除?!” 战夜烬淡淡地开口,“因为我不像沛王一样,有这种不该有的野心。” 萧衍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本想笑出声,却又想到这些年在战王手下受过的挫,表情一时间扭曲起来,“我不该有野心吗?我堂堂太子爷,为何要居于一个外姓王爷之下? ” 战夜烬面色不变,“你似乎忘记了,你早就不是太子了。” “你胡说!”萧衍忽然癫狂起来,猛地往前走了几步,眼睛发红,“我是怎么从太子之位下来的,你战王心里最清楚!” “要不是温宛卿从中作祟,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听见温宛卿的名字,战夜烬严肃的面庞也裂开一条缝隙,他回想到那一天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分明是你心存不轨,自作自受!” 萧濯也在一旁道:“沛王,你早就大势已去,若是现在束手就擒,还能从宽。” 萧衍仰天长啸,“大势已去?我的大军早已将皇宫团团围住,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是吗?”战夜烬神色自若,目光直直盯着他,“据本王所知,沛王手下的兵马并不足以攻打皇宫。” 萧衍脸色微变,附耳听外面的动静,外面刀剑相迎,两方势力混杂在一起,不像他原先预想的那样简单。 皇宫中,何时增补了羽林卫? 为何增援来得如此快? 萧衍心中一慌,觉得不能再和他们浪费时间了。 “与你们何必多费口舌!”话音一落,他便举着长剑冲向高台,眼底具是疯狂。 “通通杀死,一个不留!” “杀——” 下一刻,萧衍身后的兵,便朝着大殿极速逼近。 战夜烬神色一冷,不等他出声,隐藏在大殿内的暗卫就骤然出现,将三人护在身后。 “你们保护好陛下。”对着暗卫说了一声后,战夜烬就抽出腰间佩剑,神色冷然。 他与萧濯对视一眼,两人之间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二人虽然近日有些龃龉,但好歹是多年的好友,默契非比常人。 两个人将皇帝护在正中央,战夜烬提着剑站在最前面,他手腕一转,向冲来的人小腹横剑砍去。 前排的几人应声倒地。 萧衍目眦尽裂,见士兵军心动摇,骂道:“给我上!杀掉战夜烬之人,赏良田千亩,授予将军之封!待我登基,你们就是功臣,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们!” 闻言,所有人再次蠢蠢欲动。 眼见有人再次偷袭过来,战夜烬转身,持剑由下往上一把挑开面前人的刀。 随即那把剑又忽地转而向萧衍脖颈挥去,又快又狠。 萧衍吓得连连后撤,不停扯过周围人的身体,帮他挡住战夜烬的杀招。 另一边,温宛卿快速从马车上跳下来,宫门 口早就乱成一团,羽林卫和萧衍的将士打成一片。 甚至还有不少的尸体躺在路边。 果然,宫里真的出事了! 温宛卿面色苍白,脚下一时不稳,还有人举着刀直冲着她砍来。 冷锋侧身举刀,一把将那人砍倒在地。 骤然被一腔的血腥气铺面,温宛卿忍不住阖了阖眼,强忍住胃里的翻滚,抬脚往宣政殿走去。 越靠近宣政殿,反而越安静,她只能看见遍地伏尸,血液从大道上,一路蔓延至宣政殿的大门口,连裙底都染上了血色。 不少羽林卫围在宣政殿门外,与一群陌生的士兵缠斗,却始终无法进入殿内。 冷锋捏紧手里的刀,却又担忧温宛卿的安危,迟迟不敢参与前方的争斗中。 温宛卿用手帕将自己的脸挡住,推了推冷锋,“你前去祝他们一臂之力,我待会找机会冲进殿内。” “可是……”这种情况下,冷锋不敢拿温宛卿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迟疑地站在原地,眼睛却飘到了羽林卫的身上,眼见局势已经有往敌对方倾斜的趋势。 她用力推走冷锋,冷静地说:“我自有办法,若这次真因为你我的犹豫,出了什么事情,你我就是我朝的罪 人!” 冷锋用力的对温宛卿抱拳,果断加入羽林卫当中。 他武艺高强,又曾跟随战王南征北战,几乎一上去,就将那群人冲开了一个口子。 瞬间溃败不堪。 羽林卫冲进宣政殿的时候,温宛卿也从一侧溜了进去。 方一进入,她就看到了正和旁人缠斗在一起的战夜烬。 而和战夜烬交战的人,是萧衍。 萧衍真的,造反了! 看见战夜烬完好无损,温宛卿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躲在角落里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萧衍本就连连败退,身后的侍卫也全都散开,一群羽林卫进来后,直奔向他,逼得他不得不四处闪躲。 殿中羽林卫的人数不断增加,而他自己的人手却逐渐减少。 眼见大势已去,萧衍余光瞄见在殿中发愣的女人,癫狂地扯了扯嘴角。 既然他杀不了战夜烬,那就杀了他的女人! 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他恨之入骨的温宛卿。 萧衍极速后退,命令剩下的人全力杀敌,“众位将士!听我令!杀——!” 看着他的人将战夜烬牵制住,萧衍悄声摸到墙角,趁温宛卿不注意,从她身后一把捂住她的嘴,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 第273章 你若是敢靠近…… 冷锋原本牢牢跟在温宛卿的身后,但刚才为了保护王妃,如今正被几个黑衣人牵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萧衍带着温宛卿站在大殿的正中央。 萧衍手中的匕首在她的脖子划出一道红痕,红色的血迹显得温宛卿的脖颈更加雪白,似乎一握就能折断。 他故意走到中央,好让战夜烬能够看清楚,“战夜烬,瞧瞧,你怎么还送我这么一份大礼?” 战夜烬瞳孔一缩,不受控制地出声:“宛宛!” 下一刻,他面冷如霜,额角青筋暴出,深眸中一片骇人的腥红,如同失控的野兽一般,从牙缝里冰冷冷抛出几个字,“放、开、她!” 萧濯同样看到了那边的动静,看着被挟持的温宛卿,下意识握紧了自己手上已经沾了血的长刀。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萧衍故意轻抬眉梢,匕首在温宛卿的脖间晃动,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手,“让你的人停手,放我出宫!” “若是不同意,那她的下场,想来也不用我多说!” 战夜烬提着剑直冲向萧衍,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 萧衍带着温宛卿后退,面带惊色,没想到他竟然还敢上前,“你若是敢靠近……我,我!” 话还没说完,战夜烬就一剑挑开他 的匕首,一把将温宛卿拥入怀中。 温宛卿靠在他的胸口处,有些怔愣地看着盯着他冷峻的下颌。 听见他心跳加速,手臂肌肉绷起,她任由战夜烬单手抱着自己,缓缓朝高台上走去。 路过几个叛军时,战夜烬面不改色,长剑一挥,几个人应声倒地,血也溅在两人身上。 他大掌捂住温宛卿的双眼,声音十分嘶哑,似乎在强忍着怒意,“闭眼。” 感觉到她的睫毛轻轻扫在自己的手掌上,战夜烬才卸下浑身的紧张,将她放在高台上,随即再次冲入争斗中。 萧濯看着高台上的女人,眼眸眯了眯,身体也缓缓朝着那边靠去。 于此同时,他的目光投向仍然倒在地上的沛王身上,看见他奄奄一息,而羽林卫的人数早已碾压叛军,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皇帝怒气攻心,此时也面色苍白地倒在了龙椅上,他不住咳嗽,嘴角溢出鲜血。 萧濯匆匆赶来,从袖口掏出一张手帕,“父皇,你怎么样?” 皇帝呼吸声渐重,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朕没事。” 但就在他阴沉着脸色,看向下方的战况之时,一道黑影却骤然闪现在他的面前。 皇帝无非是这群人之中 最为显眼的人。 沛王带来的人眼见形式不妙,索性豁出去,拼死一战,竟然能将护在皇帝身边的暗卫冲出来一刀口子! 那冲进来的人眼中尽是对皇位的狂热,长刀直指瘫倒在龙椅上的皇帝。 温宛卿瞳孔紧缩,“皇帝舅舅!” 下一刻,萧濯却不顾自身危险地冲上了去,帮着皇帝挡下了那一刀。 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淹没在曹乱的大殿内,没有人注意到,萧濯在长刀刺过来的同时微微侧身,让长刀不至于在他身上留下致命伤。 但即便如此,那刀伤也从左肩划到后腰,看上去十分危险。 皇帝一愣,用手颤颤巍巍地扶住萧濯的身体,声音里显然有些慌乱,“来人,快来人。” 暗卫立即冲过来将那人捅了一个对穿。 萧濯吐出一口血,擦了擦嘴角,努力勾起一个微笑,“父皇,儿臣无碍。” 他一边说话,一边试图站起身。 温宛卿心有余悸地跑来,“你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说着,就俯下身查看他后背的伤势。 萧濯痛呼出声,一滴汗顺着他的发丝流到面颊上,在她的目光看过来之前,他咬住自己的下唇,把呻吟咽了下去,“我、我还好,只要父皇没事就好。” 她按下心头的慌张,安抚道:“你稍微低一点,我帮你止血。” 他似乎有些缺乏安全感一样,一手抓住温宛卿的手臂,轻声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温宛卿撕下自己的裙角,用白布简单包扎一番,又反手从空间里掏出一颗止血丸,送进萧濯口中。 见他满脸不堪,她安慰道:“怎么会呢?你们都在保护皇帝舅舅。” 人群中的战夜烬本想回头看一眼温宛卿的状况如何,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萧濯趴在她的腿上,两人状似亲密得在讲着什么。 他眉头紧皱,怒意更甚。 正好有个叛军不要命地冲了上来,战夜烬长剑一挥,眼前的几人全都倒在地上。 战夜烬满眼全是刚才看到的一切,他没法劝说自己,也不想伤害温宛卿,所以只好把怒气发泄在面前这群人身上。 要不是叛军的出现,就根本不会出现这一幕! 高台上,温宛卿帮萧濯暂时止血后,又赶紧给皇帝舅舅把脉。 她摸着皇帝舅舅的脉象,突然眉头蹙起,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萧濯顿时也紧张起来,忙问道:“父皇怎么样?” 为了避免慌乱,温宛卿抿着唇,没有讲话。 他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但由 于失血过多,头晕目眩,一下倒在她的肩头。 温宛卿扶住他的身体,“你站起来做什么,不要命了?” 萧濯靠在她的肩膀上,咳了几声,呼吸声也重了起来,“父皇他究竟如何?” 温宛卿只好道:“不太妙。” “那你先救父皇!”他毫不犹豫地说,还扶着龙椅往后走了几步,把位置让了出来。 温宛卿看了看萧濯身上的伤,虽然伤势也不轻,但比起皇帝舅舅还是稍微好些,“那你就待在一旁,不要再乱动了,否则刚才的包扎全白费。” 萧濯点点头,默默站在一旁。 温宛卿掏出银针,看了眼意识已经不太清醒的皇帝,在皇帝几个穴位上扎下,努力延缓毒素的蔓延。 就在战夜烬领着暗卫以及羽林卫将局势一边倒的压下来之时,大殿内忽然冲进来了一队人。 沈萧璧带着她的儿子萧澜出现,身后跟的是他们的亲卫。 看见倒在龙椅上的皇帝,沈萧璧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惊呼道:“陛下!臣妾和澜儿来救您了!” 而她旁边的萧澜看见地上的横尸,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面色也瞬间苍白下来。 沈萧璧蹙着眉头,推了推他,轻声提醒道:“别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第274章 不是你,又是谁 萧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避开叛军,走到萧濯面前,和他一左一右,把皇帝护在中央。 因为增援越来越多,萧衍的人根本无力抵抗,从反叛到被制服也不过两个时辰。 萧衍如同败军之犬一般,倒在墙角苟延残喘。 看到贵妃领着十五皇子过来的时候,萧衍恨的牙痒痒。 这个贱人!见势不妙竟然背叛了他! 高台上的沈萧璧也发觉了他的视线,对着他牵了牵唇,满脸得意。 只对视了一刻,她就收回自己的视线,蹲在皇帝面前,心疼地哭诉着。 萧衍咬牙切齿,终于意识到从头到尾自己都是被耍的那个,他淬了一口,骂道:“你们又都装什么好人?分明一个个都觊觎那个位置!” 龙椅旁根本没人理会他,全都一门心思放在救治皇帝上。 皇帝忽然倾下身,重重地咳嗽,不久后吐出一口血,吓得周围人全都围了上去。 温宛卿忙扶起皇帝的上半身,手举着银针,不停变换在几个穴位之间,不过片刻的时间,她的额头也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可皇帝的状态十分差,她这一举动,也只是强行拖延时间罢了。 萧衍见无人理会,大笑了两声,对着那群人又 补了一句:“你们装什么孝子呢!” “想要那老家伙死的人不止我一个吧!” “萧濯!萧澜!还有你,战夜烬!” “我不信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后面的龙椅!” 温宛卿本就心烦意乱,闻言怒斥道:“闭嘴!皇帝舅舅允许你回京城,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竟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萧衍面上丝毫没有悔改的意味,反而变本加厉地嘲笑道:“网开一面?要不是你妖言惑众,我又如何会被逐出京城!” 温宛卿冷笑:“我妖言惑众导致你被放逐?沛王,敢做就要敢当,你若没有做那些荒唐事,又怎会被人抓住把柄?” 萧衍梗着脖子反驳道:“古往今来,哪个废除太子的理由能如此荒谬!” 正在两人争论的时候,温宛卿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腰被揽住。 战夜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宛宛,不用和他废话。” 温宛卿抿着唇沉默下来,她上次在皇帝体内下过的追踪散,如今也显示,投毒之人正在宣政殿内。 温宛卿一手扶着战夜烬的手臂,余光看见仍然躺在龙椅上的皇帝舅舅,气愤地指责道:“所以你就心思狠毒,再一次给皇帝舅舅下毒吗!” 乍一听 她这样说,萧衍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正要咬一口沈萧璧这个贱人,意识到温宛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他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萧衍大吼道:“别什么事都往本王头上扣!这件事情我没做过!” 温宛卿冷笑:“不是你,又是谁?” “你今日闯入大殿之内,不就是趁着皇帝舅舅中毒,想要一举拿下皇宫吗?这个时机这么巧,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萧衍左右张望着,根本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他淬了一口,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你又怎么证明是我下的毒?” “难不成是你自己动的手,还反推到我身上来?!” 战夜烬将温宛卿护到身后,举着剑对准他,面色彻底沉了下来,“萧衍,你再说一次?” 由于常年浸在战场中,战王的气势非一般人所能抵挡。 萧衍靠着圆柱,目光闪躲,回避战夜烬的视线,“我也没说什么,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见战夜烬怒气更甚,温宛卿拽住他的衣角,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听萧衍依旧没有承认的意思,温宛卿微微蹙眉,这时候却有点拿不准究竟是不是他下的毒了。 她可以肯定的是,追踪 散的确就在殿内。 但她之前也是先入为主,早先就觉得是太子下的毒,所以现在他出现在现场,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他动的手。 可萧衍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温宛卿分明看见,萧衍听见自己那样说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慌乱紧张,而是不敢相信。 凭借她两辈子跟沛王相处的经验来看,以他的本事,还做不出这种极致的隐藏情绪。 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温宛卿的目光在周围人脸上扫了一圈,着重在沈萧璧的面上多停留了片刻,但众人皆是沉着冷静,根本瞧不出什么异常来。 沈萧璧瞧着狼狈的沛王,生怕他供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话,恰好她又站在皇帝手边,激动地说:“快,陛下睁眼了!” 周围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皇帝身上,温宛卿蹲在皇帝面前,再次为他把脉。 皇帝合着眼。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好在这一次并没有吐血,只是面色苍白的吓人。 温宛卿舒了一口气,“虽然脉搏微弱,但至少比方才好多了。” 沈萧璧推了推十五皇子,示意他到皇帝膝前尽孝。 没想到萧澜理解错了母妃的意思,直直地对着萧衍骂道:“一定是沛王下 的毒!要不是你,父皇现在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闻言,连贵妃都愣在了原地。 萧衍本就因为背了一口锅怒气冲冲,没想到萧澜正好撞上了枪口,他盯着雍容华贵的沈萧璧,咬牙切齿地说:“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又在乱说什么!贵妃就教你这样说话吗!” 萧澜觑了一眼母妃的表情,以为母妃因为沛王的喊话有些生气,再次下定决心说道:“不许对我母妃不敬!我念你还算我的兄长,说话已经十分委婉了!” “住口!”贵妃忍无可忍,把十五皇子拽到了一旁。 说完,她威胁地看向台下的沛王,不知道刚才那句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萧衍怒意肆起,“你个贱人,要不是你,我何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话音刚落,他果然看见沈萧璧一向端着的表情,裂开了一条缝隙。 她十分慌乱地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朝着后面退了退,妄图隐藏掉自己的存在。 温宛卿若有所思扫着贵妃和沛王,眼中含着探究的意味。 皇帝忽然轻咳了一声,喘了口气后,目光沉沉地看着萧衍,“你这个逆子!枉朕培育你半生,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犯下如此滔天的大罪!” 第275章 跟我一起下地狱 萧衍却依旧不见惧色,梗着脖子道:“事已至此,我也无需跟你装模作样。” “我的好父皇,你说,你辛苦了一辈子,平等地猜忌所有人,我是第一个,但你猜猜,我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皇帝呼吸变重,捂着自己的胸口不住喘息着,差点被这大逆不道的话气晕过去。 温宛卿连忙施针,帮皇帝顺了顺周身的气血,才让他不至于真的晕过去。 她劝道:“皇帝舅舅,别让他的激将法得逞了。” 萧衍看着用心医治的温宛卿,轻笑道:“父皇,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温宛卿把你当成舅舅了吧?凭你那多疑的性格,任何人接触你,都会窒息的。” “住口!”皇帝仿佛被戳到了痛处,捏紧龙椅扶手,再次咳嗽起来,“你、你这个逆子!” 温宛卿不由眉头蹙得更紧,神情蒙上了一层急色,拍了拍皇帝的后背,担忧道:“皇帝舅舅,别听他乱说!” 皇帝咳了几声后,捂着胸口,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讲话一般,自顾自的对萧衍说:“大逆不道,你根本不堪为人子!” “我不堪为人子?”萧衍仰天大笑,眼角溢出泪水,“你废了我的太子之位,还将我贬去荒芜的西北之地,你又 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就堪为人父吗!” 见势不妙,温宛卿皱起眉头,对萧衍说:“凡事要讲究一个前因后果,若不是你先做出那些德不配位的龌龊事,又如何会失去你的太子之位?” 萧衍癫狂地大笑道:“够了!你们这些渔翁得利的人,又怎会设身处地为我考虑!” 似乎说到兴起,他目光直直地扫在战王和温宛卿身上,“我的下场,就是你们以后的下场!” 温宛卿皱着眉,“别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傻,沛王,我劝你凡事多反思自身。” “死到临头了还想拖人下水?战夜烬统率大军数年,未曾有过二心,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下判断的!” 战夜烬目光阴沉地看着萧衍,一手握紧手里的长剑,眼中隐隐有威胁的意味。 似乎但凡他敢再顶撞一句,那长剑就会落在他身上。 萧衍缩了缩脖子,暂时没有开口。 沈萧璧见状,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不住地说:“皇上,您受苦了。” 说完,她又用手帕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指责道:“沛王,你好狠的心!竟然对自己的父皇下毒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余光扫了一眼萧澜,示意他别愣着不讲话。 萧澜这次终 于读懂了母妃的眼神,连忙站到她身边,一同斥责道:“真没想到皇兄是这样的人!” 说着,他趴在皇帝的膝头,“父皇别为这种人生气,您还有儿臣呢。” 见皇帝这边稍稍稳定了下来,温宛卿瞥了眼旁边,就见萧濯独自靠着墙,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包扎得太匆忙,所以没有止住血,她瞧见萧濯面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温宛卿犹豫地向那边迈出一步,手就被人捉住了。 一回头,她就看见战夜烬阴沉的脸庞。 她轻声解释道:“他刚才替皇帝舅舅扛下了一刀,我看他脸色惨白,只是想过去帮忙止血。” 战夜烬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一道伤疤,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也受伤了。” 温宛卿看着那道细小的伤口,哑然失笑,刚打算认命的从自己衣角撕下一块布料,就看见战夜烬一手扯下一块长布。 根本看不出那道伤口对他有什么影响。 她把步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好啦,回家就拆下来,免得伤口化脓。” 处理完后,温宛卿再次扫了一眼萧濯的状态,见他虽然有些站不稳,但至少没再流血,便也没有强求。 萧濯原本以为温宛卿会过 来帮自己处理伤口,却没想到她反过头去帮战夜烬包扎了。 他摸了摸自己后背的刀伤,暗自叹了口气。 殿内忽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沈萧璧和萧澜围在皇帝周围轻声讲话。 萧濯微微眯眼,扫了一眼押着沛王的士兵,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正当所有人以为局势已稳定下来的时候,贵妃扶着皇帝打算离开。 却在这时,扣押沛王的士兵一下失手,导致沛王挣脱了束缚。 萧衍狞笑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径直朝着离他最近的人捅去! 电光火石之间,温宛卿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呆愣在原地。 “护驾!快护驾!”局势骤然混乱了起来。 萧衍看着距离自己家最近的元今歌,心中一狠。 就在匕首即将捅到元今歌的身上时,他身子骤然一僵,低头,一把长剑已经插在他的胸口。 他手里的匕首被战夜烬一并挑掉,并且早已将元今歌护在了身后。 萧衍怒目圆睁,心有不甘,他凭什么就这样死掉! 今日,他本该如愿以偿地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为什么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萧衍一手握住长剑,任由锋利的剑割裂自己的手掌,也要伸 手去抓战夜烬身后的温宛卿。 “贱人!跟我一起,下、地、狱!” 萧衍面目狰狞,一双血手朝温宛卿伸去,如同勒魂的恶魔一般。 战夜烬冷着脸,手臂一动,对方的身体就向后倒去。 “砰——” 萧衍双眼依旧睁着,仿佛十分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不过已经没人管他的样子了。 处理掉面前人后,战夜烬心疼地揽住温宛卿,“他没伤到你吧?” 温宛卿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萧衍,喃喃开口:“没事,我没事。” 看着看着,她心中就难掩快意,就是这个人,上辈子造成了她和战夜烬悲剧的人,终于死在了她的面前。 那似曾相识的一双血手,仿佛和自己上一世的结局重合。 温宛卿不由地抱紧面前人,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喃喃道:“还好你还在。” 沛王死了,在场没有人会为他难过。 皇帝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萧衍,最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眼不见为净。 温宛卿吸了吸鼻子,从战夜烬的怀里抬头,“你快去处理一下吧,免得人心惶惶,乱了秩序。” 战夜烬依然没松开她,安抚的在她的后背拍了拍,“萧濯和其他人都在,不缺我一个。” 第276章 偷偷亲了一口 温宛卿弯了弯嘴角,强行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我没有那么弱不禁风,你就去吧,我还要照顾皇帝舅舅呢。” “可是……” 战夜烬一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就忍不住想提剑杀人。 他紧紧揽住温宛卿,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刚才事发突然,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害怕。” “更何况,这朝堂离了我也能运转。” 温宛卿眼睛亮晶晶的,捧起他的脸,趁周围人不注意,偷偷亲了一口,“你可是战王,虽然殿内的叛军全部被清除了,但现在还没办法知道殿外是否有残留的叛军。” 战夜烬不满足于一吻,头再次低下来。 温宛卿却伸手挡住了他,羞红了脸说:“那么多人呢,回家再说。” “嗯。”这件事情,他答应得倒是很快。 她仿佛感觉到四周炙热的目光,便又轻轻推了战夜烬,“你快去,殿外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我也得去守着皇帝舅舅。” 战夜烬看着乱糟糟的宣政殿,又扫了一眼面色惨白的萧濯,垂下眼眸,“那我先去处理一下。” 温宛卿点点头,“你快去吧。” 他大步走到殿外,命自己的人进来将叛军的尸体全部 丢出去。 见战夜烬和萧濯都已经开始四处忙碌,沈萧璧看着自己身边还在发呆的萧澜,推了他一下,低声说:“过去帮忙。” 萧澜没多想,直接凑到萧濯和战夜烬身边,“我也可以帮忙。” 战夜烬看都不看他,径直走到殿外,让自己的下属在皇宫中继续搜寻沛王的叛军。 临走前,还轻声说了句:“麻烦。” 萧濯缓缓勾唇,但落在萧澜身上的表情又重回严肃,认真地说道:“这里场面有些血腥,你可能没办法适应。” “瞧清王这话说的。”贵妃主动走过来,又把萧澜往前推了推,“澜儿也想跟着你们学习学习。” 萧澜扶着墙柱,解释道:“现在四处都是尸体,他还从没讲过这种场面,我怕吓着小十五了。” 沈萧璧眼中闪烁出微妙的暗芒,又说:“战王和清王也都是从这一天过来的,澜儿也需要迈过这个坎。” 萧濯心头划过一丝不耐烦,面上却不显,随手指了指,“那边好像需要个人去监督,刚好适合十五。” 萧澜下意识瞄了一眼自己母妃的表情,见她微微点头,才走到了萧濯指的那边去。 见事情解决,萧濯也离开了高台,出 去找战夜烬。 而仍然留在原地的沈萧璧看着殿外忙碌的背影,眯了眯眼,暗骂:“怎么哪里都有你们!” 要不是知道战夜烬和萧濯离开了宣政殿,她也不会这样草率。 很快,太医就匆匆赶到殿内,和温宛卿一同守着皇帝。 皇帝刚才受到刺激,此时浑身无力地倒在龙榻上,喘着粗气,看向温宛卿,“朕身体怎么样了?” “您目前没什么大碍,唯一就是气急攻心,要调整情绪才对。” 温宛卿温声说。 皇帝重重地舒了口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毒呢?” “余毒暂时没有继续扩散。”她忙安慰道,随即又轻轻拧眉,“不过……” 皇帝的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温宛卿。 她扭头对太医说:“刚才我为了缓慢余毒的发散,用了剂猛药。如今皇帝舅舅气血两亏,再加上怒气攻心,用药需要更加小心才是。” 院正捋了捋胡子,让药童清点自己带过来的几味药材。 她听完后,直摇头,“不行,这几味药不够温和。” 说完,温宛卿提议道:“现在去太医院拿,我跟你们一起。” 说着,两个人一同离开了宣政殿。 太医院的其他人依 然围在皇帝四周,避免有什么突发情况。 刚走出宣政殿,温宛卿就远远看见皇后发丝凌乱,步履匆匆地朝殿门走来。 和她擦肩而过时,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入殿中。 温宛卿皱了皱眉,不过现在皇帝的药最要紧,所以也没在意。 路途中,院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殇毒少见,世人也鲜少听闻,王妃是如何得知它的解药?” 温宛卿愣了愣,胡乱解释道:“小时候幸运,曾遇到高人获赠,遂知晓了一些药方。” 院正眼前一亮,“可否冒昧请王妃指点一二?” “指点算不上。院正行医多年,比我稳妥多了。”温宛卿笑道,“不过现在陛下要紧,待事后,院正可以拿方子去研究。” 院正面色稍喜,“那就多谢战王妃了。” 温宛卿垂下眼眸,快步朝前走去。 到太医院时,她轻车熟路地钻进御药房,直奔目标,将几味温和的药材收入囊中。 而后脚步不停地赶回宣政殿。 毕竟皇帝舅舅的病情拖不得。 温宛卿和院正刚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听见几个宫女凑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再说些什么。 “你们听说了没,皇后此 时正跪在殿前哭呢。” “嘘,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当中议论皇后。”一个粉衣宫女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 那太监不慌不忙地说:“沛王都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谁还有空管我们议论不议论皇后了。”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再说了,现在还敬她一声皇后娘娘,未来还是不是,那可不好说了。” 温宛卿缓缓摇头,心中唏嘘不已。 皇后估计也没有料到,沛王不仅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且还败得一塌糊涂。 可既然是她自己教出来的皇子,不管沛王大逆不道这件事情皇后究竟心里清不清楚,总归还是要她承担责任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等温宛卿赶回宣政殿时,果真看见皇后毫无仪态地跪在殿外,身边连一个帮衬的宫女都没有。 温宛卿心中感慨万千,说不上是可怜她还是厌恶她。 皇宫中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若是今日没有防住沛王,那么皇后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也许跪在殿外的,就是自己和战夜烬了。 念及此,她心里那仅剩的一点可怜之情也完全消失。 成王败寇,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第277章 环住战夜烬脖颈 温宛卿无视跪在地上的皇后娘娘,带着煮好的药进入殿中。 白雪把药碗递给李公公,让李公公例行检查一番后,才端在手里,一勺一勺喂给皇帝。 喝完后,温宛卿又给皇帝施针。 见皇帝舅舅状态好了起来,她才彻底放心下来,“皇帝舅舅,您不用忧心了,身体中的毒素也清除了不少。” 皇帝点点头,“这次多亏了你。” “皇帝舅舅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温宛卿佯装不高兴,撒娇道:“皇帝舅舅日后要记得,不能让自己太心乱心急,对身体不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对皇帝的心情指指点点,但周围人早已习惯温宛卿和皇帝这样的聊天方式,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 皇帝的脸色还有些难看,不过听着温宛卿这么说,语气又带了些宠溺:“朕知道了。” 温宛卿见他神色轻松下来,又随意聊了两句,等皇帝神色露出了些许倦意之时,这才悄悄离开。 冷锋就站在殿外,温宛卿过去后,他立刻俯首,叫了声“王妃。 “战夜烬去哪里了?”温宛卿问。 “回王妃,王爷正在前殿,和几位大臣商议后事 。” 温宛卿颔首,快步朝前殿走去,刚迈过门槛,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战夜烬。 见他刚和丞相讲完话,她正准备上前,又看见另一位重臣凑到战夜烬身边,几个人围在一起对周围指指点点。 眼见他面带疲惫,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这些大臣的弯弯绕绕,温宛卿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可又深知,现在过去,也许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温宛卿站在原地,看着战夜烬的背影,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没多久,温宛卿的眼前就出现了另一个身影,萧濯苍白着一张脸走到她身边:“王妃怎么过来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扫了他一眼说:“我来找战夜烬。” 闻言,萧濯摸了摸自己的刀伤,正准备找个理由喊她帮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时,忽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清王殿下!” 萧濯回头,就见纹枭轻提着裙摆,急匆匆地朝他跑来。 沛王造反的消息,早已传的满朝上下,纹枭公主也有所耳闻。 最重要的是,她听说清王在宣政殿内受了重伤。 她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乱七八糟的事情,径直前往宣政殿。 没想到竟然在前殿都看见了清王。 纹枭公主在萧濯身边停下,担忧地询问:“听说你受伤了?有看太医吗?” 萧濯轻咳一声,“多谢纹枭公主挂念,本王并无大碍,也已经简单处理过伤口了。” “听闻你伤的很重。”纹枭公主让婢女将东西递过来,然后自己亲自送到了萧濯手里,真切地说:“这是我族常用的金疮药,对伤口愈合十分有效。” 萧濯有点犹豫,但见纹枭坚持,这才道:“那我便收下了,多谢纹枭公主。” 接下金疮药后,他余光瞄了一眼温宛卿,掩饰掉了其中的不明的情绪。 “你的伤,要不要再处理一下?” 正当萧濯思绪有些游离之时,纹枭忽然惊呼出声。 萧濯顺着纹枭的视线碰了碰自己的腰侧,掌心有些湿润的触感让他愣了愣。 “许是刚才忙着处理事情,不小心让伤口崩开了。” 纹枭公主有些心疼看着萧濯的后背渗出的血,抿了抿唇。 她犹豫地说道:“我帮你吧?你现在这样,也不方便走动。” “这……”萧濯湛黑狭长的眼眸掀起,“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说完,他瞄了一眼温宛 卿,示意纹枭公主注意言行。 纹枭公主这才注意到他旁边一直站着一个人,立刻羞红了脸,轻声说:“是我逾矩了。” 萧濯还当她们二人不认识,便对纹枭公主说:“这位是战王王妃,温宛卿。” “我识得的。”她笑着跟温宛卿打了声招呼。 温宛卿回礼后,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打了个圈。 刚才公主冲过来时紧张的表情做不了假,而萧濯,似乎也乐得跟她相处。 两个人之间旁若无人的对话,一瞬间温宛卿甚至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 不过话又说回来,萧濯常年伴君,而纹枭公主又住在宫中,两个人能熟悉也不算怪事。 可又想到最近萧濯对她的态度,温宛卿忍不住微微蹙眉,这个人明明已经有红颜知己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但转念一想,萧濯刚才挺身而出,救皇帝舅舅于水火,那番不顾自己性命安危的举动,却又让温宛卿觉得他这个人似乎还不错。 至少在身为人子方面,做的要比萧衍好多了。 总之,温宛卿只觉得他这个人很矛盾。 行不明白,她干脆不再多想,目光放在了战夜烬身上。 许是朝 堂正事全处理完了,此时他身边正好没人。 战夜烬偏过头,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注视上,他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不过,下一瞬,他面上的神情就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萧濯也在那边。 他长腿一跨,就朝着这边走来。 温宛卿也主动迎了上去,投入他怀中,“忙完了吗?” “嗯,我带你回王府?” 她点点头,下一刻,忽然感觉自己身体凌空,她下意识环住了战夜烬的脖颈,让自己牢牢地挂在他的双臂间。 “告辞。”战夜烬对着清王和纹枭两人点了点头,抱着温宛卿就离开,面对萧濯,他此时没有什么话要说。 见他们二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萧濯眯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纹枭看着他后背的伤,欲言又止。 “呦,这不是十四哥和纹枭公主吗?两个没人要的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萧澜站在一旁,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他眼神挑衅地看着萧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废物和废物做朋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臭味相投!” 说着,他的视线毫无顾忌的落在纹枭公主妖娆的身线上。 第278章 不愧是贱婢的孩子 萧濯默不作声地挡在她前面,咳了一声,显得面色更加苍白,“萧澜,注意你的言行!” 萧澜无所顾忌的笑道:“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而已,连宫婢都能踩她几脚,我身为皇子,又如何说不得?” 纹枭公主咬着下唇,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身躯,眼里满是动容。 萧濯面色微沉:“她是突厥送来的质子不错,可她也仍然是突厥的纹枭公主,没有任何人剥夺她的封号。” 说完他就咳了几声,似乎十分虚弱的样子,更让萧澜的眼底泛起了些鄙夷。 不过是个病病殃殃的王爷罢了,为何父皇会选择让他伴驾! 纹枭公主扯了扯萧濯的衣袖,担忧地望着他,“殿下,你怎么样?” 萧濯摇摇头,偏头温柔地看着她,低声道:“放心,我没事。” 萧澜好笑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嘲讽道:“果真不愧是贱婢的孩子,上不得台面!” 萧濯面色倏地冷了下来,看着萧澜,眼眸里泛着淡淡冷光,“你倒是出身名门,可连督查叛军下落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又能堪何重任?” “你!”萧澜抬手指着他,梗着脖子吼道:“叛军四处逃窜,我找不到不是很正常!” 萧濯嗤笑,“只是让你从旁监督罢了,并没有让你参与搜寻,萧澜,骗别人可以,别把你自己也骗过去了。” “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笑到几时!” 说完,萧澜气急败坏,拂袖而去。 萧濯瞬间卸下防备,猛地咳嗽了几声,面容惨白,连后背上的血迹都加重了些。 纹枭公主连忙扶住了他,声音分外焦急:“怎么样,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萧濯却认真地盯着她,“公主,别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他向来是这种性子。” “我可以被骂,但纹枭公主不行。” 闻言,纹枭公主愣了愣,她努力按下心头的悸动,一张俏脸彻底红透。 随后,她转移视线般将目光放在了她的后背,顿时又有点心疼,“你也快点处理一下后背的伤势吧,我怕再拖下去,伤口会愈演愈烈。” 萧濯点点头,顺从地往殿内走去。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但纹枭还是觉得眼前的人,就像光一样,照在了她昏暗的世界里。 分明平常是最最儒雅高贵的清王殿下,如今却会因为十五皇子骂了她几句,而不惜得罪贵妃,也要帮她还嘴。 纹枭公主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自己剧 烈跳动的心脏,好像听见自己心口中有一只小鹿,正在乱撞。 另一边,温宛卿正靠在战夜烬怀里昏昏欲睡。 离开宣政殿不远,他们就迎面遇到了贵妃。 对方的轿撵和战夜烬僵持,谁都不愿意退让。 贵妃似笑非笑地盯着对面的两个人,“本宫身为贵妃,按照礼数,战王,你应该向本宫行礼并退让。” 温宛卿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从战夜烬怀里抬头,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战夜烬小心地将她护在怀里,害怕她冷着,“遇到了点小状况。” 她这才看见,对面贵妃的轿撵正和他们对峙,双方各不相让。 睡醒后,乍一吹冷风,温宛卿浑身一抖,打了个喷嚏。 战夜烬的面色顿时阴沉下去,眉眼阴郁地盯着贵妃,“贵妃莫不是忘了,陛下此时正在殿内歇息,您这般乘着轿撵在皇宫里四处晃荡,是想要做什么?陛下还没有死,你就想着当太后了吗!” 沈萧璧的面色骤然沉了下去,脸色一片漆黑,“你胡说什么!” 说完,她就惊慌朝着四周看去,唯恐这番言论被别的宫听了去。 以前,她忌惮战王掌握兵权,而自己的儿子又尚且稚 嫩,于是处处小心对待着,生怕惹得这尊大佛发怒。 可打今天起,情况已经完全被她掌握。 沛王伏诛,萧濯自幼身体极差,不堪重用,现在皇帝能器重的,只有她的儿子萧澜罢了。 沈萧璧瞧着被战夜烬贴心护在怀里的温宛卿,嘲讽道:“你们不过幸运了点,凑巧救了陛下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温宛卿,你倒是个有手段的,先前与萧衍纠缠不清,见局势不妙,而后又投入战王的怀抱,你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呢?” 战夜烬最厌恶别人欺辱温宛卿,在他的眼里,贵妃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将温宛卿放下,指腹一推,腰侧的剑光骤显。 不等他拔剑,四周就忽然传来了数道脚步声。 一队羽林卫身披黄甲,从侧方主道里冲了过来,将贵妃团团围住。 羽林卫统领站在贵妃面前,声音冰冷非常。 “拿下!” 贵妃大惊失色,大声呵斥道:“本宫是当今贵妃,岂是尔等可以随意触碰的?” 羽林卫统领手下毫不留情,正声道:“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沈萧璧挣扎的动作一顿,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浮上惊恐。 羽林卫直 接听命于皇帝,他们说的“奉命行事”,难道是皇帝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根本不敢深思,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忽然让皇帝发觉了不对劲? 念及此,沈萧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行狡辩道:“如今宫中大乱,本宫如何知道你们是否真的得了令。” 羽林卫统领根本不搭理她,挥手命下属直接将她带走。 沈萧璧慌不择路,大喊道:“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本宫,本宫现在可是统掌六宫之人!是皇后,一定是皇后对吧!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就想拉我下水!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羽林卫押着她经过温宛卿,她立刻拽住温宛卿的手臂,一副不肯走的样子。 温宛卿猛地一晃,战夜烬连忙拢紧温宛卿,生怕她哪里被磕碰到。 见温宛卿没事,他俯视着狼狈不堪的贵妃,冷声道:“沈萧璧,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发觉战夜烬有生气的前兆,羽林卫忙毫不客气地拉走贵妃。 “本宫什么都没做!” “你们这群奸人,本宫定要陛下处死你们!” 她一路大吼大叫,却完全没人理会,反而引得不少太监宫女好奇地小心打量着。 第279章 萧澜的野心 温宛卿看着贵妃的背影,惊讶地仰首,问道:“皇帝舅舅要抓她?” 战夜烬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感觉十分意外。 毕竟,他刚才离开大殿,就是去处理这件事情的。 可以说,连证据都是他手里的人找到的。 没想到刚呈上去不久,皇帝舅舅就出手了。 闻言,温宛卿清醒了几分,眼神也流露出几分兴奋,“这种热闹的场合,怎么能没有我们呢?” 说完,她小脸洋溢出几分笑意,说:“回宣政殿。” 战夜烬宠溺地看着怀里略显激动的女人,好笑地抚了抚她的头顶,“依你。” 而另一边的宣政殿内。 战夜烬和温宛卿离开后不久,便有不少官员聚集在宫内。 如今,沛王大势已去,宫中唯有萧濯和萧澜能堪大用。 不少官员心中都细细琢磨着,这宝到底该怎么压。 押中了,那就是新朝的功臣;押错了,那可能就成为了新王朝的祭奠。 所以这一次的选择,尤为重要。 沈萧璧的父亲沈寒舟,也是当今的尚书令,站在官员之首,和身边几个大臣相聊甚欢。 今日这一战后,沈家的风头正盛,于是有不少官员主动凑到了沈 寒舟身边,试图套近乎。 沈寒舟也来者不拒,一副体恤下属的模样。 不多时,李公公高呼:“陛下驾到——” 众人应声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皇帝脸色有些泛白,但依旧威严,目光扫视着高台下的官员。 “谢陛下!” 等站稳后,众人纷纷小心猜测着皇帝的身体情况。 中书侍郎率先站了出来,“陛下,此次沛王叛乱,清王殿下和十五皇子皆表现得有勇有谋,护驾有功,应当论功行赏。” 话音刚落,众位大臣神色各异,纷纷看着站在最前面的萧濯和萧澜。 这一次清扫叛军的论功行赏,可谓是代表皇帝对日后太子之位的倾向,众人都虎视眈眈那一个太子之位,所以才会在沛王伏诛后不久,便连忙赶到了宫中。 只为分这一杯羹。 皇帝神色不变,看着下方的众人,“众爱卿有什么想法?” 虽声音和缓,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的心思并不平静,落下来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他们心中所想。 御前侍卫主动抱拳站了出来,“微臣认为中书侍郎说得在理,方才清王殿下身体抱恙,却还强拖着 病体,带领微臣处理了殿内外四处逃窜的叛军。” 话音刚落,沈寒舟面前微沉,再也沉不住气,向外跨了一步,说道:“回禀皇上,这次清理叛军事件中,臣私以为,作为接触政事不久的十五皇子,展现了出色的治理能力。” 一群人附和道:“是啊,十五皇子虽年纪尚小,但心智成熟,今日的表现出来的能力超出了微臣的固有印象。” “十五皇子智勇双全,听闻宣政殿出事后,立刻赶到了殿中,协助伏击沛王。” 殿内,对萧澜的呼声渐高,不少人都偏向他,赞美之词接连溢出。 萧澜挺直了腰杆,微微眯了眯眼,唇边挂着笑。 虽然面上依旧沉静,但心中暗自得意,视线也悄悄落在了那张龙椅上,眼中划过一丝狂热。 几位大臣不遗余力地夸赞,让他的野心也逐渐扩大。 不枉他刚才忙前忙后,还在战王面前伏小。 念及此,萧澜余光扫了一眼旁边萧濯,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别说今天他瞧不上萧濯,往日他也从不觉得萧濯能跟自己挣一挣。 一想到刚才萧濯护着那纹枭公主,顶撞自己的模样,萧澜就来气。 萧澜往萧濯那边移了 一步,微微偏头,挑衅地看着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贱婢之子就是上不得台面,你瞧瞧你这些日子忙前忙后,还不是给我做了嫁衣。” 萧濯目不斜视,深色平静,丝毫没有被他这句话影响到。 而后,也有几位寒门出身的大臣,主动站出来夸赞清王殿下,“微臣认为,清王殿下此次舍命救皇上于危难之中,立大功。” 听见终于有人为清王殿下讲话,其他一些大臣这才敢开口,“微臣也这样认为,清王殿下自幼身弱,但遇到这种情况却丝毫不畏惧。” “不仅如此,事后还拖着病躯,与战王一同清扫了剩余的叛军,还共同探查沛王造反的真相,值得嘉奖。” 一时间,两方势力吵得不可开交。 眼见局势开始倾斜,以尚书令为首的一批官员略带深意地说:“如今太子之位空虚,但微臣认为,太子之位须得讲究一个内外相匹配。” “倘若两位皇子能力相同,可这家世地位上差距较大,也该作为一项考量。” 话音刚落,之前开口支持清王的那几位寒门官员忿忿不平地站了出来,“家世只是锦上添花,古往今来,没有煊赫身世的太子 也有不少,照样因为天下太平而名垂青史。” “再说反例,又有多少太子登基后,因外戚实力过强,反而被干预朝政。轻则一家独大,重则国家分崩离析。” 闻言,皇帝面色不虞,视线移向沈寒舟,眼中带着探究的意味。 “休得胡言乱语!”沈寒舟连忙解释道:“我沈家满门忠臣,对陛下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几番言论下来,原先支持清王的那几位寒门官员也一时住了嘴。 萧濯母妃身份卑微,没有母族势力的拥护,这是当朝人都知道的事情。 比起萧濯的出身,萧澜可谓是含着金汤匙诞生。 他的母妃是当今最受宠的贵妃,沈家如今的当家家主,又是本朝的尚书令。 怎么看,也是十五皇子的胜算更大一些。 几位权臣一番思索后,也悄无声息地对视了一眼。 意识到朝中大多数人开始偏向自己后,萧澜得意的姿态更甚,他双手背后,眼眸中流露出满意的笑容,目光不眨地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如今,只等待父皇的一个答案了。 他扫了一眼萧濯后背的伤,心里暗自嘲讽:原以为你豁出命去能为你博得个前程,没想到吧,还是输给了我。 第280章 贵妃气的咬牙切齿 一旁的萧濯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却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扮演着一个弱者的形象站在一旁,将自己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放在皇帝的身上。 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见气氛冷下来,有人主动站出来,圆场道:“两位皇子更有出色的地方,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沛王一事才对。” 提起沛王,皇帝神色晦暗,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沛王已当场伏诛,至于其他人,朕已派人调查了。” 见皇帝神情冷漠,沈寒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率先斥责道:“沛王枉为人子,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微臣认为,必须严查叛军余孽,以绝后患!” 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站出来,声讨沛王残部。 片刻后,李公公颤颤巍巍地走入殿内,福身道:“启奏陛下,羽林卫统领回来了。” “宣。” 战夜烬和温宛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大殿内仿佛和上朝一样,聚集了这么多人,一时间有些愣神。 原本已经送回寝殿休息的皇帝舅舅也重新坐在了龙椅上。 温宛卿看着高台上面色苍白的帝王,心道,皇帝不好当啊,生病了还得出来主持朝政。 随后,她拉着战夜烬走到一处角落,两个人缀在队列的末端,兀自观 察朝中大臣的言行。 而贵妃,却被羽林卫押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不知道贵妃是犯了什么错。 还是沈寒舟率先不满,指责羽林卫道:“放肆!贵妃千金之躯,尔等竟敢如此!” “是朕命人去将贵妃捉拿归案的。”皇帝淡淡地开口,目光落在沈萧璧身上,面前没有一丝表情,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沈寒舟一时语塞,心头划过一丝慌张,但面上不显,他故意站到贵妃边上,轻声斥责道:“你做了什么错事?快给陛下认错道歉!” 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贵妃即使犯了错也只需要认错便可以解决。 “我、我……”沈萧璧支支吾吾的,大脑一片空白,跪在地上梨花带泪:“臣妾也不知何错之有,请陛下明鉴,万不可因为羽林卫的一面之词,就将臣妾定罪。” 贵妃也笔直地跪在地上,双眼泪盈盈地看着皇帝,试图唤起他心底那一丝怜悯之心。 然而皇帝根本不理会他们二人的话,让李公公掏出一样令牌,展示在众人面前,“这是何物,贵妃可识得?” 沈萧璧抬头望去,看清李公公手里那块小小的令牌后,忽然浑身一颤。 这贵妃令牌怎么会出现在陛下手中? 她 捏紧自己的裙角,脑中飞快思索对策,好让自己脱身。 沈萧璧抿了抿唇,将自己慌乱的情绪遮掩住,故作惊讶地说:“陛下从哪里寻得的令牌,臣妾这几日命人四处查找,都没有看见。” 说完,她垂下眼眸,完全不敢跟皇帝对视,生怕自己的心虚会情不自禁透露出来。 皇帝似笑非笑地说:“是吗?这令牌是从沛王身上搜出来的,沈萧璧,你倒是说说,你的令牌为何会出现在沛王的身上!” 这令牌是宫中的令牌,持此令牌者,宫门口的士兵才能准许人持刀进殿。 令牌就代表着一宫之主的地位,有了令牌,甚至带一小队人进来,旁人都不会觉得有何问题,只以为宫内又多加了些防守罢了。 贵妃被皇帝浑厚的声音一惊,吓得连忙跪趴在地上,连声说:“陛下,臣妾冤枉,臣妾的令牌早在前几日就不见踪影,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沛王手里啊!” “朕看你毫无悔改之意!”皇帝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桌,“来人,叫贵妃的贴身婢女进来!” 沈萧璧瞪大了双眼,但很快又强壮镇定。 等到婢女被押上来后,她看着对方,低声警告道:“记住,你的父母还在本宫手里。” 婢女浑身颤抖,紧张 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一旁的沈寒舟也眉头紧皱,侧身和幕僚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凌厉的目光扫在婢女身上。 皇帝冷眼看着台下的两人,沉声道:“朕问你,这几日,贵妃可有命你去寻找她的令牌?” 没等婢女开口,沈萧璧先说:“臣妾记得,就是三日前,臣妾忽然发觉令牌不见了,便命人去寻,一直没有找到。” “朕没问你!”皇帝皱着眉,他视线从沈萧璧身上划过,落在婢女身上,“你说,可有此事?” 婢女想到方才贵妃的话,低着头,声音颤抖,“正、正是,几天前,贵妃命奴婢去寻令牌,奴婢带着一群人在宫中四处寻找,还是、还是没有找到。” 她重复了一遍贵妃的话,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看她还算老实,沈萧璧暂时放心下来。 若婢女和自己都咬定证词,就算令牌在沛王手上,那也已经死无对证了。 只是…… 沈萧璧想到这里,对萧衍一阵唾弃。 明明一早她就告诉过萧衍,令牌用完后立即销毁,没想到事情过去了几天,他竟然还将令牌带在身上! 她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萧衍,差点把她害死了! 皇帝眸子眯了眯,藏匿些情绪,“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 ,你应当知道吧?” 沈寒舟立刻站了出来:“请陛下明鉴,贵妃令牌失踪的时间恰好在沛王造反前,结果事后又刚好在沛王身上搜出,臣怀疑,应是有人想诬陷贵妃!” 贵妃泪眼朦胧地看着皇帝,开始诉说衷情,“臣妾跟了陛下那么多年,陛下还不清楚臣妾的性子吗?臣妾怎么可能与那沛王勾结在一起,做出伤害您的事情?” “定是有人嫉妒臣妾,故意偷走了臣妾的令牌,诬陷臣妾与沛王串通,试图将臣妾也拉下水。” “陛下,此人心肠歹毒!陛下一定要帮臣妾做主啊!” 沈萧璧兀自说着,余光瞥见皇帝神情依旧冷漠,似乎根本不无所动。 顿时,她心头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没多久,李公公又呈上一册书,“陛下,这里有贵妃娘娘长信宫令牌的使用记录。” 沈萧璧愣愣地看着那本册子递到了皇帝的手中,眼见皇帝的表情越发凝重,她的心也砰砰直跳。 摊上沛王这个合作对象,她已经不对他会清理证据这一点抱任何希望了。 沈萧璧敛眸,迅速思考对策。 果不其然,皇帝愤怒地将册子扔到地上,质问道:“你说你令牌丢了,为什么册子上写着你的令牌在三日内使用过!” 第281章 反转来的这么快 她强装镇定,解释道:“说不准就是捡到臣妾令牌的那人,故意使用一番,留下痕迹,好让臣妾无法解释!” “是吗?”皇帝眉眼阴郁,眼睛锐得仿佛能杀人,“贵妃可能不清楚册子上的内容,里面明晰地记载着,使用你令牌的人,就是你身旁这个婢女!” “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闻言,沈萧璧当机立断,拽起旁边的婢女,一掌扇了上去,“贱婢!原来是你与外人勾结!栽赃陷害本宫!” 婢女不住颤抖,连连摆手,“不、不是我,我、我没做过啊,贵妃您是知道的,啊!” 话还没说完,她又被沈萧璧一把推到一边。 沈萧璧扶了扶头顶的发饰,“枉本宫那么信任你,觉得你也不容易,专门赋予你父母良田,没想到你竟然反过来陷害本宫!” 她重音落在“父母”二字上,好让婢女认清现在的局势。 婢女仓皇地看着贵妃,眼中具是绝望,她含着泪摇头,“婢女对贵妃绝无二心,奴婢……” 见状,沈寒舟也走了过去,“微臣这小女,自幼心善,这都被人诬陷了,还挂念着她的父母。” 他缓缓俯身,半带着威胁说:“你放心,你 若快些说出是谁指使你的,本官自会帮你照顾你的父母。” 婢女神色恍惚,一面是父母的命,一面是自己的命,她根本没办法抉择。 她倒在地上,犹豫着开口,仿佛喃喃自语一般说道:“是谁,指使的奴婢?” 皇帝看着二人的姿态,心中冷笑,却没有制止。 沈萧璧状似不经意地说:“本宫记得,你跟沛王府里的湘花是一批进宫的?” 湘花? 婢女心中疑惑,却听明白了贵妃的言外之意。 她缓缓抬头,望着贵妃,唇畔微动,“……是。” 沈萧璧看她识相,满意地笑了笑,抬头看着皇帝的时候,又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哭道:“陛下,臣妾是被这贱婢春桃陷害的!说不准她就是沛王安插在臣妾宫中的眼线,臣妾是无辜的啊!” 角落里的温宛卿嫌恶地皱起眉头,这沈萧璧栽赃的本领越来越强了,竟然还真的让那婢女点头承认了。 她捏紧战夜烬的衣袖,气愤地说:“总不能这还让沈萧璧成功脱身吧?” 战夜烬轻抚她的发顶,意有所指地说:“放心,她跑不掉。” 皇帝烦躁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挥挥手,“来人,将这婢 女拖出去杖责处死。” 婢女浑身瘫倒在地上,眼底流露出疯狂和杀意。 她忽然挣扎起来,大喊道:“奴婢是冤!唔!”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一旁的侍卫狠狠捂住,忍不住流出一行不甘的泪。 就在婢女快要被拖出殿外时,战夜烬忽然站了出来,“慢着。” 侍卫动作一顿,还是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只是手还是紧紧捂住婢女的嘴。 皇帝看见战王和战王妃,眉头才稍微舒展开,“你们到了,怎么还悄无声息地躲在暗处。” 温宛卿莞尔道:“站在角落里才能看得更清楚啊。” 沈萧璧得意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慌乱了分寸,恶狠狠地瞪着她和战夜烬。 皇帝接着问:“烬儿可是有话说?” “回陛下,方才在处理逃窜的叛军时,我顺着沛王那条线往下查,却没想到,竟然查到了贵妃身上。”战夜烬语气波澜不惊的说。 “口说无凭,证据在哪里?”沈萧璧面色大变。 “本王还什么都没有说,你慌什么?” 沈萧璧脸色瞬间扭曲,“那婢女分明已经承认了,是她私自勾结沛王,根本不管我的事!” “亲自承认?” 温宛卿走上前,看 着她讥诮一笑,“你们沈家权势滔天,要让一个小小的婢女承认‘罪行’,不也是轻轻松松?” 话音刚落,沈萧璧连忙抬头观察皇帝的神情,随即喊道:“这只是你的臆测!凭什么要赖到本宫的身上!” 皇帝听着这些指控,顿时深感头大,他拧着眉咳了两声,才看着战夜烬道:“战王,你若是查出来什么,就快些拿出来吧。” 他累了。 “是。”战夜烬也没有再卖关子,看了身侧的冷锋一眼,冷锋会意,立刻走出大殿,不出片刻,就带回来一样东西。 皇帝扫了一眼战王,眼中询问的意思非常明显。 “这是刚刚在贵妃的暗格中发现的。” 战夜烬从匣子里掏出几张纸,细细地查阅起来。 沈萧璧慌张地回头望去,看清匣子的模样后,她瞬间乱了心智。 这些东西她明明藏得足够隐秘,为什么会被战王的人搜到? 沈寒舟冰冷的目光扫视着贵妃,似乎在询问她那匣子里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可沈萧璧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尽数消失,她面色发白,缓缓垂下了头。 那边,战夜烬也已经将匣子里的东西全部检查过,他亲自将匣 子里面的东西呈给皇帝。 一时间,宣政殿内人心惶惶,大家不时交换一个眼神,都在猜测那匣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皇帝一张一张仔细看过,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极差。 “砰——” 贵妃眼睁睁看着匣子碎裂在自己面前,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一般。 “还要朕亲口说出这匣子里到底是何物吗!”皇帝怒极看着贵妃,重重地咳嗽起来。 温宛卿生怕皇帝的病情加重,便也顾不得还在朝堂上,径直朝皇帝走去,叮嘱道:“皇帝舅舅别气,如今证据在手,没必要和她动怒。” 皇帝摆摆手说:“朕没事。” 战夜烬重新拿起白纸,举在众人面前,说道:“贵妃声称自己的令牌丢失,又说自己的婢女是沛王安插的眼线,可你这些与沛王来往的书信,又作何解释呢?” 来往的书信?! 台下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反转来得如此得快。 原本贵妃和婢女对峙时,不少以沈寒舟为首的大臣还觉得贵妃有希望,便还是站在萧澜这方。 可若是连书信来往都被翻出来的话…… 有些大臣再次默默回到萧濯的队列中,看着殿中的那场闹剧。 第282章 来人,将贵妃拖出去! 看来,沛王造反这件事情,与沈家也脱不开干系。 沈寒舟比其他人更加震惊,他怒不可遏地扫了一眼地上颤抖着的沈萧璧,连声说:“陛下,这定是个误会!” “你说说,朕哪里误会了?”皇帝朝他扔去一封信,“你自己看看,这上面的字迹和口吻,是不是与贵妃一模一样!” 他捡起地上的信封,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打开一看,果真是沈萧璧的字迹。 趁着查看信封的时间,沈寒舟脑中飞速运转,最后目光定格在被侍卫押住的婢女身上。 婢女浑身僵住,隐约猜到了他会说些什么,她又想到刚才贵妃面上真实的杀意,随即惊恐地看着高台上的皇帝。 可嘴唇被侍卫紧紧捂住,她现在甚至连呼吸都觉得些许困难。 沈寒舟强装镇定地说:“这字迹,确实与贵妃有几分相似,想来,这也是诬陷贵妃的一个重要环节。” 皇帝险些被气笑了,“你真当朕病得连真真假假都看不清了吗!” “臣不敢!”沈寒舟也连忙跪在地上,“只是微臣不得不有此猜疑,毕竟,贵妃原先与皇后的交恶,皇后若想拉她下水,也极有可能。” 温宛卿闻言,只觉得他是在垂死挣扎:“尚书令可能 来得有点晚,什么都没看见。皇后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陷害贵妃?” 沈萧璧浑身发软,在地上趴伏了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陛下明鉴啊,春桃都已经承认了一切,况且春桃自幼跟着臣妾,臣妾的字迹,没有人比春桃更懂。” “是吗?那不如放了这婢女,让我们听听看她怎么说。”温宛卿道。 沈萧璧一愣,连忙说:“刚才她都已经承认自己是沛王的人了,还需要说什么?” “当然是说她到底认不认识湘花喽。”温宛卿好笑地看着垂死挣扎的贵妃。 说完,战夜烬大手一挥,暗卫就押着湘花进入殿中,跪在婢女旁边。 温宛卿看了眼战夜烬,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异常默契。 这位叫湘花的婢女满脸惊恐,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便不住地喊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你认识这个人吗?”战夜烬指着春桃问。 湘花连忙侧目看了看旁边的春桃,随即立刻摇头道:“奴婢从未见过她。” 沈萧璧没想到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她随口喊出的一个婢女名字,竟然都能被战王找出来。 她顿时慌乱了起来,大吼道:“湘花,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 湘花看着 跪在地上的贵妃,虽然心中恐慌,但还是实话实说,“奴婢、奴婢确实不认识旁边这人。” 温宛卿看向还在不住挣扎的婢女,“那让我们来听听,春桃怎么说?” 语毕,押住春桃的侍卫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战夜烬递给暗卫一个眼神,暗卫立刻将那几名侍卫团团围住,顺手将春桃纳入暗卫的保护范围中。 春桃来不及擦干面上的泪痕,她愤恨地看着贵妃,“陛下明鉴,奴婢根本不认识什么湘花,也并非沛王的眼线!” “奴婢、奴婢甚至亲眼瞧见过,贵妃出宫与沛王相见!” 皇帝微微颔首,怒视台下的贵妃,“贵妃,你可听清楚了?” 沈萧璧连连摇头,神情变得疯癫起来,直直地看着温宛卿,骂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害怕我儿荣登大殿,会对你和战王不利是不是!” “住口!”温宛卿神情瞬间冷下,“陛下还在呢,你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 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忍无可忍道:“来人!将贵妃拖出去!赐毒酒一杯!” 沈萧璧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陛下,臣妾冤枉啊!” “臣妾对您绝无二心!” 她还在不住地尖叫着,皇帝 烦躁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羽林卫十分有眼色地捂上了贵妃的嘴,忙不停把她拖了出去。 众人看着被拖走的贵妃,神色各异,尤其是萧澜,一朝归尘,满盘皆输。 直到贵妃被拖走,他还仿若没有反应过来,腿下意识朝着贵妃的方向走去,却被沈寒舟拉了回来。 宣政殿重归寂静。 “众爱卿,还有事禀报吗?”皇帝声音泛冷。 众臣皆不说话,默默地垂下头。 “那便退朝。”李公公忙扶起皇帝,一同离开了宣政殿。 温宛卿也和战夜烬一同离开,远远的,还能听到贵妃不甘心的尖叫声。 随着贵妃倒台,萧澜一脉算是彻底起不来了。 临走时,众人唏嘘不已。 到达王府后,温宛卿下了马车,就看见温晟骁的小厮站在府口焦急地等待。 她走了过去,问道:“是大哥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小厮摇摇头,低声说:“少爷派小的问问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温宛卿愣了愣,思索了一番,措辞道:“宫里的事情全都处理好了,叫大哥不要忧心这些,好好筹备婚事,安心准备娶嫂嫂就好。” 小厮不住地点头,喜上眉梢,“欸,小的这就回去告诉少爷。” “快去 吧。” 温宛卿的心情算是不错,直到现在,前世里让她和战夜烬备受不幸的几人都落得如此下场,没有人会比她更畅快。 只不过,在两人进入王府后不久,药婆便端着药碗过来了。 “这是今日的药。” 温宛卿下意识避开了药婆的视线,侧身拢了拢自己的衣服,生怕让她看出什么端倪。 “好,药婆放下就好,我们一会儿就用。” 药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什么都没有说,放下药后便离开了房间。 即使是背对药婆,温宛卿还是感觉到一股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心头闪过一丝慌张。 不会是让药婆看出什么不对劲了吧? 若是半途而废,那她前面那么努力和经受过的疼痛,就全都白费了。 温宛卿咬紧下唇,凝视着桌上的药碗,“我忽然想到一个古药方,想跟药老探讨一番,你忙了那么久累了吧,先去休息。” 战夜烬连忙跟着起身,“我同你一起去。” “不必。”温宛卿按住他,“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记得,先别喝药,也不能药浴。” 说完,她快步离开了寝殿,朝药老的房间走去。 战夜烬注视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面色慢慢沉了下来。 第283章 你跑什么呀 温宛卿脚下生风,迫切地想问问药老,药婆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却在刚转了一个弯之后,碰到了洛笑尘。 见她满脸焦急,洛神医问:“怎么这么着急?” “药老在吗,我找他有事!” 见她满脸焦急,洛笑尘立刻道:“师父向来闲不住,他出去找药了。” “要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告诉我,我代为转达。” 温宛卿却摆摆手,“不用,我也没那么着急,等药老回来以后再说吧。” 洛笑尘也没有强求,颔首应了下来。 等她重新回到寝殿时,战夜烬依旧保持着她离开前的动作,只是手边多了个药包。 见他表情阴郁,温宛卿直接跳到了他身上,捧着他的脸说:“你看,我说我回来得很快吧。” 战夜烬淡淡地“嗯”了一声,面色终于放松下来,扫了一眼旁边的药包说:“药婆把药浴的东西送来了。” “你说过不让我药浴,我就一直没用,之前几天的也都被我放在屋里。” 温宛卿在他嘴角落在一吻,眼眶有些发酸,抱住他说:“你真好。” 所以,她一定要救他! 药婆虽然说过,若是用这法子,必会有一人死。 但她不信。 有了前世的经验,说不定,她也能活下来。 可入夜后,当温宛卿躺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根本没有办法休息的时候,她捏紧手下的床单,又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挺过去了。 另一边,江月眉听说沛王和贵妃皆已经身死的消息,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思索片刻后,她急匆匆赶到清王府门口,二话不说就想直接进入。 没想到门口的侍卫死死的将她拦在门口,“站住!你是何人?清王府也是你说进就进的?” “我要见清王!” 侍卫却依旧牢牢堵在王府门口,不让她进入半步,“请你立刻离开!” 江月眉捏紧自己的衣角,心有不甘地站在门口。 她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他竟然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吗? 正当江月眉脑中胡思乱想时,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熟悉的长靴。 她连忙抬头,便看见了自己今晚心心念念的那张脸。 萧濯眉头紧蹙,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江月眉一扫方才的沉重,惊喜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他嘴唇微动,谨慎地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才说:“进去再说。” 闻言,江月眉更是欣喜, 忙跟在他身后踏进王府。 路过侍卫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 萧濯带着她进入书房。 “坐。” 江月眉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今日,我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把那几封信放到了贵妃的暗格中。” 萧濯眼眸掀起,瞳眸幽深,语气却波澜不惊,“本王知道了,辛苦你了。” 听见他这句话,江月眉顿时感觉自己这几日的忙碌都不算什么了,她弯了弯嘴角说:“能为殿下分忧,月眉并不觉得辛苦。” 他缓缓合上书本,微微一笑,却没有主动说什么。 还当他心情不错,江月眉犹豫地开口道:“殿下,沛王已死,朝中必定清算沛王之物,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江月眉没有明说,但萧濯也能听得出来她是何意。 他沉吟片刻,“你就先待在这里避避风头,等沛王一事彻底了结,再做打算吧。” 江月眉怔在原地,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下来,努力抿着唇将笑意藏起,“好。” “不过,本王也是有条件的。”萧濯慢条斯理地起身,语气中隐隐喊着威胁,“收留你可以,但你切记,安分守己。” 她连连颔首,“我明白的。” 叮嘱完后,萧濯让婢女带着江月眉到西厢房,暂时安顿下来。 沛王造反一事后,民间只听说贵妃服下毒酒,被秘密安葬,原因不明。 随后沈家也接连出事,尚书令以年老为由,告老还乡。 不过听说沈氏一族刚离开京城,便遇到了一群山贼,沈家上下无一人生还。 百姓皆是一阵唏嘘,各种猜疑在京中盛行。 但这些都跟温晟骁无关,他盼望已久的婚礼终于如期而至。 婚礼这天,天还未亮时,温宛卿便准备起身。 刚唤来白雪和香椿时,就看见战夜烬披霜带露地走进来。 温宛卿迷迷糊糊地靠过去,还不忘拉下自己的长袖,遮住手臂上的红痕。 没想到战夜烬竟然拧着眉后撤了几步。 顿时,她睡意消退,质问道:“你跑什么呀?” 直到胡乱脱掉外袍后,战夜烬才连忙将她拥入怀中,“我身上露气重,怕惹得你风寒。” 随后话锋一转,“兄长今日大婚,你须得起这么早吗?” “那当然了。”想到这件事情,温宛卿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焦急地说:“你既然才从宫中下朝,不如我先自己回侯府。” 战 夜烬眉头紧锁,“不必。” 见他坚持,温宛卿也没有推脱,两个人趁着露色赶到了永安侯府中。 侯府内,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红绸花高高挂起,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等温宛卿和战夜烬来到寝殿时,便看见温晟骁正试图扶着椅子站起来。 他额头落汗,不过还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宛宛,你瞧,今日我可以亲自拜堂成亲了。” 看到这一幕,温宛卿眼眶发红,鼻头一酸,连忙扶着温晟骁坐下来,叮嘱道:“太好了!看来这几日的治疗效果还不错。不过,大哥你得牢记,现在是恢复的关键时期,万不可过于劳累。” “我知晓的。”温晟骁笑了笑,望着外面的天色说:“时辰不早了,清然应该快到侯府了。” 温宛卿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忙派人过去询问。 香椿一脸激动地说:“回王妃,安小姐已经绕城结束,回到侯府了。现在只等吉时一到,便可拜堂!” 温晟骁轻咳一声,俊俏的脸庞通红,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强装镇定地说:“我知道了。” 温宛卿打趣道:“大哥别急,清然姐姐已经在侯府中了,跑不掉的。” 第284章 娶你,我自然要站起来 “好呀你,现在都敢跟兄长说笑了。”他假装气恼,伸手打算拍她一下。 战夜烬一把将她捞进怀中,躲过了这玩笑一击,“若大哥气她讲话逾矩,我来替她挨下。” 温晟骁楞在原地,好笑地看着温宛卿。 她扬了扬下巴,笑道:“只准清然姐姐有靠山,不准我有吗?” 兄妹斗了几句嘴,便到了拜堂的时间。 直到真正看见安清然站在他面前,温晟骁才有了些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头披红盖头的少女步步生莲,随着媒婆的牵引,一步一步地越过门槛,红裙摇曳在空中,隐隐能看见袖边的金丝花边。 不多时,温晟骁手中多了一条红绸带。 绸带的另一端,牵的正是他的妻子。 他看着安清然的一席红妆出神,完全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周围宾客接捂唇偷笑,还是媒婆出声提醒道:“新娘好看,晚上回去好好瞧便是,新郎可不能误了吉时。” 温晟骁立刻羞红了脸,扶着轮椅缓缓起身,手里依旧紧紧攥着绸带。 安清然注意到他的动作,下意识伸出手搀扶他,却被他躲开。 他起身后,才靠近她,轻声说:“别担心,娶你,我自 然要站起来。” 说完后,温晟骁松开了轮椅,稳稳地站在她身边,如同一对正常夫妻那样,在正厅中拜天地。 安清然透过红盖头,眼中划过一丝担忧,看他站稳后,才悄悄红了眼眶,“傻瓜。” 随着悠长的一声“礼成”,温晟骁和安清然真正成为了夫妻。 温宛卿抿着唇,微微仰头,好让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 她十分清楚大哥和清然姐姐能走到今天究竟有多么不容易,若不是她从中撮合,也许两个人至今还不知道彼此的心意。 尤其是,今日还能看见大哥站起来。 温宛卿靠在战夜烬怀中,仰头看着他,感慨道:“真好。” 真好,她重生的时间,还不算太晚。 一切都有机会改变。 战夜烬轻轻擦拭她眼角溢出来的一滴泪。 温宛卿正要把目光重新投向温晟骁和安清然时,余光扫到了一道恶意的视线。 她顿时警惕起来,目光落向那道方向,竟然是沈萧珠。 沈萧珠没有注意到温宛卿的目光,她愤恨地看着正厅中的二人,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角。 原本,她应该坐在高台上,同江宵寒一起,接受新人的跪拜礼。 可 如今,她却只能混杂在宾客中,连个名字都排不上。 沈萧珠咬紧后槽牙,满脸阴狠地看着温晟骁。 她犹记自己被休那日,分明是他这个作长子的,半是胁迫半是威逼的让江宵寒妥协,不得已才写下了休书。 原本,沈萧珠还能仗着自己的妹妹是贵妃,在京城中过得逍遥自在。 可是现在,贵妃都死在了皇宫中,她完全没了后盾。 甚至连女儿的音讯也全无。 导致沈萧珠今日踏进永安侯府后,就有不少以往的京中贵妇人专程来看她的笑话。 沈萧珠咬碎一口银牙,怒视着温晟骁,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 既然她不好过,那姓温的,也休想好过! 她桀桀一笑,偷偷从人群中离开。 一旁的温宛卿正好看见沈萧珠可怖的表情,又瞧见她突然离开,顿生疑窦。 她拧着眉,下意识朝沈萧珠离开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去不远,温宛卿还在左右寻找沈萧珠的背影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左肩被拍了一下。 她还当是战夜烬追了出来,便蹙着眉转身,想把这件事说给他听。 但她一回头,看到的却是满脸笑意的温盛裕。 “你怎么跑 这儿来了?” 温盛裕神秘兮兮地指着大哥的寝殿,“今晚,我是不是可以去大哥那里闹洞房?” “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温宛卿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大哥今日好不容易腿伤才恢复了一些,你这一闹,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可饶不了你。” 温盛裕捂着脑袋,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顺着温宛卿的目光往外看,想到了什么,满含担忧地说:“刚才我看见姨娘就是从这边离开的,看着面色有些苍白,不知道一个人走有没有事情……” 闻言,温宛卿的面色微沉,“什么姨娘?你别忘了,她已经被父亲休了。” “可是……”温盛裕犹犹豫豫地说,“再怎么说,也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的。” 温宛卿语气霎时间冷了下来,眉眼间也拢上一层怒意,“看见沈萧珠一个人往外走,你会担忧。可明知大哥腿伤才好,你却只想着闹洞房。” 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大哥平日里可有亏待过你?” 温盛裕被训斥的脖子一缩,眼神乱飘,连忙转移话题道:“怎么没看见姐夫?” 温宛卿幽幽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他是一句都没 有听进去。 她往厅堂里看了几眼,果然瞧见了人群中的战夜烬。 于是随口回了一句:“他还在前堂。” 如今,沛王已死,十五皇子的靠山也全然消失,唯独剩下了一个清王。 众人自然知晓,平日里战王与清王走得很近,所以赶紧趁着这次喜宴,在战王面前混个眼熟。 导致战夜烬刚看到温宛卿离开,正准备抬脚跟上时,便被一群大臣围在中央。 温盛裕也没有多问,见她表情总算没有刚才那样冷漠后,才偷偷舒了口气,胡乱找了个理由离开。 “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脚底抹油,连忙跑进了前堂。 而温宛卿再朝沈萧珠离开的方向望去时,早已看不见她的身影。 她追到了府门口,也没有找到人,只好返回前堂。 温宛卿一边往回走,一边心头惴惴不安。 一想到刚才看见沈萧璧离开前的那个眼神,她就心里发憷。 正思索间,忽然撞到了前人的肩膀,她忙抬头,一眼便瞧见了面带担心的战夜烬。 他一把牵住她,皱眉问道:“怎么了?” 又联想到前几日她似乎身体不适,便下意识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第285章 酒里有毒?! 温宛卿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眼下的情况太幸福了,感觉好不真实。” 战夜烬宠溺的将她拉入怀中,揽着她往前走,又捏了捏她的手,“能感觉到吗?” 温宛卿抬头望着他。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战夜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安慰着她。 温宛卿反握住他的手,笑道,“嗯,应该是我想太多了。” 刚往回走没几步,他们就听见门外通传清王到了。 此时两人再离开也不方便,索性扭头去府口,迎面正好看见清王迈了进来。 萧濯笑道:“近来宫中各种事情叠加在一起,今日来晚了,你们可别介意。” 温宛卿眼眸中的笑意敛了一些,“清王能来永安侯府,已是侯府的荣幸,哪来什么介意不介意。” 听出她语气中的疏离,萧濯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也是,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这些琐事。” 她说话一顿,总觉得这话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却又不好明说,“前面宴席还未开,清王来得正是时候,请进吧。” 萧濯摆摆手,“皇宫中还有些事情等本王处理。” 说完,他让手下把贺礼搬了进来。 几抬贺礼,足以显示清王对永安侯府的看重。 温宛卿愣了愣,看着不断往里抬的贺礼 ,“这……” “怎么说,也是你跟战王的兄长,我自然要表示表示。”萧濯知道她想说什么,先一步开口道:“一些薄礼罢了,祝贺侯府长子得偿所愿。” 看着手下已经将礼物全部搬进侯府,萧濯也不久留,深深看了温宛卿一眼之后,这才借口离开。 战夜烬眉眼阴郁,面色不虞,“清王出手倒是阔绰。” 说完,他冷着脸,转头对冷锋说:“去王府,再抬几箱贺礼过来。” 温宛卿好笑地看着他,主动握住他的手说:“你今日送来的贺礼,本就不比清王少,不用再加了。” 战夜烬心中醋意加深,紧紧牵住她的手,将她完全拢在自己的怀里,语含霸道。 “不行,在你这里,我应是最特别的。” 温宛卿弯了弯嘴角,左右观察了一番,见没有注意他们这边,便匆忙在他唇边落下一吻,“当然啦,你一直都是最特别的。” 见状,战夜烬才敛了些醋意,眸色终于好看了些。 入夜,永安侯府依旧明亮,宾客络绎不绝。 安清然被送入洞房,只留温晟骁带着永安侯府的其他人,一同操持正厅中的宴席。 庭中设了桌案,紫檀如意纹马蹄桌,外面罩着青锻销金桌帷。 先是十菜五果开桌,紧 接着才上了些正儿八经的吃用菜,顺势在桌上呈了新开的美酒。 婢女端着酒壶走到温晟骁和温盛裕这桌,围着桌子一圈盛满了酒,随后提着酒壶回到了后厨。 一进去,她便迫不及待的对沈萧珠说:“夫人,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 沈萧珠打开酒壶,看见阴阳壶中另一半也少了一些,才放心下来,从袖中掏出一包碎银,“做得好,这是赏你的。” 婢女连忙收好碎银,快步溜了出去。 沈萧珠眯着眼睛,望向长桌的方向,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温晟骁是个残废,侯府未来的继承人,非温盛裕莫属,她若是能将温盛裕除掉,那么,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既然永安侯府对她不仁,那就休怪她不义了! 出来后,沈萧珠敛下阴狠地笑容,目光直直地落在温盛裕的身上,只等他端起酒杯喝下去。 而桌子上的温盛裕刚要端起酒杯,趁大哥不注意喝下去时,忽然,旁边的人一把按下他的手。 那人神情严肃地说:“你还未到弱冠,不宜饮酒。” 温盛裕遗憾地放下酒杯,眼神往别处飘去。 不多时,温晟骁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端起酒杯敬桌上的所有人,“我温某能有今日,多亏了在座各位的帮助。”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大哥身上,温盛裕贪恋酒味,再次悄悄端起酒杯,若无其事地递到了唇边。 温晟骁皱着眉,压下他的手,问道:“你这杯中是酒吗?” “不是,是刚才装的白水。”温盛裕顺势撒谎,眼神左右躲闪。 看他慌乱的模样,温晟骁根本没有听信他的话,凑近一闻,一股浓重的酒味冲进自己的鼻中。 温晟骁将他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训斥道:“裕儿,何时学过扯谎了!” 温盛裕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郁闷地扭过头,坐在一旁兀自生气。 兄弟二人谈话间,又有人专程过来找温晟骁敬酒。 恰好他杯中的酒刚才敬桌上人时已经饮尽,他顺手拿起温盛裕的酒杯,和面前这人相碰,“多谢仁兄。” 说完,他就要将这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只不过,他先前喝了不少,拿起这杯酒的时候眼前忽然叠起了重影,手中的酒杯倏然一松。 酒杯骨碌碌地滚落在脚边,杯中酒水顺势洒在了地面上。 结果,地面上的酒在落地后,却忽然生起了些泡沫,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吓得敬酒那人连连后撤,“这、这酒里有毒?!” 一时间,自己手中的酒杯同样也掉在 地上,但却不像温晟骁的那杯酒一样异常,只是普通的酒水。 这样一来,倒像是有人特意在温晟骁的酒里下毒一样。 温晟骁的脸色骤然黑了下去。 “怎么了?”温宛卿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赶了过来。 看到地面上的酒水后,不用其他人说,元今歌也能看得出来。 “酒里有毒?!” 意识到这件事的温宛卿立刻走上前,先是给温晟骁把了脉,确定他没有中毒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似乎只有我的酒里有问题。”温晟骁沉声开口道。 温宛卿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摊水迹上,随后从袖口中掏出一根银针,在剩余的酒水上试探了一番。 果然,银针即刻变成了黑色。 她当机立断,对战夜烬说:“酒才呈上来没多久,战夜烬,帮我封锁住侯府,我我一定要将那人找出来!” 在大哥成亲的这天下杀手,她绝不轻饶! 战夜烬大手一挥,命冷锋召集周围所有的暗卫,暂时将永安侯府封住。 为以防万一,温宛卿用银针在桌上其他人的杯中试探了一番,只有温晟骁的酒中有毒。 看来,凶手早就做好了准备,专程针对大哥的。 温宛卿眉头紧锁,贝齿无意识地紧紧咬着下唇,红得几乎要滴血。 第286章 大哥喝的是我的酒! 战夜烬见状,出声安抚道:“别慌,此人应当跑不远。” “我知道的。”温宛卿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这人既然这次没有得手,会不会之后还有动作。” 战夜烬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冷光,“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不出多时,冷锋就押着一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毫不客气地推搡着对方,对战夜烬和温宛卿说:“方才属下四处搜查时,此人正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府门口,看见属下后,还打算趁机逃离侯府。” 看见熟悉的来人,温宛卿心中沉了沉,果真是她! “你鬼鬼祟祟的跑出去,是想做什么?” 沈萧珠被带到两人面前,眼神左右飘忽,毫无落点,强行狡辩道:“我今日过来,只是为了探望侯爷。如今见也见过了,想离开又何错之有?况且你别忘了,我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了!” 闻言,正赶来探查情况的江宵寒浑身一僵,看见许久未见的沈萧珠,加之她刚才说的那番话,面色有些动容。 他匆忙开口求情道:“她说得在理,今日晟骁大婚,她回来看看罢了,何至于要这般兴师动众的盘问?” 温宛卿眉眼彻底冷下来,瞥了一眼她那个不中用的爹,沉声道 :“我只是在询问可疑之人罢了,父亲,大哥差点就被他人害死,我谨慎一点,难道又有错?” 沈萧珠看也不看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江宵寒,委屈地哭诉道:“侯爷!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分明没有任何证据,却让人押着我,叫我在众人面前出丑。” “怎么说,我也曾是侯爷的人啊。” 看着声泪俱下的人,江宵寒心中一动,转头看向温宛卿,“暂时让人松开她吧,你瞧她这样的,怎么可能下毒?” 战夜烬站在了温宛卿面前,声音犯冷,“目前下毒之人还没有找到,那她,就是唯一可疑之人,侯爷如此,未免太过草率了。” “这……”江宵寒根本不敢跟战夜烬对视,梗着脖子拿出长辈的姿态来,指着温宛卿训斥道:“你这个当小辈的,怎么能如此冷血?怎么说她也曾经是你的姨娘,她现在已经这么可怜了,你竟还要如此过分?” “我冷血?”温宛卿的神色彻底冰冷下来,语气也生硬得厉害。 “父亲怕不是忘记了,刚才倒在地上的,是你的嫡长子!别说沈萧珠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下毒的嫌疑!” 江宵寒立刻吹胡子瞪眼,“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难道连我你都怀疑吗? !” 温宛卿看着江宵寒熟悉的脸,逐渐和上一世那张愤怒的脸庞对应起来。 哪怕早就知道江宵寒根本不在乎他们这几个子女,可每次听见他维护外人,温宛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好受。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说了,谁,都有可能。” 江宵寒气急败坏:“你、你你!” “快把你姨娘放了!”他不管不顾道。 温宛卿忍无可忍,“爹,您可别忘了,沈萧珠是你亲手写的休书,我现在没有姨娘!” “你!”江宵寒刚想破口大骂,余光却忽然瞥见战夜烬站在了温宛卿的面前,一脸冷漠地盯着自己。 他缩了缩脖子,把快要溢出口的话咽了进去。 战夜烬冷冷地看着江宵寒,似乎只要他敢口出狂言,他腰侧的长剑,便会立刻架在他的脖子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江宵寒深谙此理,但目光依旧怜惜地看着沈萧珠,垂眸思索对策。 而桌案旁的温盛裕则神情不定,他看了看地上的酒,忽然开口:“大哥、大哥喝的是我的酒!” 闻言,温宛卿脸色倏地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 温盛裕立刻道:“真的,我方才就是把酒放在这里的,大哥顺手就拿了去!” 竟然是冲着温盛裕来的?温宛卿神情阴郁。 她转头对着战夜烬手下的侍卫道:“去,将后厨的人全部叫过来,再让人检查酒壶,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侍卫得到命令后立刻离开。 温宛卿扫了一圈四周还在看热闹的人,开口道:“既然今日扰了大家观礼的兴致,待大家离开前,我会命人为你们准备一份礼品,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有圆滑的人率先应道:“王妃实在太客气了,配合东家调查,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周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也希望早点将那凶手捉出来,看看是哪个心肠歹毒之人。” 等待侍卫调查的时间,温宛卿看向了温晟骁,见他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下来,专注地找寻任何可疑之物。 不多时,侍卫带着几个婢女回到了庭中,“这几人都曾接触过餐食,同时,属下还发现了这个阴阳壶。” 温宛卿接过酒壶,用银针在两边试探了一番,果然又看见银针变黑。 她凝视着面前几个婢女,忽然发现其中有个人似乎有些面熟,总觉得好似以前在侯府中见过。 “你是秋月?”温宛卿盯着身着桃粉色婢女服的人,慢慢靠近她,“抬起头来 。” 秋月忙往后退,垂着头不敢讲话。 一旁的侍卫递给温宛卿一个荷包,“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属下看见她时,她正在藏此物。” 温宛卿左右把玩着荷包,果然在底端隐秘的位置绣着“沈萧珠”三个字。 她看着面前的秋月,伸手抬起秋月的下巴,冷声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是在沈萧珠房里服侍她的,难怪我看你这么眼熟。” 秋月惊慌失措,下意识看着沈萧珠说:“姨娘救我!” 温宛卿回头看着沈萧珠,“你这回还有什么话想说?” 沈萧珠急忙辩解道:“一定是这个小贱人陷害我!” “她有什么可陷害你的?”温宛卿神色嫌恶,眉头皱得更紧,“认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萧珠努力挣脱束缚,大吼道:“侯爷!您看呐,她仅靠这婢女说了一嘴,就判了妾身的罪!” 江宵寒面色一顿,本想直接命令温宛卿放开沈萧珠,却又看见她旁边的战夜烬,只好低声劝道:“宛宛,你看,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我草率?”温宛卿亲自走到他身边,把荷包递给他看,“她的荷包,您应该比我更熟悉才对,您说,这毒究竟是不是她下的?” 第287章 药婆难道知道了? 看着她的亲爹来回翻看那个荷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样,温宛卿笑道:“您可瞧仔细了,那荷包上,还绣着她的大名呢。” 沈萧珠眼珠一转,强行狡辩道:“说不准是谁捡到了我的荷包!” 温宛卿垂眸盯着她,如同在看跳梁小丑一般,若有所指地说:“这话你可要说清楚了,丢了荷包是小,失了清白是大啊。” “我好像记错了,我这荷包没丢过。”生怕教人误会,她连忙改了口风,抬头就看见温宛卿正好笑地看着自己。 两头话都被她堵住,沈萧珠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是我下的毒没错!要是我杀了温盛裕,我看永安侯府日后还怎么在京城中立足,凭借一个残废吗?!” 温宛卿眉眼瞬间阴郁下来,声音又狠又戾,隐隐藏着危险,“你说什么?” 沈萧珠却根本不理会她,疯疯癫癫地笑道:“就差一点就得手了,结果被那个废物拿了去。我就是想让温盛裕死!管他什么并肩王府,我过不好,你们也休想好过!” 桌案旁的温盛裕惊愕地看向被押着的沈萧珠,这个面目可憎的女人,完全无法和昔日里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姨娘联系在一起。 他不敢相信地问道:“姨娘,你从一开始,就想毒害我?!” 沈萧珠桀桀一笑,恶毒的目光落在 温盛裕身上,“你不会还真以为我是真心对你好吧?” “以前对你好,也不过是为了把你养成一个废物,这样我就是整个侯府的主人了。”说到这里,她忽然转头看着温宛卿,再次怒吼:“可是你!你们为什么要撺掇侯爷休了我!” “我辛苦谋算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毁在一纸休书。你们毁了我的未来,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温盛裕呆愣在原地。 没想到,他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姨娘,竟然从未真心对待过他。 他鼻头发酸,紧紧地攥着衣袖,愤怒地瞪了一眼沈萧珠,难堪地朝外跑去! 徒留在场一众人看着面前混乱的场景。 温盛裕只顾着往外跑,没来得及看路,迎面撞到了香椿身上。 香椿惊呼一声,连忙护住手里的药碗。 “没长眼睛吗!”他愤愤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侧身从她身边离开。 她拧着眉,见温盛裕走远后,才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大怨气?幸好药没洒。” 这可是王妃专程派她去熬的药,因为怕真的有人不小心中毒,以防万一。 而厅堂中,温宛卿任由沈萧珠发疯后,便要命人将她就地正法。 一听这个结果,江宵寒第一个不满意,他立刻拦在了沈萧珠的面前,“宛宛,这样处置是不是太过分了?怎么说,她也曾 经是侯府的人。” 温宛卿面色清冷,嗓音也略带疏离,“一家人?她给盛裕下毒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这些呢?” 江宵寒一时语塞,生硬地说:“她也是鬼迷心窍,但罪不至死。” “您倒是替她着想,那大哥若真的服下那毒,又算什么?”温宛卿无奈地阖了阖眼,“谁来替大哥做主?” 江宵寒梗着脖子,瞥了一眼旁边的温晟骁,见他垂头正坐在一旁,好似分外疲惫:“萧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不过是一时想不开罢了,念在没有造成重大影响,就留她一命又何尝不可?” “宛宛,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留她一命吧!” 看着眼前男人因为那个女人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模样,温宛卿心中怒意更甚。 若是她爹和沈萧珠伉俪情深,那她的娘亲,又算什么? 要不是她的娘亲,江宵寒又岂会获得如今的地位? 温宛卿好不容易压下去一些的怒意再次升起,战夜烬抚了抚她的后背,揽住她微微发抖的身体,随后威胁的目光扫到江宵寒身上。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江宵寒还是感受到了来自战王的压力。 他移开视线,避重就轻地说:“退一步讲,今天是晟骁大喜的日子,不适宜见红。” 闻言,温宛卿顿时犹豫起来,眼见天色已晚,再耽搁下 去,恐怕要误了洞房的吉时。 她偏开头,“将沈萧璧关押,不准任何人探望!” 江宵寒的脸色也立即放松了下来,“甚好,甚好!” 只要保住了命,早晚都能把人给弄出来。 这件事情暂时搁置,抓到了下毒之人,也根本没有人中毒,温宛卿也失去了逗留的欲望。 她扯了扯战夜烬的袖子,“我想回王府了。” 战夜烬顺势牵住她的小手,“马车就在外面候着,我们现在就回去。” 和温晟骁告别之后,她就头也不回的和战夜烬一起离开了侯府。 今日发生的事情令她倍感疲惫,温宛卿打了个哈欠,就要朝自己的寝房走去。 可还没走出去两步,她就被拽住了胳膊。 战夜烬面带不满,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睡同一个寝房?” 温宛卿笑道:“别着急嘛,很快就到了。” 他克制的目光在她唇边扫了又扫,最后实在没有忍住,在她唇边烙下一吻。 等他正想离开时,温宛卿主动勾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她娇嗔道:“现在还着急吗?” 战夜烬拇指轻抚她的红唇,声音有些嘶哑,“这点根本不够。” “剩下的以后再补给你。” 说完,温宛卿便俏皮地吐吐舌,放下了今日的所有不快,跑回了房 间。 然而睡到后半夜时,她再次因为熟悉的痛感清醒。 温宛卿咬牙挺住疼痛,心里估算着时间,喃喃道:“时间到了……” 战夜烬,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夜无眠,熬到天亮后,温宛卿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打湿。 她朝门外轻呼:“白雪,香椿。” 白雪应了一声,便推门进入,替温宛卿换了身衣服。 梳洗到一半,温宛卿忽然问道:“今日怎么没看到香椿?” 白雪解释道:“昨晚香椿被撞了一下,好像伤到胳膊了。刚好今天药婆在王府中,她便去找药婆开些药。” “被撞了?”温宛卿重复道,担心地问:“严重吗?” 白雪思索了片刻,“应当没有大碍。” 两人说话间,房间门再次被打开。 药婆跟在香椿身后,一同进入寝房。 “王妃,您醒了?”香椿立刻走过来,帮着白雪为温宛卿盘发。 而随她一同进来的药婆,却将目光落在了温宛卿刚换下来的衣裳上,随即又扫了一眼温宛卿的面色。 “药婆?您怎么来了?” “听闻香椿说你这几日睡的不好,过来看看罢了。” 温宛卿正好和药婆的视线对上,她抿了抿唇,率先移开目光。 她心头惴惴不安,总觉得药婆的话里有话。 难不成药婆知晓她换了药这件事情? 第288章 没有去国子监 念及此,温宛卿再次瞥了一眼药婆,却又看见她神情平静,似乎刚才察觉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温宛卿敛眸,一时间不知道药婆究竟发觉了多少。 她主动开口道:“兄长大婚,这几日操劳了些罢了,无碍。对了,香椿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歇息几天就好,不用吃药。”药婆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说:“人啊,得分清什么时候需要用药,用什么药适合自己的身体。” 她慢悠悠地坐在温宛卿对面,“比如,有些人体寒,药方中却有些性寒的药材,此时就要换一些温和的药物替代。” 突如其来的教学,让温宛卿微微怔住,她下意识问道:“若是没有完美的替代品呢?” 药婆咧嘴笑道:“那当然直接选择药方中的药材,大不了就是一死。” 温宛卿沉默下来,好像在思索什么。 忽然,药婆又说道:“比如治愈情毒的最后阶段中,就必须确保药材适合病人的身体状况,而不能盲目根据药方。” “要记住,药方只是提供一个治疗的方向和思路,但具体剂量却要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有所改变。” “而治疗情毒,尤其要牢记不可心急,尤其是最后时刻,必须要一鼓作气完成。” 温宛卿嘴唇 微动,总觉得药婆今日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就好像在故意告知自己情毒最后的解决方法。 还没来得及多想,药婆直接起身,离开了寝房,“既然无事,我就先行离开。” “好,麻烦药婆前辈了。”温宛卿真诚地道谢,看着药婆离开的背影,脑海中不断回响她刚才嘱咐的内容。 送走药婆后,温宛卿叫香椿来自己身边,亲自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才安心下来。 她让白雪从药箱中掏出一个药膏,递给香椿,“伤势不重,不过有些淤青,这几日你都不用当值,在屋里好好养伤。” “这药膏每日早晚使用,使用时按揉淤青处,尽量把淤血揉开,才能好得更快。” 香椿忙点头应下,“多谢王妃赏赐。” 温宛卿梳洗后,便屏退众人,独自留在房间中,从珍宝空间中拿出那张药方。 看着手里从药婆小册子里偷看而来的药方,再联想到方才她说得那些话,温宛卿将药方中几处细节更改了一番。 温宛卿闭着眼睛回想今天药婆说过的话,除了药方需要修改以外,最关键的是,今晚换血之际,绝不能被外人干扰。 只求今晚不出什么乱子,让她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战夜烬体内的毒,全部都清除! 药已经配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细细打磨和修改,温宛卿一直忙到了夜里,才终于把所有东西全都备齐。 她将东西暂时放进珍宝空间,才独自前往了书房。 书房里烛影微动,隐隐能看见有身影在屋内。 温宛卿弯了弯嘴角,俏皮地跳进书房内,“战夜烬!你在……” 话还没说完,她兴奋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书房里分明不止战夜烬一人,还有正与他讨论政事的清王! 她闹了个大红脸,扶着门框尴尬地说:“你们先聊,我待会再过来。” 原本忽然看见温宛卿主动来找他,战夜烬还有几丝欣喜,直到看见萧濯同样也将目光紧紧贴在温宛卿的身上。 顿时眼睛微眯,盯着萧濯。 萧濯还从未见过温宛卿如此可爱的一面,他掩住唇边的笑意,轻声说:“想来战王并不介意王妃在一旁倾听。” 战夜烬主动走到温宛卿面前,占有欲十足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俯身对她说:宛宛,你稍微等一会儿,我和清王马上就谈完了。” 温宛卿乖乖站在他身后,没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才转身继续跟清王讲话。 清王回过神后,继续道:“十五皇子那边也算是墙倒 众人推,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了。” 说完,他抬头看着对面的战夜烬,目光却忍不住往战王身后探了探。 隐隐还能看见那个窈窕的身影,好似在扯着战夜烬的发丝玩耍。 萧濯眼眸晦暗,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战夜烬兀自蹙起眉头,默默将温宛卿完全挡住,才开口说:“这是他应得的。” 清王认同地颔首,笑道:“这次多亏有战王在现场,否则,我一个人伴驾可能不会这么快就能平反。” “还有战王妃。”萧濯主动提及温宛卿,视线也十分自然地落在温宛卿身上,“我听闻父皇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院正按照王妃给的药方正在帮父皇调养身体,估计不出几日,父皇便能基本恢复了。” “清王过誉了。”战夜烬淡淡道。 这时,温宛卿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皇帝舅舅目前是什么情况?余毒如何?” 萧濯顿了下,“来之前刚好见过院正,他说余毒仍在,不过消退不少。假以时日,父皇体内的毒素应当会慢慢清除。” 得到答案后,温宛卿也没有多说什么。 见两人甚至聊了起来,一副熟稔的模样,战夜烬眉头紧锁,手臂牢牢将她锁在身边,面色不虞,“天色不早了,既然已 无它事,清王也该回了。” 逐客令下的十分生硬。 萧濯表情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过来之前,我恰好碰到了并肩王府的人,他们说,今日又碰见温盛裕常出现在各大茶坊酒肆中,那样子,似乎又成了先前不学无术的模样,今日也没有去国子监读书,对此事深感担忧。。” 闻言,温宛卿忽然从战夜烬怀中抬起头,竖起耳朵听起来。 好啊,没想到这温盛裕竟然又敢做出这些事情来! 温宛卿面色微沉,急忙问道:“并肩王府中的人怎么说?” “那边想接温盛裕过去小住一段时间,毕竟,他是父皇钦定的并肩王继承人。” 萧濯缓缓开口,眼中划过无奈,“我想,并肩王府那边的意思是,想趁这段时间培养他一番,总不能真的让并肩王的继承人成了那纨绔子弟。” 温宛卿敛眸,随后又看了看战夜烬的神色,“是这样吗?” 战夜烬解释道:“并肩王府的人确实有这个意向。” “也好,不过是一个想要害死他的姨娘罢了,他竟会这样自暴自弃,让外公那边的人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温盛裕已经十四了,万不能像京城那些公子哥一般,整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染上些不好的习惯。 第289章 都亲了那么多次了 战夜烬点点头,正想说些体己话,忽然又意识到书房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他冷下脸,随即又看向清王,催促道:“车马已经备好,清王若无事,便可直接离开。” 萧濯笑了笑,也不再逗留,“如此,那我就不叨扰了。” 说完径直朝门外走去。 路过温宛卿时,他脚步微移,‘不小心’撞到了温宛卿的肩膀。 战夜烬连忙拉住温宛卿,面色彻底沉下来,怒视萧濯。 萧濯连忙致歉道:“抱歉,近日劳神,身子不爽利,王妃无碍吧?” 温宛卿手中紧了紧,捏住了对方递过来的纸条,隐藏在自己的袖口之下。 清王这是什么意思? 她略带错愕的目光跟他的视线对上,“无碍。” “那本王先行告退了。”说完,萧濯便踏出了书房,朝府外走去。 战夜烬眉头紧皱,拉着温宛卿上下打量一番,还差点掀起她的衣袖,心疼地问:“可有撞伤?” 温宛卿连忙捂住自己的袖口,又生怕他发觉异常,便出言安慰道:“我没事,只是轻轻撞了一下罢了。” 见状,他扫了一眼她的袖口,虽心中有疑惑,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宛宛,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温宛卿主动挽住战夜烬的胳膊,亲昵地说:“昨日大哥成婚 ,我忽然想到了我们成婚的那日。” 说完,温宛卿顿了顿,手指划在战夜烬的脖颈上,意有所指。 战夜烬喉咙紧了紧,声音有些暗哑,“怎么忽然想到这些?” “因为看到大哥和清然姐姐修成正果,我也想……” “别闹。”战夜烬阻止住她继续往下滑的打算,把她的手放在眼前,吻了吻。 “等之后解了毒,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着,他贴近温宛卿的耳边,呢喃道:“到时候你想跑,也跑不掉了。” 温宛卿面色涨红,佯装恼怒地推了推他,“我身体应当没事了,那药都喝了那么久。” 战夜烬微微皱眉,“情毒凶险,我没办法让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到温热的红唇贴在自己唇角,随即落在他的唇上。 温宛卿试探性的在他的唇上轻触,目光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战夜烬克制的表情全然破碎。 他拢紧怀里的女人,狠狠地吻上去,掠夺她口中的每一寸土地。 直到温宛卿快要喘不上气时,战夜烬才放开了她。 “宛宛……”他声音有些嘶哑,目光落在她水润的红唇上,喉结上下滚动。 温宛卿勾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怎么停了?” 战夜烬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没事吗?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了。” 看他还犹犹豫豫,温宛卿没好气地说:“都亲了那么多次了,你还问这些!” “放心,我也是懂医的,你还不信我吗?” 见她再三肯定,小脸还带着刚才那一吻后的红润,战夜烬心思逐渐飘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也跟着红透。 他轻声说:“那我先去沐浴。” 说完,战夜烬便扭头朝浴堂走去。 温宛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原本开心逗弄的脸色逐渐沉寂,翘起的唇也耷下来。 战夜烬刚进入浴堂,就看见浴桶里已经盛满了水,温度正合适。 想来是温宛卿早就命人备好的。 原本桎梏在两个人之间的枷锁马上就要消融,他的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宛宛……” 躺进浴桶中时,他的眼前还浮现着方才女人娇嫩的脸庞。 结果还没躺多久,他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好似有人在跟婢女交代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战夜烬便感觉到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战王,奴婢来服侍您。” 战夜烬呼吸加重,一把扯下温宛卿的手,声音暗哑:“你怎么过来了?” 温宛卿无辜地眨着眼,手撩起一些水花,洒在他身上,“我来帮你。” 说完,她从旁边拿起 布巾,放在水中浸湿后,在战夜烬身上不住擦拭。 温宛卿一边擦,一边装作婢女的模样,故意问道:“王爷,奴婢的力道如何?” 战夜烬闷声“嗯”了一下,鼻息重重地喷在她的颈间,学着她的样子,端起了王爷的威风,“你这婢女倒是胆大。” “那王爷喜欢吗?”温宛卿趁机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却在他即将压下来之前,提前后退,让他无法靠近。 战夜烬长臂一揽,将她牢牢控制在自己怀中,“本王喜欢,不准走。” 温宛卿眉眼弯弯,再次捞起毛巾,沿着他的肌肉线条一点点擦拭。 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温宛卿经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撩起他身上的火花。 眼见她的手逐渐往下探,战夜烬连忙拉住她,嘶哑道:“宛宛,别闹了,我怕我控制不住伤了你。” 温宛卿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随即湿淋淋的手直接朝他喉结摸去。 激的战夜烬喉结上下滚动,她反而仿佛看见什么新奇玩意一样,手指跟着喉结上下浮动。 战夜烬呼吸加重,手指隐忍地攥住浴桶的边缘,青筋暴起。 见温宛卿根本没有松开的意味,他侧身一把捞起她的身体,重重地吻下去。 身上的水汽染了温宛卿一身,但两个人都没在乎这件事情,动 情地拥在一起,仿佛要把对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温宛卿偷偷睁开双眼,眼角溢出一滴泪,很快便掉落在浴桶中,融为一体。 一吻结束,温宛卿的身上也尽数被打湿。 她拢了拢自己的衣袖,把手臂上的红疹遮好。 战夜烬意犹未尽的又吻了吻她的耳垂,大掌抚在她的颈间,逐渐下移,手指在她腰间试探。 温宛卿连忙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低声道:“洗完才可以。” 他大掌在她腰间流连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往上移。 “宛宛……”战夜烬眼神晦涩不明,声音彻底哑下来,询问道:“可以吗?” 温宛卿故意后撤半步,把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拢紧,“还没洗完呢。” 战夜烬目光清明了片刻,总觉得今日她有些不对劲,但没等他细想,注意力再次被她的动作吸引。 温宛卿没给战夜烬反应的时间,再次捧着他的面庞,闭眼吻了下去。 战夜烬微怔,还没等他反客为主,就感觉一阵晕眩之感袭来。 他缓缓合上双眼,倒在了浴桶边。 温宛卿手指勾勒战夜烬的面颊,有些贪恋地看着他,喃喃道:“你很快就会好了……” 她弯了弯唇,眼角噙着湿润。 “啪嗒”一声,有水珠滴在了浴桶的水面上。 第290章 王妃要做什么大事 看着浴桶内男人温和的睡颜,温宛卿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确认刚才浴桶中的药全都被他吸收后,才放心下来。 她走到屏风后,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药喝下去,回到了浴桶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浴桶中不是平常的清水,而是经过温宛卿特调后,无色无味却能辅助换血的药物。 只有他们二人共同浸泡药水,并喝下药汤后,才能确保换血的过程顺畅。 直到感觉周身气血在快速流动后,温宛卿缓了缓,最后才从浴桶中站出来,擦干自己的身体,朝屏风外走去。 战夜烬依旧安静地躺在浴桶边缘。 温宛卿试探性地拽了拽他的胳膊,把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他从浴桶中拖拽出来。 奈何地上还遗留着刚才溢出来的水,她不光没拉动战夜烬,甚至自己差点栽倒在地上。 她气馁地戳了戳战夜烬手臂上的肌肉,低声说:“你也太结识了些。” 说完,温宛卿换了个角度,走到没有水的一边,试着把他提出来。 好在这次终于把人拽出来了,战夜烬的上半身已经离开了浴桶。 温宛卿好笑地看着他现在这个狼狈的姿势。 她轻笑一声,总算将即将换血的紧张感消除 一些,低声打趣道:“堂堂战王,竟然还要妻子拖去床上。” 好巧不巧的,战夜烬似乎被这个姿势咯得难受,忽然“嗯”了一声。 吓得温宛卿连忙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发现战夜烬没有任何动静,她才重新靠近浴桶,拽着他往外拖了几步。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怪我的……”她低声喃喃。 终于,温宛卿将战夜烬整个人从浴桶中拖拽出来。 索性床离浴堂并不远,她半是抱着,半是拖拉,总算把他放在了床上。 看着床上的男人,温宛卿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脸,随后缓缓为他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 最后,从珍宝空间拿出一根特制的工具,羊肠两端缀着银针,是最好不过的换血工具。 她将银针扎入战夜烬的左臂,连接自己的右臂,另一线也是如此操作。 在浴桶中药物的加持下,战夜烬身体中的毒蛊会顺着血液输送进她的体内。 温宛卿看着对面的人,缓缓扬起一个满足的笑容,“总算到这一步了。” 前世,她辜负了战夜烬的情谊,一心念着别人。 这一次,她再也不想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温宛卿面色逐渐苍白,唇边却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可 下一瞬,身上骤然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忍不住面色一白。 “唔!”她痛呼出声,眼角也溢出生理泪水,重重地呼吸几声。 没想到,换血的过程仅仅还没有到达一半,身上的痛楚就变得这般明显,简直可以跟之前那几个无眠的夜晚相提并论了。 缓了片刻,温宛卿再次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抚上战夜烬的双眼,隐隐还能感觉到眼睫在她掌心轻轻蹭过,随后向下移,路过他挺翘的鼻梁。 温宛卿下意识回过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细细对比一番,虚弱地呢喃道:“你怎么连鼻子都比我的好看呀。” 毒素在缓慢进入她的身体,导致她意识越发模糊,浑身如同针扎一般,刺刺的痛。 温宛卿咬紧下唇,额上的汗已经染湿了发丝,只能靠意志力强行保持清醒。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战夜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仿佛要将他的样貌死死篆刻在脑中。 不知过了多久,温宛卿眼前一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后摇晃,她一把抓住旁边的柱子,才让自己不至于跌倒。 正缓和的时候,她隐约听见门外传来喧闹声,似乎是婢女和侍卫正在谈论着什么。 换血正在关键时期,不能被任何人打搅。 温宛卿气沉丹田,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换血上。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白雪,盼望她能把人拦住。 “王爷!” 见冷锋还想再喊一遍,白雪连忙出声阻拦道:“冷锋,有什么事,不可以明天再过来吗?” 侍卫皱着眉,焦急地说:“方才你说,王爷在寝殿内,可为何无人应答?” 白雪涨红着脸,“屋内之事,你我哪能胡乱揣测。” “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等待王爷定夺,我也不至于冒然闯入内院。”冷锋沉声道,质疑的目光扫在白雪身上,不明白她为何一直垂着头,“你真的能确定王爷在里面?” 白雪重重地点头道:“这是自然。” 眼看冷锋缓缓走到门前,甚至抬起了手,白雪再次拦下了他,悄声说:“王爷的性格,你应当清楚,若是这个时候闯进去……” 冷锋完全不理会,抬手敲了敲门,又喊了声:“王爷。” 白雪无奈的阖了阖眼,脸庞通红,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喊了,王妃也在里面……” 话已至此,冷锋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随即懊恼道:“你怎么现在才说。” 王爷和王妃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同房了,是以他也根本不清楚今日 王妃会在里面,冷峻的脸隐隐透出些许的红色。 他连忙后撤几步,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白雪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妃在王爷沐浴时进去,很难让人不怀疑王妃今日要做什么大事。 可不能让冷锋给扰乱了。 听见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温宛卿才悄悄舒了口气。 但还没等她放松下来,门外又传来药婆的声音。 她神情一紧,心跳滕然加快。 白雪还是刚才那一套说辞,试图拦下药婆。 但药婆根本不搭理,没好气地说:“再拦我,你们主子在里面出事了,谁来担责!” “这……”白雪疑惑的回头望了一眼房门,有些不明白药婆为什么会这样说,“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药婆怒目而视,面色彻底冷下来,“你们主子的身体没人比我更清楚。” “不然你告诉我,为何屋内一点声响都没有?” 没走太远的冷锋也悄无声息返回来,听见药婆的话后,焦急说:“王爷身体如何了?” 药婆脸色不是很好,“总要让我进去瞧瞧才能完全确定。” 想到方才冷锋闹出的那么大动静,里面都没有声音穿出来,白雪抿着唇,默默让出了位置。 她也怕里面真的出了什么事。 第291章 我不后悔 药婆推开门跨了进去,正要将门合上时,白雪和冷锋也试图挤进来。 她瞪着二人,怒气冲冲地说:“你们二人就不必进来添乱了。” 说完,药婆重重地合上门。 刚进入屋内,她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来不及多想什么,快步走到床边,看见了相向而坐的两人。 而床上的温宛卿,在听见房门被打开后,心蓦地沉底,只能强行打起精神,应对即将出现的人。 无论如何,换血之事不可半途而废,否则先前所做的所有准备就会满盘皆输。 她要救战夜烬,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她! 温宛卿下意识往床外看去,只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在逐渐向自己靠近。 来人弯腰弓背,身着黑黑的肥大的褂子,十指瘦骨嶙峋,仿佛没有一丝皮肉,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格外可怖。 温宛卿头皮发麻,精神紧绷,心头划过一丝惊恐。 这是……疼出幻觉了? 正当她怀疑的时候,药婆的脸忽然漏了出来。 温宛卿的思绪一滞,“药婆前辈,你怎么来了?” 药婆没好气地看着两人,吐出的呼吸逐渐加重。 在看到二人手臂上的银针,和其中不断流动的血液时,浑 浊的眼底划过一丝意外的神色。 没有想到温宛卿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你不怕死吗!” 温宛卿面色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晃动,生怕药婆会阻止她继续,想也不想就说:“您说过的,换血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止。” 说着,还警惕地看着药婆,脑中飞速运转,思考对策。 药婆凶神恶煞地说:“换血的结果如何,你心里清楚,为什么非要抱着必死的心去做这件事情?” “为了个男人,值得吗?” 温宛卿唇边噙着浅浅的笑,视线落在战夜烬脸上,“当然值得,药婆前辈,若是没有他,我也没办法独活。” 听见她没出息的话,药婆气得眉头倒竖,“男人惯是三心二意,若你因为换血身亡,可能你坟头还未凉,战王的床榻上就有了其他人。” 闻言,温宛卿重重地咳嗽一声,身体靠在墙壁上,“药婆前辈,我根本不相信他会有别人。”缓了片刻,她才继续说:“就算真如你所说,我也不会后悔。” “你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姑娘!”药婆对她要死不活的态度简直看不下去,气的想要狠狠骂醒她。 温宛卿恍若未闻, “我不后悔,毕竟,曾经战夜烬他……” 她已经辜负过战夜烬一回,这一次,至少让自己能够为他做点什么。 更何况,若是她独自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药婆恨铁不成钢,“我不管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男人心多易变我比你清楚多了!” 温宛卿缓慢抬头,看着药婆,“换血已经进行到这一步,若是中途后悔,我和战夜烬都不可能活下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药婆面目狰狞,指着战夜烬说:“你觉得他独特,我却觉得他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连我都发觉出不对劲,难道战夜烬一丝一毫都没有发觉吗?还是他原本就不曾想过一命换一命,只想利用你罢了!” “你清醒一点!” 温宛卿微怔,随即立刻回答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战夜烬若是想让我解他身上的情蛊,想让我死,他多得是机会,又何必假惺惺跟我纠缠到现在?” 闻言,药婆表情越发扭曲,脸色倏地冷下来,“不骗得了你真心,你真的会愿意救他吗?” 温宛卿点了点头。 她心里十分清楚,若是没有经历过上一世,也许她真的会迟疑。 可是,上一世战 夜烬拼尽全力来救她,不惜死在她面前的场景不时在她脑海中回放。 她可以怀疑任何人,唯独不会怀疑战夜烬对她的感情。 就算,就算这一世的战夜烬真如药婆所说,那她也认命了。 欠他的,总要还。 万一她还能侥幸活下来呢。 药婆愣了愣,反而更加怒不可遏,指着昏睡的战夜烬道:“你别太单纯了,他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竟然自己苟活让你去死!” “不是的!”温宛卿连忙摇头,语速飞快,“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说完,她眼睛亮晶晶的,“更何况,我觉得我并不一定真的会死。” 药婆冷笑道:“若是真能如此侥幸,那情蛊也不会如此难解!” 她冷眼看着,伸手试图拽开温宛卿手臂上的银针。 温宛卿连连后撤,大叫道:“不行!换血途中不可中断!” 只要她中断了,那她和战夜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活! “只要停下来,我有的是办法救你!”药婆满脸疯狂,她不能真的让自己认定的徒弟因为给别人解情毒而死。 温宛卿一边护着手臂上的银针,一边躲避药婆的手,急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 掉,“要是战夜烬死了,我也不会苟活!” 药婆手上动作一顿,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没想到,他们二人的情谊已经到了如此深厚的地步。 她拿温宛卿没办法,大骂道:“你个不争气的,我同你说过多少次,自古男子多薄情。” “谁不曾以为自己的郎君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可这世上又有多少被辜负的女子?” “药婆前辈教训得是。但我心已定,怕是不会改变。” 药婆没好脸色,强行替她把脉,随即面色微沉,从袖口掏出一条细长的毒蛇。 她吓了一跳,慌张地想抽出自己的手,生怕药婆不顾一切真的会阻止换血进行,“药婆前辈,您这是要做什么?” 说话间,温宛卿又觉得眼前一黑,眩晕感再次袭来。 药婆按住她的手臂,让毒蛇一口咬在她的手腕。 “药婆前辈,您……” “别动!”药婆斥责道,又按住了她的手腕,“你正缺这一步,若是我不插手,你们两个人都有生命危险。” 温宛卿一怔,身体放松下来,出于对药婆的信任,倒是没再挣扎。 毕竟,这解毒的法子都是从药婆这里知道的,若是她真的想要害自己,何必等到这时。 第292章 只剩两个月 不多时,毒蛇身体肿胀,隐隐都能看见体内的黑色。 随即,毒蛇原本还活跃的身体,忽然无力瘫软,最终掉落在地面上。 药婆随手将毒蛇扔了出去,没好气地说:“你须得感谢这畜生救了他一命,否则,你体内的血液进入战夜烬身体内后,根本无法合为一体!” 温宛卿立即看向床上的男人,眼中的神色晃了晃:“多谢药婆前辈。” 药婆冷哼一声,护着换血进程,倒也没再阻拦他们。 一个时辰后,换血成功结束。 温宛卿浑身脱力,身体缓慢地靠在墙壁上,面色惨白,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药婆帮她取下几枚银针,又替她止住血,才不耐烦地转身给战夜烬止好血。 “还能走吗?”药婆面色发冷,给她塞下多年才制成一粒的回春丸,“你这个状态,怎么离开?怕是一出门就会被他们发现你做了什么!” 温宛卿呼吸放缓,闭着眼睛休息了片刻,才露出一抹浅笑,“并无大碍。” 说完,她用手撑着床,慢慢挪动到床边,双脚垂在地面上。 正准备站起来时,温宛卿就感觉自己双腿发软,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旁边的药婆眼疾手快,立即将她扶住,还不 忘骂道:“不能动就别逞强!” 温宛卿依靠她的力量暂时站起来,“今天,多谢药婆前辈了。” “别高兴得这么早!”药婆没好气地说,手却一直紧紧攥着温宛卿的胳膊,生怕她跌倒,“虽然你现在暂时捡回了一条命,但你要知道,你活不了多久了。” 温宛卿就此沉默下来,顺着药婆的力道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大口喘息着。 药婆侧目看她,略带嘲讽:“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温宛卿摇摇头,“我不怕,但我也想拼一拼,万一能活下来呢?” “别异想天开了!”药婆冷嗤。 温宛卿站着缓了会儿,直到自己彻底能移动,她才放开了药婆的手,低声说:“若是教外面的人瞧见您扶着我出去,定会生疑。” 药婆索性跟在她身后,哂笑道:“你倒是考虑周全。” 说话间,温宛卿已经缓慢移动到门口,她额间流下豆大的汗珠,呼吸也逐渐加重。 她深呼吸几次,努力让自己的面色不那么难看,才推开了门,抬脚跨出去。 一出门,便看见白雪迎了上来,顺势扶住她。 白雪面带担忧,“王妃,您没事吧?” 温宛卿摇摇头,惨白的面孔上露出一 丝笑,“我没事,方才在寝殿中睡着了,没注意外面的动静。” “要不是药婆前辈进来寻我,我都不知道有人在找战夜烬。待会你去告诉他,改日再来就是。” 白雪默默点头,看王妃满身疲色,只当她还没有睡够,便扶着她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此时,药婆也从房门中走出来,她静静立在温宛卿身后。 温宛卿刚准备抬脚时,迎面走来两个步履匆匆的人。 她扫了一眼,只来得及看见两个人与她擦肩而过。 是药老和洛笑尘。 “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说着就匆匆进了房间。 有了两人在,温宛卿也放心了。 她收回目光,却忽然眼前一黑,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白雪惊呼一声,连忙拉住她,“王妃,你怎么样?” 她扶着白雪的手臂,直到眩晕感消失后,才睁开了双眼,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没事,扶我回房。” 见状,白雪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专心扶着温宛卿离开。 药婆也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后。 好在温宛卿的房间离这边并不远,主仆两人相互搀扶着,没多久便回到了房间。 刚让温宛卿坐到床边,白雪忽然发觉她握着自己的 手温度有些不正常。 白雪拧着眉,下意识摸了摸温宛卿的额头,“王妃,您似乎有些发热,用不用奴婢帮您去拿药?” “不必。”温宛卿反手拉住她,“许是刚睡醒,温度有些不正常罢了。” 白雪将信将疑,再次摸了摸她的额头,不放心地说:“奴婢去请大夫过来吧。” 温宛卿一把拉住她,笑道:“大夫就在这里了。况且,还有药婆前辈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白雪犹豫地看着王妃的神情。 温宛卿阖了阖眼,安抚道:“有我们两个大夫在你还不放心吗?” 白雪看了一眼身后的药婆,见她面色如常,这才定了定神。 “你去王爷那边看看情况吧。” 白雪点头应下,随即离开了寝殿。 洛神医和药老两人方才都神色匆匆,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白雪怀着满腹疑问踏出了房间。只留下温宛卿和药婆两人在房间。 等人离开之后,温宛卿才不再克制,贝齿咬着下唇,整个人向后瘫倒在床上。 她紧紧攥着被单,身体如同被炙火烧灼,发丝凌乱,神情狰狞又痛苦。 药婆站在床边,悲悯地看着她翻来覆去。 温宛卿无助地摸着 床边,试图通过这一点凉意让自己舒缓下来。 额间大汗淋漓,衣服也被她胡乱扯开,嘴里时不时喃喃道:“好痛……” 灼烧与冰冷交替,疯狂肆虐着她的身体。 药婆眼底划过一丝悲伤,“如今,知道这换血的后果了吧!” 温宛卿咬着唇,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挣扎时,隐约间好像感觉到有什么纸条从自己的袖口掉落下去。 她来不及多想,蹙着眉。 “水……” 药婆从桌上端了一杯温水,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小心翼翼喂了一口,嘴里还不忘骂道:“非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一男人!” 温宛卿只喝了两口,便重新倒了下去,连讲话的力气都全然丧失。 药婆冷哼一声,“照你现在这个状态,不出两月,必死无疑。” “你的死状会非常难看,七窍流血,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烂成一团,连皮肤都会被腐蚀,长满红疹。” “温宛卿,你还不后悔吗?” 温宛卿咬住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听见药婆的问话后,重重吸了口气,“我、我不后悔。” 药婆眼中满含悲悯,好像透过她看到了谁一般,“你只剩两个月时间了,并且这种疼痛,会伴随你许久。” 第293章 不顾死活亲热了? 温宛卿看着天花板出神,眼中的希望衰减了一些,却还是说:“我明白了,但是、但是还有两个月。” “一切、都还有可能。” 药婆看着她,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希望这能如你所愿。” 而此时另一边,药老和洛神医坐在战夜烬床边,谨慎地确认着他的状态。 发觉他只是暂时昏迷过去,两人才暂时放心下来。 洛笑尘眉头逐渐皱起,疑惑的眼神看向药老,“王爷脉象十分紊乱,好似,体内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入。” 再一联想到刚才站在门口的王妃。 王妃也是满脸困倦,面色惨白。 药老和洛笑尘心中大惊,总不能是这两个人不顾死活亲热过了吧? 药老推开洛笑尘,自己坐在战王旁边,重新替他把脉。 虽然脉象确实如洛笑尘所说,非常紊乱,并且体内有什么正在融合,却未曾发现有男女欢好过得印迹。 不知忽然想到什么,洛笑尘忽然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王妃放血了?” 药老神情凝重,松开了战夜烬的手腕,眉头逐渐皱起。 见他沉默不语,洛笑尘又问道:“师父,我说得对吗?” 药老扫了他一眼,摇了 摇头,把话题岔开,“战王没有大碍了。” 说完,他目光在寝殿内四处搜寻,“你在这里守着战王,我出去办点事。” 洛笑尘正疑惑地看着他,就看见药老亟不可待地走出寝房。 药老刚踏出房间,一抬头,就看见白雪正在屋外候着,似乎正准备离开。 他连忙拦下白雪,问道:“王妃如何了?” 白雪如实回答道:“王妃有些发热,不过药婆正在照顾王妃,许是没有大碍。” 听闻是药婆正在照顾,药老赶紧说:“带路,我去瞧瞧王妃的情况。” 白雪本就忧心王妃是不是隐瞒了自己的病情,便忙不迭带着药老往温宛卿的寝殿走,不时还讲几句王妃方才的情况。 药老心中慢慢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快到地方的时候,两人迎面撞上了正往外走的药婆。 药婆毫不避讳地径直朝药老走过来,毫不客气地说:“王妃已经睡下了,所有人都不得打扰。” 白雪担忧地望了望,手捏着帕子有些犹豫地开口:“那,奴婢就先不送二位前辈了,王妃那边得有人在门外候着。” 药老微微颔首,“快去,若王妃有什么情况不对劲,立刻过来找我。” 白雪 只当他在忧心王妃发热加重,便没有多想,点了点头朝寝殿走去。 空荡荡的长廊中,只余药老和药婆二人。 “如今倒是假惺惺地关心王妃去了,先前你又做出那些龌龊事!”药婆毫不留情地大骂,面色不虞,“你也是医者,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药老自知理亏,却还是反驳道:“那你选择教战王赴死,不也违背了医者仁心?” 药婆狰狞的面孔看上去有些许恐怖,“你是医者,我可不是。再者,我也做不出你这种偷药方的行为!” “你说,是不是给战王和王妃换了药?!” 药老眼神闪躲,心虚地往别处看去,“这王妃自己的选择。” “你倒是会推卸责任,不如直说你一心向着战王罢了,牺牲谁,都不会选择牺牲战王!” “我这又有什么错?”药老气得吹胡子瞪眼,“战王是国之栋梁,也是外敌如今不敢轻易进攻我朝的根本!” “若是战王出事,不知多少外邦对我朝虎视眈眈!” 药婆毫不理会他这一番言论,惨白的脸上崩出一丝可怖的笑意:“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独独看不上你们这种,满口义薄云天,一心为国着想的样子!” “到头来做出的事情,与我这个老婆子又有什么区别?” 药老梗着脖子,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懂什么?若是有两全之策,我又何尝想牺牲王妃?” “两全之策?”药婆重复一遍,好笑地反问:“又拿这种话来搪塞你的私心罢了。” “你们这帮男人,总有借口。” 药老嘴唇紧抿,知道自己和她完全说不到一起去,“你若非要这要想,我也不必跟你争论。” 药婆看不起他这一副敢做不敢当的模样,“若不是你从中作祟,王妃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后果!” 药老心头一惊,迟疑地问道:“王妃现在是什么情况?” 药婆没好脸地说:“还没死呢,不过离死不远了。” 药老这才稍微安心下来,手攥成拳,也不跟药婆多纠缠,转身冲向自己的药房。 也许,真的还有办法救回温宛卿。 与此同时,清王府内,萧濯刚踏进府门,忽然闻到四处飘着一些独属于女人的香味。 他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目光左右搜寻一番,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身华服的江月眉。 江月眉一步一扭地走向萧濯,随即肩上的外纱状似不经意地往下落了几分,她羞红着脸 ,柔柔细指将外纱撩上去。 “王爷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说着,她亲昵地抚平萧濯外衫的褶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快速收回自己的手。 萧濯扫了一眼她碰过的地方,双手背后,目不斜视从她身边经过,“有些事耽搁了。” 江月眉忙跟上他的脚步,“王爷回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命人将浴桶备好,王爷正好可以小憩一下。” 他的脚步停在书房外,回头扫了一眼江月眉,面上不显,心里却难免比较起来。 面前这人虽是温宛卿的庶妹,却跟她天差地别,一点儿都不像。 “不必了。”萧濯冷声拒绝,推开书房的门,“你同本王进来,本王有些话要跟你说。” 江月眉欣喜地跟在他身后,进入了书房。 她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王爷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萧濯坐在书案后,将那日在永安侯府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温晟骁大婚那日,有人在酒水中动了手脚。” 江月眉眉头一紧,不知他为何忽然说到侯府中的事情。 “随后,温宛卿带人一番调查后,证据直指沈萧珠,她也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现在,沈萧珠被押进了大牢。” 第294章 不是有意睡过去的 江月眉微怔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手指紧紧攥着手帕,就好像那手帕是温宛卿一般,骂道:“这温宛卿,都叫爹休了我娘亲了,还不够吗!” 萧濯敛眸,听她破口大骂的内容,半晌没有开口。 她又骂了几句后,才小心翼翼地看着萧濯,眼中还有止不住的委屈,“王爷,我可以去探望我娘亲吗?” “她在这世上,也就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 萧濯看着她,眸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懂,就在江月眉以为自己会被拒绝的时候,他淡淡“嗯”了一声。 江月眉满脸惊喜,“谢王爷!” 萧濯眯着眸子,如他所想,今晚,温宛卿果然来寻战夜烬。 这段时间,萧濯十分清楚,战夜烬和温宛卿体内的情毒都在不断扩散,而目前唯一能缓解的办法,就是换血。 他早就猜到温宛卿的打算,索性算了算时间后,在战王府内守株待兔。 原以为太晚了,也许她不会过来。 却没想到,还真的瞧见她出现在书房中。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只是不知,他递出去的纸条,还算及时与否。 萧濯眼眸垂下,将自己的情绪尽数隐藏起来。 第二天清晨时,战夜烬睁开双眼,望着床顶, 思绪有片刻凝滞。 他眼睛微眯,细细感受身体的变化。 只觉得体内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似乎气血比往日更顺畅一些。 念及此,战夜烬盘腿坐在床上,气沉丹田,运转内力。 果然感觉到通体舒畅,内力充盈,总算没有之前那种有力使不出的挫败感。 他嘴角噙着浅笑,正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温宛卿时,忽然,脑海中浮现昨晚温宛卿在浴桶边的画面。 可是再往后回忆,战夜烬连温宛卿是何时离开的都完全想不起来。 他懊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宛宛在,他竟然睡着了! 随即快速洗漱一番,抬脚往温宛卿的房间走去。 “王爷,王妃还没起。” 他刚走到寝殿外,旁边的白雪就连忙赶了过来。 战夜烬皱起眉头,看了眼天色,温宛卿平日里这个时辰,早已起身,怎么今日偏偏还睡着? “王妃昨夜几时入睡的?”他眼眸幽深,盯着白雪问。 白雪思索片刻,“约莫是丑时。” 战夜烬皱了皱眉,“怎么睡得这么晚?” “王爷恕罪。”白雪下意识低下了头,连忙解释道:“王妃大抵是因为发热,今日才醒的这么晚。” “发热?”战夜烬眉 头紧锁,不顾白雪的阻拦就要打开房门。 白雪连忙挡在门前,急中生智解释道:“王妃、王妃才刚睡下不久,王爷现在进去,怕是会扰了王妃休息。” 闻言,战夜烬才放下了自己的手,终归还是心疼温宛卿没休息好,兀自在门外停留片刻,便对白雪说:“待王妃睡醒后,本王再过来。” 白雪福了福身,垂着头看着他的金靴走远。 她回头往屋内望了望,虽然不知道王妃今日为何嘱咐她不准战王进入,但她总归没有辜负王妃的信任。 而此时屋内的温宛卿,在听见战夜烬的脚步离开后,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从一开始战夜烬出现在她房门外时,她就清醒过来了。 温宛卿躺在床上,抱住自己的膝头。 她身上很痛,也很想投入战夜烬的怀抱中撒娇,可是她不能。 抬头,她看着自己手臂上越发明晰的红疹,心逐渐沉底。 换血的后遗症比她想象中严重得多。 不光是身体上的疼痛,她身上许多地方,已经如药婆前辈昨晚所说,开始被腐蚀。 好在暂时可以遮掩住,只是过段时间,温宛卿便不能确定还能否隐藏起来。 若是、若是真的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温宛卿咬着唇,思忖片刻后,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攥紧了被子。 她撑着床,强忍着身体中叫嚣的疼痛,坐了起来。 正四处搜寻落脚点时,忽然看见落在床边的纸条,她拧着眉,昨晚的场景涌入脑海。 “他能有什么事情要说?”温宛卿弯着腰费力将纸条捡了起来。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温宛卿瞳孔放大。 萧濯怎么会知道她要救战夜烬这件事情? 温宛卿眉头紧蹙,捏紧纸条,放在床边的烛火旁,看着它被火舌吞噬,燃烧殆尽,才暂时放心下来。 好在昨日并没有什么人能进入自己的寝殿,否则,叫别人看见这张纸条,她是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她缓慢挪动到梳妆台前,在镜子中看到一张惨白的脸,任谁都能看出此人病的不轻。 为避免白雪看出什么端倪,温宛卿用胭脂暂时遮住自己苍白的唇,直到看起来有气色了不少,她才低声唤来了白雪。 “王妃今日感觉如何?还在发热吗?要不要请药婆前辈来瞧瞧?” “不必。”温宛卿迅速拒绝,并侧身避开白雪探究的目光。 白雪倒也没有深想,毕竟王妃自己就通医理,只当王妃的身体已经快要恢复了,便说 起方才门外发生的事情。 “早晨王爷来过了,说待会午膳摆在您的寝殿。” 温宛卿微怔,拧着眉下意识拒绝道:“这就不必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她十分熟悉的脚步声。 战夜烬站在门口,面上的欣喜还未褪去,忽然听见温宛卿状似冷漠的声音。 他皱着眉头,“怎么就不必了?” 温宛卿忙朝门口看去,明明才一晚上没见,但她感觉仿佛隔了几日一般。 盯着他愣了片刻,她飞快收回自己的目光,神情也不复往日那般热切,略带冷声说:“我发热刚好些,午膳需要吃得清淡些,怕影响你用膳。” 话倒是说得没有什么漏洞,只是莫名让战夜烬感觉心情烦躁。 他快步走到温宛卿身后,声音略带急切,“昨夜我不是有意睡过去的,许是最近宫中事务繁忙,这才会冷落了你,宛宛,你若是生气,就说出来,无论怎么发火,我都会受着。” 看着眼前人急切的解释,温宛卿微怔,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住。 她抿抿唇,“王爷还是请回吧。” 说完,她也不等战夜烬反应,起身朝长桌走去。 可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温宛卿忽然感觉一股钻心的痛从脚底逐渐上升。 第295章 战王知道你擅作主张吗 她趔趄一下,眼前也一晃。 战夜烬眼疾手快,趁机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嗓音有些暗哑:“发热还没好吗?” 温宛卿状似不经意的从他怀中抽身,甚至往后撤了几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垂眸,缓了一会儿,才说:“没事了,你快回去吧。”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战夜烬再次拉住她的手,低头询问,“若是不满我昨晚独自睡过去,你打我一顿好了。” 温宛卿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垂着头靠在自己的梳妆桌前,低声说:“生气也昨夜的事情。不过昨日发热,烧得我有点迷糊,还是别把病气过给你了。” 战夜烬眉头倒竖,不满她这样说自己,“你知道我向来不在乎这件事情。” 温宛卿不语,但回避的意味十足。 见说不动,战夜烬又伸手,想把她拥入怀中。 奈何这一次,温宛卿侧身躲开了他的手,“快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了。” 说完,她佯装无事,缓慢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战夜烬看着自己僵在空中的手臂,面色倏地冷了下来。 温宛卿抿着唇,最终叹息一声,“我累了,战夜烬。” 战夜烬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冷锋在外面慌忙喊道:“王爷,宫里来人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又扫了一眼房门,只好无奈地起身,“既如此,我等晚膳再过来。” 说完,战夜烬便离开了房间。 温宛卿咬着唇,朝他的背影望了望,眼中具是悲痛。 在白雪进来之前,她还是果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等晚膳时,战夜烬刚靠近温宛卿的房间,却见里面一片漆黑。 白雪恰好正从里面出来,连忙行礼道:“王爷,王妃才睡下。” “她用过晚膳了吗?”战夜烬沉着脸问。 白雪迟疑地点点头,“王妃用了些清粥,便睡下了。” 他扫了一眼房门,手指挣扎地攥成拳,到底还是舍不得扰了她休息。 他思来想去,依旧不明白为何昨夜还好好的,今日就变成了这样。 “昨晚,我睡着后,王妃都做了什么?” 白雪咬着下唇,犹豫着开口。 “那日、那日屋内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王妃似乎陪着王爷睡了一会儿,才离开了寝殿。” 白雪努力斟酌用词,让自己说得话更加真实可信。 毕竟,王妃已经嘱咐过了,不能让王 爷知晓昨晚药婆和药老都来过的消息。 好在对于这个答案,战夜烬也并没有多问,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只是之后接连几日,每当战夜烬来寻温宛卿时,她总有理由不见。 次数多了,他心头也不禁有了些许疑窦。 趁着天色将亮未亮时,战夜烬便堵在房门外,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入。 门口当值的婢女换了人,并不知晓战王和王妃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好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等待两位主子的吩咐。 没多久,房间内传来温宛卿的声音,“进来送水。” 婢女犹豫地站在原地,进退不能。 战夜烬大手一挥,将她拦在门外,自己抬脚进入房间。 房间内一片昏暗,温宛卿原本坐在床边,忽然听见脚步声有些不对。 她快速重新躺了下去,被子高高拉紧,警惕地听着脚步声。 没多久,脚步声在她的床边停下,熟悉的冷香拢在她身边。 温宛卿贪婪地深吸一口气,知道是战夜烬在自己床边,却还是只能假装刚才是在说梦话。 战夜烬站了片刻,低声说:“宛宛?” 依旧无人应答。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帮她把被子掖住,留恋地扫 过她的面颊,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温宛卿这才睁开双眼,怔怔地看着战夜烬离开的方向,一股钻心的疼痛霎时蔓延开来。 对不起,战夜烬。 第二天清晨,温宛卿趁着战夜烬上早朝的时间,裹着厚重的外衣独自前往永安侯府。 身上的情毒越发严重,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两个月。 在离开前,她还想看看自己的兄嫂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刚下马车,温宛卿忽然感觉有个陌生人拉住自己的胳膊,将她拽如旁边阴暗的小巷子中。 她此次出行十分隐秘,除了车夫,谁都没带。 刚好车夫还在前面拴马,根本没注意到温宛卿这边的情况。 她挣扎了一番,还是被拽入黑暗中。 “别怕,是我。”熟悉的声音忽然响在温宛卿的耳边。 温宛卿的动作跟着一顿,她抬头看去,对方若隐若现的面庞在阴暗的角落里逐渐显露出来。 “怎么是你?”温宛卿拢回自己的衣袖。 拉她过来的人,正是清王萧濯。 萧濯扫了一眼她手臂上的红疹,又看她面色藏不住的惨白,心中冷哼。 这个女人还真是为了战夜烬不要命了! 连换血这样一命 换一命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他面色微变,谈不上是生气更多,还是难堪更多。 “你不要命了吗?为什么要救他?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 温宛卿顿时怔住,“你怎么知道?” 萧濯面色微沉,“我不信你没有看见纸条上的内容。” 那张纸条,本意是想要温宛卿主动来找他,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温宛卿竟然真的可以为战夜烬做到这种地步。 可他想让死的人,从来都不是温宛卿啊。 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倒是没有反驳。 沉默中,萧濯再次拉起她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红疹。 温宛卿连忙抽出自己的胳膊,表情不耐,“你要做什么?” 萧濯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这种毒我也曾听说过,你手臂上这种迹象,只是中毒前期的表层显现。” “听闻,若是病入膏肓,你的身体还会长出腐肉,皮肤会被腐蚀,死状极其吓人。” 即使曾经听药婆前辈讲过一次,温宛卿再次听见还是会眉头紧锁。 她默默靠在墙边,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表达什么?” “战王知道你擅作主张吗?”萧濯突然问。 “我不信他那种人,会用你来救命。” 第296章 熟悉的药味 温宛卿下意识咬着唇,迟疑着没有回答。 然而表情已经出卖了答案,萧濯敛眸,故意说:“要是让战王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他会有多暴怒?” 她顿时心头一紧,面色不虞,“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战夜烬,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未曾想过告密。”萧濯迅速解释,“我只是在想,要是让战王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不会宁可自己死,也要把你救回来。” 温宛卿沉默下来,清王所说的一切,也正是她正在担心的事情。 躲得了一时,难道她还能躲得了一世? 就凭战夜烬对自己的在乎程度,不出几日,她就瞒无可瞒。 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温宛卿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眼见她安静下来,萧濯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佯装不经意地说:“我倒是有一计,可以帮你瞒过战王。” 温宛卿怀疑地看着他,“你为何要帮我?” “不如先听听我的计划?”萧濯缓缓倾身,声音中带着些许诱惑,“既然你不想让战王知晓,不若找个人和你演戏,叫战王主动放弃。” “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温宛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凭她对战夜烬的了解 程度,就算真的和别人演戏,他也照样会把自己抢回来。 就像上一世,尽管她一心念着萧衍,战夜烬也从不曾放弃过她。 她垂下眼眸,没有讲是否答应,“我会考虑的。” 萧濯微微眯着眼睛,倒也没有催促,只说:“那我就等你的消息。” 说完,他拉高自己的斗篷,戴上帽子离开。 温宛卿在巷子里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才走了出来。 刚走出拐角,她就迎面撞进一个人怀里。 摸着手下熟悉的布料,温宛卿连连后撤。 “战、战夜烬?” 她立即低下自己的头,生怕让战夜烬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战夜烬面色阴沉,看见她后退的脚步,脸色倏地冷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准她逃离。 “你不是去看兄长和嫂嫂的吗?” 温宛卿抽了抽自己的胳膊,却始终动弹不得,“我是准备去的。” “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战夜烬目光不眨地盯着她,表情十分严肃,强忍着暴怒问:“刚才和你说话的人又是谁?” 想到萧濯刚才说的话,温宛卿也毫不隐瞒地说:“是清王。” 说完,她趁战夜烬不注意,狠狠地抽出自己的手,换了个方向准备离开。 还没 走出去两步,她就被战夜烬再次拉住。 他的手臂微微颤抖,似乎想用力却又害怕伤到她,“你为何会跟他见面?” 温宛卿神情冷漠,坦然道:“只是偶然碰见的。” “竟这么巧吗……”战夜烬喃喃道,但看着温宛卿的神色,却又舍不得质疑。 两个人就此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温宛卿再次扯出自己的手,“既然无事,我先去探望兄嫂了。” 说完,她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战夜烬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隐约还能感觉到刚才手中细嫩的小臂。 可现在,却只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战夜烬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心口,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块地方正在慢慢缺失,隐隐作痛。 这段时间,江月眉一直住在清王府内,除了书房和清王的寝殿她不能随意出入外,其他地方都有她的身影。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等萧濯刚回到王府,江月眉便立即挽了头发,跑到王府门口等候。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萧濯,迎了上去,问道:“王爷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刚和温宛卿分开,再乍一看府中的江月眉,他的眉梢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嗯,今 日无事。” 说完,他抬脚便朝书房走去。 江月眉也下意识地跟上他,脚步紧随,“正值夏日,我帮王爷备了甜汤,正放在厨房冰着,王爷要不要尝尝?” 萧濯顿了顿,没有直接拒绝:“先放着吧,等本王处理完政事后,再说。” 说着话,他脚下没停,近几日江月眉似乎有些过于黏人。 “那我……”江月眉还想说什么,被他抬手制止了。 他捏了捏眉心,“你先下去吧。待会有人要来王府,你避一避。” 说完,萧濯便快步朝书房走去。 江月眉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有不甘地扭头转向西厢,慢腾腾地离开。 好不容易才能见到萧濯一面,竟还什么都没做,他就要去办正事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小腹一痛,却也没有在意。 只捏着自己的手帕,愤愤地走远。 另一边,温宛卿也逃离了战夜烬的视线,快步走到永安侯府外。 快要跨进去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什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萧濯身上,好像有一股熟悉的药味,总觉得这药味曾在哪里闻到过。 不过转念一想,清王自幼体弱,身上有中药的味道也十分正常。 念及 此,温宛卿暂时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 她推开侯府的大门,刚进去,就看见温晟骁和安清然站在门口等待。 看见温宛卿后,安清然搀扶着温晟骁走过来,笑道:“知道你今天要过来,我们早就让厨房备了美食。” 她看了一眼大哥的腿,见他牢牢地站在地上,欣慰地说:“大哥现在一切都正常了吗?” 温晟骁在她面前走了一圈,“暂时只能缓慢移动,但我也知足了。” 温宛卿蹲在他面前,替他检查着腿部,“恢复得还不错,这段时间按摩也不能停。之后药方可以稍作调整,我待会把新药方给你。” “好。”温晟骁扶着她起身,“这几日,都是你嫂子在帮我按腿了。” 温宛卿亲昵地站在安清然旁边,挽住她的胳膊,“瞧把你开心的,可不能累着我清然姐姐了。” 温晟骁连忙说:“怎么会?” 安清然听着旁边的兄妹二人拌嘴,莞尔道:“我生怕我的力气不够大,对他的恢复没有效果。” 温宛卿打趣道:“那正好就让小厮给我大哥按腿,还省得你动手了。”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正厅里走。 四处依旧挂着红灯笼和红绸带,隐约可见成亲那日的热闹。 第297章 交上证据! 奴婢连忙给三人上了凉茶。 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温宛卿忽然问道:“还没问你们,回门那日怎么样?” 安清然的面色忽然沉下来,抿着唇说:“你知道我家二房的为人,我在那边本就无依无靠,如今安国公府又几乎在他们的掌握中,他们讲话,便有些肆无忌惮。” 说着,她咬着下唇,想到了那日屈辱的言语,面色倏地冷下来,“平日里说我也就罢了,那日还带上了晟骁,说他、说他……” 温宛卿眉头紧皱,面色不虞,“他们说什么了?” “那日,我和晟骁一同回安国公府,见到我叔叔和婶婶后,他们不相信晟骁真的能站起来,说一些让他不要逞强的话……” 虽然安清然的话说得委婉,但温宛卿还是能大致猜到安如钧和林若言真实的话术。 她面色微沉,“还说什么了?” 安清然看着温晟骁的腿,咬着下唇说:“还故意不给晟骁赐座……“ 温宛卿腾地站起来,却骤然感觉自己胸口一阵窒息,好在很快就缓了过来,她脸色很难看。 “好歹我大哥也是永安侯府的长子!他们怎么敢这样做?” 温晟骁面色不变,自从他摔断腿后, 就看惯了这些人心。 从前有多少人曾拉拢他,如今就有多少人诋毁他。 安清然心疼地看着身旁的温晟骁,下意识抚了抚他的腿,“他们还说,嫁进永安侯府后,若是碰到什么不可解决的事情,他们也没办法帮忙。” “就差直说这安国公府早就没我的位置了!” “原先我还对二房抱有一些期望,现在,我只想和晟骁安安静静过日子。” 温宛卿捏着扶手,骂道:“简直是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永安侯府没人了吗?!” 安清然神情麻木,叹了口气,“那日我只敬过酒,便离开了安国公府。” “既然二房喜欢安国公这个名号,那我送给他们便是!” 温宛卿面色不虞,语气也跟着冷下来,“那自然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这几日,她忙着换血的事情,竟然忘记了大哥这边的事情。 原先看大哥和清然姐姐成婚那日,安国公府没有过来作妖,温宛卿还当他们转性了。 却没想到,竟然是等着回门这一日! 原本她都不打算追究安国公府内的事情了,想着毕竟是嫂子的母族,被牵扯进去不好。 很好,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温宛卿转头对婢女说:“去喊白雪过来,让她带着我暗格里的东西过来。” 安清然愣了愣,和温晟骁对视一眼,眼里俱是不解。 “大哥大嫂不必挂心,安心过你们的日子便是。”温宛卿安慰道,心中却暗自下了决心,她下意识说道:“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情,我……”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想到,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也许不能再帮他们处理这些事情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情绪压下去,“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大可以告诉我和战王。” 安清然主动走到她旁边,轻轻拥她入怀,“你呀,我们一开始没说,也是不想让你们太忧心。” 温宛卿莞尔道:“但我们也不能忍气吞声,否则,安国公府那一对夫妻,还真当你们好欺负呢。” 三人又聊了几句,安清然和温晟骁留她吃了午膳后,她才离开永安侯府。 上马车后,白雪已经把暗格中的东西呈给了她,好奇地问:“王妃今日怎么要得这么急?” 温宛卿看着手里几张陈旧的纸,隐约还能看见上面的字迹,正是那日从贵妃寝殿中搜出来的几封信。 那日战夜烬搜到和安国公府有关的证 据后,专门跑来问她,是否要呈上去。 温宛卿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摇摇头。 本是念着安清然的身份,不过既然安国公府要将清然姐姐剔除在外。 那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马车在街上摇摇晃晃,温宛卿目光投向窗外,余光正好瞄到旁边衙门外熟悉的红色官服。 她连忙喊停,攥着几张纸下了马车,朝大理寺卿走去。 “大人为何忽然出现在此?”温宛卿走到他旁边,率先开口问道。 大理寺卿还没回过神,看见战王妃,连忙行礼道:“微臣恰好有个案子要跟衙门合作处理。” 温宛卿点点头,“那不知您现在是否有空?我手里还有些证据需要告知。” 大理寺卿眉头一挑,略带惊讶地说:“这是自然,王妃随臣往那边走。” 说完,他低声跟自己的侍卫耳语几句,便领着温宛卿往旁边的亭子走去。 没多久,一队侍卫围住亭子,不许任何人进入。 大理寺卿说:“王妃是想给臣什么证据?” 之前跟他合作过,温宛卿对他的为人还算信任,便直接把信纸递给他,“大人一看便知。” 大理寺卿接过信纸,将信将疑地展开,仔 细翻阅起来。 越看,他的眉头越发紧皱。 竟然是安国公府和贵妃私下勾结的证据! 难怪他之前调查的时候,线索总是在中途断开。 原来,竟是安国公府参与其中。 大理寺卿的表情变幻莫测,仔细的将信纸折好,放入袖中,“王妃的意思,微臣明白了。” 温宛卿微微颔首,“还请大理寺卿,‘如实’查明,不能叫这恶人继续逍遥法外,危险我朝的国之根本啊。” 她说话有重有轻,明眼人立即就能知晓她的意味。 大理寺少卿拱了拱手,面色微沉,“微臣自然会查明真相,不叫任何一个乱臣贼子逍遥法外,还请王妃放心。” 温宛卿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上次在皇宫中,正是她和大理寺少卿一同调查了嫔妃那桩悬案,她深知大理寺少卿的秉性。 这证据交给他,最合适不过。 温宛卿这样想着,安心地走上自己的马车,慢腾腾地回到了王府中。 隔日,战夜烬早朝结束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温宛卿的房外。 正当白雪照常打算找个理由混淆过去时,战夜烬忽然高喊:“宛宛,关于安国公府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第298章 你什么都没做错 房间内的温宛卿抬眸,沉吟片刻,用外袍遮住自己身上的痕迹,才主动过去打开了门。 见果真开了门,战夜烬脚下不停,径直走进房间中,随后合上了房门。 她靠在门边,开门见山地说:“安国公府如何了?” “你昨日见了大理寺少卿?安国公府的人可是欺负了你?为何忽然把证据呈了上去?”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随即战夜烬慢慢走近温宛卿,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强忍着暴怒,“这种事情,你为何宁愿去找大理寺少卿,也不愿意找我?” 温宛卿哑然,缓缓垂下头,却什么都没说。 良久,她再次问道:“所以,安国公府究竟如何了?” 见他态度已然如此,战夜烬好像忽然泄了气一般,“安国公府的二房一家,因为与沈萧璧勾结,危及朝政,已经铃铛入狱。” “皇帝舅舅念在安国公是我朝的开国大臣,并且业已年迈,暂且放他一马,只让二房一家进入牢狱当中。” 温宛卿长舒一口气,结果与她想的几乎无差。 原先没有把证据交上去,也是担心伤及安国公及清然姐姐。 如今,既然安如钧和林若言先无礼在先,那就别 怪她了。 温宛卿缓步走到桌前,为自己斟一杯热茶,“如此甚好。” 战夜烬也跟着坐下来,继续说:“昨夜,大理寺少卿便率兵带走了安如钧一家人。一开始,安国公还不敢相信,打算连夜入宫给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 “直到大理寺少卿将证据递给他看,安国公才反应过来,大怒,当场气昏过去。” 说到这里,战夜烬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对面的人主动开口询问。 温宛卿微怔,下意识问道:“安国公现在如何了?” 他幅度极小地扬了扬唇,才继续说道:“放心,大哥和大嫂今日一早便回了安国公府,专程去照顾安国公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说完,他试探性地增加了一句:“若是有什么问题,我再来告诉你。” “不必。”温宛卿拒绝得十分干脆,不给他再来找自己的理由,“若是大哥大嫂那边有什么情况,想必他们会主动过来寻我。” 战夜烬面色微沉,绷着一股劲儿说:“宛宛,那夜我无意忽略你的。” 温宛卿抿着唇,没有讲话,视线回避性地落在自己的脚尖。 他忽然站起身来,蹲在她面前,大掌抚在她的膝 盖上,轻声问道:“这件事情,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她心头一紧,贝齿咬着下唇,随即闭上眼睛,狠下心移开了自己的腿,“你什么都没做错。” 除此之外,也再没说什么。 战夜烬眉眼阴郁,看着自己手下空空,“为何,故意回避我?” “你可能想多了。”温宛卿胡乱答了一句,便准备起身赶人,“若是没事,我要打算……” 话还没说完,战夜烬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手指克制地攥住,想要握住她柔弱的双肩,却又担心伤了她。 他忍了又忍,“这几日,每次我来见你,不是睡下了,就是有事要出门,或者干脆一句不在房中。宛宛,我不信你没有生气。” “若是我哪点没有做好,总得告知我才能改正。” 温宛卿垂着头,依旧没有应答,只是周身萦绕着散不开的忧愁感。 见状,战夜烬也并没有紧追不舍,换了个方式,故作轻松地说:“宛宛难不成是想让我专心处理朝政?” 见她眉头松弛了一些,他变花样一般从袖中掏出一包点心,正是她往日里最爱吃的那家糕点铺。 战夜烬递给她:“亦或者,难道你是想吃这家铺子,却又不好意思告诉我?” 温宛卿确实有些馋这家糕点铺,便情不自禁伸手,准备捻起一块点心。 却没想到,她的手快要接近糕点时,战夜烬忽然一个侧身,让她的手扑了个空。 温宛卿羞愤地扭过头,心头的别扭总算消散了一些。 战夜烬再次把糕点放在她面前,“确实是专程买给你吃的。只是……” “只是那糕点铺的人说了,只有心情愉悦的女子才能吃到。” “你刚才吃到了没有?” 温宛卿心知这是他故意拿来哄自己的,却还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倒不是因为他的笑话,而是因为他拙劣的演技和尴尬的内容。 她用手捂了捂唇,嘴角还未勾起,却又想到什么,唇角又被按下。 温宛卿抿了抿唇,逐渐冷下脸身形动了动,自己袖口里就又什么掉了出来。 一个狼牙吊坠落在了地上。 温宛卿一愣,立刻张口道:“怎么掉出来了?” 看见地上的东西,战夜烬将糕点放在桌面上,眼底无比深沉:“这是何物?” 温宛卿状似不经意地拾起吊坠,“不过一个吊坠罢了。” “是谁给你的?”战夜烬目光紧紧盯着她手中的那个小玩意,手也下意识攥着,似乎想要把那个吊坠揉碎。 她不紧不慢地说:“朋友送的。” 战夜烬深吸一口气,这种物件,分明是某人的贴身之物。 “哪个朋友?” 温宛卿将吊坠重新收好,“这并不重要,我要休息了。” 他双手握成拳,视线在吊坠消失的方向探了又探,深深呼吸着,似乎要强行压下心头的愤怒一般,“宛宛,我没有要阻止你跟谁交朋友,可是至少,该告诉我。” 温宛卿却依旧是一副送客的模样,垂头不语,也不愿和他视线相接,甚至将他放在桌上的甜点重新包了起来,放在他面前。 他再次凑近温宛卿,语气中不自觉染上了些悲伤,“宛宛,你究竟怎么了?原先是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都该互相说出来,而不是闷不做声。” “是清王送的。”温宛卿忽然回答道,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我说的那个朋友,就是清王。” 战夜烬嘴唇嗡动,明明话就在嘴边,可是却说不出口。 他努力把自己的怒意压下去,“我知道了。” 第299章 那人是谁 话音落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沉默半晌,战夜烬深吸一口气,声音中藏不住地颤抖,“你好生休息。” 说完,他径直朝房门走去,随即重重地合上了门。 却一句重话都不敢和温宛卿说。 回到自己寝房后,战夜烬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从房中掏出自己的长剑,“让冷锋过来,本王看看他剑法可有长进。” 侍卫见战王表情不对,连忙出去找了冷锋。 冷锋来到后院时,还未曾来得及和战王讲话,便被长剑指着脖子,“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 说完,他剑不离鞘,和冷锋立刻比划起来。 冷锋也没不及反应,只好抽出长剑,认真应招。 没过两招,冷锋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脸上还多了一道红印。 战王实力恐怖,他比谁都清楚,但往日比武时,战王都会控制自己的力道,不会伤及对手。 而今日,冷锋却明显感觉到战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手上的力气一般。 通俗来讲,就是泄愤。 他只当是战王狂躁症再次发作,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暂时将战王安抚回房。 随后,冷锋忙带着人前往王妃的寝殿,询问战王的病情。 一行人刚冲 到温宛卿寝殿门口,便被白雪拦下。 白雪拧着眉问:“你们着急忙慌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冷锋主动解释道:“王爷似乎狂躁症发作,属下等人过来问问王妃可有什么办法?” 她楞在原地,虽然王妃曾吩咐过不见战王那边的人,但是现下,似乎情况不太对。 白雪将一行人拦在外面,“且让奴婢前去问问王妃的意思。” “白雪姑娘,王爷和王妃感情稳定,怎么可能不理会王爷的病情。”冷锋旁边的侍卫说,甚至想直接喊王妃出来。 白雪眉头倒竖,沉声道:“若是扰了王妃休息,你可王爷可会饶了你!” 说完,她瞪了一眼那个没眼色的侍卫,缓缓打开门,对靠在床边的温宛卿说:“冷锋说,王爷似乎狂躁症犯了,王妃可要?” “我没时间,让他们去找药老和洛神医。”温宛卿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白雪愣了愣,却也只好按照王妃的答案回复了门外的冷锋。 “王妃现在有些累了,若是王爷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去找药老前辈和洛神医。” 冷锋面带惊愕,和周围几个侍卫交换了眼神,隐隐约约好像知晓了王爷为何会发怒。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时,便更加需要王妃出山了。 冷锋拱拱手,“王爷这病情,怕是只有王妃能解。” 说完,他直接抬手敲门,抬高音量询问道:“王妃,属下冷锋求见。” 屋内一片安静,半晌都没有人回应,却也无人开门。 冷锋狠狠吃了个闭门羹。 见状,白雪连忙出声道:“王妃身体有些疲乏,喜静罢了。” 说完,为了能让这群人快些离开,她又补充道:“若是眼下王爷急需大夫,还是快去请药老前辈和洛神医的好。” 冷锋抿抿唇,看着紧闭的房门,虽然心中不解,却也不敢耽误,只好暂时离开。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后,寝房内的温宛卿才缓缓攥紧了手下的床单。 她眼眶中含泪,却始终没有滴落。 手边放着先前战夜烬写给她的情诗。 她知道今日战夜烬专程过来,是为了什么,也知道他很少摆出这种低姿态,只为了哄自己开心罢了。 温宛卿仰首,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几日午夜梦回时,她总是想起上一世战夜烬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她无数次被梦魇吓醒,甚至有时候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直到看见自己身上多出来的那些红疹 和开始腐烂的肌肤,温宛卿才总算被拖入现实中。 她向后倒在床上,举起自己的手臂,观察着胳膊上的痕迹。 她向来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但也决计不要让战夜烬知道真相。 上一世他们已经这么痛苦过了,这一世,她不希望战夜烬重蹈覆辙,只想让他好好活着。 为今之计,正如前几日萧濯所说,让战夜烬对自己死心。 念及此,温宛卿坐起身,将手下珍之重之的情诗重新放回自己的暗格中,用心保存起来。 隔日,温宛卿听闻战夜烬离开王府处理公务,而他所在之地,离清王府并不远,她眉眼流转,当即决定前往清王府。 一来,她也想问问清楚,上次清王说得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二来,温宛卿也想通过清王,让战夜烬对自己失望。 温宛卿推开门,声音不算小地说:“去备马车,我要出门。” 白雪和香椿应声离开。 到达清王府后,她拢了拢自己的外衣,扶着白雪的手下了马车。 清王的人看见战王妃后,忙不停进入王府请清王。 “不必。”温宛卿拦住了门口准备通传的侍卫,“我直接进去就是。” 说完,她仿佛十分熟稔般, 径直踏入清王府。 刚进去,温宛卿便守礼的只站在府口附近,没再继续往里走。 不多时,萧濯便主动迎了上来,眼中含笑,问道:“你今日怎么有空?” 她抿着唇,隐晦地说:“他在附近。” 萧濯几乎是瞬间便知晓了她的意思,眸中闪动几下,“看来你是认同我的提议了。” 说话间,温宛卿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粉衣女子,从远处飞奔至另一处。 看着竟有些像这段时间走失的江月眉?! 她拧着眉问:“那人是谁?” 萧濯眼眸微眯,也意识到了刚才走过去的人是谁,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是我府上的婢女罢了。” 温宛卿偏过头想继续看那女子的去向时,那人已经消失在房间后。 萧濯笑道:“怎么了?” 那人已经早已不见了身影,温宛卿摇了摇头,没再多问。 随后,她便恍然般想起了什么,“我准备了些吃食,希望你不要嫌弃。” 说着,便将身后的食盒递了过去,话音里虽然温婉,但却没有夹杂丝毫的情绪。 萧濯眉头轻挑,反应过来什么,笑意淡了些,但还是伸手接过食盒,如往常那般温和地笑道:“那就多谢宛宛了。” 第300章 做戏要做全套 旁边的侍卫主动上前,想将他手里的食盒提走,却被他一个反手躲开,低声呵斥:“这里不需要你们,去外面守着。” “别这样叫我。”见侍卫走远后,温宛卿皱着眉,低声拒绝道。 他却罔若未闻,“宛宛给我准备了礼物,我却没什么好回赠的。” “好在,昨日恰好在首饰铺看见一枚适合你的发簪。” 说着,他从袖口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温宛卿,“宛宛打开看看。” 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这戏演的有些过了,她正打算拒绝时,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后多了一道炙热的目光。 她登时猜到了什么,下意识接过木盒,随手打开了它,看见里面精美的银簪,她抿了抿唇,“多谢。” 说完,她又觉得一直跟随着自己的那道视线似乎暂时移开。 温宛卿暂时舒了一口气,想来这些互动足够战夜烬深思一段时间的,便顺手将木盒放在长廊旁的石桌上,“我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没想到萧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温宛卿不解地问:“清王这是?”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他扫了一眼被遗忘在桌子上的木盒,眸光微 沉,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至清王府门前,两人便看见门外满脸阴沉的战夜烬。 她下意识慌了一瞬,却还是一动不动,站在萧濯身旁,视线落在旁处。 倒是萧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主动和战王打招呼道:“今日是什么吉日,竟让战王在府前等着?” 战夜烬没有开口,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手里的食盒,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前打碎。 他双手攥拳,但在目光接触到温宛卿后,却又全部泄了力。 但紧抿的嘴唇和不住颤抖的身体,却已经彰显着战夜烬散不去的怒意。 温宛卿刻意回避战夜烬的视线,明知自己是故意演给他看的,可真的面对他时,心头还是忍不住染上些许悲伤。 见她躲避,战夜烬的视线又移向萧濯,眼中冷光尽现,杀意也毫不隐晦地显露出来。 他的手,甚至隐隐有握住刀柄的趋势。 而温宛卿也毫不怀疑,凭借他现在的怒意,和他往日的行事风范,就算现在真的杀了自己和清王,也根本不意外。 然而想象中的刀光剑影并没有出现。 温宛卿略带诧异地看向战夜烬。 一时间,再也无人讲话,三个人忽然沉默下 来,但也能明显察觉到隐藏在暗中的锋芒。 过了片刻,冷锋忽然闯进沉默中,喊道:“不好了王爷,有人擅闯大牢!” 三人神色顿时一惊。温宛卿率先反应过来,问道:“是何人劫狱?” “来报的侍卫说,正是关押沈萧珠的大牢。”冷锋拱拱手,严肃地回答道,眼中带着一些慌乱,“属下已经命人将大牢四处的大门围住。” 说着,温宛卿便坐上了马车,神色冷下,“走,去监牢。” 车夫立即赶马。 战夜烬和萧濯同样也牵过马,跟在华丽的马车身后。 两匹马几乎是并肩同行,战夜烬意识到这一点后,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 他毫不掩饰地拉着自己的缰绳往另一边偏了偏,刚好和萧濯错开。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渐渐走远。 而萧濯似乎根本没有发觉一般,拽着缰绳思绪飘忽,眼神发散。 他忽然想到刚才在府中飞速消失的人影,眉头慢慢皱起。 三人到达牢狱外时,大理寺少卿正带着人押下沈萧珠,坐在堂中逼问。 他看见战王一行人进来后,正准备行礼时,却被温宛卿制止住。 “不要在乎这些虚礼,你继续审问。”她说 完这句,便顺势坐下来,目光直逼着跪在地上的沈萧珠。 见战王和清王也没有异议,大理寺少卿才坐了下来,对地上的人说:“说吧,今日前来劫狱的人,究竟是谁?” 沈萧珠梗着脖子,“连你们都查不清楚,我又从何得知?” “放肆!本官给你减罪的机会!你却还不珍惜!”大理寺少卿眉头倒竖,命人将一张帕子放在她面前,“这手帕上清清楚楚写着‘江月眉’三字,你还敢狡辩?!” 江月眉? 在场的人皆楞在原地,此人不是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吗? 竟是在谋划劫狱? 温宛卿手指紧紧捏着桌面,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女人。 没想到事到如今,这对母女还能掀起风浪?! 看来光是押入大牢,已经不足以压制她们了。 温宛卿眼中划过一丝狠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说到这里,大理寺少卿顿了顿,命人将一个小匣子递给温宛卿,“这是令尊的手谕,下官原就想请王妃过来,查明这手谕,是否真的是令尊的字迹。” 温宛卿拿起那张字条,细细查看起来。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心逐渐沉底。 很难想象,她那个胆小 如鼠的亲爹,竟然也参与了救沈萧珠的人之中。 看完手谕的内容后,温宛卿冷笑出声。 她那个爹对沈萧珠的爱也不过如此,即使到这个时候,下了这种决定,他也只敢在手谕上交代不防守。 连句协助都不敢说。 温宛卿把字条重新放回匣子里,淡淡地开口道:“确实是侯爷的字迹。” 见她面色不对,连称呼都有所改变,大理寺少卿连忙解释道:“这次劫狱中,永安侯并未直接参与其中,下官也会如实说明,王妃不必忧心。” 温宛卿目光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沈萧珠,“那她作何处置?” 大理寺少卿翻了翻桌案上的册子,“依据我朝律法,应当直接被流放至荒芜之地。” 她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那这样未免太便宜她了。” 大理寺少卿愣住,大致明白了温宛卿的意味,抿着唇说:“若是再加上她刚才拒不承认劫狱之人,理应加刑。” 温宛卿似笑非笑地说:“此人为非作歹,上一次亲自给我长兄下毒,试图毒害我长兄。” “这一次,竟还敢擅自出逃。” “上次因心软才饶她一命。这一次,新罪旧罪一起算,依我看,按律当斩!” 第301章 你们几个野种 大理寺少卿面色微变,却也没有反驳温宛卿的话。 此时,一行人忽然从门外闯进来,为首的正是江月眉和江宵寒。 江月眉一把将沈萧珠从地上拉起来,破口大骂道:“温宛卿,你别太放肆了!这治罪之事,岂是你一句话便能决定的?!” “江月眉?”温宛卿冷笑出声,根本不理会她的挑衅,“我还没找你,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月眉搀扶着沈萧珠,骂道:“若是今日我不来,还见不到你如此荒唐的一面!这满朝律法,竟是你一言就能判罪的吗?!” 温宛卿站起身,缓缓朝他们二人走去,目光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江宵寒,“单凭她下毒妄想毒害我大哥这一事,便足以治她死罪!” “混账!”江宵寒满脸怒意,将江月眉拉到自己身后。 “她怎么说也曾是你的姨娘!你一个姑娘家家,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闻言,温宛卿满目冷然,气得一瞬间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知晓她这个爹惯爱宠着沈萧珠,没想到在涉及温晟骁生死的事情上,他竟然也会站在沈萧珠那一面! 温宛卿后撤几步,咬牙道:“爹!您别忘了!是她 亲手下毒给大哥!” 江宵寒愣了愣,强行狡辩道:“那日不是说过了,这其中有误会。你当时不也认同我的话,怎么现在又趁着我不在,做出这种草菅人命的决定!” “误会?这其中哪来的误会?”说到这里,温宛卿回想到那日发生的一切,轻哂道:“难道您所说的误会,指的是沈萧珠想下毒给弟弟,却被大哥误喝一事吗?” 说话间,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她体内的毒素也开始弥漫,致使她身体四处开始疼痛,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风雨中飘摇的弱柳一般。 见状,战夜烬忍无可忍,踱步到温宛卿身后,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低声呵斥道:“永安侯,这是你和本王王妃说话的态度吗!” 江宵寒身体一僵,看见战王后,赔笑道:“这、下官本意也是为了教育儿女,还请战王不要多想。” 温宛卿侧身躲开战夜烬的手,低声说:“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必须跟他们说清楚。” 话音落下后,战夜烬依旧没有离开,只是默默站在她身后,目光阴鸷地盯着对面三个人。 温宛卿垂眸理了理自己纷乱的思绪,才继续说:“爹,既然你已经吩咐自己在牢狱中的故人放她们一马, 也该知道,今日她沈萧珠跪在这里,并不全是因为那日下毒之事。” 江宵寒让身后的侍卫递给温宛卿一本册子,“方才来之前,我也听见大理寺少卿的决定,只说流放罢了。怎么到你那里,却变成了秋后问斩?” 说着,他看见神情莫测的战夜烬,又换上一副“好父亲”的模样,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从小没有接触这些,一时走上歧途也是正常的。” 看他还在为沈萧珠争取,温宛卿彻底冷了心,阖了阖眼,“你虽然未曾直接参与其中,却也间接帮助了她们母女俩。” “爹,我真的不明白,她都对你的儿子下毒手了,你却依然维护着她。” “我……”江宵寒楞在原地,徒劳地张了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温宛卿又说:“你一直偏心,我能理解。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沈萧珠不该动我的大哥和弟弟!她怀的是什么心思,你作为永安侯,理应比我更清楚!” “她要的就是你永安侯后继无人!” 江宵寒忍无可忍,大声呵斥道:“够了!你以为你们真的是我的儿女吗?!” 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全都惊愕地瞪大 双眼,盯着江宵寒,生怕错过他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还是大理寺少卿率先反应过来,命自己的人围住厅堂,又将那些不相干的人全部赶出去。 就连一向情绪不外露的萧濯,也略微惊讶,视线在温宛卿和江月眉之间转了一圈,随即兀自点了点头。 难怪他之前就觉得,这二人明明是姐妹,却一点都不相似。 温宛卿也错愕地看着江宵寒,大脑一片混乱,本就被疼痛侵占的身体更加难受,声音也染上一丝颤抖,“你、你说什么?” 江宵寒一脸豁出去的样子,愤愤地说:“温英英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当年与我成亲,不过是因为肚子怀了野男人的孩子!拿我当借口罢了!” “与我成亲后,竟然还敢和野男人来往!接连生下了你们兄妹三人!” 温宛卿满脸不可置信,她不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女将军,会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样淫乱,“江宵寒!你在胡说什么!我娘是堂堂凤凰将军,多次为我朝抵御外邦的入侵!岂是你几句话就能侮辱的!” “将军?没准她就是和军营里的哪个野男人苟合,才生下了你们这几个野种!” 江宵寒想到这几年京城传的风言风语,皆说他是吃软 饭的男人,心头更加气愤。 平常男子哪能容忍得了这种女人?! 如今的地位,都是他卧薪尝胆应得的! 念及此,江宵寒一把拽住江月眉的胳膊,“只有月眉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温宛卿回想前世今生,难怪江宵寒一直更加疼爱江月眉,她上一世还总觉得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就连这一世,她也只是努力回避这件事情。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重重地合上了眼睛,拼命阻止眼眶中的泪意,“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以来,忽视我的原因?“ 看着那张和温英英相差无几的脸逐渐落寞,江宵寒甚至有一丝快感,他有些癫狂地笑道:“要不是这么多年,萧珠没有为我生下一个儿子,否则温晟骁那种残废,根本不配住在我永安侯府!还妄想霸占世子的位置!” 温宛卿抬手,狠狠地扇在江宵寒的脸上,力气大到连她自己的身体都朝另一边歪倒。 好在战夜烬一直观察着她的情况,眼疾手快地搂住她,一脚将江宵寒踹到在地上。 吓得江月眉和沈萧珠连连蹲在江宵寒面前,不住查看他的情况。 “爹!你怎么样了啊!” “夫君!夫君!我要跟你们拼了!” 第302章 让她自己选 说完,沈萧珠桀桀一笑,目光阴狠地盯着温宛卿,脸上满是疯狂,直愣愣地朝她冲过来,手中银光乍现。 战夜烬根本没给她靠近温宛卿的机会,在沈萧珠刚走两步后,便一掌将她推离自己身边。 她跌倒在江宵寒不远处,眼神中一片清明,但随即又换上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挣扎着往江宵寒那边爬去,嘴里嘟囔着一些让人不解的话。 温宛卿深呼吸几次,直到晕眩感慢慢消除后,才重新有了力气。 她揉了揉眉心,看着一片狼藉的三个人,忽然对大理寺少卿说:“此人侮辱凤凰将军,理应和沈萧珠、江月眉一同处置。” 大理寺少卿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连声称是。 温宛卿垂眸,思索片刻,流放对他们来说,太容易找到漏洞。 而问斩,却又没有足够的理由。 不如把他们送到庄子里让他们自己自生自灭,还能把他们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她扫了一眼装疯卖傻的沈萧珠,又看着俯首叹息的江宵寒,声音如同淬了冰一般,开口道:“不如,把他们三人送到我南边的庄子里,严加看守,免得他们再胡言乱语。” 见状,大理寺少卿也跟 着说:“王妃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命人将他们带走。”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疲惫地坐了下来。 这个结局,对江宵寒等人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他们满脸愤恨,却也没再出声,任由侍卫带着他们往外面走。 而落在最后的江月眉,在跨出门槛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清王的方向。 脚下犹豫了片刻,她正要跟上前面人的步伐时,忽然听见屋内清王说:“且慢。” 侍卫连忙将几个人拉住。 温宛卿也瞄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萧濯立在中央,看到江月眉还准备往外走的小动作,眼睛微眯,“劫狱可是大罪,本王认为,应该暂且将江月眉押在京城中,查明背后支撑她劫狱之人,再做判断。” 闻言,其他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江月眉下意识用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难不成,清王知道了什么? 她顿时垂下头,避开清王的视线。 温宛卿微微皱眉,她的时日不多了,若是不尽快处理掉这些事情,她担心江月眉和沈萧珠之后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出声反驳道:“就算 将江月眉留在京城中,对查案的帮助也不大。” “王妃此言差矣。”萧濯隐晦地扫了一眼江月眉,低声说:“总归是个证人,等结束后,本王亲自派人将她送去庄子里。” 见他坚持,温宛卿也没有多说,“就依清王所说。希望你能‘严加看管’,别再发生这种事情。” 说完,侍卫押着江月眉留下。 江月眉强装镇定,手一直护在自己的小腹上,心却缓缓焦虑起来,生怕清王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事已至此,温宛卿也没有逗留的理由,她扫了一眼大理寺少卿,“那这件事情,就先交给你了。” 大理寺少卿忙点头道:“下官自会给王妃一个交代。” 见状,温宛卿微微颔首,抬步往外走,“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话音刚落,萧濯也跟着站起来,说:“我送你。” 顿时,满堂无人应答。 怎么说,战王也还在旁边看着,清王向来不是冲动的性子,怎么这次…… 战夜烬也忍无可忍,黑着脸站在温宛卿旁边,“清王逾矩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送回家。” 萧濯递给温宛卿一个眼神,倒也注意着场合,没有说得太直白 ,“是吗?本王也正好与王妃有要事要谈。” “你与本王的妻子有什么可谈的?”战夜烬眉头紧锁,身体挡在温宛卿前面,一副极具占有欲的姿态。 战夜烬的反应在萧濯的意料之中。 他看着温宛卿僵直的身体,笑道:“那自然是要谈过,才能确定能否告知战王。” 此话一出,战夜烬的面色彻底冷下来。 宛宛和他有秘密? 他双手紧攥着,周身的气压降到冰点,“清王,你在找死吗?” 萧濯表情一顿,低头藏住自己嘴角的笑意,抬头又是往日那副面色平和的样子,“战王不必多虑。” “既然如此,就让王妃来选择,战王意下如何?” 战夜烬表情更加僵硬,他死死地盯着温宛卿,想亲口听她的答案,却又真的害怕她会说出可怕的答案,“宛宛,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沉默许久的温宛卿忽然开了口:“那就麻烦清王殿下了。” 战夜烬微怔,嘴唇嗡动,声音破天荒的没有了恼怒,反而多了许多慌乱的情绪,隐约还能听出一丝哀求的意思,“宛宛……” “剩下的事情,等回王府再议。” 温宛卿根本不敢回头看 战夜烬的表情,顺势迈出门槛。 徒留战夜烬一人在厅堂中,眼神冷厉地盯着萧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萧濯也没有多说什么,命人看好江月眉后,便兀自离开。 没多久,萧濯也走了出来,礼貌地邀请她坐上自己的马车。 而大理寺少卿也擦了擦额间的汗,不知看完这一幕后,该如何送走战王这座瘟神。 沉默半晌,他才轻声说:“战王可需要下官帮忙准备马车?” 殊不知,马车这二字恰好触碰到了战夜烬心头的逆鳞。 战夜烬不怒而威的视线扫在他身上,怒不可遏地说:“本王又不似那种病弱的男人!出门还需坐马车?!” “是下官口误。”大理寺少卿连忙俯首道歉,正思索法子的之时,却看见战王径直离开了厅堂。 他忙正了正神色,想到刚才战王快要杀人一般的表情,对下属说:“今天发生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隔日清晨,温宛卿再次从上一世那个噩梦中醒来。 她脱掉湿透的里衣,如同往常那般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今日的状态。 却只看见连自己颈间都冒出些许红疹,甚至胳膊上多了一道裂痕。 第303章 更严重了 温宛卿咬紧下唇,去往梳妆台前,尝试遮掩住脖子上的痕迹。 可是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正当时,白雪照例轻轻叩门,问道:“王妃可起身了?” 温宛卿阖了阖眼,应道:“今日不用你服侍,叫庭院里洒扫的人也走远些。” 白雪虽然不明白王妃为何会突然这样吩咐,但也只好照做,“那待会儿若是王妃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再唤奴婢。”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 收回注意力后,她再次看向自己身上的红疹,密密麻麻的样子连她自己都有些唾弃。 她根本不敢想象,若是让战夜烬看见自己现在这副德行,该有多可怕。 念及此,温宛卿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必须离开战王府。 否则迟早有一天,战夜烬会发觉她的不对劲。 为了不引人注意,温宛卿只带了些银子,便匆匆戴上帷帽,走出了寝房。 好在白雪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洒扫的丫鬟喊远了些,所以并没有人好奇她这一身装扮,让她成功走出了王府的大门。 刚走出王府,温宛卿便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她连忙扶住墙壁,下意识甩了甩头。 迷迷糊糊中,总算能看清面前的路了。 她立刻又强撑着往前走 了几步,就算要昏倒,她也绝不允许自己倒在王府门前。 凭着这样的意志,温宛卿朝前拐了个弯,总算离王府有了一段距离。 她靠在墙壁上猛烈地呼吸,身体也控制不住地下滑,眼前也开始模糊。 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温宛卿重新睁开双眼,撑着身体站起来。 她似乎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旧庙,正好能歇息。 总比她这样毫无礼仪地坐在地上好得多。 起身后,温宛卿刚往前走了一步,又是一股眩晕感袭来。 天旋地转中,她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旋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闭上眼睛前,她好像隐隐约约看见有一双熟悉的长靴站在自己身前。 …… 王府内。 战夜烬昨晚一夜无眠,他本想昨天便和温宛卿说清楚白天发生的事情,可是等他去寻她时,她又推辞说自己累了。 他对温宛卿,始终狠不下心,加上本就知道她今日消耗巨大,便也没有强求。 只等着今日一早便来找她。 可当他出现在温宛卿的院子后,却发现意外的安静。 他随手抓住旁边的婢女,皱着眉问:“王妃呢?” 婢女被他周身的狠戾吓得动也不敢动,支支吾吾地说:“奴婢,奴婢也不知。今 早白雪姐姐喊奴婢们不要靠近寝房。” 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战夜烬快步走到寝房门前,刚想大力地推开,但到门前后,却还是下意识地放轻动作。 门里空空如也,床上的温度都已经消失殆尽。 战夜烬面色阴沉无比,“去,叫白雪来。” 白雪进屋后,连忙跪在了地上,将清晨时温宛卿嘱咐她的话一字一句不差地复述出来,随后眼中含泪,焦急地说:“这、王妃一个人能去哪里?” “给本王找!” 战夜烬心里有根弦断了,却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冷静克制,“今日若是宛宛出什么事,你们都得给她陪葬!” 话音落下后,战王府中所有人开始马不停蹄地四处搜寻王妃的踪迹。 战夜烬几乎将王府搜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找到温宛卿的身影。 最终,通过附近的行人才知道,早在清晨的时候,有一个人戴着帷帽离开王府。 战夜烬神情紧绷,蹭地站起来。 “冷锋,你带着人走往东走,本王亲自往西。要是打探到王妃的消息,立刻派人告知本王!” 几个人领命后,战夜烬也朝西走去,沿途经过几位商贩,便主动凑上前问:“可有看见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经过此处?” 商贩警惕地护住自己的篮子,忙摇头道:“不曾见过。” 好在往前走了几步后,战夜烬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今早确实见过一个戴着帷帽之人,看上去有点不舒服的样子,从这边拐了个弯离开了,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战夜烬立刻甩给他几锭金子,匆忙按照他说的方向寻去。 转过弯后,战夜烬清晰地看见了地上的帷帽,正是温宛卿离开王府时戴走的那一件。 他紧紧攥着帷帽,视线朝四周扫了一遍,却根本没有发现温宛卿的身影。 战夜烬抿着唇,面色发白,喃喃道:“宛宛,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用尽心思避开他? 温宛卿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皆是陌生的房内布置,她顿时坐了起来,警惕地拢紧自己的衣裳,挡住自己的红疹。 “醒了?”萧濯从桌上端起一杯温水,递给她,“要不要喝点水?” 温宛卿下意识伸出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但还是没有接过他手里的杯盏,“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 萧濯发觉了她细微的动作,笑道:“这是我府里,你无需紧张。” “我只是恰好看见你晕倒,知晓你不愿意让战王看见,才把你带到了我府里。 ” 见他是真的没有恶意,温宛卿才放松了警惕,重重地呼吸着,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杯盏上。 萧濯也顺势把茶杯递到她手里,“温水,先润润嗓子。” 这次温宛卿便没有客气,接过后几口咽了下去,但却因为动作急促被呛到,不停地咳嗽着。 她俯身靠在床边咳嗽,恰好露出了脖子上的红疹。 萧濯眼眸微深:“更严重了?”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靠在床边慢慢闭上了双眼。 温宛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依然不时如针扎一般刺痛。 她咬着下唇,强撑着让自己没有失态,勉强开口说:“你带我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萧濯神情不变,手里拿着一张帕子,想帮她擦干净唇边溢出的温水。 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温宛卿时,就被她一个侧身躲开,她的眼里满是警惕,“做什么?” 萧濯敛住眼眸中的失落,缓缓勾起一个笑,“帮你擦一擦罢了。” 温宛卿顺势接住他手里的帕子,在嘴角擦拭一番,“我想一个人休息片刻。” 萧濯点点头,目光在温宛卿的脸上流连了片刻,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喧嚣起来,甚至隐约能听见有人怒吼的声音。 是战夜烬的声音。 第304章 不要叫我宛宛 萧濯下意识看着温宛卿,“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温宛卿身体僵住,手指紧紧攥着帕子,如同下定决心一般,撑着坐起来,“我去见见他。” “你这个样子,要是让战王看见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萧濯挡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低声劝道:“我可以帮你。” 温宛卿微怔,思绪有些缥缈,“我去跟他说清楚吧。” 总得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消失。 萧濯盯着她身上露出的那些红疹,皱着眉试图拉回她的理智,“你要怎么说清楚?难道要直接说你把他体内的情蛊引入自己体内了吗?” “你脖子上的红疹,根本藏不住。连我都能发觉,战王自然也能。” 说话间,战夜烬的声音越发逼近二人所在的寝房,“萧濯!滚出来!别藏着不出声!” 情况紧急,温宛卿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症状明显,不能教战夜烬看见,她下意识问道:“那我现在躲在哪里?” 萧濯扶着她躺倒在床上,“安心躺着休息,切记待会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说完,见温宛卿平躺在床上,他按下床头的机关,只见原先还在床上的人,一阵翻转后 ,藏在了床榻中。 而床铺上依旧是原先那副整洁的模样,似乎从未有人出现过。 温宛卿瞳孔放大,旋即立刻捂住自己的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此时,萧濯理了理自己的外衣,又将杯子放回原处。 刚一出门,就看见满脸怒意的战夜烬,他作出一副错愕的表情,“战王这是何意?” 战夜烬一把拽起他的衣领,目光中带着威胁,“宛宛在哪?” 萧濯轻咳一声,“我不知道。” 他一把将萧濯推到墙边,随后大掌抚上自己腰侧的长剑,剑出鞘后,毫不客气地横在清王的脖子上,“本王的人分明查到,有人看见你抱着宛宛离开!” “说!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萧濯扫了一眼自己脖颈间的长剑,面色不变,“莫不是有人冒充我?我根本没有见过战王妃,战王手下的人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你在质疑本王的人?”战夜烬的声音又冷又戾,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杀意尽现,“你别以为本王就不敢对你动手!” 萧濯面不改色,甚至用手夹住了长剑,往外推了推,“我并没有这样觉得。” 他抬眼,神情漫不经心地 看着战夜烬,语气不轻不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战夜烬完全不想跟他废话,眉头紧拧,“误会?清王倒是说得挺轻飘飘,单凭一张嘴就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说着,战夜烬的视线忽然落在禁闭的门上,眉眼阴郁,“我倒要看看房间里藏的是谁!” 话音落下后,他不等萧濯反应过来,一脚踹开房门,直冲进房间内。 “宛宛!”战夜烬在屋内大喊,随即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床榻前,“宛宛,你在哪里?” 温宛卿与他只有一板之隔,自然听见了他的喊话,她不受控制地咬住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但禁不住自己最爱的人就在另一侧,她的鼻头忍不住发酸,眼角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枕间。 她的手紧紧攥着床下的被单,隐忍地闭上了双眼。 战夜烬满脸失望,不甘心的再次翻找一遍,“怎么会……” 等他翻完后,萧濯才踱步进来,笑道:“战王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战夜烬怔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很快,他就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扫了清王一眼后,警告道:“若是得到了 她的消息……” “自然会告知战王,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还没等战夜烬说完,萧濯接住他的话,表示自己的态度。 战夜烬再次环视屋内,还是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只好失望地离开。 等战王的人全都离开后,萧濯重新返回房间中,再次按下床头的开关,将温宛卿翻转到表面。 清晰地瞧见她满脸的泪痕后,萧濯眸光深邃,“要不要找大夫帮你瞧瞧?” 温宛卿吸了吸鼻子,依然闭着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瓮声瓮气地说:“不必了,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 “那你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开口。”萧濯垂下眼眸,将自己的其他心思隐去,“总之,这几日先在王府里养养身体。” 温宛卿微微颔首,没有开口讲话。 听见萧濯的脚步远去,合上门,她才重新睁开双眼,举起一只胳膊,细细查看上面的伤痕。 红疹越发明显,总有一天连门都出不了,若是可以暂时将痕迹遮住,也许会更加方便。 念及此,温宛卿忽然想到珍宝空间中似乎正有此方面的古籍,便趁着屋内无人,从空间中取出那本书,仔细阅读起来。 一连几天,凭借古籍中的治疗方法,再加上萧濯带来的药材,倒让温宛卿的气色看起来比前两天好了不少。 连身上的红疹都暂时消了下去,只余留一些腐烂的地方,没办法消除。 温宛卿也一扫前几日的悲痛,主动下了床,在梳妆台前坐下,为自己绾起长发。 不多时,萧濯在屋外轻轻叩门,待得到她的应答后,他才推开门,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温柔地笑道:“宛宛,我带了些酒楼的吃食,你要不要尝尝?” 温宛卿绾发的动作一顿,略微蹙眉,“不要叫我宛宛。” 萧濯却置若罔闻,兀自走到她身后,看着铜镜中的女人,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我给你带了礼物,正适合你今天的衣服。” 温宛卿没有接,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但萧濯没有放弃,他把银簪取出来,顺势插在她的发髻中,随即看向铜镜。 铜镜里的女人面色微沉,但丝毫不影响她的貌美,尤其是那枚银簪,衬得她面若桃花,顿时娇艳了起来。 温宛卿躲开了他的触碰,伸手打算把银簪取下来,“你什么意思?” 萧濯按下她的手。 第305章 你果然在这里 “你这几日都闷在房中,怕你会馋外面的东西。”萧濯轻声开口。 一番斗争后,银簪还是牢牢地插在温宛卿的发髻中。 看着镜中明艳的自己,温宛卿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没必要这样,我已经快要死了,根本没办法报答你这些。” 萧濯原本满含笑意的双眼,忽然阴沉下来,他直直地盯着温宛卿,半晌没有开口。 两个人就此沉默下来。 直到门外传来清王侍卫的敲门声,萧濯才回过神来,沉声道:“送你的就收好,我不是为了要你回报。” 说完,他迈开长腿,朝门口走去,经过长桌的时候,忽然叮嘱道:“你好生用午膳,我晚些再来看你。”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一直落在铜镜中。 而萧濯离开房间后,门外的侍卫小声附耳道:“探子来报,江月眉确实有身孕了。” 他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说:“本王知道了,这个消息暂时不可宣扬。” 房间里的温宛卿在听见房门合上后,便取下了自己发髻中的银簪,随手甩在桌子上,踱步到床边。 她看了一眼桌上精美的食盒,却完全丧失了用午膳的心情,坐在床上 抱膝发呆。 虽然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可是温宛卿还是清晰地知道,其实她的生命已经在倒计时了。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也有好多真相没有弄明白。尤其是,那日江宵寒说的那些话。 两世过来,温宛卿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不是江宵寒的亲生女儿,甚至连自己的大哥和弟弟都不是他的亲生子。 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 她的母亲,堂堂凤凰将军,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此等荒唐的事情?! 更何况,母亲常年在边境行军,哪有时间与他人私下勾结,还一连生下三子? 所以那日,温宛卿原先根本没有相信江宵寒的话,只当他是在发疯。 可是结合上一世与这一世来看,江宵寒确实对几个孩子之间的差别对待十分明显,特别是沈萧珠给温盛裕下毒后,江宵寒的态度十分不对劲,反而让她分外生疑。 名门世家最在意的,不外乎是自己的嫡子。 所以…… 真的是母亲吗? 温宛卿无力地将自己的下巴放在膝盖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些真真假假,她已经看不清了。 况且,凭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就算知道了真 相,又能如何呢? 她颓丧地抬起头,靠在床背上,悄悄出神。 忽然,房门外传来一阵婢女的聊天声,逐渐将温宛卿拉回现实中。 “哎,你听说了吗?咱们清王可能要娶那个突厥公主了。”一个婢女小声说道。 另外一个人略带惊讶地说:“什么?清王怎么会娶那些蛮夷之地的公主?!” “你小声些。”率先说话的那个人连忙拽了拽她,还警惕地四处观望着,生怕被别人知晓。 旁边的婢女撇撇嘴,毫不在乎地说:“这里怎么可能有人?都空了多少年了。” 说完,她又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细细问道:“你从哪听说清王要娶突厥公主的?” 那人神神秘秘地说:“我幼时的玩伴,正在宫里当值,她亲口听见皇帝这样说的。” “不过,八字还没有一撇,好像皇帝也只提了一嘴。” 那婢女叹了口气,“这以后当真有了王妃,不知道会不会整顿我们这些婢女。”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径直绕过温宛卿的房间,随即脚步越来越远。 而屋内的温宛卿早已将她们二人所说的一切全部听清,她面色微沉,嘴里喃喃道:“突厥公 主……” 眼前划过上次在宫中见到的那个女子的身影。 她想起来了,上一世,也是萧濯主动接近突厥公主,取得她的信任后,利用她的令牌,杀了公主母族近万人! 温宛卿下意识攥紧被单。 萧濯,根本不像他看起来的那样简单,这一世,他竟还怀着这样的心思,蓄意接近突厥公主。 难怪那日沛王造反时,她瞧着萧濯和突厥公主状似亲密的样子,原来早就有了端倪。 温宛卿情绪紧绷,思索片刻后,却又无力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就算她料到这一点,又能怎么样? 凭借她这副残躯,根本无法阻止清王的这些野心,如今温宛卿也有心无力。 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温宛卿望着窗外的风景,又想到自己所剩的时日并不多,便索性起身打开房门,朝院中走去。 院中百花争艳,正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她情不自禁俯下身,手指从花瓣上轻轻抚过,眼中具是留恋。 正微微出神的时候,温宛卿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意,她刚疑惑地转身,便看见战夜烬正站在自己身后,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他甚至还喘着 粗气,身上也沾了些灰,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 战夜烬牢牢地盯着她,声音也染了些嘶哑,稳了稳呼吸后,才说:“你果然在这里。” 温宛卿失神地看着他,有些意外他竟然真的找到了自己。 她站在原地微怔,反应过来后,下意识便拢了拢自己的衣襟,缓缓偏开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你怎么过来了?” 战夜烬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许她再离开,“宛宛,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你为何要躲开我?” “还……” 他说到一半,似乎觉得有些愤懑,甚至阖了阖眼,将怒意一忍再忍,“还躲在清王府中。” 温宛卿轻飘飘地拂开他的手,“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宛宛,就算和我生气,也该要个理由。” 战夜烬不满意她的回答,再次逼近她,“我的王妃,躲在清王府中,又算怎么回事?” 她咬着下唇,思忖对策,“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战王,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下,战夜烬身体僵硬,仿佛听见了什么可怕的话语一般,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忽然带着不可思议的意味,“你说什么?” 第306章 随你指使 “我想你已经听清楚了。”温宛卿不敢和他对视,为今之计,只有用这些刺痛人的话,来迫使他快些离开,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战夜烬面色发白,手掌在她的肩头捏了捏,却又舍不得下重力气,最终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放在她的肩头,试图让她抬头看看自己,“宛宛,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可以说出来,我改不行吗?” 温宛卿暗自捏住自己的衣角,“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是我的问题。” “我只要你在我身旁!”战夜烬有些急切地说,手上不可避免地用了些力,“你说,我一切都能满足你,即便你让我去死,我也甘之如饴,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但在看见她微微皱眉后,战夜烬立刻松了手。 温宛卿再次推开他的手,抬头盈盈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可我不愿意了,” “战夜烬,我们好聚好散吧。” 战夜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后退两步,怔怔的看着温宛卿。 “为什么……” “我倒不知晓,原来战王还有这种癖好?” 一道声音突兀的从身后传来,萧濯撑着一把扇子,缓缓从亭廊中走下来。 “竟然翻墙进入我清王 府,难怪府中没人发觉。” 说着,萧濯站在二人中间,若有所思地战夜烬,“不知战王此次忽然过来,是为何事?” 战夜烬收敛了神情,“本王还想问你,将本王的王妃私藏在清王府中,所为何意?” 萧濯扫了一眼静立不语的温宛卿,笑道:“这,私藏二字,我当真担不起,我只是瞧她可怜,收留她一阵子罢了。” 闻言,战夜烬的面色倏地冷了下来,“既如此,本王便带宛宛离开了。” 说完,他握住温宛卿的手腕,试探性地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温宛卿一动不动,立刻挣脱开他的手,“我想我刚才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萧濯看好戏般,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巡视,“看来宛宛并不想跟你走。” 此一眼一出,如同触碰到战夜烬某个逆鳞,他当即变了神情,“宛宛也是你能叫的?” 萧濯倒是没有继续出言反驳,只是视线一直落在温宛卿身上,叫战夜烬十分不爽。 他双手攥成拳,声音也冷得吓人,“这是本王和宛宛之间的事情,和清王无关,麻烦你离开。” “想必清王也没有听别人谈家务事的兴致吧?” 萧濯缓缓勾起唇角,“我自然对战王的家务 事不感兴趣,只是,这毕竟是在清王府内,想来该离开的并不是我。” 闻言,战夜烬再次转头看向温宛卿,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宛宛,我们回家好吗?” 温宛卿向后退了两步,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他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宛宛,有什么事情我们私下说,你先跟我回去。” “毕竟,这里是清王的地盘。” “清王方才赶客的语气那么明显,宛宛,你跟我走,我们没必要在这里受他的气。” 战夜烬喋喋不休的一直讲话,试图挽回温宛卿,让她改变主意。 奈何她一直垂着头,面色不变,始终避开战夜烬的目光,也不接受他的提议。 一旁的萧濯忽然走到温宛卿旁边,笑道:“既然宛宛并不想跟战王回去,那战王请便,别扰了宛宛休息。” “闭嘴!”战夜烬忍无可忍,见温宛卿根本没有拒绝让萧濯靠近的意思,心底蒙上一股醋意。 方才,他一靠近,宛宛排斥的神情就深深印刻在他的心里。 为何清王靠近,宛宛却并不在意? 深埋在心中他不愿想的事实时刻冲击着他此时有些崩溃的心。 宛宛莫非……喜欢清王了? 手臂的青筋瞬间崩起 ,战夜烬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 可一问,他就后悔了。 正当战夜烬想要解释之时,他听到了温宛卿毫不掩饰地说:“对。” “我就是喜欢他。” 说完,温宛卿就闭开了视线不再和他对视。 战夜烬怔愣在原地,“你、你说什么?” 温宛卿一咬牙,继续开口,“若是王爷同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和离。” “休想!”战夜烬拒绝得果断,眼底划过一丝怒意。 他想过宛宛或许是生了自己的气,但却从未想过‘和离’二字。 战夜烬目光阴沉沉的,满身阴郁,“我不同意,你休想和我和离!” 他不明白,明明先前温宛卿还自然的和自己撒娇、亲吻,可自从那日他在浴桶中睡着后,宛宛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让他靠近,不许他亲近,甚至要这样偷偷跑去清王府,不愿跟他回去。 还,说出那样的话。 战夜烬眼中情绪不明,黑眸晦涩莫测,语气也不复方才那般委曲求全,生硬地说:“和离绝无可能!这辈子,你都必须是我的人!” 听到他略显癫狂的话,温宛卿抬头,就撞进他略微赤红的双目中。 战夜烬虽然说的话十分 霸道,但眼眸里并没有往日那种发狂的状态。 温宛卿心下安定,沉默片刻,坚决地说:“战夜烬,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说着,温宛卿就察觉到自己鼻腔中一阵发酸。 “我不爱你了,放我走。” “不可能!你说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战夜烬想到曾经发生的一切,痛苦忽然袭上心间,语气也变得十分强硬,目光直直地盯着她,“难道这些,也都是你哄骗我的话吗?” 温宛卿眼睛一刻不眨,扯了扯唇,“是,你现在才发现吗?” 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不远处的风呼啸而过,天也逐渐阴沉沉的,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战夜烬神情一愣,眼尾腥红,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再次暴怒起来,“你说谎,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你分明说过不会骗我!”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强行将泪意咽下去,逼迫自己说出那些残忍的话,“我如果不那样做,你也不会信任我。” “所以你为什么要我的信任?”战夜烬顺着她的话往下问,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我不会在意你利用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随你指使。” 第307章 红疹消失了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濯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卑微的战王,再加上听见刚才温宛卿那几句拒绝的话,心里难免十分快意。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战王是我朝的大将军,说出这种话,是否有些……不妥?” 战夜烬根本没注意他的话,也丝毫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一心只在温宛卿身上,“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温宛卿没料到他会往那方面想去,幽幽地叹了口气,再次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不能。” “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战夜烬,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趁着我们都在,不如现在就将和离书定下,也好劳烦你再跑一趟。” 说的话越来越绝情,连温宛卿都有些不忍地别开头,咬着唇强忍着才没让自己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战夜烬一向强大的身躯竟也看起来有些晃动,他飞速向前,双手捏住她的双肩,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我说了我不在意你之前那些话,你还不愿意吗?” “我不愿意。” 温宛卿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表达自己的坚决。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天,最终还是战夜烬败下阵来 。 他失魂落魄地垂下手,喉咙紧了紧,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萧濯轻轻推开他的手,忽然说:“战王,既然宛宛都说了和离,你不如成全了我们。” “也算成就一段佳话,您说呢?” 战夜烬忽而抬头,眼底一片血色,“你说什么?” 说完,他抽出腰侧的长剑,直指萧濯,手下毫不留情,分明是要他的命! 而萧濯本就自幼体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凭借求生的本能左右闪躲,却还是落得一身伤,连白衣都渐渐染红。 战夜烬恍若未见,一心只想取他首级,出招愈发凶狠,丝毫不给他退路。 眼见他退无可退,战夜烬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长剑指向他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温宛卿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推开萧濯,用肉身挡在他面前,惊呼道:“不要!” 见状,战夜烬连忙屏气,将内力尽数收回。 但因为他使出的尽数杀招,内力瞬间反噬,战夜烬的指尖一颤,差点握不住长剑。 右手也因此受伤。 “你竟然……”战夜烬不可置信地看着奋不顾身的温宛卿,目眦尽裂,来不及管自己右手的伤势,一手将温宛卿捞到 怀里。 随即脚下轻点,一步跃到墙头,抱着她离开。 倒在地上的萧濯刚撑着站起来,只能看见两片衣裙在自己面前拂过,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衣裙从自己指尖划过,随后消失在空中。 他的手徒劳地落在地上,面色微沉。 战夜烬只能听见怀里的人惊呼一声,还不断拉扯着自己的衣裳,他充耳不闻,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低声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别发疯!”温宛卿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一边不停挣扎,一边担忧地看着他的手臂,“你快放我下来!” 可战夜烬不但不听,反而抱得更。 他下颌线紧绷,喃喃道:“你只能是我的王妃。” 温宛卿无可奈何地抱紧了他的脖颈,试图让他的手臂受力少一些,嘴里说出的话却跟她的举动截然相反,“我已经说过了……” “我不管你说过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必须跟我回王府!”战夜烬的态度也十分坚决,脚下动作一刻不停。 刚才的对话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他不可能再让温宛卿继续留在清王府。 念及此,战夜烬飞速回到自己府内,一 路将她抱回寝房,把她的挣扎全都压下。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从他的身边夺走她! 直到将她放在床上后,战夜烬才感受到右臂的疼痛,他下意识往后藏了藏,沉声道:“这几日,你便只待在屋里吧。” “你想囚禁我?”温宛卿瞪大双眼,蹭地站起来,可能因为动作有些过快,她明显感觉到眼前一晃。 她连忙正了正神色,“你千辛万苦让我回王府,难道只是为了让我整日待在房中不许出门?” 她看见战夜烬的神情怔愣,还以为他变了心思。 却没想到又听见他说:“我若不这样,如何让你留在王府中?” 战夜烬的表情冷下,严肃地说:“我不许你离开我。” 说完,他怕自己看见她伤神的情绪会动摇,便径直转身,朝房门走去。 走出屏风后,战夜烬仿佛间听见床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他权当是温宛卿在发泄自己的不满,也没有多想,离开了房间。 正好迎面看见了闻讯赶来的药婆,战夜烬微微蹙眉,“药婆怎么过来了?” 药婆的目光朝房内望了望,没好气地说:“我来给王妃检查身体,王爷不会这都要阻拦吧?” 他示意旁边几个粗使婢女将寝房团团围住后,才侧身让药婆进去。 药婆也顾不上跟他怄气,直直走入房间中,朝熟悉的地方走去,试探性地喊了一句:“王妃?”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她心里一紧,警惕地往门口扫了一眼,才佝偻着后背往床边慢慢挪动,果真看见温宛卿倒在床上,昏迷不醒。 药婆忙从药包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温宛卿口中。 不多时,温宛卿嘤咛一声,悠悠转醒,一睁开眼,便紧张地四处望了望,在看见只有药婆一人时,才稍稍放心下来。 她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感受到手掌下的心跳后,才回过神,“他、看见了吗?” 药婆自然知晓她的意思,摇摇头说:“放心,他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她将手放在温宛卿的手臂上,骤然发觉手下的脉搏越发微弱,她哑着嗓子说:“越来越严重了。” 温宛卿收回自己的手,撩下衣袖,淡淡地说:“在预期范围内。” 药婆这才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红疹消除了些,疑惑地问:“可你身上的红疹,反而消失了?” 连她都无法做到将这红疹完全消除,王妃又是如何做到的? 第308章 王爷,求您救救王妃 她再次抓住王妃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甚至用粗糙的手指摩挲了几下,“你是用了何种方法?” 温宛卿嘴唇微张,思索着如何开口。 这方子也是那几日情急之下,她从古方里瞧见的,用来治疗红疹的方法。 她捏紧手下的被单,低声说:“前几日在清王府中,无意间看见了一帖药方,正是治疗红疹的。” “我根据我的情况改了改,没想到真的有用。” “原来如此。”药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想到清王府上还有这种好书,倒是让我长见识了。” 温宛卿咬住下唇,为了避免药婆生疑,她移开视线,“若是药婆需要,我也可以把这方子写给你。” 看见药婆毫不客气地颔首后,她也毫无保留地将方子叙述一遍,说到最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是最初的药方,还得根据病因多加调整才对。” 药婆暗自将药方记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既然你明知自己身体状况,为何不珍惜当下?” 温宛卿怔愣地看着她,只摇了摇头,没有讲话。 若是有的选,最后这段时间,她也想和战夜烬同处,就算最后死 在她怀中,也算不负上一世的情缘。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战夜烬对自己的感情。 上一世,明明她都那么对他了,他却能携万军,踏破平原,只为救自己离开。 可最终却落得个死不瞑目的后果。 更何况这一世,他们二人已然成为了夫妻,关系甚至比上一世还要深刻,如果真让战夜烬发现自己身体有损,死在他面前,他会做什么? 温宛卿根本不敢深想。 她怕战夜烬会做出和上一世同样的选择,奋不顾身地和她一同死亡。 那这种结果,和上一世,又有什么区别? 她做的一切,也都失去了意义。 想到这里,她阖了阖眼,眼角溢出一滴泪,她很快拭去,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失态。 “药婆前辈,我只希望他平安。”温宛卿默默地说完这一句后,便再也不开口。 药婆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向来奉行及时行乐,看不出王妃这样折磨自己和战王是出何原因。 她瞧见王妃的面色越发苍白,知晓自己药丸的药效即将过去,忍不住低声斥责道:“虽说你所剩的时日不多,但这段时间不能如此忧虑,会加重你的毒素蔓延。” 温宛 卿怔愣地看着地面,半晌没有讲话,仿佛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了。 药婆幽幽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惜了,是个好苗子。” 她行医这么多年,向来随心所欲,连药老一行人要求她救治战王,她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战王与王妃的药交换。 不过是因为她难得遇见一个学医的好苗子,从行针的手法,到对各类药材的精通,都令她赞叹不已。 可事到如今,换血已经完成,古往今来,就没有人在情毒的侵害下活下来的。 药婆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浑浊的眼球登时转了几圈,慢吞吞地挪到温宛卿旁,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话音落下后,温宛卿双眼一亮,连忙抓住药婆苍老的手,感激道:“竟,还有这种法子?” 药婆一改往日毒蛇的形象,语重心长地说:“我虽保不住你的命,但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自然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药婆。”温宛卿眼眶一红,鼻头发酸,最后理了理情绪才佯装无事地说:“您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待我死后,我的尸体可以供您做研究。” “希望能给药婆提供一些 有效的资料,也希望来人不被情毒祸害。” 药婆神情一凛,面色逐渐沉下来,“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不必提。” 战夜烬离开温宛卿的寝房后,便径直回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居住的地方,顺势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只有方才宛宛说过的一切绝情的话和她满不在乎的脸颊。 尤其是,今日在清王府中,她不顾一切挡在萧濯身前的模样。 他想不通,为何两人会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战夜烬失魂落魄地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忍不住合上了眼。 自从二人心思相合,乃至成亲后,他再也没有经受过如此心痛的场景,也再也没有体会到过这几日的惊慌失措。 一想到温宛卿会离开,会消失不见,他心中的怒火便忍无可忍。 他无法承受失去温宛卿的后果,却也舍不得伤害她。 为今之计,只有暂时将温宛卿关在自己的屋子里,防止她再次离开,才是关键。 战夜烬顺手端起一杯凉茶,吞入腹中,顿时感觉自己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他下意识朝温宛卿所在的方向望去,手指隐忍地捏住桌角,克制自己内心的想法 。 可一想到今日听见她亲口说出和离的话,战夜烬火热的心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清醒起来。 现在,他连面对温宛卿的勇气都尽数丧失,他担心再次听见那些惹人厌烦的话。 若是、若是再让他听见温宛卿说出要离开,或者要和清王在一起的话,他登时便觉得一股无名火缓缓冒出。 念及此,战夜烬再次为自己斟一杯凉茶,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他不能真的做出伤害温宛卿的事情。 他正捏着茶杯出神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不知是那个院子里的婢女,在惊呼大喊道:“蛇!有蛇!” 战夜烬皱起眉头,只当是哪里的蛇吓到了婢女,没把这件事情放心里。 可紧接着不停有人在喊:“快来人!好多蛇围在王妃的寝房外!” 闻言,战夜烬蹭地站起来,一脚踹开门,“宛宛!” 他飞快朝温宛卿的寝房奔去,还没到,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房外,眼睛直直地盯着屋檐上的人。 一群侍卫正在收拾地上的蛇群,一边还顾忌着王妃的处境,不时低声劝说几句。 等看见战夜烬后,白雪忙跪在他面前,不停啜泣道:“王爷,求您救救王妃。” 第309章 目眦尽裂 战夜烬却恍若未闻,仰头看着墙上的人,担忧地喊道:“宛宛,你这是做什么?” “快下来!上面太危险了。” 温宛卿身形晃了晃,扫了一眼地面上的蛇群,低声说:“放我走。” “除了这一点,其他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战夜烬面色倏地冷下来,焦急地说,内力隐隐往脚下流转,“或者,你先下来,我们再商议。” 温宛卿再次威胁性地往墙的边缘走了两步,摇摇欲坠,她轻声开口:“我不接受。” 战夜烬只好暂时稳住她的情绪,低声劝道:“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你先下来,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她俯视战夜烬的神情,正好看见他向后退了半步,足下轻点,温宛卿心中一慌,立刻喊道:“你要是敢上来!我现在就跳下去!” 说完,她从靴筒中掏出精美的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脸视死如归,“别再靠近我!” 战夜烬立即敛了自己的内力,面色发慌,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宛宛,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他看见温宛卿脖子上好像有一道红痕,心头发紧,连他都不敢伤害的宛宛,如今却为了离开自己, 不惜用自己的性命相威胁。 而这一切,她竟是为了去找那个该死的清王! 战夜烬双手紧紧攥成拳,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温宛卿划定的范围内,不敢越雷池半步,无力地说:“宛宛……” 温宛卿呼吸沉重,手也微微发抖,却不得不挺直身体,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她完全不敢看战夜烬的神情,只怕自己会心软。 一个不留神,匕首在她脖子上划了一道,一滴温热的血流进她的衣领里,激的她浑身战栗。 温宛卿下意识看着地上的战夜烬,直直撞进他慌乱的双眸中,如同被烫了一样,她忙不迭移开自己的视线,转而落在墙外。 墙外正是稍显寂静的街区,她也早已安排好自己离开战王府后的路线。 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间,今日她必须离开王府! 想到这里,温宛卿阖了阖眼,将自己不舍的情绪全都吞下,随后握紧自己手里的匕首,沉声道:“叫底下的人全部离开。” 底下的侍卫和婢女一动不动,等待战夜烬发话。 “没听见王妃说话吗!”战夜烬大吼道,大手一挥,命令所有人离开。 看见院子里瞬间空旷起来后,他再次低声劝 说道:“宛宛,他们都走了,只剩你我,我们……” 温宛卿的匕首依旧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视线在王府四周扫了一圈,发现有些眼尖的侍卫已经将王府四处的出口全都提前围住。 她抿了抿唇,警告道:“不许让人在外面堵我!” “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战夜烬下颌线紧绷,视线紧紧地盯着她手里的匕首,“好,我让他们离开。” 说完,他命冷锋把王府四处的路口让出来,但他的双眼始终不曾离开过温宛卿。 只怕她会突然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攥紧双拳,头一回感觉如此无力,“宛宛,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可以下来了吗?” 温宛卿忽然凄惨一笑,一身红衣在太阳下十分显眼,手中的匕首也散发着寒光,“好啊,我现在就下来。” 话音刚落,她突然向后纵身一跃,落入王府外的街头,消失在战夜烬的面前。 “不!”战夜烬目眦尽裂,足下轻点,径直朝温宛卿消失的方向追去,一跃翻过高耸的围墙,落在她本该出现的地方。 可温宛卿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跌下高墙后,便彻底销声匿迹。 战夜烬发疯般 在围墙四周转了一圈,却始终不见那一抹红裙,最后只能靠着墙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明明,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跟过来了,为什么还会把宛宛弄丢? 战夜烬失魂落魄地靠着墙往下滑,满脑子只剩下温宛卿最后跳下围墙的场景。 他这时候才终于知晓,原来宛宛竟然如此想要离开他。 想到这里,他撑着地面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看见了地上遗落的匕首,他登时睁大双眼,忙把匕首捡起来。 终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战夜烬将匕首捧在怀中,眼神却忍不住朝匕首遗落的方向看去。 那个方向,竟然又是那个方向! 温宛卿跳下围墙后,被人接走,一路朝清王府的方向走去。 眼下,她暂时能安置的地方,也只有那里。 马车在清王府门口停下,温宛卿从车上下来后,便看见清王府门大敞着,而萧濯也正在门里站着。 “你果然回来了。”萧濯主动迈出门槛,见她面色苍白,身上的衣裙也有些灰尘,便伸手想扶她进府。 温宛卿不动声色地躲开,顺势踏进府内,低声说:“这几日,叨扰了。” 萧濯看着落空的手,脸上的笑意 减了几分,“怎么会?你愿意来我府上,是我的幸事。” 她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萧濯主动安慰道:“放宽心,今日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我已经加强了王府内的巡卫,再有什么有异心的人进入,我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今日战夜烬追来的画面,两人进府后,他便命人关上大门,转身对温宛卿说:“是战王放你出来的吗?” 温宛卿不想多聊,只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不过因为今天心神损耗巨大,她的不良反应也更加明显,再加上刚才在马车里晃晃悠悠了一路,她忽然感觉身体一阵恍惚,跟着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门口。 萧濯眼疾手快,趁机想搀扶住她。 但在他的手快要接近到温宛卿时,忽然瞧见一条蛇正吐着信子从她的衣袖中钻了出来。 他面色一变,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手,警惕地盯着那条蛇,甚至不敢张口,怕被温宛卿发觉到什么异常。 正当时,门外的侍卫忽然来报,看见温宛卿和萧濯后,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回禀清王、战王正在府外,站了有一会儿了,但并没有让下属通传。” 第310章 把你怀里的人交给我 “属下也摸不清战王是什么意思,只好前来禀报。” 萧濯觑着温宛卿的表情,低声问道:“要去见见吗?” 温宛卿想到今日离开时,曾看见战夜烬满脸的绝望,便阖了阖眼,掩饰自己的情绪。 再张口时,她的嗓子染了些哑意,“我想进去坐一坐,有点累了。” 她怕自己再次看清战夜烬的表情后,会流露出不舍的情绪。 而战夜烬对她的情感流动察觉得十分敏锐,万不能让他发觉到不对劲。 念及此,她率先抬脚,朝前厅走去。 萧濯眼中含笑,对侍卫扬了扬下巴,“听清了吗?不必理会门外的人。” 交代完后,他也跟上了温宛卿的脚步,顺手命人煮一壶热茶呈上来。 进入前厅后,萧濯将几盘精美的甜点放在温宛卿面前,轻声安慰道:“特意给你准备的,尝尝看?” 温宛卿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糕点,分明不是她最常去的那家。 一时间,又想到今日前,战夜烬还为她准备了她最爱吃的那家糕点铺的点心。 转头却物是人非。 温宛卿将面前的几个盘子推开,目光直直地盯着大门,又抬头看着外面的天气,喃喃道:“怎么阴天了?” “是啊,前面还是艳阳,这会忽然阴下来了。”萧濯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大概猜到了她心里的忧虑,劝道:“我派人送你回寝房吧,免得你总伤神。” 温宛卿这才回过神来,刚准备点头,就听见帘外骤雨忽降,一时间水花不断,没多久,地上便汇集了些小水坑。 此时,门外的侍卫再次淋着雨冲进来,“王爷,战王妃,战王还在门外站着,不肯离开。” 温宛卿瞧着侍卫的衣角不停往下滴水,连前厅内都染上了不少水汽,大抵也知晓战夜烬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心头一紧,捏住自己的裙角,贝齿咬着下唇,一股说不出的担忧逐渐开始消散。 依她对战夜烬的了解,若是见不到自己,他绝不会离开。 想到这里,温宛卿站了起来,径直朝屋外走去。 走到一半,她忽然回头,目光落在萧濯身上。 而萧濯也心领神会,低头勾起唇角,随即敛了笑意,走到温宛卿身边,自然地揽住她的腰。 这一次,温宛卿并没有拒绝。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让萧濯跟自己一起去见战夜烬,不光是为了让他离开,也是因为,自己确实几乎要站不住了。 她决不能让战夜烬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差。 两个人一同走到府门口,看见浑身湿透的战夜烬后,温宛卿捏住自己的裙角,冷风袭来,她下意识往萧濯怀里躲了躲。 看得战夜烬面色更加苍白,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讲话,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为什么?” 温宛卿不敢与他对视,咬了咬牙,才冷着声音说:“如你所见,我现在喜欢别人了。” 战夜烬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腰间那双陌生的大手,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眉眼阴郁,一字一顿地说:“你喜欢清王?” “是!”温宛卿提高了音量,又主动往萧濯身边凑去,显示出两人亲密的模样,“战王还是请回吧。” 萧濯也附和道:“战王站在我门外,不知情的人还当我与战王政见不合,战王还是早些回去得好,免得落得一身病。” 战夜烬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依旧盯着温宛卿腰间的那只手,双目渐渐猩红。 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萧濯便护着温宛卿往后退了两步,再次拉开跟战夜烬之间的距离。 萧濯轻笑道:“战王身上染了寒气,还是别传给宛宛好。” 战夜烬一反常态,并没有表现出十分动怒的模 样,反而克制地站在原地,任由雨水冲刷自己的身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温宛卿故作坚定地颔首,眼睛直直地看着战夜烬,“我心已决,战王请回吧。” 她的话都已经说得这么绝情了,想来,战夜烬不会再继续淋着雨等待了吧? 雨势根本没有停下的意味,要再这样琳下去,怕是他真的要生病了。 念及此,温宛卿再次狠下心说:“战王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让萧濯误会。” 说完,她也不给战夜烬反应的时间,扯了扯清王的袖子,两人一同转身离开。 而门外的战夜烬,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双臂无力地垂在两侧,面色惨白。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真的会面对到这样的场景。 曾在温宛卿和自己刚交好的那段时间,他经常幻想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也想过自己该怎样去应对。 自然是将温宛卿捉回来,就算她有多难过、多不情愿,也要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可直到这一刻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战夜烬才忽然明白,原来自己根本做不出这般违背宛宛心愿的事情。 他再次看向院中的二人,此时温宛卿甚至靠在萧濯怀里,任由他领 着她往里走。 这般依恋的模样,也曾出现在他怀中…… 一声惊雷闪过,映照出战夜烬惨白的面容,和不住颤抖的身体。 而府内的温宛卿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只能暂时依靠萧濯的力量才能往里走。 她面色苍白,浑身乏力,萧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打算把她送回寝房。 温宛卿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陷入了昏睡中。 快到房间时,忽然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萧濯面前,他神色一凛,抱紧怀里的人,警惕地问:“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药婆嗤笑,沙哑地说:“不过小菜一碟。” 说完,她看清温宛卿的面容后,低声威胁道:“把你怀里的人交给我。” 萧濯紧紧护着温宛卿,眼神四处搜寻侍卫。 药婆见他眼神飘忽,笑道:“找你的侍卫呢?简直不堪一击,一包药就蒙晕过去了。” 萧濯屏气凝神,“既然这样,我更不可能将她交给你。” “是吗?”药婆的手往袖口处虚虚一探,想要故技重施,用迷药迷晕清王。 不过取药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袖中的长蛇。 长蛇亲昵地绕在药婆的手腕处,吐着信子朝萧濯的方向蠕动去。 第311章 在雨夜中站了一晚 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面色顿时惨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蛇,生怕这畜生真的跑到自己身上去。 两人对峙间,温宛卿也悠悠转醒,愣了愣,才看清了目前的状况。 她在萧濯的怀里挣扎了几下,低声说:“放我下来吧。” 温宛卿落地后,扶着萧濯的手臂才稍稍站稳。 她晃了晃头,有气无力地笑道:“药婆前辈,我们走吧。” “你要跟她离开?”萧濯面色微变,下意识伸手拉住了温宛卿,“你们二人可以一同留在王府中,我护你们。” 温宛卿果断地摇头道:“不必了,我时日不多,不想死在你府里,免得惹人猜疑。” 说到这里,她垂下眼眸,轻声说:“这几日,多谢清王的配合。” 萧濯张了张口,想劝说两句,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说:“可你们二人这样直接离开王府,许是会被战王的人发觉。” “不如,去寝房里修整一番,换一身轻便的衣服,再离开?” 温宛卿和药婆对视一眼,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衣,暂时答应了这个提议。 三人一同回到了寝房,萧濯命人送来几套平民的衣裙,换给温宛卿和药婆 。 又抱来一个小黑匣子,递给她说:“出门在外,还是备些银两得好。” 温宛卿怔愣地看着面前的小匣子,刚想出声拒绝,就看见药婆一把接住了匣子。 药婆自然地打开小匣子,数了数里面的银两,笑道:“行,这银子我替王妃收下了。” 萧濯皱了皱眉,念在药婆是温宛卿认识的人,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叮嘱了一句:“若是、若是之后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我府上就是。” 温宛卿微微颔首,视线落在旁边的衣服上,委婉地说:“麻烦清王回避。” 看见萧濯缓缓合上门以后,温宛卿才轻声说:“药婆前辈,我身上带了不少银子,这匣子,还是放下吧。” 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对萧濯有所亏欠。 没想到药婆反而把匣子塞进包裹里,嗤笑道:“我就知道你会不好意思,所以我刚才才主动接过来。” “你都是一个将死之人,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温宛卿哑然,也不想再跟药婆争辩,只好随她去了。 说完,两个人各自换上平民的衣裙,又背着一个小包裹,离开了寝房。 温宛卿撑着伞,对萧濯福了福身,“这几日 麻烦清王了。” 说完,她挽着药婆,毫无留恋的从后门离开,一辆马车正停在门外。 而萧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温宛卿的身影慢慢离开王府,最后消失在雨中。 他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也跟着缺失了一块。 明知道这情毒并无解毒的办法,他这几日也曾求医问药,试图延缓毒素,让温宛卿安心地留在王府中。 他不想让她死,可是寻找过无数大夫后,得到的结果也都是无药可救。 萧濯怔愣着站在原地,双眼失神地望着后门,一向喜悲不行于色的面庞也忍不住流露出几分伤感。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放她走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正茫然的时间,忽然旁边蹿出来一个侍卫,沉声道:“禀王爷,江小姐已经带回来了。” 萧濯立刻收敛了表情,又变成往日那副看不出喜怒的面容,“带到她原来住的房间里去。” 侍卫领了命就准备离开。 他抬了抬手,视线落在院中,“战王还在?” 侍卫犹犹豫豫地说:“是。” 萧濯抬首,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根本没有雨停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嘱咐道:“叫守门的人好生看着, 若是战王出什么问题,立刻喊他的人来接走。” 若是让战王在自己的府外出什么事情,那明早御史大人又能找到新的口伐方向了。 侍卫领过命令后,便拱手离开。 直到第二天清晨,骤雨初歇,庭外洒扫的人打开大门后,才发觉战王竟还站在门外等着。 眼见他浑身湿透,连发丝都紧紧地贴在脸上,甚至脸颊还有些微微发红,不知是不是染了风寒,丝毫不见原先意气风发的模样,守门的侍卫低声劝说道:“战王,还是请回吧。” 战夜烬随手拂开眼前的碎发,手掌下触及的温度确实有些异常,可他完全不在乎,眼神直直地盯着大门,“我要见宛宛。” “这……”守门的侍卫也拿捏不住这两位王爷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念在两人之前交情甚密,说出口的话也温和了些。 “就算是寻人,也得看顾着自己的身体。” 战夜烬置若罔闻,视线轻飘飘地在他身上一扫,吓得侍卫动也不敢动,没再出言劝说。 只是抬手让门里的人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清王。 没多久,萧濯换上朝服出来,“战王不必等了,宛宛说过,她不见你。” 战夜烬 身体晃了晃,面色更加苍白,“我与宛宛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传话!” 说完,他脚下换了个方向,不再正视萧濯,但身体依旧倔强地等在原地,颇有见不到温宛卿不罢休的意思。 萧濯理了理自己的衣角,垂下眼眸,“既然我劝也劝过,战王还是一意孤行,那我先行告退。” 说完,他踩着小凳子,坐进马车里,马蹄声从战夜烬的身边略过。 临走前,萧濯掀开帘子,瞥了一眼战夜烬的背影,看出他挺直的身体似乎夹杂着些许疲惫和萧条,萧濯轻轻放下帘子,嘴角勾了勾,似嘲讽又似自嘲地笑道:“总不能只有我一人不快。” 战王府中,冷锋一早去请战王上早朝,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直到清王的人匆匆跑来提醒后,他才知晓战王竟硬生生在雨夜中站了一晚! 冷锋连忙亲自前往清王府,果然看见战王僵直的身体,甚至半合上的双眼。 就在战王即将倒下的一瞬间,他忙冲了过去,接住战夜烬滚烫的身体,快速拖到马车上。 一进战王府,恰好看见前来打探消息的白雪,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飞快地说:“王爷生病了,去请大夫。” 第312章 我看你面生 白雪愣了半秒,还是被旁边的人推了推,她才如梦初醒般,飞奔到药方,请来了药老和洛神医。 接到消息后,药老也大吃一惊,心里忧虑着战王的身体,忙不迭赶到王爷的寝房,为他诊脉。 而此时一辆马车正晃晃悠悠地离开京城,药婆坐在马车外赶马,温宛卿靠在座椅上,身体左右摇晃,逐渐陷入了昏迷中。 身体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药婆身体一僵,担忧地往后望了望,随后立刻拉住缰绳,将马暂时拴在树上,钻进马车里,查看温宛卿的情况。 她下意识用手指在温宛卿的鼻间探了探,感觉到手上的温热后,她才短暂地放心下来。 眼见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旁边恰好有个隐蔽的山洞,药婆率先将山洞简单收拾出一个草垫床后,才半是抱半是拖的将温宛卿带下马车,让她平躺在山洞中。 药婆从袖中掏出银针包,在温宛卿手腕处扎下,又从怀里掏出上次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做完这些后,药婆又探了探她的脉搏,忽然眉头紧锁,喃喃道:“怎么会?” 明明前几日,她也曾为温宛卿诊过脉,当时毒素控制得还算不错,怎么今日毒素反而扩散至五脏 六肺? 好在服下药丸后不久,温宛卿体内的毒素没有继续扩散。 药婆靠在粗糙的墙壁上,正准备合上眼睛时,忽然听见旁边的床上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 温宛卿猛地倾身,咳了一地鲜血,吓得药婆连忙扶住她的身体,低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嘴角,苍白地笑了笑,“多谢药婆前辈,我无碍。” “你这又是何苦?”药婆骂骂咧咧的把她的手帕扔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折腾得这般狼狈,可那人却全然不知!” 温宛卿怔愣地靠在墙壁上,没有反驳。 药婆喋喋不休地训斥了差不多一炷香,但手里的动作一直没有停顿过,替她诊过脉后,又递给她一颗养元丸,毫不客气地说:“你这身体,比前段时间差了些,这几天还要舟车劳顿,你得好生养着。” 她听话地点点头,靠在药婆肩头,“知道了,多谢药婆前辈。” 药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给她拉高衣被,才在她旁边的草席上坐下来。 温宛卿望着山洞外的天气,雨早就停了,她无力地扯了扯唇角,也不知道战夜烬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到 底有没有生病? 想着想着,眼中又多了点湿润,她连忙仰起头,望着山顶出神。 而被冷锋带回府的战夜烬,却昏睡了整整三个日夜,吓得皇帝都派太医前来问诊。 好在因为战夜烬身强体壮,最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战夜烬醒来后,总是看着温宛卿之前住的寝房出神,也没有再说过要去清王府的事情了。 等战夜烬醒来后,此时温宛卿和药婆的马车已经离京城很远,由于照顾到温宛卿的身体,两个人在路上走走停停了半个月,才在西部边境处停下来。 这里距离京城足够遥远,想来一时间也不会有人猜到她们会出现在这种荒凉的地方。 马车暂时放在驿站里,温宛卿和药婆打算先去牙行租个宅院,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 趁着走路的时间,温宛卿好奇地左右探望着,“这边和京城差别还挺大的,连房屋的风格都有所不同。” 药婆瞧她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好气地说:“这是自然,且不说这边州府每年征不到多少税,就单论这边的天气情况,也跟京城有着巨大差异。” 闻言,温宛卿忽然扭头看着药婆,“药婆对这边好生熟悉。” 她 这两世加起来,也不曾离开过京城,这一次倒是长见识了,竟然独自一路沿着官道,前往这传说中清贫的西部边境。 她对这边的所有了解全都来自书本,没想到药婆竟然如此熟悉,还能说出其中的一二事。 药婆神情一顿,颇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常年在外行医,自然是什么地方都去过。” 她也没多想,只微微颔首,便跟着药婆继续往前走。 到达牙行时,一个高鼻鹰眼的女子从里面气冲冲地走出来,迎面和温宛卿撞上。 吓得药婆连忙护住她,骂道:“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赛雅行了个十分奇怪的礼,嘴里说着蹩脚的汉话,“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温宛卿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扯了扯药婆的衣袖,摇了摇头说:“我没事的,让她去吧。” 药婆这才放过赛雅,扶着温宛卿准备进入牙行。 没想到赛雅忽然拉住温宛卿,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低声说:“我看你面生,大概不是这边人吧?” 温宛卿没有回答,拧着眉反问道:“怎么了?” 赛雅没在乎她的情绪,再次解释道:“这家牙行专门坑外地人,你们可得长点心。” “多 谢这位姑娘的提醒。”温宛卿抽出自己的胳膊,默不作声地和药婆对视一眼,“我们还有事要忙,先进去了。” 赛雅“哎”了一声,到底没拉住两人。 二人进去后,牙婆立刻迎了上来,对着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后,看出他她们身上的衣着虽然十分简单,但布料却不是穷苦人家买得起的款式,她连忙笑道:“二位是想做什么生意?” 温宛卿轻咳一声,莞尔道:“我们想租一套二进二出的宅院。” “二进二出的……”牙婆表情微变,在盒子里翻找一通,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一张泛黄的地契,她眼珠子转了转,赔笑道:“这位姑娘真是高看我们这小县城了,要说这二进二出的宅院,如今只有这一套,不过这地契的主人只卖房,不租。” “二位要不要考虑考虑?” 温宛卿皱着眉问:“价格几许?” 牙婆顿时喜笑颜开,拿起桌上的算盘,计算了一番说:“我这边出价三十五两,姑娘意下如何?” 温宛卿垂头暗自计算了一番。 这京城中一套宅子也大抵是三十两到六十两之间,期间差价全看宅院内的陈设,可此地如此荒凉,一套宅子竟然也能叫价到三十五两? 第313章 去突厥,只需要一日 再加上刚才赛雅的话,温宛卿不得不长了个心眼,问道:“我能瞧瞧这院子的画纸吗?” 牙婆也没有半点迟疑,连忙从杂乱的箱子里翻出宅院的画纸,递给温宛卿,一边还不忘解释道:“这院子有些时间了,所以内里的布置大部分是参照了前朝的审美,与现在的常规布置有些不同。” 她展开画纸,和药婆一同仔细查看,果然发现了端倪。 宅院按照前朝的审美布置也就罢了,院子风水也很差,房间大小错落,说是二进二出,实际后院能住人的房间也只有一间罢了! 根本谈不上二进二出。 温宛卿毫不客气地说:“你这份图纸,和我的要求相去甚远,这叫什么二进二出?” “这位姑娘,我也告知你了,这宅子是按照前朝审美来的,当时就流行这种!”压迫一口咬定,仗着温宛卿和药婆都是外地人,张口就来。 药婆的面色倏地冷下来,哼了一声道:“你欺负她一个小姑娘罢了,还想骗我这个老婆子?” “我早年也曾来过此地,这里的宅子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设计如此不合理!” 牙婆愣了愣,梗着脖子说:“你 没见过,可不代表没有!” 温宛卿气得够呛,把画纸扔在桌子上,“我们不租你这里的宅子便是。” “老娘我还不卖了呢!”牙婆淬了一口,嘲讽地说:“我倒要看看今晚在哪个破庙里能看见你们二人。” “此地牙行只我一家,得罪了我,日后看你们怎么在这里安定下来!” 温宛卿面色不虞,猛地咳嗽了一声,随后拽着药婆离开。 等二人刚离开牙行,就看见赛雅还蹲坐在门口。 赛雅瞧她们表情不对,心知发生了什么,便开口安慰道:“这种小地方,牙行全是仅此一家。” “你为何会主动提醒我们?”温宛卿看着她问。 她腼腆地笑了笑,解释道:“刚才不小心冒犯了姑娘,却见姑娘毫无气愤的意思,我想跟姑娘交个朋友。” 温宛卿愣了愣,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简单的理由,看她满脸真诚,也不像恶人,她便暂时放心下来,“那就多谢姑娘了。” “那你们今晚有去处吗?”赛雅热心地问,“我是来自突厥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同前往突厥。” 药婆迷蒙的双眼忽然扫在赛雅身上,不过没 有出声反驳。 旁边的温宛卿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再坐马车了。” 她已经断断续续在路上漂泊了半个月,现在她一想到坐马车,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赛雅锲而不舍地劝道:“可是在这里,你们已经无法立足了。” “而距离这边最近的中原,也要三五日的马车,但去突厥,只需要一日。” “这……”她忽然犹豫起来,思索着赛雅说的话,“这附近没有其他村子了吗?” 赛雅想了想,果断地摇摇头说:“最近的村子,也要三日。” 温宛卿求助的目光投向药婆,见她不语,似乎没有反驳的意思,她只好也答应下来。 反正无论去哪里,都是一死,在突厥也不错。 说走就走,三人先去附近的铺子里添了些干粮和水,又从一个突厥人手里买了些突厥的衣裙,才在驿站牵走自己的马车。 药婆照例打算坐在外面赶马,不过立刻被赛雅接手,她笑道:“阿婆,这些活我经常做,我也知道怎么去突厥,让我来吧。” 她将信将疑,皱着眉问:“那你说说,我们现在要走哪个方向?” 赛雅遥遥指了指西北方向,“阿 妈告诉过我,一直朝西走,一定可以找到家!” 药婆微微颔首,这才放心把缰绳交给她,自己钻进马车里,和温宛卿坐在一起。 温宛卿靠着坐垫昏昏欲睡,本来就没什么精力,尤其今天还动了脑筋,更伤神,她的身体随着马车摇摇晃晃,不一会儿便倒在了药婆的肩头。 药婆没好脸地叹了口气,才把她的脑袋扶正,好让她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身上。 过了许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赛雅掀开帘子,兴奋地说:“我找到了一处水域,我们要不要先休息休息,吃个晚餐?” 药婆摇了摇温宛卿,轻声提醒道:“醒醒,该用晚膳了。” 温宛卿睁开双眼,忽然感觉眼前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 慌得她连忙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才觉得自己终于看清了一些,她缓缓露出一丝笑容,“辛苦了。” 赛雅看出她身体柔弱,主动搀扶她下马车,随后又扶下药婆。 她看着清澈的溪流,大声问道:“想不想吃鱼?在这边鱼可是新鲜玩意,以后都不容易吃到了。” 念及此,温宛卿点了点头,好奇地站在赛雅旁边,看她活蹦 乱跳地钻进水中,手疾眼快,捞起一条肥美的鱼。 她抱着鱼,兴高采烈地朝温宛卿奔来,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脸上的河水一般,笑道:“我捉到了!” 温宛卿也被她的活力感染到,终于露出一丝笑,“太厉害了,我还从没有捞过鱼。” 赛雅抱着鱼,用靴筒中的小刀简单把鱼处理了一番,才跟着温宛卿一同走到药婆刚刚搭起来的火炉旁,把鱼切成块,丢进锅里。 趁着煮鱼汤的时间,赛雅又喋喋不休地说:“在我们突厥里,虽然鲜少尝到河鲜,不过几乎家家都有牛羊,每逢过节,族里都会一同宰一只肥羊,全部落一同享用!”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把双手撑在下巴上,回味着之前那些经历。 温宛卿往火炉里添了把柴,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的族亲,怎么会让你一人前往中原采买?” 赛雅眼珠转了转,低声解释道:“我自幼和族亲一同进出中原边界,再加上这次来中原售卖的羊毛并不多,我一个人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她看着赛雅的神情,隐约猜到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过现在还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第314章 她还不想死在路上 说话间,药婆已经掀开炉子,往里面撒了些盐,又重新合上。 鱼汤的鲜美已经飘散出来,赛雅嗅了嗅,表情再次鲜活起来,笑道:“我们突厥虽然不如中原繁华,但可汗会照顾族中的老幼,部落里还算和谐。” “只是……” 不知忽然想到什么,赛雅的神情又落寞下来,眼神望着炉子发呆。 温宛卿也顺着看过去,好奇地问:“只是什么?” 赛雅叹了口气,“只是最近突厥正在内乱,各部落间混战,连可汗的权威都被某些部落蔑视。” 她垂眸,望着苍茫的草原,仿佛在忧心着什么。 温宛卿闻言愣了愣,她分明记得,突厥之地内部还算和睦,很少出现鹬蚌相争之事。 思索半天,也完全没有头绪,反而让她有些心神不定起来。 温宛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鱼汤好了,我们尝尝吧。” 她率先舀了一碗汤递给赛雅,又挑了块鱼腹肉放进赛雅的碗里,轻声安慰道:“都会没事的。” 说完,她和药婆也为彼此盛了碗汤,各自抱着热乎乎的鱼汤喝起来。 温宛卿刚喝下一口汤,便察觉到胃里翻腾,随即捂住嘴,将胃里的不适暂时忍下去,不想让药婆发觉 。 她用汤匙在碗里搅了搅,尝试忍着呕吐感再喝一口。 却没想到嘴唇刚刚碰到碗边,她就难捱到再次捂住嘴。 到底还是让药婆发现不对劲,沉着脸问:“你不爱喝荤腥?” 温宛卿掐着手心,强忍着胃痛点点头,佯装无事地笑了笑,“约莫是许久没吃过河鲜了,有些吃不惯。” 药婆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正不放心的准备替她把脉时,却忽然看见温宛卿如同弹起来一般,匆忙离开了这里,仿佛逃跑一般。 “你们吃,我去马车里拿干粮。” 药婆的视线落在被她遗落的那碗鱼汤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从小娇生惯养的侯府嫡女,又是被战王捧在掌心的妻子,竟然会很少吃河鲜? 而跑到马车上的温宛卿,不住地捂着自己的心口,随后强行让自己静下心来,将手放在手腕处,细细感受自己的脉搏。 就像她猜测的那样,情毒已经扩散至五脏六腑,前几日吐血就已经是信号,更何况今日她睁眼时,都有些不舒服。 难怪胃里会如此难受。 这段时间的舟车劳顿,反而让她忽视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温宛卿重重地呼吸着,兀自算了算时间,抛开在路 上的半月,如今距离毒发,也不过只剩一月有余。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取出一颗护心丸,直接吞下,以防毒素扩散过快,伤及心脏。 起码,她还不想死在路上。 温宛卿又从珍宝空间中拿出几株百年一颗的草药,用最原始的方式塞进嘴里,感受到苦涩的滋味在自己嘴里爆开后,温宛卿才终于感受到了些生机。 为今之计,大抵只能暂时用这些珍贵的药材吊着自己这条命了。 坐在马车上休息了一会儿,温宛卿理了理自己坐皱的衣裙,又轻轻拍打自己的脸,好让自己看起来表情正常,才拿了几块干粮下去。 她佯装无事的在火炉旁坐下来,递给赛雅一块干粮,随后又举着一块看向药婆,正准备开口时,忽然撞进她幽深的瞳孔中。 她眼皮一跳,扯了扯唇,“药婆要吃吗?” “不用,你多吃些。”药婆收回自己的目光,仔细分辨着萦绕在温宛卿身上的药草香是何种药材,隐约有了答案后,她也没了喝汤的兴致,“既然这河鲜吃不得,那之前路上买的肉干,可还能吃下?” 温宛卿怔愣在原地,牵了牵唇说:“应该可以吧。” 说到这里,她也料想药婆 是不相信她先前那番说辞,所以才故意拿肉干说事。 她咬了口干粮,努力咽下去,苍白地说:“我无事,只是暂时没什么胃口。” 闻言,赛雅忽然从碗里抬头,眼睛亮亮的,从兜里掏出个青果子,在衣服上认真地擦了擦,才放在温宛卿手里,“这是我赶马时摘下的,在我们突厥,经常遇到这种果子,酸酸的,最是开胃!” 温宛卿心情复杂地收下果子,下意识放在鼻尖嗅了嗅。 果子的清香扑鼻而来,倒是将那些反胃的感觉消退了些。 她张口咬在青果上,酸味一下在唇齿间弥漫开,惹得温宛卿皱着五官,吐了吐舌头,“这也太酸了。” 闻着倒是不错,只是酸味入肚后,滋味也没那么好受。 赛雅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再给她出主意。 第二日清晨,三人继续赶路。 赛雅拽着缰绳,看着太阳的升起的方向,兴奋地说:“我们快要进入突厥的领地了!” 温宛卿微微颔首道:“这就好。” 她实在不想天天生活在马车上了。 没多久,赛雅正悠闲地坐在横梁上,眼神不住地四处张望,忽然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眼睛。 即使正策马赶来的这几人蒙着脸,但 赛雅作为从小在突厥长大的人,看见那双碧色眼睛并不陌生。 糟了。 她警惕的对门帘后的二人说:“好像碰见麻烦了。” 闻言,温宛卿缓缓睁开双眼,掀开帘角,这才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突厥男人,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她们的马车,转瞬就将她们围了起来。 赛雅拉住了缰绳,“你们这是干什么?”她用的是突厥语言,所以也不存在对方听不懂的情况。 领头的男人看起来上了年纪,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赛雅,又骑着马凑到帘边掀开,看清了里面的状况。 他的目光在温宛卿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用蹩脚的中原话说:“都给我下来!” 伴随他的声音,男人胯下的马猛地嘶吼,吓得拉着车的马忽地受了惊,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前冲。 见状,赛雅假装拉不住缰绳,任凭马匹往前冲,试图直接冲出突厥人的包围。 奈何这几个男人眼疾手快,举起大刀立刻砍断连接马匹和马车的绳子,让马车留在了原地。 因为他们的举动,赛雅生生摔在地上,而车里两人也没能幸免,温宛卿的手臂狠狠撞在马车边缘,擦破了皮,药婆也在车上磕到了额头。 第315章 放我们一马 这群突厥人根本不管三人是否受伤,贪婪的目光落在马车帘子边上撒出的几枚碎银上。 他们生活在中原边界,自然知道银两是好东西。 赛雅皱着眉看了看胳膊上几处伤痕,“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领头的男人从马上跳下来,暂时把大刀收起来,把地上两枚碎银拾起来,学着中原商人的样子,在手里上下把玩着,“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说完,他用刀挑开门帘,“出来!” 温宛卿用手帕捂住脸,咳嗽了几声,“各位爷,我们姐妹三人是来突厥求药的,我得了怪病,已经病入膏肓,也不知会不会传染……” 领头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跟旁边几个男人说了几句,又转头过来,毫不客气的将温宛卿从马车里扯出来,“什么怪病?我看其他两个娘们健健康康的,不像被传染的样子。” “快下来!” 三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马车前,眼看着领头那男人钻进马车里四处翻找,顿时,马车内一片狼藉。 药婆的手在袖口处探了探,手指微动,阴鸷的目光盯着四处几个男人。 温宛卿依旧没有取下面上的手帕,她看着马上几人身上的衣着,大约猜出他们所为何物, 为确保安危,她便主动开口道:“各位爷,你们想要的东西,不一定在马车上。” 几个男人愣住,从马上跳下来,叽里咕噜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但从他们凶神恶煞的表情能隐约猜出,约莫不是什么好话。 赛雅替他们翻译道:“他们说,要我们把东西交出来。” 温宛卿敛眸,看来这群突厥人,只能听懂中原话,但不会说,除了还在马车里的那个男人。 “和他们废什么话?”药婆压低声音,桀桀一笑,佝偻着的身体看上去有些骇人,手指从袖口中取出一些药粉。 正准备撒出去时,她忽然听见赛雅制止道:“我去和他们谈一谈。” 这时,领头男人也从马车上走下来,他怀里兜着一大堆吃食,还有几枚碎银,得意的对自己的同伴说:“总算有吃的了,我们这一趟也没白来,居然能碰上这几人。” 见状,几个男人皆是如狼似虎地看着温宛卿几人。 赛雅主动站出去,用突厥话和他们交流道:“你们族长应该就在这附近吧?你们属于突厥哪个部落?” 领头的男人楞在原地,沉着脸说:“你是什么人?” 他捏紧腰侧的匕首,警惕地看着赛雅。 这个女人怎 么会张口就问族长的事情,除了对突厥内部十分了解的人,否则没人知晓,他们这种边缘的部落,可汗的地位根本没有族长高。 可她明明看上去比初生的牛犊都弱小,怎么可能接触到突厥内部? 想到这里,他再次挺直了腰,“这没你的事!” 赛雅冷冷看着他们,周身的气势和方才判若两人:“必须让我见到你们的族长。” 说着,她状似不经意地露出脖子里的吊坠。 领头的男人倏地瞪大眼,片刻后,他带着赛雅往深处走。 温宛卿拧着眉,虽不知他们在交流什么,可看见那男人领着赛雅往树林深处走,还是有些担忧,“赛雅,你……” 赛雅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男人进入树林深处。 剩下的几个男人依然死死地盯着温宛卿和药婆。 过了半个时辰,领头的男人和赛雅重新出现在草原里,几个突厥人的态度瞬间转变,颇有些点头哈腰地跟在赛雅身后,还把所有东西全部归还给温宛卿。 温宛卿捉住她的手,蹙着眉低声问:“你和族长说了什么吗?” 赛雅眼底犹豫了片刻,“我族亲以前走商的时候,也曾路过此地,与他们部落的族长相识,所以 才放我们一马。” 这样吗? 温宛卿的面色微沉,扫了一眼跑前跑后的突厥人,又看着比往日话少了许多的赛雅,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可刚才劳心伤神,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已经是生命倒计时,就别过得那么辛苦了。 思索间,领头的男人主动走到三人面前,客气地说:“三位姑娘,你们的马刚才受惊跑了,马车也暂时损坏。” “现在天色已晚,附近又有狼群出没,不如暂时在我们部落中住下?” 他询问的目光最终落在赛雅身上。 赛雅也附和地颔首道:“我觉得可行,不过要是宛宛姐和药婆前辈不愿意,我就跟你们一起走!” 温宛卿用眼神询问药婆,见药婆也点点头,她才应下来,“好,那就在你们部落内借住几晚。” 一行人一拍即合,几个突厥壮汉主动抬着马车往部落里走,领头的男人也跟在温宛卿等人身边,爽朗地笑道:“我叫阿布都拉,刚才不知道几位的身份,有所冒犯,还请谅解。” 赛雅摆摆手说:“知道你们也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部落所在的地方,大门仅用一 个木制的牌子雕刻出几个字,隐约可见是突厥的文字,约莫是此部落的名字。 进入大门后,温宛卿环顾左右,四处的帐篷看上去都有了些年头,甚至能在上面清晰地看见缝补的痕迹。 而部落里的不时走动的老翁老妪,身上穿的都是最破旧的布料,还有几家衣不蔽体。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来人,和她们身上摇晃着的几个首饰。 阿布都拉连忙让几个光着身子的男人钻进房间里去,才领着人走到最里面的帐篷前,笑道:“这是我们暂时空出来的帐篷,正好给你们先用。” 说完,他迟疑地看着马车上的东西,问道:“这马车上的东西,需要我找人帮你们搬下来吗?” 温宛卿扫了一眼破烂的马车,主动点头说:“那就劳烦你们了。” 她往旁边让了一步,好让几个男人把车里的东西一件件搬下来,暂时放进帐篷里。 全都搬完也不过三趟,温宛卿递给几个搬运东西的突厥人肉干,“辛苦了。” 几人眼前一亮,也顾不上拒绝,连忙把肉干揣在怀里,不住地鞠躬。 等所有人都走后,三个人挤在帐篷里,药婆忍不住低声训斥道:“你怎么让他们搬东西?” 第316章 大不了早死几天 “他们一开始分明是求财来的,你却还故意让他们清楚自己马车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温宛卿面色苍白,喝下一碗温水后,才弯了弯唇角,“您忘了,那阿布都拉早就把我们马车翻得底朝天了,我藏着也没用,倒不如让他们做这苦力,省了我们仨的力。” 药婆没好气地说:“你还赏给他们肉干,你是没瞧见,旁边那些人的眼神都是什么样的。” 就差连人带肉干把他们给吞了! 赛雅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轮转,直到自己手里多了快糕点,她才抬头看着温宛卿。 温宛卿安抚性地笑了笑,又主动递给药婆一碗温水,“药婆前辈,您说,您若一直是贫农,而我一直是官家,您忽然瞧见同为贫农的邻居忽然被官家赏赐了珍贵的东西,您是会来抢官家的东西,还是邻居的?” 药婆愣了愣,仰头喝下温水,说出自己最后一个疑虑,“如你所说,可官家身边自有侍卫庇佑,而我们孑然一身。” “所以这几日,我们晚上不能睡得太死。”温宛卿眼眸低垂,一副安静的模样,只是面色有些发白,连唇上都没有什么颜色,“等马车修好,我们立刻离开。” 如果只有她一人也就罢了,大 不了早死几天。 可还有药婆和赛雅,她也不得不早作打算。 赛雅有些犹豫地开口:“其实,大概不必担心……” 温宛卿和药婆的目光顿时全都聚焦在赛雅身上。 赛雅愣了愣,摆着手解释道:“我的族亲和这个部落关系还算不错,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 药婆冷笑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温宛卿压了压,她皱着眉看向温宛卿。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长个心总不会有错。” 赛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主动站起来,环顾四处乱糟糟的帐篷,“我休息好了,我来收拾房间吧!” 说着,她在角落里翻出扫把,又让温宛卿和药婆搬着椅子去外面坐一会儿。 温宛卿犹豫地站在门边,“我跟你一起吧。” “可别。”药婆弯着腰,把零碎的物品放好,“你这几天本来就没有休息好,这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 赛雅也附和地点点头。 饶是如此,温宛卿还是没有好意思一个人坐在外面,跟在她们身后简单地收了尾,看见帐篷内虽然破旧,却干净了不少,她满足地点点头。 不多时,阿布都拉在帐篷 外喊道:“有人在吗?” 赛雅主动打开门,便看见阿布都拉双手各提着一桶水,笑道:“打水的地方有些远,这些水不知道够不够你们用到明天?”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细心,赛雅扭头看着温宛卿,把门外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温宛卿放下手里的布料,款款走到门前,感激地说:“我正打算问在哪里打水的,还麻烦你跑一趟。” “这些水足够用到明天了,只是不知,厨房在哪里?” 阿布都拉挠了挠头,“我们暂时只有一个公共厨房,谁家要去做饭就直接过去。” 温宛卿怔愣在原地,迟疑地说:“那如何烧热水呢?” 他好似这才想到什么,面色发红,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也在厨房,不过我阿婆那里有个很多年没用的炉子,正好在你们附近,我去检查一下。” “这样你们也方便一些。” 温宛卿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眉眼弯弯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阿布都拉再次不好意思挠挠头,刚跑出去几步,又再次折返回来,气喘吁吁地说:“还有一件事情,族长为了迎接你们,决定在明天举办一场篝火晚会。” 她点点头,应了下来。 赛雅提着水桶进来,跟着嘟囔 了一句:“虽然我们突厥确实不如中原繁华,但是这个小部落,也太穷苦了些。” 温宛卿把萧濯送的小匣子藏在床边,闻言,笑了声说:“要不是你跟他们谈判,我们今晚能不能活着离开都不确定。” 说话间,她又拿出自己的布料,在床上展开,“只有一张床,今晚我们三个只能挤一挤了。” 好在床还算大,三个人也能睡下。 三个人把零碎的东西整理好后,齐齐坐在床边,等阿布都拉的消息。 药婆捉住温宛卿的手,“我瞧你这几天面色不佳,可是病情加重了?” 温宛卿咬着唇没有讲话,这几日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上一直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整日没有精神,到底还是让药婆发觉了。 她轻声问:“许是严重了些,毕竟也不剩几天了。” 果然,她瞧见药婆的眉头逐渐紧锁,又掏出一个瓷瓶,把前几次的药丸往她嘴里塞了颗,“不行,这几日若是能在这里暂时安顿下来的话,得去采点药。” “过来的时候,我看见旁边有座山,不知道会不会有合适的药草。” 温宛卿的手在自己的脖颈间探了探,含糊地回答道:“估计会有的吧。” 听见药婆说完后,她 才忽然意识到,这几日她们天天都生活在一起,她该怎么把珍宝空间里的药草取出来? 前几日还能说是自己从中原带来的,之后又该怎么解释? 温宛卿拧着眉,暗自思忖,看来这一趟采药之行,不得不去了。 思索间,门外再次响起了阿布都拉的声音,他轻声说:“我刚才已经把阿婆家的炉子修好了,谁来跟我认一下路?” 赛雅主动起身说:“我去吧,你们在这里等我!” 见温宛卿颔首,她才跨过门槛,跟在阿布都拉的身后。 顿时,他的身体僵硬起来,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有底气,低声说:“这炉子是专门给你们三位使用的,我也放了几桶清水在旁边,你们大可以放心用。” 赛雅点点头,在阿布都拉的演示下煮了热水,才让他离开。 等她再次回到帐篷时,手里甚至抱着浴桶,放在屋子的正中央,“热水快好了,我先把桶放进来,马上我把热水提进来。” 温宛卿“哎”了声,“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我是在草原长大的,力气十足!”赛雅脸上全是兴奋,欢快的离开了帐篷。 没多久,帐篷里便烟雾缭绕,三个人接连简单擦洗后,才躺在床上昏昏入睡。 第317章 够他们饱餐一顿了 第二天一早,赛雅打开房门后,便看见门口堆了些小物件,正好隔壁的阿婆正在屋外,她轻声问:“阿婆,这些东西是?” “奥,这都是我们部落的小习惯。”阿婆温和地笑了笑,“每当部落里来客人了,我们都会送一些小东西。”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收着吧。” 赛雅看着小篮子放着的一些野菜,最值钱的也不过是一个鸡蛋,她向阿婆道谢后,提着篮子回帐篷里,给温宛卿和药婆讲述了这些东西的来龙去脉。 温宛卿沉默地看着篮子里的东西,“我们带过来的肉干,剩的多吗?” 药婆大致猜出了她的意图,没好气地说:“还剩一些,够他们饱餐一顿了。” 她嘴角噙着笑,主动挽着药婆,“他们也帮了我们不少,我想把肉干分给他们一些,当做谢礼了。” “你的东西,你看着处置。”说完,药婆在野菜中翻找了两下,取出一把菜,“今早我们吃这个,好几天没吃过新鲜蔬菜了。” 温宛卿连忙应道:“我没意见。” 趁着药婆去做饭的时间,她从包裹中拿出肉干,递给赛雅,“你把这些交给阿布都拉,就说是我们的一点的心意,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赛雅点点头,把肉干放 进篮子里,一路小跑到阿布都拉的帐篷处。 至此,全部落今早都加餐一顿,有些人甚至捧着肉粥差点哭出来。 自从突厥内乱开始后,他们这种边缘小部落,几乎已经被突厥两大势力抛弃,再加上他们所在的位置很尴尬,虽然背靠大山,但是山势陡峭,几次去探索的人都不曾生还。 为了躲避战争,他们不得不四处迁移,牛羊也尽数被其他大部落抢走。 这一顿肉粥,大概是他们今年第一次尝到肉味。 等阿布都拉端着两碗肉粥放进族长房间后,族长和他的妻子古兰朵也表示了对温宛卿等人的感激,随即目光死死地盯着碗。 族长三两口把肉粥喝光,看着空空的碗,和碗边的裂痕,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古兰朵和他生活这么多年,自然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她警惕地看着四周,低声问:“跟以前一样?” 族长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摆摆手说道:“不能打草惊蛇,那赛雅,不是一般人……” 说着,他凑在古兰朵耳边低语了几句。 很快到了夜晚,众人在一片平地上点燃了篝火,所有人都穿着自己家里最完整的服装,围着篝火跳舞。 温宛卿站在人群中,火光映衬着她苍白的面容 ,倒是显得更鲜活了些,她看着每个人脸上的兴奋和激动,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早在决定换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景。 所有人都生机勃勃,只有她,即使夹在其中、也有些格格不入。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余光瞥见身旁赛雅兴高采烈的小脸,她推了推赛雅,“想去跳舞就过去呀。” “可是……”赛雅面上带了些犹豫,“这里人太多了,我怕你身体受不住,在你旁边也能照顾一二。” 温宛卿莞尔:“放心吧,还有药婆陪我。” 赛雅这才往前小跑了几步,加入到众人的篝火舞蹈中。 没多久,族长带着古兰朵走到温宛卿和药婆面前,行了个突厥的礼仪,感激地说:“听说今早的肉粥,是温小姐送给我们族人的,我代表我们部落,向您表示感谢。” 古兰朵也捧着一束野花,送到她手里,“谢谢你。” 温宛卿收下了野花,应道:“不必谈谢,今早我也收到了部落里不少人送来的小礼物,肉粥也只是我微薄的回礼罢了。” 族长和古兰朵相互对视一眼,他主动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的妻子,古兰朵。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 问她。”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药婆忽然说:“你们部落里,会说中原话的人不少?” 古兰朵解释道:“我们这边离中原近,有不少人在中原跑过商,所以多多少少都会一点。” “就算不会说,也听得懂。” 药婆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古兰朵看着温宛卿,忽然问道:“这位姑娘身体不适吗?”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药材,也可以找我,普通的风寒药,我们还是有的。” 温宛卿牵了牵唇,没说拒绝还是同意。 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夜深,温宛卿身体有些捱不住,嘱咐赛雅一声后,就和药婆一同回到自己的帐篷内。 等二人走后,有几个年龄小的女声围住赛雅,低声问道:“你怎么和汉人一起回草原?” 赛雅笑了笑,“温姑娘和药婆前辈人都很好,明明我们的吃食也不剩多少了,但还是把剩下的肉干都分给了你们。” 几个小女孩脸上也浮现了仰慕的神色,拉着她问在中原遇到的事情。 她把和温宛卿在中原认识的场景又复述了一遍,果然引得几个小女孩跟着骂了牙行几句,才舍得放赛雅离开。 等赛雅回帐篷时,房 间里的蜡烛还没有吹灭,她扫了一眼床铺的位置,蹑手蹑脚地钻进房间里。 温宛卿忽然睁开眼,压低声音说:“回来了?小厨房那里给你留了热水,你慢慢梳洗,不用管我们。” 赛雅点点头,应了一声后,小跑到小厨房。 隔日,帐篷外又堆了些还沾着露水的野菜,还有几只用草绳编出来的蛐蛐,温宛卿左右端详着草蛐蛐,看着很是新奇。 赛雅拿起一只解释道:“这是我们草原孩子消遣时间的方法,我不止会编草蛐蛐,还会其他动物。” “那你们好厉害呀,我小时候光学女红,就学了很久。”温宛卿把草蛐蛐收好,提着野菜去小厨房。 也不好天天让药婆做饭,今天的早午餐就由她来准备。 好在她虽然厨艺不精,但足够填饱肚子。 再加上行囊里还有些吃食,温宛卿把米和切好的蔬菜全都扔进锅里,只简单地撒了些盐来调味,就打算盛出来。 只是炉子里的火越来越旺盛,眼见锅里的水越来越少,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拿着一根枯枝在火炉里踟蹰。 忽然,门外冲来一个小女孩,熟练地熄灭了炉子,笑着看向温宛卿,用别扭的中原话,一字一顿地说:“温姐姐别伤到手了。” 第318章 养元丸没有了 温宛卿愣了愣,面前的小孩看着年龄并不大,可是身上的衣服却长得拖在地上,导致衣服的边缘破破烂烂的,显得很脏。 可是小女孩满眼清澈,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还不住的往她的手上看去,又比对自己的手,嘟着嘴说:“被火烫到,温姐姐的手会痛。” “你怎么认识我?”温宛卿蹲下身,用自己的手帕沾了沾水,把她的手擦干净。 小女孩有些激动,中原话里夹杂着突厥语,手舞足蹈地解释道:“昨天听赛雅姐姐说的,而且、而且我还知道,昨天早上的肉粥,是你施舍给我们的。” 温宛卿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像小时候夫子教自己讲话那样,慢吞吞地说:“那不是‘施舍’,那叫赠送,是我心甘情愿送给你们的。” 说着,她用瓷碗盛了一碗青菜粥,递给小女孩,“尝尝我的手艺?” 小女孩眼前一亮,抱着碗唏哩呼噜几下就喝完了,连汤匙都没用到,她乖乖地把碗放进水槽里,还打算踮着脚洗干净。 但却被温宛卿制止了。 她疑惑地看着温宛卿,“我、阿妈说,吃过了要自己洗碗。” “我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温宛卿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把其他几个碗盛满,指了指告诉小女孩,“你还有没有伙伴没吃饭,叫他们过来 分了这些。” 小女孩歪着头,“可是,那你们够吗?” 温宛卿牵了牵唇,揉揉她的脑袋,莞尔:“当然了,是我们吃不完才分给你们的,你们可不能嫌弃我的手艺。” 她重重地点点头,看见温宛卿准备离开,她忽然开口问道:“姐姐,早上送给你的蛐蛐,喜欢吗?” 看见她一脸真诚,温宛卿心底一软,“我很喜欢。” 说完,温宛卿端着盘子离开,把厨房留给了剩下的几个小孩。 早餐后,药婆正思考着要不要去一趟后山时,帐篷外传来了呼喊声,“请问有人在吗?我给你们送些野鸡蛋。” 赛雅连忙打开门,把古兰朵迎进来,意外地说:“族长夫人怎么过来了?” 温宛卿也站起身,让她暂时把鸡蛋放在桌子上,“是啊,我们这边暂时不缺鸡蛋,听说你家还有个小孩,留着给他补补身体吧。” 古兰朵没接话,视线在房间里隐晦地扫了一圈,在她们放细软的地方多落了几眼,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野鸡蛋家里还有一些,你身体不好,这边又没什么新鲜的肉,只能拿这个来养养身体了。” 见对方坚持,温宛卿让赛雅把鸡蛋收起来,随后又在帐篷的角落里拖出一个小箱子,拿出一袋米,递给古兰朵,笑道:“我这还有 些稻米,你们拿去尝尝。” “这……如何使得?”古兰朵摆摆手,目光却忍不住往箱子的地方瞥了一眼。 温宛卿强行把那袋米塞进她手里,莞尔道:“收下吧,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们这里虽然生活清贫,可周围邻居全是真心真意的人,今早,又有人给我们送了野菜。” 说着,她难为情地笑了笑,“我连是谁送的都还不清楚,麻烦夫人告知邻里,让他们别再破费了。” 古兰朵愣了愣,以前部落里来新人,可没有这种待遇,没想到这温宛卿,倒是挺受大家欢迎的。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随即立刻换上笑脸,“这都是他们的心意,他们估计记着你昨天送的肉粥,所以都想报答你们。” 温宛卿摇了摇头:“还是帮我说一声吧,不然大家早上送来的东西,我也不好收下了。” “说一声当然可以。”古兰朵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又坐着和她们聊了几句,这才离开了帐篷。 之后一天几日都是阴天,温宛卿整日昏昏沉沉地坐在房内,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不过即使不是她准备早餐,小厨房里也会每天预留出一些专门给那群小孩吃,这使得她门口的草蛐蛐、草兔子等等各种动物,越来越多。 不时还会有些从山里摘来的野果子 。 包括古兰朵也会时不时出现在帐篷里,四个女人闲时也会一同打马吊,倒是混的越来越熟。 好在今日天气总算放晴,赛雅搬着椅子,在外面坐下望着天,担忧地说:“快入秋了,只怕到时候连野菜都很难见到。” 闻言,温宛卿算了算时间,皱着眉问:“离这里最近,能买到牛羊的地方,要走几日?” 话音刚落,药婆忍不住制止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当个菩萨?” 她靠在药婆肩头,毫无生气,嘴角却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尽点绵薄之力罢了。” “你看这几日的相处,部落里的人分明都很和善。” 药婆依旧眉头紧锁,“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我和赛雅考虑,再说,那小匣子,可是清王送给我的。” 刚敛去的笑意又浮现在温宛卿眼角,她看着药婆轻轻开口,“我不动那个匣子,到时候您尽管拿去。” 药婆声音破天荒的震怒,“你以为我是贪你那几两银子?” “自然不是。” 温宛卿连忙抚了抚她的后背,替她顺气,“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乱花银子。” “我只打算买四对牛羊,正好配对,至于之后的路怎么走,能走多远,也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药婆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自己着急用的 药草不知道去准备,倒是想着给他们添置牛羊了。” 温宛卿嘴唇微动,暂时岔开了话题,对赛雅说:“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卖小牛小羊的地方吗?” 趁着药婆和她讲话的时间,赛雅早就有了答案,她飞快地回答道:“这边境处,大约只能去中原买了,附近的其他部落也很少卖牛羊。” 中原…… 温宛卿暗自盘算了一番,最快只需要一天一夜,倒是可以着手把这件事情操办起来。 思索间,她忽然感觉喉间溢出一股腥甜,她抑制不住的重重咳嗽了几声,鲜血落在衣角上,看起来十分骇人。 旁边的药婆立刻捉住她的手,查看她的情况。 就连屋外的赛雅都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连忙回到帐篷内,从旁边拿过湿帕子,满脸焦急。 没多久,温宛卿再次吐出一口血,嘴唇反常的鲜艳,看上去更让人心慌。 药婆暂时用银针帮她止住血,随即下意识掏出自己的瓷瓶,在手里倒了倒,却根本没有任何药丸掉落。 她烦躁的将瓷瓶扔掉,“这下连养元丸都没有了。” 温宛卿不住地喘息着,额间大汗淋漓,还不忘安抚地笑道:“没、无碍,我、我这有药。” 她从珍宝空间中取出之前准备好的药丸,颤颤巍巍地取出一粒,立即吞了下去。 第319章 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魔 药婆和赛雅的注意力都被她的伤情吸引,并没有仔细注意到她从哪里掏出来的药丸。 赛雅用湿帕子将温宛卿唇边遗留的鲜血擦掉,又不住担忧地说:“宛宛姐,你现在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吗?” 药婆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头紧拧:“越来越严重了。” 温宛卿努力勾起一抹笑,刚想开口,却又咳了几声,“嗯……快了。” “什么快了?”赛雅不明所以,发觉她们说话的内容自己根本听不明白。 温宛卿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笑:“没什么,我想休息一下。” 闻言,赛雅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把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出来,“那宛宛姐好好休息,今天午膳我去准备吧。” 她身体前后摇晃着,手也轻轻抚在额间,随即点点头,看着赛雅离开后,便躺在了床上,控制不住的重重咳嗽起来。 唇边溢出的血被她随意擦掉,药婆用银针帮她止血。 看着虚弱的仿佛一个用力就会直接去了的人,药婆忍不住低声训斥了几句:“当初就告诉过你换血后的情况,如今体会到这种滋味了罢?” 温宛卿合上双眼,脑子里如同走马灯一般。 前世的,今生的。 她轻轻扯了扯唇角,“药婆前辈,我心甘情愿的。” 药婆气得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几下,“可你现在痛苦又有何用,战王根本不知你出了什么事。” “我不用他知道!”温宛卿深呼吸几下,拉住药婆的手,语气难得带了些娇意,“药婆前辈,我想睡一会儿。” 药婆没好气地替她拢好被子,“睡吧,我守着你。” 随后一连几日,皆是阴天,温宛卿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内或坐着或躺着,从京城带来的草药也全都消耗殆尽。 于是这几日间,赛雅也会趁着休息的时间去后山的位置寻找草药。 好在今日天气放晴,她手里抓着一株白头翁,面带激动地说:“药婆前辈,你看这株,我找得对不对?” 药婆细细观察了一番,没想到这等荒凉的地方,竟然真的有合适的草药,“对的,你只看见了这一株?” 赛雅回想了一番,最后点点头,“我只在山脚几处寻找,目前是只看见这一株。” “不过,我可以再去试试。” 见状,温宛卿合上手里的话本子,眼神往外望了望,“我这几天身体也爽利了不少, 我给你一起去吧。” “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新发现。” 赛雅连忙摆摆手说:“这太危险了。” 药婆也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这身体才好些,还是得当心。” 温宛卿眯着眼睛,用手挡住脸上的阳光,视线还是忍不住朝后山望去,喃喃道:“可我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去一趟后山了。” 赛雅正疑惑地盯着她,刚想仔细询问时,就听见药婆前辈忽然松了口,允许她跟自己一起去。 药婆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外面,声音也低沉下去,“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我不拦你。” 温宛卿面上染上些笑意,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裙,又起身拿上小篮子,“走吧,我同你一起去瞧瞧。” 既然药婆都没有反对,赛雅便只好领着她往后山去,一路上还不时叮嘱着,“山路崎岖,宛宛姐一定要跟好我。” “好。”温宛卿这样应答着,脑中却在回忆着药方,思索待会该从珍宝空间中取出哪些药材。 虽然她已经有了死的准备,但若有机会,谁又不想继续活下去呢。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帐篷,独留药婆一人在房内。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 里掏出自己曾经的行医记录,翻开仔细查看,不过桌子的位置不向阳,看起来有些费劲。 她点燃蜡烛,把册子凑在烛光旁。 不多时,药婆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在低声嘀咕着什么,她拧着眉,视线落在窗户边。 似乎是两个女人的声音,可惜她距离窗户太远,听得不太清楚。 可是没多久,脚步声越来越近,药婆神情紧绷,屏息凝神。 桌上烛光晃动,她轻轻吹灭蜡烛,随后放下手里泛黄的册子,手也下意识探进衣袖中。 不出她所料,有个人装模作样地轻敲房门,随即快速走了进来,在昏暗的房间中和药婆对视。 古兰朵正听闻温宛卿几人出门,还当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前几日也在她们的帐篷中大约摸清了几处藏着行囊的地方,如今趁着几人不在,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却没想到,她刚一进门,一眼就瞧见坐在角落里满脸阴森笑容的女人,那佝偻着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魔一般,狰狞地望向自己。 古兰朵下意识尖叫出声,跪倒在地上,往大门的方向摸索去。 还没等她爬到门边,就听见角落里的人说: “族长夫人忽然来访,所为何事?” 听见熟悉的声音,古兰朵心中惴惴不安,一时间甚至希望自己不如是真的见鬼了。 她尴尬地拍了拍裙角的灰尘,还是不敢和药婆对视,强装镇定地说:“我、我今天也是来探望温小姐的。” “刚才敲门没人应答,我还当你们正在休息。” 药婆扫了她一眼,倒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她出门了。” “原来这么不巧。”古兰朵捏着自己的裙角,手心具是汗水,低头思索如何措辞,“那我晚些再来。” 药婆也不想单独和她交流,便淡淡地“嗯”了一声,看着她离开。 只是那背影,看上去多少有些仓皇的意思。 而此时后山处,赛雅和温宛卿正站在半山腰,光是登山,就让温宛卿浑身发软,腿也快要站不稳似的,不住往赛雅身上倒。 引得赛雅不时就低声劝说道:“宛宛姐,不如我们回去吧。” 温宛卿兀自摇摇头,视线忍不住在四处观望起来,正思索该如何脱身时,就在视线范围内看到了一株熟悉的药草,正是赛雅刚带回去的白头翁。 她情不自禁朝白头翁走去,“竟真的有药草?” 第320章 我不放心 赛雅这才顺着视线看见了白头翁,笑道:“是啊,没想到还有,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药材。” 温宛卿美目流转,纤纤细指往不远处一指,“那边好像也有,我去那边看看,你去右边。” “可是,你的身体……” 赛雅担忧地看着温宛卿,并没有第一时间应下来,“我答应药婆要好好照顾你的,怎么能分开寻找?” 她眉眼弯弯,轻声解释道:“放心,我也不会走太远。” “不然太耽误时间了,让药婆一个人在房间里,我不放心。” 赛雅这才犹豫地说:“那好吧,但是宛宛姐,你千万别走太远。” 温宛卿微微颔首,提着枯草编成的小篮子,朝左边走去。 没走多远,她假意蹲下寻找,手顺势抚在自己颈间,闭着眼在珍宝空间中寻找合适的药草。 除了自己这几日所需的珍贵药材,她还得为药婆和赛雅留一些日常所需的药物,免得二人之后在突厥难以生存。 这样想着,温宛卿蹲的时间难免久了些,等她刚把取出来的药草放进篮子里时,便听见身后慌乱的呼喊声。 “宛宛姐?你在哪里?” 温宛卿连忙收手,睁开眼睛起身,却不 曾想由于蹲下的时间过长,导致她站起身时眼前一黑,只下意识地护住篮子。 等到她缓过来之后,苍白的脸庞中露出一丝笑,安抚道:“我没事,只是蹲下的时间有些久了。” 赛雅这才安心下来,接过温宛卿手中的篮子,惊讶地问:“宛宛姐这边,竟有这么多药草吗?” 温宛卿垂下眼眸,“嗯,所以我才一直蹲在这边。” 说完,她避开这个话题,挽着赛雅说:“走吧,别让药婆前辈等太久了。” 赛雅跟着点点头,搀扶着温宛卿下山。 两人刚回到帐篷,还没等赛雅炫耀上山的收获时,二人忽然瞧见药婆满脸严肃,难得正襟危坐在桌边,怔愣地盯着蜡烛出神。 见势不对,温宛卿让赛雅把篮子放在一旁,“药婆前辈这是?” 药婆这才回过神来,刻意压低声音,“族长夫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把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告知了温宛卿和赛雅,最后补了一句:“一开始我还当是正常,直到我忽然想起,分明前几日她来探望你时,手里总会带些东西。” “今日却空手而来。” 赛雅愣了愣,拧着眉说:“她应该没有这个胆子吧?” 闻言,药 婆和温宛卿的视线皆落在她身上。 她心中一慌,立刻解释:“毕竟、她和我族亲相识,应当不该起什么坏心思才对。” 温宛卿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盏茶,听完后眼睛微眯,“族长夫人的行为确实有些古怪,不过我们前几日也一直轮流守夜,今夜照旧便是。” 京城内。 早朝结束后,皇帝留了几位肱骨大臣,谈论这几日重要的政事。 处理完政事后,他拂袖让众臣离开,随后他才头疼地看着殿中两人,捏了捏眉心说:“说说,你们二人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原本这些天突厥内乱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中,皇帝也在考虑要不要趁着突厥内乱有所行动,还没等他和几位将军讨论清楚,他便听闻战夜烬带兵围了清王府。 一位是战功赫赫的战王,另一位是皇子,惹得京城中议论纷纷,甚至有人私下猜测是不是要变天了。 战王带人围住清王府的当晚,李公公便焦急地喊醒睡梦中的皇帝,生怕又是一场宫变。 皇帝这才知晓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战夜烬不光围困住清王府,甚至带兵在京城内四处搜查,扰得民心惶惶。 他看着朝堂中对峙的二人,不 免无奈地劝道:“你们二人也相识多年,怎会忽然成为仇敌?” 见战夜烬不说话,皇帝的目光投向萧濯:“清王,你来说。” 萧濯扫了一眼战夜烬,随即拱手道:“启禀父皇,这几日,儿臣确实与战王有了些小摩擦。” “继续。”皇帝威严的目光扫在二人身上。 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战王妃在不久前失踪了。” 皇帝神色一凛,他自然知晓战王有多宝贝他的妻子,“此等大事,为何无人告知朕?” 战夜烬忽然站出来说:“皇帝舅舅,宛宛并非失踪,宛宛分明就在清王府内!” “这……?”皇帝神情晦暗不明,将疑色藏起,看向战夜烬:“这又是何意?” 战夜烬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复述给皇帝,只是隐去了自己和温宛卿的争吵,最后点明自己几日前亲眼看见她正在清王府内。 皇帝的视线移到清王身上,“可有此事?” 萧濯低眉顺眼地解释道:“确有此事,战王妃曾在儿臣府中借住,但不日前已经离开。” “你说谎!”战夜烬怒吼道,眼中也尽是血丝,“若是离开,你又为何不敢放我进去?” 他低声解释道:“清王府内终究 是私人之地,战王试图冒然闯入,恕我无法认同。” 战夜烬语气霎时间锐利起来,“只要你把宛宛还给我,我现在就率兵离开!” 萧濯无奈:“但战王妃确实不在清王府内。” “行了!”皇帝疲惫地阖了阖眼,“朕不想听你们多说。” “清王,此事重大,你须得如实回答,你究竟知不知道战王妃去哪里了?” 若是不把温宛卿找到,想来,战夜烬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念及此,皇帝眯了眯眼,半是威胁地说:“此事已经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今日必须把话说清楚。” 萧濯敛眸思索半晌,才妥协般无奈地说:“儿臣当真不知战王妃的去向,早在半月前,她便离开了清王府。” “当真一点线索都没有?”皇帝又追问道。 战夜烬的目光也紧紧地盯着他,手甚至握在刀柄上,大有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萧濯凝神思索半晌,低声说:“儿臣只隐约记得,战王妃走时,身边跟着一位弯腰弓背的老妪,不过看服饰,好似是突厥人。” 老妪? 突厥人? 战夜烬几乎立刻猜到是药婆跟在温宛卿身边,他痛苦地攥紧手中的刀柄,手臂上青筋尽显。 第321章 没有哪个男子能拒绝 见状,萧濯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故作沉痛地说:“还有一件事情,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战夜烬眼尾泛红,紧紧盯着萧濯,似乎随时就要发怒。 看到战夜烬的样子,萧濯故作悲痛的开口,“我知道的也不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的离开,应该是不想让战王看到死后难看的样子吧……” 战夜烬心中的怒意顿时一滞。 回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又联想到自己在浴室内昏睡过去的那一整晚,他忽然涌上了些不好的猜测。 战夜烬艰难的开口,胸腔中仿若被一只手死死的绞住:“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只是听跟战王妃一同离开的老妪说到过几句什么毒之类的。”萧濯后退一步,仔细打量着战夜烬的表情。 战夜烬站在原地,手也无措地垂下来,脑海中满是前段时间温宛卿那些反常的表现。 忽然不愿意和自己住一间房,忽然要求自己不许喝药婆的药汤,也忽然,让自己在浴室内昏迷,至今不知那一晚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他当初一心沉溺于温宛卿的温柔中 ,却没有深想,竟真让她在自己眼皮下,完成了这一切。 情毒,他记得很清楚,药婆曾说过,只能一命换一命。 一想到温宛卿现在可能正孑然一身,出现在陌生的地方,战夜烬心中的焦急再也无法藏匿住。 他顾不上那些朝堂礼仪,扭头便冲出议政殿,一边朝宫门奔去,一边跟冷锋说:“叫暗卫联系突厥边境的据点,看看有没有宛宛的消息!” “一旦有任何消息,哪怕只是可能,立刻禀告给我!” 说完,战夜烬径直回到王府中。 而议政殿内的萧濯,见战夜烬离开后,仿佛忍不住一样,轻咳了一声,手也朝前几日的伤处摸了摸,“若没有其他事情,儿臣暂且告退了。” 皇帝扫了他一眼,到底是想起了那日他奋不顾身护在自己身前的样子,轻叹了一声说:“这几天,委屈你了。” “儿臣不觉得委屈。”萧濯低下头,一副乖顺的模样,只是面色瞧上去有些苍白。 皇帝让身旁的李公公从自己的私库中取了些珍贵的药材,赏给了他,嘱咐道:“你身上的伤,还须得好好养着。” “明日,朕让院正去你府上。” 萧濯轻 声应道:“多谢父皇。” 皇帝抬了抬手,命他离开,萧濯也没有久留,缓缓离开议政殿。 他沿着石板铺成的路往宫门处走,路过一座看水亭,亭中的假山栩栩如生,好似是前不久才竣工的。 萧濯正准备穿过亭中,绕过那一处拐弯时,忽然察觉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而鼻间也依稀闻到不属于中原女子的香料味。 大抵猜到自己身后之人是谁后,他掩住眉宇间的冷漠,扭头略带欣喜地说:“公主?” 说完,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唇角微微弯了弯,“在等我?” 纹枭公主俏脸发红,手一直扯着他的衣袖不放,也不敢抬头看他的神情,“好几日没见到你了,先前你身边一直有其他人,我也不敢贸然出现。” 萧濯微微怔住,随即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珍重地说:“是我的错,我该主动派人给你传话的。” 说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美的盒子,“我正打算托人把这个送给你,没想到,今天倒是有机会亲自交到你手里。” “这是何物?”纹枭打开盒子,一枚银簪正躺在盒子内,簪头还有一只惟妙 惟肖的鸟,正展翅欲飞的模样。 她满意地取出簪子,放在萧濯手里,娇声道:“你帮我戴上。” 萧濯没有拒绝,举着簪子插进她的发髻中,又帮她扶正位置,仔细看了看,笑道:“很好看,很适合你。” “当时一看见簪头那只鸟,我就想到了你。” 纹枭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心中动容,“你是觉得,有朝一日,我也能够像那只小鸟一样,自由飞翔?” 萧濯唇角噙着笑,“在我心里,你就像天边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又被触及自己心里难堪的往事,纹枭鼻头发酸,手里绞着帕子,想到了这几日从宫女口中听到的消息。 她努力把泪意咽下,小心翼翼地问,“我听闻突厥似乎不太平,你可知此事?” 萧濯眼眸微眯,笑意不变,“听说了些。” 他下意识摸了摸藏于衣袖中的令牌,看着面前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轻轻开口:“怎么忽然问这件事?” “前几日,我听见几个宫女正在议论此事,便一直惴惴不安。”纹枭公主神色忧虑,“想着你消息灵通,所以才想问问你是否有此事。” 萧濯轻声安慰道: “我也是听说了此事,还不知该如何告知你,没想到……” 纹枭再次扯了扯他的袖口,近似哀求的语气说:“若有那边的消息,你……可否告知与我?” “我不想在皇宫里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纹枭本就是个美人,如今这般低声下气,没有哪个男子能够拒绝。 “既然你开口,我自然会帮你。”萧濯低声安慰着,顺势将人搂在了怀中。 这些时日,他和纹枭的关系已突飞猛进,皇帝也有意给他们两个指婚,一切都顺理成章。 温软如玉的身体在怀里,他满脑子却想的不是温柔乡,而是袖口中帮了他大忙的令牌。 或许,他根本不用主动去调查此事。 一切本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此时突厥边境处,已是夜深,隐约还能听见几句蝉鸣,却也是快入秋的最后的鸣叫。 温宛卿和药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而今晚上半夜守夜的赛雅,忽然捂住自己的腹部,弯腰缓解腹中疼痛。 半柱香后,疼痛不减反增,赛雅也来不及多想,只好匆匆离开帐篷,往茅房冲去。 刚踏出帐篷外,她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嘴,随即缓缓失去了意识。 第322章 失去意识 没多久,温宛卿忽然睁开双眼,摸了摸赛雅的位置,又下意识朝房门的方向望了望,却正好看见一根细细的竹管正扎破窗户纸。 她瞪大双眼,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手捂住药婆的。 药婆也意识到不对劲,正想找一粒解药吃下时,忽然,房门被打开,随后两人眼前银光乍现。 温宛卿下意识挡在药婆的身前,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 正是族长和古兰朵。 族长也没想到二人竟然没有昏迷,他握紧手里的大刀,低沉的声音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魔一般,“黄泉之下,还请你们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且慢。”温宛卿拢紧自己的寝衣,视线在门外扫了一圈,暗自计算着时间,“死之前,也给我们个理由吧。” “我自认从未亏待过你们,族长和族长夫人此举,又是何意?” 族长桀桀地笑了几声,声音在黑暗中更加可怖,“要怪,就怪你不该那么大方吧。” “你说你们几个女子,身上又带着钱财,怎么敢安卧于他人的床榻上?” 古兰朵也附和道:“你们分明还有那么多东西,既然要装大方,为何不全都拿出来?” “反而去讨好那群孩童!” 温宛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胳膊上的红疹若隐若现,“你们惦记我房里的东西?” “若是、若是真的有急需之处,大可以直接说,不用使这些阴招。” “阴招?”族长举起自己的大刀,慢慢靠近床上的二人,眼中具是贪婪和杀意,“放在你手里,始终是你的东西。” “而我,想让那些银子完全属于我们。” 说完,他给古兰朵使了个眼色。 只见古兰朵又撒出一片白色粉末,温宛卿屏住呼吸,用力捂住口鼻,但还是感觉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赛雅就快回来了,若是叫她看到,你们……” “回来?”古兰朵笑了笑,“她已经先一步给我们处理掉了。” 温宛卿瞪大双眼,目光不甘心地盯着房门,但敌不过迷药的药效,缓缓闭上了双眼。 药婆也合上了眼。 月光下,族长举起往日里宰畜生的大刀,目光阴狠,果断地朝床上两人砍去。 快要落下的时候,他忽然察觉有人冲进了帐篷,随后自己的后背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碰”的一声,他毫无防备的倒向一边。 随后古兰朵也 倒在地上。 赛雅手里还拿着刚才束缚住自己的绳索,如今正好成为了得手的武器,她把绳子抽在地面上,低声问:“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你们忘了我跟你们说过什么吗?” 古兰朵惊恐地看着她,“你怎么出来的?” 她一边讲话分散赛雅的注意力,一边慢吞吞地朝门口爬去。 赛雅丝毫没有察觉,只顾着护在温宛卿和药婆的面前,盯着地上的那柄大刀,警惕地看向族长。 “把我困在马厩有什么用?快滚,我还能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此时,床上的药婆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她轻咳一声,浑浊的眼球中染上些许血丝,“就这点剂量,也想迷晕我?” 她塞给温宛卿一粒解药,随即坐起身,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夫妻二人。 有药婆在,赛雅顿时安心了不少,她深呼一口气,正想开口,忽然看见族长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她还以为族长又要有所动作,下意识率先俯身捡起地上的大刀。 却没想到族长和古兰朵前后飞快地离开了帐篷,并用力合上了门。 赛雅甚至隐约听见了落锁的声音,她捏紧手中的大刀,快步冲到门前, 怒吼道:“混账!开门!” 门外并没有人回应她。 没多久,她听见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房门上,随后一阵浓烈的烟气扑鼻而来。 门外的人做了什么,也大概可以猜到。 温宛卿也悠悠转醒,烟味呛鼻,惹得她扑到床边猛烈地咳嗽了半天,才红着眼睛抬起头,紧紧捂住口鼻。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窗户上,“这窗户,能爬上去吗?” 赛雅的目光望向房顶,抿着唇解释道:“试试倒是可以。” “只是,因为怕夜间猛兽希冀,一般帐篷的窗户都常年紧锁……” 温宛卿收回目光,眼看火势已经从房门开始向里蔓延,帐篷中的浓烟甚至已经清晰可见。 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可一张嘴全是浓重的烟味,呛得她只能咳嗽,完全没办法说话。 温宛卿只好踉跄着下床,从赛雅手里拿起大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房门的中间砍去。 房门丝毫未动,反倒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呼吸也加重了不少。 她无力的把刀仍在地上,靠在赛雅怀中,低声说:“看来只能尝试从窗户出去了。” “窗户打开后,你和药婆先出去,不用管 我。” “宛宛姐……”赛雅红着眼眶,扶着温宛卿回到床边。 眼看温宛卿的状态越来越差,她抬头看着窗户的方向,把桌子移过来,随后把凳子放在桌子上。 她刚爬上桌子,便看见一根横梁擦着她的肩膀,落在地上。 吓得赛雅惊呼一声,捂住自己被烫伤的地方,再次抬头看着窗户。 见状,温宛卿低声说:“当心,火势已经蔓延到屋顶了。” 窗户的位置仿佛咫尺可见,赛雅握住凳子的边缘,正打算往上爬时,忽然,房顶上再次落下一根燃烧着的横梁。 “小心!” 温宛卿瞪大双眼,不顾药婆的阻拦,快步冲到桌前,拼尽全力将赛雅护下。 而那根横梁,也重重地砸在她的后背。 她闷哼一声,双手无力地垂在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赛雅嘴唇微张,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明明在此之前,温宛卿连独自站一会儿都十分艰难,可此时却为了她,竟然能够抢在梁子落下之前,挡在自己身前。 她用力抱住温宛卿的身体,试图让她站起来,声音显得格外慌乱,“宛宛姐、宛宛姐。” “药婆前辈,快救救她!” 第323章 你竟然是…… 喊了半天,始终没人回应。 赛雅一把将温宛卿抱起来,转头才看见药婆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温宛卿刚才摔倒的地面上。 她顺着视线看向地面,隐隐能看见有一张被火烧过的手帕,上面还有一枚玉镯。 玉镯看上去成色不错,可惜被摔得四分五裂。 赛雅看不懂药婆的眼神,也不明白这碎了的玉镯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一心只想快些让温宛卿醒过来。 她将温宛卿放在床边,又跑去晃了晃药婆的身体,焦急地说:“药婆前辈,您快去看看宛宛姐怎么样了吧!” 药婆这才如梦初醒般,怔愣地看着床上的温宛卿,似乎在透过她看见了另一个人。 她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慌乱的从凳子上起身,步路蹒跚着朝温宛卿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怎么会、怎么会?” 赛雅不明所以,还以为药婆在问温宛卿怎么会受伤,便不住自责地说:“是我,是我害了宛宛姐。” 药婆强装镇定,拾起地上的碎玉镯,眼睛定定看着温宛卿。 她心疼地解开她的寝衣,露出被火烫伤的皮肤。 情况紧急,她只能暂时用清凉的药膏来缓解疼痛。 简单处理过伤势后,药婆再次举起玉镯,透过烟 雾缭绕的月光下,隐约还能看出玉镯的成色极好,不是一般家庭能拥有的。 她摸到玉镯下熟悉的花纹,一向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泪意。 这花纹,是突厥王室独有,也是她大哥最喜爱的样式。 她年幼时顽皮,最爱从大哥的箱匣中摸些珍贵的首饰来玩,这枚玉镯,她幼时也曾见过。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从温宛卿的手中再次看见大哥的遗物。 她忍不住攥紧温宛卿的手,试图从温宛卿的五官中找到属于大哥的样貌,喃喃道:“你竟然……竟然是……” “难怪我与你一见如故……” 药婆重重地呼吸着,却吸入一股浓烟,惹得她垂首剧烈地咳嗽。 赛雅也靠在门边上,视线渐渐模糊。 火势依然在蔓延,连床上的位置都不再安全,赛雅强撑着走到床边,尝试把温宛卿和药婆都护在自己身下。 两人的呼吸慢慢开始变缓,温宛卿依旧在昏迷中。 火光也出现在床榻四周,赛雅看着两人,眼里露出些许不舍。 说完,她也有些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走水了!” 门外忽而传来几声孩童的惊呼,随即脚步声越来越多,还能听见外面有人在喊着什么。 赛 雅重新睁开眼睛,看向房门的方向,果然看见那边的火势似乎消减了些,她一边屏住呼吸,一边摇晃着温宛卿和药婆的身体。 见势不对,她连忙从床上跳下来,用手捂住口鼻,冲到门口,不顾上面还遗留的火焰,用力拍打着,“有人吗?救救我们!” 没多久,赛雅听见有人在外面回应她,“坚持住,大家都去提水了,马上就会过来的!” 十分熟悉的声音,好像是阿布都拉。 她没想到,最开始抢劫她们的人,竟然会在这种紧急关头来救人。 赛雅晃了晃头,想站起来却一时没能站稳,反而再次靠着墙边倒在地上。 她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两人,俯身趴在地上,用旁边掉落的木棍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 “唔!”赛雅忍不住闷哼一声。 疼痛果然让她清醒了一些,她强撑着站起来,亦步亦趋的朝床榻走去,胡乱抹掉脸上的灰尘,低声说:“宛宛姐,药婆前辈,快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两人的身体,还不时抽出时间往房门的方向望去。 火势渐渐被控制住,但帐篷坍塌得有些严重,导致房门迟迟无法破开。 阿布都拉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 男人,几个人齐心协力,终于撞开一个裂口,他试图用长棍撬开裂口,但始终无果。 脸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掉,他急忙说:“快,破开口子了,我们几个人一起撬开!” 几个男人蹲在小口子前,用尽全身力气撕开裂口。 就连那群接受过温宛卿馈赠的小孩,也结伴用小手提着水桶,努力控制住火势。 终于,裂口足够一个成年男人进入,阿布都拉想也不想,就打算径直钻进去。 旁边的男人拉住他,慌张地劝说道:“里面太危险了,我进去吧。” “来不及了,我去!”阿布都拉半个身体已经进入坍塌的帐篷中,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叮嘱房门外的人,“待会我把人抱出来,帮忙搭把手。” 说着,他的视线在四处扫了一圈,终于看清里面的状况,“赛雅?” 听见声音后,赛雅连忙转头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些哭腔,“快来救救她们……” 话音刚落,阿布都拉冲到床边,想也不想,一把抱起温宛卿,又低声对赛雅说:“你还有力气跟我走吗?” 赛雅摇摇头,焦急地说:“你先带宛宛姐出去,我在这里守着药婆前辈。” 见他还有些迟疑,她推了推他,“快出去啊! ” 阿布都拉抱着温宛卿,走到房门边将她交给门外的人,眼见帐篷随时都有塌陷的危险,他又立刻扭头,一手抱起药婆,一手抓紧赛雅的手,“快走!” 赛雅也来不及反应,只能顺从求生的本能,把自己身体的力量压在阿布都拉身上,踉跄着走到门边,被他一把推出门外。 随后阿布都拉也抱着药婆走出帐篷。 赛雅刚看清外面的情况,便忽然一阵头晕脑痛,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阿布都拉焦急地四处张望,偏头看见自己的阿婆也从旁边的帐篷中探出头,如同看到了希望一样,领着几个人往阿婆的帐篷走去。 “阿婆,她们受伤了,我可以先把她们安顿在这里吗?” 阿婆迷蒙的双眼看着眼前的情况,还没等她应答,阿布都拉已经走近她的帐篷。 三个人整整齐齐的被安置在床榻上,阿布都拉抽空跟阿婆解释了两句,又让人提了热水过来,“阿婆,她们的帐篷走水了,现在也暂时没有多余的帐篷,今晚您睡我那。” “我领您过去。” 阿婆扭头查看温宛卿身上的伤势,被火烧过的地方看着十分可怕,她颤颤巍巍地把帕子丢进水盆中,“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照顾她们。” 第324章 你是谁? “我喊了几个人过来的。”阿布都拉按住阿婆的手,扶着她坐在桌边,“要不是您的帐篷离得近,今晚我都没打算惊动您。” 阿婆坐不住,又从自己有些陈旧的小箱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我这还有点药,不知道够不够用。” 说完,她心疼地看着温宛卿,“这孩子,知道我眼睛不利索,天天让赛雅给我送饭。” “三个人心地那么善良,她们的帐篷今天为什么会忽然走水了呢?” 阿布都拉面色微沉,“现在还不清楚,等她们醒过来我再问问。” 外面的天开始泛白,他瞧见阿婆满脸困顿,再次劝说道:“阿婆,我送你回去休息。” 说着,他趁阿婆不注意,抱着她离开帐篷,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帐篷外一个女子也走进去,用手帕沾了沾热水,替床上三人擦拭有些灰蒙蒙的脸。 没多久,一个小女孩抱着还算干净的白布走进来,放在床边,眼睛不眨地盯着床上的温宛卿,悄声问:“阿妈,姐姐她会不会有事?” 她曾见过被狼咬过的男人,身后也是如同这般,伤痕累累,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那个男人也很快被人盖上白布,她再也没有见 过。 她今天才编了新的小鹿,准备送给温宛卿的,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她不想温宛卿和那个人一样。 “阿妈,我还能见到姐姐吗?”女孩大.大的眼睛里多了些雾气,紧紧攥着手里被火燎到的小鹿,目光忍不住落在旁边的白布上。 古赞丽抽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安慰道:“放心,应该不会有事的,待会赤脚婆婆就会过来。” “阿妈今天要留在这里照顾她们,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小女孩摇摇头,“我也要照顾姐姐!” 说话间,阿布都拉已经领着赤脚婆婆走进来,他把阿婆交给自己的瓷瓶塞进她手里,又低声嘱咐道:“婆婆,得抓紧时间了,她们被困在里面很久,估计吸入不少烟雾。” 古赞丽连忙让出自己的位置,又拉着小女孩往后走,看着赤脚婆婆坐在床边,替二人诊脉。 赤脚婆婆平日里也见过不少大火中活下来的人,所以在面对眼前昏迷的几人时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摸到温宛卿的脉搏时,她情不自禁眉头紧锁,下意识打算解开温宛卿的衣服仔细查看伤口。 吓得阿布都拉连忙退出帐篷外,红着脸低声解释道:“我去看看厨 房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赤脚婆婆手下动作不停,只是衣服灼烧的部分和皮肉粘在一起,她从随身的布包中取出一枚小刀,才终于看清温宛卿后背的伤势。 一道红痕连带着皮肉伤,从左肩蔓延到右腰,身上还有零星不少灼烧的痕迹。 她皱着眉头说:“过来帮我搭把手。” 古赞丽正想走过去,忽然发现自己的大腿被女儿抱得紧紧的,根本无法迈开一步,见女儿的视线也落在床上,她轻声安慰道:“别怕,赤脚婆婆很厉害的,你去外面等等。” 小女孩愣愣地看着温宛卿,忍不住扁着嘴问:“姐姐那么漂亮,会留疤吗?” “现在还不清楚。”古赞丽拉开女儿的手,把她放在门口,“你帮阿妈守门,早点给她包扎好,可能更不容易留疤。” 话音刚落,小女孩顺从地松开自己的手,重重地点点头。 古赞丽微不可见地深呼吸几次,别说女儿了,她看见温宛卿的伤势,心里都有些害怕。 她快步站在赤脚婆婆旁边,用小刀裁开白布,递给婆婆。 眼见婆婆在温宛卿的后背涂抹了些绿色的药膏,又用白布把伤口包扎住,古赞丽才暂时安心下来。 她 低声询问道:“温小姐的伤势如何?” “脉搏微弱,她状态不算好。”赤脚婆婆帮她拢好衣服,才走到桌边,手沾着墨汁,在白布上写下一副药方,“我那边还有些药材,这方子你拿给阿布都拉,让他熬好给她们仨服下。” 古赞丽接过方子,心头依然惴惴不安,“我明白了,麻烦婆婆了。” 她无所谓地抬抬手,“算不上麻烦。” 说完,她慢吞吞地离开帐篷。 古赞丽喊来女儿,把药方交给她,叮嘱道:“贾米拉,帮我把药方送去厨房,亲手交到阿布都拉的手里。” “告诉他,赤脚婆婆喊他过去取药材。” 贾米拉抱住白布,又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着的温宛卿,扭头朝厨房跑去。 古赞丽正准备坐下来替她们擦擦手时,忽然看见赛雅和药婆接连睁开了双眼,她惊喜地说:“你们醒了?” 药婆警惕地看着她,又扫了一圈帐篷,见陈设十分陌生,她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赛雅倒是经常和贾米拉见面,她连忙解释道:“这是贾米拉的阿妈,应该没什么恶意。” 她这才收回视线,随后下意识握住温宛卿的手腕,查看她的情况。 原本温宛卿 前几日的身体状况就有些不妙,再加上今天这一事的发生,导致她脉搏几乎微弱得要用力去摸,才能感受到。 药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正想从衣袖里摸出瓷瓶,却扑了个空,思索瓷瓶位置的时候,恍惚间又想起她在帐篷内看见的玉镯。 她神情微变,出神了片刻,便强撑着下床,连鞋子都还没穿好,就要往外走。 赛雅满脸震惊,拉住了她,“药婆前辈,怎么了?” “我有重要的东西还在那个帐篷里。”药婆胡乱解释了一句,挣脱开赛雅的手。 她愣了愣,连声说:“太危险了,要是实在很重要,我去帮你取!” 说着,她也迅速穿好了鞋,站在药婆旁边,“您说,您的东西放在哪里了?” 药婆没理会她的问话,径直走出房门,朝旁边坍塌的帐篷走去。 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大哥曾经的遗物,她不能让玉镯就留在废墟中。 况且,温宛卿也将那玉镯一直戴在身上,万一这玉镯对她来讲也格外特殊? 药婆站在原先的帐篷前,有一些东西已经被人搬了出来,就放在门前,箱子上的锁也完好无损,好像根本没有人关心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325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火势也完全被控制下来,药婆俯下身,钻进入口中。 帐篷内还有些未消散的浓烟,一进去,她就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好在对帐篷内的陈设还算熟悉,她一边摸索着,一边凭感觉找到了床榻的位置。 床已经被火烧的四分五裂,药婆的手在床榻的位置上四处探寻,终于扒出了玉镯,只是手帕已经被火烧成了灰烬。 药婆珍重的把碎玉镯上沾染的灰尘,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 等她重新回到阿婆的帐篷时,迎面正好撞见了阿布都拉,他满脸焦急,连中原话都快要说不清楚了,“药婆,您要找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喊我。” 药婆无所谓地摆摆手,声音有些暗哑,“不必。” 她手里紧紧攥着碎玉镯,用崭新的手帕重新包裹起来,放在温宛卿旁边。 阿布都拉把桌上的药碗端给药婆,“这是我们草原的赤脚婆婆给您配的药方。” 药婆嗅到了药碗中的味道,手指在膝盖上摩挲了几下,大致猜出药方后,才端起药碗喝下去。 赛雅和药婆都只是一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但温宛卿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完全依靠药婆的养元丸度日。 而帐篷着火的原因也被阿布都拉找了出来,令部落众人没想到的是,竟然是族长和族长夫人亲手放的火。 尤其是阿布都拉,他在走水当晚便在帐篷里发现了族长房里的大刀,当时就震在了原地不敢相信,直到后来接连几个证据全都指向族长一家。 尤其是赛雅和药婆也都亲口承认时,他才终于确定。 部落里的人都曾多多少少接受过温宛卿几人的馈赠,完全不能理解族长一家的做法,一群人便围在族长家,非要叫族长给一个说法。 族长被堵在家里几日,直到退无可退,才终于走出帐篷,不满地怒吼道:“要不是为了你们这群人,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站在最前面的阿布都拉愣了愣,“您为什么这样说?” “马上入秋,我们部落连过冬的煤炭和棉被都还没有准备好。”族长一边叹息,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好不容易来了三只肥羊,你们竟然还真的把她们当自己人了?!” “她们可是中原人!” 族长眼珠一转,大胆揣测起来,“况且,说不定她们在中原还犯了什么罪呢,否则怎么会带着这么一大笔银子出现在突厥? ” 阿布都拉立刻制止了他的话,“族长,可最开始也是您跟我们几个人说,要跟她们好好相处。” 那一日,他带赛雅见过族长后,没想到一向不轻易改主意的族长,竟然和赛雅单独交谈后,忽然改了命令,让他们几人不许伤害赛雅等人。 他向来没有太多的主见,原以为就这样正常地生活下去时,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这一次,阿布都拉认为族长的做法实在是过分。 族长辩解道:“阿布都拉,我不止一次说过,你要懂得变通。” “我从始至终,想得到的,只有她们的银子和吃食。” 说完,他还双手背后,十分高傲地扫了一圈面前的几人,眼里流露出对这群愚民的不屑。 阿布都拉正打算开口,忽然感觉有一只柔软的手把自己的身体往旁边推了推,随后鼻尖也涌上来些许药味,里面还混杂着香气。 大概猜到来人,他下意识挺直腰背,看着赛雅搀扶温宛卿逐渐经过自己,并停在了他的身前。 “族长和族长夫人讲话,倒是很道貌岸然。”温宛卿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连身体都快要站不住,全靠赛雅的力气支撑着,“既然一 心为财,为何第一日又假装十分欢迎的模样?” 说完这句话,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用手帕捂在自己的唇边,不过隐隐还是能看见手帕上的血丝。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族长,“现在又说什么,为了百姓才做这种事情,你有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 赛雅的眼中也暗含冷意和威胁,“是啊,族长当初,可是亲口‘答应’我的,现在又拿这种理由来搪塞大家。” 族长一时哑口无言,梗着脖子吼道:“你们这种外邦人,到我的地盘来,还敢撒野?” 他抬手就想喊人教训她们。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阿布都拉和几个壮年齐齐把温宛卿和赛雅护在中间,尤其是几个小孩,也张开双臂,大声说:“不许欺负宛宛姐和赛雅姐!” 没想到几碗肉粥,就能使得这群小孩这么维护自己,可这族长一家,却胃口这么大,竟然想要她们的性命。 温宛卿抿着唇,摸了摸贾米拉有些粗糙的头发,思索片刻,从袖子里掏出几颗糖递给她,轻声说:“带你的朋友们先去其他地方玩,姐姐要跟你们的族长聊一些事情。” 贾米拉愣了愣,下意识接住了糖, 用突厥语招呼几个小孩离开。 见状,温宛卿深吸一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倒是要感谢族长给我上了一课。” 说完,她指了指身后的方向,有些自嘲地阖了阖眼,“若不是因为我昏迷了几日,走商的人联系不到我,这几个羊羔和牛仔,早就出现在部落里了。” “什么羊羔?”族长的面色发白,心头一紧,一把推开面前的几人,看清了外面的状况。 两个男人手里牵着羊羔和牛仔,正在等着主人接收。 阿布都拉也瞪大了双眼,忍不住看了看温宛卿,低声问:“这是何意?” “当做你们收留我的谢礼。”温宛卿有些困倦地靠在赛雅的肩头,脚下发软,有些撑不住了,她扫了一眼看上去有些癫狂的族长,对阿布都拉说:“这是送给你们的,与族长无关。” 话外之意,也十分明显,只是做与不做,全看部落的人自己选择。 她毕竟是个外乡人,也不太懂突厥部落内部的族长继任制度,自然不好插嘴,不过能做的她也都做了,若是部落执意保住族长,那她带着药婆和赛雅离开便是。 若是能侥幸斗过族长,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第326章 时间,所剩无几 温宛卿沉重地呼吸着,她有很强烈的预感,自己的身体快要坚持不住了。 如果能让药婆和赛雅成功留在这个部落里,并拥有一定的话语权,那是再好不过的。 否则,她也犯不上还在病中,跑来和族长一家理论。 更不会,拿出自己的积蓄,来给这个部落增添牲畜。 阿布都拉身体一僵,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温宛卿的话外之音,他重重地点点头,“多谢温姑娘。” 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几只小羊羔,也是整个部落能够生存下去的依靠。 温宛卿没再开口,身体情不自禁往后倒去,好在赛雅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温宛卿磕着眼眸,低低开口,“走吧。” 赛雅点点头,领着温宛卿从呼啸的人群中离开。 阿布都拉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后,他的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随即再次握紧,伸手牵住几只小羊羔,“我会让人安置好这几只牲畜,现在,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让自己的亲信牵走羊羔,叮嘱他照顾好后,回头挡住族长如狼似虎的目光,声音也提高了些。 “族长,我不认为您还能继续担任这 个位置。” 族长面目狰狞,“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这么说?!” 阿布都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转身看着众人,扬声说:“大家怎么认为?” 然而只有几个人支持他的想法,大部分人都没有主动应和。 他并没有气馁,自从那日帐篷起火查到族长身上以后,他私下也调查了不少事情,同样发现了些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或许部落里的人也都还不知道这些真相。 阿布都拉沉声道:“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老可汗是怎么离奇失踪的。” 话音刚落,族长面色发白,连忙打断了他,“这跟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他没理会族长的怒吼,继续说:“老可汗还在部落的时候,我们虽然算不上富裕,但至少吃喝不缺。” “可是,自从老可汗离开后,我们便忽然间变得一贫如洗。” 此话终于引起一些人的共鸣,跟着讨伐族长。 而阿布都拉没有停止自己的发声,继续质疑道:“更何况,族长还不时还会命令我们抢夺一些过路人的包裹,但始终无济于事,导致越来越多的老人难以度过冬天。” 族 长身体僵住,就连古兰朵也神情慌乱,忍不住骂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的声音暗含威胁,“别忘了,那日大雪里,你被父母抛弃,丢在我们帐篷外,是我们让阿婆收养了你!” 阿布都拉双拳握拳,手臂上青筋暴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流露出些许痛苦的意味。 他转身对身后的百姓说:“我们那么多物资,为何还是吃不饱穿不暖。” “也许答案,就在族长家的帐篷内!” 族长面色惨白,呼吸加重,努力按下内心的慌乱,下意识提高了音量,“无凭无据,你怎么敢这样……” 话还没说完,有几个义愤填膺的男人已经举着棍子强行推开族长和古兰朵,冲进他们的帐篷中。 而阿布都拉一直死死地挡在门外,阻止族长一家进入,“族长若是不心虚,也不怕我们搜查吧?” “你们好大的胆子!”族长气得面红耳赤,伸手打算拨开眼前的男人,“谁准你们搜我的帐篷?” 阿布都拉一声不吭,任凭他们推搡,佁然不动地站在门口。 将近一个时辰后,帐篷外多了几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大箱子,他们冲上去打开一看,不光 有数不清的米面和肉干,还有不少棉絮。 甚至其中还有几箱坏掉的食物。 阿布都拉震惊地瞪大双眼,他隐约猜到了族长把不少抢来的东西饱藏私囊,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东西。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还能眼睁睁看着食物放坏,都不愿意分给部落里的其他人。 见状,民愤更甚,一群人将族长一家团团围住,非要他给个说法。 而温宛卿回到房中后,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直接倒在了床上。 她偏头看见枕头旁边的碎玉镯,眸子暗淡了些,忍不住捉起一块碎片,握在手中。 药婆端着药碗坐在床边,看见她的动作后,隐晦地说:“这是那日你掉落在帐篷里的东西,我帮你收着了。” “这玉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温宛卿意识有些模糊,没注意到药婆语气中的变化,如实回答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可惜,之前路上颠簸,玉镯不小心掉下去摔碎了。” 药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用汤匙舀起药汤,凑到温宛卿嘴边,“药熬好了,快趁热喝了。” 温宛卿靠在枕头上,慢慢喝下所有的药汤。 药婆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视线再次放在玉镯上,缓慢开口道:“如今,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五脏六腑的毒素也开始逐渐加深……” “我能感觉到。”温宛卿知道药婆想要说什么,她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 昏迷醒来后,她就发觉自己的身体越发没有力气,就连眼睛也有些看不清。 她自己也是大夫,自然清楚毒素蔓延的速度,和所剩无几的时间。 温宛卿情不自禁攥紧被子,低声说:“药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想多出去走走。” 药婆立刻否决,“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恐怕连走出部落都很困难。” “我也不打算离开部落,只是不想最后的时间只能缩在房间里。”她嘴角噙着笑,目光朝窗外望去。 “我想时不时出去坐坐,不管是晴空万里也好,乌云密布也罢,我都想再去感受一次。” 药婆敛眸,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望去,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仿佛是在下什么决心。 “我答应你,此后几日都不会阻拦你,只是你也须得配合我的治疗。” 温宛卿缓缓抬头,迎上药婆坚定的目光,便跟着重重地点点头,“药婆,谢谢你。” 第327章 这是什么药? 隔日天气正好,赛雅抱着凳子放在帐篷外的阴凉处,随后三个人整整齐齐坐在门口,一边喝着茶,一边晒太阳。 刚坐下不久,古赞丽便领着贾米拉快步走到三人面前,略有些惊讶地说:“温姑娘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贾米拉也蹦跳着站在温宛卿面前,手里递给她一只新做出来的草编小鹿,“送给你。” 温宛卿面上带着笑意,在衣袖中摸索了一番,掏出她上次放在自己枕边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鹿,只是她手里的这只明显被火烧过,她摸了摸贾米拉的头,“喏,这只还在呢。” 贾米拉一把把新的小鹿塞进她手里,“那个坏了,我要重新给你一个。” “行,这两只我都留着。”温宛卿拉着她的手,温和地问道:“以后还有什么好奇的动物,尽管来找我。” 古赞丽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笑意,她扫了一眼身后的方向,见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说:“温姑娘,我听闻,部落里有意将族长和族长夫人驱逐。” 温宛卿惊讶地挑眉,没想到阿布都拉行动这么快,还真的能号召部落里的群众反抗族长。 她原本还以为这会是一件耗时很久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 解决了。 她抿了抿唇,兀自点了点头,“你们决定就好,说到底我们也只是个外乡人,不该参与进你们这些事务中。” 未曾想古赞丽立刻反驳道:“我们部落本就在中原和突厥的边境,况且温姑娘这段时间不知养活了多少家庭,但族长他们却……” “做出这等令人心凉的事情,他们看不上温姑娘这份恩情,但我们部落其他人全都记得。” 温宛卿愣了愣,垂眸将情绪收敛住,“那日大火中,若不是你们及时到来,恐怕我们几人,也都化成了灰烬。” “用你们中原话说,这叫……”古赞丽抿着唇思索了半晌,才终于想到那个成语,“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她嘴角噙着笑,倒是没有反驳。 反倒是她旁边的药婆忽然站起身,哑着嗓子说:“我去厨房熬药。” 温宛卿“哎”了声,刚想询问什么,还没张口,就只能看见药婆的背影。 想来是跟治疗情毒有关,她也不方便在外人面前大声宣扬,便只好看着药婆离开。 等她回过头时,贾米拉睁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眼中具是天真无邪,温宛卿情不自禁笑了笑,“赛雅,我记得房间里还有些点心,你带着贾 米拉去尝尝。” “正好外面天气热,你们去帐篷里玩吧。” 赛雅也正是贪玩的年龄,牵着贾米拉径直走到帐篷内。 古赞丽这才又跟温宛卿聊了几句前几日部落发生的事情,最后若有所指地说:“我们这个部落,常年位于边境处,尤其是今年突厥内乱以来,我们这种小部落更加无人问津,导致内部十分混乱。” “老可汗在时,尚且能跟族长分庭抗礼,可自从老可汗逝世后……” 古赞丽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痛恨,咬着唇说:“老可汗逝世后,族长一家独大,没再进行过可汗的选拔,这才致使我们内部越来越混乱。” 温宛卿偏头扫了一眼帐篷内的情况,回头隐晦地回答道:“这些事情,我们也不便插嘴。” 她是完全没有料到,古赞丽根本就把自己当做了部落的一份子,把部落里曾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知她。 尤其还涉及到什么可汗,虽说她是打算让药婆和赛雅留在这个部落里,但以她目前的身体情况,昨日出现在族长家门外已经是极限。 她现在已经没心思陷入这些勾心斗角中。 古赞丽莞尔道:“是阿布都拉专程让我过来跟温姑娘 说清楚的,他还告诉我,昨晚让人连夜修了羊圈和牛圈,温姑娘送来的牲畜,已经被安置妥当了。” “还有你们遗留在原来帐篷里的那些箱匣,他也派人挪到了后院里。” 闻言,温宛卿知道阿布都拉听懂了自己昨日的话外之音。 她点点头,面上的笑意加深,“我明白了,之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大可以直接开口。” 古赞丽默默颔首,视线下意识往帐篷内望了望,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声解释道:“我只是想叫贾米拉回家,没有其他意思。” “没事,让贾米拉再玩一会儿,晚些我让赛雅送她回去。”温宛卿笑了笑,伸手挡住眼前的阳光,眼睛眯了眯,“你要是有什么事,便快去忙吧,贾米拉对我这边也很熟悉。” 她点点头,起身离开。 而温宛卿缓缓合上了眼,靠在座椅上,好像隐约猜到阿布都拉专程让人过来说这些话的意味是什么。 但她根本还不起这些情谊。 她一手抚在眼睛上,阻挡住阳光的照射,脑海中却难免回想起以往自己在院中乘凉时,战夜烬总会在下朝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旁,两人一同慵懒地躺在椅子上昏昏欲 睡。 可这些亲密的举动,自从温宛卿决定换血以来,都很少再出现过。 她顾忌着自己身上的红疹,小心翼翼,不让他靠的太近。 温宛卿唇边溢出苦笑,眼眶也有些酸涩。 索性上一世也跟战夜烬真正成为了夫妻,这一世用自己的命换他长命百岁,倒也不算亏。 她吸了吸鼻子,又深呼吸几次,才把抑制不住的情绪暂时压下去。 没多久,温宛卿忽然闻到熟悉的药味,她缓缓睁开双眼,果然看见药婆端着药碗出现在自己身旁。 她努力勾起一个笑容,“今天怎么忽然这么早熬药?” 而且这药味,她总觉得自己曾在哪里闻到过。 温宛卿仔细嗅了嗅,用手指掐算这药方,突然皱着眉偏头看着药婆,“这是什么药?” “让你体内毒素扩散慢一些的。”药婆面色不变,把药碗往她那边推了推,还是一副看谁都不顺心的模样。 温宛卿面色微沉,“这药方,怎么跟之前换血的那么像?” “两副药方中的药材确实有几味是相同的,所以你闻着感觉熟悉,也很正常。” 说完,药婆再次推了推药碗,有些不耐地说:“得趁热喝,不然我还得重新熬药。” 第328章 我不会害宛宛 温宛卿不疑有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她情不自禁吐了吐舌头,试图缓解苦味。 药婆默不作声地收好药碗,坐在她旁边,“走商的人已经把从中原带来的药材交到我手里了。” “这些药材我暂时放在了后院里,其中还不乏一些草药种子和食物种子。” 温宛卿了然地点点头,这都是她曾经叮嘱过的事情,能带回来种子,她倒是没觉得很稀奇。 毕竟,从拜托走商的人去中原采购东西的初衷,她就是为了让药婆和赛雅更好地留在突厥中。 她握住药婆的手,低声缓缓道:“我对农学不是很懂,也不太确定这片土地能不能种活小麦,不过试一试总没错。” “部落里没有种地的传统,而且他们习惯于频繁迁移,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一直停在此处。” 药婆皱着眉头,暗自估算了一番时间,“此地依山傍水,又靠近中原,倒是适合我们。” “我也是此意。”闻言,温宛卿缓缓把自己的计划讲出来,“我所剩的时日不多了,若是能让你们安稳地住在此部落中,衣食无忧,也算是我最后的愿望。” 话音落下后半晌,药婆 始终保持沉默。 温宛卿愣了愣,还当她是对自己的情毒依旧抱有希望,便莞尔道:“药婆,这都是我的命,我已经、很知足了。” 不管怎么说,她能重活一世,已经完成了上一世很多未能实现的愿望。 在前不久昏迷的时间里,战夜烬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不停回闪,她脑海里满是他伸向自己的一只血手,和他撕心裂肺喊自己名字的模样。 然而画面最后的定格,却是站在最高点,俯视她和战夜烬生命倒计时的萧衍。 她痛恨不已,却始终无法挣脱黑暗,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夜烬身中数箭倒在自己面前。 就这样沉沉浮浮三天,温宛卿才终于摆脱了黑暗,醒了过来。 等她醒来时,甚至一时间有些没能认清自己的现状,直到看见药婆和赛雅,才确定自己回来了。 这是现实,也是她的第二世。 萧衍已死,萧贵妃一家也被流放,而战夜烬还安好地活在世上。 甚至她还发现了上一辈子没发现的真相,比如江宵寒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里,温宛卿下意识握紧椅子边缘,随即又松开来,面上挂着一层浅浅的笑。 事已至此,她亲生 父亲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她只想安顿好药婆和赛雅。 见药婆依然沉默不语,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温宛卿依恋地看着对面山脚处的风光,低声说:“我明白药婆仍然想尝试解毒,但情毒毕竟出现了这么多年,除了一命换一命,目前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不对?” 药婆身体僵住,佝偻的身体看上去似乎更加苍老了一般,声音也有些沙哑,“这毒出自突厥,说不定答案就在突厥境内。” “可我已经等不起了。”温宛卿忽然垂下头,随后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药婆,以后你可要好好帮我欣赏这世间的风景。” “就像这突厥之地,我还是第一次来,与中原可谓是大相径庭。” 药婆忽然起身,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嘟囔道:“你当我是善人呐?你说帮就帮?” 她拿着药碗,缓慢走出温宛卿的视线范围内,“这景色,还是你自己来看吧……” 等回到小厨房后,桌上还放着一碗药汤,药婆仰头喝完,把地上的药渣处理掉,才重新回到帐篷中。 天色渐暗,贾米拉也在温宛卿的帐篷中待了一下午,临走时,她依依不舍地拉着温宛卿 的手,小声说:“今天忘记认识新动物了,等明天我再过来可以吗?” 温宛卿笑了笑,牵着她的小手踱步到桌前,取下一张白纸,上面正画着一只栩栩如生丹顶鹤,她把画纸递给贾米拉,轻声解释道:“这叫丹顶鹤,在我们中原,是极为吉祥的印证。” “拿着这幅画,你看看有没有灵感?” 贾米拉连忙把画纸放进怀里,重重地点头说:“我会认真编织出来的!” 说完,她跟在赛雅的身后,一蹦一跳地离开。 此后的时间如流水般飞逝,温宛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她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只是每次醒来时,她都能闻见自己身上有一股清晰的药味。 同时每次清醒的时候,药婆总会为她准备好一碗药汤,亲眼看着她服下后,才会离开。 温宛卿来不及多想什么,便又陷入昏睡中。 药婆把药碗放在一旁,又让赛雅在门外看好后,才端着一盆药汁,放在温宛卿的床边。 她把住温宛卿的脉搏,大致掐算过时间和药效后,才松开自己的手,从水盆中取出帕子,在温宛卿身上擦拭着。 药味在帐篷中弥漫开,药婆熟练地帮她擦 拭过一遍,才有些力竭地喘息了几声。 抬手擦汗时,她的手臂中赫然有几处密密麻麻的红疹。 药婆若无其事地撩下衣袖,用药膏在红疹处涂抹了一番,才靠在床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温宛卿。 “别怪我……” 她喃喃道,苍老的手缓慢抚上温宛卿的眉宇间,恍若看见了年轻时的大哥。 正当药婆出神的时候,门外的赛雅突然敲了敲门,压低声音说:“药婆前辈,阿布都拉快过来了。” 药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提起精神把水盆和手帕收拾了一番,才打开了房门,对赛雅说:“我去一趟小厨房,宛宛还在昏睡中,让阿布都拉不要叨扰她休息。” 赛雅默默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水盆,果然又嗅到熟悉的草药味,她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温宛卿,皱了皱眉,“估计阿布都拉是要来说明天新可汗上任的事情,万一明天宛宛姐还是昏迷着……” “明天不会。” 药婆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句,阴鸷的目光若有若无扫了她一眼,低声警告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总之,我不会伤害她。”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朝小厨房走去。 第329章 红疹少了 药婆离开后不久,阿布都拉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赛雅面前,视线还不住往屋内探去,“我这几日忙着族长和新可汗的事情,倒是有段时间没来探望温姑娘了,不知温姑娘这几日,身体可有好转?” 赛雅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还是老样子。” 她胡乱应和了一句,怕他继续追问,便连忙转开话题,“听闻新可汗已经选定了,明天就是即位仪式?” “你们这几日可能没太关注部落里发生的事情。”阿布都拉黝黑的面颊透出一丝红润,“大家选出来的可汗,是我。” 赛雅立刻惊喜地瞪大了双眼:“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阿布都拉隐晦地扫了一眼帐篷内,“所以我是想来问一问,明天的仪式,你们要不要参加?” “应该会去。”赛雅回答得十分含糊,“只是宛宛姐每天的情况都有所不同,具体还要看明天怎么样。” 他重重地点点头,“我们部落一切从简,仪式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不过,要是温姑娘身体撑不住,也不必强行参加。” 赛雅微微颔首,“我会告诉她们的。” 闻言,阿布都拉笑了笑,和她行了个突厥礼 ,才缓慢离开。 第二日,果然如药婆所说,温宛卿醒的比平时要早些,精神瞧着也比前几日好一些,醒来后还能跟赛雅打趣了几句。 见气氛正好,赛雅主动把昨晚阿布都拉过来询问的事情讲出来,“他说仪式是在正午时,问我们要不要去参加。” 温宛卿咳嗽了一声,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新可汗竟是他?那我们自然要到场。” 她没想到事情比她预料中还要顺利些,欣喜的表情藏也藏不住,连早膳都多用了些。 只是准备更衣时,温宛卿嗅到自己身上浓重的药味,略有些嫌弃地说:“我这一身药气,就这样过去也不太好。” “我想沐浴一番。” 赛雅下意识瞄着药婆。 而药婆也回答得十分迅速,“时间来不及,比起药味,他们更在意可汗上任的时间。” “须得在太阳出现在正中央时,接受可汗的礼仪。” 温宛卿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这才作罢,手指了指最里面的箱子,“我记得我带了一身红裙,你帮我找找看。” 赛雅翻了翻,果然在箱子最底下翻出了那身红裙,她举在身前,惊艳地说:“宛宛姐穿这身,一定 很好看!” 温宛卿接过红裙,嘴角噙着笑,抚摸着裙子上的褶皱。 这条裙子,正是她逃离战王府那日穿的衣服。 战夜烬一向宠她,给她添置的衣裙向来出自宫中御用绣娘,就连布料都是京城中最佳,连后宫中的嫔妃都难得一见。 这红裙,算是她衣柜里,最不起眼的一条。 如今却成了温宛卿最名贵的一件,她把裙子上的褶皱抚平后,拉下床帘,换上红裙。 不过她刚脱下寝衣,却忽然发觉自己身上的红疹似乎少了些。 她隐约记得自己上次涂抹药膏,还是几周前。 换好衣服后,温宛卿不经意地说:“我好想觉得我身上的红疹少了些,是我的错觉吗?” 药婆微眯着眼,没好气地说:“能有什么错觉!日日都是我在帮你擦!” 见温宛卿还是一脸狐疑,她从衣袖中掏出药膏,不耐烦地放在温宛卿手中,“你自己瞧瞧,是不是少了许多?” 温宛卿莞尔:“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 说着,她一手挽着药婆,一手牵着赛雅,“走吧,时候不早了,总不能让阿布都拉等我们几个。”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出现在草原,夹 杂在人群中,亲眼看着长者为阿布都拉加冕,把象征着可汗权利的长剑交到他手中。 阿布都拉用长剑指着太阳,高呼草原之神万岁。 众人围在他身边,跟他一同敬仰地望着天空,高呼万岁。 温宛卿面颊上带着笑,用手帕捂着唇轻轻背过身轻轻咳嗽一声,看见帕子上带着血丝,她连忙收起手帕,若无其事地塞进衣裙中。 却没想到一回头,正好看见阿布都拉望着自己,眼中尽是浓浓的担忧。 温宛卿下意识莞尔,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红裙映衬着她苍白的面容,而她的笑容就如同他起誓的太阳一般耀人,阿布都拉情不自禁握紧长剑,将这一幕牢牢篆刻在心里。 由于条件有限,所以他省略了不少繁杂的步骤,几乎不到一刻钟,便完成了上任礼仪。 此时温宛卿的体力也消耗殆尽,她扭头看着药婆,正想开口询问要不要回去,却看见药婆的面色也异常苍白。 她挽着药婆的胳膊,轻轻摇晃着,焦急地问道:“药婆,你怎么了?” 药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被她掩饰好,解释道:“约莫是日头太旺盛,有些不舒服,我们快 些回去吧。” 温宛卿也正有此意,她跟旁边的人解释了一句,便朝帐篷走去。 午膳后,药婆照例要去小厨房熬药。 温宛卿连忙阻止道:“药婆,我今天身子爽利了些,不如我自己去煎药,你休息一下。” “无碍,我已经好多了。”药婆面色不变,“不过是熬个药,还不至于撑不住。” 说完,她放下碗筷,径直离开帐篷,前往小厨房。 温宛卿也跟着放下筷子,拧着眉说:“赛雅,你有没有觉得药婆最近很奇怪?” 赛雅愣了愣,低头避开她的视线,眼神四处飘移,低头扒了几口饭含糊地说道:“我也不清楚,这几日我都在和贾米拉在一起。” 她还想追问,脑中一阵眩晕袭来,身体也有些坐不住,差点倒下去。 吓得旁边的赛雅也连忙起身,站在她旁边,扶住她的身体,“宛宛姐你怎么样?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 温宛卿沉重地点点头,缓缓合上了双眼,任由赛雅放平自己的身体。 她眯着眼睛,低声说:“让药婆不要太操劳了,她今日看起来,状态不如之前。” 赛雅连忙颔首应下来,将被子拉高,盖在她身上。 第330章 可是我有私心 晚上,部落里的人在河边搭起了炙肉的架子,又罕见买了些烟花,庆祝新一任可汗即位。 温宛卿也难得身体爽利了不少,虽然午间依然睡了一大觉,但晚上倒是没什么睡意,反而跃跃欲试地看着窗外不时燃起的烟花,眼底有些向往的意思。 “我也想去看烟花。”她挽住药婆的胳膊,“好不容易赶上这么热闹的时候,我们也去瞧瞧吧。” 药婆扯出了她的手,没好气地说:“你带着赛雅去就是,我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想来也是,温宛卿又看向赛雅,见她也满脸期待,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对药婆叮嘱了几句,又带了些前不久亲手做的中原点心,才离开了帐篷。 还没走到河边,温宛卿便嗅到了炙肉的香气,她疑惑地问道:“闻起来不像只有烤鱼的味道,他们竟还专门买了些牲畜肉吗?” 赛雅低声解释道:“宛宛姐你有所不知,对峙那日,你离开后,阿布都拉他们从族长家的帐篷里搜出来不少东西。” 说着,她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温宛卿这才知道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尤其是族 长一家,她原先还真以为族长对自己的东西起了歹心,是一心为了他们部落考虑,走投无路的后果罢了。 却没想到,族长一家竟然中饱私囊,宁愿把食物放到发霉,都不肯伸出援手,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部落里的人饿死、冻死,连冬天都活不过。 温宛卿双手攥成拳,忍不住小声骂道:“活该他们二人被驱逐!” 赛雅也跟着不住地点头。 两人说话的时间,已经快到达河边的位置,贾米拉和几个小孩正在草丛上嬉戏,温宛卿远远便看见了几个小孩,看着她们朝气蓬勃的模样,忍不住对她们招招手,喊道:“快来,我们带了好吃的。” 几个小孩一呼百应,顿时把温宛卿和赛雅团团围住。 温宛卿连忙打开食盒,一一分发下去,又逗了逗几个小孩,才心满意足地站到一旁。 她正准备去河边看烟花,忽然看见贾米拉连嘴角的残渣都没来得及擦掉,便急匆匆地朝自己奔来,温宛卿还当贾米拉有什么急事,蹲下询问道:“怎么啦?” 贾米拉手心朝上,手中赫然是一只她昨天画作上的丹顶鹤。 温宛卿小心翼翼地拿起草编丹顶鹤, 惊喜地说:“好棒,你真的做出来了。” “宛宛姐多跟我讲一讲中原的小动物吧。”贾米拉胡乱擦掉嘴边的糕点渣,亲昵地贴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我想做更多的小动物。” 她刮了刮她的鼻子,失笑道:“你这么好奇中原的动物吗?” 贾米拉用力地摇摇头,低声说:“我要是编出来很多中原的东西,就全拿来送给宛宛姐,这样你就不会想家啦。” 温宛卿眼中划过无奈,嘴角噙着笑,“你怎么忽然觉得我会想家呢?” 她低着头,嗫嚅道:“要是我离开突厥这么久,一定会想家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有私心,我不想让宛宛姐回去了。”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认真地说:“我不会走的。” 离两个月之期,也不过只剩半月不到,她根本不可能在这段时间离开突厥。 死亡这件事情太过沉重,温宛卿暂时没有打算给孩子解释太多。 她拉着贾米拉的小手,“我还想日日都收到你的小礼物呢。” 话音刚落,贾米拉一扫方才的难过,小脸上也多了些兴奋,“我会的!” 看见贾米拉重新蹦跳着回到小孩群里,温宛卿阖了阖眼,才扶着树干起身,她眼神四处搜寻赛雅的身影,却始终没有看见赛雅的去向,反而和一双幽深的瞳眸对上。 温宛卿拍了拍裙角的灰尘,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突厥礼,莞尔道:“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你成为了部落的新可汗。” 阿布都拉挠了挠后脑勺,轻声问道:“你、真的不打算离开突厥了吗?” 说完后,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焦急地摆手道:“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只是刚好有事找你,所以才听到了几句。” 温宛卿敛眸,为了避免他越陷越深,她抿着唇说:“我确实不打算离开突厥,不过,我的丈夫还在中原。” 阿布都拉忽然抬头,只觉得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他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迟疑地说:“你、那温姑娘为何只身来到此处?” 他小声说出最后一丝可能性,“难道是,你和你在中原的那位丈夫,和离了吗?” 温宛卿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缓慢地摇摇头,“我们感情很好,没有和离,只是我出了点意外,不得不暂时离开他。” 她近乎残忍地开口 ,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断绝他最后一点念头,“尽管如此,我的心也不会再容纳下其他人了。” 阿布都拉半晌没有开口。 他双手在身侧攥成拳,随即又松开,苦笑道:“我明白了,温姑娘。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抱歉。” 温宛卿“嗯”了一声,没再开口。 事已至此,相信阿布都拉早就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她也无须多说什么。 看见阿布都拉慢慢后退着离开,温宛卿才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伸手描绘着月亮的轮廓。 “今天是满月啊。”她喃喃道,脑中忽然回忆起她和战夜烬一同赏月的画面。 也许是因为触景生情,温宛卿此时突然好想再见到战夜烬。 自从重生后,她所经历的任何病痛,都是在战夜烬身边度过,唯独这一次,是她主动逃离了他,一个人躲了起来。 也许此时,战夜烬在京城会气到发狂吧,还是会气到拼命忘记她? 温宛卿垂下手,看着河边不断升起的烟花,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随后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泪意顺着脸颊滑下,她连忙吸了吸鼻子,用手帕擦拭掉泪痕,避免被人察觉到不对劲。 第331章 身体突然好转 不多时,温宛卿忽然听见赛雅焦急的声音,她整理了自己有些发皱的衣裙,从树后站出来,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我在这里呢。” 赛雅忙快步赶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出什么事吧?” 说完,她还懊恼地低下头,“都怪我,我刚才一个不注意,被一群人挤到外面去了。等我再转身回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你,还好你没事。” 温宛卿轻声安慰道:“我一直在这树后,可能恰好挡住了你的视线。” 赛雅点点头,忽然看向烟花的方向,拧着眉说:“可惜,我听说那边烟花快要放完了,我们可能来不及赶过去了。” “没事,正好我也有点累了,现在回去刚好。”温宛卿安抚地拍了拍她,“再晚些,药婆就要休息了。” 赛雅颔首道:“也对,那我们走吧。” 她挽着温宛卿,和几个相熟的人打过招呼后,缓缓朝帐篷走去。 温宛卿本打算和药婆分享在河边发生的事情时,但她进入帐篷后,却见药婆背对着门躺在床上,看上去呼吸十分平缓。 温宛卿连忙将动作放轻了些,语气喃喃:“药婆今天怎么这么早休息了?” 约莫是昨 天没休息好,她对着赛雅比划了一番,示意她别打搅药婆休息。 随后两个人胡乱洗漱后,便匆匆躺在了床上。 隔日,温宛卿睁开双眼后,下意识抬手捂在了眼前,“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又丑时了?” 她前几日总是睡到午间才醒来,想来今日也不例外。 温宛卿熟练地眯着眼睛,但意料中的阳光却没有照在她脸上,她愣了愣,和正在用早膳的赛雅对上视线。 赛雅放下碗筷,快步走到床边,“才刚巳时,宛宛姐今天醒的好早。” 她有些惊愕地撑着身体坐起来,望向窗外,果然看见太阳才斜斜升起,温宛卿不禁莞尔:“说不准是个好兆头。” “你还觉得身体很沉吗?”赛雅扶着她下床,看她在帐篷里走了一圈,瞧见宛宛姐似乎不像往日那般醒来也只蔫蔫地靠在床边,连动一下都要喘息好久才能缓过来。 温宛卿摇摇头,重新坐在床边,“没有前几日那样不愿意动弹了,只是多走几步,还是心跳很快,有些呼吸不上来。” “不过,比起前几日,已经好些了。” 赛雅快步走到桌前,给温宛卿盛好清粥,莞尔道:“看来药婆前 辈的药果然有用!” 话音刚落,药婆皱着眉从外面进来,带来一阵满是药材气息的微风,扫了赛雅一眼,“说我的药什么?” 温宛卿从床边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赛雅夸你的药有用呢。” 她一边挽着药婆,一边领着药婆往桌前走去,将她按在桌前坐下,“我今天总算可以同你们一起用早膳了。” “而且,我感觉身体也不像前几日那样沉重,说不定真的会有好转。” 药婆默不作声地拉住自己的衣袖,没好气地说:“别太放肆,你这脉象,还是十分虚弱,不能因为好了一点就随意亏空自己的身体。” 温宛卿不住地点头,坐在药婆旁边,把清粥放在她面前,笑道:“我明白的。” 她捏着汤匙无意识的在碗里搅着,又忍不住撩开自己的袖子,看见手臂上的红疹还是没有增加,莞尔道:“药婆,你说是不是真的会有奇迹?” 重生本就是一次奇迹,这也是温宛卿先前换血时,一直仍怀有希望的原因。 更何况,前段时间她分明连下床都困难了不少,可从昨日起,她似乎又开始好转起来。 而药婆一开始也坚持自己的观点,屡 次强调情毒无药可救,可前段时间也改了口,说可以重新配药试试看。 会不会是,从温宛卿重生的那一日,命运的齿轮又开始重新转动,而她,也命不该绝? 念及此,温宛卿略带兴奋地说:“我昨晚没擦药,这红疹也没有显现出来。药婆,你这几天的药方是在缓解情毒的基础上增加了什么吗?” 药婆浑不在意的说:“我根据原来的药方进行了更改,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温宛卿点点头,用公筷夹了些腊肉放到药婆和赛雅的盘中,轻声说:“前段时间,还好有你们在。” 三人一同吃过早膳后,温宛卿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屋外走几圈时,忽然瞧见药婆端着药碗放在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嗅了嗅,皱着眉说:“今日这副药,好像跟前几日有些不同。” 话是这样说,但温宛卿还是十分信任的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她皱着小脸,忍不住吐槽道:“这药方,比前几日的还要苦些。” 药婆把空碗收好,忽然走到箱匣处探了探,掏出两颗蜜饯,塞进她手中,“多大的人了,喝药还嫌苦?” 温宛卿笑眯着眼,抽空分一颗 给赛雅后,才连忙把蜜饯扔进口中。 总算感觉口腔里的苦味被清扫了一番,她看着药婆佝偻的背影,小声询问道:“这蜜饯是从哪里来的?” 药婆的身体停顿在门口,轻飘飘地“哼”了声,“我早就猜到你娇贵得很,让走商的人带药材的同时,顺便带了些蜜饯。” “你要是嫌弃,就拿给贾米拉她们吃。” 温宛卿早就习惯了药婆的刀子嘴豆腐心,连忙说:“其他可以分给她们,这蜜饯可是‘救命’的好东西。” 药婆没再讲话,缓慢走出了帐篷。 趁着日头还小,温宛卿用过早膳后,抱着小凳子放在门口,在门前坐下,伸了个懒腰。 她头一回发觉,原来每天能起来晒太阳,也是一件美事。 等药婆从小厨房回到帐篷内时,已经接近黄昏。 温宛卿正和邻居的阿婆聊着天,看见药婆后,才跟邻居解释了两句,抱着小凳子走到药婆旁边,问道:“药婆今日怎么出去这么久?” 药婆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眉头紧锁,“你就这么在外面晒了一天?” “怎么会?”温宛卿把凳子放进帐篷里,“中午休息了片刻,我这才刚出去不久。” 第332章 再次换血 说完,温宛卿把凳子原封不动的放在桌旁,又嗅了嗅药婆身上的药味,下意识问道:“药婆今天怎么出去那么久?” 药婆身体一僵,随即没好气地说:“今天天气好,我去后山走了一趟。” 说完,她状似不经意地说:“你不是说今天还没有上药,快去床上躺着,我帮你涂药,也好能早点休息。” 温宛卿没多想,从匣子里掏出药膏,放在桌子上,又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只穿着寝衣,坐在床上,低声说:“我自己来也可以。” “正好我有时间,你又笨手笨脚的,不知道要弄多久。”药婆拉开瓷瓶的塞子,没好气地说:“我总不能因为你,耽误休息吧?” 闻言,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撩开衣袖,露出洁白无瑕的手臂,“药婆你看,昨晚没有涂抹药膏,今天竟然没有长出红疹。” “您难道是什么神医下凡?修改药方后,我明显感觉身体好一些了。” 药婆没讲话,手指在衣袖中探了探,掏出一枚银针,她淡了语气,“哪有什么神医。” 说着,她举着银针,视线直直地盯着昏睡穴位、 温宛卿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难道祛除 红疹也需要配合针灸?” 药婆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下手迅速,在温宛卿还没反应过来时,银针落在了昏睡穴上。 温宛卿缓缓闭上双眼,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地面上。 她收起银针,正打算起身时,忽然听见一阵越来越近、十分熟悉的脚步声,药婆缓慢拉下床边的帷幕,又走到门边,拦住了赛雅,声音沙哑地说:“宛宛刚才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给她熬了药,还在小厨房。” “那药需要煎两个时辰,我在帐篷里守着她,你去守着药缸。” 赛雅神情慌乱,焦急地问道:“宛宛姐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约莫是昨天累着了。”药婆敛眸,语气逐渐不耐烦起来,“你快去小厨房,药已经在煮了,离不开人。” 赛雅不疑有他,连忙点了点头,快步朝小厨房奔去。 药婆从帐篷里合上门,为了万无一失,又从里面锁住门,才缓步走向温宛卿。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掌,从温宛卿的五官上略过,喃喃道:“希望你醒来后,别怪我……” 怔愣着凝视了片刻,药婆才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从自己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了两条两头针管,又掏出 一个器皿,里面正养着几条毒蛇。 她熟练的把两条针管一左一右链接在自己和温宛卿的手臂间,又扯出一条毒蛇,让它咬住自己的手腕。 不多时,血液逐渐从温宛卿的手臂中流出,经过药婆的身体后,又从另一条手臂中流入。 而毒蛇的身体也慢慢变得黝黑膨胀,就连蛇身也开始快盘不住药婆的手腕,不时跌落下去。 时间变得痛苦又漫长。 随着换血的进程,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药婆看着对面那张脸,逐渐和自己记忆中大哥的脸颊对应上,她忍不住抬手,想去抚摸温宛卿的脸。 但还没有抬起来,她的手便重重地垂在地上,连带着毒蛇也被扔到床下。 药婆满不在意地取出另一条毒蛇,但目光从未离开过温宛卿,眼中带了些留恋。 她比谁都清楚,这次换血后,她不可能活下去。 但她忘不了自己看见碎玉镯时情景,没想到自己觉得合缘收的徒弟,竟然是自己大哥仅存的一点血脉。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宛卿死掉。 药婆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身体不可避免地向后倒了倒,她很快调整好,余光瞥了眼自己放在桌上的漏斗 。 就快到时间了。 她的意识也逐渐开始变得模糊,连眼前的两根针管都快要看不清楚,她面色不变,用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让自己保持清醒,得以将所有步骤完成。 沙漏一滴不剩时,药婆微眯着眼睛,伸手拔掉两根针管,又胡乱把毒蛇扔到地上。 她无力地晃了晃脑袋,摸索着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狼牙吊坠,郑重地塞进温宛卿的手掌中,“希望你、好好的……” 话还没说完,药婆眼前一黑,嘴角和眼角皆溢出黑血,倒在了床边。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片刻后,赛雅急匆匆地在帐篷外敲门喊道:“药婆,我怎么瞧着那缸要烧干了?” “您是交代的两个时辰对吧?” 见里面没人回应,赛雅愣了愣,用力推着大门,但门丝毫不动,她情不自禁联想到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药婆?宛宛姐?” 里面依旧无人回应。 生怕会出什么事情,她不敢犹豫,快步朝阿布都拉的帐篷跑去。 此时帐篷内,温宛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她眉头紧皱,眯了眯眼睛,眼前忽然浮现刚才昏睡前的最后一幕。 她顿 时从床上翻起,看见了她终生难忘的场景。 药婆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两条熟悉的针管和腐烂的毒蛇,在映照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温宛卿正想抬手捂住嘴,突然发觉自己手里多了条狼牙项链。 她根本来不及考虑那些,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跌坐下去,扶起药婆的身体。不敢相信地喊道:“药婆、药婆,你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看见旁边的器皿,她哪里还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温宛卿眼眶发红,毫不犹豫地抓起匕首刺在自己的手腕上,看见鲜红的血液流下来,她甚至有些发疯般把流血的手腕放在药婆的唇边,“我不要跟你换血!你快拿回去啊!” 白色的寝衣逐渐被染成红色,温宛卿仿佛丝毫没有发觉一般,固执的把自己的手腕放在药婆的嘴边,胡乱擦拭着她脸上的黑血,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为什么要这样做……” 忽然,房间门上的锁被人用长刀砍开,赛雅和阿布都拉一同闯了进来。 温宛卿恍若未闻,抱起药婆的身体,把自己的头靠上去,任由自己的手腕不停流血。 第333章 药婆之死 看清帐篷内的情况后,赛雅怔愣在原地,连抬腿的力气都失去了,一手撑在墙壁上,“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布都拉率先反应过来,阻拦了门外的其他人,迅速合上了门。 但温宛卿始终没有抬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别的人进房间,她抱着药婆的身体,还能感觉到手底温热的触感,眼眶发红,鼻尖发酸,但始终没有落泪。 忽然感觉有人在晃动药婆的身体,温宛卿才暂时回过神,毫不客气一把拂开赛雅的手,怒吼道:“别碰她!” 赛雅捂住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背,跪坐在地上,身体不住发抖,手指颤颤巍巍地试探药婆的鼻息,“宛宛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宛卿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自顾自地想把药婆的身体拖到床上去,但因为失血过多,一时用力反而让她自己重新跌倒在了地上。 “快找大夫、我、我得去找大夫……”她口中念念有词,视线在房间里四处搜寻了一番,忽然抓住赛雅的手,“快去找大夫!” 赛雅用力抱紧温宛卿,阻止她近乎自残的行为,“宛宛姐!” 阿布都拉撕下自己衣角的白布,蹲在 温宛卿面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必须先给你止血。” “不需要!”温宛卿情绪激动,手臂向后躲闪,大有自暴自弃的意思,目光紧紧地盯着药婆,手也一直握着药婆那双苍老的手。 赛雅连忙压住她的身体,强硬地攥住她的胳膊,声音提高了些,“宛宛姐!药婆已经没有鼻息了!”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可能再看着你出事!” 说完后,她忽然察觉到温宛卿挣扎的动静小了不少。 赛雅连忙握住温宛卿受伤的手腕,眼神示意阿布都拉帮忙包扎。 温宛卿怔愣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细微针眼,身体忽然向后瘫软,眼眶中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此时,她不得不清醒过来。 就像赛雅所说,她不能再有事了。 药婆是为救她而死,她不能像现在这样,执迷不悟,随意挥霍药婆带给她的新生。 她任由阿布都拉帮自己包扎好手腕后,缓缓垂下头,深呼吸几次,手指用力按压药婆的脉搏。 但因为温宛卿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连最简单的把脉都快要完成不了。 她一手捂在自 己的心口处,感觉自己的情绪暂时被压住后,才用左手按住自己发抖的右手,捏住药婆的手腕。 手指下连丝毫跳动的脉搏都没有,甚至药婆的手臂已经隐约可见几条黑纹,仿佛是血管被染上了毒素的颜色。 温宛卿的手垂在地面上,敛眸,声音有些颤抖道:“都是因为我,药婆才……” 赛雅拥住她,她用手帕擦了擦温宛卿脸上的血迹,轻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病,世间唯有一种解法,一命换一命。”说完,温宛卿忽然沉默下来,阖了阖眼,眼角一行泪顺着脸颊落到地上,自嘲地笑道:“说起来也是可笑,昨天我还在跟药婆说,感觉身体爽利了些,却没想到……” 她回想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直到现在这结果摆在她面前,她才终于发现了那些被她忽视掉的端倪。 那些天她闻起来十分熟悉的药方,分明就是她当年一碗一碗喂给战夜烬的药汤,也都是为换血准备的。 却因为她过于信任药婆,被药婆三言两语的解释就打消了所有疑惑。 以及,她手臂上越来越少的红疹,和瓷瓶中药膏的减少分明一点关系都没有! 温宛卿忽然撩开药婆的衣袖,看见了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疹,才终于忍不住伏在她的身体上哭出声来。 重活一世,她以为除了自己身上的情毒,和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遗憾。 却没想到,今晚命运又再次给了她重重一击。 赛雅不住地轻拍温宛卿的后背,胡乱擦了擦面上的泪水。 阿布都拉也后退靠在门边,不想打搅她们三人的沉痛时间。 片刻后,他才沙哑着嗓子说:“我记得你们中原人,讲究入土为安,还是早些安排药婆的后事吧。” 话音刚落,他看见温宛卿的身体忽然僵了僵。 赛雅也下意识屏住呼吸,手臂将温宛卿拥在怀中,担心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等待温宛卿的答复。 温宛卿抬手合上药婆的双眼,长舒一口气,眼神中满是依恋和温柔,“药婆最喜欢干净了,我得给她收拾收拾才行。” “我帮你。”赛雅连忙起身,两人一同将药婆抱到床上,她才又匆忙着去小厨房烧热水。 帐篷里只剩下温宛卿和阿布都拉。 阿布都拉的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想安慰几句却又生怕自己说错了 话,只好犹豫地开口说:“后山的位置不错,我带人过去探探路,你们先……” 他扫了一眼床上的药婆,思考着措辞,“等那边安排好了,我再让人过来告诉你。” 温宛卿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连视线都不曾离开过药婆的脸一刻钟。 听见房间的门合上后,她才垂下眼眸,用手帕一点一点擦掉药婆嘴角和眼角的淤血。 没多久,赛雅端着一盆热水回到房间里,把一块刚刚洗干净的帕子递给温宛卿,又把她手里的手帕扔进水盆中。 几次清洗后,水盆顿时被染成黑红色。 赛雅又出门换了几次水,才终于把药婆身上沾染的污血清理干净。 温宛卿替药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再次握紧她的手,咬着唇喃喃道:“药婆……对不起。” 她抓着药婆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她忍不住阖了阖眼。 赛雅也坐在床边,沉默不语。 不多时,阿布都拉轻轻敲响房门,低声询问道:“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温宛卿忽然睁开双眼,怔愣地看着门口,又回望着药婆的面孔,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深深镌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第334章 我们一起下山吧 “如今,只能按照突厥礼仪安排后事,您不会怪我吧?”温宛卿替药婆拢了拢衣角,又试图抚平她眉间的皱纹,“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就来我梦中责骂我吧……” 说完,她让出了床边的位置,看着阿布都拉一行人进来抬走了药婆。 床上忽然露出了那条狼牙吊坠,正是药婆塞进温宛卿手里那条,她沉默着抓起吊坠,顺势戴在脖子上。 见门外的人已经往后山走去,温宛卿也没再犹豫,跟在几人身后。 到后山后,她一直保持沉默,和赛雅并肩站着,看着突厥的泥沙一点一点,逐渐没过药婆的面孔。 直到阿布都拉忽然走到她旁边,轻声问道:“这木牌上,写什么?” 温宛卿这才缓慢地抬起头,甚至隐约能听见自己头骨间摩擦的声音,她低头看着阿布都拉手里的木板,又看着刚填补上的泥土,鼻腔忽然一酸。 这木板,是拿来给药婆做墓碑的吧,但是他的问题,连她都说不出答案…… 她跟药婆也算认识那么久,竟然,连药婆真实的名字和家世都不清楚。 温宛卿任由眼角的泪水滴落,但面表情不变,她接过毛笔,笔力入木三分,在木板上一笔一划写道: “温 宛卿之师——药婆之墓” 就当她多了点私心,不管药婆是出自何家,温宛卿希望药婆永远是她的师傅。 写完后,她用力握住胸前的吊坠闭上了眼睛。 既然她这条命是属于药婆的,那么,接下来就让她来代替药婆四海为家,游走行医,品尽苍生苦。 阿布都拉把木板竖着插进泥沙中,又添了些湿润的泥土加固住,才站起身,“这会太晚了,先回去吃点东西吧?” 说完,他担忧地看着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温宛卿,下意识挡在了风口处。 温宛卿摇摇头,在木板旁席地而坐,“我已经用过晚膳了,不饿,你们去吃吧。” 赛雅跟着低声劝道:“宛宛姐,你晚膳也没吃多少,又忙了一晚上,要不今晚我来守夜,你先回去休息?” “不必,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管我。”温宛卿抬头看着赛雅,认真地说:“放心,我这条命是药婆给的,我不会再做什么傻事的。” 看她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赛雅只好扯着阿布都拉离开,低声说:“走吧,让宛宛姐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完,她转身看着今晚过来帮忙的几个人,“等下我再过来陪着她,今晚辛苦你们几个跑一趟 了。” 几个人忙摆摆手,连声说没事。 眼看一行人全部离开,温宛卿才缓缓靠在木板上,絮絮叨叨说着二人认识以来的往事。 药婆总爱板着脸,还喜欢说些看似尖锐无理的话,或者做些无厘头的事情,甚至爱用毒做些恶作剧,但实际她心底还是秉持着医者的初心。 否则当初温宛卿在战王府换血时,药婆明明可以不闻不问,眼睁睁看着他们两败俱伤。 可她最终还是选择打开寝房的门,告诉温宛卿正确的换血方法。 现在想来,也许药婆早就察觉出了什么端倪,不然也不会那么凑巧出现在寝房里。 温宛卿用手轻轻抚摸着木板,低头看着胸前的狼牙吊坠,低声说:“之前我还跟你说,要你帮我欣赏突厥的风景,如今……” “如今换我替你在突厥内行走,无论是大漠孤烟,还是长河落日,只要是我的脚步经过的地方,也算是我们一同走过了。” 她捏住狼牙,“我会好好保管吊坠,就当是你还一直陪着我。” 说完,温宛卿靠在木板上,缓缓合上双眼。 一直坐到第二天清晨。 温宛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泥土,装作 轻快地说:“药婆,我们一起下山吧。” 她握紧吊坠,缓慢离开山坡,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走到帐篷前时,还没等她敲响房门,赛雅忽然从里面打开门,一把拉住温宛卿的手,“我正准备去找你呢,早膳我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赛雅掩饰得很好,但温宛卿还是从她红肿的双眼上看出她昨晚的经历。 温宛卿点了点头,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听起来比昨天精神了不少,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走吧,正好我饿了。” 两人一同在桌前坐下,桌上摆放着些清粥小菜,温宛卿喝了一口粥,状似不经意地指了指赛雅身后的箱子,“之前剩下的肉干和腊肉,都在这里。” 赛雅还以为她是想吃肉,便用力点了点头,“宛宛姐现在想吃吗,还是午膳再说?” “午膳再说吧。”温宛卿扫了一眼其他几个箱子,不过暂时没有开口。 等吃完后,赛雅正打算端着碗筷去小厨房时,温宛卿忽然拉住了她,“先放在那边吧,我有个东西找不到了,有点着急。” 赛雅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又用手帕胡乱擦了擦手,问道:“是什么东西?” 温宛卿垂下眼眸,“一 枚耳坠,我刚才四处翻了翻,还没找到。” 闻言,赛雅蹲在几个大箱子面前,皱着眉说:“大概是什么样式的,首饰又一般放哪个箱子里?” 她站在赛雅旁边,随时一指,“耳坠上只有一颗东珠,十分明显。不过这箱子向来不是我在打理,也许是在这个箱子里吧。” 赛雅只好打开她手指的箱子,一顿翻找后,除了些衣裙什么都没有发现,低声嘀咕道:“看来不是这个箱子。” 温宛卿故作疑惑地反问道:“不是这个箱子吗?看来这个是放置冬衣的,那只能都找找看了。” 赛雅从左往右,把所有箱子全都打开了一遍,摸清了所有东西存放的位置,才终于在最后一个箱子里找到了温宛卿要找的那枚耳坠。 “总算找到了,给你。”赛雅兴奋地把耳坠放在温宛卿手中。 温宛卿握住耳坠,却没有着急戴上,反而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遍几个箱子里存放的东西,又专门把放银两的小匣子放在显眼的位置,才转身拿起一本图册。 她嘴角噙着笑,“刚才翻找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带了中原的图册,内容恰好是动物记。” “贾米拉最喜欢这些了,你帮我把东西送给她吧。” 第335章 大晚上吓唬谁啊? 赛雅不疑有他,拿着画册走出房门,还不忘回头叮嘱道:“我很快就回来了,碗先放桌上吧。” 见温宛卿点点头,她才放心地抱着画册离开。 房门重新关闭,帐篷内十分昏暗,温宛卿的双眼一寸一寸在房间里挪动,似乎每处都能看见和药婆相处过的痕迹。 她蹲在箱子前,草草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必备的细软,又从耳朵上摘下那一副东珠耳坠,轻轻放在桌上。 打开房门后,她深吸一口气,面色无异地快步朝马厩走去,牵上一匹马,缓慢走出部落的范围内。 初来此地时,温宛卿瞧见部落大门处的几户人家,只觉得他们看上去凶神恶煞,一点都不好相处。 但等她再次经过此处时,一切印象全部改观。 还有不少人见温宛卿牵着马,赶紧上来询问她是不是打算离开。 温宛卿来不及过多解释,只说自己暂时散散心,大约晚上就会回来。 等彻底离开部落后,她跨上马,用长布围住自己的面容,毫不留恋地朝西奔去。 而此时部落中,赛雅找了几个地方,才终于碰见了在外面玩耍的贾米拉,她连忙把手里的画册放进贾米拉手中,解释道 :“这是宛宛姐送给你的,她说你喜欢这些小动物,这本图册中记载了中原很多动物,足够你编织很多啦。” 贾米拉兴奋地打开图册翻了几页,随后忽然疑惑道:“宛宛姐不是说要亲自教我认识这些动物吗,怎么忽然又拿了这本图册给我?” 赛雅面上的笑容一僵,心头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是在跟贾米拉解释,还是再安慰自己,“大概、因为,图册也会更方便吧。” “是这样的吗?”贾米拉歪着脑袋,注意力很快被图册中的内容吸引,激动地说:“那我要带着图册去找宛宛姐,让她教我认这些中原字。” 赛雅心中一片乱麻,却也还是开口道:“那你继续玩,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着,她飞身奔向帐篷。 宛宛姐究竟想做什么? 一股强烈的慌张袭上心头,眼看帐篷就在眼前,赛雅想也不想,飞快推开房门,喊道:“宛宛姐!” 房间内无人应答。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四处搜寻了一番,只看见桌上似乎放着一张字条,她连忙走进房间,拿起字条。 “我走了,去向不定。” 赛雅用力攥紧字条,直到看见宣纸发皱 ,才暂时松开,扔到了一旁。 她看着桌上那对耳坠,自然也明白了温宛卿刚才为什么忽然闹着要她帮忙找耳坠。 竟然是做好准备,要把这些箱子全部留给自己吗? 赛雅皱着眉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字,又熟练地用口哨声喊来老鹰,把字条塞进去。 她垂着头思索温宛卿可能去的地方,再次冲出帐篷,往后山跑去。 如今,只能赌一赌了,赌温宛卿临走前,还会去见一次药婆。 赛雅攥着手里的字条,心情十分复杂,她既担心温宛卿独自一人外出会有什么危险,也……还有其他无法说出口的原因。 太阳逐渐西下,温宛卿赶了一天路,大腿被马颠簸摩擦得生疼,好不容易才看见一处水源,她连忙拉住了缰绳,从马上跳下来,把马拴在树上。 一下来,她忽然发觉除了大腿处隐隐作痛外,她的面颊也有些撕裂的疼痛。 她还当是白日里被黄沙和日光刺激得皮肤有点难受。 但等温宛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却意外感觉到手下的肌肤仿佛被割裂开一般,有几道蜿蜒扭曲的伤痕。 她瞪大双眼,顾不上行李,连忙跑 去河边,想看一看自己的脸到底怎么了。 等温宛卿趴在河边,看清自己的现状后,她吓得后退了一步,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再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千疮百孔,几道伤疤布满整张脸,看上去十分可怕。 温宛卿再次小心翼翼地看着河中的倒影,双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几次深呼吸后,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罢了,比起丢掉性命来说,毁容简直不值一提。 说不定反而能帮她挡掉一些灾祸。 温宛卿尽量这样乐观想着。 片刻后,她站起身,打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掏出帷帽戴好,又从马上取下水壶,从河中取了些清水装进去。 做完这些事情后,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天色渐晚。 温宛卿牵着马,想找户人家问问路,好能找个地方暂时住一晚上。 走出了许久才终于看见有几家袅袅炊烟,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明显,几个妇人正带着小孩在门前玩耍。 她朝那户人家走去,快经过的时候,忽然瞧见他们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手也对着她上下指指点点。 一瞬间,温宛卿还以为是自己的帷帽不小心被风吹起,她连忙拉住帷帽, 再次抬脚朝他们走去。 奈何快接近的时候,那几个妇人连忙把小孩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她。 温宛卿从她们眼中看见了清晰的嫌弃和害怕,她从未想过有人会对她露出这些表情。 她牵着马,缓慢靠近那户人家,低声问道:“我想问问,这边朝西走是哪里?” 面前的妇人支支吾吾,眼神四处闪躲,身体也下意识发抖,“我、我哪里知道!” 温宛卿愣了愣,听着她们在用突厥语飞速的说着什么,可惜她的突厥语不精,除了最简单的问答,其他她根本听不懂。 可是从那几个妇人的眼神中隐约可以窥见,大抵说得不是什么好话。 她不打算继续停留,刚想开口说告辞,就听见面前妇人身后的孩子忽然痛哭出声。 温宛卿怔愣在原地,这几日哄惯了贾米拉几个小朋友,所以她身边总是带着蜜饯,便随手从衣袖中取出一颗蜜饯,递到那个小孩面前。 没想到那妇人直接拂开了她的手,蜜饯掉落在沙子上。 妇人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你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还穿这个古怪,大晚上的想吓唬谁啊?!” 第336章 这身装扮,说不定是个疯子 闻言,温宛卿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扮,黑色的长裙配合白色的帷帽,也不怪妇人这样形容自己。 她兀自牵了牵唇,不想继续自讨没趣,便随口说了句“叨扰”,牵着马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她甚至还能听见那妇人正借此机会在教育身后的小孩。 温宛卿难免苦笑着想到了药婆,想必那些年药婆初出茅庐时,也会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吧? 就连她最开始见到药婆时,也曾被药婆的一身装束吓到过。 不过后来慢慢相处时间久了后,她也知晓了药婆的嘴硬心软,对上药婆反而更加安心。 直到这种事情在自己面前上演,温宛卿才不仅感慨……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从大脑中清除。 好在天色未晚,温宛卿瞧见不远处有半个埋在沙土里的废旧帐篷,看上去应该是许久没有人用过了。 暂住一晚上应该没问题。 温宛卿牵着马走过去,把马暂时拴住,才蹲在帐篷前用力拨开四周的沙子,让帐篷一点一点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好在帐篷虽然破旧,但是并没有损坏。 温宛卿学着之前看阿布都拉那群人搭帐篷的模式, 固定住四个角后,才从里面撑开帐篷。 她在帐篷内四处环绕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需要缝补的地方,才拖着自己的行李放进帐篷内。 行李收拾得仓促,除了些衣服,就是几份干粮,连从中原带来的银两都没带走多少。 温宛卿在帐篷外支了个小锅,熬了点清粥,正打算撩开帷帽坐下吃饭时,忽然意识到她脸上的伤现在根本没法见人,便连忙拉住帷帽,端着碗拉上了帐篷的门帘。 因为今天赶了一天路,温宛卿也顾不上好好收拾帐篷,简单用枯草堆起来便躺上去睡着了。 入夜,只能隐约听见一些蝉鸣,但她依然睡得很不安稳,手牢牢地攥着狼牙吊坠,试图从中汲取一些力量。 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睡意后,她又听见帐篷附近似乎有人在议论什么,甚至能听见脚步声在逐渐向她靠近。 温宛卿心跳如雷,手下意识探进衣袖中,捏着银针和迷药粉。 外面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隐隐还混杂着交谈的声音,还有轻微的哭泣声,慌得她躺在草堆上一动不敢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在这种荒郊野岭住下。 没等她胡思乱想,温宛卿便 听见一个熟悉的中年女性声音,语气中含着哭腔,“阿爸真的没救了吗?” “大夫都说了,更别提阿爸今晚半边身体都完全动弹不得,到现在还神志不清。” “可是,阿爸白天还好好的,只是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抖。”那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绝望,固执地询问着,“就算他真的躺床上一辈子,我也能照顾他。” 另一道男声有些沙哑,“刚才不是请大夫看了吗,他亲口说没法救了,不然我也不想连夜出来给阿爸处理后事。” 两个人的声音又开始慢慢变得模糊,温宛卿愣了愣,下意识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看过的几本古籍。 手抖,身体无法动弹,意识模糊。 前不久她正好看过一本书上记载着此病情! 温宛卿连忙从草堆上坐起来,从珍宝空间中掏出那本古籍,熟练地翻到了那一页,看清了治疗方式。 不过由于不确定他们说的情况到底一不一样,还是需要亲自诊过脉后才能确定。 她带上几味药草,帐篷的帘子拉下来一半,刚打算出门时,却猛地转身,捂着脸从草堆上取过帷帽,带了上去。 黑夜中,两人的身影有些模糊 ,温宛卿眯着眼睛认出了那妇人。 正好是今日碰见的那人。 温宛卿抿了抿唇,快步朝二人走去,主动开口道:“需要帮忙吗?” 那妇人被吓了一跳,指着她气得跳脚,跟身边的男人解释道:“刚才就是她!吓得儿子半夜都不睡觉!” 温宛卿嘴唇微张,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没搭话,直白地说:“我是大夫,你们阿爸的症状,我听闻过,也许有一救之力。” 那个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宛卿,视线透过帷帽都让她感觉到不适,“你说能治好就能治好吗?我们这附近最好的大夫都没办法,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温宛卿抿着唇说:“既然你们都打算料理后事了,为何不肯让我试试?” 男人还打算反驳,那妇人却忽然抢先开口道:“你确定能治好吗?” 她重重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只是听你们说的症状判断,但具体还要见过病人以后才能确定。” “你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男人十分不耐烦,淬了一口,骂道:“看她这身装扮,说不定是个疯子,还什么大夫呢!” 说完,他用力拽了拽妇人,要带着她离 开。 温宛卿透过帷帽的缝隙,扫了一眼妇人,忽然扬声道:“这位姑娘,你应当是月子中受了风寒,所以每逢冬天,都会膝盖疼痛难忍。” 妇人的脚步一顿,忽然挣脱了男人的手,震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走路时左右深浅不一,又略微弯腰,想来是常年的疼痛养成的习惯。再加上面上气色不佳,皮肤发黄,许是身体亏损。”温宛卿轻声解释着,又扫了一眼男人,皱着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即摇了摇头,对妇人说:“现在可以带我去见见你们阿爸了吗?” 妇人有些动容,扯了扯男人的手,才说:“好吧,我带你过去。” 说完,两个人走在前面,温宛卿落后他们一步。 一路上只有那对夫妻讲话的声音,她全程保持沉默,不停在脑中回忆几个类似病症,区分它们的治疗方法。 没多久,妇人带着温宛卿来到了白天路过的地方,他们的房子就在沙地上,虽然有些破旧,不过看上去比阿布都拉他们部落好太多了。 妇人打开房门,房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温宛卿下意识捂住嘴,在妇人的指点下,搬着凳子坐在床边。 第337章 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床上的男人双眼紧闭,身体散发着一股糜烂的气息,右边的胳膊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弯曲着。 温宛卿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探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微弱的跳动。 她抿着唇,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取出银针包,在他面上几处穴位扎下,又倾身摸了摸他的右胳膊,试探性地摸到了骨头上。 倒是没有损伤到骨头,只是他的手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地歪到另一边去。 温宛卿取出几份药草,放在妇人手里,低声嘱咐道:“按照我上面写的方法煮药,煮好后带过来。” 妇人想也没想,抱着药草跨出房门。 不过没多久,之前那个男人忽然重重地推开门,喊道:“喂,我们可没那么多钱买你的这些药!” 温宛卿认真地扎下银针后,用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才抽空瞥了他一眼,“这些药不用给钱。” 男人一时语塞,顿了一会,又质疑道:“天下哪有这种好事?你不会别有目的吧?” 妇人面色涨红,从男人手里抢过药草,低声骂道:“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们家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说完,她拽着男人离开了帐篷,重新合上房门。 温宛卿合上银针 包,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取出一枚药丸,塞进床上男人的口中。 没多久,她察觉到床上的男人闷哼了几声,手指也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看来已经有所好转。 她又拉起他的右臂,帮他搬正回来,才用力捏着他的手臂,检查他肌肉损伤程度。 看来他们刚才说的半边身体动不了,应该就是右边了。 他的整个右臂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温宛卿叹了口气,放下了他的手臂,低头暗自思忖对策。 这种病症,古籍中只记录着怎么救活,但具体身上的肌肉如何恢复,却是丝毫没有提及。 也许很多人得了这种病以后,治愈后只能苟延残喘,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温宛卿手指在床边轻点,最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喃喃道:“大概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她将随身的包裹收拾好,又留了些草药,才打开房门,看见站在角落里啜泣的妇人,默默走上前低声说:“等服药过后,你们得有个人守一夜,若是没什么事情,那就暂时保住一条命了。” 妇人胡乱擦了擦眼睛,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惧怕,但眼中一亮,“我都、我都快要放弃了……” “也别 太高兴,我只能保住这条命,但是他右臂右腿不能动弹这件事情,我暂时还没有解决的能力。”温宛卿垂下眼眸,握紧自己的包裹,“不过我回去会继续研究,若是有好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闻言,妇人热泪盈眶,下意识双膝发软,声音染着哭腔说:“我、我先前还那样指责你……” 温宛卿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下跪的动作,“不必挂心。” 说完,她敛眸,松开了她的手,思索了半晌,刚想叮嘱些什么时,余光瞥见了一脸凶相的男人。 她只好把快溢出来的话咽下去,飞快地说:“若是今晚有什么事情,你就去西边的破帐篷那边找我。” “等等!” 妇人一把拉住温宛卿,颤颤巍巍的从衣袖中掏出几枚来自中原的碎银。塞进她手里,“我看你不像突厥人,约莫是中原过来的吧。这些是我们之前走商的时候留下来的银子,大概也不值什么钱,你快收着。” 温宛卿正想拒绝时,忽然看见男人快步冲了过来,怒吼道:“不是说不要钱吗?!” 妇人一股脑把手里的碎银塞进温宛卿手里,重重合上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完全挡住 ,跟着骂回去:“她是我阿爸的救命恩人!难道你还真打算不给钱了?!” 两个人的语速越说越快,温宛卿悄悄把碎银放在一旁,拢着帷帽从两人身后离开。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快步朝自己的帐篷走去,钻了进去,并取下了自己的帷帽。 时间已经很晚,再加上又操劳了一整天,温宛卿几乎刚躺下就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光大亮。 温宛卿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颈,从帐篷里走出去,往西边的方向望了望。 西边一望无尽,仿佛看不见一丝人烟,但她迟早要离开这里,不如早点做打算。 温宛卿一边咬着干粮,一边望着不远处的河边出神。 没多久,她忽然瞧见昨天的妇人提着食盒缓慢朝自己走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干粮,拉紧帷帽。 妇人面带笑意,从食盒里掏出几份简单的小菜,轻声说:“我的阿爸今天好多了,甚至能自己吃饭了。” “我刚好准备了些吃食,希望你别嫌弃。” 温宛卿愣了愣,倒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问起了她阿爸的情况,“他的右臂可以动吗?能下床吗?” 妇人点点头,随即又摇头 道:“还是不能下床,但是右手比之前好了些。” “那就好。”温宛卿牵了牵唇,看来她昨天那颗药丸,还是起到了些作用的,至少让他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了。 两人间忽然沉默下来,妇人端坐在她对面,低声说:“我家那个是个没眼光的,他说的那些话……” “还有我之前说得那些话,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温宛卿抿着唇,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从昨天第一次见到她的男人,温宛卿就从他的几个小动作中发觉些异常,比如在提及她的阿爸还有救时,比如嫌弃药材很昂贵时。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揣测罢了,没有十足的证据,她也不好去挑拨他们夫妻间的感情。 但她心里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随意信任的。 安静了片刻后,妇人支支吾吾地开口询问道:“阿爸说想见一见你,不知道你这会有没有时间?” 正好温宛卿也打算尝试治疗他的右腿,便应了下来,随即站起身,“行,我现在跟你过去。” “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妇人指了指桌上的几盘菜。 温宛卿的视线扫在桌上,摇了摇头说:“我还不饿。” 第338章 暂时别沐浴 妇人也没有强求,领着她重新回到自己家的帐篷中,看见昨晚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如今正坐在床边,端着药碗慢吞吞地喝下去。 老人看见温宛卿后,声音沙哑地说:“艾麦拉,这就是昨晚救我的大夫吗?” 艾麦拉重重地点点头,把空碗放在桌子上,跟温宛卿解释道:“这是我阿爸,叫他伊本就好。” 温宛卿跟着重复了一遍,算是跟他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向他的腿,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伊本拍了拍自己的腿,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但右腿还是没有力气,只能暂时依靠左腿的力气,能勉强站起来一瞬。 他重新跌坐在床上,有些颓废地摇摇头,“罢了,我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艾麦拉连忙扶住他,眼眶微微发红,安慰道:“我们让大夫再看看吧。” 说完,求救的目光看向温宛卿。 温宛卿敛眸,从布包里掏出银针,缓慢走到床边,蹲在伊本面前捏了捏他的右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腿上旧伤太多,要想完全治愈很难。” 艾麦拉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掩住眼中的悲色,努力露出一 丝笑,“有没有办法让我阿爸不那么痛,他总是因为腿痛半夜被惊醒。” 她沉吟片刻,在腿上几处用力揉了揉,询问道:“平常是这几个地方痛吗?” 伊本皱着眉点头,“大部分时间都是晚上痛,白天还好。” “我知道了,先扶他躺下吧。”温宛卿拢住自己的帷帽,在布兜里面翻出几包药粉,放在桌子上,“昨天留给你们的不多,这些应该够用五天,之后我会把药方写给你们,需要你们自己去采买。” 艾麦拉一边扶着伊本躺下,一边点点头,不住地感激着。 反倒是伊本一把拉住了女儿的手,声音有些发抖,“这些,咱们也不能白拿啊。” 温宛卿摆摆手,“她今天也给我送了饭菜,不算白拿。” 说完,她捏住伊本的手腕,细细观察他的脉搏。 虽然跳动的力度还是不如健康的人,但比起昨天已经好了不少。 她再次在右手臂和右腿上几处扎下银针,口中解释道:“昨天也是相同的施针方法,看你情况恢复得不错,这几天我会暂时留在附近。” “连续施针七天后,若你的右腿还是没有好转,恐怕就……” 温宛卿移开自己的 手,扫了一眼艾麦拉,低声询问道:“要不要帮你调理一下?” 艾麦拉睁大双眼,双手无措地落在身侧,“给我?算了吧,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况且还要给阿爸治病,我家、我就没必要了。” 伊本难掩焦急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月子里有些损耗身子。”艾麦拉连忙拉住他的手,不准他乱动,“当下,还是给你治病最重要。” 他喃喃念叨着:“月子……我当初就不同意你们……” 话还没说完,艾麦拉慌乱打断道:“阿爸!” 伊本这才嘀嘀咕咕着住了嘴。 艾麦拉一脸歉意地看着温宛卿,解释道:“我这身体暂时也没什么问题,就算了吧。” 温宛卿看她坚持,也没有强求,便坐到旁边桌前,问道:“有没有纸笔,我把药方写给你们。” 艾麦拉四处寻找了一番,才终于找到了一块破旧泛黄的白布,和一支有些翘边的毛笔,有些羞赧地说:“这些可以吗?” 她微微颔首,在白布上写下药方,写到一半,她手下一顿,忽然抬头问道:“你们认得中原字吗?” 艾麦拉摇摇头,“我不识得,但抓药的大夫 也曾在中原居住过,他认得。” 温宛卿舒了一口气,继续把药方写完,放在桌子上,“那就好,到时候若是有什么药材买不到,可以过来问我。” “我明白的。” 她珍重地收好白布,又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桌子上,“刚才光顾着忙了,也没给你备些茶水。” 温宛卿扫了一眼,“我不渴。” “扎针的时间差不多够了,我收拾完正好回去。” 说着,她缓慢走到床边,把银针取出来,低声嘱咐道:“这几天暂时别沐浴,等施针结束后才行。” 温宛卿把银针收好,又叮嘱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几个神情焦急的突厥人,她面带惊讶,转头看着艾麦拉,“这是何意?” 还没等艾麦拉回答,外面一个女人眼神迟疑着落在温宛卿身上,下意识打量了一番温宛卿,又朝帐篷里探了探,看清屋里的人以后,她才犹豫地开口道:“这位就是艾麦拉说的什么神医吧?” 见周围的人也同她一样又惊又怕地看着温宛卿,她抢先一步,焦急地拉住温宛卿的手,“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发烧发了一整天了!” “大夫过来 了几次,都说没办法了。” “你既然能救艾麦拉的阿爸,应该也有办法救我的儿子吧!” 温宛卿愣了愣,用力拨开她的手,解释道:“能不能有救都得看具体病情,不是所有疑难杂症我都有办法。” 见有人主动开口,而温宛卿的声音听上去也不像她的穿着那样古怪,旁边的人挤开女人,飞快叙述自己家病人的情况。 随后周围的几个人都着急地看着温宛卿,七嘴八舌地恳请她去自己帐篷里问诊。 温宛卿愣在原地,情不自禁后撤了一步,皱着眉头略微抬高了些音量,“先别堵在别人家门口好吗。” 没想到这群人竟然真的被她唬住,听话地离开了艾麦拉的门口,站在一边盯着温宛卿,眼中的焦急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但也许是碍于温宛卿这身装束,反而让他们心中多了一丝忌惮,即使着急也没在做出失礼的事情。 温宛卿敛眸思索了片刻,“旁边有一处阴凉,你们如果有什么特别紧急的情况可以在那边告诉我。如果是一些陈年旧疾,便先等一等。” “若是你们愿意相信我,我这几天都会出现在此地,届时你们其他人再来描述病情,如何?” 第339章 招惹了白眼狼 几人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才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温宛卿的建议,他们一群人朝温宛卿手指的方向走去,按照她的要求,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温宛卿拢了拢自己的帷帽,提着布包坐到长桌后,又问艾麦拉借了一块废旧的白布,用来记录不同人的症状。 艾麦拉也没想到自己今早随口跟邻居讲的几句话,就被这些人听进去了,甚至今天还专门等在自己家门外,就为了见一见她口中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 她把白布和笔墨放在桌子上,又轻声嘱咐道:“我略懂中原话,要是你有听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温宛卿点点头,莞尔道:“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抬起头,询问面前人家里病人的症状。 于是,由于不少急症的人都只能躺在家中,具体情况也得接触过病人才能知晓,所以一早上她几乎是在这个小部落里度过的,走访了不少帐篷,开了几帖药方。 好在这些人的病症都不像伊本那样严重,温宛卿问诊起来也算得心应手,才能赶在日头西下之前离开最后一户人家。 她揉了揉后脖颈,快要路过艾麦拉家里时,忽然又听见里面剧烈的 争吵声,听声音似乎是艾麦拉和她的夫君在议论什么。 温宛卿无意听别人的墙角,只抱紧自己的布包,快步略过他们的帐篷。 却没想到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帐篷的门突然被重重地打开,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恰好与艾麦拉红通通的双眼对上。 温宛卿抿着唇怔愣在原地,随后又看见艾麦拉身后跟着出来的男人,手里还举着她临走时留在伊本家里的药粉包。 见状,艾麦拉连忙抹去眼角快溢出的泪痕,尴尬地笑道:“大夫才忙完出来吗?” 温宛卿淡淡的“嗯”了一声,不愿掺和进他们夫妻的争吵中,便主动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见艾麦拉点点头,她正转头打算离开时,忽然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怒,大骂道:“喂!你昨天亲口说不用给药钱,现在又让我们自己去抓药!” “你是不是和药房那老头有什么交易啊?” 温宛卿皱着眉,毫不客气地说:“从昨天问诊,到现在,我没问你们要过一两银子,现在把药方写给你们,还成我的错了吗?” 艾麦拉也飞快从他手里抢下药包,低声呵斥道:“阿吉兹!我们的事情别牵 扯上别人!” “我有说错什么吗?”阿吉兹淬了一口,满脸凶狠,“我昨晚就说过了,我们家没有闲钱救你阿爸!” 说完,他又把矛头对准温宛卿,“是你昨夜非要跑来说什么能救活她阿爸,我们才让你试一试。” “你要是早说之后还要一直负担药材的钱,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昨夜进我家门一步!” 温宛卿忍不住阖了阖眼,没想到自己好心出手相救,竟还招惹了个白眼狼来! 她淡了语气,攥紧自己的布包,“最终的选择在你们,剩余的药方主要用来抑制疼痛,舒缓筋骨。你们若是觉得用不上,那也大可以不去药房抓药。” 见阿吉兹还想反驳,艾麦拉连忙扯住他的衣袖,大声制止道:“行了!你不愿意救阿爸,我自己出钱还不行吗?!” 阿吉兹冷笑道:“你倒是孝顺的很,你阿爸手里明明不缺钱,却一分都舍不得给你用,全拿去给你阿兄。” “最后生病了,还得你来照顾,这是什么道理?” 艾麦拉情不自禁看了一眼温宛卿,随后一边大骂着一边把阿吉兹推回房间里去。 温宛卿也完全丧失了跟他们交流的心情,见两 人都回帐篷后,她也顾不上什么合不合礼,径直离开部落。 回去后,看见艾麦拉早上送来的饭菜还放在桌子上,她胡乱收拾了一通,简单煮了些白粥吃过后,便抱膝坐在床边发呆。 她忍不住回想这两天从艾麦拉身上了解的所有事情,分明从昨晚一开始起,阿吉兹就不想救伊本。 所以他才一直百般刁难,试图让她放弃救人。 可惜昨晚温宛卿一心扑在遇见新病症中,根本没有发觉他的那些无厘头举动和话语。 尤其是今天离开部落时听见的最后一句话,阿吉兹说伊本手里明明有很多钱,却不舍得花在艾麦拉身上。 可她今早看艾麦拉和伊本分明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 也许这其中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吧,温宛卿摇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缓缓躺在床上。 罢了,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只需要谨记自己行医的原则便是,其他事情都不该在她的掌控范围内。 念及此,温宛卿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闭着眼睛缓缓进入了睡梦中。 此后一连几日,温宛卿便定时出现在第一日那张长桌后,照例一天问诊五位,不收任 何问诊的费用,只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抓药。 好在部落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因为此事闹到温宛卿面前来,再加上艾麦拉一家人也很少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渐渐把那些事情忘却,认真做起自己之前答应药婆的行医问药的生活。 平稳度过了两周后,部落里前来问诊的人越来越少,温宛卿正认真叮嘱面前最后一位病人时,忽然听见有几个人急匆匆地往一个方向跑去,嘴里大喊着:“他们家又闹起来了!” 温宛卿好奇地问:“他们在说哪家?” 长桌对面的女子望了望他们奔跑的方向,了然地说:“就是艾麦拉他们家,自从她结婚以后,她夫君和她大哥不知道闹过多少回了!” 说完,女人拉起自己的衣袖,“走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温宛卿刚准备摇头,忽然感觉一只手扯住自己的袖口,拽着她往外走。 她只好一边护着帷帽,一边跟随女人的力道,朝艾麦拉家走去。 一群人围在艾麦拉家门口,而被议论的主角,正站在帐篷外,破口大骂。 温宛卿扫了一眼,认出了阿吉兹,想来正扯着他衣领不放的男人,便是大家口中艾麦拉的大哥? 第340章 继续西行 那女子兴奋的跟温宛卿说:“说起来,艾麦拉家之前是我们这边走商的,家底也算殷实。但自从她和阿吉兹成亲后,艾麦拉忽然开始和她大哥一家频繁闹矛盾,还说了什么分家的事情。” 温宛卿微怔在原地,下意识问道:“既然如此,那艾麦拉和阿吉兹成亲前,她家里人也不曾阻拦过吗?” “当然阻止过。”女人的声音忽然压低下来,仿佛要提及什么密辛一般,悄声说:“但是他们趁着家里人走商的时间,私自拜了天地,珠胎暗结。” “等艾麦拉大哥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他们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温宛卿微微颔首,皱着眉没再开口。 虽然一直拒绝和他们深入接触,但今天还是不得不被卷进这浑水中。 她望着人群中央争锋相对的两个男人,阿吉兹满脸不屑,张口闭口就是要大哥把药费补齐,免得辱了他大孝子的名号。 大哥也毫不客气地反讽回去,隐隐有动手的冲动。 只是艾麦拉和伊本一直没有出现。 温宛卿听见人群纷纷扰扰,皆在谈论他们一家的过往事,心中难免多了声叹息,但也不好插嘴。 直到阿吉兹吵 架的过程中,忽然指着温宛卿骂道:“一个你,一个她,都想当好人,又不想付出相同的代价。” 说话间,他们身后的房门也忽然打开,艾麦拉扶着伊本走出来,两人站在门外,一言不发。 大哥连忙搀扶住伊本,眼中满是担忧,低声询问道:“阿爸,你的身体怎么样?” 伊本摆摆手,一把将手里的拐杖扔到阿吉兹身上,怒骂道:“在你眼里,所有富商都该接济你是吗?!” 阿吉兹灵活地躲避开,拍了拍自己肩膀,嘲讽地说:“我也没有说错啊。” 他似乎一门心思要让温宛卿掺和其中,再次指着她,“最初,是她口口声声说药材由她来承担,结果第二天就改变了主意。” “如今更是借着那日的风头,在部落里光明正大的支起了摊子。”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温宛卿身上。 温宛卿朝前迈出一步,语气淡淡,“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伊本也跟着骂道:“当晚若不是温姑娘强行要求试一试,我早就化成了一抔黄土!” 阿吉兹眼神闪躲了一瞬,随即又想把骂名牵扯道温宛卿身上,便再次反驳道:“那又如何,这之后她从部落里所有人身上的赚 的银两,不都是通过我吗?!” 闻言,温宛卿简直要气笑了,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见到如此无理取闹的男人。 分明她出的是义诊,连许多人送的礼物都不曾收过,到他口中却变成了承蒙他的恩情,使自己赚到了钱。 她无奈地扯了扯唇,“你白日里都不在部落里,又从何得知我收了其他人的银子?” “或者换个方式提问,你白日里都去了哪里?” 温宛卿的眼睛中带着探究,下意识上下扫视他一番,随即移开了视线。 她不想,也不愿在这种烂人身上耗费时间。 见到阿吉兹的当晚,她便发觉到阿吉兹的身体亏空得厉害,约莫是常年日夜不分,才导致他面黄肌瘦,精通些许医术的大夫大概都能看出他的身体。 随后几日中,温宛卿每日登门为伊本治疗腿疾,却从未见到过阿吉兹一次。 她心里隐约有几个猜测,但是碍于不想掺和进别人的家事中,她便一直没有提及此事。 可是,要是阿吉兹故意招惹她,那就不能怪她把之前的疑惑抛给大家了。 果然,听见温宛卿的问题后,阿吉兹四处张望,半晌没有讲话,反而是艾麦拉主动站在 大哥和阿吉兹中间,安抚道:“好了,这些事情不要闹得人尽皆知,有什么事情我们关起门慢慢讲。” 大哥却不依,非要阿吉兹说出缘由,“我原忙着走商还不曾注意到,你白日里都不在家?” 伊本冷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就连艾麦拉也心虚地垂下了头,暗自扯了扯大哥的衣袖,“阿爸的病还没好,站不了太久……” 阿吉兹双臂交叉在胸前,略微挑眉,一脸挑衅地看着大哥。 人群中也议论纷纷,满是怀疑地盯着阿吉兹和艾麦拉。 大哥扶着伊本,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阿爸,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伊本阴沉地盯着阿吉兹,忽然重重地咳嗽了起来,身体有些站不稳的向后倾斜,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阿吉兹,沙哑道:“让这个竖子自己说!” 见阿爸没有避开众人的意思,大哥从房间里搬出凳子,按着伊本坐下后,扭头看向阿吉兹。 几人忽然沉默下来,半晌无人开口,好像都在暗自较劲一般。 半柱香后,温宛卿敛眸,正打算混在人群中离开,忽然听见艾麦拉大喊道:“对,我知道他一直赌博!” 温宛卿脚步一顿,抬头看着中 央的几人。 除了大哥脸上带着些许震惊,伊本和艾麦拉都一副早就知晓的模样,没有任何一丝意外。 这样讲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外面传闻伊本苛待艾麦拉,不分银子给他们,也难怪阿吉兹满身流气,为了那一点药材的钱斤斤计较,咬死温宛卿不放。 甚至,她现在都怀疑那晚阿吉兹到底有没有给伊本请大夫。 是真的舍不得药材的银两,还是,有意不让她救回伊本? 不敢深想,温宛卿攥紧布包的边缘,快要收回视线时,忽然与阿吉兹如狼似虎的双眼对上。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懒得去听剩下的故事,和大哥与阿吉兹的纠缠,径直离开了部落。 也罢,恰好温宛卿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她快步朝自己破旧的帐篷走去,简单收拾了一番行囊,放在草堆边。 明日一早,她也该按照计划,继续西行。 念及此,温宛卿从自己的包裹中取出竹简,一笔一划的把这几日遇到了疑难杂症以及应对方法全部记录下来。 尤其是伊本的腿伤,前段时间在她的调养下,如今都可以站起来了。 想到这里,温宛卿忽然又觉得自己这几日的停留非常值得。 第341章 陷入危险 等温宛卿合上竹简时,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去,她伸了个懒腰,去河边盥洗了一番,看着水中自己惨不忍睹的面颊,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这几日她也查阅了不少珍宝空间中的书籍,鲜少有记载情毒相关问题的,反而在药婆一直做记录的小册子上,发现了寥寥数语。 其中有一点便是,若因毒素过于深入,即使换血成功后,原中毒之人也会遭到反噬,轻则毁容,重则半生躺在床上。 温宛卿这才意识到,自己面颊上突如其来的伤痕,也是情毒带来的后遗症。 虽然这几日回避了这个话题,但也曾在部落里遇到过调皮的小孩,非要掀开她的帷帽看看她的真实相貌。 她心中谈不上难堪,可也有些许不适应。 有时候她甚至庆幸自己这个时候没有在战夜烬身边,连回中原的心思都淡了不少。 梳洗的心情也荡然无存,温宛卿重新戴上帷帽,回到帐篷内。 睡意来袭,她躺在草堆上,缓缓闭上双眼。 只是因为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温宛卿虽然困极了,但也在草堆上翻来覆去许久才浅浅入睡。 夜近三更时,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帐篷附近多了些 声音,除了杂乱的脚步声外,还有不少刀剑摩擦的声音。 温宛卿登时睁开双眼,困意一扫而尽,下意识攥紧了衣袖,屏住呼吸。 她现在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还是正巧路过此处。 毕竟她的帐篷突兀地存在在荒漠中,若是有人行军经过,也十分正常。 更何况这几个月来,温宛卿也一直生活在突厥境内,她自问没惹到过什么不该惹的人。 念及此,她心中稍安,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温宛卿甚至隐隐能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 看来,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这群人是冲她来的。 她在脑中不停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引得别人仇恨,甚至要连夜杀人。 想来想去,她满脑子也只有阿吉兹这个答案。 温宛卿从衣袖中取出迷药,捏在手心,听着自己心跳如雷,却连动一下都不敢。 不多时,她听见有人凑近了帐篷,低语道:“之前得到的消息,那人就在此处吗?” “正是。” “将军让我们找的人怎么会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我 也不知,许是逃到此处的,小心些,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温宛卿身体僵住,缓缓坐起来,身体靠在边缘,警惕地看着门边。 果然,在他们议论过后,几个人用刀剑划破帐篷,撕开一个裂口,闯了进来,用火把在四处扫了一圈,看见了草堆上满脸伤痕、披头散发的女人。 举着火把的人吓了一跳,连连后撤,大喊道:“有鬼!” “哪有鬼?!” 走在他后面的人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将整个帐篷照亮,看清了温宛卿后,依然吓得浑身一颤。 但随即目光落在了她脖子上的狼牙吊坠。 看来他们要找的人,正是面前这个女人! 温宛卿强装镇定,一手紧紧捏着装满迷药的瓷瓶,“你们要做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人一脸凶相,恶狠狠地说:“你脖子上的吊坠,从哪里来的?!” “快点老实招来!” 说着,他抽出长剑,指向温宛卿。 他身后的几人也跟着抽出刀剑,满脸杀意地盯着温宛卿,非要她说出个理由来。 她扫了一眼刀柄的位置,这几人的刀柄处有一个统一的狼形图标,看来是出自某个训练有素的团队。 专门为了 这枚狼牙吊坠而来的突厥军队。 看来这吊坠大有用处,只是药婆临走前并没有告知过温宛卿,要不是这群人出现,恐怕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现此物的用途。 温宛卿微怔在原地,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狼牙吊坠,看来药婆留给自己的这个东西,竟大有用处,惹得这群人专门找上门来讨要! 她心中不解,但是面上没有显现出来,只用头发暂时遮住脸上的伤痕,冷静地说:“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听不懂?”男人缓慢逼近她,手里的剑横在她的脖颈间,“别跟我装傻!这狼牙吊坠天地间仅此一个,你是从哪里抢来的?” “原来的主人又在何处?!” 温宛卿抿着唇,小心应付道:“这吊坠是我捡来的,原来的主人我也并不知晓。” 说完,她手指微动,悄悄取出瓷瓶的塞子,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领头的男人根本不信她的话,俯身看着她,“那便物归原主,交给我!” “否则,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那你倒是试试!” 话音刚落,温宛卿屏息凝神,伸手把迷药洒在面前几人的面上,随即捂住口鼻,等待药效发作。 可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那几个人反而挥手散开眼前的烟雾,长剑毫不留情地划破她的脖子,威胁道:“还想跟我玩阴的?” “这种剂量的迷药,也就能对付那些老弱,你也太高估这药效了吧?” 眼见面前的几人笑作一团,而脖子上的鲜血也开始止不住地落进衣领中,温宛卿只能放手一搏,从衣袖中取出银针,狠狠地朝面前这人刺去。 但男人反应十分迅速,侧身躲开了她致命一击,眼中划过一丝阴鸷,反手长剑直指温宛卿的心口。 温宛卿回避不得,只好护着胸口在地上翻滚一番,只是还是让长剑划过了自己的手臂。 一来一往皆是杀招,男人身后的几个突厥士兵也跟着扑过来,温宛卿捂着自己被划伤的胳膊,连连后退。 突然,她感觉有人重重地敲击了自己的后颈,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被药婆救回来的命,难道就要这样葬送了吗? 她不甘心地睁开眼,往帐篷外的方向偏去,刚好看见另一群人冲了进来。 刀剑相向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温宛卿的意识逐渐模糊,她紧握着脖子上的吊坠,缓缓合上了眼。 第342章 碎玉镯 一连昏迷几天,等温宛卿再次醒来时,看着有些陌生的床帘和金碧辉煌的屋顶,忽然有些回不过神。 要不是因为里面的装饰品看着不像中原的,她甚至以为自己是被战夜烬带回了王府。 她皱着眉,缓缓起身,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隐约记得自己是被人打晕在了地上。 但最后,似乎又有其他人和原先那群人打成一团。 想到这里,温宛卿下意识往胸口处探了探,果然发觉自己随身携带的狼牙吊坠不见了。 连同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换成了突厥的样式。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儿?她又是被何人掳到此处,又有什么目的? 疑虑重重,温宛卿坐在床边,正打算起身的时候,忽然看见屏风后站着两位婢女守在门前。 她愣了愣,目光在房间内四处扫视了一圈,刚准备开口询问时,忽然听见门口的婢女满脸惊喜的对门外喊道:“快来人,姑娘醒了!” 说完,婢女朝床边看来,看清温宛卿的长相后,还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掩饰住,扶着温宛卿重新坐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姑娘请用。” “你们是谁?”温宛卿警惕地看着面前二人,把自己的手从婢女手中抽出,“这又是哪里?” 婢女解释道:“这是突厥皇宫。” 突厥皇宫? 她怎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温宛卿心中一震,面上却不显,强装镇定地说:“把我带到宫里是为何意?” 婢女却没再回答,重新回到门口,对门外的人行了个礼。 随后一个华服男人走进房间中,抬手示意婢女关上门后,才缓缓踱步到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宛卿。 看见她脸上的伤痕后,他不适地皱起眉头,移开了视线。 沉默片刻后,他声音有些沙哑,“这寝殿睡得还合适?” 温宛卿身侧的手攥成拳,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华服男人坐在温宛卿对面,径自倒了杯茶,“还是我先来问问你,你可认识药婆?” 听见熟悉的名字,温宛卿身体一僵,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她不敢贸然回答,强装镇定回答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华服男人轻笑一声,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 一样,食指勾起狼牙吊坠的绳子,在温宛卿面前晃了晃,“不认识药婆,那此物你可眼熟?” 温宛卿眼神一震,死死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语气也冷了下来,“是你拿了我身上的东西?” 华服男人牵了牵唇,“倒是承认得快。” “这吊坠是你从药婆身上取来的吗?” 温宛卿沉默下来,片刻后才说:“为何此物必须出现在药婆身上?” 她眼睛依然直视着这双眼,眼中丝毫没有一丝畏惧和慌乱,就好像并不是身处在他人的地盘里。 华服男人把玩着吊坠,威严的气势突现,“别忘了,这是突厥皇宫,现在也是我审问你的时间!” “别试图在我面前耍什么小心思。” 温宛卿垂下眼眸,心中暗自有了猜测,此人大概就是突厥皇宫的主人,可汗了。 可她还是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惹上了突厥可汗,这其中似乎还涉及到了药婆。 她谨慎地开口道:“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清楚,我并不认识药婆。” 华服男人一掌拍在桌面上,眼中多了些怒意,“还不打算说实话?” “半月前你分明 还和药婆待在一处,但药婆逝世后,这吊坠就出现在了你身上!” “你和药婆究竟是什么关系?” 温宛卿一时哑然,没想到可汗竟然知道这么多消息,甚至半月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她自嘲般勾起唇角,“既然您都知道,为何还要来问我?” “那你倒是说说,你和药婆是什么关系?” 华服男人的耐心似乎也快要告罄,语气越发不耐烦起来。 温宛卿思忖片刻,才缓缓道:“她是我的师父,临死前把吊坠留给了我。” 可汗眉头紧锁,声音冷而厉,“那你可知这吊坠有什么作用?” 果然,是冲着狼牙吊坠来的。 温宛卿紧紧盯着他手中摇晃的吊坠,虽不知这吊坠背后有什么故事,但既然是药婆留给自己的,自然有药婆的意思在里面。 她趁可汗不留神,一把夺回吊坠,死死护在身前,连呼吸都停滞了些许,才有些颤抖着说:“我不知道吊坠有什么作用,我只知道这是师父留给我的东西!” 说完,温宛卿警惕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生怕吊坠再次回到他手里。 可汗神情未 变,没有在意她无礼的举动,同时没有任何动作,反而好笑地看着她。 人都在皇宫里,这个东西放在温宛卿身上又何妨? 反正只要她在皇宫一日,这狼牙吊坠也自然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见状,温宛卿也自然明白了他的意味,重新把吊坠挂在脖子上。 可汗再次掏出一张手帕,放在桌子上,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碎玉镯,直白地说:“这是从你包裹里搜出来的东西,这又是何物?” 温宛卿微怔在原地,没想到此物也会被可汗专门拿出来询问,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也直接回答道:“这是我娘亲嫁妆里的东西,后来被我收起来了。” “娘亲……” 可汗跟着重复了一遍,盯着她面目全非的脸颊看了又看,始终看不出她与那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可这几日暗卫查到的情况也大抵如同温宛卿说得那样,她的娘亲是中原战名累累的女将军。 而她的父亲,是个毫无功名的读书人。 但这枚碎玉镯,他也曾见过,并且因为价值连城,全天下也仅此一个,又怎么会辗转出现在温宛卿的手中? 第343章 试探 可汗心中的疑虑逐渐加深,再加上药婆把狼牙吊坠留给温宛卿的举动,看向温宛卿的眼神也慢慢带了些探究。 温宛卿蹙着眉,“有什么不对吗?” 可汗摇了摇头,正打算把碎玉镯收起来,但看见她又伸手效仿刚才的举动,想要把玉镯夺走。 他一掌护住碎玉镯,“这个不行。” 温宛卿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察觉到他的语气缓和下来,也没弄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愧是上位者,这片刻的接触中,温宛卿除了能隐约猜到他的身份外,其他任何有效的信息都没有获得。 她抿着唇说:“这只是个碎了的镯子,我不觉得可汗需要拿它来做什么。” 可汗姿态慵懒,瞳眸情绪平平,是她看不懂的深意,“出了结果我自会告知你。” “这段时间你好生在这里待着,需要什么尽管和婢女讲。” 说完,可汗起身准备离开。 温宛卿也忽然起身,略带怒意地说:“所以您是打算将我囚禁在此处?” 可汗微微颔首,认可了她的说法,“你可以这样认为。” “凡事总要有个理由,您莫名其妙将我掳至此处,又打算将我囚禁起 来,还抢走了我的东西。” 温宛卿声音逐渐抬高,面色不虞,“我不认为我一个医女值得您煞费苦心带进宫来。” 可汗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及了带温宛卿离开那晚发生的事情,“那晚,若不是我的人及时出现,你早就死在那个烂帐篷中了。” “我的人从两方势力中带走你,如今我只是想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寝殿内,应该还算合理?” 两方人? 温宛卿愣了愣,她闭上眼睛前,已经看见了两方势力混战,却没想到,在她彻底昏迷后,还加入了一方势力! 她下意识攥紧衣袖,垂头看着胸口的狼牙,眼中的疑惑更甚。 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途,竟惹得这么多人争夺? 而可汗又打着什么主意把自己困在此处? 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温宛卿手指在身侧攥紧又松开,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见状,可汗也不再停留,和门口的婢女交代了几句,便径直离开寝殿。 温宛卿在寝殿内四处走了走,手也在墙体中摸索了一番,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 她总不能真的就在此处等死。 走到盥洗处时,似乎有个墙体有 些松散,温宛卿正打算认真查看时,忽然听见房门再次被开启。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把手浸湿在水盆中,默不作声等待门外的人走进来。 没多久,她听见有人把什么东西放在桌面的声音,随即脚步声在寝殿内游走起来,仿佛正在寻找自己。 温宛卿状似不经意的从屏风后走出来,慢条斯理地说:“有什么事情吗?” 说完,她盯着床边的背影,总觉得看上去有些眼熟。 但等那人真的转过身后,温宛卿忽然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她,“赛雅?” 赛雅看着温宛卿,甚至无法从她满脸创伤的面孔下识别出她,连忙捂着唇,声音有些颤抖,瓮声瓮气地说:“宛宛姐,你的脸……” 温宛卿顾不得回答,看着她身上婢女服,反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专门来给你送午膳的。”赛雅连忙走到桌前,把食盒里的几盘菜全部摆在桌子上。 “我、我比你早几日到宫里……” 即使赛雅说得隐晦,但温宛卿已经明白了一切。 难怪可汗那么清楚温宛卿和药婆的行踪,甚至明确知晓药婆逝世的时间,原来一直有人潜伏在 她身边,在往外递消息。 温宛卿面色微沉,低声问道:“在中原的时候,你是故意在牙行门外等我的吗?” 赛雅手下动作一顿,微怔在原地,忙解释道:“不是的,最开始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进入突厥境内后,我才发现……” “所以你就一边在我和药婆面前讨巧,一边往宫里传消息?”温宛卿忍不住阖了阖眼,心情说不上来有多复杂。 赛雅连忙扶住她有些颤抖的身体,忙说:“宛宛姐,我从来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来该怎么解释。 毕竟,从一开始,在赛雅得知温宛卿和药婆正是自己要跟踪的目标后,她确实一直偷偷把她们的行踪传给可汗。 但是她没有预想到,自己后面会跟温宛卿和药婆相处得如此和谐,甚至在给可汗的汇报中,越来越简略,除了必要的行踪内容,其他细节尽量被她省略。 作为从小在暗卫营中杀出来的人,赛雅心知自己不该真的把自己的跟踪目标当做朋友,但这件事情还是发生了。 赛雅垂下头,把盘子摆好,“可汗命我送午膳过来,若是有宛……温姑娘不合口的 ,可以跟厨房提。”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坐在桌边,捏着筷子,念及现在的处境,她也没有任何理由怪罪赛雅,沉思片刻说:“你有自己的任务,我不怪你。” “坐下陪我一同用午膳吧。” 赛雅迟疑了些许,但还是依她的话,坐在温宛卿的对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宛宛姐那日,为何悄悄离开?” 温宛卿莞尔道:“我想一个人去游历四方,行医用药,把药婆未完成的愿望达成。” “所以,你又是用什么理由离开了阿布都拉他们?” 赛雅情绪逐渐放松下来,“你离开后不久,我也被唤回宫内,直接离开了那个部落。” “其实……” 她的声音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但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解释道:“其实,最初我们遭遇他们的抢劫时,我是用自己的身份阻止了他们。” 温宛卿微怔在原地,佯装无事地笑了笑,“原来如此,那日多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来讨要感谢的。”赛雅连连摆手,声音愈发压低下去,“我只是想把前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讲给你听。” 温宛卿嘴唇微动,“我知晓了。” 第344章 申请出战 她夹起一筷子菜,状似不经意地问:“说起来,我连我在皇宫里昏迷了几日都不知道。” “也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整天过得稀里糊涂的。” 温宛卿苦笑着摇摇头,余光瞄着赛雅的反应。 果然如她所料,赛雅面上有些心疼,很快地回答道:“宛宛姐在宫里昏迷有两天了,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算上路上的时间,大概也有五天左右,好在这段时间每日有大夫给你准备药汤,才能让你没有消瘦下去。” 五天…… 竟然已经过去了五天…… 温宛卿悄悄攥紧双拳,若无其事地问道:“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可汗,竟然让他如此费心,将我弄进宫里来。” 赛雅嘴唇嗡动,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低头扒了几口饭,顺势转移了话题,回答温宛卿之前的那个问题,“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恰好听闻,现在我们突厥和中原边境有些冲突,双方互不相让,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战事。” “听说中原有个特别英勇的战神将军,若是战事真的发生,恐怕苦的还是百姓。” 温宛卿皱起眉头,咀嚼的动作放慢下来,顿时有些出神。 她竟不知,这几日竟然发生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明明她离开中原时,还只 是听旁人说突厥有些混乱,几方势力割据混战,却没想到短短半月有余,居然连中原边境都不得安宁。 若是真如赛雅说的那样,中原和突厥开战,照皇帝舅舅的惯例,一定会派战夜烬过来压住战事。 可是…… 温宛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手下的肌肤不再如原先那样细腻,反而只能感受到无数条横竖交错的伤痕,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脸上。 赛雅喋喋不休的话仍在耳边响起,可温宛卿的心头却好似蒙上了一层纱,一股难捱的酸涩感油然而生,也是她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只要她还活着,战夜烬便一定会找到她,可以她现在的面容,她根本无颜再见战夜烬,也很难想象战夜烬看见现在自己这副模样会是作何反应。 温宛卿手指微颤,抿着唇半晌没有讲话。 旁边的赛雅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叫了几声她的名字,见她还是不回应,便用手在温宛卿面前挥舞了几下,“宛宛姐?你怎么了?” 温宛卿回过神来,佯装无事地莞尔道:“我没事,我只是在想,确实如你所说,若是真的起了战争,那些四处迁移的部落又该居无定所了。” 赛雅点点头,缓慢放下筷子,又讲了些最近发生的趣事,见温宛卿脸上重新 有了笑意,才安心下来。 她把碗筷收拾进食盒中,笑道:“大夫说,这几日都得给你准备些清淡的饭菜,晚膳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温宛卿摇摇头,“按厨房准备的就好。” “行,那我晚膳的时候再过来。”赛雅收拾完后,提着食盒准备离开。 在寝殿的门重新关闭上前,温宛卿顺着门缝看见了门外一列巡查的侍卫,随即听见门外落锁的声音。 看来,可汗是铁了心要把她困在此处。 温宛卿缓慢端起茶杯,嗅了嗅水里的味道,发现没有下药后,才浅酌了几口,然后视线朝屏风处看去。 也许,那处脆弱的墙体,才是她这几日要努力的方向。 这样想着,温宛卿踱步到书柜前,手指拂过几本书,看见上面除了一些突厥的风土人情文章外,只剩一些行医记录,便随手取了一本,拿着书斜躺在小榻上。 她一边翻开书页,一边细细回想自己刚才和赛雅的对话。 没想到套话套到最后,竟然让温宛卿知晓了最近中原的动向,虽然暂时不知边境之地的纷乱到底有多严重,但依照战夜烬主“战”的性格,大抵也不会放过这种好时机。 更何况,如今突厥内乱还没有结束,估计中原朝堂上主战派的话语权会更高 一些。 这种能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啊。 温宛卿翻了一页书,视线却从未落在书上,脑中一直回想着刚才得知的信息,思索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除了离开皇宫外,她也十分好奇,这个可汗到底为什么一直派人监视自己和药婆,以及,狼牙吊坠和碎玉镯的背后究竟有什么故事。 现在疑点重重,除了能从赛雅口中套几句话,温宛卿别无他法。 …… 京城内的宣政殿内,大臣站在两端,为首的分别是战夜烬和萧濯。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在桌子上轻点了几下,“众位爱卿还有何事?” 一位大臣迈出半步,“微臣有事要启禀陛下。这几日微臣得到消息,当地官兵称突厥最近在我朝边境处为非作歹,扰乱边境秩序,大有破坏我朝和突厥友好合约的意思。” 皇帝蹙起眉头,声音沉了下去,“突厥?他们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骚扰朕的边疆?” 萧濯手指微动,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枚来自突厥的令牌,垂着眼眸没有讲话。 原先开口的那位大臣继续说道:“微臣也是此意,既然是他们有错在先,不如我们趁着突厥内乱,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真的成功,也是一件名垂千古的佳绩。” 闻言,皇帝偏头看向萧濯和战夜烬,“战王和清王意下如何?” 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战夜烬才仿佛刚回过神一般,“什么?” 皇帝抬手让李公公把问题重复给他听。 自从温宛卿失踪后,战夜烬每日早朝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好在李公公重复过后,战夜烬回答得十分迅速,“微臣认为,应当一战。” 皇帝认可地点点头,随即看向萧濯,“清王怎么看?” 萧濯微眯着眼,神情淡淡,“儿臣也认同战王所说。” “如今突厥境内,两方势力正在争夺可汗的位置,虽不知下令骚扰我朝边境的是哪一位,但总归他们是一体,我们也不算违反了友好合约。” 皇帝微微颔首,见大家都认同大臣的提议,再次询问道:“那谁愿意挂帅?” 战夜烬率先站出来,行礼道:“微臣愿意替皇帝舅舅征战!” 话音落下后,朝堂上的其他人忍不住纷纷侧目看着战夜烬。 战王作为皇朝最后一道杀招,几乎没有这么早挂帅过,反而大部分时间都是作为最后的防线,在大军即将溃败之际出现。 不少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十分不明白,今日为何战王会如此主动地站出来,要作为主帅征战。 第345章 准备逃跑 另一位将军连忙站出来,行礼道:“微臣愿替皇上分忧!” “前有沛王造反,如今不知是否还有余孽在京城中走动,战王还须得守卫京城,怕是抽不出身前往突厥。” 皇帝也微微颔首,但还是没有开口,视线落在战夜烬的身上,等待他的回复。 战夜烬想也不想,飞快地回答道:“就当微臣怀念沙场点兵的生活,扞卫京城还是这些将军更加适合,微臣一向是在外征战。” 说着,他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实在是他有不得不去突厥的理由。 皇帝也一眼看穿了他的心事,扬手道:“行了,此事朕会再考虑,若无事先退早朝。” “战王留下。” 大臣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中看见了疑惑,但战王不说,皇帝也不拆穿,他们这些人除了揣测,别无他法。 一行人慢慢离开宣政殿。 萧濯也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战夜烬,眼中晦涩不明,让人捉摸不透是什么情绪。 很快,他便收回自己的视线,敛住情绪离开。 宣政殿内只剩皇帝和战夜烬,皇帝抬手让李公公离开,见所有人都走 后,才沉声道:“说吧,为什么忽然想去突厥?” 战夜烬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有人在那边发现了宛宛的动向。” 说完,他垂着头,眼尾有些泛红身侧的双拳也有些微微颤抖。 从得知温宛卿离开那日起,战夜烬派出自己在全国的暗哨,甚至不惜高价悬赏,只要能提供温宛卿消息的人就可以获得黄金万两。 终于在前不久,有个边境小城的牙婆主动告知战夜烬的人,她曾见到过温宛卿。 不过与萧濯所说不一致的是,牙婆说的是一位中原妙龄女子和两位突厥穿着的女子。 战夜烬的人本来还有所怀疑,只是后来牙婆又更改了口风,说最初跟在中原女子旁边的只有一位年迈的突厥女子,离开牙行后才多了一位年轻的突厥女子。 不过暗卫询问温宛卿几人的去向,牙婆却支支吾吾一直说不出来。 暗卫几人本想用刑,但念及目前只有牙婆一人知晓温宛卿的去向,怕断了线索,便一直关押着牙婆,传信给战夜烬,等他的回复。 等信传到京城时,已经过去了十天。 好不容易得到温宛卿的消息,就算没有今日早朝的 事情,战夜烬也会想法设法跑去突厥边境寻找温宛卿。 他忍不住阖了阖眼,一向沉稳冷静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皲裂,“皇帝舅舅,这次我必须过去。” 皇帝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朕便允了。” “多谢皇帝舅舅成全!”战夜烬行礼道,“我现在就去点兵,即刻出发!” 皇帝捏了捏眉心,“去吧。” 战夜烬连忙转身离开了宣政殿,自从他和温宛卿互诉衷肠后,从未跟她分离过这么久。 尤其是还得知了她是因为为自己治疗情毒,换血后才故意离开,他又是自责又是担心,这段时间连一个好觉都不曾睡过。 一闭上眼睛,他满脑子只剩与温宛卿分离前的种种场景,从温宛卿忽然要跟自己分床开始,到最后她心甘情愿地站在萧濯身旁,甚至为了逃离战王府,从高墙上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即使现在知晓温宛卿和萧濯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当时因为愤怒和嫉妒的情绪上头,导致他根本没有发觉温宛卿的异常,战夜烬恨不得时光倒流,能敲醒当初的自己。 虽然暗哨的信里 ,并没有直接说温宛卿几人是去了突厥,但战夜烬心里隐隐有种直觉,总觉得自己会在突厥找到她。 他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头一回有了眼眶湿润的感觉。 “宛宛,我还能见到你吗?”战夜烬喃喃道,快步前往点兵场,目光中带着他不曾察觉的坚定。 数日后,夏天已经盛极而衰,慢慢随着秋风而逝,暑气也在凉风中消散,显得越发稀薄。 这也是温宛卿被困在突厥皇宫中的第十五天。 这段时间内,除了送饭的人进出外,她再也没有看见房门打开过,连窗户都有人看守。 好在温宛卿长了心眼,这十五天内也没有空闲着,不光摸清了盥洗处墙体的问题,也趁着房门一开一闭的几秒内,以及从赛雅口中套话,迅速找到了侍卫的换班规律。 不过侍卫换班时间很紧,要想逃跑的话,还需再作打算。 温宛卿蹲在墙边,轻轻敲打着,正思索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几个侍卫交谈的声音。 她立刻屏息凝神,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今天统领说了,可汗午膳后才回宫,我们还能再偷懒一会儿。” 另一个的声音十 分震惊,“你不要命了啊,可汗当初可是说过了,若是让屋里那位跑掉了,我们这些人都别想活命!” 旁边的人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在这里,可不能放松警惕。可汗说了,里面那位可聪明着。” “若是出了差错,那我们可只有死路一条。” 率先开口那人略有些不屑地说:“怕什么,又不是完全没人守着。再说了,里头那位看上去身娇体弱,每日的午膳都吃不了多少,怎么可能跑得掉?” 其他几人一时没有接话,不过仍然站着偷懒,没有离开。 温宛卿垂下眼眸,心中暗暗有了决定,她扶着墙站起身,缓慢走到桌前,静静等待今日的午膳。 也许那便是她离开的最佳时间。 念及此,温宛卿换了身衣裳,合上眼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果然,没多久她便听见那个熟悉的脚步声朝寝殿走来,温宛卿快步走到房门口的柜子前躲了进去,透过一点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午膳照例是由赛雅送来,她提着食盒关上门,喊道:“宛宛姐,前几日你不是说整日肉腥过多,我今天专门让小厨房准备了些清炒时蔬,给你……” 第346章 逃跑失败 话还没说完,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愣在了原地。 赛雅忙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在温宛卿长待的几处都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看见温宛卿的身影。 她这才彻底慌乱了,声音有些颤抖,“宛宛姐?你别逗我了,快出来吧!” 说着,赛雅经过门口的柜子,朝盥洗房间走去,恰好看见了墙边留下被撬开的痕迹。 虽然那缝隙并不足以让一个人通过,但赛雅还是乱了神,连忙跑到门外,喊来了侍卫长,“你们今天是怎么守着寝殿的?” “宛宛姐怎么不见了!” 闻言,侍卫长也是一惊,声音抬高了不少,“怎么会?!我的人一直在这几处出口守着!” 赛雅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砰砰不停的心跳声,强装镇定说:“想来她还没有走远,必须要在可汗回来前找到她!” 侍卫长忙招来自己手下的人,在皇宫里四处寻找起来。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温宛卿才小心翼翼地离开柜子,蒙着面从寝殿飞快地跑出去。 先前从赛雅的口中,她也大致了解过皇宫的 地形,她所在的寝殿,距离可汗的寝殿很近,便也离宫门最远。 而突厥皇宫的构造又没有中原那样考究,并不是四通八达,反而有些像迷宫一样。 温宛卿本想具体问清楚,只是赛雅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有其他原因,总之从她寝殿到宫门的方向,赛雅一句也不曾透露过。 她也只能从两人聊天的只言片语中,大约凑成一张皇宫的地图。 好在大部分侍卫都被她骗了回去,温宛卿这一路上也算畅通无阻,只是离开寝殿后不远,恰好有一列准备换班的侍卫快要与她擦肩而过。 吓得温宛卿头也不敢抬,假装背过身行礼。 领头人快离开时,忽然返回来,呵斥道:“大胆!你就是这样对本将军行礼的?” 温宛卿身体一僵,她还当此人是侍卫长,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将军。 生怕被看穿自己的身份,她连忙重新行礼,作出一副慌乱的模样,声音颤抖着说:“无意冒犯将军,奴婢、奴婢是新来的。” 将军皱着眉,摆摆手说:“行了,爷今天心情好 ,放你一马,下次可没这么走运了。” 温宛卿连连称是,垂下头一动不敢动。 但等待许久都没有听见这群人离开的声音,反而听见一个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自己,最终停在了自己身后。 可汗威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新来的?” 温宛卿硬着头皮称是,身体有些发颤。 “转过来让朕看看。”可汗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听不出究竟信不信她方才说的话。 她一动不动,捏着嗓子说:“奴婢、姿态平庸,怕辱了可汗的眼。” 可汗冷哼一声,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朕刚进宫,便听闻你干了件大事,却没想到正好让朕碰见。” 温宛卿身体僵直,只觉得自己肩头有千斤重,而她脚下也如同灌了沙一般,连转身都做不到。 她没想到,自己今天能倒霉到和可汗迎面撞上! 更令她意外的是,可汗身边除了几个亲信,根本没有其他随从,若不是认出了可汗的声音,温宛卿甚至不敢相信。 可事已至此,温宛卿也没有任何退路,她硬着头皮说: “奴婢、奴婢不知可汗在说什么。” 可汗冷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盯着她有些发颤的身体,想到她面上的伤痕,倒是没有强迫她转过身,反而抬手让之前那位与温宛卿搭话的将军离开。 直到长廊上只剩下他们二人,可汗才绕到温宛卿的身前,好笑地说:“行了,别再装了。” “你倒是挑了个好时机逃跑,要不是今日朕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就单凭你今天这举动,朕也难保你一命。” 温宛卿愣了愣,终于抬起头,看着可汗,不再掩饰自己,缓缓道:“可汗得到了什么消息?” “是关于玉镯的吗?” 可汗微微颔首,“先跟朕回去。” 她垂下头,身体有些拒绝地侧开,虽然没有开口,但反对的意味已经很重。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你走?”可汗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挡在她面前,“更何况,朕这边还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消息,你确定不听一听?” 说完,可汗率先抬脚,背对着她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温宛卿深吸一口气,一手捏着裙角 ,认命般跟在他身后。 别说她被发现后根本走不掉,她现在也十分好奇,那枚碎玉镯究竟代表着什么,以及,她跟药婆到底是什么关系。 甚至,凭可汗刚才那句话,温宛卿也不得不多想一些。 她会不会和突厥皇室也有什么联系? 也许马上就能揭晓谜底,温宛卿敛眸,用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默默跟在可汗身后。 寝殿外围着一圈侍卫,就连赛雅也一直跪在门口,可汗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温宛卿,随后看向地上的赛雅,和不远处的侍卫长,“自己去领罚。” 赛雅身体一抖,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寝殿。 温宛卿静静站在可汗身后,看着赛雅离开的身影,她面色微变,但目前她自身难保,更没办法去替赛雅求情。 眼见可汗推开房门,她跟着走进去,看见房门在可汗身后关闭,心渐渐沉下去。 她心里十分清楚,可汗当着自己的面处罚赛雅和侍卫,颇有些杀鸡儆猴的意思。 明明她充其量只是个囚徒,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可汗想处置自己却无法动手? 第347章 她和可汗是亲戚? 温宛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静静在可汗对面坐下,主动开口问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可汗清沉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眼中晦涩不明,语出惊人,“你是朕皇兄的孩子。” 她斟茶的手一抖,茶壶里的热水烫在她的手指上,顿时红了一片。 可汗皇兄的孩子? 她的母亲可是中原的战神!怎么忽然跟突厥皇室的人产生了联系? 甚至她的母亲是在中原生的几个孩子,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温宛卿垂下眼眸,斟好茶后放在可汗面前,强装镇定的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可汗何出此言?仅凭一个碎玉镯吗?” “先别急着反驳,朕问你,你在中原的那个爹,是不是也曾当众说过一些什么?”可汗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她拧着眉,再次回想到那日发生的一切,以及从江宵寒口中说出的那个真相。 没想到这段时间,可汗甚至已经调查到中原境内发生的事情了, 温宛卿抿着唇,“您应该也有答案了,不是吗?” 可汗手指在桌面上轻敲,“所以其实你并没有相信过他的话?” “我只是觉得,不该单凭一个玉镯确定我和您的关系。”温宛卿不卑不亢,刚才被烫过的地方隐隐作痛着,提醒她现在发生的一切,“这对您来说也过于草率,我想您并不需要一个表面上的侄女?” 她声音十分平淡,仿佛根本不在乎什么突厥公主的位置,反而有些规劝的意思,让可汗当心其中的陷阱。 可汗微微颔首,认同了她的话,“所以才调查了十五日之久,毕竟,朕的皇兄已经不在人世,也不曾听闻过他成婚的事情,冒然出现一个可能是他的女儿的人,朕也不得不小心应付着。” 温宛卿攥紧裙角,顺着他的逻辑往下问:“那您又是为什么见我第一面就认出我的身份?” “我面目全毁,身上的衣服也是中原的样式,除了碎玉镯那一点,我不认为我有哪里会让可汗产生这种错觉。” 可汗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语气波澜不惊,不再隐瞒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见你的第一日朕便说过,朕的人是顺着药婆的线索找到你的,最开始,也是为了你脖子上的那枚吊坠。” 闻言,温宛卿身体一僵,下意识把吊坠藏进衣领里,“您和药婆的关系是?” “她逝世后,线索彻底断了。”可汗垂下眼眸,眼中神色不明,“不过她把吊坠留给你,若朕没猜错,大概也是看见过那枚玉镯吧。” 话音刚落,她微怔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出着火那日的情形。 温宛卿现在只记得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救下了站在椅子上的赛雅,醒来时,碎玉镯便在自己的枕边放着,所以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真如可汗所说,药婆瞧见了她的碎玉镯,所以才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 以至于之后的换血一事,也跟自己的身世有关系吗? 现在疑点越来越多,温宛忽然有些看不懂药婆,更看不懂面 前这位可汗。 她一时沉默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玉镯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让您和药婆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汗略微挑眉,“那玉镯,价值连城,连中原都不曾得到过如此珍贵的玉。当时朕的皇兄备受盛宠,所以父王把玉赏给了皇兄,最后制成了这枚玉镯。” “朕和皇姐自幼爱跟在皇兄身后,自然知晓这枚玉镯,也曾在小时候亲手把玩过。” 温宛卿沉着脸,表情算不上惊喜,她将信将疑,反问道:“不说这镯子已经断成几块,若是这镯子只是流落到中原,恰好出现在我手中呢?” 可汗冷哼了一声,“这种大事,朕岂会当儿戏?若不是有确凿的证据,朕又何苦去挽留一个根本不一定是皇兄的孩子留在这里?” 温宛卿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所以为何您还要继续隐瞒我?” “既然可汗是想告诉我真相,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也拿出些让我信服的证据来。” 可汗轻飘飘地扫了 她一眼,“朕看你分明已经相信了这个事实,连跟朕讲话的态度都敢这么放肆。” 温宛卿垂着头说:“民女不敢,我只是好奇罢了。” “不如让朕先来回答你上一个问题。” 可汗话锋一转,端起茶杯把玩了一番,“你不是想知道朕和药婆是什么关系吗?” 温宛卿以为他是刻意回避话题,便直接说:“您刚才不是说,药婆逝世后,线索也断了?” “你就不好奇朕为什么会调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子?”可汗饶有兴趣地盯着她,见她面色微变,才满意地笑了笑,“若不是因为药婆,朕根本不会注意到你的存在。” 温宛卿抿着唇,细细回味他说的这一番话。 诚如可汗刚才所说,药婆会把狼牙吊坠留给自己,是因为看见了自己的玉镯,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发觉真相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难联想到,之前可汗说过的,那玉镯是他皇兄的遗物,可汗和他的皇姐都曾见过。 难道说,药婆是可汗的皇姐?! 第348章 让我在考虑考虑 可为什么药婆会放着大好的生活不顾,跑去当游医,甚至被百姓那样误解? 温宛卿想不通,也不敢相信,她小声回答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药婆是您的皇姐?” 可汗赞赏地点点头,重新把杯子放回桌面上,“有药婆佐证,你应该更容易接受这个真相了吧?” 她顿感混乱,微微歪着头思索着,总算品出一丝不对劲来,拧着眉问道:“不对,您说的这一切,包括药婆的身世,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的碎玉镯。” “您别蒙我了,若是玉镯失去了意义,您岂不是根本无法证明我和药婆的身份?” 说着,温宛卿回想刚才得知的一切信息,抛开碎玉镯不谈,甚至所有事情都一直保持疑问。 可那枚玉镯,真的是可汗皇兄的东西吗? 亦或者,玉镯也曾随着他皇兄的离世,去往了不同的地方,最终流落到了她的手中? 否则温宛卿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她也没办法想象到自己那位战神娘亲,竟然会跟与中原有世仇的突厥皇室的人在一起。 甚至 娘亲还在中原嫁给了江宵寒,瞒过所有人生了三个孩子。 可是上次大哥中毒的事情发生后,江宵寒也曾当中谈论过此事,口口声声用荡妇这些词汇来羞辱她的娘亲。 一时间,温宛卿也有些动摇,总感觉真相隐隐能够触碰到,但又有些距离。 她抬头看着可汗,认真地问道:“您一定还有其他十分准确的证据。” 可汗微微挑眉,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抚掌道:“倒是不笨。” “可汗过奖。”温宛卿不卑不亢,继续问道:“所以您也别再戏耍我了,我确实对您说的这些很好奇。” 他微眯着眼,正了正神色,“你刚被送进宫那日,朕看见那枚玉镯后,便命人试过滴血认亲。” “结果很快,血溶于水。” 温宛卿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您竟然、已经尝试过滴血认亲?” “这是自然,就像你之前说的,朕得对皇室负责。”可汗正襟危坐,看着她的神情,严肃地说:“也是发现这一点后,朕才命人再次去中原调查过你的身 世,也听说过一些你在中原发生过的事情。” “否则,单论你第一日对朕讲话的态度,都够朕都能把你拖出去斩几次。” 说着,可汗冷哼了声,似乎对她之前讲话的语气十分不满意。 温宛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努力消化自己刚才听见的一切,从药婆的身世到自己的身世,每一点都令她深思。 她敛眸道:“那可汗把我留在此处的目的是?” 可汗眼眸中闪烁出微妙的暗芒,“皇室人员稀少,你又是朕皇兄的孩子,想来还是待在宫中比较合适。” “更何况,你本就有离开中原的意思,不是吗?” 温宛卿顿了顿,才点了点头,“我确实有此意,但我也已有了自己的打算,若可汗只是想将我囚禁在皇宫中,那恕我无法接受。” 可汗湛狭长的眸掀起,“你倒还挑剔上了。” 她认真地解释道:“我师承药婆,自然也要继承药婆的衣钵,四处行医,而不是被困在这皇宫内。” “你以为你还跑得掉?”可汗微眯着眼,略有些威胁地看着她。 温宛卿迎上他的双眼,坚决地说:“一切都说不准。” 可汗似乎被气笑了,甚至微微颔首,喃喃道:“你倒是和我皇兄一个性子。” 沉默片刻,见她丝毫不退让,可汗主动说:“朕可以找人医治你脸上的伤。” 猜到这一点温宛卿大概会心动,他继续说道:“宫里有最好的大夫,也遇到过你这种状况,说不定可以尝试治愈你。” 温宛卿莞尔,想也不想道:“我的情况,比您想象的复杂,毕竟我也算学有小成,若只是简单的毁容,我也不至于无法掩饰住。” 见她仍然坚持自我,可汗眼眸深邃,“朕给你一天时间,你好好考虑清楚。” 她点点头,“我确实需要时间想明白。” 可汗轻哼了声,自他登上王位以来,还没有一个人如温宛卿这般,屡次挑战他的底线。 他一甩袖子,站起身,准备离开。 但温宛卿也迅速跟着站起来,音量提高了些,“等等!” “还有何事?”可汗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她咬着唇,思索了片刻才说: “今日之事是我擅作主张,钻了漏洞离开,和赛雅无关。” 可汗盯着她,眼中情绪变幻莫测,“那就要看你明日的决定了。” 说完,他立刻转过身,径直走到房门外,随即让人重新落锁。 温宛卿扫了一眼房门的方向,一手攥紧衣袖,深吸一口气,逐渐放松自己的身体。 不得不说,上位者的压迫感还是十足,即使可汗已经有所收敛,她刚才努力争取的时候,还是有些颤颤巍巍。 温宛卿不是很在乎可汗所说的什么最好的大夫,她最在意的,是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 她不想因为这个多余的身份,反而限制了自己的自由,被迫待在皇宫中,除了赛雅外,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娘亲已经去世,现在即使得知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他却也已经不在人世,温宛卿也没有机会去了解。 至于那位可汗,虽说和她有血缘上的联系,可现在终归还是陌生人,她也无法完全相信。 就连赛雅,估计也会因为自己出逃这件事情,对她有了其他意见…… 第349章 协议达成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撑着桌子站起身,缓步走到床榻边,抱膝坐下出神。 以一种绝对的自我防御状态。 她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回忆着自重生后发生的一切,从再次见到战夜烬,到遇见药婆,最后到现在。 一切似乎在按照前世进行,却又变了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原因,她能提前知晓一些事情,从而改变了事情的结局,却也导致其他事情朝着未知的方向进行,所以未来也变得更加莫测。 至少两世加在一起,温宛卿也不曾预料到,自己竟然是突厥皇室大皇子的孩子! 她把头埋进膝盖间,尝试吸收着刚才从可汗口中得知的一切真相。 抛开别的不谈,今天温宛卿也算是揭开了自己与药婆之间的面纱。 现在回忆起来,药婆好像确实是从走水那次以后,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虽然温宛卿那些时间长期陷于昏迷中,但每日清醒的时候,几乎都能嗅到药婆身上熟悉的药草味。 而那些是着火前从未 有过的味道。 温宛卿忍不住鼻尖发酸,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当初,药婆是通过那枚玉镯,认出了她的身份,所以才会决定一命换一命,瞒着她进行了换血的流程。 换而言之,若是没有被药婆察觉到玉镯的存在,是不是药婆也不会做出这种危险的举动? 温宛卿有些难捱的垂下头,吸了吸鼻子,随即仰起头强忍住泪水,强迫自己别再想那些事情。 逝者已矣,她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温宛卿坐在床边,深呼吸几次,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不至于被那些情绪裹挟着,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她虽不知可汗为何执意要将自己困在皇宫中,但她还是想去试一试。 隔日,送早膳的婢女换了一人,温宛卿打量了一眼婢女,问道:“赛雅呢?” 婢女浑身发抖,连转身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支支吾吾地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婢女把食盒中的清粥小菜全部放在桌子上,快步略过温宛卿身边,仿佛她是 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立刻冲到了房门口。 准备离开时,婢女才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发颤着说:“可汗、可汗命奴婢告诉您,早膳过后,他便会过来要答案,让您有个心理准备。” 快速把可汗交代的事情说完后,婢女弯着腰,离开了寝殿,顺势让侍卫锁上了门。 温宛卿抿着唇站在桌前,面色微沉,看来昨天那件事情,到底还是牵连到了赛雅。 否则这婢女不会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差点乱了分寸。 她捏着汤匙在白粥里搅了搅,虽然她也曾气恼过赛雅隐瞒身份潜伏在自己身边,因此刻意从赛雅口中探寻一些消息,但那也实属是无奈之举。 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温宛卿相熟的人,也只有赛雅一个罢了。 看来,待会和可汗又是一场恶斗。 温宛卿快速吃着眼前的几盘小菜,好让自己能提起精神来,去应对待会即将发生的一切。 果然早膳时间刚过不久,温宛卿正出神时,便听见房门再次打开,不多时可汗就出现在桌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即便如此,温宛卿也没有当晚辈的自觉,一动不动地坐在他对面望着他,笑道:“您竟然如此准时。” 可汗意味不明地说:“朕向来说到做到。” 说着,他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威严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番,“说说看,考虑得如此了?” 温宛卿强装镇定地看着他,“我可以如您所愿留在皇宫中,但我也有条件。” 可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直接说。 “我还是坚持昨天的想法,我想拥有随意进出皇宫的权力,无论宫门何时落锁,我都能凭令牌进入。”她仰头看着对面的人,好像只能听见自己胸口处砰砰直跳的心跳声,停顿了片刻才说:“就算您是觉得我在外面野惯了也罢,总之我不能接受困于高墙内。” 可汗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仿佛正在思考可行性。 经过一夜后,他似乎也没有昨天那样强势,干脆地拒绝她的想法,反而问道:“有什么说服朕同意的理由。” 温宛卿深吸一口气,按 照自己想好的理由,直白地说:“想来宫里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无时无刻在场,我需要自己有时间在突厥境内四处行医,完成药婆的遗愿。” 可汗淡淡地挑唇,“只在突厥境内?” 她重重地颔首,确定了一遍,“只在突厥境内。” “准了。” 听见可汗利落地应了下来,温宛卿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微怔地看着他,面上终于露出些喜色,“多谢可汗。” 可汗眼睛眯了眯,敛了敛神色,“但要记住你答应朕的事情,如有违背,就算你是皇兄的孩子也无用。” 温宛卿暗自捏紧了衣袖,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再次争取道:“我还有一点要求。” 他有些不耐烦,面色不虞,低声威胁道:“别太得寸进尺!” “不知赛雅在可汗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任务,若是没有,我想让她留在我身边做事。” 温宛卿不顾他的神情,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但疯狂的同时,也给可汗留了拒绝的余地,不至于让可汗不好回答。 第350章 出宫 沉默了许久,可汗才似笑非笑地说:“你明知赛雅是朕的人,为何还要向朕讨要她?” “你就不担心朕仍会命她把你的行程透露给朕吗?” 温宛卿莞尔,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说的这些,“这皇宫中,所有人都是王臣,无论您派谁过来,我都有一样的顾虑。” “不如就让赛雅继续跟着我,我对她也算熟悉了些,也能让我对这个地方有些归属感。” 她说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丝毫不藏着掖着,全都敞开来讲,反而让可汗一愣。 可汗抚掌大笑道:“你这性子,倒不像那些酸腐的中原人,朕就喜欢这样直接表达的!” “朕准了,让赛雅继续跟在你身边。不过你若是要离开皇宫很久,须得提前禀告朕。” 说着,他眯了眯眼,神色严肃了些,“朕也是有底线的。” 温宛卿点点头,应了下来。 商议结束后不久,可汗便遣散了寝殿外的侍卫,让人将赛雅送进来。 温宛卿扫了一眼赛雅,见没有明显的伤势,她才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可汗、没有为难你吧?” 赛雅摇摇头,“我只是被关了一天,倒是没什么其他事。”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说:“所以 之前几日,你每日找我讲话,和我聊突厥的风土人情,真的是为了知晓离开皇宫的方法?”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温宛卿顿了顿,随即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确实是存了逃跑的心,才会故意从你口中套话。” 赛雅有些受伤地垂下头,喃喃道:“我还以为你当真原谅了我。” “现在原谅了。”温宛卿莞尔,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这一件事情后,我们也算两清了。” “我已决定留在皇宫中,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婢女。” 见赛雅表情有些迟疑,似乎有什么话不好开口一般,温宛卿敛眸想了想,把自己方才和可汗谈话的内容透露了一些,“之后我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也可能会前往突厥各处行医,你同我一起。” 想到可汗之前叮嘱自己的事情,赛雅有些犹豫,却又不敢直接说出来,“可是……” 温宛卿斩钉截铁地说:“没什么可是,之后我去往哪一处,你便正常告知可汗便是。” “这是我答应他的事情。” 赛雅愣了愣,忽然瞪大双眼看着她,不可置信地问道:“宛宛姐竟真的同意让可汗一直监视着你?” 温宛卿耸耸肩,无奈地扯了 扯唇,“我不同意又能如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想得知我的去向,简直是轻而易举。” 赛雅了然地点点头,静静地坐在她旁边没再开口。 寝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许久后,赛雅才从衣袖中掏出一对耳坠,正是温宛卿离开那日,用来搪塞她的那对东珠耳坠。 她把耳坠放在温宛卿手心,低声说:“临走时,听闻可汗的人找到了你的行踪,我便带了些你的东西回来。” 温宛卿顿感手里的耳坠沉甸甸的,她微微怔住,“你竟还留着?” “不止这些,我把那几个箱子全带回来了,都在我的房间里。”赛雅终于露出一丝笑,语气也略带兴奋,“我当时想着,若是没有药婆那件事情,我们此时应该还在那个部落里生活着吧?” “我也不确定宛宛姐舍弃的这些东西重不重要,但至少是个念想,就都带回来了。” 温宛卿嘴角噙着笑,看着手里的那对耳坠,眼中也划过一丝回忆,她真诚地说:“谢谢你还留着这些东西。” 赛雅羞赧地摆摆手。 温宛卿取下自己耳垂上的耳坠,重新将那对东珠耳坠戴了上去,才站起身对赛雅说:“走吧,带我在宫里 走一圈,我好认一认路。” “免得下次出宫又碰见可汗。” 赛雅忍不住打趣道:“看来,我得多带你在皇宫里转一圈了。” 说完,她也跟着起身,站在温宛卿旁边,一同走出了寝殿。 这也算是温宛卿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离开寝殿,她好奇地四处观察了一番,“从哪开始?” 赛雅指了指左边,解释道:“那边是前堂,也是可汗和大臣商议政事的地方,管理十分严格,一般住在后宫的人是不允许随意进入那边。” 见温宛卿点点头,她又指了指右边,“宛宛姐的寝殿距离可汗的最近,而最右边便是冷宫的位置。” “我们这边便是后宫,若是想出宫的话,须得往左走。” 说完,赛雅领着温宛卿朝左边走去,带她熟悉了离开皇宫的路线后,便停在宫门口,顺便说了宫门落锁的时间。 温宛卿看着紧闭的宫门,忽然提议道:“不如现在出宫看看?” “之前一直在突厥边缘处停留,我倒还没见过繁华的地方,想来有皇宫驻扎的地方,街头应当会繁华些。” 说完,她盯着赛雅,没放过赛雅面上的任何一个小表情。 毕竟今天可汗答应得十分豪爽,若是 其中有诈,她早些发现,还来得及改变。 赛雅倒是没多想,径直走到守门的侍卫面前,低声沟通了几句。 温宛卿站在赛雅身后,静静等待答案。 没多久,她便看见赛雅朝自己走来,而身后的侍卫也离开了一位,但宫门并没有打开。 温宛卿蹙着眉问:“怎么了?” 赛雅解释道:“消息还没递到这边,他们得去请示可汗后,才能给我们开门。” 看温宛卿表情凝重,她安慰道:“放心吧,宛宛姐,可汗既然答应你了,不会出尔反尔的。” “我明白的。”温宛卿微微颔首,等待侍卫的结果。 片刻后,侍卫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让其他人打开宫门。 他手里捧着锦盒,恭恭敬敬地送到温宛卿面前,“可汗命微臣把这个带给温姑娘。” 温宛卿看着锦盒,疑惑地说:“这是何物?” “这是出宫令牌,日后温姑娘可凭此令牌出入皇宫,不限时间。” 说完,他把锦盒放在温宛卿手中,又重重地行礼后,才重新回到侍卫中。 温宛卿打开手里的锦盒,果然看见了一枚令牌,她把锦盒收好,领着赛雅出宫,笑道:“走,我也想尝尝突厥街头的小食。” 第351章 孩子是清王的? 宫外有可汗准备好的马车,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往闹市赶去。 路上温宛卿好奇地撩开帘子,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色。 看上去,突厥与中原的差异还是很大,就连皇宫四周都能瞧见黄沙漫漫,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负重前行。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 过了许久,马车在街头停下,车夫恭敬的对温宛卿说:“此处便是闹市,可汗为温小姐准备了些突厥的货币,老奴为您放在了马车里,您记得带好。” 温宛卿应了一声,让赛雅装好钱袋,随即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扫了一圈街头的氛围。 大部分以卖肉为主,还有一些来自中原的玩意儿,鲜少能见到其他的商户。 好在温宛卿也只是随意逛逛,没有目标,所以看到这副场景也没有太扫兴,拉着赛雅往街里走去。 赛雅简单介绍了一番这条街的商铺,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商铺,“那边有首饰铺,宛宛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们突厥的首饰和中原的不太相似,刚好也能了解了解。” 温宛卿遥遥望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过去瞧瞧吧。” 说话间,两人一同朝首饰铺走去,都没有注意 到车夫对着旁边的暗卫比了个手势。 随即几名暗卫隐藏在黑暗中,跟在两人身后。 温宛卿和赛雅进入首饰铺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赛雅拉了拉门旁边的铃铛,朝里喊道:“有人吗?” 半晌无人回应。 两人站在门口等了片刻,见依然没人出来,也听不见任何动静,便商量着离开。 忽然,门里传来一声女子痛苦的尖叫声,还伴随着另外一个男子的辱骂声,由远及近,似乎是从铺子后院传出来的。 温宛卿神情一凛,和赛雅交换了个眼神。 听那女子的说话口音,似乎并不是突厥人,她不得不管这件事情。 她示意赛雅再次拉响铃铛,故意用中原话喊道:“掌柜的在不在?” 没多久,温宛卿便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个女子披头散发的从后院冲到首饰铺里,看见蒙面的温宛卿后,咬着唇躲在她身后,大喊道:“这个掌柜不付工钱,还想囚禁我!” 看清那个女人的长相后,又听见她的声音,温宛卿身体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偏头看着身后的女人。 江月眉怎么会在此处? 若不是她的长相和声音,单凭她浑身的衣裳,温宛卿简直要认不出她来 。 好在温宛卿早已习惯天天戴着帷帽,暂时没让江月眉认出自己的身份来,她也不想在这种地方跟她相认。 温宛卿收回视线,随后看见掌柜也忙跑出来,一眼看见了躲在她身后的江月眉,气得手指着江月眉骂道:“你天天在这里好吃懒做,还有脸问我要月银?” 江月眉连忙攥住温宛卿的衣袖,苦苦哀求道:“不是这样的,分明是这个掌柜看我是外乡人,无依无靠,故意克扣我的月银!” “现在甚至见我貌美,想要纳我为妾!” 见江月眉对温宛卿动手动脚的,生怕温宛卿会被误伤,赛雅连忙站在她旁边,刻意拽开了江月眉的手,瞪了她一眼说:“说话就说话,别乱动手脚!” 温宛卿敛眸,虽无意替江月眉做主,但也见不得突厥人这样欺负中原人,便看着掌柜,故意压着嗓音,让江月眉认不出来,问道:“掌柜的,是她说的这样吗?” 掌柜双臂交叉在胸前,“你们又是何人?凭什么管我这里的事情!” 赛雅举起自己的令牌,放在掌柜面前,“你说我们有没有资格?” 看清令牌上的内容后,掌柜身体一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处理铺子的事情,还能 碰见可汗的人。 他忙行礼道:“原来是可汗的人,是小的失礼了。” 温宛卿敛眸,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和江月眉的距离,“所以,是否像这位姑娘说的那样?” 掌柜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出一个理由来,只好破口大骂道:“这女人肚子里不知道怀的是哪个混蛋的野种,要不是我愿意收留她,她现在还在大街上乞讨呢!” “我不嫌弃她是中原人,也不嫌弃她怀有身孕,愿意纳她做妾已经不错了!” “什么?”温宛卿满脸震惊,转头看着江月眉的肚子,果然看见微微凸起,看上去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而她离开中原前,最后一次见到江月眉,还是那次江月眉带人劫狱,也不过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看来江月眉是在中原就怀孕了! 温宛卿面色微沉,这件事情,上一世也没有发生过。 还没等她开口,江月眉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肚子怎么可能是野种,这话你要是敢在中原讲,立马就会被关进大牢里!” 掌柜梗着脖子说:“这是在突厥!我管你怀的是中原哪个男人的孩子!我骂你又怎么样!” 江月眉仗着这里没人认识自己,直白地说: “我怀的是清王的孩子!就算是做妾也不能进你的后院!” “嗤,还清王,你怎么不说是沛王?”掌柜分明不信,满脸嘲讽地看着她,甚至准备伸手去扯她的衣袖,不准她离开这里。 她自然不依,捂着肚子朝温宛卿走去,“救救我!” “听你口音,应当也不是突厥人,若你这次救下我,日后回中原,我定让清王奖赏你!”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又扫了一眼她的肚子,“你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清王的?” 江月眉重重地点头,“千真万确,若有说谎,天打雷劈。” 见温宛卿果真有点相信的意思,掌柜也着急了,忙制止道:“两位贵人,您们可千万别听她胡言乱语,她之前还骗我说是什么江家大小姐,还说她的姨母是宫里的贵妃呢!” “要真像她说得那样,她又何至于流落到突厥来?” 江月眉也有些着急,担心温宛卿和赛雅真的不打算救自己了,便掏出一枚清王随身的扳指,在她们面前晃了晃,“看你们谈吐不凡,应当也曾听闻过此物吧?” “这便是清王的扳指,当初正是他赐给我的!” 温宛卿瞥了一眼扳指,也认出了那确实是清王的东西。 第352章 救下她 见势不妙,掌柜伸手要去抢江月眉手里的玉扳指,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你个贱货!手里有成色这么好的玉竟然还藏着掖着!” “我让你跟我装!” 江月眉尖叫一声,捂着肚子往旁边躲闪,却没想到一时无处可逃,脚踢到了柜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赛雅手疾眼快,忙捞起她的身子,这才没让她摔倒在地上。 站直后,江月眉靠在柜子上,手紧紧捂住肚子,焦急地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救救我,我肚子好痛,我不能失去他!” 说着,她双手拉紧赛雅的袖子,满眼泪水,求救般看着温宛卿,刻意用中原话说:“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清王的,求求你们,带我走吧,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掌柜不依不饶,指着她大骂道:“她在说什么?她又在蛊惑你们!” 温宛卿紧抿着唇,看见有血迹顺着江月眉的腿往下流,她皱起眉头,看来今天这件事情不想管也得管了。 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孩子在这场争执中逝世。 她拦住掌柜,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必须带走她。” 掌柜 连声制止道:“两位贵人,你们千万别被她欺骗了啊!那种成色的扳指,虽然价值连城,却也不是没有办法仿制!” “这个江月眉若真是什么劳什子清王的女人,何至于流落到这个地步!” 温宛卿面色微沉,冷着脸说:“这就不用你管了。” 说完,她用眼神示意赛雅带着江月眉离开,自己率先抬脚离开了首饰铺。 掌柜站在她们身后,咬牙切齿地看着赛雅抱着江月眉离开,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碍于温宛卿和赛雅的身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带走江月眉。 赛雅带着人上马车后,温宛卿整理一番自己的帷帽,随后对着江月眉扬了扬下巴,“手伸出来。” 江月眉病怏怏地歪在马车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被赛雅按住,放在温宛卿的腿上,着急地说:“快带我去看大夫,我必须要保住我的孩子!” 说着,她的动作大了些,有些挣扎的意思,“你懂医术吗?不懂别乱摸!” 温宛卿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离开了首饰铺后就变脸的江月眉,轻飘飘地说:“我既然能带你出来,自然也能送你回去。” 江月眉身体一抖,嘴唇微张, 想反驳又害怕她们当真把自己扔回首饰铺,便只好识相地闭了嘴,把手放在她腿上。 温宛卿按住她的手腕,细细探她的脉搏,果然不出她所料,江月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有余,想来确实是在中原怀孕的。 不过因为刚才受惊,她腹中的孩子也有些胎位不稳。 温宛卿取出银针,刚想扎进江月眉的身体时,忽然看见她又躲闪起来,拼命收回自己的胳膊,不让温宛卿动手。 江月眉往后躲,警惕地看着她,小声说:“你想干什么?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这孩子是清王的!” “你休想对我动手!” 温宛卿示意赛雅按住她的身体,随后用银针稳住她的胎位,嘴边噙着淡淡的笑,“你真当我是傻的?” “若清王当真重视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让你落得如此地步?” 江月眉咬着下唇,盯着面前人的帷帽,试图透过轻纱看清里面人的长相,“你既心里清楚,又为什么愿意带我走?” 温宛卿垂下眼眸,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要谢,就感谢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她看着被江月眉血迹弄脏的垫子,有些厌恶地收回视线,对车 夫说:“去牙行,租个宅子。” 车夫忙应了一声。 闻言,江月眉面上染了些喜色,得寸进尺地说:“能不能,给我留一点银两,毕竟养孩子是笔大钱,我现在又不好出去赚钱……” 温宛卿冷嗤一声,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你为何不留在中原,留在清王身边?” 江月眉支支吾吾半天,梗着脖子说:“我自己想跑不行吗?!” “想跑?然后把自己混成这副模样?”温宛卿满脸嘲讽,说话也十分直接,“看来,是清王不想留你。”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她的痛处,江月眉情绪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提高音量喊道:“他怎么可能不想留我!” “当初就是他救下的我!” 见她果然被刺痛,温宛卿顺势往下问:“所以你为什么离开他?” “还不是因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喊出来以后,江月眉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不妥,她忙捂住自己的嘴,神情有些慌乱,连忙找补道:“不过他后来后悔了……”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觑着温宛卿和赛雅,生怕她们会因为刚才那句话放弃自己。 虽然不懂面前这两位姑娘为什么愿意带自己离 开,可总归是在江月眉掏出清王的信物以后,她们才决定带自己走。 万一她们听了自己方才那句话,发现无利可图,把自己扔在半路,她又该怎么办? 江月眉下意识攥紧马车的边缘,又回想起温宛卿先前说的那句话,情不自禁捂住了肚子,思忖着说:“孩子跟着我日日风餐露宿,十分辛苦,今日还落了红,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温宛卿深深盯着她,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轻笑一声,“不会有什么影响。” 说话间,马车逐渐停下,车夫率先下马车走去牙行租了个一进一出的宅子,随后才重新回到马车外面,低声说:“小姐,宅子已经租好了,地契和钥匙已经在我这里了,我们现在去宅子吗?” 温宛卿应了一声。 马车再次摇摇晃晃起来,拐了个方向,朝宅院赶去。 没多久,马车再次停下来,车夫撩开帘子,取出小凳子放在马车下面,“小姐,我们到了,您要去宅子里面瞧瞧吗?” 赛雅也看着温宛卿,等待她的答复。 温宛卿抿着唇,摇头道:“带这位姑娘进去便是,送进去咱们就走。” 车夫连声称是。 第353章 为什么不能好人做到底! 说完,车夫便把手递到江月眉面前,小声说:“这位姑娘,我扶你下车。” 江月眉看着面前这双粗糙的手,又顺着打开的车帘望了望那座宅子,说是宅子,看起来却破破烂烂,好像已经许久没人住过了。 可听温宛卿话里的意思,根本没有帮她打理的意思。 她扭头看着帷帽,理所应当地说:“这宅院这么大,我一个人也不好整理,可否麻烦两位姑娘帮人帮到底,让小厮帮我打理好宅子再走。” 温宛卿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根本没有搭手的意思,“你腹中的孩子很健康,想来你既然决定独自离开中原,自然也做好了自己生活的准备。” “宅院不大,你只管自己打理。不过租金我只交了六个月,待你生产后,便需要自己交租金。” 她递给赛雅一个眼神,“送这位姑娘下马车。” 江月眉有些羞恼,护着肚子低声指责道:“你既愿意带我离开,为何事到临头又不愿意帮到底!” “我挺着大肚子怎么收拾院子?” 闻言,温宛卿冷嗤一声,嘲讽道:“你先前还能在首饰铺里打工,现在却连收拾宅院都做不到。既如此,这宅院我也可以收回。 ” 她作势要把钥匙和地契收了起来。 江月眉眼疾手快,也顾不上自己的肚子,从温宛卿手里夺下了钥匙和地契,飞快地说:“我倒可以慢慢收拾。” 说完,她扶着车夫的手下了车,慢吞吞地进入了宅院中。 不过正当她开锁的时候,又怀疑地看向了那辆缓缓调转车头的马车。 她总觉得方才那个戴着帷帽的女人声音很熟悉,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谁。 江月眉摇摇头,连忙打开了门锁,扶着肚子走进去。 马车上,赛雅放下帘子,没好气地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帮她就算了,还要求那么多。” 温宛卿合上双眼,靠在坐垫上,再次嗅到了马车里遗留的血腥味,她皱着眉,“找个地方把她弄脏的东西扔出去。” 赛雅点点头,和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句,才转头过来低声问:“宛宛姐,你是认识她吗?” “算认识吧,但这跟我救她无关。”温宛卿的声音略微低沉,听上去情绪不太高,“单纯是见不得胎儿受伤。” 赛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温宛卿兴致缺缺,也没再多问,拉开帘子吩咐车夫开稳些。 温宛卿虽闭着眼睛,但丝 毫没有睡意,反而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画面。 在江月眉劫狱失败时,她和大理寺少卿一同揭穿了江月眉和沈萧珠的罪行,最后定罪认罚时,大理寺少卿宣布她们一行人全部被流放。 但当时萧濯力排众议,保下了江月眉,答应温宛卿会严加看管。 他就是这样严加看管的吗? 温宛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身侧的手指悄悄攥紧衣裙。 原来一切都早已有迹可循,想来江月眉和萧濯也关系匪浅,甚至都让江月眉怀了孕,还打算打掉她的孩子! 她原以为萧濯虽然心思重了些,但不至于凶残无度,现在看来,大抵是她高估了萧濯。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思虑,睁开双眼道:“回宫吧。” 恰好车夫拉住了缰绳,她看见赛雅抱着被江月眉弄脏的软垫扔下车,本以为赛雅很快会回来,但没想到过了片刻,仍不见赛雅的踪影。 温宛卿拧着眉对车夫说:“赛雅还没回来吗?” 车夫忙应道:“快了快了,老奴瞧见赛雅正往这边赶过来。” “下次把马车停的近一些,别让她一个人跑那么远。” 车夫顿了顿,想解释什么又不好讲 ,只好应了一声,把错认了下来。 没过多久,赛雅气喘吁吁地跳上马车,吩咐车夫回宫后,把怀里热气腾腾地油纸包裹的小吃塞进温宛卿手里。 她小脸满是激动,“宛宛姐快尝尝,刚出锅的烤栗子,我之前每次离开皇城时都要买一包带着。” “听说,这家店主也是中原过来的呢,宛宛姐尝尝味道正不正宗。” 温宛卿抱着热乎乎的油纸,果然闻到了扑鼻的栗子香气,她还是头次自己剥栗子,有些笨拙地捏了捏,半晌一个都没吃到。 见状,赛雅再次把油纸放在自己手里,笑道:“我来帮你剥,我平常就爱吃这个,剥起来可快了。” 话音落下后,她便把剥好的一个栗子放进温宛卿手中,“趁热吃,我还买了些生栗子,回去可以让小厨房炖鸡。” 温宛卿把仍然发烫的栗子塞进口中,一股专属于栗子的清香在口腔中散开,栗子绵软的口感也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夸赞道:“许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烤栗子了。” 赛雅再次把手里剥好的栗子放进她手里,笑道:“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总不能让你没什么收获。” 温宛卿捏起一颗栗子塞进赛雅口 中,“别剥了,你也尝尝。” 说话间,马车已经稳稳停在了宫门口,车夫撩开帘子,“小姐,已经到了。” 赛雅把没吃完的栗子塞进怀里,率先跳下马车,然后把手递给温宛卿,示意她扶着自己下马车。 温宛卿快速把手里几颗栗子全部吃掉,借着赛雅的力道,下了马车,稳稳地站在马车边。 宫门口的侍卫一看见温宛卿后,便立刻行礼,“温小姐。”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仰头看着两边的高墙,虽看上去不如中原的恢弘,但也给足了压迫感。 她理了理帷帽,“走吧,我们回寝殿。” 两人刚绕回寝殿,就看见可汗的随身护卫正等在寝殿外,一看见温宛卿便主动迎了上来,“温小姐,可汗已经等候多时。” 温宛卿愣了愣,和赛雅对视一眼,“有什么急事吗?” “温小姐进去便知道了。”护卫解释了一句,便退了一旁。 她快步进入寝殿,一眼便看见正坐在桌边的可汗,她命赛雅合上门后,才踱步到可汗对面,坐了下来。 温宛卿面上有些惊讶,“可汗此行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着,她毫不避讳地撩开帷帽,放在了一边。 第354章 九华殿 可汗见她情绪不高,倒是没先说自己的事情,反而问道:“怎么,朕看你出宫一趟好像兴致不高?” “难道是突厥的治理不如中原那位?” 温宛卿愣了愣,看着对面状似开玩笑,实则暗藏杀机的眼神,她扯了扯唇,低声解释道:“可汗不必妄自菲薄,宫外风景很好,我只是有些疲倦罢了。” 可汗微微颔首,想起暗卫告诉自己她在宫外发生的一切,不过还是没有追问,“朕今日过来,是和几位大臣商议过,决定在一个月后进行你的公主授位仪式。” 公主授位? 她有些惊奇地睁大双眼,“这么快?可汗不需要再调查调查我的身世背景?” “有什么可查的?”可汗笑了笑,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上次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况且几位肱骨大臣已经认可了你的身份。” “过两天朕会派嬷嬷过来教你一些突厥的礼仪。” 温宛卿微微颔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说:“或许还需要一位识字夫子,这边突厥语我只会一些基础的,更别提文字。” 可汗顿了顿,“倒是朕忽略了这一点,明日朕便拨人过来教习,这个月估计会辛苦你一些。” 她垂下眼眸,视线下意识望向铜镜,迟疑地说:“我这副模样,只能一直戴着帷帽,恐怕不便出席典礼……” 可汗扫了一眼她的面孔,从怀里掏出一枚纯金制作的面具,恰好能将她面上的伤口遮住,“朕早有准备,看看合不合适。” 温宛卿怔愣在原地,看着他手里的面具出神,没想到他竟然连一点都考虑好了,甚至根据这面具的制造得精美程度,估计是在她还在昏迷时,可汗就已经命人开始着手准备了。 她接过面具,惊喜地说:“您这是早就命工匠制作了吗?” 可汗略一挑眉,应了下来,“自然,朕这几日让他们加紧,恰好今日有了成品,朕便一同带过来了。” “先试试,若有不合适的地方,朕让他们重做。” 温宛卿一手把住面具,放在自己脸上,另一只手在后面系住带子,整个面具和她的脸严丝合缝,仿佛是直接按照她的脸型制造的。 想来可汗确实费了心思的,她戴好面具后,仰头看着可汗,“让可汗费心了。” 可汗左右欣赏了一番,兀自满意地点点头,自然地接受了她的感激。 见面具没什么问题,可汗又拨了些人手给 她,“这院子原是朕宫妃住的地方,当时你来得突然,才将你安置在这里。” “你的院子被朕安置在另外两位公主的殿中,她们年龄比你稍长,也算做个伴。” 停顿了片刻,可汗又说:“你虽是朕皇兄的孩子,但按照这边的规矩,只有订亲后才能离开皇宫。” 温宛卿点点头,“我明白的,这个寝殿中也没什么属于我的东西,搬起来很快。” 可汗应了一声,思索了片刻,“朕要嘱咐的便是这些,若是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通过赛雅找到朕。” 他瞄了一眼温宛卿脖子上的吊坠,笑着说:“那东西,你可得保管好。” 温宛卿敛眸,低头看着狼牙吊坠,“多谢可汗叮嘱。” 可汗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到寝殿外和旁边的侍卫叮嘱了几句,才让赛雅进去。 赛雅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突厥婢女服的人,想来就是可汗刚才说的拨来的人。 温宛卿收回视线,手指在寝殿内四处指了指,“我的东西不多,但整理起来也需要不少时间。赛雅你带着她们把行李收拾好,今晚我们要搬到另一个院子去。” 赛雅点点头,带着婢女在寝殿内忙碌起来。 很快,门外侍卫敲响房门,抬高音量说:“温小姐,九华殿已经整理完毕,若您准备好,属下即刻启程。” 温宛卿扫了一眼寝殿的情况,“差不多了,喊你们的人进来吧。” 几名侍卫接连进入,扛起几个箱子搬走。 赛雅扶着温宛卿上了轿子,笑着解释道:“这是可汗体恤您的九华殿离此处太远,专门准备了轿子。”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这皇宫里的轿子她再熟悉不过,之前还是因为战夜烬,她才有幸坐上,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在突厥也能拥有这种特权。 轿子十分稳健,很快在九华殿前停下。 温宛卿刚从轿子上下来,就瞧见殿里走出两位妙龄少女,看起来不如中原女子那般弱柳扶风,反而身强体壮,就连个子都比她高出一个头。 看来这就是日后要跟她一起居住的两位公主了。 秉着她们是姐姐的身份,温宛卿理了理神色,主动迎上去,行了个礼,“两位姐姐好。” 两位公主连忙扶她起身,爽朗地笑道:“我们这宫殿里空了许久,终于有新人来了。” “这位妹妹,怎么称呼啊?” 温宛卿莞尔道:“姓温,名宛卿, 你们只管喊我宛宛就好。” “两位姐姐怎么称呼?” 身穿红衣看起来年龄稍长的那位公主率先开口道:“我封号鸢璞,直接喊我鸢璞姐姐就行。” 她旁边那位皮肤有些黝黑的女子说:“那喊我永越姐就好!” 两位公主的性格看起来都十分直率,温宛卿心下稍安,顺着她们的话再次喊来两位姐姐的名字。 随后便被永越和鸢璞一左一右拥着进入了寝殿。 鸢璞指了指右边的房间,“这九华殿我住主殿,你和永越妹妹一左一右,方才已经吩咐婢女帮你打扫了庭院。” 温宛卿微微颔首,“多谢鸢璞姐姐。” 她走到自己的寝殿外,笑道:“等我将寝殿收拾好,再跟两位姐姐细聊。” 永越摆摆手,和鸢璞站在一起,“行,今晚我们便不打搅你了,过几日,我们和其他几位公主、郡主给你准备了接风宴。” “等你适应一些了,再跟你商议时间如何?” 没想到她们考虑得如此周全,温宛卿忙点点头,“那就麻烦两位姐姐了。” 见她们一同离开,温宛卿才暂时放松下来,看着侍卫来来回回把自己的寝殿填满,她总算对这里产生了些许归属感。 第355章 绾发 寝殿收拾好后,已经是半夜,连赛雅都在旁边不住打着哈欠,有些撑不住了的样子。 好在她的厢房离寝殿并不远,温宛卿把赛雅赶回房间后,才独自在寝殿里走了几圈。 寝殿倒是比先前那个大了不少,连金丝木楠床都安排上了,不知道是不是专门从中原运过来的木材。 不过种种细节还是能体现出可汗对她的重视,温宛卿简单洗漱了一番,便换上了自己的寝衣,坐在床边握紧狼牙吊坠。 这枚足以证明药婆存在过的吊坠。 时至今日,温宛卿也不知道这枚吊坠究竟有什么大作用,甚至引得三方势力争夺。 而可汗如今对她的在意,到底是因为吊坠,还是因为大皇子? 即使认下了公主的身份,温宛卿依旧疑点重重,不敢全然信任可汗。 思虑太重,再加上天色已经慢慢开始泛白,她的睡意不深,躺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再次醒过来。 第二天一早,赛雅便敲响了寝殿门,低声说:“宛宛姐,今日有不少贵人上门送礼,你记得要早些起身。” 说话间,温宛卿穿着寝衣走到门口,缓缓打开了门,笑道:“我已经醒了,喊人来给我梳洗吧。” 赛雅有些惊讶,但还是抬手让身后几位婢 女端着水盆走进去,“怎么起这么早,昨晚没睡好吗?”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坐在梳妆台前,“约莫是有点认床,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要不要让大夫给你开个安神药?”赛雅一边指挥着几位婢女忙碌起来,一边跟温宛卿讲话,“我今晚给你点个安神香。” 她忽然笑道:“我自己就是大夫,要真需要安神药,我自己会开的。” “至于安神香,若是过几日还这样的话,我再喊你点。” 赛雅应了一声,抱着衣服站在她身后,替她穿戴完毕后,看着温宛卿一头青丝陷入了沉思。 所以发髻该怎么梳? 按照突厥人的习惯,大部分只需要高高束起即可,不像中原人那样繁杂。 赛雅有些搞不定,喊了一个心灵手巧的婢女过来,根据自己之前看温宛卿梳过的发髻描述了一番。 看婢女似懂非懂,她也实在没办法,只好鼓励婢女尝试尝试。 婢女站在温宛卿身后,看着铜镜中带着面具的女人,双手在她的头顶上晃来晃去,好像在找一个合适的角度下手。 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握起温宛卿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梳起来。 即使这样,还是痛得温宛卿惊呼一声,护住了 自己的头发,“等一下,你这是准备梳什么发髻?” 婢女愣了愣,迟疑地回答道:“奴婢不会什么发髻……” 温宛卿从婢女手中救回自己的头发,终于有了些身处异地的感觉,她举起木梳,侧着头慢慢理顺自己的发丝,“罢了,我自己来,你去别处忙吧。” 婢女如释重负,行了行礼便逃也似的离开。 温宛卿随意绾起头发,用自己从中原带来的首饰里挑了几支淡雅的发簪插进发髻中,才收了手。 不多时,赛雅整理好床铺后,看见端坐在铜镜前的温宛卿,忍不住惊叹道:“那婢女手如此巧吗?” 温宛卿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是我自己绾的,不过我也不常自己绾发,只会这些简单的发髻。” “那也足够了。”赛雅用力点头,夸赞道:“你瞧我,只要头发不碍事,胡乱一扎就好了。” 她捂唇笑了笑,随即敛了神色,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皱着眉问:“我这发髻,会很突兀吗?” 温宛卿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引人注意,尤其是她在突厥羽翼未满,万一因为这些琐碎的小事引来一些人的愤恨,倒也太冤枉了。 等待了片刻,见赛雅刚准备摇头,温宛卿率先抬手摘下了发饰,一 头青丝再次披了下来,“罢了,还是按照突厥的习惯给我束发吧。” “反正迟早要入乡随俗,现在开始习惯也好。” 赛雅眼中有些遗憾,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将她的头发束起。 没多久,守门的婢女便轻声说:“鸢璞公主和永越公主到了,正在会客厅中。” 温宛卿抬手摸了摸束发,倒是个新奇的体验,她连忙起身,“快带我过去,总不能让两位姐姐等我。” 说着,温宛卿便带着赛雅一同赶去会客厅,一进门便笑道:“两位姐姐起得好早,我这个当妹妹的竟然还让两位姐姐等着。” 鸢璞爽朗地笑了笑,一把揽住她,“我们突厥比不得中原那么多繁文缛节,一切随性,什么姐姐不能等妹妹的,都是不存在的规矩。” “受教了。”温宛卿别扭的朝两位公主行了个突厥礼,便抬手让婢女上茶,“我从中原带了些茶叶来,两位姐姐正好尝尝。” 永越眼中一亮,说话也十分不顾忌,“中原的茶叶可是好东西,想当初我率大军压过中原边境时,还曾去过中原的茶铺。” 话还没说完,她便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踢了踢,永越瞧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鸢璞,不满地说:“鸢璞姐踹我作甚? ” 见状,温宛卿连忙圆场道:“鸢璞姐姐别责怪永越姐姐,我现在也是突厥人,听她讲这些旧事,没什么的。” 她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情绪。 鸢璞跟着莞尔道:“那就好,我还担心这些话会不会冒犯到你。” “你考虑得太多了,她现在可是身处突厥皇宫。”永越拍了拍自己的小腿,大喇喇地翘着腿,“听说阿爸给你安排了不少功课,要不然的话,我还想带你去看看我手下的兵。” 温宛卿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算了算时辰,“日后定会有机会的。” 几人闲聊了几句,婢女便端着茶放在三人面前。 鸢璞和永越学着温宛卿的模样,品了品茶,但最后还是没忍住一饮而尽,如同灌了一杯烈酒一般,发出牛饮的声音。 温宛卿缓慢放下茶盏,倒也没在意她们发出的声音,“若是喝的惯这种滋味,我库房里还有些茶叶,待会儿命人送到你们房中。” 两人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 随后两人抬手让自己的侍女进来,每个侍女手中皆端着盒子,最后还有几抬玉石。 鸢璞让人把东西交给温宛卿的婢女后,才开口解释道:“原本是我们给你送接风的礼物,却没想到反而先收了你的礼。” 第356章 拜访可墩 温宛卿莞尔道:“日后我还要仰仗两位姐姐呢,只是些虚礼罢了。” 三人聊了几句,见性格投的来,鸢璞和永越也愈发放得开,和她讲了不少突厥的往事。 待日头升起来些,鸢璞才说:“正好我和永越今日要去拜访可敦,宛宛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温宛卿点点头,“我确实也该去拜谒一下可墩,有两位姐姐陪着我心里更有底一些。” 说完,她率先起身,和赛雅叮嘱了几句,把自己仓库的钥匙交给了赛雅。 等赛雅带着几个包装精美的油纸包重新回到寝殿后,温宛卿才说:“先前不知道可墩的喜好,备了一份薄礼。” “刚才又听你们说很喜欢茶叶,便带去给可墩也尝一尝,两位姐姐帮我看看,这礼物可会出格?” 她把礼品清单交到鸢璞手中,静静等待着。 片刻后,鸢璞忽然莞尔道:“你真是有心了,想来这份礼物可墩一定会喜欢的。” 温宛卿抿着唇笑了笑,谦虚地说:“还好有两位姐姐在,也能帮我参谋参谋,否则我对这些事情都有些无从下手。” 永越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直拍的她趔趄了一下,但永越似乎没发 现,爽朗地笑道:“你有心准备礼物,已经足够了。” “永越姐姐说笑了,孝敬长辈也是我该做的事情。”温宛卿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回头便对上鸢璞无奈的表情。 她俏皮地眨眨眼,倒是没让鸢璞出言制止永越的大动作。 准备得差不多后,三人一同前往后宫最大的宫殿。 刚一到,可墩身边的贴身嬷嬷便主动迎了过来,亲昵地拉起温宛卿的手,眼中含着热泪,“想来您就是大皇子的孩子吧,简直和大皇子长得一模一样。” “呼墩和可墩都在里面,还有几位可汗的阏氏,都是直爽的性子,您不必紧张。” 温宛卿点点头,用眼神示意赛雅送上一份薄礼,塞进嬷嬷手里,“多谢您指点。” “这都是老奴该做的,您真是太客气了。”嬷嬷笑着摇摇头,见温宛卿坚持,才收下了礼物。 寒暄了几句后,鸢璞和永越领着温宛卿进入宫殿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首位,看起来和可汗长得有些像,想来这位就是呼墩了。 而居于呼墩坐下手,一脸慈祥的女子,应当就是可墩。 温宛卿猜测后,学着前面两位姐姐的样子,对屋里的几位 行礼。 呼墩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眼眶发红,声音也有些颤抖,招着手让温宛卿过去,“好孩子,来祖母身边坐。” 见温宛卿愣着不动,鸢璞轻轻推了她一下,低声提醒道:“祖母喊你呢,快去吧。” 温宛卿这才缓缓走到祖母身旁,挨着她跪下去,看见呼墩隐隐有落泪的迹象,她也莫名有些心酸。 大抵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意思吧,仅仅只是看着祖母忧心,她也情难自禁。 呼墩的手慢慢抚上温宛卿冰冷的面具,似乎也听说过什么,她喃喃道:“受苦了,住在九华殿可习惯?” 说着,温宛卿轻轻把头放在祖母的膝盖上,莞尔道:“很习惯,多谢祖母挂心。” 旁边的可墩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慈祥地说:“中原那些繁文缛节别放在心上,把我们当做你的亲人就好。” 不远处的阏氏也附和道:“是啊,常日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你别担心。” 她的话说完后,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人接她的话。 温宛卿也没有讲话,被呼墩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坐在了另一边。 而鸢璞和永越也被安顿到可墩旁坐下。 不多时,几位阏氏找了 个理由离开,殿内才重新回归热闹的状态。 呼墩和可墩分别拉着温宛卿的左右手,聊着她在中原发生的事情。 温宛卿也只捡着无关紧要的事说了两句,随后便让赛雅和几个婢女端着盒子进来,给在场的几人全都送了份礼物。 她摸着呼墩有些苍老的手,恍惚间好像和药婆的身影对上,“听闻您身体有些不适,给您带了些中原大补的药草,使用的方法也让赛雅交代给嬷嬷。” 呼墩欣慰地笑了笑,“你有心了。” 说完,她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套进了温宛卿的腕上,“这玉镯跟了我半辈子,原是打算等艾米尔成亲时交给她,却没想到没这个机会。” “想来这镯子跟你也有缘分,那个识别你身世的碎玉镯,和这枚玉镯出自同一块玉石。” 温宛卿愣了愣,忽然觉得手腕上的镯子有千斤重。 这镯子原本大抵是属于药婆的,如今却到了她手中,甚至药婆都来不及和呼墩见最后一面。 她心头忽然蒙上了一层雾气,认真地说:“多谢呼墩,我会好好保管的。” 旋即,可墩也命人呈上来几个小盒子,“我们这边虽金银不多,但玉石丰富,我给 你准备了些玉制的首饰。” “你年龄尚小,又不习惯舞刀弄剑,想来会喜欢这些小物件吧。” 温宛卿重重地点点头,“多谢可墩。” 收下几份礼物后,殿外的嬷嬷忽然通传道:“可汗给温小姐找的教习婆婆到了,正在九华殿候着。” 呼墩不满地说:“阿塞罕也真是的,才定下来第二天,就喊来了教习婆婆。” 温宛卿莞尔一笑,轻声解释道:“是我主动要学习突厥的文字的,而且授位大典就在一个月后,我生怕出什么差错落了你们的面子。” “怎么会?”可墩安慰道,“公主大典也不过是我们想让世人知晓你公主的尊贵身份,不是什么约束你的典礼,不用太紧张。” 温宛卿微微颔首,“我省得的,只是总不能一直看不懂这边的文字,甚至有些话我都是连猜带蒙听懂的。” 闻言,呼墩和可墩都没再劝说,放温宛卿回去。 温宛卿和赛雅一同往九华殿走,路上还能看见不少正在巡逻的侍卫,她低声询问道:“怎么感觉这几日兵力增涨了些?哪里有战事吗?” 赛雅解释道:“突厥近几年一直不太平,不少人正盯着可汗那个宝座呢。” 第357章 到时候我亲自教你! 闻言,温宛卿了然地点点头,越过一众侍卫,回到了九华殿。 那位教习嬷嬷正站在寝殿外,等待她的出现。 她连忙迎了上去,莞尔道:“这位嬷嬷便是专程教我读写的吧?” 嬷嬷行了个标准的突厥礼,“回温姑娘,正是老奴。突厥的文字和中原的虽有差距,但相差不大,想来一个月的期限,老奴可以将所有基础可用的文字教给您。” 温宛卿微微颔首,“那这几日就麻烦嬷嬷了。” 说完,赛雅领着嬷嬷往书房走去,而温宛卿先回寝殿换了个身轻便的衣服,随即也朝书房走去。 就这样跟着嬷嬷学了五六日后,温宛卿也总算识得不少突厥文字,她的生活也充实得不像话,连鸢璞和永越约了几次都没成功。 终于结束了一个周期的学习,嬷嬷念在她的学习成果不错,暂时给她放了一天假。 宫内外有不少人好奇温宛卿,鸢璞便趁着温宛卿这次休息,做主办了次接风宴,邀请了不少皇亲贵族。 温宛卿换上一身颜色稍微艳丽的突厥装,和鸢璞永越一同前往接风宴。 突厥的宴席和中原的差距倒是很大,所谓接风宴,只是众人围坐在几个长桌前,分食 一整只烤全羊。 几人到场时,已经有不少和鸢璞永越相熟的人,主动凑过来,状似寒暄,实则眼神不停偷瞄着温宛卿。 见状,鸢璞便主动介绍了对面几人的身份,大都是朝堂中权臣的女儿。 皇室子女凋零,尤其是可汗的子女,更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再加上可汗的兄弟姐妹如今也全都逝世,除了大皇兄还留下了温宛卿以外,连堂表亲都完全没有。 介绍过来人身份后,鸢璞扭头看向温宛卿,“至于她的身份,让她自己来说吧。” 温宛卿愣了愣,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创造结识新朋友的机会,便莞尔道:“我现在勉强算借住在皇宫中。” 说着,她还俏皮地眨眨眼。 虽然可汗告知过朝堂大臣温宛卿的身世,但毕竟还没有进行大典,她暂时还算不得是公主。 可若是直说姓名,又会辱了皇家的名声,显得过于卑微。 如今这个说法,也算是温宛卿能找到的最后解决方法。 鸢璞也解围道:“瞧你谦虚的,不是人人都能‘借住’在皇宫中。” 此言一出,周围几人纷纷附和起来,通过她的话也大致明白了温宛卿的地位,谄媚的话一个接着一个 。 说得温宛卿都有些羞赧,看见可墩出现后,便忙跑到可墩身边坐下,说了几句讨巧的话。 可墩到后,宴席正式开始。 几位婢女端着切好的羊肉和厨房刚出锅的佳肴,放在所有贵女桌上。 随即长桌中央出现了不少舞刀弄剑的的侍女,舞剑助兴。 温宛卿瞧了一眼桌上的荤腥,别扭地夹起一筷子塞进口中,但想象中的肉膻味并没有出现,反而只能尝到羊肉的鲜嫩多汁。 她眼中一亮,接连吃了几口才停。 主位上的可墩瞧见了,让人给温宛卿加了一道菜,顺势问道:“宛宛可吃得惯这边的菜肴?” 原本回答这个问题,温宛卿可能还有些犹豫,但现在她果断地点点头,“很可口,多谢可墩关心。” 永越在旁边打趣道:“可墩怎么不问问女儿吃的习惯不习惯?” 闻言,可墩好笑地摇摇头,“就你贫嘴。” 鸢璞也跟着附和道:“吃东西也堵不上你的嘴,还吃起宛宛的醋了。” 三个人旁若无人地亲密聊天,旁边几位贵女也情不自禁把目光投向了场上另一位公主——承徽。 她也是唯一一位不是嫡出的公主。 明明温宛卿作为前大皇子 的嫡女,不该授予公主的位份,但可汗念及她是皇兄的孤女,还是破例认可了她的公主位份。 甚至现在看起来,可墩和温宛卿的关系,都要好过她跟承徽公主。 不少贵女心里暗自有了打算,纷纷抛弃了承徽,主动和温宛卿说一些恭喜的话。 温宛卿人也认不太清,只好应下了她们的吉祥话。 舞剑的侍女退下后,也有几位贵女酒劲上头,主动站在台子中央舞剑,或是打一套拳法。 惹得温宛卿捂着唇低声询问鸢璞道:“所以,你们从小就习武吗?” 鸢璞点点头,顿了顿旋即说:“不过也有些天生体弱不能习武的,比如那位承徽公主。” 承徽公主? 温宛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瞧见一位和其他贵女打扮不同的公主,正低着头兀自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看上去确实气质和中间那几位舞剑的贵女不同。 她收回目光,眼中有些羡慕,“待我这段时间的课业结束后,鸢璞姐姐和永越姐姐教我习武可好?” “什么?你也要习武?”永越大嗓门喊道,满眼不敢相信,“你这细胳膊细腿,到时候连马步都扎不住吧。” 鸢璞拍了拍她的肩膀,没 好气地说:“你呀,宛宛想习武是好事,哪有你这样消磨别人自信的。” 永越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到时候我亲自教你!” 温宛卿知晓她向来是直率的性子,方才的话也没什么恶意,便颔首道:“有两位姐姐在,我再学不会那真就是天赋的问题了。” 闻言,承徽若有若无地抬眸,状似不经意地扫了她们三人一眼。 不过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她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默默吃着碗里的菜肴。 直到宴席结束后,所有贵女一拥而上,纷纷把早已准备好的贺礼送到温宛卿身边后,承徽才趁着人少凑到温宛卿身边,支支吾吾地抱着一个盒子放在温宛卿手里,“一点薄礼,还请您别介意。” 温宛卿愣了愣,忙解释道:“承徽公主多礼了,我怎么承得起‘您’字呢。” “礼物我收下了,可这称谓我是万万不敢当。” 承徽眼中一亮,触碰到她的视线后又连忙垂下头,“我、我不太懂这些,你说是就是吧。” 说完,她便径直离开,只是背影看上去有些慌乱的样子。 温宛卿心头有些莫名,但见四周还有些没有离开的贵女,只好暂时把疑问咽了下去。 第358章 承徽的礼物 说话间,鸢璞和永越也凑到了温宛卿身边,两人皆是一脸欲言又止。 温宛卿好奇地眨眨眼,主动问道:“怎么了?” 鸢璞嘴唇微张,隐晦地扫了一眼承徽离开的方向,但咬着唇还是不好开口。 还是永越毫不顾忌地说:“别看承徽刚才那般木讷的给你送礼物,实际上……” 说着说着,她警惕地看着四周,异常地压低了声音,“她特别吓人,养了不少毒物,之前还曾做出过用婢女来试验她的蛊毒的事情,所以我们这群人才渐渐疏远了她。” “总之,你也长个心眼,不要被她表面的纯良给欺骗了。” 温宛卿有些惊讶地睁大双眼,情不自禁瞥了一眼承徽离开的方向,最后落在了自己手里那个小小的匣子上。 所以,她会给自己送什么东西呢? 她心头有些好奇,经历过药婆的事情后,再加上自己毁容后的所有经历,她现在已经很难从旁人的评价中认定一个人。 毕竟,当初所有人都说药婆性格乖张,也曾说她惯常用毒,心肠歹毒。 可是温宛卿后来接触下来,发现药婆根本不是他们说得那样。 尤其是自己毁容后,为了遮挡自己的满面创伤 ,她不得不戴上帷帽,却也因此被其他人误会过。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把匣子交给身后的赛雅,和两位姐姐一同回九华殿。 到了九华殿以后,永越才神神秘秘地说:“之前一直不好意思问,现在跟你也算熟悉了,我确实有点好奇,你……” 话还没说完,鸢璞神情严肃,连忙打断道:“永越!” “哎呀好好好,我不问了就是。”永越撇撇嘴,眼神在温宛卿面上绕了一圈,便收拢了话头。 温宛卿莞尔道:“没事,永越姐是想问我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吧?” 鸢璞拉住她的手,低声说:“别管她,她说话向来不过头脑,也没什么恶意。” “我知道的。”她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温热的面具,笑道:“之前中过一次毒,面上的创伤是治愈后的遗留问题,暂时还没办法解决,所以只能戴着面具。”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自从那日可汗把面具送给温宛卿以后,她早已习惯在洗漱后戴好面具,就连她殿里的婢女也不曾见过她的真面目。 要不是今日宴席上,她瞧见不少贵女都盯着她的面具看,温宛卿几乎都要忘 记自己面上的伤痕了。 不过,比起最初的时候,她的心态已经平静了不少。 所以此时也能坦然的向鸢璞和永越讲述自己当初的事情。 见两位姐姐忽然陷入沉默中,温宛卿牵了牵唇,“别担心,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没这么脆弱的。” 永越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悄声说:“抱歉,都怪我好奇心重。” “没事,就算你们不问,日后其他人也会问的。”温宛卿主动挽上两位姐姐的手,“我还要感谢你们今日在宴席上照拂我呢。” 鸢璞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笑了笑,“日后要有人用这件事攻击你,咱们就让永越去揍他。” 永越一口应了下来,攥紧了拳头,“好啊!” 几个人说说笑笑,在各自的寝殿前分开。 一进房间,温宛卿便让赛雅把匣子放在桌子上。 赛雅好奇地说:“宛宛姐,你说承徽公主会送你什么呢?” 温宛卿顿了顿,又想起方才永越说过的话,转头问道:“你听说过承徽公主什么传闻吗?” 她垂着头思索了片刻,迟疑地说道:“很早之前,确实有一段时间,承徽公主殿里接连死了不少婢女。可汗大怒,派人搜查了 承徽公主寝殿,然后发现了不少毒虫以及毒蛇。” “至此,宫里没什么人愿意去承徽公主殿里,就连之前一直跟她交好的鸢璞公主也逐渐和她疏远。” 鸢璞公主曾与承徽公主交好? 难怪今天提醒她时,鸢璞公主满脸纠结,想说什么又不好说。 她思忖片刻,又问道:“承徽公主,是可墩的孩子吗?” 赛雅忙摇摇头,解释道:“可汗与可墩共生育四位儿女,除开鸢璞公主和永越公主外,还有两位皇子。” “只有一位阏氏育有一儿一女,皆比两位嫡生皇子和公主年幼。其中一位便是承徽公主。” “原来是这样。”温宛卿了然地点点头,垂下眼眸,“你说,鸢璞姐姐曾与承徽公主交好,想来,承徽公主幼时应当也没有被区别对待过吧?” 赛雅歪着头,片刻后才点点头,“据我所知是没有区别对待的,几位公主和皇子皆是一样的课业和先生。” “不过,我先前都是在前堂,鲜少出入后宫,所以也不太了解后宫内具体发生的事情。” 温宛卿微微颔首,站在桌前,打开了那个匣子。 匣子里面躺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刀鞘镶满了玉石和珠宝 ,看上去像是专为女子定制的。 她心下安定,抽出匕首,摸了摸刀尖,甚至还没有开刃。 看来承徽公主考虑得十分周到,这把小匕首的审美也深得温宛卿的心。 温宛卿牵了牵唇,正想重新把匕首放回匣子里时,忽然感觉到匣子依旧沉甸甸,还隐约传来十分轻微的撞击声。 莫不是匣子还有第二层? 她把匕首放在桌上,伸手在匣子四处摸索了一番,果然在侧面摸到了一个小口。 温宛卿顺势抠开了第二层,却只看见一条碧色的小蛇正和一只巨大的蜘蛛缠斗。 吓得她连忙合上了匣子,浑身发颤,瞪大了双眼。 不光因为那两只毒物,还有匣子最底端的那行字—— “不过是死人的女儿,你凭什么能当公主?” 温宛卿大口呼吸着,胸口不断起伏,下意识看向了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的赛雅。 赛雅看见她状态不对,忙走了过来,“怎么了?” “匣子里除了礼物外,还有蛇跟蜘蛛。”温宛卿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阖了阖眼。 虽然她从药婆的那里也见到过毒蛇,可不知为何,刚听完承徽公主的事迹后,再看见匣子里的蛇,温宛卿总觉得毛骨悚然。 第359章 演一出戏 闻言,赛雅飞快冲了过来,抓起匣子扔到了门口,慌张地说:“可有受伤?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温宛卿摇了摇头,心头仍惴惴不安。 明明她今日才见到承徽公主第一面,甚至两人根本没起过什么正面冲突,怎么会惹得承徽这么恨她? 就因为她作为前大皇子的女儿,本不该授予公主的称号吗? 还是因为,承徽作为公主,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反而可墩和两位姐姐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不明白一个人的恶意怎么会来得如此突然。 她看着门口被赛雅随意丢弃的匣子,暗自思忖着办法,总不能直接把里面的毒物丢在外面,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又该怎么计算。 况且,她虽看着温吞,没什么脾气,却也不是能让人随便欺负的。 念及此,温宛卿把自己的头发散了些,从地上捡起匣子,冷静地说:“我们得去演一出戏。” 赛雅还呆滞地站在原地“啊?”了一声,搞不懂她所说的演戏又是作何打算。 但见温宛卿已经推开房门,朝外奔去,她也脚下不停,跟在温宛卿身后,朝鸢璞的寝殿跑去。 温宛卿有些不顾礼仪地拍打 着鸢璞的房门,喊道:“鸢璞姐姐救救妹妹!” 没多久,她便瞧见鸢璞只披着外衣便站了出来,眼底的担忧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护好手里的匣子,免得里面的毒物忽然冲撞了鸢璞,随后又作势要跪下,语气慌乱地说:“鸢璞姐姐,我也不知哪里招惹了承徽公主,她竟……” 说着,温宛卿扫了一眼门外的婢女,一副有话不好讲的模样,迟疑道:“鸢璞姐姐可方便让我进去?” 鸢璞忙扶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下跪的动作,“进来吧,让赛雅也在门外候着。” 赛雅还有些不情愿,“可是……” 温宛卿暗自扯了扯她的衣角,命她留在了屋外。 随后,温宛卿和鸢璞一同进屋。 房门重重地合上后,她才慌张的把手里的匣子丢得远远的,语气中染着哭腔,“鸢璞姐姐,承徽公主送我的匣子里,有毒蛇和蜘蛛。”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过她,竟惹得她见我第一面就送我这种东西。” “还、还在匣子里写什么,我是死人的女儿,凭什么当公主。” 温宛卿仿佛吓极了,即使话都快说不清楚了,还一句接着一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听完后, 鸢璞也变了脸色,“她竟然也送了你?” “鸢璞姐姐此话怎讲?”温宛卿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抬头道:“难道承徽也曾送过你此物?” 鸢璞抿着唇微微颔首,带着她坐在桌边,“你先坐,我院里有位婢女会处理此物,等解决过后,我再跟你细细道来。” 说完,她重新打开房门,对门外的人讲了几句话。 没多久,一位满脸灰尘的婢女跟在鸢璞身后,蹲在地上打开匣子后,飞快用手捏住青蛇的七寸,丢进了她随身携带的布包里。 旋即匣子里的蜘蛛也以同样的方式,被她处理掉。 徒留地上的匣子和那枚精致的匕首。 婢女拿起匕首,在鸢璞面前晃了晃,用眼神询问鸢璞这东西还要不要留下。 鸢璞扫了一眼,不好冒然做决定,便说:“其他东西都留下吧。” 做完这一切后,婢女对鸢璞行了礼,便径直离开。 温宛卿仔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若非要说个不妥的地方,那便只有这婢女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见人离开后,鸢璞才拿起匣子,看清了底端的文字。 果真如温宛卿所说,笔力入木三分,印刻着有些歹毒的话。 鸢璞把匣子放在桌子 上,坐在温宛卿对面,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宽心,她若是胆敢来九华殿挑衅,我和永越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她对我敌意这么大?”温宛卿手指触碰着杯子,杯子上的温度不冷不热,“我原还以为,她是真心真意给我送礼物的,结果刚一回寝殿,我打开便看见了那些东西。” 说到这里,她身体轻颤,仿佛又瞧见了那条碧色的蛇缠绕在蜘蛛身上的场景。 鸢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第一次瞧见那东西,也是这样。” 温宛卿忽然抬眸,认真地询问道:“听说,鸢璞姐姐之前与承徽公主交好,她为何也送你这些毒物?” 她停顿了片刻,过往那些令人心躁的事情再次涌上心头,“我幼时也是见她可怜,才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她一些。” 说着,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承徽的母亲去世得早,兄长又急着参与前堂的政事,以至于有年冬天,因为她院里的婢女和嬷嬷贪了她的银碳,导致承徽差点没捱过那个冬天。” 温宛卿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后来呢?” “后来,我跟承徽也逐渐熟悉起来,常常带着她出现在可墩面前 ,甚至将她院里的婢女全都换了个遍,至此再也没人敢忽视她。”鸢璞垂下眼眸,攥紧自己的衣裙,似乎在思忖措辞,“想来,那时候承徽便觉得我是在跟她炫耀什么吧。” 炫耀? 温宛卿微怔,心头也猛地一揪,“竟是因此送了你那些东西吗?” 鸢璞默默颔首,补充道:“在我及笄礼那日,她送了我一模一样的匣子,里面也是那些毒物。” “其实我当年也很费解,为何她会变成这副模样。” 温宛卿皱着眉问道:“鸢璞姐姐之前和承徽公主相处中,也不曾见过她摆弄那些毒蛇吗?” 鸢璞歪着头思考了片刻,最后点点头,“这也是我困惑的一点。” “不过你别害怕,我身边那个婢女,是从承徽院里逃出来的,识百毒,并且百毒不侵。”鸢璞莞尔,敛眸解释道:“不过她被毒哑了喉咙” 温宛卿点点头,咬着下唇说:“想来,这次以后,她也不会再来找我的事吧?” 鸢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几日还是当心些。” 说完,她又叮嘱了几句,才让温宛卿离开。 合上鸢璞的房门后,温宛卿深吸一口气,面上的惊恐一扫而尽,带着赛雅回到自己的寝殿。 第360章 封你为永安公主 赛雅一路小跑跟着温宛卿进入寝殿,随即小心翼翼地关闭房门,认真观察着她的面色。 虽然她最初被匣子里的东西吓到不假,可现在看上去,却好似解决了什么麻烦一样轻松。 赛雅不经好奇地问:“宛宛姐,刚才说的演戏,究竟是何意。” 温宛卿坐在桌前,把玩着那枚精致的匕首,听见她的话以后,思索了片刻,才抿着唇说:“我只是想验证一些东西。” “比如,鸢璞姐姐当年为什么忽然跟承徽公主交恶。” 赛雅站在她身后,替她重新整理了头发,才低声说:“那宛宛姐找到答案了吗?” 温宛卿点点头,看着一旁的匣子,叮嘱道:“把匕首放进去,这匣子务必保存好。”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想起匣子底端的那行文字,还抽空打趣道:“若不是我前段时日勤学苦练,怕是今日连匣子里写的是什么都分辨不出。” 赛雅笑道:“就算宛宛姐真的不认识,那我肯定也会如实告知你的。” 温宛卿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背影上,过了许久,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之后几日果然如鸢璞所说,承徽并没有继续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距 离公主大典的时间越来越近,温宛卿也几乎忙得抽不开身,渐渐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公主大典当天,秋天的气息已经十分浓郁,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时,温宛卿的寝殿内已经灯火通明。 赛雅搓着手臂,“提前准备好的礼服是夏天的薄纱,今日这气温,怕是有些难捱。” 温宛卿向来怕冷,低头看着身上这件衣裳,皱着眉说:“临时改也有些来不及了,赛雅帮我带一件外衣吧,免得我撑不到大典结束。” 她忙点头,从箱匣中翻出一件外衣,抱在手中,随后又站在温宛卿身后,查看她面上的妆容和发髻。 见几处都没有不合礼仪的地方,赛雅才给温宛卿抹了口脂,替她检查面具是否牢固。 一切准备就绪,可墩派来的步撵也已停在九华殿外。 赛雅扶着温宛卿走出寝殿,坐上步撵,前往可墩的凤鸣殿外候着。 一出门,温宛卿便被秋风吹了个满怀,她忙让赛雅把外衣披在自己身上,手里还抱着一个暖手炉。 她忍不住说:“这气温降得太快了,我记得昨日还是艳阳高照。” 赛雅走在步撵下解释道:“今日确实比昨日冷了不少,昨夜还下了雨, 那高阶还是半夜雨停后,命一众婢女小厮打扫出来的。” 前几日教习嬷嬷已经叮嘱过今日公主大典的步骤,大致与公主及笄礼无异,最后需要温宛卿独自一人登上高梯,站到可墩面前,祭拜先祖,并接受封号。 原本登上高梯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温宛卿体质比不得突厥女子,所以前几日永越一直领着她登高梯,好让她适应起来。 到达凤鸣宫后,已经快到吉时。 温宛卿按例站在所有人首位,身后便是几位公主和皇子。 除开皇家子弟外,只有些重臣能够参与此次公主大典,皇家子弟和重臣分列两行,皆眼神肃穆地望着最高处的祭祀。 温宛卿脱下外衣,任由几位婢女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不过她隐约间似乎感觉到谁的手轻拂过她的后脑,触碰了面具后束绑的地方。 她愣了愣,看着几位婢女离开的方向,旋即抬手摸了摸自己束绑处,察觉到没什么问题才暂时放心下来。 待可墩和可汗一同出现在高台之上时,祭祀高喊吉时已到,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温宛卿身上。 温宛卿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上第一层高梯。 起初还冷得发抖,不过 越往上,薄纱包裹住的身体反而渗出些许汗水来。 她忍不住大口呼吸着,但脚下不敢停顿,一鼓作气走完了高梯,站在高台处,看着可汗和可墩。 可墩忍不住摇了摇头,递给她一张手帕,笑道:“看来,之后得多给你安排一些武艺课了。” 温宛卿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莞尔道:“可墩说得是,分明我前几日天天都来爬这处高梯,今天却还是十分吃力。” 几人说了两句话后,祭祀高喊道:“祭草原神和先祖!” 温宛卿走向祭台,上面已经摆满了贡品,她从祭祀手里取过几根香火,按照教习嬷嬷教的那样,躬下身对着祭台上的牌位拜了拜。 混合着祭祀高喊的吉祥话,温宛卿把香火插进香炉中,最后跪在蒲团上,行跪拜礼。 瞧见她几处礼仪皆没有出错,可汗满意地点点头,眼神示意可墩亲自扶起她。 可墩便主动走到温宛卿身旁,待她跪拜完毕后,伸出手说:“好孩子,日后,我们便是你的亲人。” 温宛卿微怔,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迟迟没有起身。 她何德何能,让可墩亲自扶自己起身? “多谢可墩挂心,我自己起来就好。”说完,她 便一手撑在蒲团上,准备起身。 但可墩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臂,等她站稳后拍了拍她说:“和我客气什么,快去,该给你封号了。” 温宛卿也来不及纠结这些东西,和可墩一同回到可汗面前,等待自己的封号。 可汗沉声道:“念你德艺双馨,孝敬尊长,又离家多年,朕封你为永安公主,望你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她俯身行礼道:“多谢可汗。” 话音落下后,温宛卿转身面向高台下的所有人,视线在群臣面前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承徽公主面上停留了几秒。 而台下的群臣也高呼永安公主的名号。 正当温宛卿准备说免礼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面具往下落了几寸,随即有完全掉下去的感觉。 她忙垂下头,接住面具后,扣在自己面上。 此时台下已经议论纷纷,都想仔细探查一番永安公主的面容。 毕竟,虽然永安进入皇宫后,一直戴着面具,但也有一些将永安掳进宫的侍卫,曾暗地里讨论过她的面容。 形容温宛卿的脸如同老树扎根一般,几道伤痕纵横交错。 好不容易能窥看到传说中永安公主的面容,众人皆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第361章 想必也曾听闻过纹枭? 鸢璞悄悄攥紧身侧的衣裙,担忧地看着温宛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 而她身后的承徽公主,却不顾礼仪,直视高台上的温宛卿,嘴角依然噙着天真的笑容。 温宛卿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圈台下的人,随即稳了稳情绪,同时迅速整理好面具,深吸一口气,按照礼仪说道:“免礼。” 如此,公主大典也算结束。 可汗还有政事要处理,瞥了一眼温宛卿脑后的束绑处,却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倒是可墩一直陪着温宛卿,安慰道:“别怕,若是有人敢多嘴,本宫第一个收拾他!” 温宛卿点点头,再次摸了摸面具,隐晦地解释道:“说起来,这面具自从可汗赐给我以后,从未脱落过。没想到竟然会在今天出了纰漏。” 可墩脚步一顿,面色微沉,“你是说,有人做了手脚。” “我只是猜测,暂时没有任何证据。”温宛卿同可墩一边离开高阶,一边低声聊着,“想来这段时间,我在宫里也不曾得罪过谁。” 她望了一眼承徽公主离开的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身侧的手也悄悄攥紧。 想来,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已经足够明显,若可墩 真的有心,应该会查到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走下高梯后,温宛卿一眼便瞧见鸢璞和永越正站在原地等待,她忙跟可墩行了礼,“那我便跟两位姐姐一同回九华殿了,待晚宴开始前,我再来给可墩请安。” 可墩这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笑道:“快去吧,晚上不用给我请安。” 说完,她停顿了片刻,又说:“今晚算是家宴,你不必拘束,也不用穿的十分隆重,怎么舒服怎么来。” 温宛卿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拜别可墩后,她径直朝鸢璞和永越走过去,笑道:“两位姐姐在等我一同回九华殿吗?” 永越点点头,忍不住问道:“今日你这面具是怎么了?” 鸢璞也拉起温宛卿的手,安抚道:“放心,我们距离高台很远,什么都看不清,只是你这面具以往也从未看见下滑过,怎么今日就这么巧合。” “宛宛得长个心眼才是。” 温宛卿点点头,“两位姐姐提醒得是,只是事发突然,我当时也慌了神,没注意台下众人有没有露出破绽。” 说着,她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模样,“如今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了。” 鸢璞抿着唇说: “回头我让皇兄多调些人到你寝殿外,免得那些不长眼的人把手都伸进九华殿来。” “那便麻烦鸢璞姐姐了。”温宛卿俏生生地行了个礼,逗得鸢璞和永越大笑着。 回到寝殿后,温宛卿取下面具,检查着面具上的绳子是否有人动过手脚,没想到果真嗅到了绳子上一丝不属于自己的香料气息。 因为常年接触药材,她向来对这些气味十分敏感,尤其是近来她从未接触过药物,而这绳子却沾染了些许药草的清香。 她仔细嗅了嗅,但那药草气息很淡,根本无法分辨出具体是什么药材。 念及此,温宛卿不禁回忆起自己走上高台前发生的事情,原来她当时感觉到有人碰她脑后的绳子,是没错的。 竟当真敢在众人面前对她的面具做手脚?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对赛雅招招手,“今天在凤鸣宫外,是哪些人替我整理的衣衫?” 赛雅回忆了一番,“是九华殿的婢女,出什么事了吗?” “确实有点事情。”温宛卿低声叮嘱道:“帮我查清楚今天有哪些人随我一同去了凤鸣殿,以及,她们当中有谁最近能接触药材。” 赛雅应了一声,离开了寝 殿。 温宛卿端坐在书桌前,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 她也算不上什么软柿子,叫人这样拿捏。 过了几个时辰,鸢璞的贴身婢女敲响温宛卿的房门,提醒道:“永安公主,该去参加晚宴了。” 温宛卿从榻上坐起身,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解释道:“叫你家公主先去,我收拾一下随后便到。” 屋外的婢女应了一声,随后便离开。 不多时,赛雅也打开了寝殿的门,警惕地望了一眼屋外,压低声音说:“我已经拜托我的暗卫朋友帮我查明此事,宛宛姐不必担心。”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缓缓穿好了外衣,再束起头发,“走吧,再不过去晚宴要迟了。” 赛雅忙帮她整理好衣裙后,便扶着她走出寝殿,一同前往专门举办家宴的太极宫。 等两人到达宫殿时,里面正坐着几位公主和皇子,温宛卿理了理表情,满脸笑意地走进去,“还请诸位恕罪,午间多贪了一会儿,要不是鸢璞姐姐的婢女唤我,我怕是要丢脸了。” 鸢璞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一一替她解释道:“今日大典,你起得早,大家都能谅解。” “想来,这也算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这么整齐,我来向你介绍一下面前的几人。” 鸢璞绕过了几位公主,着重向她介绍了面前三位皇子,“这位是大皇子,名唤阿木古郎。大皇子旁边两位分别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名唤额尔德穆和拉什德。” “平常你只管喊大哥二哥三哥就是。” 温宛卿一一行礼后,顺势喊了三位哥哥。 鸢璞便扭头看向永越和承徽,笑道:“这两位姐姐你应该都认得了,想来不用我再介绍什么。” “这是自然,宛宛见过两位姐姐。”温宛卿跟她们行过礼后,一抬眸,便跟承徽的目光直直对上。 不过承徽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如同上一次见面那样,羞赧地低下头,仿佛不敢和她对视一般。 温宛卿垂下眼眸,敛住眼中的情绪。 倒是不远处的三皇子率先张口,提醒道:“鸢璞公主,虽然纹枭不在宫中,却也该让永安公主知道她的身份吧。” 说完,他看向温宛卿,嘴角噙着笑,“听说,永安公主是从中原过来的,想必也曾听闻过纹枭?” 纹枭公主? 温宛卿牵了牵唇,笑道:“我自然知晓纹枭公主的名号。” 第362章 三皇子的刁难 鸢璞这才接话道:“是我疏忽,纹枭公主早些年去了中原,,这几年我也跟她断了联系,所以刚才才一时失言。” 三皇子语气淡淡,“长姐诸事繁忙,又需要带永安公主熟悉突厥,忘记了也正常。”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温宛卿身上,笑道:“听闻永安也是自中原过来,倒是不知你有没有见过纹枭?” 温宛卿应了一声,“倒是有幸在宫里遇见过几次纹枭公主。” “几年前,我收到了她的来信,似乎在中原过得不算好。”三皇子语气平淡,瞥了一眼温宛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也不知道近几年怎么样。” 鸢璞按住了温宛卿,率先说道:“三弟的问题确实有些多了,且不说宛宛已经在突厥待了许久,就算是刚从中原过来,也不一定能经常进中原皇宫,知晓纹枭的动向。” 二皇子附和道,略带不认同地看着三皇子,“鸢璞说得对,为何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你若是真的担心纹枭,只管写信给她便是。” 三皇子停顿了片刻,忽然笑道:“我也是担心则乱,先前几次给纹枭写信,都没有得到回信,也不知道那些信究竟有没有传到纹枭手里 。” 闻言,温宛卿沉声道:“确实如鸢璞姐姐说得那样,我不常进宫,跟纹枭公主交谈也不多,所以并不知晓刚才三皇子问的那些问题。” 三皇子却不依不饶,继续问道:“可据我所知,永安公主在中原的那位夫君,深受皇帝宠爱,想来随意进出皇宫也不是难事吧?” 话音刚来,旁边不少婢女都偷偷望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温宛卿。 虽然突厥对这方面的管束不如中原那般严苛,但作为突厥的公主,却曾跟中原人成亲,这确实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更何况,三皇子还说永安公主的夫君深受中原皇帝的喜爱,那她又跟中原皇室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连永越和承徽都满脸震惊地看着温宛卿。 “三弟!你逾矩了。”许久没说话的大皇子忽然开口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永安今日才正式册封,还轮不到你对她胡乱猜疑。” 三皇子这才收回了视线,视线淡淡略过承徽时,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温宛卿抿着唇,主动解释道:“我与三皇子口中的那位夫君,貌合神离,从我打算离开中原开始,就已经不曾往来。” “至于纹枭公主的近况,我确 实鲜少与她往来,就算偶尔进宫,也最多与她打个照面,无从得知她究竟过得如何。” 说完这些后,温宛卿面色微沉,声音也冷了不少,“若是三皇子实在好奇,大可以自己去联系,而不用从我口中得知。” 鸢璞安慰地拍了拍她,“宛宛说得对,三弟此举确实不妥,要是叫可汗与可墩听见了,定要认你的罪。” 话音刚落,可汗与可墩便同时出现在门前,可汗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人,威严的声音乍然响起,“朕要治谁的罪?” 几位皇子公主一同站起来行礼,待可汗抬手后,与可墩一起坐在首位后,几位皇子公主才跟着坐下来。 殿里再次沉默下来,可汗又问了一遍,“说说,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怎么都要治罪了?” 大皇子解释道:“几个人闹着玩,没想到您刚才进来。” 鸢璞也连声称是,“是我同大家开玩笑的,若是冒犯了父王……” “永安,你来说。”可汗制止了鸢璞的话,转头把目光投向温宛卿,“你说说,方才三皇子讲了什么话。” 闻言,殿内几人的身子都僵硬了些。 听可汗这意思,是刚才殿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听见了? 甚至现在是要给永安做主吗? 三皇子眼眸微眯,淡淡瞥了一眼温宛卿,眼中暗含警告的意味。 倒是一旁的二皇子见温宛卿许久没有开口,率先解释道:“父王怕是误会了,刚才三弟也是想了解永安过去发生的事情,没有其他意思。” “三弟,你自己说,是不是。” 三皇子忙应了一声,“我也是好奇永安在中原发生的事情,可能措辞有些不当,让父王误会了。” 唯独被点名的温宛卿一直沉默着,甚至抽空品了一口面前的茶水。 可汗最终还是盯着她看了半天,“永安,朕问你话,你都敢不回答了吗?” “不敢。”温宛卿平淡地回了一句,把手中的茶杯稳稳地放在桌面上,思忖了片刻说:“诚如几位兄长和姐姐所说,三皇子只是想跟我开个玩笑罢了。” “只不过是我没配合好,没有笑出声罢了,叫可汗误会。” 话音落下后,太极宫内死一般的寂静,几人的目光皆落在温宛卿面上,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把真相摆出来。 就算她与鸢璞、永越二人交好又怎么样,三皇子的生母阿依努尔,在家族中也十分有权威。 而她的父 亲,也是手握重兵的将军,颇受可汗忌惮。 这也是为什么可汗后宫中几位阏氏,唯独阿依努尔诞下两个孩子的原因。 想到也许温宛卿不知其中缘由,鸢璞连忙解围道:“三弟向来如此,喜欢讲一些笑话,结果根本不好笑。”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搭话,反而有些近乎无礼地直视着可汗,笑道:“约莫是我误会了吧。” 几人都没再讲话,三皇子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一手紧紧地握着自己身侧的长刀刀鞘。 就连一旁一向迟钝的永越也警惕地盯着他,生怕突然暴动,对温宛卿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反倒是温宛卿一脸轻松,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殿内忽然冷下来的气氛一般,笑了笑说道:“若是刚才我哪里说的不对,还请诸位谅解,因为我并不是有心的。” 说完,她再次端起茶杯,只是手有些发抖,杯中的热茶烫到了她的手背,登时红了一片。 她若无其事地拂了拂手背,深吸一口气,喝下那口苦涩的茶。 刚放下茶杯,温宛卿便听见首位的可汗说:“三皇子,这几日不用参与政事讨论了,回去好好反思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第363章 她该怎么办 可汗的话音刚落,宫殿内更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不曾料到,可汗竟然能为了一个刚认回来的侄女,做到这个份上。 三皇子不过是好奇纹枭公主在中原的生活近况,不小心提及温宛卿那位在中原的夫君罢了,竟能惹得可汗动怒。 甚至要将三皇子禁足,简直是前所未闻,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落在温宛卿身上,暗暗思索这突厥皇室的地位,是不是该重新排个顺序了。 然而目光汇聚处的温宛卿依然垂着眼眸,仿佛对殿内发生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三皇子忍不住站出来说:“父王,此举是否欠妥?充其量我只是提到了永安的伤心处罢了,怎能将我禁足?” “如今突厥内乱不断,又有边关外敌骚扰,您可知若是这几日我被禁足,又将丧失多少训兵的时间?” 可汗冷哼一声,视线若无其事地掠过温宛卿,最后落在了站在殿中央的三皇子,“这就是你跟朕讲话的态度吗?” 三皇子微微弯腰,“儿子不敢,我只是据理力争。” “若是父王觉得我刚才失礼于永安,大可让我给她道歉,为何要直接将我禁足?” 可汗面色微沉,手捏紧椅子扶 手,“朕做决定,还需要跟你商量是吗?” “拉什德,朕能给你一切,也能把一切都收回来,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三皇子身体一僵,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可汗,见到可汗满脸坚决,他心头一紧,咬紧后槽牙犹豫了片刻,才行礼坐了回去。 丝毫不再提及刚才“据理力争”的事情。 此时可墩才悠悠开口,语气十分轻松,笑道:“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这顿晚宴还是要好生举行的。” “永安也是第一次参加家宴,大家也别拘束着,私下里怎么热闹怎么来。” 说完,可墩慈祥地看向温宛卿,“宛宛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可汗前几日请了位中原的厨子,今晚也准备了些中原菜。” “要是合口的话,明日就把那个厨子赐给你。” 温宛卿微微倾身,语气波澜不惊,“多谢可汗和可墩挂心,那我便收下了。” 可汗和可墩几乎毫不掩饰自己对温宛卿的宠爱,整个晚宴中,谁都不曾再对温宛卿说一句重话。 家宴结束后,可汗和可墩先行离开,旋即三位皇子也坐不住了,尤其是三皇子,狠狠瞪了温宛卿一眼便不顾礼仪地走在两位皇兄之前。 只是大皇子经过温宛卿的桌案时,用手指轻嗑着她的桌面,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好生想想,为何可汗今日这般维护你。” 温宛卿抬眸,表情不似大皇子想象中的那般震惊,反而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多谢大皇子提点。” “你可以喊我皇兄。”大皇子面带笑意,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便离开了宫殿。 见殿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鸢璞率先起身,拉着永越站在温宛卿面前,莞尔道:“走吧,明日你可算闲下来了,我们姐妹也能在九华殿里聚一聚。” 永越兴奋地附和道:“恰好刚才那几道中原菜我还没吃够呢,明日让那厨子再做一次。” 两人聊了几句,才注意到温宛卿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们讲话,仿佛入定了一般,坐在原地一直不动。 鸢璞这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喊道:“宛宛?” 温宛卿回过神来,慌乱中,目光与鸢璞身后的承徽公主对上,她瞧着对面那人的神情,很快收回了视线。 随即她也站起身,主动挽着两位姐姐的胳膊,“方才想事情想得有些入神,都没发觉你们已经过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 三 个人相互搀扶着,一同离开了太极宫。 宫殿内徒留承徽一人,她默默盯着三人离开的方向,桌下的手悄悄攥紧衣裙,满脸不甘心。 凭什么她一进宫就能备受宠爱? 凭什么她一个外人,竟然能和可汗的嫡女同住在九华殿? 凭什么明明三哥什么都没说,可汗却心甘情愿地站在温宛卿那边,就连可墩都对她那样温情。 承徽满脸阴鸷,收回了视线,随后离开了宫殿。 而率先离开的温宛卿几人,趁着夜色前往九华殿,但三人意外的都没有讲话,尤其是温宛卿,一路都沉默着,只有鸢璞和永越把话题扯到她身上时,她才会应和几句。 回到九华殿后,永越径直回到自己的寝殿,而鸢璞停在走廊处,拉住了温宛卿,并屏退了所有下人,低声说:“宛宛,有些话虽然可能不该说,但近几日我与你的交往中,我也不愿你陷入莫名的争斗中。” “三皇子母族身份特殊,又从小参与政事,征战沙场,颇受可汗重视。” “今日父王这般举动,明面上可能是在表示对你的宠爱,实则……你须得自己想清楚。” 温宛卿清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多谢鸢璞姐姐提 点,我会注意的。” 见状,鸢璞也没再多说什么,和她寒暄了几句后,便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而温宛卿也转身回到自己的寝殿,胡乱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丢到了桌上。 清脆的“啪嗒”声在殿内回荡,她转而疲惫地坐在小榻上,蹬掉靴子,抱膝发呆。 这突厥皇宫,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从始至终,她都不曾觉得可汗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用惩罚三皇子来向大众表明对自己的宠爱。 相反的,温宛卿作为一个根本还不能在突厥内站稳脚跟的公主,原本更应该减少树敌。 可汗与可墩的宠爱,随时都可以收回,但三皇子对她的仇恨却不会因此消亡。 所以即使刚才她在宴席中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心思早已泛起波澜。 温宛卿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间,忽然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就连之前在中原时,她都没有这种挫败感。 可能因为那时候一直有个人帮她挡过了这些风雨,可如今她只能独自面对这些事情。 她从膝间抬起头,眼神虚无,毫无落点,盯着面具看了半晌后,喊来了赛雅,看见赛雅关好门后,她才低声说:“三皇子母族,是什么身份?” 第364章 大军压境 赛雅愣了愣,连忙走到烛台前点燃了蜡烛,这才看清了半坐在床榻上的温宛卿,她轻声说:“宛宛姐,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温宛卿没有正面回答,疲惫地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说:“有些事情我需要提前弄清楚。” “除了三皇子外,剩下几位皇子的母族,若你有了解,也一并讲来。” 赛雅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才拖着凳子坐在她对面,思索了片刻说道:“三皇子的外公是突厥大将军,也是当年与前一任可汗曾并肩作战的统率之将。” “虽然如今大将军已经逐渐不再参与政事,但他的儿子继承了老将军的衣钵,仍活跃在朝堂上。再加上有三皇子的存在,实际他们背后的力量还是十分庞大。” 温宛卿微微颔首,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三皇子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三皇子生母去得早,自幼便是在可汗身边长大,又因为几次政绩不错,可汗也十分看重他,隐隐有超越大皇子的意味。” 赛雅解释了一番后,又不忘补了一句:“哦对了,突厥对嫡庶的区分不那么严苛,一般是能者居上,所以以往大皇子对三皇子也十分忌惮。” 大皇子? 温宛卿忽然想到今日离席前,大皇子留给自己的那个眼神,看似是善意的提醒,原来其中也有他自己的算盘。 她仔细回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忽然发觉二皇子异常安静,不曾为自己争取什么,也不曾站队,为哪一方讲话。 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温宛卿追问道:“那二皇子呢?他在朝中地位如何?” 赛雅撑着下巴思忖片刻,才终于从脑中搜集到关于二皇子的信息,“二皇子向来低调,在朝内算是中庸,不曾特别出彩,也没有出错之处。” “他与大皇子虽是一母同胞,但他与三皇子的私交甚好。” 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提高了一些,“还有!由于二皇子、三皇子与纹枭公主和承徽公主年龄相仿,四个人自幼就玩在一处,关系密切。” 这样一听,温宛卿也大致了解了如今突厥皇室的表面关系。 想来今天可汗那些异常的举动,也是有制衡之意,只是推自己出去做这个恶人罢了。 她冷笑出声,“还真当我是软性子了。” 虽然她在突厥孤立无援,无依无靠,却也不是能这样任人宰割,叫人利用的。 温宛卿手指在床榻侧 面轻轻敲击着,眼神落在随风摇曳的烛光上,微微出神。 这种几方抗衡关系,在中原也十分常见,甚至在中原也有迹可循。 比如萧濯,向来以平淡的性子面对众人,可他真的无欲无求吗? 温宛卿并不相信,尤其是一个月前见过江月眉后,让她对萧濯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所以二皇子当真心甘情愿做那个“中庸”的人吗? 绝对不会,他一定还有自己的计划,并且跳出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外。 温宛卿目光淡然平静,镇定自若,抬手让赛雅离开,回房休息。 夜半三更时,温宛卿躺在床上正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见殿外多了些动静,似乎有不少人在来回走动。 她披上外袍,对房门外喊道:“赛雅?外面发生什么了?” 赛雅连忙推开房门,带进来不少寒气,轻声说:“听说是中原大军压境,可汗已经连夜商议对策了。” 温宛卿震惊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已经往皇城攻来了吗?” “暂时没有。”赛雅连声解释道,“只是已经越过了边境线,正在威胁突厥的下一步防线。” “听说,率兵的正是中原号称战神的战夜烬!” 话音 刚落,温宛卿似乎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迟疑地再次问道:“你说,率兵的是谁?” 赛雅重复了一遍后,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吗?宛宛姐认识此人?” 温宛卿紧抿着唇,胡乱拢紧了自己的衣裳,深吸一口气,“何止是认识。” 刚说完,寝殿门再次被敲响,门外的侍女声音十分急切,“永安公主,可汗急传,命您现在就去议政厅!” “永安公主你可起身了?门外的步撵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穿戴整齐便出发。” 连声催促下,赛雅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汗怎么会这个时候传唤你?”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从容地戴好面具,拍了拍赛雅的肩膀,“因为我和战夜烬做过夫妻。” 没来得及欣赏赛雅震惊的表情,她便推开了房门,被门外的秋风吹得忍不住迷起了双眼,随即坐上了步撵。 待步撵摇摇晃晃的将温宛卿送到议政厅时,里面早就坐满了突厥几员大将,连同几位皇子也全都站在里面。 她照例行了个礼,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低声询问道:“不知可汗半夜喊我过来,所为何事?” 可汗 沉声道:“今日夜里,中原的大军越过了我们边境线,隐隐还有往里攻的意思。” “朕想问问你的建议,你认为,是该议和,还是该与之一战。” 温宛卿直直迎上可汗的视线,笑道:“可汗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介女子,也不曾学过什么兵法,对这些也不甚了解。” “想来,可汗应当能与各位皇子将军讨论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仿佛完全不知外面的情况那般,也根本不在意这个立功的机会。 可汗面容紧绷,停顿了半晌才直白地说:“你有所不知,中原领兵的那位,正是战夜烬。” “听闻,他是你的夫君?” 话音落下后,三皇子的目光也径直朝她扫来,毫无避讳地勾了勾唇角,“看来,父王和我的消息一致。” 温宛卿神情淡淡,瞥了一眼三皇子,闭口不谈自己和战夜烬的关系,只忽然问道:“昨夜可汗曾说,要禁足三皇子,为我正名,怎么三皇子这会儿还能站在这里?” “看来,可汗也不忍心惩罚三皇子的。” 三皇子面色微沉,率先开口道:“事出从急,因为中原大军过境的事情,我才临时被放了出来。” 第365章 他用自己的名号,庇护了她 温宛卿眼睛直直地盯着可汗,并没有理会三皇子的回应,显然是非要可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汗冷哼一声,迫于边关的压力,只好低声解释道:“确实如三皇子说的那样,朕临时放他出来的。” “既如此,想来可汗并不需要我一个弱女子来替您出谋划策。”温宛卿端庄地行了个礼,淡淡地瞥了一眼得意的三皇子,颇有跟他斗到底的意味,“若没有其他事,我便先回九华殿了。” 说完,她直接转身,丝毫不给其他人多余的思考时间。 议政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只能隐约听见烛火的噼啪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可汗的语气不怒自威,“你在威胁朕?” 温宛卿抿着唇,转过身平静地倾身道:“我不敢,只是既然可汗今日非要推我出去做那个出头鸟,那便该兑现诺言,而不是再次让三皇子出现在这里。” 旁边的大将军轻嗤,不满地说:“虽不知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可你作为一个外人,怎敢妄议可汗与皇子之间的事情。” “况且,可汗分明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你为何非要揪着这点不放?” 说着,他上下打量着温宛卿,眼中嘲 讽的意味十分浓厚,“莫不是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可汗质疑的目光也尽数扫在她身上。 温宛卿心跳如雷,面上却波澜不惊,强壮镇定地说:“我不懂这位将军在说什么,我孤身一人来到突厥皇宫内,连贴身婢女都是可汗的人,现在却忽然来质疑我的身份,是不是太可笑了?” 她仰起头,直直对上可汗的视线,笑道:“当然,可汗现在若是后悔了,也可以随时放我离开。”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汗的声音似乎完全冷了下来,连站在末端的几个大臣都忍不住抖了抖,“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是儿戏嘛!” 温宛卿敛眸,隐约还能感受到来自三皇子的嘲弄视线,她心知肚明,若这次不抗争到底,之后可汗只会变本加厉的把她当成对付三皇子的理由。 而最终承担三皇子报复的,也只有她一人罢了。 原本温宛卿便在突厥没什么依靠,就连鸢璞和永越归根到底也是可汗的女儿,现在跟她关系好愿意帮助她是一回事,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们选择了可汗也无可厚非。 她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深知这次中原的进攻,约莫 也是她必须把握住的一次机会。 不过出乎温宛卿意料的是,竟然是战夜烬亲自率兵。 没想到在战夜烬不知道的地方,他还能用自己的名号,庇护了她。 温宛卿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可汗分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当然,我也明白可汗为什么忽然问我那个问题。” “确实如你们所说,我和战夜烬曾做过夫妻。” 她话说得十分直白,也彻底撕开了可汗的遮羞布,迫使他直面这个问题。 可汗神情一僵,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你是在逼朕禁足三皇子?” 温宛卿扯了扯唇,笑道:“怎么变成我逼迫您了,明明是您在晚宴时亲口对众人说的,要将三皇子禁足。” “我只是不知道您是不是现在后悔,提醒您一声罢了。” 之前说话的大将军再次忍不住反驳道:“我怎么没听说可汗要禁足三皇子?就算可汗疼爱你,也不是你现在在朝堂中闹事的资本!” 三皇子也满脸铁青,咬牙切齿地说:“永安,事出从急,你怎么就听不明白,非要跟我作对?”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牵了牵唇,对三皇子说:“就算今日我直 接听从了你们的吩咐,三皇子日后便不会针对我吗?” 时间一分一毫地消失,屋外又传来了通报声,一个浑身血迹的小兵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函,放在可汗面前后,便倒在了地上。 可汗打开密函,看清里面的内容后,忍不住大掌拍在桌面上,“混账!他们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笼络朕的子民?!” 三皇子和大将军交换了个眼神,连忙问道:“出了何事?” 可汗撕掉密函,冷哼一声,视线再次落在温宛卿身上,“你可知朕连夜喊你过来,所为何事?” 温宛卿迎上他的视线,“若是无关三皇子,我便不知了。” “非要做到这种决绝的地步吗?”可汗抿着唇再次问道,“你可知,这代价远超过……” 她忽然笑道:“可汗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孤女,无甚挂心,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说完,她转头看向三皇子,嘴角噙着浅笑,“您说是吧?” 三皇子抬手指着她,训斥道:“永安,你别太得意!” “就算今晚能如你所愿,日后你又该如何是好?” 大皇子大马金刀地站在首位,扫了一眼温宛卿,面上带着满意的笑,“三弟 ,你别吓坏了永安。不过让你禁足几日,你在害怕什么?” 一向不怎么主动开口的二皇子也忍不住搭话道:“大哥,三弟,当下还是先处理边境的事情吧。边关事重,又情况紧急,不如先把其他事情放在一旁。” 可汗的视线略过二皇子,再次落在温宛卿身上,抬手道:“来人,将三皇子带走,禁足三日。” “什么?!”三皇子满脸的不可置信,殿门口的侍卫也迟疑着不敢上前,“父王,就算我们主张求和,也不一定非要派永安去谈判啊!” “您怎么能因为她的一面之词,禁足儿臣?!” 可汗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侍卫,催促道:“朕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此时殿外的侍卫才终于迈出第一步,小心翼翼地扣住三皇子的双臂,试图带走他。 但三皇子仍然不依,直接挣脱开侍卫的束缚,一脚踹开面前的侍卫,“父王,偏心也不该用在朝堂上!” “您可别忘了,我手里掌握着突厥的重兵,若是将我禁足,日后连护送永安去边境的士兵都不够!” 他声音急迫,说话的内容也变得有些尖锐混乱,甚至连手握重兵都敢亲口说出来。 第366章 打探温宛卿的行踪 可汗语气一变,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拉什德,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同样,朕随时都能收回来!” 三皇子气愤地瞪着温宛卿,仿佛一时被愤怒扰乱了心智,根本没察觉到可汗语气中隐含的威胁,“父王,您不能只许永安胁迫你,不准儿臣反击吧?” 他目光阴鸷,锁在温宛卿身上,“就像她说得那样,永安不过一介孤女,儿臣今日就是杀了她又怎样?!” 话音刚落,旁边的大将军悄悄瞄了一眼可汗的神情,随后连忙拉住三皇子,“三皇子有些口不择言,还请可汗见谅。” 三皇子还想反驳,忽然察觉到他偷偷拽了拽自己的衣袖,才作罢,把取出一半的刀鞘再次合上。 可汗面色铁青,“还愣着做什么?把这逆子给我关回寝殿!没有朕的手令,我看谁敢去见他!” 说完,几名侍卫一拥而上,一左一右押着三皇子的胳膊,离开了议政厅。 殿内终于又回归了安静,温宛卿如同看闹剧一般,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三皇子近乎发癫的举动。 她倒是没想到,三皇子比她想象中还要蠢上百倍,竟然胆敢当着众臣的面前,说出那些大逆 不道的话。 这件事若是放在中原,每一句都能掉一颗头! 不过温宛卿也明显感觉到可汗周身的温度也降到冰点,想来对三皇子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吧。 她垂着头牵了牵唇,主动站出来,轻声询问道:“可汗想让我在求和中扮演什么角色?” 可汗胸口还在不停起伏,好像气极了的模样,冷静了片刻才说:“倒也不需要你出面谈判,只希望你能促成突厥语中原的和平往来。” “毕竟,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中原主动挑事,朕这样做,也是为了边关百姓着想。” 他瞥了一眼温宛卿,等待她的答复。 温宛卿抿着唇,眉头紧锁,反问道:“您是要我随大军一起前往边关?” “正是如此。”可汗微微颔首,生硬地解释了一句,“若你需要,随行的也可以有女将军。”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冰冷的面具,“还有时间让我再考虑考虑吗?” 闻言,可汗的嗓音忽然又淡又戾,“刚刚你才大闹一番,现在又来跟朕讲条件,永安,朕没你想的那么好脾气。” “我只需要一个时辰。”温宛卿双眼坚定,伸出一根手指,“毕竟,我当年和战夜烬分开时闹得并 不愉快,我想我确实需要好好考虑。” 可汗眸子眯了眯,“半个时辰。” 温宛卿收回自己的手,垂下眼眸,“那就没得考虑了。” 登时,议政厅的气温再次降低,众人忍不住把头垂得更低,生怕这位杀伐果断的可汗会把矛头转向其他人。 好在,可能确实有求于温宛卿,可汗深吸一口气,合上了双眼,“一个时辰后,朕让赛雅送你过来。” 温宛卿点点头,当着众人的面,径直离开议政厅。 天蒙蒙亮,隐约还能听见秋叶簌簌而下的声音,突厥的秋意来得比中原更早也更浓,不过是刚入秋,温宛卿便穿上了外衣。 她冻得面色发白,缓慢走在回九华殿的路上,随意找了处长椅坐了下来。 见赛雅也打算坐在自己身边,温宛卿莞尔道:“我想自己想些事情,你去旁边守着,快到时间了再喊我。” 赛雅忙把命人匆匆取来的手炉塞进她手中,“好,我就站在你身后。” 温宛卿点点头,抱紧了手炉,吸了吸鼻子。 秋风的吹拂中,她的思绪也愈发清晰起来,手轻轻托着冰冷的面具,喃喃道:“我现在这副模样,真的可以去见你吗?” 她被面具冰得收回 了手,抱着手炉望向远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才在朝堂中舌战群儒的永安公主。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温宛卿现在拒绝,可汗就算是用押也会让她去边关求和的,倒不如让她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反正,现在见过她真面目的,不过赛雅一人,只要温宛卿不出现在战夜烬面前,想来他也不会发现“永安公主”就是她吧? 念及此,温宛卿心下安定,攥紧了手炉,唤来赛雅,低声说:“走吧,回去。” “时间还没到,宛宛姐考虑清楚了吗?”赛雅好奇地问道,“边关凶险,随时都有可能战乱,而且十分贫困,日子可不如皇宫这般悠闲。” “而且,现在女将也很少,想来路上可能不太方便。” 温宛卿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是若你不想同我一起去边关,也可以留在宫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赛雅连忙解释道,手疯狂摇晃着,生怕她真的把自己丢在皇宫里,“我自小都是按照暗卫培养的,怎么可能在乎那些琐事。” “既然宛宛姐已经想清楚了,那我们回议政厅吧。” 温宛卿点点头,两人一同再次回到厅中。 议政厅中的炉火旺盛,她缓慢走到可汗面前,行了个礼说:“我已经想清楚了,愿意为可汗效力。” “只是我虽与战夜烬做过夫妻,但分开时有些不愉快,若是最后结果不尽人意,还请可汗念在我此刻的决定上,稍加宽恕。” 可汗淡淡地“嗯”了一声,“即刻命人点兵,三日后便出发。” …… 此时被突厥皇室不断念叨的战夜烬并没有出现在突厥境内,只在中原的边陲小镇日落镇中,四处打探温宛卿的行踪。 距离战夜烬与温宛卿分开,已经足足过了几个月,他得了皇帝舅舅的令后,丝毫不犹豫,立刻率兵来到了日落镇。 这里也是温宛卿的身影最后出现的地方。 暗哨的人领着战夜烬进入关押牙婆的房间,他双手攥成拳,盯着面前狼狈不堪的牙婆,沉声道:“说说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人我冤枉啊!”牙婆披头散发,不知道被关押了多少天,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破烂烂,“我能说的都说了,只是那两位贵人离开牙行,我又一直待在屋内,根本不知道她们究竟去了何处。” “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们临走时把牙行门口的一名突厥女子一同带走了。” 第367章 你怎么敢欺负宛宛? 战夜烬摩挲着椅子扶手,回想着之前暗哨传回来的消息,“本王要你详细地说明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别以为本王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那日宛宛去牙行,分明是打算在日落镇租个宅院!”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将面前此人千刀万剐! 最初暗哨传回去的消息,是温宛卿出现在日落镇,并打算留在那里,可后来不知为何,战夜烬的人几乎翻遍了整个日落镇,都没瞧见过温宛卿的身影。 随后的调查中他才得知,原来温宛卿早已离开了小镇,似乎是往突厥走去,身边还跟着药婆和另一个年轻女子。 而最让他气愤的便是眼前这个婆子,在牙行中虚报了价格,才迫使温宛卿果断地离开此地。 若是牙婆没有做这种多余的事情,是不是温宛卿根本就不会去突厥? 战夜烬身侧的手攥成拳,眼睛锐利得仿佛能杀人一般,“说话,当初你对宛宛说过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如实招来!” 牙婆的身体抖成筛糠,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只比基础价格高了一点而已,那位贵人衣着不凡,还带着仆人,我也没想到她当真支付不起。” “大人,我现在就把宅院的地 契拿给您,求求您放了我吧。” 她一边激动地解释着,一边不住磕头,额间的血也流到了地上。 战夜烬面色不变,嗤笑道:“高了一点?就算宛宛身上当真带了足够的银两,又为什么要因你的贪欲多消费银子?” 他踱步到牙婆面前,压迫感十足地蹲在她面前,“你怎么敢欺负宛宛?” “我当真知道错了,大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牙婆连忙低下头,跪着后退了几步,连连磕头。 战夜烬站起身,满脸厌弃,“已经晚了。” “东头有个饿了很久的野狗,丢过去。” 几名侍卫架起牙婆的身体,拖着她往外走,一路上只能听见牙婆的尖叫声和哀求声。 不多时,庭院中便再次回归了安静,唯有浓重的血腥气萦绕在宅院上方,久久不曾散去。 战夜烬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手里几封卷宗,试图从牙婆先前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温宛卿的行程。 只是问来问去,牙婆也只说她不清除,唯独能确定的就是温宛卿离开牙行前,碰到了一名突厥少女,随后几个人便一同离开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在突厥境内搜寻了。 而此时他率领的大军早已突破了 突厥的边境线,正驻扎在突厥边关处,想来要在突厥内安插眼线,也不是一件难事。 战夜烬抿着唇,手指捏着纸片,对门口立着的冷锋说:“去让人给突厥内的暗哨带句话,让他们连夜在突厥境内搜寻宛宛的身影,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还有,她医术高超,如果听闻哪个部落曾遇见过这类人,也要细细搜查一番。” 冷锋拱了拱手,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可这突厥毕竟是别人的地方,想来暗哨动起手来不那么方便。” “你以为可汗还抽得出空管这些?一边是突厥内乱,一边是边境大开,但凡我率兵接连夺下几城,可汗还分得出心管那些琐碎的暗哨?”战夜烬冷嗤一声,缓缓合上了卷宗,“就按本王吩咐地办。” 冷锋不再犹豫,领命离开。 随后战夜烬的视线再次落在卷宗上,脑中灵光乍现,喃喃道:“宛宛去突厥的话,总得要准备些东西吧?” 他蹭地站起来,“备车,本王要去驿站。” 冷锋刚给暗哨递了消息,转身回来便听见战夜烬这句话,虽然不知战王为何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但他还是顺从地备好了车,和战王一同去了日落镇的驿站。 到达驿站后,战夜烬径直前往铺子掌柜的房间,手指在柜台上轻敲,“你在此处经营了多久驿站?” 掌柜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他身后手握刀剑的侍卫,忐忑不安,连声解释道:“小人……小人在此处已经几年了,这日落镇来往的车马几乎都是从小人这里出去的。” “很好。”战夜烬扯了扯唇,抬手道:“把人带走,本王亲自讯问。” 说完,他率先转身离开,徒留掌柜的在身后苦苦哀求,不住地问着他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战夜烬找了一处亭子,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沉声问道:“约莫三个月前,可有一位貌美的女子,和一位年迈的婆子,在你那里买了马车?” 掌柜怔愣在原地,努力回想着三四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时间有些太远了,小人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冷锋抖开画卷,指着画卷里的女人,“画里的人,见过没?” 掌柜的眯着眼睛,认真分辨着画卷上的女人,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美貌,若是真的在他的驿站出现过,他不至于会忘记。 思索了片刻后,他猛地抬头,“我见过她!身边好像不止一个婆子,还有个年轻姑娘,三个人有说有笑的, 非常果断买了我的马车。” 见有希望,战夜烬继续问道:“那你可知她们买了马车是要去哪里?” 掌柜的赶忙回答道:“具体的位置我并不知道,但因为她们几人面生,我留了个心,听见她们在商议着要去突厥,还说待会要去西街多买些肉干等粮食。” “不过再多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战夜烬面色微动,终于打探到温宛卿的具体去向,他再次问道:“具体什么时候离开的,你知道吗?” 掌柜摇摇头,“我只知道买马车的时间,可她们究竟在日落镇待了几日,我就不清楚了。” “只是画卷上这位女子,身子似乎有些不爽利,走路几乎是靠旁边的婆子搀扶着,有可能是在镇子里待了几日才离开的吧。” 说完,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战夜烬的神情,又补了一句,“这都是小人的猜测,算不得数。” 战夜烬眉头紧锁,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说宛宛的身体很差,连走路都快支撑不住了?” 掌柜的摸了摸额间的汗水,“是,因为这名女子进入驿站的时候,一直忍不住重重咳嗽着。小人担心有什么疫病,就多问了几句。” “她怎么说?”战夜烬连声问道。 第368章 懊悔 掌柜回忆了片刻,才说道:“她解释说她只是伤寒,让我们别慌张。” 战夜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去查清楚她离开的具体日期,还有,把你铺子里马车的样式照着画给本王的人。” 他连声称是,被左右两名侍卫架着站起来,送回了驿站中。 直到看着掌柜核验过账单,从里面抽出属于温宛卿的那一份后,门外的所有侍卫才全部退散,驿站方能正常营业。 掌柜抹去额上的汗珠,端起小厮递来的茶杯猛地喝了几口,忍不住瞄着侍卫离开的方向,小声嘀咕道:“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惹得这群人在日落镇盘踞了几日。” “可不是嘛。”小厮接住空杯子后,又小跑着去倒了一杯水,再次放在柜台上,“这战王不去攻打突厥,反而在日落镇里四处找个女人,是不是……” 掌柜的立刻扇了他一巴掌,横眉倒数,“住口!这种话你也敢说!” 小厮这才屏住呼吸,捂着嘴一声都不敢吭。 战夜烬回到暂时居住的宅院中,查看手里的字据,手指在日期上摩挲着,“竟然已经去了那么久吗?” 当他还在京城中急得团团转时,当他还自怨自艾中时,温宛卿却已经一路西下,离开 了中原。 明明她才换过血,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却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他,甚至为此不惜离开中原,去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 战夜烬向后靠在座椅上,缓缓合上了双眼,任由那股自责的情绪围绕着自己。 当初温宛卿反应如此奇怪,突然投入萧濯的怀抱,他居然还掉进温宛卿的陷阱中,信以为真,当她是真的变了心。 分明温宛卿在他身边已经做了不少奇怪的事情,尤其是自从那日浴桶事发后,他就算再气愤,也不曾陷入狂暴中。 按照战夜烬以往狂躁症和情毒时,当他看见温宛卿和萧濯抱在一起的第一瞬间,他就该举起梵天捅穿萧濯的身体。 可他那日虽气到极点,却也顾忌着温宛卿,生怕刀剑之中会误伤到她,以至于一直隐忍着。 战夜烬攥紧双拳,痛恨自己当初怎么那么迟钝,硬生生拖到温宛卿都离开了京城,他还只在萧濯的王府外等待她的身影。 若不是萧濯耐不住,主动告知了温宛卿的具体情况,想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知真相。 希望他现在赶来也不会太迟。 战夜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敲房门,直到闻到一阵熏人的 花香味道时,他才猛地睁开双眼,盯着面前端着参汤的婢女。 他沉声道:“你做什么?为何不敲门?” 婢女身子一抖,但为了能飞上枝头,又强装镇定地解释道:“是冷锋大人命奴婢将参汤端进来的。” “奴婢刚才敲了门,一直没人应,还以为屋里没人,这才擅自闯了进来,还请战王见谅。” 说话间,她的双眼盈盈,得体的婢女服她也刻意挑了个小号,以便显示她姣好的身材。 随即她端着汤放在桌案上,又小步挪到战夜烬身后,试图伸手帮他揉一揉头,“战王看起来有些疲倦,要不要奴婢……啊!” 还没等她的手碰到战夜烬的身体,婢女便被一股强力踹到了墙边,口中冒出一股鲜血,不多时便没了意识。 冷锋忙命人把这该死的婢女拖出去,又赶紧把参汤处理掉,小声说:“是属下看管不严,叫这婢女忽然闯了进来,属下这就去处理此事。” 战夜烬眉头阴郁,令人心头惴惴不安,大气都不敢出,“再出这种事,你给本王滚去大牢。” “是!”冷锋连忙拱手,抬手让人把房间处理干净。 不过战夜烬主动起身,长腿迈出了房间,“准备一下,本王现在就要去突 厥,顺便让人探一探可汗的口风,究竟是求战还是求和。” 当晚,战夜烬便率领人马前往突厥,在边境处安营扎寨,和大军汇合。 几位将军全都挤在小帐篷中,和战王商议接下来的作战方向。 战夜烬看着沙盘里的几座城池,距离他们最近的,有一处十分贫穷的部落城市,名叫察汉城,听闻里面的人吃穿用度都十分简陋,偶尔只能依靠抢夺路人的行囊才能饱餐一顿。 不过暗哨传回来的消息称,察汉城上个月换了新的可汗,新可汗大刀阔斧,带着察汉城里的人日子逐渐滋润起来,不像以往那般困苦。 征西将军率先拱手称:“察汉城内资源稀少,我们若是率先攻占下来,怕是要先承担一部分粮草,不如绕开察汉城,先去其他较为富庶的城池。” 旁边的扬武将军指着沙盘说:“可察汉城外围的地形复杂,四面是高峰,若要绕开的话,我们行军速度几乎要慢一倍,还面临穿越高地的风险。” “不如直取察汉城,再深入突厥中心。” 战夜烬看着沙盘,确实如扬武将军所说,若要前往突厥更深处,必须经过察汉城。 换言之,如果温宛卿等人想要深入突厥,那只有察汉城这一 条路可走。 说不定攻下察汉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念及此,战夜烬把小旗子插在察汉城上,“就依扬武将军所说,先攻下察汉城,再作打算。” 几位将军也没有异议,围在一起讨论之后的攻打战术。 商讨完毕后,几人离开帐篷,只剩下战夜烬和冷锋还留在房内。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派人装扮成突厥人,去察汉城探寻宛宛的消息。” “一旦有她的消息,立刻告诉我。” 冷锋应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把手里的密函放在战夜烬手中,“暗哨的人传信过来了,说是突厥前几日封了位新公主,名唤永安。” 战夜烬随意扫了一眼密函里的消息,便放在烛火下烧干净,满不在乎地说:“一位新公主而已,与本王何干?” “属下原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听闻那位新公主颇受可汗宠爱,好像还不是可汗的女儿,是去世的前大皇子的女儿。”冷锋缓缓道来,解释着永安公主的来历,“不过最令属下感到怪异的并不是这些。” 战夜烬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要说就快些说!” 冷锋弯下腰,压低声音说:“听闻那位永安公主,正是从中原而来,才回到突厥不久。” 第369章 我想隐瞒自己的身份 闻言,战夜烬翻看书页的动作一顿,抬眸道:“你说什么?” 冷锋重复道:“听闻那位永安公主不久前才从中原到了突厥,只是其中具体的事宜,属于突厥皇室密辛,属下暂时没有探查清楚。” 战夜烬合上书本,视线落在突厥地形的沙盘上,手指停在突厥皇室所在的位置,喃喃道:“永安公主……” “继续去打听此事,本王要知道永安公主的一切消息!” 冷锋抱拳称是,转身离开了帐篷。 第二日,战夜烬便率领大军直奔察汉城,所幸他们所占领的地区与察汉城相距不远,大军只行进了两日,便在察汉城处的后山安营扎寨。 接连几天,察汉城内日夜闭户,连城门都紧闭着,唯有几处哨塔站着巡逻的侍卫,皆是满脸警惕地望着山对面的中原大军。 察汉城内,阿布都拉已经接连几日给皇城送了信,请求可汗的支援,但几次回信可汗只说会尽快,却闭口不提什么时候派来援军。 让人摸不清楚可汗究竟是不是打算放弃察汉城,毕竟此地荒凉又贫穷,还靠近中原,若他是皇城可汗,也会考虑放弃察汉城。 但阿布都拉现在做不到,这座城在 他的带领下,刚刚有了起色,终于足以让大家不挨饿,他怎么可能放弃察汉城,独自苟活。 何况按照中原大军的秉性,他们向来厌恶突厥,更是称这里为蛮夷之地,又怎么可能善待这里的百姓。 阿布都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听着哨兵汇报外面的情况,“我们城内,有多少壮年?” 不远处的哨兵细细回想了一番,“约莫只有三十不到。” 古赞丽立刻站了出来,“我们女人也可以!城内需要留一些人保护婆婆和孩子,三十个男人根本不够,把我们女人也算上吧,不管是安排在外征战,还是在内保护其他人,都行的。” 哨兵迟疑地说:“可是就算加上能作战的女人,加起来总共也堪堪五十人。” “对面山头盘踞着的中原大军,依我目测,大抵也有几十万人……” 帐篷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凭借他们五六十个人,就算是殊死一搏,又怎么可能拼得过几十万人? 而且,如果他们当真全都死在外面,那么剩在城内的妇孺,又将遭遇什么? 可汗那边迟迟没有来信,他们也不确定究竟会不会等来援军。 不多时,哨兵小心翼翼地说: “听闻,这次中原大军占领的其他几个小部落,全都完好无损,战王要求他的士兵不许扰乱百姓的正常的生活,甚至会分他们的粮草给那些小部落里的百姓。” 说着,他觑着面前几人的神情,尤其是阿布都拉的表情,小声提议道:“若是我们主动议和,会不会结局更好一些?” 不远处的老者立刻否认了这个提议,“不可能!我们突厥的男人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要是察汉城主动投降,岂不是将突厥的大门完全敞开,让中原大军得以深入突厥内部,直指皇城?!” 古赞丽沉声道:“可若是可汗当真在乎此地,为何迟迟不愿意派兵前来援助?” 他们比谁都清楚,察汉城虽然一直贫困,但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属于突厥抵御中原大军的第一道防线,所以以往中原大军压境时,可汗总会第一时间伸出援手,让他们渡过难关。 本以为这一次也会如此,但当他们半月前递信给可汗,没有收到具体的答复时,阿布都拉便隐约猜到了什么。 这次中原率兵的战夜烬,也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战王,若是突厥将兵力放在察汉城,反而会在前期损失惨重 ,以至于也许连皇城都守不住。 沉思了许久,阿布都拉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垂下头,“再撑几日,若他们当真攻打进来,便主动求和吧。” 他眼神望向窗外,“圈里小牛刚生了崽子,这几天多给它们喂一些饲料。” 话音刚落,帐篷外闯进来一个步履蹒跚的信使,手里捏着密函,“可汗!皇城来信了!” 阿布都拉眼中一亮,蹭地站起来,语气也略带着激动,“快拿来!” 说完,他一把接住密函,一目十行地读了过去,面上的笑意逐渐消退,“可汗让我们再撑几日,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还没等几人面上展露出笑容,便听阿布都拉继续说道:“皇城讨论出来的结果是求和,这次大军过来,主要也是为了和战夜烬谈判。” 老者捂着心口,震惊道:“什么!可汗竟然同意求和?!” 阿布都拉烧掉了密函,低声说:“突厥境内本就两方势力争斗,再来个中原大军,根本撑不住,也许求和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帐篷里再次安静下来,阿布都拉努力活跃气氛,“行了,既然大局已定,我们这几日便照常巡逻,让其他人都不要惊慌。 ” “待大军到了以后,再作打算。” …… 皇城内,援助出发前一日,可汗独自敲响了温宛卿寝殿的房门,见温宛卿正坐在书桌前,可汗沉声道:“朕单独和你叮嘱几句。” 温宛卿牵了牵唇,“我正打算去找您,您便来了。” “怎么,你又有什么打算?”可汗坐在她对面,微眯着眼,“连永越都派出去随你一同出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神情一顿,莞尔道:“可汗此言差矣,分明是永越姐姐主动请缨,怎么还算到我头上来了。” “可汗事事都赖到我头上,那我之后可不客气了,当真按照可汗想象的那般行事。” 可汗哈哈大笑,摇着头指着她说:“你这丫头,一点亏都吃不得。” “前几日刚被您坑过一次,我自然四处提防着。”温宛卿神情不改,伸手为他斟了杯茶,“可汗找我是有什么事?” 他敛住了笑意,警惕地盯着她,“你先说说,你找朕有何事?” 温宛卿微怔,倒是没有推脱,开门见山地说:“此行,我想隐瞒自己的身份,除了永安公主外,我需要您保护好我的其他资料,免得被人知晓我之前发生的事情。” 第370章 合理提议 可汗立刻就明白了温宛卿的言外之意,“你是不想让战夜烬认出你。” “是的。”她毫不避讳地应了下来,“上次也跟您解释过,我跟战夜烬分开时闹得不愉快,若是我以‘温宛卿’的身份去见他,可能会反其道而行。” 闻言,可汗眉头紧锁,“朕原本还以为那是你搪塞朕的理由,原来你当真与他关系很差?” “可失去了这层身份,单凭‘永安公主’,你又如何能成功劝说他?” 温宛卿握住茶杯,垂下眼眸莞尔道:“到底和他认识多年,想来我应该比你们都更了解他。” “当然,如果可汗有更好的计策,不需要我出面,我也乐得清闲。” 说完,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突厥婢女的泡茶技术很差,昂贵的茶叶在她们手中也变得索然无味,失掉了茶叶原有的清甘。 温宛卿浅尝即止,将杯子放在桌案上,认真地观察着可汗的神色。 可汗陷入了沉思中,似乎真的在考虑她的提议,亦或是考虑更好的对策。 只是边关告急,由不得他再细细规划,可汗定定地看着她,“就按你说得来,朕会让人看管好你的文册,亦会命宫里的人管 好他们的嘴。” “只不过,朕也有附加条件。” 温宛卿牵了牵唇,“您说说看,若是我能完成,自然会尽力应下。” “往年求和,中原皇帝一般会要求突厥献上金银无数,以及精良的马匹和羊毛,甚至是割让城池。” 可汗的声音波澜不惊,眉眼间也十分平静,仿佛先前那些事情不曾发生在他身上一般,“这次朕其他条件都好商量,唯有割让城池这一点,朕不能接受,朕需要你劝服战夜烬,让中原皇帝打消这个念头。” 温宛卿愣了愣,眼中满是惊讶,忍不住笑道:“可汗未免太高看我了,我并非政客,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强大的谈判能力。” 可汗抬手制止了她的话,“朕派了文官与你同行,你若不同意,朕也不能保证你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被战夜烬发觉。” 她没想到自己先前提出来的要求,反倒成了桎梏自己的枷锁。 到底是老谋深算,没点能力怎么可能踩着众人的尸体坐上可汗的位置,温宛卿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就算您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无法跟你保证此事。” “况且,中原大军已经占领了几座城池,可汗此举无异 于虎口夺食,您用这种条件跟我交换,还不如直接告知战夜烬,我就在皇宫中。” 可汗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手指在桌案上轻敲,“朕不打算为难你,朕现在的要求是务必保下察汉城,这样你总能做到了吧?” “察汉城如今还在殊死抵抗中,也是朕接下来准备加强防范之地,决不能落入中原人之手。” 他以退为进,举着茶杯晃了晃,看着杯里飘浮的茶叶因为他的动作而无助地随着水波摇动,可汗心下舒畅,将杯子放了下去。 温宛卿殷红的唇紧抿着,“可汗这是在给我下套?” “朕只是合理提出要求。”可汗扯了扯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等待她的答复。 显然,这个要求比之前那个合理了许多,她也没有其他办法拒绝,只好委婉地应道:“我会尽力去做,但是,我也无法保证百分百成功。” “您可千万要给我多配一些文官,我嘴笨,还需要文官从旁协助。” 可汗无奈地摇摇头,“你啊,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话已至此,两人也算达成了协议,可汗命温宛卿即刻启程。 第二日清早,永越便身穿盔甲,用力敲响温宛卿的 房门,“醒醒,大军都已经整顿完毕,你怎么还没出来?” 旁边的鸢璞没好气地说:“这才几时,离大军启程还有一段时间,让宛宛好好收拾收拾。” 话音刚落,赛雅便推开了房门,和温宛卿一前一后走出了寝殿。 温宛卿的行李昨夜已经命人装上了马车,此时她也已经穿戴完毕,对两位姐姐行了个礼,莞尔道:“收拾东西一下子忘记了时间,还好两位姐姐及时过来提醒我。” 鸢璞叹了口气,“今日之后,你们俩都走了,只留我在此处,独守九华殿。” “你们在边关处要好生保护好自己,万万不能有事,姐妹俩也能互相照应一下。” 永越豪爽地拍拍胸脯,“有我保护宛宛,鸢璞姐就放心吧。” 温宛卿笑了笑,“是啊,有永越姐姐陪着,我心里都安定了不少,只是鸢璞姐姐一人在宫里,也要万事小心。” 说着,她压低声音,迟疑地说:“那日我惹得三皇子大怒,虽然他们暂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但我担心会牵连到鸢璞姐姐,你与他们接触时也得多加小心。” 鸢璞抿着唇,眼眸中十分平静,“你放心,我在宫里也待了这么 久,他们若是当真敢针对我,我也不是吃素的。” “那便好。”温宛卿舒了口气,快步跟上了永越的脚步。 鸢璞只将两人送到后院的门口时,便对她们挥挥手,“在外面一定要万事小心,若得空,可以给我来信。” 温宛卿微微颔首,“鸢璞姐姐快回去吧,早上露重,别染了风寒。” 说完,她和永越一同离开了后宫,前往大军列阵的草原上。 大军的中央,有一辆十分显眼的马车,众位将士看着永越公主亲自护送温宛卿到马车上,不免有些犯嘀咕。 这草原上的儿女,不说骑射本领有多强,单论骑马功夫,都是从小练起,怎么可能有人躲在马车里。 就连尊贵的永越公主也骑马在最前方,怎么永安公主如此特殊,行军路上还专程给她准备了马车? 不过这些疑问他们此时也不敢光明正大地问出来,只是心中颇有些不服气,总觉得永安公主是去边关处当花瓶罢了。 永越隔着窗帘对温宛卿叮嘱了几句,随后翻出地图看了一眼,“行军开始后,要到入夜才会暂时停下,中途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就派赛雅去大军的最前方找我,我来帮你解决。” 第371章 三皇子的警告 温宛卿莞尔道:“永越姐姐还真把我当小孩子啦,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行,那咱们就准备启程!”永越放开了手里的帘子,骑着马跑到最前面。 随后温宛卿便感觉到马车开始行进,她抱着手炉,视线在马车里环绕了一圈,不禁感叹道:“这马车布置深得我心。” 马车简直就像一个移动的小帐篷,里面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炉子,能让她随时喝上热茶。 炉子四周烤着几枚栗子,不时发出噼啪声,散发着清香。 就连她身下的坐垫都全是最精美昂贵的羊毛,既柔软又保暖。 温宛卿牵了牵唇,“看来可汗是非常希望我能够谈判成功。” 赛雅从炉子上取下一颗开了口的栗子,一边吹着一边剥开了外壳,“那当然,听说这马车都是改装过的,比其他的都结实不少。” “原来如此。”温宛卿满意地点点头,顺势接过她手里剥好的栗子,又从柜子里取下一本游记,靠在座椅上看了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没多久就离开了皇城,窗外的风景便开始变得荒凉起来,不时还有黄沙漫漫,吹得温宛卿都有些不适地拉紧了门帘。 到 了午膳时,永越骑着马从最前头走到温宛卿的马车边,递给她们两份馕,“在炉子上烤着吃,又香又脆。” 还没等她策马离开,永越便感受到自己的铁甲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她望回马车里,问道:“怎么了?吃不习惯吗?” “实在不行我去旁边摘些沙棘,给你开开胃。” 温宛卿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从炉子上端了杯牛乳茶,塞进永越的手里,“喝点暖和的,外面风沙大,你不用来回往我这边跑。” 永越确实有些渴了,也没推脱,端着杯子几口吞了进去,随后一把抹掉唇上的水渍,“那怎么行,鸢璞姐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在路上好好照顾你。” “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沙棘来!” 说完,她把茶杯往温宛卿手里一塞,便送了缰绳独自往不远处几棵沙棘树跑去。 温宛卿“哎”了一声,到底还是没喊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永越离开了大部队。 好在沙棘树的位置离大军并不远,也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紧张兮兮地盯着永越的方向,生怕出什么意外。 不过,正当她望着车帘外时,又有一名蒙着脸的侍卫在马车外拱手道:“永安公 主,属下给您送午膳过来。” 他说着,就把食盒放在了马车的边缘,径直离开。 温宛卿的注意力全在永越身上,倒是没在意此时,反而是赛雅盯着食盒看了半天,轻轻扯了扯了温宛卿的衣角,低声道:“这食盒上的标志,出自三皇子府。” 闻言,温宛卿才抽空扫了一眼食盒,果然和她以往在宫里看见的标志不一样。 她抿着唇,沉思片刻说道:“三皇子不是说了,他手握重兵,看来现在这是在提醒我呢。” “放旁边吧,待今晚修整时,找个机会当着那人的面,丢掉。” 说完,温宛卿便收回视线,恰好永越也摘好了沙棘,骑着马再次出现在门帘外,兜着一大堆黄澄澄的果子。 赛雅忙接住沙棘,用手帕细细擦拭了一番,才放在温宛卿手心里。 永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快尝尝,再过几个月,可就吃不到这些果子了。” 温宛卿捏着小小一颗沙棘塞进口中,一股酸涩中带着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酸得她忍不住皱着小脸,“怎么会这么酸?” “看来你运气不好啊,第一口就吃到了酸的!”永越哈哈大笑着,怂恿赛雅继续给温宛卿 续上果子,“你再试试,有些发酸,但大部分都是甜的。” 但是她说什么温宛卿都不愿意再尝试,她向来嗜甜,这沙棘酸得她接连吃了几颗奶糖才暂时压下去。 见状,永越也没有继续劝说,“有空你再尝尝啊,我保证有甜的!” “前面有人找我,我先过去了,晚上修整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温宛卿微微颔首,“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永越离开后,温宛卿看着炉子上烤得正香的馕片,问道:“这个现在可以吃了吗?” 赛雅用手翻了个面,“可以吃,我给你放旁边稍微凉一下,现在抓着有些烫。” 这还是温宛卿到突厥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这边的干粮,不过炉子四周散发出的香气印证着馕应该不会难吃。 她满是好奇,催促道:“趁热吃会不会更香?” “会,但是现在有些烫手。”赛雅解释了一句,连忙把几片烤得焦黄的馕放到盘子里,“马上就好,我去给你取油纸包着。” 见温宛卿满脸期待地盯着盘子里的东西,她忍不住笑道:“宛宛姐,我这里还准备了不少肉馕,更香。” “等晚上我烤来给你吃。” 温宛卿点点 头,“我只是好奇这个味道和中原的干粮有什么区别。” 说话间,赛雅已经包好了一片馕,递给她,“宛宛姐快尝尝,要是好吃等路过下一个城池时,我去多给你买一些。” 她捏着油纸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块馕,比她想象中还要酥脆,混合着淡淡的盐味,单独吃起来就很香。 温宛卿就着茶水,小口吃完手里馕饼,便舒服地靠在座椅上,莞尔道:“也不知道这种安宁能持续几日。” 距离她到达察汉城,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 然而刚离开皇城,三皇子手底下的人便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温宛卿面前,还专门送来吃食,丝毫不隐藏他们的身份。 不过想来也十分正常,三皇子向来就是张扬的个性,要真让他躲在暗处,他可能还无法习惯。 温宛卿无奈地摇摇头,刚端起茶杯,忽然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承徽公主,她捏着茶杯微微出神。 三皇子这种在明的人倒是好处理,可是承徽呢? 照理说,承徽身居后院,手应该伸不到军营来吧? 念及此,温宛卿把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只对赛雅叮嘱道:“日后我的吃食须得全程经过你的手,不能有任何差错。” 第372章 突遇狼群 赛雅忙应了下来,“这是当然,连马车上的这些吃食都是我亲自整理的,不会有什么差错。” 温宛卿点点头,靠着软垫合上了眼。 马车摇摇晃晃了一整天,接近天黑时,才在一处荒凉偏僻的老树四周停了下来。 一队将士率先去寻路,探查附近有没有危险,剩余的大部分人都原地坐下,准备今晚过夜需要的东西。 温宛卿在马车上晃了一整天,刚一踩在沙土上,还有些不适应,她紧握着赛雅的手,跟着她坐在树根下。 随后永越安排好夜晚巡逻的士兵后,也跑到了她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笑道:“怎么小脸惨白着,白天没吃好?” 温宛卿愣了愣,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约莫是吧,不过行军打仗,怎么可能过得舒坦。” “这样说也对。”永越兀自点点头,掏出随身的酒壶仰头喝了几口,一股酒酿的清香飘散开。 喝完,她顺手把水壶递给了温宛卿,“喝点吧,别看白天艳阳高照的,一到晚上能冷死人。” “喝点酒暖暖,免得身子撑不住。” 温宛卿蹙起眉头,连忙摆摆手,“我喝不了酒,晚上我去马车里躲一躲吧。 ” 闻言,永越这才遗憾地收回了水壶,“也行,待会等小队查过附近有没有狼窝以后,就可以休息了。” “明天天一亮就会启程,听闻察汉城那边情况紧急,我们之后可能会加快速度。” “之后几乎不会再停下来整顿,今晚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快准备好。” 温宛卿刚准备点头,就听见旁边的赛雅忽然惊呼道:“察汉城?” 永越又喝了一口酒,问道:“对呀,我们最后要驻扎在察汉城。” 赛雅满脸震惊,扯着温宛卿小声说:“察汉城就是阿布都拉的地方,宛宛姐还记得吗?” 话音刚落,温宛卿神情一顿,“不会吧,好歹是一个城池,之前看阿布都拉他们那个地方,充其量是一个小部落罢了,怎么又成了察汉城?” 赛雅解释道:“最初,察汉城原本虽不算富饶,但人数很多。后来经历过一些战乱后,察汉城内的人才慢慢稀少了起来。” “所以有时候他们宁愿称自己为小部落,也不愿辱了察汉城的名号。” 温宛卿了然地颔首,“原来如此。” 听完她们二人的对话后,永越才插了一句:“听你们的口气, 是去过察汉城啊?” “我跟赛雅刚到突厥的时候,曾在察汉城里小住过几日,对那边还算熟悉。”温宛卿解释着,面色微敛,不得不考虑自己会不会被阿布都拉他们认出来。 虽然自己一直戴着面具,但赛雅总归要跟在她身边,只需要略加猜测大抵就能看透她的身份。 尤其是阿布都拉,温宛卿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尤其可能还要以上位者的姿态审视他。 更何况,她还须得和战夜烬虚与委蛇,一切都是变数。 念及此,温宛卿抿着唇,看来到时候她得藏着些,不能直接面对这些人,免得早早得被识破身份。 她思索间,永越已经站起身和旁边的将士低语了几句,随后才对温宛卿说:“行了,他们排查过了,周围没什么危险,可以放心休息了。” 温宛卿刚想开口时,忽然察觉到来自永越身后的一道视线径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循着感觉看过去时,却又只看见低着头的士兵。 也只能当是自己多虑了,只是她的视线略过士兵的盔甲时,却无意间看清了他们刀柄上的标志,与今日送来的食盒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她静静地 盯着那名士兵看了半晌,才若无其事的对赛雅说:“走吧,去马车里。” 三皇子的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温宛卿踩着小凳子坐进马车里,终于感觉身体暖和了不少,困意逐渐袭来,她睡倒在软垫上,盖着柔软的羊毛毯,倒也不觉得冷。 赛雅不时往火炉里添一些枯枝,看着温宛卿睡着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熄灭了蜡烛,盯着马车里的火炉出神。 夜深后,她忽然听见有人轻轻敲着马车,赛雅忙掀开车帘,低声问道:“谁?” 透过车帘,她只能看见一个盔甲的边缘,随后便听见门外那人压低声音解释道:“明天天气有变,将军准备了些保暖的汤婆子,让您随属下过去领取。” 赛雅皱着眉,“我这边不方便走开,晚些你直接送来就是。” 那人似乎有些为难,停顿了片刻才说:“属下还要给其他将士分发厚衣服,怕是不太方便。” “领东西的地方就在马车附近,您瞧那边的火光处。” 赛雅依然十分警惕,“既如此,明早再说吧,永安公主这边的手炉还能继续用着,也不缺那一个汤婆子。” 外面那人好像还站在原地等了片 刻,才离开。 赛雅隐约间似乎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不太明显,她也不敢贸然离开温宛卿身边,便也没有在意,放下车帘后又检查了一边火炉,才靠在马车边缘昏昏欲睡。 不多时,赛雅忽然听见几声野兽的嘶鸣声,她立刻睁开了双眼,从筒靴中取出匕首,掀开车帘的一角,警惕地看着四周。 外面的营火全部熄灭,她甚至能看见围在马车周围的绿光,是专属于狼的贪婪目光。 赛雅心跳如雷,忙摇醒了温宛卿,低声说:“宛宛姐快醒醒,外面有狼!” 温宛卿揉了揉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懵懂,“你说什么?” “马车已经被狼包围住了,最近的士兵离我们也有十几米。”赛雅咬着牙,低声解释着,“若是我们现在呼救的话,狼怕是会直接跳上马车,到时候更加难缠。” 说着,赛雅把自己的佩剑塞进温宛卿手里,“待会我先下去将狼引开,你再呼救。若有狼跳了进来,你用长剑它们也碰不到你。” 交代完以后,赛雅也不等温宛卿的回应,便跳下了马车,用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划开一道,试图用血腥气吸引走狼群。 第373章 神秘人 然而事不如人愿,那群狼非但没有跟随赛雅离开,反而依旧围在马车附近,甚至有几匹狼已经跳上了马车。 赛雅一边朝士兵的方向呼救着,一边用匕首刺进狼的身体内。 血腥气越来越浓重,几匹狼的注意力终于被赛雅吸引住,嘶吼着朝她咬去。 但还没等她心里庆幸时,忽然瞧见马受了惊,正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束缚,带着马车一同往远离士兵驻扎的方向奔去。 赛雅忙惊呼道:“宛宛姐!” 马车内的温宛卿身体发颤,举着长剑对准眼前的狼,忽然察觉到马车开始不受控制地飞奔起来。 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无法反应过来,一头撞到了旁边的横梁上,额间流淌下来的鲜血让野狼的嘶鸣声更加清晰了些。 温宛卿手里一直握着长剑,胡乱擦掉额头上的鲜血,粗重地喘着气,声音也有些颤抖,“别、别过来……” 她头一回这样直面恐惧,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手里的长剑是否真的能刺穿面前这个野兽。 但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温宛卿努力让自己忽视正在狂奔的马车,两只手一同提着长剑,回忆自己以往看战夜烬练剑时的模样,直直对 准野狼的身体。 显然,对面的那匹狼也是一直顾忌着她手里的东西,才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 但马车速度过快,温宛卿甚至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她的身体在马车内四处冲撞,长剑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野狼也瞅准了时机,张牙舞爪着飞快朝温宛卿扑来。 温宛卿甚至看清了它的獠牙,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几乎是一瞬之间,她忽然闻到了令人发呕的血腥味,随后狼的头保持着死前的惨状,贴在她的腿上。 马车也猛地停了下来,唯独能听见马的一声长鸣。 温宛卿重重地喘息着,身体瘫软在地上许久没能坐起来,看着狼身上几根箭羽出神。 得救了。 可是她分明早已离开了大军驻扎的地方,又是谁这么极限地救了自己? 温宛卿一边思忖着,一边试图撑着地坐起来,但她的手臂不知撞到了哪处,好像有些折了,一动不能动。 她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向外面的人求助时,忽然看见几个蒙面的男人撩开帘子上了马车。 几个男人穿着突厥的衣裳,似乎知晓温宛卿的身份,对着她先行了个礼后,为首的那名男子才缓缓开口道:“叫公 主受惊了,伤势如何,我们这边有随行的大夫,可以为您医治。” 温宛卿警惕地看着来人,咳嗽了几声才勉强发出声音来,“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只需要知道我们是奉命前来保护公主的。”依然是为首的男子回答着,他的突厥话十分标准,甚至还带着几个古老的方言,“先让我们的人给您看看伤。” 她向后躲闪着,敛眸道:“不必了,我自会医治。” 为首的男子看起来有些惊讶,语气却带着欣慰,“原来公主竟会医术,若是……知道了,定会十分高兴。” 说着,他让身后的几人留下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膏后,才拱手道:“我们不便久留,待会大军自会循着车轮印记找到您。” “希望公主为我们保密,不要和旁人提及此事。” 温宛卿捏着药膏闻了闻,确实是治疗外伤的药膏,她抿着唇反问道:“我凭什么为你保密,你们分明做得是好事,又何须保密?” 为首的男子莞尔道:“日后公主自会知晓,告辞。” 说完,几个蒙面男子全部离开,甚至还没忘记取下狼身上的几支箭。 温宛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确 定了骨折的具体位置后,随意从地上拿起一块木块塞进口中,便一手扭回了骨头。 痛得她额间大汗淋漓,混合着血液一同流向脸颊,看上去颇为狼狈。 木块上留下深深的一行牙印,她吐掉木块,从衣裙下撕下一块白布,擦拭着自己的脸颊。 收拾到一半后,温宛卿终于听见马车外传来几道马蹄声,随后赛雅和永越接连大喊道:“宛宛!” “宛宛姐!” 温宛卿深吸一口气,努力避开狼的尸体,向外伸出一只血手,“我在这里。” 见状,赛雅忙跳下马,举着火把靠近马车,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声音里染了哭腔,“宛宛姐,你怎么样?” 永越也跟在她身后,撩开了车帘,看清温宛卿的状态后,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别怕,我带来了军医,今晚先在此处待着,明日让大军先行,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们再走。” 温宛卿摇摇头,“不必如此,我大多是皮外伤,只是看起来有些可怕。” “先扶我下去,马车里血腥味太重,我快受不住了。” 闻言,赛雅和永越忙一左一右扶着温宛卿下车,随后几个永越的亲卫上了马车,收拾里面的残局 。 而温宛卿被搀扶着坐在一旁,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迷茫,她拢紧自己的外衣,沉声道:“这应该不是一次意外。” 她甚至能隐约猜测到是谁在背后主导这件事情。 永越重重地点头道:“确实如此,等你的马车跑远以后,我才发现不知道是谁把生肉堆积在马车附近,所以那群狼才直勾勾的围着马车” “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做得此事,要让我逮住了,定要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温宛卿呼吸越发沉重,身体四处的疼痛提醒着她必须马上找个地方抹上药膏,她握紧赛雅的手,“附近可有溪流?我需要清理伤口,免得晚上发炎,影响行军速度。” 赛雅四处观望了一番,指着东边的方向道:“那边有个池塘,恰好还有没收拾完的炉子,我现在带你过去。” 永越忙拉住了主仆两人,“马车快收拾完了,你们身上都带着伤,还是坐马车稳妥些。” 这时,温宛卿才拧着眉转头看向赛雅,“你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只是些皮外伤罢了。”赛雅拉住自己的衣袖,不愿意把手臂上的伤痕露出来,“这会儿血已经止住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第374章 调查 温宛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赛雅捂住的地方沉默不语。 她虽早就猜到三皇子的人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他竟是想要自己死,甚至还牵连赛雅受了伤。 这仅仅是刚离开皇城的第一天罢了,接下来还有两天的路程,指不定三皇子的人还会出什么阴招。 她必须严厉对待此事。 温宛卿攥紧自己的袖口,微微叹了口气,眼中还带着劫后重生的慌乱,忽然说:“今日派出去巡查的侍卫,不是说周围没有狼?” 永越歪着头,解释道:“许是闻着肉腥味了,从别的山头跑来的。” “方才我估算了一下,过来袭击马车的狼数量并不算多,不过这种畜生向来记仇,后面估计会再来此地。” 温宛卿了然地点点头,“此地不宜久留,待我和赛雅处理过伤口后,便直接离开。” “不行。” 没成想永越一口反驳,她有些错愕地看着永越。 “白天虽然安全许多,但万一狼群数量过多,我们也很难纠缠,总不能在路上就折损了将士。” 永越眉眼锐利,“总要给你一个交代,所幸这事儿解决起来很快,不会耽误行程的。” “不把这种毒瘤踢出大军 中,我心不安。” 温宛卿怔在原地,忽然莞尔道:“我本想着时间大抵是不够,打算到了察汉城再做处置。” 永越蹭地站起来,“那怎么行?怎么能放任这种人继续待在你附近两日!” 说话间,那边收拾马车的侍卫小跑到永越面前,拱手道:“马车已经清理干净。” 永越点点头,随后看向温宛卿,朝她伸出一只手,“走吧,估计池塘那边的火炉也已经烧好了,我们直接过去就是。” 温宛卿顺势把自己的手放进她手中,而后转头拉起赛雅,“走,和我一起上马车。”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永越坐在马车外面赶马,很快到了池塘边。 火炉烧的旺盛,上面的水也已经沸腾,正冒着热气。 永越把锅端下来,又去池塘里掺了些凉水,等水温正合适的时候,她才把锅放在温宛卿和赛雅面前,“需不需要我去喊大夫过来?” 温宛卿摆摆手,从衣裙下撕下一块白布,摇头道:“不必,我略懂医术,医治我和赛雅应当足够了。” 说着,她打湿白布,分了一块递给赛雅,“你先把袖子撩起来,擦擦血迹。” 见赛雅迟迟没有动作,温宛卿再次催 促道:“就算你现在不给我看伤势如何,迟早我也会知道。” 闻言,赛雅才犹豫着撩起自己的长袖,先是露出一道匕首划出来的口子,随后手臂上似乎还被狼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深得吓人的伤痕。 温宛卿倒吸一口凉气,忙用手里湿润的白布擦拭着干涸的血迹,不住询问道:“怎么这么严重?” “你手臂上这伤口,看起来不完全是狼留下的,这一道是……” 她的手轻轻抚过匕首划过的位置,抿着唇半晌没有讲话,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赛雅的伤口处倒下些许粉末。 旋即她从怀里掏出手帕,绑住了伤口,“这几日还是得小心些,等伤口快结疤了,再用玉肌膏看看能不能不留下疤痕。” 赛雅挠了挠后脑勺,“没事,我不在乎这些。” 她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手,见温宛卿没再追问伤口的来历,她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 好在温宛卿身上的伤势不严重,只是身体四处磕磕碰碰留下了些青紫的痕迹,看着有些骇人。 她一边小心擦拭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询问方才的情况,“之前你说,有人把生肉堆在了我马车的附近,可还有其他 什么线索?” 永越摇摇头,“当时急得过来找你,只来得及吩咐亲卫去调查,暂时还不确定有没有查出什么。” 温宛卿点点头,低声笑道:“我到突厥不过一个月,竟能惹来杀身之祸。” “昨儿个白日里,三皇子的人明晃晃地给我送了午膳,食盒还是晚上安营以后才丢出去的。” 她敛眸,漫不经心的把关键信息抛去出,等待永越的答复。 永越原本正望着池塘发呆,乍一听见“三皇子”的名号,注意力顿时被拉回来,提高音量说:“什么?三皇子的人?” “这一次大军中确实不乏三皇子营帐里出来的,只是他们都是统一穿着,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温宛卿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几笔,正是白日里食盒上的那个图形,“永越姐姐你瞧,这是不是三皇子府里的标志?” 说着,她把树枝丢到一边,低声道:“要不是赛雅提醒我,我还不知道是三皇子府里的东西呢。” 永越愣了愣,喃喃道:“还真是三皇子府的标志啊,所以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那日家宴的时候,他还记恨上你了?” 她一脸难以置信,还夹杂着些困惑 ,似乎不能理解这件事情。 温宛卿解释道:“先前在朝堂上,我与他发生了些争执,也不知三皇子心里会不会不舒畅。” 永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省得了。” 温宛卿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懂,可也不便多说什么,便只低头擦着胳膊上的青紫处。 简单擦拭掉灰尘后,温宛卿便主动起身说:“我们快些回去吧,瞧着天也快要凉了,别耽误了明天的路程。” 说完,几人便从池塘赶回了大军驻扎的地方。 永越早已安排好自己的亲卫调查出今晚在马车附近逗留过的人,等几个人回去后,亲卫便押着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属下已将昨晚出现在永安公主马车附近的几人都带了过来。” 温宛卿“嗯”了一声,“可查出什么了?” “这几人嘴都紧得要死,属下审讯了半天,都不承认他们做过什么事。”亲卫满脸气愤,生怕永越指责他办事不利,忙解释道:“不知永安公主可能认出昨晚的那人?” 温宛卿看向赛雅,“我倒是没注意,你有看见什么吗?” 闻言,赛雅也摇摇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昨夜有个人忽然让我领什么汤婆子” 第375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闻言,温宛卿立刻皱起了眉头,“汤婆子?马车里已经有手炉了,怎么还要领汤婆子?” 赛雅也点点头,“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应他。” “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他在马车周围待了挺久的,我总隐隐约约听见一些杂乱的脚步声。” 温宛卿嘴唇紧抿,“你还记得那人的声音吗?” 赛雅的视线略过面前一片被亲卫扣押的人,微微颔首,“应当能认出来。” 见状,温宛卿便对永越说:“永越姐姐,让这个人随便说句话,说不定能认出来。” 永越厉声重复了她的话,每个侍卫都颤颤巍巍地开口,生怕赛雅指着他们。 只是其中有一位声音似乎压低了不少,甚至都快说不清话了,温宛卿微眯着眼,走到那人面前,“你再说一句?” 那人身体抖了抖,“属下、属下没做过这种事情,冤枉啊!” 话音刚落,赛雅忙冲到温宛卿旁边,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人,“宛宛姐,离他远些!就是他大半夜的喊我去领汤婆子!” 温宛卿上下打量着他,手里轻捏着银针,并没有后退,“你是故意引赛雅离开,对吗?” 那人 额间渗出不少汗,身体也抖成筛糠,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属下……属下也只是听命办事……” “听谁的命?”温宛卿继续追问着,“我还从未听过大军随行中会携带汤婆子,还要我的人亲自去领。” 永越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声音也冷了下来,“问你话呢!” 那人一下子跪倒在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但也并没有继续反驳。 不多时,撒昆将军缓慢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士兵,笑道:“永越公主何必抓着人不放,若是认定他有罪,便直接丢出去喂狼就好。” 地上的人身体抖得更剧烈了,但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势必要隐藏自己身后的人。 温宛卿抿着唇,望着东边乍现的天光,“罢了,赶路重要,揪出这人就算了,想来再追问他也什么都不愿意说。” 撒昆将军满意地点点头,“永安公主倒是明事理。” “我只是不愿十万大军随我在此处逗留。”温宛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察汉城还在殊死抵抗中,我没办法拿人命开玩笑。” 说完,她转身看着永越,“将这人处置了就好,我看天快亮了,得抓紧赶路。” 永越自 然没什么异议,命自己的亲卫把人拖到旁边去喂野狼,让他也体验一下这种滋味。 那人终于有了反应,大声嘶吼着,甚至试图从亲卫手里挣脱,可惜终是无果,被亲卫紧紧绑在老树下,旁边还丢了不少狼的尸体。 狼是最记仇的野兽,今晚定会再次出现在此处,到时候那士兵的命运,想来也不必多说。 事情处理完毕后,温宛卿和赛雅重新坐回马车里。 赶马车的人换成了永越的亲卫,她骑在马上,对车里的人说:“我派了些人手过来,都是我亲自训的兵,你放心用。” 温宛卿点点头,“那就多谢永越姐姐了。” “和我客气什么。”永越声音低了下去,“昨日是我思虑不周,以为在大军中应当不会有什么事,便没着重往你这边派人,结果没想到……” “放心,之后亲卫会一直随身保护你。” 温宛卿莞尔道:“昨晚的事情与你无关,歹人若存心找事,咱们再有所防备也总有失手的时候。” 她从抽屉里取出几颗奶糖,塞进永越手里,“这次要不是你主动请缨,我都不知道随军路上会有多少危险呢。” 永越面上这才露出一丝笑 意,随手剥开一颗糖塞进口中,“行!你没怪罪我就好!” “我怎么可能因此怪罪你?”温宛卿牵了牵唇。 说话间,方才出现的撒昆忽然略过马车,和里面的温宛卿深深对视了一眼。 温宛卿对上他墨绿的瞳孔,心跳莫名加快了一瞬,仿佛仍然有什么东西不在她的掌控中。 天亮后,大军开始缓慢移动,赛雅往茶壶里添了些牛乳,“宛宛姐,早上想喝点清粥还是吃点别的。” 温宛卿看着她有些不利索的手,轻轻制止了她,“我让亲卫去取早膳了,你胳膊上还有伤,不宜劳累。” 赛雅笑了笑,“不碍事的,一点儿小伤罢了。” “所以那道匕首划痕,是你割的?”温宛卿冷不丁忽然问起这件事情,反而让赛雅慌了一瞬,牛乳都差点没拿稳。 她迟疑地回答道:“算是吧。” 温宛卿回想着昨晚慌乱的场景,原本不清晰的思路忽然也明晰起来。 当时在池塘时,她还停留在惊慌失措中,乍一看见赛雅胳膊上的伤势还以为是军中有人伤了赛雅。 现在想来,那伤势的走向根本不像是外人所致,反而应该是赛雅刻意为之。 抛开苦 肉计不谈,大抵是为了用她胳膊上的血腥味引走狼群吧? 温宛卿敛眸,自从得知赛雅是可汗身边的人后,她虽然表现得与往日没有区别,可心底里还是有所防备。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担心自己再次和赛雅交心后,又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就像当初在大漠里,她忽然被突厥皇室的人劫掠走,被迫困在皇宫里,成为了这个劳什子永安公主。 甚至还要被迫参与进几位皇子的夺嫡中,也成为了可汗讨伐三皇子的借口。 温宛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忽然闻到了牛乳茶的清香,原本的紧皱的眉头重新舒展开。 不过再怎么说,除了给可汗递自己的行程消息,至少赛雅从没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念及此,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终于和自己和解了,不再纠结赛雅的来历。 她低头指着火炉上的茶壶,低声问道:“这牛乳,还能和茶叶一起煮?” 乍一听见温宛卿的声音,赛雅忙点点头,“这是我们突厥常见的牛乳茶,很香的,宛宛姐待会儿一定要试试看。” 温宛卿笑着颔首,“喝了牛乳茶,你手上的伤也该换药了。” 第376章 谁要来? 察汉城内,中原的大军已经接连三日停驻在城外,颇有威胁的意思,阿布都拉算了算日子,离突厥的援军到达察汉城,大抵还有两日。 两日,只要撑过这两日,他就能喘一口气。 这样想着,阿布都拉命人严加防卫中城门,如果中原人有任何动静,立刻禀告过来。 好在前几日中原大军虽然堵在城门外,但也迟迟没有攻打的意思,仿佛在磨他的心智一般。 而此时后山中,战夜烬看着手里的密函,关于永安公主的字句只有寥寥几行,连姓甚名谁都摸不准。 他气愤的一把将密函扔在桌子上,“那么多暗哨,都是吃干饭的吗?!”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一个没有任何来历的公主罢了,就连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吗?” 战夜烬的心如同被揪起一般,自从得知突厥多了位来自中原的公主,他既盼望早点知晓温宛卿的消息,又怕希望再次落空。 连几位将军都看出了他的心思,这几日也不断帮忙搜寻永安公主的消息。 可惜,其他几位公主的生平都能十分轻易地获得,唯独这位永安公主,非常神秘,除了知道她前几日刚刚有了自 己的封号外,多余的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战夜烬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他把旗子插在察汉城上,沉声道:“明日一早,打下察汉城。” 冷锋忙拱手道:“是!” 原先他还对温宛卿是永安公主这件事存有侥幸,所以一直没有对察汉城动手,如今看来,大概是他想多了。 既如此,察汉城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攻占下察汉城后,战夜烬才能更方便去突厥深处调查温宛卿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征西将军如往常那般,率领大军逼近察汉城的城门。 这一次不是只在城门口停驻,鼓声敲响后,中原大军嘴里大喊“杀——”,一边冲撞着城门。 而另一队已经摆起了云梯,试图直接登上城墙,打入察汉城内部。 察汉城里的巡逻士兵忙飞奔至阿布都拉的帐篷里,慌乱地说:“中原人!攻城了!” 阿布都拉蹭地站了起来,“现在情况如何?” 士兵忙说:“城门已经快要受不住了,可汗,想想办法吧。” 阿布都拉和帐篷里的其他人对视一眼,眸子里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决,“我亲自去和他们谈判。” “先前可汗 传来的消息里,也是准备与中原人议和,你们去把老幼妇孺藏到地库里,待我回来后,再做打算。” “可是……” 有人迟疑着张口,却被阿布都拉立刻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越早谈判损失越小。”他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不就是当个懦夫,为了城里的百姓,我去就是。” 说完,他声音沉稳,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 待所有人都安排妥当后,阿布都拉快步走到城门前,站在高处大喊道:“中原人,可还有商议的余地?” 征西将军早就不耐烦了,“还商议什么?已经给了你们那么多天,看来你们的皇帝根本不打算管你们了!” 他哈哈大笑着,手里的长枪直指城上的人,“你们乖乖的主动把城门打开,说不定损失还能小一些。” “不然,我们这些粗人,若是碰坏了你们什么东西,可怪不得我们!” 说着,他就准备抬手让人继续进攻。 阿布都拉忙喊道:“且慢!” “我们有心与将军议和,可汗已经命永越、永安两位公主亲自到察汉城来,商议议和的事情。” “最多不过三日,她们就该抵达察汉城, 带着突厥最大的诚意,和你们商讨此事!” 话音落下后,征西将军迟迟没有开口,他低声和旁边的副将军问道:“他说的是哪个公主?” 旁边的白衣小将主动回答道:“正是战王前几日一直在调查的那位永安公主!” 征西将军面色一僵,不敢相信地再次高声问道:“你说,永安公主会亲自来察汉城?” 阿布都拉虽不知他为什么单独提及永安公主,不过还是重重地点点头,“算算时间,应当还有三日左右。” 实际上只有不到两日,只是他需要探一探中原人的底线。 但见城外的将军忽然沉默了下来,他忽然开始担心自己说得时间会不会太长,阿布都拉顿了顿,正打算开口解释时,却听见征西将军忽然开口道:“你且等等,本将军需要请示战王。” 阿布都拉面上一喜,看来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而那边征西将军已经连忙派人去请示战王,还不忘嘱咐道:“记得告诉战王,三日后,永安公主会亲自出现在察汉城,和我们议和。” 白衣小将忙拱手,策马往后山赶。 几炷香后,白衣小将便冲进了战夜烬的帐子中 ,大声禀告道:“报!察汉城的人想跟战王议和。” 战夜烬不耐烦地眯起了眼,“这种事情还需要专门回来请示本王?” 他忙又解释道:“城里的人说,过三日永安公主会亲自到察汉城,来跟战王商议此事,所以征西将军才命属下过来询问战王的意思。” 话音刚落,战夜烬丢掉手里的书册,“你说谁要来?” “正是那位永安公主。”白衣小将再次重复道,“听闻可汗那边也是求和的意思,察汉城那人说突厥的诚意很足,希望您能多考虑考虑。” 战夜烬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们的粮草还够几日?” 不远处的冷锋拱手道:“目前粮草充裕,大抵能撑过半个月,下一批粮草也已经在路上了,按照之前的日子来算的话,大概七日内能送到这里。” “七天……”战夜烬低声重复着,大概算了算日子,与他们耗个三天也来得及。 想到这里,他对白衣小将说:“让那察汉城的城主下午独自一人,亲自过来,与本王商议求和的事情。” “若是不敢,便按照原定计划,直接攻城。” 白衣小将领了命令后,立刻离开。 第377章 画上的人是我的妻子 待白衣小将重新回到察汉城门外时,低声在征西将军耳边低语了几句,把战王的要求说了清楚。 征西将军自然也知晓了战王的意思,仰头对城墙上的阿布都拉大喊道:“倒是有机会议和,只是……” 见状,阿布都拉忙问道:“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 征西将军笑了笑,“要求不高,只需要你独自去一趟我们战王的营帐里。” “你看,能接受吗?” 阿布都拉微怔在原地,旁边的人也忍不住低声劝道:“这……中原大军可有几十万,您若是一个人进去了,怕是,有去无回啊。” 周围的众人全都劝他不要去,但阿布都拉早已有了决断,笑着应道:“我能接受。” 他坦然走下城墙,甚至命人打开了城门,从察汉城中走出来,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仍面不改色。 阿布都拉将随身携带的长剑扔到地上,“我现在就跟你们走。” “只是城里多妇孺,希望将军能够即可退军,免得惊扰了城中百姓。” 征西将军眉头一挑,抬手命大军后退,“请——” 阿布都拉跨步上马,缰绳被中原人牵着,往后山赶去。 …… 自从得知永安公主可能要到此处来,战夜烬已经心神不宁了许久,手上的书页也没再翻过页。 他抬手唤来冷锋,沉声道:“暗哨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冷锋俯身道:“还是没有,那边消息捂得很紧,要不是今天那人提起来,我们都完全不知道永安公主会来此地。” 战夜烬嘴唇紧抿,面色微沉,“那可有其他有关宛宛的消息?若她不是那位永安,现在又该在何处?” 冷锋迟疑着回答道:“眼下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不如战王先去见了那位永安公主后,再作打算。” “而且若想知道更多王妃的消息,须得进入察汉城后,才能知晓。” 闻言,战夜烬微眯着眼,“察汉城里那人,快到了吧。” “去备着宛宛的画像,待会他过来了,本王亲自审问。” “是!” 冷锋应了一声,立刻跑到营帐外,让人备好温宛卿的画卷。 没多久,阿布都拉被征西将军带进战夜烬的营帐中,征西将军大笑着,“战王,人我带来了。” 战夜烬抬眸,看着面前这个强壮的突厥男子,“你退下吧,本王亲自和他谈,让人将帐子周围看好。 ” 征西将军“哎”了一声,便离开了营帐。 随后战夜烬抬手,对阿布都拉说:“坐。” 阿布都拉也没有避让,直接坐在了他对面,用流利了些的中原话问道:“不知战王要我单独过来,所为何事?” 战夜烬面色不改,忽然开口问:“方才你说,过几日,突厥皇室会派两位公主过来。” “永越公主本王倒是听说过,另一位又是何人?” 他用手指轻碰茶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阿布都拉如实回答:“另一位似乎是可汗的侄女,破例封为永安公主,这一次跟随大军一同前往此处。” 战夜烬了然地点点头,“本王怎么听说,那位永安公主,是从中原而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阿布都拉小心地探究战夜烬的神情,反问道:“战王为何对永安公主如此好奇?” 战夜烬皱着眉,“这与你无关。” 说完,他取过温宛卿的画卷,展开在阿布都拉面前,“这女子,你可见过?” 阿布都拉不明所以地看过去,乍一看清画上的女人,瞳孔紧缩,双手在身侧悄悄攥成拳。 事情涉及温宛卿,他不敢拿她来冒险,敛眸回答道:“ 我不曾见过她。” “但本王的人的消息称,她曾路过察汉城,而这里也是前往突厥内部的必经之地。” 战夜烬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面色也冷峻了几分,颇有逼迫他回答的意思,“你想清楚,若是让本王发现你在撒谎,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你的身后,可是整个察汉城。” 阿布都拉听着自己如雷鸣般的心跳声,强装镇定道:“确实不曾见过,察汉城虽是进入突厥的必经之地,但战王占据的后山也有不少不为人知的小路。” “若是您画上的这名女子当真路过过察汉城,我与她非亲非故,又何必替她隐瞒。” 战夜烬一双眼睛幽深得有些可怕,“本王再问你一遍,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阿布都拉回答得十分迅速,仿佛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温宛卿一般,坚定地说:“不过,若是王爷想调查这个人,我在突厥也算有些人脉,可以帮您。” “只是有没有消息,那就不敢保证了。” 战夜烬淡淡“嗯”了一声,虽然同意了他的建议,却并没有领他的人情,“既然你愿意,那本王没什么好阻止的。” 阿布都拉扯了扯唇,不知道 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战王画上这人,难道正是永安公主?” 否则战王怎么问过永安公主的消息后,旋即便提到了画上这人。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温宛卿离开察汉城已经有一个月还多,随后不久连赛雅也忽然离开这里。 两人皆是音讯全无,连一点字条都不曾留下。 等阿布都拉发觉时,帐篷里早已空无一人,连行李都尽数消失,他循着离开察汉城的方向一路问过去,才终于打听到有人看见过温宛卿离开。 隔了一段时间赛雅才跟着离开。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任何关于温宛卿的消息,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是,她留下的牛羊,甚至是帐篷里装满银两的匣子,都在无时无刻提醒着阿布都拉,温宛卿确确实实存在过。 他小心打量着战夜烬的神情,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过战夜烬并没有如他所愿,“本王只是从未听说过永安公主,问两句罢了。至于画上这人……” 他轻轻合上画卷,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什么易碎品一样,“画上的人是我的妻子。” 话音刚落,阿布都拉怔愣在原地。 第378章 到达 待抬脚离开营帐时,阿布都拉仍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就连一旁的侍卫都有些不耐烦地“喂”了一声,才终于唤回他的思绪。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了。” 侍卫倒是没说什么,只嘱咐他该走那条路,不该看的别看。 阿布都拉一一应了,牵着马离开后山,下意识朝埋葬药婆的位置望了一眼。 希望战王并没有发现那处地方。 自从战王拿出画卷的那一刻起,阿布都拉心里便清楚两人之间应当是有什么纠葛,但没想到竟然是夫妻关系。 他深刻地记得温宛卿曾对自己说过此事,表明过她曾在中原成过亲。 阿布都拉当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温宛卿拿来搪塞自己的理由,却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见到了她那个中原夫君。 甚至还是大名鼎鼎的战王!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藏了些私心,不主动告诉战王他曾见过温宛卿。 既然温宛卿自己决定离开,还大老远地躲到突厥内,自然有她的道理。 那他需要做的,自然是支持。 阿布都拉牵着马离开营帐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唇线抻平。 一想到温宛卿还是愿意拿战王来当挡箭 牌,他心里还是情不自禁泛起酸水。 嫉妒这个男人曾得到过温宛卿。 他骑马赶回察汉城,一开门便看见众人皆围在城墙附近,等待着他。 阿布都拉心里一暖,主动分享今日发生的事情,并立刻把好消息告知了大家,“可以暂时放心了,战王答应等两位公主到达后,亲自议和。” 旁边的人难免担忧地说:“可是这两位公主,当真劝说得动战王吗?” “既然是可汗派来的,自然有他的道理。”阿布都拉率先朝城里走去,“就算谈判失败,我们也来了不少援军,有一战之力。” 他低声安慰着,“还有一日多,他们就要到了,我们得尽快收拾出一些帐篷来,分给他们居住。” 安排过任务后,大家也没有继续围着他,各自跑去收拾了起来。 第二天傍晚,温宛卿和永越在察汉城众人的期盼中到达。 不过温宛卿早就跟永越商量好,对外的一切事宜都由她来出面。 至于内部教导那些人如何谈判,就由温宛卿来。 所以突厥援军到达时,众人只瞧见了策马走在最前面的永越公主和两位将军,并没有看见传说中的永安公主。 阿布都 拉还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见永安公主?” 永越按照先前约定好的说辞,解释道:“永安路上受了伤,需要静养,我已经将她提前安置在了帐子里。” “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直接禀告给我便是,她身子弱,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恢复。” 阿布都拉愣了愣,不太确定永越这话究竟是在维护永安,还是在暗暗削弱永安的权力。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他该多嘴问的,他只管回答了一句:“我明白了,帐篷已经准备好了,永越公主这边请。” 永越抬手道:“我须得照顾宛……永安,两位将军也习惯住在军营中,叫那个文人去住帐子。” 说着,人群里站出来一个不符合突厥人体型的男子,眉眼里依然十分深邃,只是身形不高大,如同中原人那般看起来文文弱弱的。 他朝永越公主行了个礼,顺势跟在阿布都拉身后,进入了帐篷里。 阿布都拉状似不经意地问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男子,“您怎么称呼?” 男子沉声道:“叫我扎那就好。” 话音刚落,阿布都拉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惊讶地说:“扎那先生不是突厥人啊。” 扎那笑道:“ 我父亲是鞑靼人,不过我自幼在突厥内长大,也算是突厥人吧。” “原来如此。”阿布都拉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低声问道:“方才听永越公主所说,似乎那位永安公主受伤不轻,我们部落有位医术高明的赤脚婆婆,需不需要帮忙诊断一下永安公主的情况?” 扎那忙摆摆手,“永安公主懂医术,不需要我们这些人操心的。” 懂医术? 阿布都拉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那日在后山营帐里发生的一切。 他心念一动,继续问道:“我听说这位永安公主是自中原而来,吃食的准备上,可有什么忌讳?” 扎那错愕地看着阿布都拉,笑道:“两位公主的膳食可不用你们负责。” “是我逾矩了。” 阿布都拉忙解释了一句,不好继续多问,领着扎那到提前准备好的帐篷中后,便离开了此处。 听完扎那的话后,他心里有个猜想愈发明晰起来,如今只差一个机会。 一个亲眼看见永安公主的机会。 他忙唤来自己派去军营里的人,压低声音叮嘱道:“若是永安公主那边有什么动静,定要来告诉我。” 另一边,后山处,战夜烬的人也得到了 突厥大军到达的消息,他蹭地站了起来,皱着眉说:“阿布都拉不是说三日后才能到吗?” 冷锋迟疑地回答道:“估计是给自己留好了后路,索性把时间说长一些。” 战夜烬在营帐中缓慢踱步,面上忽然染了些近乡情怯的意味。 害怕不是温宛卿,也怕当真是她。 如果温宛卿真的成为了突厥的公主,那以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岂不是成了敌对两国的人? 他的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最后再次握紧。 罢了,就算真成了敌人,他抢也要把温宛卿抢回来! 念及此,战夜烬吩咐道:“派人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那位永安公主,究竟是不是……” 看冷锋领命离开后,战夜烬仍然有些坐立难安,寻找了几个月的人,如今可能与自己只有一山之隔。 他喃喃道:“宛宛……” 如果这一次真的找到了她,他绝不会再放手,就算让她恨自己,也不会再做出上次那样的傻事! 战夜烬长长舒了口气,踱步到营帐外,望着天上的圆月,微微出神。 从知晓温宛卿离开中原起,他就完全丧失了欣赏风景的能力。 如今看来,月亮竟然出奇的圆润。 第379章 比赛 隔日,天亮后,赛雅小心翼翼地敲开帐子,低声询问道:“永安公主,你可起身了?” 听见营帐里有人应了一声,她才打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旋即立刻合好门。 看见温宛卿依然赖在床上,赛雅有些惊讶地问道:“宛宛姐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温宛卿轻轻“嗯”了一声,揉了揉腰,“这床板有些硬,我睡不舒服。” 才在宫里待了一个月而已,她从前养成的那些臭毛病,再次一一浮现出来。 换成温宛卿刚到突厥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嫌弃这里的床榻不舒服。 赛雅抿着唇说:“那我待会给你多垫一层。” 温宛卿点点头,洗漱后便立刻戴上面具,问起了外面的情况,“昨日可有人问起我来?” “昨日我也一直待在军营里,永越公主也没说什么,估计阿布都拉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 赛雅猜测着,忽然小声说:“宛宛姐,要不要我也戴个面具,不然万一让阿布都拉的人瞧见了我,估计也会怀疑到你身上吧?” 温宛卿端起一杯温水,暖着她冰凉的手,“他们迟早会发现的。” “啊?” 赛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疑 惑,歪着头看着她,“那我们干嘛还要隐藏?” 她牵了牵唇,“从始至终,我只是不想让战夜烬发现我而已。” “若是阿布都拉他们一早便知晓了我的身份,约莫在战夜烬面前隐藏不住情绪,而战夜烬……” 温宛卿敛眸,视线落在地面上,神情温和又带着一丝浅笑,“他对我的事情向来在意,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就会深究到底。” “暂时隐瞒着吧,等这几天风头过去,我们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赛雅点点头,“我明白了。” 温宛卿这才忽然问道:“谈判的日子定了吗?” “好像今早永越公主和撒昆将军正准备商议此事,宛宛姐要过去吗?”赛雅一边问着,一边往床下多垫了一层褥子,“若是准备过去的话,我快些去备好早膳。” 她点点头,“我自然要去。” “早膳的话,随便准备些清粥就行,我没什么胃口。” 赛雅点点头,忙去营帐外准备早膳。 等忙碌的清晨过去后,温宛卿才出现在主营帐中,面带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步。” 永越摆摆手,“我们也才到。” 营帐内除了两位公主外,只有两 位将军和扎那。 几人自然也没有开口说什么,是等温宛卿坐定后,忽然感觉到来自对面的一道炙热目光。 她循着视线望过去,正好与撒昆将军的双眼对视上。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笑着说道:“撒昆将军这是心有不满?盯着我作甚?” 闻言,撒昆饶有兴趣地挑眉,没想到她竟然会直白的问出来,“不敢,只是公主正好坐我对面而已。” “毕竟,我也很少见到一个常年戴着面具的女人,心里多了些好奇,您能理解吧?” 温宛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喜欢的话,回去让可汗赏你一个。” 说完,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看着永越,“可有跟中原大军那边联系过,议和的日子定在哪天?” 永越摇摇头,“我打算今日商议好之后的事情后,再和中原人联系。” “也好。” 温宛卿微微颔首,“军营里的事情,我不甚了解,不如你们先聊,我去教扎那如何跟战夜、战王交涉。” 话音刚落,撒昆将军忽然笑道:“永安公主应当也不曾参与过政事吧,怎么还能‘教’扎那呢?” “万一议和中出了事,永安公主承担得起那 后果吗?” 温宛卿面色微沉,语气也冷了下来,“撒昆将军这是何意?” “按你的意思,如果我和扎那交谈过后,只要议和出了事,都该我背锅是吗?” 撒昆将军眉头一挑,“既然永安公主主动去教别人做事,自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很好。” 温宛卿面色彻底冷下来,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缓缓逼近他,“据我所知,你领兵作战拢共六次,其中有三次出现了失误,导致突厥大军损失惨重。” “你说,这三次里面发生的所有人命,是不是全该你一人负责?” 撒昆蹭地站起来,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一般,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不少,“这两件事怎么能相提并论?!” “战场上瞬息万变,世上哪有不打败仗的将军!” 温宛卿乍然笑了起来,“有啊,不远处的战王,称得上是百战百胜。” “议和这种事情,若是失败,也有可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个时候你倒是把所有责任全推卸到我身上来了。” 永越也站了起来,走到温宛卿旁边,皱着眉说:“撒昆,你这是在说什么混账话呢?永安是父王钦点的人 ,岂是你能随意怀疑的?” 撒昆将军梗着脖子说:“自古就没见过哪个随军的人坐在马车里的!” “还对外称病养伤,连营帐都不敢出,娘们兮兮的,我怀疑几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话音落下后,帐子里忽然完全沉默下来。 永越气得发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真是好笑,宛宛既不需要领兵,也不需要亲自作战,坐马车里又怎么样?” “别忘了,此行的目的是求和,不是让你以卵击石!” 温宛卿拉住永越,微微摇头,“撒昆将军既然一早就看不顺眼我坐马车,为何不早些提出来?” “若单论马术,你还不一定比得过我。” 撒昆将军忽然瞪大双眼,“绝对不可能!” “不如试试?” 温宛卿丝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双眼,“现在去马场跑一圈,你可敢比试比试?” “条件是,如果我赢了你,你之后不准再小瞧我,也不准再阻碍我行事。” 他咬牙切齿地说:“赢了你,我脸上都没面子。” 她牵了牵唇,“还是比完再说这种话吧。” 反倒是永越一时摸不着头脑,“等等,不是商讨正事吗,怎么聊着聊着跑马去了?” 第380章 甘拜下风 见温宛卿和撒昆将军已经推开了营帐的长帘,永越连忙跟了上去,但心里仍然犯嘀咕: 宛宛看着柔柔弱弱的,当真会骑马吗? 要知道,突厥儿女生来就会骑术,从小就会有专属于自己的小马驹,尤其是像撒昆将军这般武将家庭,更是注重骑射的教学。 永越头一回觉得温宛卿的事情有些棘手,这万一要是她输得太难看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帮她圆场? 走到马场后不远,她正好瞧见赛雅也走了过来,忙拉住赛雅说:“去劝劝宛宛吧,骑马可不是小事,若稍有不慎,那可是能断腿的!” 赛雅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刚才已经劝说过宛宛姐了,她执意如此。” “不过,宛宛姐说她略通骑术,想来应该是会一些的,否则也不会主动提出和一名武将比试骑术。” “这样说来倒也是。”永越了然地点点头,和赛雅一同站在马场里,“宛宛也不是那种鲁莽的个性。” 尽管如此,永越还是命人牵来了自己的疾雪,以防待会临时出什么意外。 此时马场内,温宛卿换了一身骑马装,束腿的设计勾勒出她小腿的线条。 更别提上衣整个扎进裤子里,显得她腰细的仿佛一手就能掐住 。 撒昆将军居高临下看着她,“永安公主,待会我若是赢了你,你可千万别说我不怜香惜玉啊。” 温宛卿踩着脚蹬跨上马,金色的面具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更加耀眼,她的唇缓缓勾起,“撒昆将军未免得意得太早了些。” 大梁的习俗中,如她这般的世家大族,本就自小教授骑术,更何况她从小孺慕自己的母亲,自然舍得在这方面下功夫。 再加上,因为上一世意外频发,这一世温宛卿提早和战夜烬学习了不少生存的手段,其中便包括骑术。 凭战夜烬的教学水平,她去和撒昆比,当然绰绰有余! 温宛卿调整着缰绳的长度,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一面小红旗,待旗子一挥,她便立刻用短鞭抽在马后,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前方。 撒昆将军几乎与她同一时间冲了出去,两人并肩而行,撒昆还抽空和她调侃道:“原来永安公主当真会骑术。” 温宛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行至前方转弯处,忽然用小腿紧夹住马身,向左拉住缰绳。 马身登时调转,她也成功因此超越了撒昆将军。 至此,撒昆再也无法追赶上温宛卿。 不远处的永越和赛雅皆是瞠目结舌,永越 甚至牵着马跃跃欲试,“宛宛骑术竟如此娴熟?我都想与她比试比试了。” 赛雅迷茫地点点头,“我也不知。” 她原本以为是温宛卿主动向可汗要来了马车,现在想来,大抵是可汗觉得温宛卿根本不会骑马,才备好了马车吧? 难怪温宛卿进了马车后不住感叹里面的陈设豪华,估计原本也没打算坐马车里。 比试结束,温宛卿回头望着身后的撒昆将军,牵了牵唇,“愿赌服输?” 撒昆将军面色涨红,没料到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女人。 还是个来自中原娇滴滴的女人! 他低着头拱手,“日后全听永安公主吩咐。” “早这样不就好了。”温宛卿轻哼一声,从马背上跳下来,用手轻抚着马的鬃毛。 待赛雅过来后,她才举起水壶喝了几口,动作中不乏中原女人的娇弱,却又带着突厥女子的豪爽。 撒昆忙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忙收回视线,从马身上取下水壶,牛饮一番。 随后缓慢走到温宛卿身边,“永安公主准备何时去教扎那?” “现在。” 温宛卿应了一声后,将水壶还给赛雅,不满的用脚踹了踹旁边的石块,“快随我去换了这马靴,有点不合脚。” 说完,两人便一同离开了马场,顺便和旁边的永越打了声招呼。 不多时,永越牵着马走进马场里,看着仍站在原地的撒昆,她大笑道:“叫你小看宛宛!活该被教训。” “现在消息都传到察汉城去了,堂堂的撒昆将军骑马没跑过永安公主。” 撒昆将军装作不在意地整理着马鞍,“叫他们来跟永安公主比试,未必赢得过!” “我有什么可丢人的。” 永越噗嗤笑道:“那你做什么把马鞍挪来挪去的?回去了,我们还有正事要讨论!” …… 温宛卿换过衣服后,进入了主营帐旁边的帐子,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拘束不安,她笑道:“坐,整体的大方向仍然需要你去把控,我能告诉你的,只是一些细枝末节上的事情。” 扎那局促地点点头,等看见她坐下后,才坐了下去,“永安公主尽管吩咐,我定会好生听教。” 方才已经领教过不听话的结果,他正襟危坐着,洗耳恭听。 温宛卿笑道:“战夜烬此人,十分自傲,所以你尽量放低自己的身态,尤其是和他争取城池中,他一口咬定的数字,你千万不能直接回绝。” “定要先假意同意,但需给自己留有退路,或者 试探出他的底线来。” 她说着,脑中不断回想自己和战夜烬相处的画面,“除此之外,他问你什么,你大可以真诚一些。” 扎那有些迟疑着开口:“只是先前查阅相关资料说,中原人谈判心思很多,如果先交出底线,怕是会被对方拿捏住。” “那是针对别人。”温宛卿立刻解释道,“如果与你谈判的不是战夜烬,你就全部按照自己先前的方式来。” “只是战夜烬此人一直是个武将,从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你不妨大胆些,与之博弈,扩大自己的优势。” 扎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晓了。” 旋即温宛卿又告知他几句战夜烬表情变化的细节。 说话间,有人急匆匆的在外面敲门,大喊道:“大梁人得知两位公主到达的消息了,此时正在察汉城外敲鼓,要求现在谈判。” 温宛卿抿着唇应了一声,最后叮嘱道:“记住,尽量不告诉战夜烬任何关于永安公主的消息。” “更不要说这些都是永安公主教你的。” 扎那点点头,连忙跟着外面的侍卫离开。 温宛卿长舒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往外望了望,却什么都没看见。 她低声唤来了赛雅,“我们回去吧。” 第381章 关于王妃的消息 过了一个时辰后,战夜烬坐在营帐内,看着被人押住跪在地上的扎那和阿布都拉,抿着唇说:“既然你们所说的两位公主昨夜已经成功抵达,为何今天迟迟没有音讯?” “可别忘了,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们!” 扎那忙解释道:“我们本就打算今天过来,只是临时出了点事,这才耽误了会儿,还望战王见谅。” 阿布都拉附和道:“听闻早上永安公主和另一位武将正在比试骑术,大约是暂时耽搁了,所以才来晚了些。” 他垂下眼眸,知晓战夜烬的软肋在何处,便主动提及了永安公主的事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战夜烬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道:“继续说。” 扎那犹豫地看着阿布都拉,临走前温宛卿还专门叮嘱过自己,不要提到永安公主,没想到一过来阿布都拉倒是率先提及。 他拱手,试图移开话题,“我们突厥准备了最大的诚意,不如我们先讨论正事?” “本王让你讲话了吗?” 战夜烬的声音倏地冷了下去,吓得扎那忙伏下身,嘴里念叨着“恕罪恕罪”。 而阿布都拉 挺直了上半身,低声解释道:“我也是才听闻了此事,听说是有人不服管教,让永安公主教训了一顿。” 战夜烬若有所思,再次让人将画卷拿出来,放在扎那面前,“你可认识此人?” 扎那看着画卷上娇美的女子,果断摇摇头,“我没见过,我自幼生长在突厥内,不曾见过其他中原人。” “你们永安公主不就是中原过去的吗?”战夜烬盯着他面上的表情不放,见他当真是满脸疑惑,反而皱起了眉,“若敢撒谎,本王保证你今天走不出后山!” 扎那身体一抖,但还是摇摇头,“我……我确实没见过此人!永安公主虽说是中原过去的,但应该和画上这女子长得不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战夜烬忽然给他看画上这女子,但他确实没见过。 更何况,永安公主向来戴着面具,就算是中原人,他也没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多余的信息他不好透露给战夜烬,便没有多说什么。 战夜烬眉头皱得更紧,命人收起了画卷,同时叫人松开了地上的两人,“说说 看,你们有什么诚意?” 扎那理了理自己的衣角,递给冷锋一封礼品函,“这是我们可汗愿意献给你们的礼物。” 他按照温宛卿的吩咐,开门见山,把函件交给战夜烬。 反倒是战夜烬有些惊讶,接过函件查阅了一番,随即屏退了众人,徒留扎那在帐子里。 战夜烬将函件暂时放在一边,“这函件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我当然不敢欺骗战王。”扎那忙解释着,“只要战王点头,东西立马送到您面前来。” 战王抿着唇,忽然瞥向他,“你们突厥人谈判,喜欢直来直往?” 扎那偷瞄着他的神情,随后立刻避开他的视线,小心谨慎地回答道:“我见战王不是那种扭捏的人,自然要以诚待之。” “若是战王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告知,我回去向可汗请示。” 战夜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眯着眼睛盯着下面的扎那,“想来你心里应该清楚,若不是因为突厥大肆扰乱大梁边境处,本王也不会亲自率兵来此处。” 扎那弯着腰,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可 汗从未命人做过这些事情,只是现在突厥内乱的情况,您大概也了解。” “按照中原人的说法,‘冤有头债有主’,战王就算要针对,也不该冲着我们来……” 战夜烬微眯着眼,手指在桌上轻点,“这与本王何干?” “你们内乱如果想让本王来处理,那可汗的位置,是不是也该本王去坐一坐?” 他盯着抖成筛糠的扎那,面色微沉,“本王要的,你们给得起吗?” 说完,他把函件扔在了地上,冷哼道:“除了察汉城外,再往里走十座城池,不过分吧?” 乍然想起温宛卿的嘱咐,扎那仿佛又找到了主心骨,轻声赞同道:“战王的意思,我们明白,不过其中涉及颇多,我小小一个文官,做不了主。” 战夜烬面色不虞,“方才不是还敢直接将函件交给本王,怎么现在又没权力了?” “谁教你的这些话?” 扎那怔在原地,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没人……没人教我。” 战夜烬忽然猜到了什么,蹭地站起来,“既然你没这么权力,回去叫你们的永安公主亲自过来跟本王交 涉!” “明日再来,本王希望能解决问题,否则大梁这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战夜烬抬手,命人送扎那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太师椅上,捏了捏眉心。 方才这个扎那讲话的某些语气,太像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也根本不是突厥人谈判常用的话术。 可是扎那看见那幅画卷的表情做不了假,他的神情仿佛完全不认识画上的人。 而那日阿布都拉过来的时候,战夜烬分明看见他听闻到“温宛卿”三个字后,神态细微的变化。 所以说,阿布都拉应当是见过温宛卿的,只是他也不知她跟永安公主究竟有没有联系,甚至还尝试从战夜烬身上打探消息。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永安公主到底是不是温宛卿? 战夜烬深吸一口气,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缓缓合上了眼。 不多时,冷锋走了进来,破例惊扰了战王的休息,“战王,属下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战夜烬睁开了双眼,瞳孔中全是狠戾,“最好是我想要的消息。” 冷锋猛地抬头,“正是关于王妃的消息!” 第382章 真相到底是什么 话音刚落,战夜烬手里的茶杯忽然掉到地上,他抿着唇说:“什么消息?” 冷锋将手里的后山地图放在桌子上,“我们的人在后山处,发现了药婆的陵墓。” “墓碑的名字似乎正是王妃亲自取的,名为‘温宛卿之师——药婆之墓’。” 战夜烬蹭地站起来,面上冰山般的表情终于产生了一丝皲裂,“前面带路,本王要亲眼看看!” 说完,他长腿一迈,跟在冷锋身后,往后山的山中央走去。 果然,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伫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的内容正如冷锋方才所说。 战夜烬蹲在木牌前,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最终停在了“宛”字上。 这字迹他太清楚了,确实出自温宛卿之手。 所以她们到突厥后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草草将药婆埋在此处,连墓碑都买不起一个。 战夜烬视线落在木牌四周,和面前的贡品上。 贡品很新鲜,看得出经常有人来看望药婆,只是这里面准备的东西很明显出自突厥,并不是中原的。 他微眯着眼,“这地方,果然有人见过宛宛。” 甚至交情不浅,心甘情愿帮她祭祀药婆。 冷锋迟疑着问道:“有没有可能,王妃也一直就在察汉城 内?” “不可能。” 战夜烬一口咬定,随后站起身来,“要是她还在,不会这么草率的将药婆埋在此处。” “她既愿意和药婆一同来到突厥,和药婆的感情自然非同小可。” 冷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些懊恼地说:“看来,还是没有王妃踪迹的消息。” 战夜烬轻声说:“先回去吧。” 他得找个安静的地方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回到营帐后,战夜烬屏退众人,独自坐在书房中,抻平白纸,用笔墨在纸上描绘出温宛卿的模样来。 也是他最后在王府内见到温宛卿的样子。 她为了避开自己,穿着一身红裙,站在高墙之上,径直向后倒去,最终消失在王府中。 战夜烬拇指轻抚着画上的人,嘴唇紧抿,神情深邃莫测。 他现在无法合理推测出药婆的死因,以及现在温宛卿身上的情毒究竟是什么情况。 按照之前洛神医的说法,这情毒发作后,根本活不过三个月! 可是距离温宛卿离开,早已过了三个月,并且如今看见了药婆之墓。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战夜烬忽然对门外的冷锋说:“去把洛笑尘给本王喊进来!” 换血一事后,他对洛神医师徒心里早已 有了芥蒂,但念在他们忠心,又考虑到温宛卿身上的情毒,这一次出行还是带上了他们。 只是他与洛笑尘之间再也不像先前那样。 很快,睡梦中的洛笑尘被冷锋薅起来,送到了营帐来。 战夜烬沉声道:“本王今日看见了药婆的墓。” 洛笑尘一向带笑的唇角忽然压平,瞪大双眼震惊地问:“什么?” “药婆医术高强,解毒更是天下一绝,怎么可能会死?” 战夜烬没有接话,“本王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之前你和药老所说,若是情毒当真交换到温宛卿身上,她便只剩三个月时间?” “正是如此。” 洛笑尘点点头,摸着下巴暗自思索着,“只是眼下的情况来看,王妃怕是没有出事。” “如果那墓里果真是药婆,我大胆猜测一下,约莫是药婆将情蛊转移到她自己身上了。” 战夜烬眉头紧锁,“这情毒转移的方法如此随意?还能接连转移?” 洛笑尘摇摇头,“我对这种情毒知之甚少,这些还都是师父告诉我的,不如喊师父过来,我们再探讨一番?” 战夜烬抬抬手,叫冷锋去喊药老。 见人离开后,洛笑尘迟疑着开口:“所以,战王是得到了王妃的具体消息吗?” 话 音刚落,战夜烬凌厉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如同削发如泥的匕首一般,恨不得剜下他身上的肉。 “若不是你们师徒擅自做主,打着为本王的旗号,放任宛宛将情毒引到她身上,本王今日何至于此?” “你们明知本王对宛宛的感情,还敢从中作祟,现在又怎么好意思来打探她的消息?” 战夜烬心头一股怒火无处可发,乍一听见洛笑尘的问话,心里更是恼怒至极,咬着牙骂道:“洛笑尘,医者仁心这点道理都喂到狗嘴里去的吗?!” 洛笑尘没再开口,那件事情他自知理亏,尤其现在正是寻找温宛卿的关键时刻,他还是尽量明哲保身得好。 片刻后,药老也被迫从睡梦中清醒,送到了营帐来。 他看着战夜烬冰冷的表情,以及旁边沉默不语的洛笑尘,隐约猜到了什么,低声问道:“战王怎么还没有休息?” 战夜烬唇线抻平,“本王问你,这情毒转移到宛宛身上后,还有办法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吗?” “这……”药老停顿了片刻,才犹豫着回答道:“理论上来讲是可行的,只是情毒经过多次转移后,毒性更强,同时对前一位也会留下更严重的后遗症。” “多少次算多?” 战夜烬再次问 道,声音比先前冷了更多。 药老低声解释道:“基本上只有第一次换血相对安全,第二次便会有后遗症,同时毒素会迅速在换血者的五脏六腑间扩散开,以避免再次交换。” 战夜烬手指在桌案上轻点,眉头紧锁,“所以,都有什么后遗症?” “这我就不知道了。”药老避开战夜烬的视线,“这情毒本就少见,换血的办法也失传很久,很多人连第一次换血都撑不过,更遑论第二次。” “所以,根本没有人记录过后遗症究竟是什么。就连第二次换血的风险,在书上也仅是一言概括。” 说完,药老小心观察着战夜烬的表情,“战王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来了?” 战夜烬直直地盯着他,“药婆逝世了。” 话音刚落,药老忽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什么?!她……她怎么会!” 忽然又联想到刚才战王的问题,他瞪大双眼,“难道说,她给王妃换了血?!” 战夜烬捏了捏眉心,“都是猜测罢了,你们先退下吧。” 药老和洛笑尘对视一眼,才拱手离开。 营帐内再次回归安静,战夜烬回想着方才药老所说的一切,嘴里喃喃道:“换血……” 即使换血成功,温宛卿身上大概也有后遗症。 第383章 战王应该配美人 扎那从后山离开后,身体还控制不住地发抖,他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人物的,就连大梁的皇帝他也见过,却从没有过如此心悸的感觉。 他光是看见战夜烬皱起眉头,就抑制不住地害怕,从战王身上弥漫出来的杀气时刻笼罩着整个营帐。 扎那连忙走到了援军驻扎的地方,忙向守门的侍卫请示,求见永安公主。 没过多久,侍卫便拉开了门,“进去吧。” 房间里的温宛卿看见扎那后,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说:“请坐。” “今天可还顺利?” 扎那迟疑着摇摇头,把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一遍,语毕他心里记着战夜烬的要求,低声说:“战王说,想要永安公主亲自过去谈判,您觉得呢?” 温宛卿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杯子里的热水溢出来些许,她抿着唇说:“你能记起那画卷上的女子,大概长什么样吗?” 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亲眼看看战夜烬笔下的自己。 扎那从怀里掏出一卷纸,“临走时,战王的人还专门把画卷分给我一份,说是战王正在到处寻找他的妻子,正是画上这人。” 他一边把画卷交给温宛卿,一边还有些疑惑地问道:“就是不知这战王的妻子怎么会忽然到突厥这边来。” “更何况,战王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么还会有女子想不通要离开他?” 见温宛卿正看着画卷上的女子出神,扎那也看向画卷,忍不住感慨道:“不过这画卷上的女子果然是一等一的美貌,足以配得上战王。” “难怪战王费尽心思也要找回她。” 闻言,温宛卿捏紧了画卷的一角,面色发白,声音也略微颤抖,“所以依你看,若是画卷上的人无甚美貌,是不是不该出现在战王身边?” “这中原有句话说得好,君子难过美人关,像战王那般君子,身边确实应该配位美人。” 扎那刚说完,正想向温宛卿寻求赞同时,忽然看见她面上的黄金面具,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懊恼地皱起眉头,连忙找补道:“这也只是我这等眼光短浅的男人的看法罢了,想来到了战王那种位置,也会更加看重女子的学识吧。” 见温宛卿仍然不说话,扎那心里更慌了些,有些捏不准她的想法。 想来也怪他嘴快, 在宫里时就有不少人讨论过永安公主脸上的面具,猜测面具下究竟是多丑的相貌。 毕竟,突厥对女人外出没什么太大的要求,更不需要一直遮面,可温宛卿从出现在突厥皇宫时,便一直戴着面具,应该是不愿以自己的真容面对大家。 也曾有侍卫传言说,其实永安公主面具下是一张遍布疤痕的脸,戴面具也是为了不吓着旁人。 所以大家一直都对温宛卿的真实长相十分好奇,直到那日公主大典时,众人亲眼看见永安公主的面具下落了几寸。 只是可惜,在大家都十分期待的时候,她很快捂住了面具,随即戴了上去。 扎那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永安公主的表情,低声解释道:“您看,战王应当是听闻过您的名号,这次还专门请您过去谈判。” 话音刚落,温宛卿终于有了动作,她将画卷再次卷起来,收到自己的书桌上,语气波澜不惊,“我不去。” 说完,她看着对面的扎那,“明日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战夜烬谈,总之银两可以稍微加一些,但察汉城万万不能丢。” “若是战夜烬再次要求我亲自去,你便说永安 公主是突厥皇室,不便出现在中原大军中,中原已经有一位纹枭公主了,何须我亲自过去涉险?” 扎那忙称是,“属下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便离开吧。”温宛卿敛眸,掩住眼中的情绪,“明日还有一场硬战,若是战夜烬还是不同意,我们得尽快找到其他的办法。” 说着,温宛卿便抬抬手,让扎那离开。 扎那离开营帐时,双股战战,他怎么隐约从方才永安公主说话的气势上,嗅到了战王的杀气? 看来还是他刚才说话太不谨慎了,永安公主到底还是生气了。 正好看见赛雅在门口守着,扎那凑了过去,赔笑着说道:“赛雅,待会可不可以去永安公主面前美言几句,我当真没有编排她长相的意思啊。” 赛雅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说:“什么?!你刚才跟宛宛姐说什么了?” “我就夸赞了几句战王妻子的美貌,永安公主似乎就有动怒的意味了。”扎那忙解释着,生怕她真把怒火撒自己身上了。 见赛雅也似乎有生气的迹象,扎那立刻走远了些,“我……我还有事要跟永越公主谈,先走一步。” “记得帮我跟永安公主美言几句啊!” 赛雅面色微沉,又担心着帐子里的温宛卿,便靠过去轻轻敲门,小声问道:“宛宛姐,我能进去吗?” “守着门,没什么急事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温宛卿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赛雅身体一僵,应了一声后便继续守在门口,只时不时往帐子里看去。 营帐内,温宛卿向后倒在小榻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被卷起来的画,心里被一股莫名涌出来的恼羞成怒包裹着。 她没办法假装不在意自己面上的伤痕,也没办法让战夜烬发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所以就算战夜烬怎么邀请,她也不会答应。 在离开大梁时,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若是战夜烬找到自己,她该怎面对他,却没有一种是现在这种情形。 她被可汗压着来到大军交战处,对面是她不敢相认的夫君,面前却是完全对她不信任的突厥,以及背地里想谋害她的人。 若是……若是温宛卿面上不是现在这样,她或许会更自然地接受和战夜烬成为对立面的情况。 可惜一切都不可能完全按照她的预想进行,她也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第384章 脱身之计 温宛卿将自己缩成一小团,眼角滑下一行泪,穿越面上凹凸不平处,落到唇边。 她气恼地一把取下面具,终于让自己畅快淋漓地哭了出来。 被人劫掠去突厥皇宫,温宛卿没有哭。 被可汗威胁、被三皇子威胁,她没有哭。 唯独这次,听闻战夜烬依然在尝试找自己,她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温宛卿只放任自己哭了半柱香,便用手帕细细擦去面上的泪痕,重新戴上面具。 她静静坐在铜镜前,唇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隐约可见自己以前的样貌,但更深处却尽数隐藏在面具之下。 仿佛是在跟镜中的自己较劲般,片刻后,她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突然间,赛雅在营帐外提高了音量,喊道:“永安公主,察汉城可汗阿布都拉求见。” 温宛卿敛眸,哭泣后的嗓音仍然有些沙哑,“我累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营帐外,赛雅避开阿布都拉的视线,“永安公主的回答你也听见了,赶快离开吧。” 阿布都拉安静地站在她面前,听见营帐里熟悉的声音后,肯定地说:“里面是温姑娘。” “她怎么忽然成为了永安公主?又为何不愿意 见我……我们这些人?” 赛雅忽然抬眸,盯着他说:“永安公主一直都是永安公主,至于公主想见谁不想见谁,都不是你我该知晓的。” “阿布都拉请回吧,外面局势瞬息万变,你应当先去处理那些事情。” 阿布都拉仍然没有动,低声说:“当初是我们察汉城有谁得罪了温姑娘吗,为何你们连句音讯都不愿意留下,直接离开?” “我们察汉城不少人都念着温姑娘的恩情,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当面道谢……” 赛雅逐渐不耐烦起来,“都说了不见!你要找温姑娘便去找,没人拦着你。” “看清楚了,这是永安公主的营帐!” “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阿布都拉下颌线紧绷,兀自点点头,“行,等永安公主同意后,我再来。” …… 隔日,扎那如期到达后山,被战夜烬的人带去营帐中。 战夜烬早已得知今日前来后山的,还是只有他一人,便面色微沉,不耐地说:“看来你们突厥,也不是很想要这察汉城是吗?” 扎那忙赔笑道:“王爷说笑了,只是永安公主毕竟是一介女子,也不甚知晓议和的事情。” “公主与我一同 到达此处,无异于狼入虎口,王爷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战夜烬面上的神情更加不耐烦,“本王若是存心找事,岂会容你们多活两日?” “就算你们的援军到了,与我大梁比起来,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扎那解释道:“战王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此事涉及颇广,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请来永安公主的。” “永安公主颇受可汗重视,自然不能像我这般,手无寸铁进入后山。” 战夜烬抿着唇,抬手让冷锋押住了扎那,笑道:“那本王只能暂时将你扣留在此处了。” “本王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永安公主与本王见一面,议和的事情也可以有所让步。” 说完,他让冷锋带着扎那离开营帐,随后又派人去察汉城递消息,把战王的要求复述给城中的众人。 消息传到温宛卿耳边时,她皱着眉嘀咕道:“怎么还穷追不舍的。” 她自认成为永安公主后,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怎么就让战夜烬一直追着这个身份不放了? 难道就因为坊间传闻永安公主是来自中原的吗? 温宛卿唇线抻平,大脑飞速转动,得尽快像个办法打消战夜烬的怀疑。 思索间,永越径直闯了进来,从桌上举起茶壶一饮而尽,随意抹掉唇上的水痕,大喇喇地坐在温宛卿对面,“我要是把战王揍一顿,你不会怪罪我吧?” 温宛卿:? 她莞尔,忙递给永越一张手帕,“姐姐先消消气,战夜烬性子向来如此极端,但他手握重兵,你若是这样气急闯进去,怕是会弄伤自己。” 永越轻哼道:“他怎么好意思扣留扎那!”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堂堂战王却因为那种混球理由,便扣下了扎那,让我们的脸往哪里搁!”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舞手里的长剑,“待会我便带一小队人过去,我倒要看看大梁人究竟有何能耐!” 温宛卿忙拉住了她,“此事万万急不得,战夜烬不过是想要我的消息罢了,我们给他就是。” 永越柳眉倒竖,“为了救扎那你准备暴露自己吗?!” “自然不是!” 温宛卿回答得迅速,生怕永越一时想不开直接冲了出去,她让赛雅再去准备一盏热茶,放在永越面前。 随后,她屏退众人,取下自己的耳坠,放进永越手中,“你告诉战夜烬,温宛卿已死,死状凄惨,像是中了什么毒。 ” 闻言,永越蹭地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胡话,怎么还有咒自己的?” 温宛卿牵了牵唇,“这只是我的脱身之计罢了,日后若是谈判迟迟不能定下,怕是我不得不去亲自见一见战夜烬。” “如今率先给‘温宛卿’一个定处,让战夜烬死了这条心,日后我行事也方便些。” “否则,若是战夜烬一直揪着这点不放,我们议和的进展也会被耽误。” 永越似懂非懂地皱起眉头,“战王会相信吗?万一他死要见尸,我们又该怎么办?” 温宛卿敛眸,声音低了下去,“后山有一处坟墓,葬着药婆,你便说‘温宛卿’一同葬在那处。” “再告诉他,永安公主与‘温宛卿’仅几面之缘,这物件还给战夜烬,他们之间过往的纠葛便尽数断了。” 说着,温宛卿点了点永越手中的耳坠,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永越迟疑地握紧手里的耳坠,“你确定要我这样说?你可知,若是战夜烬当真相信了这些话,日后你可不能再以‘温宛卿’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了。” 温宛卿扯了扯唇,“我自然清楚。” 可她也,不可能再用温宛卿的身份出现在战夜烬面前了。 第385章 她究竟在哪儿 事情急迫,既然温宛卿已经确定放弃这个身份,永越也没有继续劝说,握紧耳坠离开了营帐。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温宛卿深吸一口气,慌乱间打翻了茶壶,掉在地上碎成一片。 热水打湿了她的裙角,她几乎是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 还是赛雅反应迅速,连忙让人进来把地上的残渣收拾掉,顺便拉着温宛卿离开。 她从箱子里翻出衣裳,“宛宛姐,先去换身衣服吧。秋天风寒,万一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温宛卿仿佛才刚回过神,接住衣裙点点头,走到了屏风后。 换衣服时,赛雅轻声问道:“你真的决定,放弃过往的一切了吗?” “我先前都不知道,原来你的夫君竟然是大梁的战神,不过我看战王还在不停寻找你,为什么你不愿意去见他呢?” 温宛卿慢条斯理地换下被热水打湿的裙子,过了许久才回答道:“我不想破坏在他心中的形象。” 说着,她从屏风后走出来,面具也牢固地挂在脸上,“你说,我现在这副模样,出现在他身边,他还能认得出来吗?” 赛雅身侧的手握住了拳,“ 若是战王因此而厌恶宛宛姐,那也只能是他自己的问题!” “这样的话,你及时抽身也是最好的选择。” “可我经受不住他那种眼神。”温宛卿叹了口气,“我甚至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我是该体面地转身离开,还是该哭着骂他不爱我了。” “但是,哪种都不是我的风格。” 若不是上天再次给温宛卿一次机会,她甚至没有办法和战夜烬相守,甚至要直到战夜烬死在她面前,她才清楚地知晓他的感情。 她已经奢侈了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所以当初在听说能够通过换血救回战夜烬时,她根本没有多想什么,就答应了下来。 大梁需要这位战神,百姓也需要这位战神。 至于被药婆救回来的下半生,就当是意外之喜,让她完全忘却自己的上半生,重新变成“永安公主”,来过这一生吧。 体面地结束“温宛卿”在战夜烬心中的形象,再以“永安公主”的身份,走近他。 …… 后山中,永越带着一小队人马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大喊道:“叫你们那个战王出来!” “他不是想知道那个劳什子温宛卿的消息吗, 让他把扎那放了,老娘亲自告诉他温宛卿的去向!” 见状,门口几个侍卫连忙互相使眼色,跑到营帐内请示战夜烬。 在军营里,谁人不知战王对温宛卿的重视程度,要是这人当真掌握着温宛卿的消息,那可得小心照看着。 果然,没多久,冷锋亲自出现,请永越进去。 但她身后的人马被留在军营外。 永越不爽地说:“谁能保证你们会不会又偷偷把人扣留住?!” “先放人,不然我一个字都不可能说!” 冷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永越公主,空口无凭,我们如何能保证你真的知晓王妃的消息。” “你带来的人马随时可以离开,只是扎那,要等你说完后,才能跟你一同离开后山。” 永越冷哼一声,从袖子里掏出那对耳坠,“认得出来吗,这是谁的东西?” 晶莹剔透的玉石在阳光下反射着绿色的光,冷锋一眼便认出这东西大抵是出自皇宫匠人之手。 冷锋身体一震,“您且稍等片刻。” 永越不悦地说:“告诉战王,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就算救不出扎那,我也不介意和你们鱼死网破。” “反正我要是死 了,你们也别想再打听到温宛卿的消息!” 冷锋的语气软了几分,“永越公主言重了,这件事还不至于此,且等我回去请示过战王后,便能放扎那离开。” “只是永越公主需要多待片刻。” 说完,他给周围侍卫使了个眼色,命众人看好永越公主。 不管她带来的消息是真是假,总归也能暂时抚慰战王。 很快,扎那被人带了出来,身上瞧不见有什么伤痕,面上也依然白净着,看上去应该是被好生对待着的。 永越这才放心下来,让自己带来的人带走他。 她命他们先带扎那回去,但是亲卫担心永越公主在后山讨不到好处,依然坚持要留在此处等待。 永越不耐烦地抬抬手,“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你们这点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说完,她便跟在冷锋身后,缓缓走到主营帐内。 进去后,永越一眼便跟主位上的战夜烬对上,她情不自禁浑身一颤,方才那股不顾一切的情绪尽数收敛了起来。 她小声嘀咕道:“宛宛是如何和这种人相处的?” 帘子合上后,永越再次掏出那对耳坠,径直走到战夜烬面前,丢在他面前 的桌案上,“好生瞧瞧,这可是你找的那人的东西?” 战夜烬抿着唇,从桌上拾起耳坠,举在半空中仔细端详着,果然在耳坠不起眼的地方看见了皇室制造的标志。 他阖了阖眼,记忆似乎也被这对耳坠全部唤醒。 这分明就是温宛卿那日跳下高墙时,佩戴的耳坠! 他猛地睁开双眼,紧握着耳坠,声音有些沙哑,“她究竟在哪儿?” “她死了。” 永越说得十分迅速,唇角轻牵,看见战夜烬瞳孔紧缩后,她甚至饶有兴趣地挑眉,似乎很享受看见他这样痛苦的模样。 战夜烬周身的气温骤降,语气也倏地冷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她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直直对上他的双眼,重复道:“温宛卿已死,据说死状十分凄惨,像中了毒一样,七窍流血。” “据说?” 他似乎抓住了永越语言中的漏洞,“你听谁说的,还有谁见过宛宛?” 永越耸耸肩,“自然是听我妹妹永安公主说的喽,她自中原回突厥的途中,碰见过温宛卿,当时她旁边还跟这个婆子,两个人的状况都很差。” 战夜烬突然抬眸,“永安公主见过宛宛?” 第386章 我都听你的 “不光如此,还是我妹妹帮忙埋葬的。”永越看他痛苦的神情更重,她的笑意也扩大了些,“就在后山,和那个婆子埋在一起,你要是有心,可以去后山上面找一找。” 战夜烬攥紧手里的耳坠,仿佛握紧最后一根稻草那般,声音也有些动摇,“既然是永安公主见过宛宛,为何今日要你出面,来同本王说这些?” “本王昨日也说得很清楚,只要永安公主亲自过来,议和之事也有商量的余地。” 永越神情顿时不耐烦起来,“永安身上有伤,不方便独自进入后山。” “她也是听扎那回去复述过那幅画上的女人后,才隐约猜到你和温宛卿的关系,所以今日专程把那耳坠交给我,让我告知你……” 说到这里,永越停顿了一下,莞尔道:“温宛卿死前说,她跟你的纠葛尽了,让你不必挂念她。” 说完,她甚至有些莫名的畅快淋漓,觉得宛宛终于能跳脱开这个男人了。 而主位上的战夜烬似信非信地盯着她,随后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耳坠。 东西是真的,墓穴是真的,但是她说的这些话当真吗? 战夜烬心沉到谷底,仅剩下一丝希望支撑住他 没有落入下风。 他紧抿着唇,垂下眼眸,“说完了,便请回吧。” “议和之事,之后由本王的下属于扎那交流。” 永越扯了扯唇,“那就多谢战王了。” 说完,她便径直离开了帐子,走到外面深吸一口气,卸下了面上的笑容。 刚才她说温宛卿死了后,战王身上透露出的那股杀气,让她差点都没法站稳继续跟他对话。 不过好在还是完成了温宛卿交给她的话术,永越迈着大步离开后山。 …… 大梁京城内,清王府中。 萧濯派出去寻找江月眉的暗卫全都无功而返,几人跪在书房里,低声说:“属下追查到落日镇后,便忽然消失了踪迹,属下猜测,江姑娘怕是逃到了突厥去。” 萧濯抿着唇,端起茶杯浅酌几口,随即扔在了暗卫面前,“这话还需要你来教本王?” “就算跑去突厥,也务必给本王把她揪回来!”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胆大,竟然敢偷偷倒掉避子汤,怀上了他的孩子! 甚至还偷偷从清王府中溜走! 萧濯捏了捏眉心,“战王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有找到宛宛吗?” 暗卫摇摇头,“战王那边 暂时还没有王妃的消息,只是属下还听闻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快说!”萧濯的耐心逐渐告罄。 “听闻前不久突厥皇室新立了一位永安公主,这公主似乎是从大梁跑去突厥的。”暗卫低声把自己前不久收集到的消息尽数告知清王,“这次我朝与突厥谈判,可汗还专门派了这位永安公主一同前往。” 永安公主? 萧濯皱起眉头,“这永安公主什么来头,总不会是可汗的私生女吧?” 暗卫拱手道:“属下只听说永安公主是可汗兄妹中一人的孩子,但具体的消息全部被封锁。” 闻言,萧濯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继续调查,同时把江月眉给本王带回来!”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通报声,“王爷,宫里的人过来传信了,纹枭公主想跟您见一面。” 萧濯抬手让暗卫离开,随即对门外说:“让人进来吧。” 没多久,一个婢女低垂着头走了进来,对清王福身道:“见过清王。” “我家主子听闻最近突厥不太平,特命奴婢请清王进宫一趟。” 萧濯淡淡地“嗯”了一声,正好他也想去问问纹枭关于那位永安公主的故事,便直接答应了 下来。 “让你家主子在老地方等着,本王马上就过去。” 过了不到两个时辰,萧濯与纹枭便在走廊处碰面,他快步走到她面前,轻轻牵起她的手,“等久了吗?” 纹枭摇摇头,“我最近从下人口中听见了不少突厥的消息,听说皇帝派战王去攻打突厥,这是真的吗?” 萧濯安慰道:“确有此事,但你别太忧心,父皇也不会轻易向突厥开战,而战王去突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纹枭似懂非懂地望着他,长舒了一口气,“那我便放心了些。” 两人安静地相拥在一起,萧濯忽然轻声问道:“你可知,可汗最近新立了位公主,名唤永安。” “什么?” 纹枭瞪大了双眼,攥紧他的衣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萧濯低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微不可见地蹙起眉,不经意地拉住她的手,随后抚平了自己的衣袖后,才解释了一番。 说完后,他追问道:“你可曾听闻可汗的皇兄皇姐有孩子?” 纹枭果断地摇摇头,“前大皇子早已死于战乱,前大公主也在宫变后失踪,早已音讯全无,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个孩子?” “还是 从大梁跑回去的公主,这怎么可能?” 萧濯解释道:“想来可汗也不会立一位身份不明的中原女子为公主,还让她参与到与大梁议和中。” 纹枭满脸不可置信,“待我回去给三哥修书一封,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萧濯轻轻“嗯”了一声,低头贴了贴她的发顶,“辛苦你了。” “怎么会辛苦。”纹枭娇羞地贴住他的心口,“有你在以后,我在皇宫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不过是打探个消息罢了,我自会尽我所能帮你。” 萧濯应了一声,眼神却没有落在她身上,心不在焉地说:“我也会尽力帮你。” 话音刚落,纹枭忽然从他胸口处起来,“对了,我给你的那个令牌,可收好了?” 他身体一僵,笑道:“这是自然。” 说完,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纹枭抱住他的胳膊,“这令牌作用很大,我怕万一战王当真攻打突厥,可能还得麻烦你用令牌帮帮我才行。” 萧濯微眯着眼,牵了牵唇,“我当然会帮你啊。” “只是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最好时间,得在等等。” 纹枭乖顺地点点头,“我都听你的。” 第387章 怀疑 离开皇宫时,萧濯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腰侧隐藏着的令牌,缓缓勾起了唇。 他自然知道,这东西大有用处。 可惜今日没能从纹枭口中打听到永安公主的消息,萧濯一边往宫门口走,一边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眼下除了江月眉外,还有一件十分棘手的问题,便是兵权掌握在战夜烬手中。 萧濯路过驻守宫门的侍卫前时,忽然咳嗽了几声,引得旁人侧目而视,纷纷过来询问道:“清王,要有不适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下。” 他摆摆手,“不必,本王王府内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 “是啊,现在宫里顶事的,也只有清王一人罢了。” 有一道尖酸的声音自宫外传来,萧濯微眯着眼,背着手看过去,只看见一位嬷嬷领着萧澜走了进来。 萧澜看起来不似之前宫变那日嚣张,反而有些逃避,目光躲闪,不愿与萧濯对视。 萧濯牵了牵唇,也是,一个还没弱冠就被赶出宫的王爷,自卑些才是正常的。 这样想着,他表情却依然是心疼皇弟的模样,哑着嗓子说:“十五近来可好,临近秋日,温度低了不少,十五穿得着实有些少。” “若是这些仆人胆敢克扣你的穿戴,十五也不能放 任他们,去告诉父皇,想必父皇定会为你做主。” 听见父皇二字,萧澜身体下意识一颤,“多谢十四哥,我……我没有被苛待。” 萧濯微笑着点点头,“不过,十五还是须得管束身边人的那张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十五心里应该也清楚。” 萧澜点点头,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我省得了。” 说完,他仰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嬷嬷,沉声道:“嬷嬷给清王道歉。” 嬷嬷身体僵住,眼眶中含了些泪意,抖着唇似乎想反驳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依照萧澜的吩咐行礼道:“是奴婢话多,奴婢该死。” 萧濯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笑意,甚至主动扶起了嬷嬷,“行了,本王也不耽误你们进宫,先行一步。” 说完,他跨出宫门,上了马车。 而萧澜也再次扯了扯嬷嬷的袖子,面上挂着与原先不符的成熟,低声劝道:“嬷嬷,今时不同往日,委屈您了。” 嬷嬷“哎”了一声,“十五王爷说笑了,嬷嬷只是个下人罢了,只要您没觉得委屈,奴婢道个歉不算什么。”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往宣政殿的方向走去。 原本守宫门的两个侍卫见人走远后,轻嗤道:“这人还当自己是家世煊 赫呢,那尚书令都换人去坐了,他们倒是天天进宫给皇帝请安。” 他旁边的人压低了声音,“可不是嘛,贵妃都被赐死了,若不是沈家极力保住了这个独苗,怕是他连闲散王爷都没得当呢。” “也就是清王那种性子的人才对他依然笑脸相迎,就连听见那种放肆的话,也不过让他们道个歉就过去了。”侍卫摇摇头,再次压低了声音,“如今也只剩清王顶用了,咱们以后看见了可得讨好些。” 旁边那人忙推了推他,“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叫人听见了,咱们项上人头不保!” 两个人一同熄了声,老老实实站岗。 萧濯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回到王府后,听门口的侍卫说幕僚正在书房里等着。 他忙沉了脸,快步走回书房内,随后命人守在门外,才低声说:“突厥那边如何?” 幕僚拱手道:“听说突厥可汗那边主张求和,只是战王不知为何,率兵停在突厥察汉城外多日,迟迟未曾进攻。” 萧濯身形一顿,“这不像是战王的作风,他可是查到了宛宛的下落?” “据探子来报,战王近来在调查一个突厥新立的那位永安公主,并且永安公主也恰好正在察汉城内,听闻是在主持议和的事 情。” 幕僚弓着身子解释了一番,“只是这永安公主藏得深,属下的人也没有查到她的来历。” 萧濯牵了牵唇,微眯着眼,“倒是有趣。” “只是战王此举,不怕被朝堂上的人发现了弹劾他吗?” 幕僚警惕地扫了一眼身后的房门,才压低声音说:“这消息暂时被压着的,许是有人在背后支持战王。” “您看咱们要不要……” 他做了个推的手势,定定地看着清王,等待他的吩咐。 萧濯微抿着唇,转而走向布防图前,手指在察汉城处轻点,忽然开口问道:“输送到突厥的粮草,可已经在路上了?” 幕僚大致算了算时间,“约莫快进入突厥内了,大抵还有三日左右到达战王驻扎的地方。” “您是想在粮草上动手?” 萧濯唇角轻牵,咳嗽了几声,笑道:“送他个大礼罢了。” “想来战王战无不胜,应当也不会被这点挫折屈服。” 说着,他将令牌交给幕僚,“这令牌的作用本王先前已经告知过你,现下我抽不开身,只有你能帮本王做这件事了。” 幕僚弯下腰,双手接过令牌,郑重地说:“属下明白。” 萧濯轻拍他的肩膀,叮嘱道:“除此之外,本王 还要知晓江月眉的下落,以及那位永安公主,究竟是什么来历。” “属下知道了。” 闻言,萧濯摆摆手,待幕僚离开后,才重新坐在桌案后,盯着那张地图上的察汉城,嘴里喃喃道:“永安公主……” 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人,会是温宛卿吗? 自从他得知温宛卿消失在清王府后,他早早派人去调查她的行踪,但最后几人的踪迹在落日镇附近消失。 而他的人也在镇子四处搜寻,就连几处小村庄都没有放过,却始终不见温宛卿的下落。 直到有人提了一句药婆身上的突厥装束,萧濯才忽然想到,会不会温宛卿是跑去了突厥。 但突厥内部大乱,他心知肚明,一个汉人进了突厥,怕是有去无回。 只是萧濯的人在突厥边缘也搜查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温宛卿的身影,他才只好作罢。 没想到转头才发现,江月眉不知何时也偷偷溜了出去。 这个女人现在可是比温宛卿危险多了。 若是让世人得知江月眉怀的是他清王的孩子,那他之前打下的口碑,岂不是前功尽弃? 萧濯抿着唇,喊来了自己的暗卫,再次叮嘱道:“多派些人手去找江月眉的下落,若是她不愿离开,那也可以……” 第388章 你竟然敢打我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暗卫知晓了他的意思,再次离开书房。 …… 这几日,突厥多了位新公主的消息已经在大梁京城内传开,众人皆是好奇那永安公主的来历,只是谁也没能探听到一点消息。 永安侯府内。 一个小厮快步冲了进去,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信封,“公子!战王那边来信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忙将信交到了温晟骁手中,激动地说:“爷您快瞧瞧,是不是有王妃的消息了。” 安清然也凑了过去,催促道:“快打开看看!” 温晟骁手指微微发颤,努力压下心里的那些激动,缓缓展开了信件,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越往下看,夫妻二人的笑意便越衰减几分。 见温晟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安清然索性从他手中取下信件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她嘴唇微张,屏退了下人,压低声音说:“战王这是何意?什么叫宛宛在察汉城附近出现过?” “那永安公主又是何人,竟然让战王分出心思去调查?” 温晟骁摇摇头,“说到底,便是还没有宛宛的消息。” 他幽幽地 叹了口气,面上的笑意尽数消失,“不知宛宛究竟为什么会选择去突厥那种危险的地方,她和战王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让宛宛连家都不愿意回,非要去那种地方。” 安清然揉了揉他的腿,“既然咱们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先别随意评判宛宛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宛宛。” “眼看就要中秋了,咱们这侯府,连一桌子人都凑不齐。” 温晟骁叹了口气,“委屈你了,刚嫁进来就碰见这些事情。” “你说什么呢,夫妻本就是一体。”安清然莞尔,“更何况,宛宛也是我的好朋友,她出这种事情,我也是寝食难安。” 说话间,侯门外忽然传来喧闹声,温晟骁皱起了眉头,命小厮过去查看出了什么事情。 不多时,小厮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不好了公子,侯……侯爷带着沈姨娘从庄子里跑了出现,现在正在门外叫嚷着要进来呢。” “他们还正好撞见了小公子,两边对峙不下,公子我们怎么办?” 温晟骁愣了愣,“什么?!宛宛不是将他们关在 庄子里了,竟还敢私自跑出来?” 一想到这件事情,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名义上那个父亲江宵寒,竟当着众人的面,昭告天下一般,说他们兄弟姐妹三人,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而是温英英与野男人苟合所生的孩子! 要不是事发后战王及时制止了满京城的风言风语,他们兄弟二人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京城的其他子弟! 如今从庄子里逃出来,还敢堂而皇之地跑到永安侯府来! 温晟骁怒不可遏,蹭地站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有脸踏进来!” 说完,他忍着腿痛,快步朝大门走去。 还是安清然迅速反应过来,忙拉住了暴走的相公,“周围住的全是些权贵人家,倒不好让人家看我们的笑话。” “而且你腿伤还在恢复中,若是因此前功尽弃,岂不是太不值当了。” “不如让人喊他们进来,总之有战王的亲卫在,量他们也不该怎么着。” 话音落下后,温晟骁才终于从暴怒中平息下来,喘着气说:“你说得对。” 随后抬手对小厮吩咐道:“喊他们进来,别在门口丢人现眼 !” 说着,他重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努力压下心里的愤怒。 安清然安慰道:“小弟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又碰见这等事情,你待会可别对他太严肃。” “他若是整日在国子监内专心研习也就罢了,分明天天招猫逗狗,交的朋友还都是些京城的浪荡子,叫我如何不担忧。” 温晟骁重重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 安清然看向门口的方向,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好歹他近几个月住在王府,性子有所收敛,再加上你们兄弟二人又许久未见,别跟小弟闹得不愉快了。” “况且还有他们二人在,上次毒酒那件事,你正好拿来提点小弟。” 温晟骁牵住她的手,温声道:“就依你说的。” 说话间,几个小厮已经领着门外几人走了进来,温晟骁甚至能透过他们的身影看见门口围观着不少人,正探头探脑地往侯府里看。 江宵寒被人推着站到温晟骁面前,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道:“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我可是堂堂永安侯!回永安侯府竟还需要你们去通传?!” 温晟骁沉声道:“请你自重,这可是战王妃的口谕,将你暂时关押在南庄里。” “你却私自逃离,又该当何罪?” 江宵寒不在意地甩开几个小厮的手,挺直腰杆子说:“什么战王妃,都不知是死是活了,那口谕自然也做不得数!” “你放肆!”温晟骁面色微沉,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好歹宛宛嫁给战王后,也曾照拂过你,你如今怎么说得出这种混账话?!” 他气得胸脯不断起伏,手指也微微发抖,“就算真如你所说,宛宛非你亲生,你也不该这样诅咒当今的战王妃!” 江宵寒梗着脖子骂道:“说不定她就跟你们娘一样,和哪个野男人跑了!” “也就战王一往情深,还在不停寻找,要换了我……” “啪——!” 话还没说完,温盛裕忽然抬掌扇在了江宵寒面上,力气大到甚至他的身子都跟着倾斜,身侧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不多时,江宵寒面上便显出一个巴掌印来。 他面色铁青,震惊地看着还不如他高的小儿子,也是他当年真心疼爱过的儿子,“你……你竟然敢打我?!” 第389章 果然是你 就连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沈萧珠也忍不住冲了上来,扑在江宵寒身上,不住地喊道:“哪来的天理啊!孩子都敢打老子了!” 闻言,温晟骁连忙把温盛裕拉到身后,生怕江宵寒会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就凭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将你抓起来都不为过!” 温盛裕身侧的手还在不断发颤,双眼通红,抖着声音说:“我姐!我姐才不会出事!” 江宵寒有些癫狂地说:“我可是听说,温宛卿身上中了一种剧毒,根本活不过三个月!” “要不然就凭战王的本事,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找不到她!” 他说着,在亭子里环视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这宅子你们守得还算不错,只可惜,本侯并不打算继续收留你们这帮人。” 沈萧珠勾起了唇角,挽着江宵寒的胳膊,笑道:“老爷说得对,这宅子叫‘永安侯府’,自然得是永安侯来住。” 两人哈哈大笑着,似乎着宅子已经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温晟骁扯了扯唇,“侯爷?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永安侯呢?” “既然战王妃的话你听不进去,战王的话,你总 不敢违抗吧?” 话音刚落,门外冲来一小队亲卫,将江宵寒和沈萧珠团团围住。 江宵寒面色发白,“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我可是皇帝亲封的永安侯!” 温晟骁抬手,示意亲卫将人带走,随后才厌恶地说:“若没有母亲的赫赫战功,你还真以为凭你自己能当上这个永安侯?” 亲卫拽着两个叫嚷的人离开逐渐远离侯府,随即一个亲卫走过来,拱手道:“这二人,公子打算怎么处置?” 温晟骁和安清然对视一眼,沉声道:“还送去南庄,只是可能须得麻烦你们,多派些人手,严加看管。” “这是自然。” 亲卫接到命令后,立刻离开。 院子里重新回归安静,唯独兄弟二人和安清然还站在亭子里。 见兄弟两有些别扭的样子,安清然率先开口道:“别光站着了,阿裕手痛不痛?” “难得你有这样的表现,嫂嫂今日让厨房备些你爱吃的零嘴,待晚膳后,便可以吃了。” 但温盛裕一反常态,并没有直接回答安清然的话,反而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姐,当真找不到了?” 他语气里还 有些抑制不住的慌乱,下意识扯住了温晟骁的衣袖,“连战王都还没找到吗?” 温晟骁嘴唇紧抿,生硬地解释道:“不会的,我们再等等战王那边的消息。” 安清然也跟着摸了摸温盛裕的头,安抚道:“我们定当全力寻找宛宛,一有消息肯定会去并肩王府告诉你。” “可是,方才爹也说了,我姐身中剧毒,只有三个月时间……” 温盛裕一边说着,身体一边控制不住地发抖,大抵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生死难关,他心里慌得没底,“但是姐姐离开大梁都不止三个月了,她那般娇气的性子,万一生病了可怎么办啊。” 温晟骁扶着桌子缓慢地蹲下身,与他平视,“生要见人,死……死要见尸,我们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就直接放弃寻找宛宛。” “你要记住,现在那个江宵寒和沈萧珠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也早就不是你的爹爹和姨娘了。” 温盛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夫妻二人留温盛裕吃了顿晚膳后,才命人送他离开。 …… 突厥内,因为上次战王擅自扣下扎那,永越擅闯后山一事, 两方的形势再次变得严峻起来。 察汉城内时刻严加看守,阿布都拉甚至将不少行动困难的人暂时送到地下通道中,以免被战争侵袭。 好在还有不少援军,应当能暂时抵御几天。 只是可汗所说的议和,约莫是看不见踪影了。 阿布都拉巡视了一圈布防后,最终再次停在了主营帐旁,与守在门外的赛雅对视上。 赛雅十分不耐烦,“你非要每天来一趟吗?” “抱歉,我只是刚好巡查到这里。”阿布都拉主动行礼,深深地看着帐子,提高了音量,“只是事已至此,我觉得永安公主根本没有隐藏得必要。” 怎么说他上次也听见了永安公主的声音,和温宛卿一模一样,所以她根本无须继续隐瞒着。 果然,阿布都拉说完没多久,就听见帐子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喊道:“赛雅,放他进来。” 赛雅这才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待阿布都拉路过时,低声警告道:“待会若是看见了什么,别乱说话。” 阿布都拉愣了愣,心底有些疑惑,但还是没问出来,轻声应了一句便跨入营帐内。 一眼便看见了桌案后的戴着面 具的永安公主。 他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只定定地看着她面上的面具,似乎在分辨面具后的人究竟是不是温宛卿。 但当阿布都拉视线上移,和她的双眼对上时,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果断地说:“果然是你,温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温宛卿眉头轻抬,笑道:“不好奇我的面具吗?” “或者,我的身份?” 阿布都拉摇摇头,“我没什么好奇的,只要确定是我认识的那位温姑娘,便足够了。” “所以你这几日频频出现在我的营帐外,也只是为了确定此事?”温宛卿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些,手撑在下巴上,“你是何时发现了不对劲?” 阿布都拉抿着唇,回忆了片刻,乍然笑道:“我也忘记了。” 温宛卿牵了牵唇,“是吗?” 看他的表情,根本不像记不起的样子,她的手轻触纯金面具,面上的笑意也消退了些,“若没有其他事,我……” “所以,战王要找的妻子,就是温姑娘是吗?”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口。 一时间,营帐内忽然沉默下来,两人隔着长长的桌案对视。 第390章 你逾矩了 片刻后,温宛卿才若无其事地说:“你逾矩了。” “阿布都拉,我此行是助突厥与大梁达成和平条约,不是来谈什么儿女情长的。” 阿布都拉低头行礼道:“我明白了,是我多嘴。” 温宛卿抬抬手,示意他离开,“既然我已经解答了你心中的疑点,那你便走吧。” “我们共处一室太久,免得旁人说闲话。” 她刻意说出这种刺痛人心的话,同时敛眸,没再看阿布都拉的表情。 阿布都拉也没多说什么,转头离开了营帐。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扎那一事过后,中原和突厥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议和一事更加没影。 她依稀记得当初可汗的要求是,尽力抱下察汉城。 但若真的和大梁打起来,以突厥十万不到的兵力去冲撞大梁二十多万的人马,怕也只是有去无回。 更何况现下突厥内部大乱,温宛卿这次带来的援军,也不过七万而已。 可她若是什么都不做,放任战夜烬率领大军踏入察汉城内,她也有些许良心不安。 与她是突厥人无关,只是因为 她和察汉城内众人都密切相处过,如果当真陷入战争中,无论战夜烬品行再好,百姓的生活也难免动荡。 而且…… 思索间,温宛卿又听见赛雅在外面轻轻敲门,她回神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赛雅压低声音说:“探子来报。” “让他进来。” 温宛卿回答得十分迅速,随后便看见一身黑衣的侍卫快速走了进来,她抿着唇问道:“可是最近打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 侍卫拱手道:“属下留在突厥内的探子来信说,有一小队人马正朝察汉城这边赶来,看他们身上的穿着,不一定是可汗派来的人。” 她身体一僵,“这是什么意思?” “眼下突厥内除可汗外,还有人自立为王,在暗处隐隐与可汗作对。” 侍卫解释着,面上带着厌恶,“那群人依然保持着游牧族原先的习性,四处迁移,居无定所。可汗几次想找到他们的老巢都被他们逃脱。” “这次他们派人来察汉城,估计也想来分一杯羹。” 温宛卿嘴唇紧抿,面色微沉,“我知道了,继续盯着那队人,别让他们那么轻易过来。 ” “是!” 侍卫刚抬脚准备离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案上,“这是鸢璞公主来信,正好属下路上碰见了送信之人,便一同带了过来。” 鸢璞姐姐的信? 温宛卿面上的冷色消退了些,抬手示意侍卫离开。 等营帐内重回安静,她忙展开信封,看着有些熟悉的字迹,细细阅读起来。 鸢璞的信里没讲什么废话,除了几句报平安和询问她在察汉城的日子如何外,便只剩下关于三皇子的事情。 温宛卿表情一震,一行行地看起来。 “可汗已经知晓察汉城如今的局势,朝堂中也有了不和谐的声音,三皇子忽然改口,主张求战,并主动请缨前往察汉城。” “不过此事暂时被可汗否决,但三皇子仍然在不断争取,不知等信到宛宛手里后,朝堂中局势会不会有所变更。” “若是三皇子当真去了察汉城,宛宛须得万事小心,莫让他钻了什么空子。” 一路阅读到最下面,温宛卿深吸一口气,将信放在烛火下烧尽。 随后她提笔给鸢璞写了封回信,交代自己的近况 。 待夜深后,温宛卿低头看着桌案上的沙盘,一时陷入了沉思。 如今察汉城的正面是虎视眈眈的中原大军,身后还有熊心豹子胆的突厥暗处势力。 唯独中间是她和永越率领的援军。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那日在马车上救下她的那批人,以及她脖子上的狼牙吊坠究竟有什么大用处。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狼牙吊坠应当类似于中原的虎符,只是她还不知这东西该怎么使用。 至于那队隐秘的黑衣人,温宛卿至今也猜不到他们的身份。 不过她暂时能确定的是,那几个人对她没有杀心,她还隐约能记起那黑衣人的眼神,充盈着担忧和……欣慰? 温宛卿抿着唇,在纸上勾画出当下的局势。 除了她刚才想到的三方势力外,还有一个仇视她的三皇子,正在皇宫里等待出战。 若是议和不成,怕是可汗当真会答应三皇子的请求,领他率兵抗争。 到那时,她几乎能猜到自己是什么下场。 温宛卿自嘲着扯了扯唇,到底三皇子才是可汗的亲生子,她不过一个随意利用的外人罢了。 与此 同时,后山处。 自白日里听过永越说的话以后,战夜烬一个人在营帐内深思了许久,直到夜深,才上了后山,再次站在药婆墓前。 他手里紧攥着永越带过来的那对耳坠,仍然没办法完全相信她的话。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想必永越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故意说“温宛卿”正是与药婆葬在一处。 她知道药婆对“温宛卿”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战夜烬就算再想追究到底,也绝无可能挖开药婆的墓。 若是那永安公主不是温宛卿,真如永越所说,她只是见过温宛卿罢了,那么,他再驻兵在后山处,也便没了意义。 念及此,战夜烬珍重地亲了亲手里的耳坠,低语道:“若是我弄错了,你可会怪我?”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多久,战夜烬便听见冷锋匆忙的脚步声,他抬眸,主动开口询问道:“什么事?” 冷锋顿了顿,才开口道:“王爷,几个将军全在主营帐内等您。” “这么晚了,他们还不休息?” 战夜烬大概能猜到这几人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他暂时将耳坠收好,“回去吧。” 第391章 攻城 冷锋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解释道:“几位将军是想跟您商议攻打察汉城一事,属下去算过粮草,大概还能撑个几日。” “若是再与察汉城僵持着,怕是京城那些言臣,又该趁机参您一本了。” 战夜烬冷哼道:“就算本王战功赫赫,那群人可曾放过本王?” “他们愿意骂就骂,若连皇帝舅舅都能听信他们的谗言,本王自然无话可说!” 冷锋忙拱手道:“战王息怒。如今正值宫变后不久,皇帝似乎对掌握兵权的人隐约有所忌惮,属下觉得,还是得小心行事,免得惹人猜疑。” “此外,属下还有一件事要讲。” 战夜烬逐渐不耐烦,“什么事不能待会再说?” “是……关于永安公主的。”冷锋小心翼翼观察着战王的表情,见他身形一顿,冷锋才继续说道:“属下派去的人潜入了突厥大军中……” 闻言,战夜烬脚步停了下来,“发现了什么。” 他语气十分平淡,但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心跳声几乎已经快从喉间溢出。 甚至有些不敢想象冷锋接下来的话究竟会是怎么样的。 好在冷锋没迟疑多久,立刻回答道:“潜入进去的人只在营帐外偷偷看到过一 眼,永安公主似乎一直戴着面具,单从露出的下半张脸来看,和王妃长得不太像。” “而且,他们还听见永安公主和旁人都是用突厥语在交谈,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正如那位永越公主所说,永安公主只是与王妃有几面之缘。” 冷锋迅速说完后,生怕触及战王的伤心事,便退到一边,等待战王的吩咐。 战夜烬的心跳声逐渐归于平静,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情绪。 只是回营帐的路上,他一直保持沉默,身形也显得落寞许多。 等回到主营帐时,征西将军和扬武将军已经站在帐子内等候多时。 两人一看见战王便低声劝道:“战王,我们如今在此处盘踞三五日之久,察汉城也不是什么易守难攻之地,若是战王当真好奇那个永安公主是不是王妃,不如直接攻下察汉城,将那永安公主抓来一探究竟!” 战夜烬坐到主位上,沉声道:“宛宛与永安公主无关,不必揪着永安公主不放。” “既然本王已经查明了真相,明日便攻下察汉城。” 两位将军皆是虎躯一震,没想到战王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决定攻打察汉城,他们都 做好准备再多劝说几句了。 不过既然战王已经做好了决定,两位将军自然也没有他言,皆是应了一声,便离开营帐出去准备明日攻城的事宜。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战夜烬向后靠在座椅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仔细回想着方才冷锋的话。 常戴面具,下半张脸不像温宛卿。 无论永安公主是不是宛宛,都已经成功引起了战夜烬的注意。 他缓缓合上双眼,思忖之后该怎么办。 先前没有攻打察汉城,也不过是想着万一温宛卿还在城内,又或者她当真成了突厥人,战夜烬这样的行径会不会将两人变成对立面。 可现在若是再迟迟不动手,怕是当真会将永安公主推到风尖浪口上。 哪怕现在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位永安公主正是战夜烬要找的温宛卿,他也不敢冒这种险。 就像两位将军所说,不如干脆将永安公主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想到这里,战夜烬总算觉得心安了不少。 第二日天还未亮之时,战夜烬已经点好了兵,亲自率领大军压向察汉城。 这一次,他没给察汉城太多的喘息时间,按照昨晚约定的作战计划,一队人马冲破城门,另一队人马踩高梯登上 城墙。 察汉城内,哨兵点燃了烽烟,唤醒了沉睡中的居民。 阿布都拉也胡乱穿好衣服,低声问道:“你说什么?!战王亲自领兵?!” 哨兵声音发颤,“已经在攻打城门,撒昆将军已经在率领人马和大梁大军打了起来。” “只是援军人数还是不如大梁,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阿布都拉强装镇定,冷静吩咐道:“先将妇孺全部送到地下通道处,让其他人先将粮食等必需品搬进去。” “还有,告诉援军,一定要保护好两位公主的安危!” 他镇定地叮嘱着,同时加入了搬运人群中,不时让人探听外面的情况。 察汉城门外。 苍茫的旷野中,大梁的士兵如同黑压压的潮水一般朝城门涌来。箭矢呼啸在两军之间,不时便见一些人从马上掉落。 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声音,双方刀剑相向,一时间惨叫声四起,血肉横飞,无数根箭羽刺破士兵们身上的盔甲。 见突厥人隐隐有后退的意味,中原大军喊杀声震耳欲聋,马蹄卷起满地的尘土,朝察汉城冲来。 撒昆将军满身血污,无所畏惧的从腿上抽出一根箭羽,一边护着所剩无尽的士兵后退,一边用不 太熟练的中原话喊道:“无耻之辈!” “分明是你们无故扣留扎那在先,现在反而倒打一耙,成了我们的错!” 征西将军扬了扬下巴,抹去脸上的血渍,大笑道:“我说,手下败将也敢叫嚣?” “不若早点打开城门,也少些伤亡才好!” 喊话间,永越率军从察汉城中出来,掩护着突厥士兵进入察汉城后,她亲自带人堵在城门口。 而温宛卿,也趁着众人不注意,登上了城墙,披着外衣看着外面的情况。 出神时,一支箭羽从她耳畔闪过。 她微眯着眼,侧身躲开了之后的箭矢,隐藏在城墙后,终于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人。 温宛卿做梦也想不到,再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状况。 她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唇线抻平,定定地看着那个英明神武的战夜烬。 即使是在万军之中,也依然昂然伫立的战王。 似乎有所预感,战夜烬抽刀的动作一顿,情不自禁抬头望着城墙上的人。 戴着面具的突厥女人。 他身体一僵,还没等他细细观察,就瞧见那人已经消失在城墙中,不知去向。 一时间,战夜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抽走了一样,空缺得生疼。 第392章 情况如何 这一战,突厥大败。 好在暂时还守得住城门,永越负责带着人守门,而温宛卿则跟着随行大夫一起,帮忙诊治受伤的将士。 温宛卿自认为两世加在一起,她已经可以泰然自若地面对这些伤员。 只是没想到,当她看见那些四肢残缺,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士兵时,仍有些不忍地扭过头,藏住自己眼眶中的泪意。 即使当初可汗命温宛卿守住察汉城时,她因为对突厥没有任何归属感,所以对这个任务不以为意。 现在却也忽然改变了主意。 至少大梁和突厥的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 温宛卿一边沉思着,一边蹲在地上帮士兵包扎伤口。 忽然,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随后便听见了阿布都拉的声音,“温、永安公主怎么还在此处?” 温宛卿包扎完后,才抽空转过身,“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阿布都拉看着她裙摆处的血污,深深地叹了口气,“您不该出现在此处。” “外面的中原人还在不停攻城,战王也仍在门外,您……” 温宛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知晓他话外之意,但不认同。 她转身再次蹲下,用纱布缠起伤口,“永 越公主同样在门口守着城门,若论危险,也合该是她比我更危险。” 阿布都拉抿着唇,“您知道我在说什么。” “放心,要真论起来,我比你们所有人都安全。”温宛卿没再理会他,低头处理着伤口,“我这边还有急事,你要是不忙的话,顺便帮我问一下大夫那边有没有什么药材告急。” 闻言,阿布都拉停顿了许久,才迟迟地说了一句:“是。” 城里,连不少原先躲在地下通道中的妇孺都站了出来,帮着大夫照料伤者。 只是外面锣鼓喧天的声音依然让百姓心头惴惴不安。 而察汉城内本就荒芜,药材十分缺乏,没过多久,就有人小跑着过来告诉温宛卿,大部分药材已经见底。 最常用的止痛和祛除炎症的药材已经用完。 温宛卿抿着唇,合上眼查看自己珍宝空间的情况,各类药材依然充裕,应当暂时撑得住。 只是她该如何解释这些忽然出现的药物? 她垂着头思索了片刻,转头对赛雅说:“走,我帐子里还有些药草,我们回去一并带过来。” 赛雅面上惊讶了一瞬,刚想张口问什么,就被温宛卿一把拽走。 直到回到 营帐后,赛雅才终于问出口:“宛宛姐,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分明没记得我们有带药草啊。” 温宛卿镇定自若地说:“嗯,我带了些,你帮我守着,我去屋里找找。” 赛雅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但还是点点头,尽职地守在门口。 合上门后,温宛卿便匆匆坐在椅子上,从珍宝空间里取了些止痛止血的药草,一股脑塞进箱子里。 她快速推开门,“走吧,城里百姓还等着救命药。” 赛雅也来不及多问,和温宛卿一同,抱着箱子从地下通道进入察汉城内。 一进去,温宛卿就听见永越气恼的声音,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撒昆将军坐在地上,腿上的箭羽刚被拔出,血流了一地。 温宛卿低声嘱咐赛雅把药送去大夫那边后,忙走到永越旁,“这是发生了何事?” “你瞧他,非要逞强自己把箭拔出来了。”永越没好气地骂道,“这下可好了,药房那边的止血散用完了。” 撒昆梗着脖子说:“我又不是那等懦夫,连这点伤都抗不过去!” 温宛卿忙拉住了永越,蹲下身检查他腿上的伤,不赞同地说:“确实不该如此莽撞。” “好在我这里还有些止血散,永越姐姐和撒昆将军都不必忧心。” 撒昆别开脸,痛得满头大汗也仍然拒绝道:“其他人更需要这药,我缠点绷带就足够了!” 温宛卿指挥着旁边的人按住他,强硬撒了些止血散上去,低声说:“我有充足的止血散,你不必逞强。” “再者,突厥将军不过你与永越姐姐两人,若你倒下了,我们还怎么守城?” 她用绷带缠住他的腿,轻声解释道:“现在好生听大夫的话,你的腿伤好得更快。” 撒昆将军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总之,没有继续挣扎。 见状,永越也没有逗留,和温宛卿嘱咐了几句,便又往城门的方向跑去。 收拾完撒昆的伤口后,温宛卿又蹲到另一个士兵面前,为他们医治。 一天下来,温宛卿的手都有些发抖,裙摆也满是污秽。 回房间后,她快速脱掉外袍,让赛雅端来一盆温水,暂时把面上的污浊清理掉。 随后她将手泡在水里,温暖的水温舒服得她喟叹一声。 赛雅抿着唇,“宛宛姐,今日城内各处都在传永安公主是天神下凡。” 温宛卿扯了扯唇,“我哪有他们传得 那样神奇,况且今日永越姐姐也在奋力守城。” “莫要再说这种话了,免得让永越姐姐心里不舒服。” 赛雅应了一声,帐子里乍然安静下来。 许久后,温宛卿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赛雅面上染了些悲意,压低声音说:“今日大败后,大梁人一直在攻打城门,我们带来的七万大军也折损近半数以上,剩下的人也仅是勉强守住了城门。” “估计过不了多久,可能就城门不守……” 温宛卿敛眸,唇线抻平。 这个结果倒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城中惨状却不在她的想象之中。 但是很明显,大梁攻占察汉城的心意已决,无论他们是求和还是求战,大梁都不会退让。 想来,她这一趟应该让可汗失望透顶。 温宛卿牵了牵唇,倒是不在意可汗怎么想,大不了就让他抹了这个“永安”的封号。 安静了片刻后,赛雅忽然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过听说,战王只在最开始出现了几刻,后来似乎根本不在城门外。” “听说,他在四处询问一个戴面具的女子的去向。” 话音刚落,温宛卿手里的帕子忽然掉到地上。 第393章 想跑到哪里去 沉默了半晌后,温宛卿才终于找回自己的思绪,她努力压抑自己心头的颤抖,“他可是查出了什么?” 赛雅摇摇头,“我们的将士不愿透露宛宛姐的信息,什么都没说,你放心。” “只是不知,战王从哪里得知了‘面具’这个信息。”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随他吧,总归只要我不承认,他也舍不得掀开我的面具。” 她的语气里充斥着有恃无恐,反而心安了些,抬手命赛雅退下。 倒不是温宛卿觉得战夜烬已经猜到了“永安公主”的身份,是因为只要“永安公主”这个名号在一天,战夜烬就对找到温宛卿多了一丝希望。 所以战夜烬也会舍不得揭开“永安公主”的面纱。 万一不是他心中所想,说明他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 念及此,温宛卿踢到了长靴,钻进了被窝里。 秋风瑟瑟,到处都染上了些凉意,温宛卿紧紧裹着被子,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刚酝酿出了些睡意,门外的喧嚣声忽然又大了起来,不时能听见有人匆匆从她营帐门前路过的声音。 见状,温宛卿唤来了赛雅,低声询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可是大梁 的人又打来了?” 赛雅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房门,“中原的大军又在攻城,不少人已经躲到地下通道去了。” “宛宛姐,我现在带你过去吧?” 温宛卿被凉风吹得一激灵,忙又缩进了被子里,“永越姐姐还在城门那边吗?” “永越公主今夜还不曾休息,撒昆将军也在城门那边。” 赛雅解释了一句,从箱子里翻出厚衣裳,帮温宛卿更衣,“永越公主的亲卫刚才嘱咐我,带你去躲起来。” “城门那边,怕是快要撑不住了。” 她迅速帮温宛卿更好衣后,只收拾了些必备品,就拉着温宛卿准备离开。 但温宛卿抿着唇拒绝了,“你先护着其他人过去,我去给永越姐姐帮忙。” 赛雅愣了愣,急得原地跺脚,“可是你过去了,还得劳烦永越公主分心,不如先去地下通道躲好。” “再过一会儿,永越公主应该也会过去。” 温宛卿没理会她的冒犯,径直往城门的方向走,“我有手有脚,会骑射,更会医术。若真有什么事,自然也不会让永越姐姐担心。” 说完,她推了推赛雅,“我不能丢下永越姐姐。” 见状,赛雅索性也跟 了上去。 等两人到达城门时,门口的士兵已经倒了一地,城门也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的大梁人疯狂怒吼着,用长棍撬开了城门。 永越回头看着所剩无几的士兵,面上染了些悲意,她抬手,大喊道:“所有人!后退!” 但突厥人向来血性十足,从不知后退为何意,以至于根本没人愿意听永越公主的指挥。 直到大军节节败退,倒在地上的士兵越来越多,撒昆一把抹去脸上的血水,“听永越公主的,先撤!” 至此,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开始往后退。 大门几乎全开,门外的大梁人已经冲了进来。 而永越和撒昆落在最后,掩护剩下的人离开。 永越见撒昆腿上的伤口已经彻底打湿了整条裤子,她大喊道:“撒昆,你去前面带队!” 撒昆迟疑了片刻,但身后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只好听从命令,策马赶到最前面。 此时落在大梁人面前的,不过就是永越一人罢了。 等温宛卿赶到的时候,败退的大军已经撤到了安全的地方,撒昆也已被大夫安置到床上,正在检查他腿上的伤势。 温宛卿左顾右盼,唯独不见永越的身影。 她心头一紧,忙向外看去,城门的方向已经尽数被中原人占领,根本看不见永越的身影。 见状,撒昆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势,爬起来要去找永越。 温宛卿强装镇定,按住了他,“你这腿再不养着,怕是要废了。” “取你的弓箭来,我去接永越姐姐回来。” 经过上次赛马的事情后,撒昆毫不怀疑温宛卿是否拉得动弓箭,直接命人取来了他的长弓,塞进温宛卿手中。 温宛卿用黑色的长纱遮住自己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有神的双眼。 面具再加上黑纱,她不信战夜烬还能认出自己来。 温宛卿一手握住长弓,一手牵住缰绳,往城门闯去。 她听见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声,沿着小路躲在草垛中,细细观察外面的情况。 有几个大梁人经过草垛时,还在四处询问着两位公主的下落。 看来永越公主至少还没落入他们中原人的手中。 温宛卿屏住呼吸,直到几人离开后,她才从草垛中探出头来,四下观望着,仔细寻找永越的去向。 忽然,她听见身后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紧接着一个踉跄的脚步声闯了进来。 温宛卿下意识拉紧了弓,瞄准自 己身后的位置。 没多久,她便瞧见永越喘着粗气躲进了自己方才藏身的草垛中,身上还在不住地流血。 温宛卿忙放下长弓,猫着身子朝永越走去,压低声音说:“永越姐姐。” 永越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身子一颤,看见温宛卿后才暂时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随后又提起一口气,没好气地说:“我不是让你先躲进地下去?” “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温宛卿顾不上别的,作势朝衣袖探去,从珍宝空间中取出一颗止血丸,塞进永越的口中。 “我掩护你走。” 永越想也不想咽了下去,努力站起身,“那狗贼追了我几条街,估计马上能循着我的血找到我的藏身之处。” “你现在立刻走!” 说着,永越还推了推她。 温宛卿摇头,从草垛处探出一个头,见外面一切如常,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外面暂时安全,我的马就在不远处,我领你离开。” 说完,她用力拉起永越,朝拴马的地方奔去。 两人刚站起来跑出去没多久,温宛卿忽然听见自己身后多了一道脚步声。 随后她便听见那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你们想跑到哪里去?” 第394章 追过来了 温宛卿僵住了身体,下意识拢紧了自己面上的黑纱,一手紧紧攥住长弓,捏着嗓子说:“大人怕是认错了,我们只是这里的百姓。” 她故意用突厥语跟外面的人对话,以免轻易被认出来。 但草垛外面的战夜烬依然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推开前面的冷锋,沉着呼吸扒开面前的草垛,心跳得飞快。 刚才那声音,虽然说得不是大梁话,但还是勾起了他心底的一些回忆。 他朝草垛里探去,刚看见一片黑纱,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看见那女子朝自己扬了些飞沙。 战夜烬微眯着眼,侧身躲开了面上的飞沙。 但等他反应过来去抓那两个女子时,手里却只剩下她身上的一条黑纱。 两个女子飞速地溜走,他依稀能看见两人互相搀扶的背影。 见状,战夜烬面色微沉,“继续追!” 冷锋带着人立刻冲了过去,而战夜烬独自站在原地,低头盯着手里残余的一条黑纱,下意识闻了闻。 不是温宛卿常用的香,闻着倒像是常年浸在突厥中,这黑纱都染上了些牛羊肉的荤腥味。 战夜烬望向两人逃跑的方向,缓缓皱起眉头,难道是他 认错了? 他们一路循着永越公主的足迹找到此地,本想将永越公主一网打尽,没想到还是让她给逃了。 可永越公主身负重伤,就算有人带着她,又能跑多远? 念及此,战夜烬看着手里的黑纱,作势丢在地上,但俯身的一瞬间,他从草垛中嗅到了熟悉的香味。 他眯着眼睛看向两人方才藏身的地方,缓缓走了过去,仿佛在确认什么。 只是香味散得很快,就连刚才那点芳香也好像是他的幻想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战夜烬握紧了手里的黑纱,塞进了胸口里。 到底还是没舍得扔掉。 那边温宛卿拽着永越飞速奔跑,眼见身后冷锋等人快要追了上来,她一把将永越拉上了马,随后猛地一拍马尾。 骏马嘶鸣一声,立刻冲了出去,带着两人往地下通道的方向跑去。 温宛卿拉紧了弓,瞄准身后的方向,但却迟迟不曾开弓。 身后的人她再熟悉不过,除了冷锋外,剩余几人全是战夜烬的暗卫和亲卫,皆经常出现在战夜烬身边。 这次战夜烬专门带这些人来找永越公主,足以看得出他们对永越公主的重视程度。 只是 ,永越公主对她有恩,她不可能就这样放弃永越。 温宛卿再次拉满了弓,权当是自我防御,若是身后的人胆敢动手,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只是冷锋等人似乎也在顾忌着什么,只命人跟着,也不曾主动动手。 温宛卿暂时放下了长弓,拉住了缰绳,低声说:“永越姐姐,我们现在不能去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那边藏满了老弱妇孺,她们现在若是逃过去,只怕是会暴露她们的藏身之处。 为今之计,只能尽量往城外跑,依照温宛卿对察汉城附近的熟悉程度来讲,她记得西边还有个侧门,外面便是一座小山包。 没有后山那样崎岖,但抵挡冷锋这几个人,应该是足够的。 温宛卿说完后,拉紧缰绳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跑出一段距离后,她才忽然注意到自己身前的永越公主根本没说过一句话。 她心突然沉下去,小心翼翼地探上永越的鼻息。 感受到手指上的温热后,温宛卿终于舒了一口气,从衣袖中取出一粒回春丸,塞进永越口中,吞服进去。 片刻,身后的冷锋已经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之后,几乎只有一匹马的距离 就能赶上两人。 温宛卿手中银光一闪,用银针扎进马臀处,刺激得她们身下的马剧烈摇晃一番,直愣愣地朝前面冲去。 眼看就要过了西侧门,温宛卿却忽然察觉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衣领。 她大惊失色,又怕连累到永越,只好在下马时猛地一拍马臀,看着骏马载着永越离开西侧门。 随后温宛卿被人拽下了马,在地上趔趄了几下,才终于站稳了脚步。 旋即她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冷锋等人反应过来之前,用力切断了冷锋攥紧的衣料。 温宛卿故技重施,再次向他们扬起一片迷药,趁他们捂眼睛的时间溜进西侧门外。 循着地上的马印,隐约还能找到永越的去向。 只是身后的冷锋骑的是马,她双脚难敌四腿,只能暂时躲在山崖间,屏住呼吸等冷锋离开。 这里是大军驻扎后,温宛卿才发现的一片地方,虽不如后山那样高大,但地势崎岖,又有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可能就尸骨无存。 只是因为山势不高,所以一直隐藏在察汉城后,不曾被外人发现。 想必,冷锋等人应该也不熟悉这里的地势,总不至于为了找两个 敌国的公主,搭上暗卫的性命。 就是不知永越会被带去哪里。 温宛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刚才的马蹄方向,至少那匹马不曾往山上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刚出神,她就听见几道马蹄声赶来的声音,随后有人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两个女人怎么这么贼!” 也怪他们毫无防备,任由那黑纱蒙面的女子故技重施都能成功。 冷锋看着地上的脚印,又望了望陡峭的山势,眉头紧锁,“此处可还有路?” 暗卫四处搜寻了一番,仍然没看见能走的路,只要摇头道:“属下不曾看见,只是那永越公主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应该就躲在这附近!” 冷锋再次命人搜查一番,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两人。 闻言,山崖间的温宛卿心下一沉,攥紧了手里的匕首。 撒昆的长弓在她被拽下马的时候,已经遗留在了马上,如今她能暂时防身的物什,恐怕只有手上这一把匕首。 温宛卿屏息凝神,用力握紧匕首的胳膊甚至在微微发抖。 不多时,她忽然听见外面更加喧哗了些,等听见冷锋行礼的声音后,她忽然意识到是战夜烬追了过来。 第395章 这怎么能怪你? 战夜烬牵着马停在崖边,低头看着地上的脚印,视线落在山崖间。 他抿着唇听冷锋的报告,又看了几眼山崖,忽然抬高音量,“先回去吧。” “察汉城内还有不少需要安置的百姓,本王不能把时间全部浪费在她们身上。” 说完,他跨步上马,命所有人离开。 冷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朝山崖的方向望了望,虽不知战王为什么不一探究竟,但还是依照他的命令,让所有人策马离开。 待听见马蹄声逐渐远去后,温宛卿才暂时舒了口气,冷静了片刻才从山崖间爬了上去。 她瞥了一眼西侧门的方向,又看着地上凌乱的马蹄印记,努力寻找永越的方向。 不多时,温宛卿从杂乱的马蹄印中找到了永越的去向,朝山峰的另一侧跑去。 跑到半路,她忽然被人拽了进去,一眼便瞧见了一身血衣的永越。 她反手握住永越的手,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在此处?” 永越唇色苍白,解释道:“我醒来后,发现马失控了,只好从马上跳下来,躲在了这里。” 温宛卿抿着唇,低头检查她身上的伤势如何,越看她的手越抖,颤着嗓音说:“你怎么… …” 伤得如此重。 看刚才冷锋几人追她们的行动来讲,战夜烬并没有下死命令,或者说是嘱咐过不准伤害两位公主。 那永越身上的伤怎么深得如此吓人? 永越还抽空笑了笑,“不少是守城门时的伤,那战王还算个爷们,追杀我的时候并没有下死手。” “不过现下我怕是没有力气走了,不知道战王还会不会找过来,不然你先离开。” 温宛卿从衣袖中取出止血散,根本没理会永越的话,只低着头熟练地处理她身上几处还在流血的伤口。 看来方才在马上,永越没了动静,应该是流血过多所致。 好在她身上没有致命伤,只是失血过多,温宛卿处理得很快,又喂给她一粒药丸。 永越此时的精神已经好了些,还好奇地看着她的袖口,惊讶地问道:“你们大夫,身上随时都会带着药吗?” 温宛卿手一抖,强装镇定解释道:“只是这几日一直在帮忙行医,所以才把这些救命药都装在身上。” “尤其这止血散,还是昨天刚补的,还好我还带着,不然你的血可能还止不住。” 永越捂着嘴轻咳了几声,“看来我运气还不错,老天爷还 没打算收了我。” 温宛卿没好气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什么丧气话。” “方才我躲着的时候,听见战夜烬已经带人离开了。等你再休息一下,我们回去。” 永越撑着地站了起来,“我好些了,别耽误回去的路程。” 温宛卿搀扶住她,不时回头看着两人走过的路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地下通道连接在察汉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里面一应物品俱全,目前逃出察汉城的不少将士正驻扎在此处。 所以两人暂时不用从西侧门进入察汉城,反而可以绕路而行,直接前往小村庄处。 好在路程不算远,温宛卿不时和永越聊上几句,也算分开注意力,很快就到了小村庄。 村庄外驻守着几个身穿百姓服装的侍卫,看见两人后,忙迎了上来,小声问道:“两位公主可算回来了。” “属下们都快要按不住撒昆将军了。” 温宛卿扶着永越走进去,一眼就瞧见了在院子里发疯一样的撒昆,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说:“冲你这大嗓门,不过片刻就能把战夜烬的人吸引来。” 撒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骂道:“你还敢说老子!你算个什么 ……” 他看着温宛卿和永越,忽然熄了声,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你们终于回来了。” “永越公主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撒昆惊呼一声,忙命人扶着永越进房间,随后再看向温宛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永安公主竟毫发无损?” 温宛卿揉了揉肩膀,“你在期待我受伤。” “那倒不是!”撒昆飞快地反驳,生怕给自己扣上这口锅,“只是战王那人杀伐果断,连永越公主都没讨到好,没想到永安公主竟能全身而退。” 温宛卿敛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胡乱跳过了这个话题,“你的长弓被留在了马上,只是现下我没办法找到那匹马的去向。” “待事情结束后,我再送你个新的。” 撒昆本能地想拒绝,不过一想到永安公主亲自送自己弓箭,他又应了下来,“这可是您说的,到时候就算我找回了那长弓,也不能反悔!” 温宛卿淡淡地“嗯”了一声,见赛雅匆匆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摆摆手说:“我去看看永越姐姐身上的伤。” 赛雅扶住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手上被磨出来的痕迹,“宛宛姐,你手上也在出血,要不先包扎一 下?” “这点小伤不足挂齿。”温宛卿收回自己的手,走到房间内,看着坐在床边发愣的永越,迎了过去。 随后转身让赛雅端进来一盆热水,给永越擦身。 永越这才回神,看着忙里忙外的温宛卿,忽然开口问道:“这是我当将军后,第一次败北。” “虽然输给大名鼎鼎的战王,我也不算名声有毁,只是守城门时看见自己身前无数人倒下,我心里……” 永越似乎还忘不掉昨晚的画面,说着说着捂住了脑袋,“七万人,如今能逃出来的,怕是连两万都不到。” 温宛卿主动拉起她的手,柔声安慰道:“这也是我第一次亲身经历战乱,我也一直在想,若不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能主动和战王相认的话,会不会察汉城就不会有此难了。” “只是……”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面上的纯金面具,就此沉默下来。 闻言,永越乍然抬起头,“这怎么能怪你?” “若要将天下安危寄托在一名女子的身上,那我们这些从小征战沙场的人也算白活了!” “宛宛,你的选择没有错,就算你当真和战王相认,怕是也止不住这场战役。” 第396章 竟有人敢动本王的粮草 入夜,赛雅打了一桶热水放在营帐内,对温宛卿说:“宛宛姐先沐浴更衣吧,晚些说不定还要躲到其他地方去。” “到时候怕是很难再洗热水澡了。” 温宛卿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脱下外衣,但动作时牵连到肩膀,她忍不住“嘶”了声,揉了揉肩膀。 这个小动作还是被赛雅瞧见,她那边把热水倒进浴桶后,又快步走过来,盯着温宛卿的肩膀,“宛宛姐是肩膀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你揉一揉?” 温宛卿估计着自己的肩膀怕是有淤青,若是不揉开的话,怕是之后几天连重物都提不动了。 她命赛雅锁好门后,缓缓褪下自己的里衣,露出了青紫一片的肩膀来,看起来十分恐怖。 赛雅倒吸一口凉气,“宛宛姐你怎么现在才说?” “这淤青不退,你这胳膊明天约莫是要废了。” 温宛卿满不在意的从袖口中掏出药膏,“我先沐浴,待会还得你帮我把淤青揉开。” 但因为肩膀牵连着她的胳膊也不好动弹,她只好让赛雅伺候她沐浴。 短短一炷香的沐浴,折腾得温宛卿在秋日里也渗出一身汗。 待温宛卿走出浴桶后,赛雅 才发现她身上也有不少摔伤淤青的痕迹,心疼地说:“白日里见你神情自若地回来,我们都还当你根本没有受伤呢。” 温宛卿莞尔,拢着里衣擦拭着湿发,“我哪有这种本事,只是现下永越姐姐和撒昆将军都身负重伤,若再让城里百姓和将士知晓我也受了伤,恐怕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而且我这淤青看着可怖,实际上几日应该就能消掉了。” 说完,她指了指桌上的玉肌膏,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快帮我揉揉。” “你是不知撒昆将军那长弓有多重,今日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差点没拿住。” 她努力说些玩笑话,好让赛雅的心情没那么紧张。 毕竟今日赛雅几次阻止她前往城门,都不曾成功,甚至待她回来的时候,赛雅还哭丧着脸。 尤其是方才看见她身上的青紫痕迹,赛雅还背着她偷偷落了几滴泪。 温宛卿心知赛雅虽然是可汗的人,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赛雅也早就没再给可汗传过密函,反而是寸步不离自己。 她拍了拍自己的床边,教赛雅怎么揉开淤青,随后语气放缓,“等回头,我还得赔撒昆将军一把长 弓。” 赛雅这才忍不住笑了,吸了吸鼻子说:“撒昆将军真是贪得无厌,他这把长弓用了多少年了,竟还惦记着让宛宛姐给他送个新的。” “话也不能这样说。”温宛卿好心替撒昆解释道:“他那长弓被我遗落在马上了,那匹马现在也不知去向。” “若那长弓真的伴随撒昆这么多年,我心里反而多了些愧疚。” 赛雅一边将玉肌膏涂抹在她的后背上,一边说:“那您可得挑个趁手的武器,撒昆将军是个糙人,力大无比,之前可汗赐给他的长弓,被他当着众臣的面给掰断了。” “自那以后,可汗再也不准撒昆当众开弓。” 温宛卿跟着笑了几声,又想起今天提着那长弓的感觉,顿觉手臂一沉,“早知如此,出门的时候我就不该问撒昆借武器。” “所以今日,您和永越公主究竟是怎么脱身的?”赛雅缓缓开口,好奇地问道。 温宛卿沉默了片刻,思忖后才把今天在山崖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说着说着,伴随着赛雅轻柔的动作,温宛卿困意袭来,趴在床上慢慢合上了眼。 当晚的察汉城内,战夜烬命人严守几个出口, 但不准伤害城中的百姓,更不准随意拿取城中百姓的东西。 而后,他坐在主营帐内,看着四下的陈设,忍不住皱起眉,“这察汉城内,比本王想象的还要贫困些。” 冷锋从角落里找到了一把好椅子,放在战王身后,“察汉城屡次和中原交战,早已耗尽了人手。再加上突厥内乱频发,察汉城还不被重视,自然就这样没落了。” 说完,见战夜烬坐下,冷锋开始汇报此时察汉城内的情况,语毕,他轻声说:“察汉城可汗阿布都拉,如今正被我们的人押住,您要不要亲自审讯?” 战夜烬抿着唇,揉了揉眉心,“带他过来吧。” 冷锋刚准备命人出去带阿布都拉进来,忽然瞧见营帐外有个亲卫正在让人通传。 看那亲卫满脸慌乱,他顺势问道:“发生何事?” 亲卫忙拱手道:“今日粮草运送到后山处,方才属下清点的时候,发现竟足足有一半的粮草是用石头充填的!” “原先的粮草所剩无几,输送过来的粮草又少了一半,怕是再过五日我们就要断粮了。” 冷锋震惊地抬眸,忙带着他进去,和战王说了此事。 战夜烬大怒 ,蹭地站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竟有人敢动本王的粮草!” 亲卫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据传这粮草比预计的时间早出发了几日,约莫是算准我们攻城的时间,故意送来的。”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竟在后山盘踞了几日,而原先的粮草也比启程时预计得多出了些,这才撑到了今日。” 亲卫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若真是攻城那日耗到了弹尽粮绝,怕是……” 战夜烬俯身,大笔在白纸上挥毫几笔,几乎入木三分,足以可见他此时的愤怒。 随后他将信交给了亲卫,“让暗哨带回京城,交到皇帝舅舅的手里。” “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胆敢动本王的东西!” 亲卫领命后,便立刻离开。 冷锋站在原地踟蹰片刻,低声问道:“王爷可还要宣见阿布都拉?” 战夜烬抿着唇,重新坐了下去,“不必。” 他见阿布都拉的意义,也只是为了找温宛卿的下落罢了,只是今日,他隐约嗅到了温宛卿的气息。 虽然不明晰,但已经足够了。 战夜烬下意识摸了摸袖口里的纱带,今日在草垛和山崖间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第397章 担忧 那个戴面具的女子,还多此一举带了黑纱,生怕被人认出来的样子。 倒是有趣。 战夜烬回想着山崖上,他瞧见地上凌乱的脚步,最后指向了一个隐秘的山崖间,怕是那里正好有一处视野盲区,刚好能躲进去一个人。 不过虽然他猜到了,但还是没有打草惊蛇,最后放永安公主离开。 那山崖陡峭,若稍有不慎,估计就会掉入深渊中,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战夜烬也不敢冒这种风险。 总归现在也算大约猜到了永安公主的身份,只差一些细节的辨认罢了。 既然永安公主想藏,那他便由着她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赛雅便叫醒了温宛卿,压低声音说:“宛宛姐,我们遇见了突厥的援军,他们打算带我们往后退一退。” 温宛卿睡意朦胧地看着她,任由她给自己穿好了外衣,并拖着问她往外走。 直到被秋风一吹,她身体一颤,终于清醒了过来,皱着眉问:“援军?察汉城被攻破不过一日,这消息怎么会这么快传到皇城去?” 察汉城距离皇宫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足足三日才能送到信,这才顶多算是隔了一个晚上,怎么会有 援军过来? 更何况可汗本就抱着求和的心,才命温宛卿过来的,若真是议和失败,怕是根本不会再派人过来送死。 温宛卿抿着唇,怀疑地看着不远处正搬运东西的几个陌生面孔,主动走了过去,“你们是哪位将军旗下的士兵?” 有个统领穿着的人走了过来,行礼道:“永安公主,属下是玉伽将军手下的人,此次是奉可汗的命,过来援助两位公主的。” “可汗如何预知察汉城不敌大梁,还这么早就让你们过来?” 温宛卿满脸狐疑,扫了一圈,沉声问道:“我瞧你们来的人也不算多,这算什么援军?” 统领面色不变,弯腰解释道:“永安公主有所不知,战王的名号响彻整个突厥,早在大梁第一次尝试攻城的时候,察汉城的可汗写了封信给皇城。” “可汗还当人手不够,所以才派属下等人过来。” 温宛卿继续追问,“那你口中的玉伽将军呢?” “玉伽将军还兼顾固守皇城的重任,所以只命属下等人过来,本打算充盈士兵队伍,但没想到昨晚……” 统领声音一顿,“眼下两位公主手中的人马不多,属下也想尽力保全 剩下的人,便提议带两位公主往突厥内部躲一躲。” 说话间,永越和撒昆也走了过来。 撒昆拍了拍胸脯,“永安公主多虑了,这统领我认得,就是玉伽的人,所以我才让他们进来的。” “而且此地距离察汉城太近,若我们再留在这里,怕是风险太高,这统领的提议,也是和我商议过的。” 永越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扯起统领腰间的令牌,仔细检查了一下,“还真是玉伽的人,连令牌都对得上。” 闻言,统领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胸口取出可汗的密函,“属下差点忘记了,这是可汗命属下交给两位公主的,请两位公主过目。” 永越展开信封,凑到温宛卿身边,一同看了起来。 语气倒是对得上温宛卿记忆中的那位,只是这笔迹,她却不能确定。 毕竟她还从未见过可汗的亲笔,只好压低声音问永越,“这笔迹也对得上吗?” 还没等永越说话,一旁的撒昆不满地说:“永安公主这是信不过我啊,我都认出人了,您还在怀疑他的来历。” 永越打了他一下,才点点头,“应该是对得上。” 见状,温宛卿也不好多说什 么,只好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看见众人把东西搬上马车。 随后一行人便转移到了距离察汉城半日脚程的大漠中。 几人也不敢掉以轻心,还有不少将士都受着重伤,尤其是永越和撒昆两人,身上的伤口都还没有开始愈合。 温宛卿忙里忙外,和大夫一同配药。 中途又怕药材用尽,还跑去马车里从珍宝空间中添了些才出来。 直到入夜,温宛卿才得以休息,领着赛雅钻进了永越的帐子里。 三人围着炉子烤火,又在炉子四周摆了些馕,算是今日的晚膳了。 温宛卿整日都是一副心思不宁的样子,永越打趣道:“宛宛还在怀疑那统领的来历吗?” “我已经查验过他们令牌和通行证,都不是伪造的,你放心这行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温宛卿扯了扯唇,“只是好奇可汗怎么会突然给我们派来援手,当初命我过来的时候,可是要我死保察汉城。” “如今交战败北,察汉城也被大梁人攻占下,可汗派人过来就是援军,还是……” 她不敢多讲,更不敢往深处想,怎么说永越都是可汗的嫡亲女儿,应该不会做出这等残忍的决定吧 ? 永越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疼得温宛卿惊呼出声。 她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没怎么用力啊,你这小身板越来越脆弱了吗?” 赛雅忙挡在二人之中,解释道:“永越公主,宛宛姐肩膀上的淤青还没有消除,接不住您这一掌的。” “淤青?” 永越十分惊讶,忽然站了起来,作势要扒开她的衣裳看看,“你身上几时受的伤,难道是今日行医问药的时候被人误伤了?” 温宛卿忙躲闪着,拢紧自己的外衣,“没什么大碍,那日在外面摔了一跤。” 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永越还是猜到了,握住她的手说:“是救我的那天吗?” 见推脱不掉,温宛卿只好敛眸,淡淡地“嗯”了一声,旋即立刻解释道:“只是摔伤罢了,已经好多了,不碍事。” 永越心疼地看着她,“是我大意了,原来那日你到底还是吃了些苦头。” 温宛卿莞尔,“不必挂心,摔跤多常见啊,况且你身上的伤比我严重多了,都不见你疼得叫唤。” “想来还是我娇气些,稍稍一点轻伤罢了,就忍不住痛得乱叫。” 她刻意这样说,好让永越心里好受些。 第398章 攻下察汉城 大梁内。 战王在后山处盘踞了三五日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宫里,几个言臣趁着早朝的时间,参了战王一本。 原先他们想谏言的时候,都被皇帝打了回去,理由便是战王是国之栋梁,岂是他们能随意揣测的。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这种机会,几个言官立刻行动起来,纷纷上了奏折,皆是在批判战王这种行径。 皇帝看得头大,但这群言官个个忠义,又是最烈的性子,一个弄不好就要撞柱以死明志。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战王这次主动请缨去突厥,大部分是因为他查到温宛卿最后消失的方向是在突厥内。 不过这些言官说得也不完全错,这一次,战夜烬确实有些把战事当玩笑了。 即使不攻城,粮草也依然在消耗着,这可是一笔巨款,且有去无回。 思索片刻,皇帝忽然看着站在百官之首的两位皇子,沉声道:“十四、十五,你们两个怎么看?” 话音刚落,萧澜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他下意识看着旁边的萧濯,静静等待他的答案。 大不了就是抄过来罢了,只要别出错就行。 奈何萧濯似 乎并没有读懂他眼中的求助,开口道:“儿臣想先听听十五弟的看法,他这几日勤学苦练,应当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 说完,他还咳嗽了几声,用眼神示意萧澜别错过表现的机会。 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如今只剩下这两位皇子有夺嫡的可能性,十四皇子这样说,研考学问是假,让萧澜去探探皇帝的口风才是真。 不过众人也都想知道皇帝这次会不会偏向战王,倒也没人主动替萧澜解围,反而期待地看向他。 而萧澜在众人的注视下,越发紧张起来,他反手指了指自己,又看向皇帝,“我、儿臣近几日虽勤加练习,但到底不如十四哥那样日日伴驾父皇左右。” “还是让……” 话还没说完,龙椅上的皇帝不耐烦地抬手制止道:“行了,让你先说,你说就罢了,朕又不会责怪你。” 萧澜忙弯下腰,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战王在突厥盘踞了几日不曾行动,可战王是战神,万一有他自己的打算呢? 若是因此让他落了其他人的笑柄,待战王回来后,怕是又是一顿腥 风血雨。 萧澜垂下头,眼珠乱转,半晌想不出答案来。 最后还是一旁的萧濯看够他的窘态后,才大发慈悲地主动站了出来,行礼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皇帝捏了捏眉心,彻底没了耐心,抬手让他说。 萧濯拱手道:“一则战王是我朝的战神,想来盘踞在后山应该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恐怕儿臣等人不好妄加揣测。” “再则,如今战王在外征战,而我们却在朝堂上随意猜测他的行为,是不是太伤人心?” “至少战王自幼从军到现在,未有败绩,可不是这些言官三言两语就能否定的吧?” 一席话下来,原先主动弹劾战夜烬的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旁边的萧澜突然抬头,“儿臣也正是此意!” 皇帝瞥了他一眼,倒是没说话,反而是沉思了许久,才点头道:“十四说得对,战王还在外作战,朕不该怀疑他的行为。” 但御史大夫仍然不放过这次机会,站出来行礼道:“皇上有所不知,战王在后山盘踞不动之时,还不停命人去寻找战王妃的下落,甚至……” “甚至微臣还 听闻,战王似乎还在打探突厥那位新立的永安公主的来历。” 闻言,皇帝微眯着眼,冷哼了一声,“爱卿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啊,朕都不曾听闻战王在调查那位永安公主。” 御史大夫身体微微颤抖,抬手扶额,语气也慌乱了起来,“微臣、微臣也只是听说罢了。” 萧濯转头看着他,反驳道:“既是听说,这种话就不该拿到父皇面前谈论。” “御史大夫连这些风言风语都当真,那以后满京城的谣言我们都得拿到朝堂上谈一谈是吗?” 一时间,两方人僵持不下,几个言官虽不敢说自己消息的来源,但仍然揪着此事不放,甚至还说起了战王耽于美色。 皇帝听得心烦,本就不欲处理此事,但这些言官也都是难缠的家伙,不给个正经的回复他们是不肯停的。 忽然,门外的人通传道:“皇上!突厥捷报!” 皇帝撑着扶手站了起来,迷蒙的双眼终于有了些色彩,“快传!” 门外的士兵满脸风霜,一进朝堂就跪了下去,双手将密函高高举起,“报!战王已率人占领了察汉城!” 李公公取 过密函四下检查了一番,才交到皇帝手里。 皇帝迅速打开信封,看着熟悉的笔迹,面上笑意连连,“好啊!好啊!” “不愧是朕最信任的战王!” 说完,他合上信封,看着一眼不发的几个言臣,“众位爱卿,还有什么疑问吗?” 几个人都没再开口。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若无其它事,便退朝吧。” 说完,他看向两位皇子,“十四十五先留一下,朕还有要事跟你们讨论。” 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李公公也命人守住议政殿的殿门。 皇帝的身体放松了些,端起碗将药喝尽后,沉声道:“朕问你们,眼下这种情况,是继续攻打突厥,还是见好就收?” 察汉城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是进入突厥皇城必经之路,这也是先前突厥殊死抵抗的原因所在。 但现在局势翻转,察汉城已经在大梁的掌握之下,也有了继续攻打突厥的可能性。 皇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故意留下二人,听听他们的意见。 毕竟,如今若是继续让萧濯一家独大,以后的朝堂怕是尽在一人掌握之中。 第399章 粮草被换 为今之计只有让萧澜快速成长起来,逐渐与萧濯形成抗衡之势,才是根本。 这也是皇帝暂时留下萧澜的原因之一。 他也需要通过这几次朝堂上对萧澜表现的反馈,并激励他继续用工才对。 而这次,还没等萧濯开口,萧澜便自信地挺着胸脯说:“儿臣觉得可以先暂停攻打。” “此话怎讲?” 萧澜牵了牵唇,“我们不过只拿下了一座边境小城罢了,听闻那还是突厥十分贫穷的城池,所以没什么继续攻打的本钱。” “不如让战王暂时休整一下,待察汉城各处都打理好后,再作打算。” 他一顿胡扯,还自认为说得不错。 刚才他的想法与萧濯一致,但因为不知对错,所以才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经过刚才那一次,萧澜发觉萧濯也不过如此,想法也与自己的相差无几,凭什么这次还让萧濯来出风头? 所以,萧澜十分自信地说出这些话,还面带期盼地看着皇帝,“父皇,儿臣说得对吗?” 皇帝抿着唇没讲话,反而看了看萧濯,“十四,你也这样觉得吗?” 萧濯摇摇头,“儿臣不认同十五弟的话。” 闻言,皇帝倒有些惊讶,他这个儿子因为幼时生病,所以性子向来温和,从来都是主 和不主战。 这次竟然反驳十五皇子的话,偏向主战,皇帝眼中多了些审视,“你继续说。” 旁边的萧澜也不服气地看着他。 萧濯拱手,缓缓开口道:“察汉城如同一个瓶口,让突厥内户大开,毫无遮掩。” “而此时突厥内乱不断,他们皇室已经自顾不暇,连察汉城都守不住了,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其他地方?” “若是能一举攻破,父皇也算是收复失地,并且能够名垂青史啊!” 皇帝眼中具是赞赏,满意地点点头,“十四说的,正是朕心中所想。” 得到了答案后,皇帝又看向萧澜,神情严肃了些,“你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明日起,让大理寺少卿带着你处理政事,免得你一天不学无术。” 萧澜愣了愣,但也心知是件好事,忙应了下来。 而萧濯也装作不在意,如同一个好哥哥该有的样子那般,低声教导他该怎么和大理寺的人相处。 不多时,李公公忽然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凑到皇帝身边耳语道:“皇上,那士兵临走前还交给我一封信,说是战王清点粮草时,发现里面混了不少石头进去。” 说完,他把信放进了皇帝的手里。 皇帝满脸怒意,打开了信封,看清信上的内容后,冷 哼道:“竟有人如此胆大?!” 萧濯捂着唇轻咳了几声,说道:“父皇,发生何事了?” 皇帝把信甩到地上,信上只有几个大字,抨击此次送过去的粮草有问题一事。 这也是战王率兵这么多次以来,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萧濯敛眸,看着信上表现出来的愤怒,似乎都能想象到战夜烬得知此事时的表情。 不过,现在不是开心的时间,他压下嘴角,蹭地抬头,骂道:“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情?!” “战王手下可是有十几万人,若是断了粮,被困在突厥内,怕是……” “有去无回啊。” 皇帝气得满脸涨红,让人把户部尚书和押运官带了过来。 两人到后,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而萧濯也隐在暗处,等着看皇帝怎么处理此事。 皇帝把粮草出问题的事情讲出来后,户部尚书和押运官皆是一脸震惊,随后便不住地解释他们对此并不知情。 皇帝大掌拍在桌案上,“此等大事,岂是你们说句不知情就能解决的?!” 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跌坐在龙椅上,吓得一旁的李公公忙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问道:“皇上,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一下?” “这里还有十四、十五皇子在,皇上这几日劳力伤神,不如将此事交给他们?” 皇帝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叹了口气,看向旁边的萧濯,“此事,朕交给你来做。” “五日内,给朕一个答复,并让粮仓把少的粮草给战王送去。” 萧濯俯身称是,应下了此事。 而后,李公公便扶着皇帝离开。 朝堂上只剩下他们几人,萧濯淡淡地瞥了一眼户部尚书,笑道:“此事也不方便在这里商议,不如先移步本王的王府如何?” 两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跟着他一同离开。 反倒是萧澜看他们离开有些莫名其妙,嘀咕道:“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在这里聊吗?” …… 现下已正值秋末,冬天的寒意已经开始在突厥内四散开,尤其是四下无遮蔽的大漠上。 温宛卿这几日忙于奔波,随着那队人驻扎后,又匆忙给受伤的将士们医治,倒是把自己身体的情况忘记了,差点染上风寒。 好在赛雅一直关注着她的身体情况,把火炉烧得很旺,又时不时给她烧几杯热茶,才让温宛卿暂时逃过了风寒的入侵。 待温宛卿收拾好摊子回去时,赛雅还小声聊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担忧地说:“我今日还听永越公主的亲卫 说,永越公主染了风寒,还不停咳嗽呢。” 温宛卿忙追问道:“可让大夫看过了?” “已经看过了,而且永越公主自幼习武,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 赛雅扶着她往营帐内走,“我只是想提醒你,要不让那些受伤的人来你营帐外排队好了,不然你日日在外面,怕是很容易冻着。” 说着,她还捏了捏温宛卿的手,“你瞧瞧,这几天忙得你手都糙了些。” 温宛卿笑了笑,看着自己的手,“我哪有那么辛苦,而且那些受伤的将士本就不方便行走,若让他们来找我,岂不是伤上加伤?” “更何况,还有你照顾我呢。” 见此,赛雅也没有多劝,她知道宛宛姐也是为了能帮上忙。 想来,当时没有议和成功,宛宛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吧? 念及此,赛雅合上了门,将冷风挡在门外,“宛宛姐,这几日风寒的人不少,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传染下去,我们要不要给他们喝点什么预防的药汤?” 温宛卿若有所思,随即点点头,在纸上写了些药材的名字,“倒是我疏忽了,快去抓些药,让所有人服下。” 大战之后往往伴随着大疫,察汉城内还有那么多具尸体,若是处理不当,怕是要引来疫病啊。 第400章 温宛卿被绑 药方写好后,赛雅便带着药方离开了营帐。 外面夜色已深,温宛卿靠在床边看了几页医书后,才酝酿出了一些睡意。 连烛火都没来得及吹灭,她便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待赛雅回来后,才替她吹灭了蜡烛,随后合好了门。 夜半,忽然来了个士兵,在门口对赛雅说:“永越公风寒加重了些,喊了几个大夫过去,都找不到病因,属下只好冒昧地过来,问问永安公主可歇息了。” 赛雅有些不满,但事关永越公主,她也不敢贸然做决定,只好冷冷的对士兵说了句“等着”,就径直进入了营帐中。 而后,她靠在床边,轻轻拍了拍温宛卿的胳膊,低声说:“外面有士兵来报,说永越公主风寒加重了些,想让你过去看看。” 温宛卿白日里过于劳累,现下睡得正香却被喊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赛雅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她刚说完,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催促道:“永越公主那边唤得急,麻烦赛雅姑娘稍微快些。” 温宛卿这才清醒过来,惊讶地说:“白天不是说永越姐姐只是风寒吗,怎么忽然加重了?” 赛雅 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门外那人就说其他几个大夫找不到病因,只好过来找你了。” “我还是过去一趟吧。”温宛卿起身披上了外衣,又裹上厚厚的披风,“你去药房帮我取些药材来,就按照晚上我给你的那个药方。” 赛雅点点头,率先离开了营帐。 临走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嘟囔道:“这玉伽将军的人,跟永越公主这么熟吗?” 而后,房间里的温宛卿也走了出来,对士兵说:“走吧,你给我讲讲永越姐姐的情况。” 士兵应了一声后,跟着温宛卿走了几步,但半晌都没有开口。 温宛卿有些奇怪,回头正准备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忽然就看见那士兵阴恻恻地笑着,“永安公主既然这么好奇,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他掏出一个麻袋,套在温宛卿头上,不顾她的挣扎,把麻袋交给了外面接应的人。 几个士兵穿着相同的衣服,皆出自玉伽将军旗下。 麻袋里的温宛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来回颠簸,而后被人如同对待畜生那般,扔到了车上。 她刚想叫出声,就被赶车的人敲 晕了脑袋,陷入昏迷中。 赶车的人看麻袋没了动静,才跟身边几个人嬉笑道:“我说,你们就不好奇这永安公主的面具下,是怎样一张脸吗?” 旁边的人大笑道:“人都在我们手里了,待会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而且,我刚才抱着她的时候,感觉她的腰肢软得简直不像个人,不愧是从大梁来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赶车的人面上带着了然的笑容,“你不会还想尝尝这公主是什么滋味吧?” “你就不怕上面的人知道了,治你的罪吗?” 那人哈哈大笑着,“有什么可怕的,中原不是有句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感受到。” “更何况,上面的人离得那么远,等他知道了,木已成舟啊。” 几个人一边笑着,一边赶着驴车向前走。 等温宛卿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绑在了树上,身上的披风也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感觉自己身体十分滚烫,大约猜到自己到底还是染了风寒。 温宛卿沉着脸看着正在烤火的几个男人,他们身上还穿着突厥士兵的衣服, 但看上去却十分面生。 那几个人也发现温宛卿醒了,举着烤兔子走到她面前,咬了几口,大笑道:“您醒了啊,这几天可得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话里虽然带着敬词,但他眼神里满是挑衅和幸灾乐祸,根本不像是在对待一位公主那般。 温宛卿淡淡地看着他,神情未变,“你们带我过来,是作何打算?” 男人的眼神肆意在她身上打量着,手指也有些忍不住落在她的脸上,作势要揭下面具。 他的手指刚要触碰面具,就看见温宛卿如同变了个人一样,一把咬住了他的手。 痛得他惊叫出声,忙抽出自己的手,扇了温宛卿一巴掌,“你个贱货!还敢咬老子!” “人都在老子手里了,还不老实!” 温宛卿淬了一口,只觉得右脸火辣辣的痛,这是她活了两辈子以来,第二次被人扇巴掌。 上一个还是她那个父亲。 她眼中寒光乍现,悄悄从袖口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藏在背后磨绳子。 一边磨,一边面露厌恶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你算什么东西?” 后面几个男人也闻声赶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知整个 过程后,原先赶车的那个男人捏住温宛卿的下巴,“性子倒是挺烈,不过老子就是想知道你面具下藏了一张多丑陋的脸!” 他控制住温宛卿的脸,作势要从后面取下面具。 温宛卿语气倏地冷了下来,“你可要考虑清楚,看了本宫这张脸,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她心知自己在几个男人的力量面前,若想保住自己的面具,简直是痴人说笑。 只是前面那个男人已经给她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现在手里的绳子已经磨了一半。 待会儿等他们看清温宛卿脸上的疤痕后,估计又是一顿震惊。 那时,绳子应当也差不多了,她必须得抓住那个机会来获得逃命的机会。 不过让别人看看自己丑陋的样子罢了,倒也没什么。 温宛卿这样安慰自己,身后的动作不停,只略微挣扎了几下,就任凭男人取下了面具。 随后果然听见面前几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有胆小的甚至后退了几步,捂住自己的眼睛。 最开始扇巴掌的那个男人满脸震惊,骂道:“这娘们身材这么好,结果脸成这样了?” “难怪天天戴着面具,不然去哪儿都吓倒一大片吧?” 第401章 见到战夜烬 几个男人反应过来以后,皆是放声大笑,对着温宛卿的脸指指点点,不时发出几声嘲讽。 但温宛卿神色不变,视线只看着地上的面具,随后感觉绳子松了些。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状似羞恼地骂道:“放肆!你们岂敢讨论本宫的长相?” 赶车那人哈哈大笑,学着她的语调,“哎呦,还‘放肆’呢,就这模样还敢当公主,怕是要把可汗吓个半死哦。” 话音刚落,温宛卿已经解开了自己身后的绳子,随即从袖口里掏出一把迷药,对着几人尽数倾撒。 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俯下身捡起面具,拔腿往外跑去。 刚跑出去,她甚至还能听见身后几人在互相指责。 “蠢货!放走她了,上面的人问我们要狼牙吊坠该怎么办?!” 温宛卿脚步不敢停顿,只顾着往前跑,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了何处。 不过现在她心里也大概清楚了,这群人是冲着她的吊坠来的。 她重新戴上面具,见身后的人暂时没有追上来,便停下来观观着四周。 如今夜色正浓,又是阴天,连月亮都看不清楚,温宛卿根本无法知晓自己现在究竟在何处。 她 大口喘息着,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时,又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温宛卿身体一僵,忙又继续朝前跑去。 而此时的察汉城内,战夜烬刚命人清点过城里百姓的人数,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忽然,冷锋冲上来说:“王爷,有哨兵看见几个身穿突厥士兵衣裳的男子,在察汉城附近出现了几刻。” “不过他们似乎只是经过,很快就朝山崖那边去了,还赶着一辆驴车。” 战夜烬眉头紧皱,“突厥士兵?” 他正打算派人去找突厥两位公主的下落,没想到竟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本王亲自去看看。” 说完,战夜烬走下城墙,牵着马往冷锋说的方向走去,果然在地上看见了两道车印。 他本是想循着车印继续寻找几个人的方向,但走着走着,他发现了其中的怪异。 不对劲,这车印前后的深度不一致。 想来应该是驴车上装着什么东西,最后被卸了下来。 战夜烬盯着车印的延伸方向,抿着唇思索着。 看来,这群突厥人还挺机灵的,让驴车自己往错误的方向跑,而他们带着货物朝正确的方向走去。 念及此,他看向另外一个方向,果然看见地上除了斑驳的脚印以外,多了一道拖拽的划痕。 战夜烬一双眼睛幽深的可怕,他现在不光想弄清楚这几人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还想搞清楚,他们究竟在运送什么东西。 他一边观察着地上的痕迹,一边隐匿了自己的身形,往山崖深处走去。 而后,战夜烬看见了躺了一地的突厥男子,以及不远处的麻袋。 看清麻袋旁边的披风后,他瞪大了双眼,面色微沉。 这分明是一件女子的披风,而且是中原正流行的款式,突厥人很少穿这种略显累赘的外衣。 战夜烬似乎猜到了什么,目光在四处探寻了一番,最后看见了树下散落着的绳子。 想来,应当是那位永安公主挣脱了束缚。 只是此处四处都十分危险,还有不少悬崖峭壁,若是她迷失了方向,怕是一时找不到出口。 战夜烬抿着唇,视线落在地上那个小巧的脚印上,顺着她仓促的脚印向外跑去。 而与此同时,温宛卿正试图摆脱自己身后的人,那群人似乎和先前绑架她的人不是一伙的,至少身上穿的衣服完全不同。 身后的人穿着黑色的夜行 服,皆是蒙面。 温宛卿细细思索起来,倒像是之前在马车上救了自己的那群人。 只是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好是坏,她紧紧护着心口处的狼牙吊坠,免得被人抢去。 但身后的人越追越紧,隐隐有追上来的趋势。 温宛卿逃无可逃,最终站在悬崖边,望着下面的深渊,忽然意识到,这不正是上一世死亡的场景。 只是少了战夜烬罢了。 她自嘲地扯了扯唇,命运就好像是在捉弄她一般,这一世给了她希望,让她得以报仇。 最后不明不白知道了一半的真相,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确定了。 现在,甚至又被人追杀到了悬崖边。 温宛卿唯一庆幸的是,至少此刻是她一个人身处险境。 至少这一世救活了战夜烬,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思索间,悬崖往下掉落了几颗碎石,她连落地的声音都不曾听见,足以见得悬崖有多深。 没多久,那群黑衣人便冲了过来,扬声道:“永安公主,您忘了我们吗?” “我们是来救你的!” 温宛卿抿着唇,悄悄往前站了几寸,好让自己不至于失脚掉下去。 不过对于黑衣人的话,她仍 然保持质疑,“你们究竟是谁?” 黑衣人的首领沉默了片刻,“恕我们暂时不能解答,但上次的事情不正是我们帮您摆平的?” 温宛卿面色微沉,在摸不清这帮人的来历之前,还是不敢贸然行动。 万一这伙人是扮猪吃老虎,最后也是冲着她的吊坠来的,那她又该怎么办。 只是事到如今,身前是黑衣人,身后是悬崖,她究竟该怎么脱身。 温宛卿看了看悬崖侧面,试图找个藏身的地方,但夜深露重,她根本看不清崖底的情况。 犹豫的时间,她忽然听见有人策马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望过去,只看见一身盔甲的战夜烬骑着马朝悬崖这边跑来。 还由不得她去思考为什么战夜烬会出现在这里,那边黑衣人也发觉了不对劲,下意识想躲进暗处。 同时还不忘叮嘱道:“永安公主可要小心,身后的悬崖深不见底,若是不小心跌落,怕是……” “尸骨无存啊!” 温宛卿不语,怔愣地看着战夜烬,直到他从马上跳了下来,一眼就和她对视上。 不知为何,她忽然被一股突然升起的宿命感侵袭。 难道就算她再活一次,也逃不开这种结局吗? 第402章 掉落悬崖 温宛卿怔怔的望向战夜烬的方向,一时间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一般,她甚至好似能透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听见战夜烬的心跳声。 直到听见打斗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看着战夜烬拦住几个正想离开的黑衣人,似乎在大声指责什么。 她理了理自己的神情,心里只希望战夜烬刚才并没有看出她的失态来。 随后温宛卿缓步朝战夜烬走去,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又传来马蹄声。 她神情一震,下意识快步往战夜烬的方向跑去,只是还没等她跑到战夜烬身边,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捞起。 而后,温宛卿便被丢在了马背上。 她只能抱住马身,努力仰头看向马上的人。 一抬头,却发现带走她的人正是刚才劫走她的那个车夫! 温宛卿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思考自己如果从马上摔下去,会是什么下场。 还没等她七想八想,想出个结果来,车夫忽然勒紧了缰绳。 车夫指着战夜烬大骂道:“管你什么事!走开!” 战夜烬瞥了一眼马背上呼吸微弱的永安公主,面色微沉,“放她离开。” 听见 熟悉的声音后,温宛卿撑着身体想让自己不至于看起来那么狼狈,但车夫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反而按住了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战夜烬微眯着眼,“本王说放了她,你听不见吗?” 车夫不禁身体一颤,上下打量了一番,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原来面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战王。 可是永安公主又怎么跟战王扯上关系的,为什么战王要费这么大劲来找她? 车夫百思不得其解,方才要不是接应的人找到了他们,他们这会儿还在地上躺着呢。 只是…… 车夫往回望了望,自己带过来的人马,已经被面前这个战王给解决掉了。 若是他现在将永安公主交出去,等待他的,也不过是一个死局。 倒不如拿她去搏一搏,换自己一条生路。 思索间,车夫扫了几眼悬崖的方向,随后忽然松了缰绳,马蹄瞬间往山崖的方向奔去。 战夜烬瞳孔紧缩,“你可知你马背上的女子是什么身份?” 但车夫根本不搭理他,反而一把从马背上拽下温宛卿,用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我自然知晓这人是什么 身份,只是不懂,战王一个中原人,为什么要来管我们突厥的事情?” 两人站在崖边,身后便是悬崖。 温宛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而后定定地看向自己面前的战夜烬。 这如同噩梦般缠绕她几年的场景,如今再次出现,她除了感叹外,倒是多了些庆幸。 她重活这一世,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给战夜烬换血。 战夜烬眉头紧锁,“本王只是见不得你们欺负一个弱女子罢了。” “弱女子?” 车夫有些不相信,一只手肆意的在温宛卿的腰间掐了掐,“战王看中的,怕不是她的样貌吧?” “只是可惜……” 他的手抚上温宛卿面上的面具,作势要拽下来,好让战夜烬看清她的真实面孔。 温宛卿反应过来后,猛地挣扎了一番,四处躲闪着不让他碰自己的面具。 只是四周方向都被堵死,她躲无可躲,下意识抬脚往后退了几步。 忽然感觉到脚下悬空,温宛卿忙拽住车夫的衣袖,却只看见车夫阴恻恻的笑容。 旋即车夫一把将她推下了山崖,“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我可是打算给你一条生路的。” 一股突如其来的绝望彻底笼罩了她。 温宛卿几乎有些不敢想象自己的惨状,只好闭上了双眼,任由这种失重感带着她往下落。 刚下落没多久,她听见山崖上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而后她便看见战夜烬也跳了下来。 温宛卿目眦尽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不要!” 但战夜烬已经跳了下来,并很快捞起了她的身体,用匕首在山崖上划着,以此来降低降落的速度。 温宛卿抱紧他的身体,忍不住泪流满面,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小声啜泣着,生怕自己影响到他的动作。 眼见匕首也几乎要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战夜烬往下看了看,离崖底已经很近了,而且下面还有些枯草垫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他大掌拍了拍温宛卿的身体,安慰道:“抱紧我。” 温宛卿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听从战夜烬的安排,抱住了他。 随后,两人快速跌落到崖底。 等身体接触到冰冷的草地后,温宛卿听见战夜烬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她忙从他身上爬下去,“你……” 刚发出一个音节后,温宛卿忽 然意识到他也许能通过声音认出自己,忙背过身从珍宝空间中取出能暂时改变声音的药丸,吞了下去。 再转身时,她仍然满脸担忧,想把战夜烬扶起来,“你、战王怎么样?” 战夜烬瞥了一眼她的脖子,又看着她脸上的面具,提醒道:“要不要先整理一下你的面具?” 话音刚落,温宛卿身体僵住,方才情势紧急,她倒是忘了这茬事。 她扶住了面具,将自己露出的一角再次遮住。 好在自从那次面具掉落后,她将面具后面固定的绳子换成了更结实的,不然她都不敢想象若是让战夜烬看见她的真实样貌,她该怎么办。 温宛卿强装镇定整理完面具后,才忍不住问道:“战王还能走吗,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找出口?” 战夜烬淡淡“嗯”了一声,撑着身体站起来,十分自然的将自己的手臂搭在温宛卿的肩膀上。 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崖底深处走去。 月亮高悬在空中,却也没办法使崖底更明亮些。 温宛卿攥紧战夜烬的衣裳,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在战夜烬的身上,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第403章 战夜烬受伤 战夜烬抿着唇,趁着夜色欣赏着她动作里散发出来的信赖,随后大手落在她的腰间,将她锢在自己身边。 往前走了几步后,温宛卿才终于琢磨出不对劲来,扯了扯战夜烬的手,“战王这……有些不妥吧?” 她还生怕战夜烬起疑,故意解释道:“怎么说我也与温姑娘有一面之缘,战王此举过于亲密,怕是容易落人口舌。” “这里又无外人,你怕什么?” 战夜烬再次拉过她,拢在自己怀中,“况且夜深露重,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罢了。” “永安公主,可别多想。” 温宛卿身体僵了僵,见他果真只是把手落在腰间,并没有其他动作后,她才暂时放下心中的忧虑,跟着他往前走。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没等她乱想什么,战夜烬忽然拉着她往一处更幽暗的环境中走去,那里有个石洞,面积不大,但好在三面环绕,又是背风的位置。 两人一同往石洞里走去。 进入石洞后,战夜烬才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随手捡了些枯枝过去,在地上燃起了个小火堆。 石洞里顿时亮了起来。 温宛卿这才发觉到一丝不对劲,她靠着 石头说:“原来你一路上都带着火折子啊?” “为什么路上不点?” 战夜烬瞥了她一眼,压下唇边的笑意,解释道:“路上点燃怕是会引来一些野兽。” 说完,他坐在温宛卿对面,毫不避讳地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后背的伤口。 方才情况紧急,即使是落在草地上,他还是因为重力受了点伤。 温宛卿早在战夜烬开始脱第一件衣服的时候,就已经背过身,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等听见身后彻底没了动静以后,她才略有些不满地说:“战王生活这么随意的吗,竟然能当着外人的面脱衣服?” 战夜烬扯了扯唇,伸手指了指自己后背的伤,“比起这些繁文缛节,我总不能让后背的伤口发炎烂掉吧?” “只是,我自己不好上药,不知道可否劳烦永安公主帮忙?” 温宛卿迟疑了片刻,故意说:“我不会上药。” 战夜烬愣了愣,颇有些好笑地开口道:“永安公主这话倒是让我有些捉摸不透,难道永安公主身边的人不曾受过伤,连上药这点小事你都不会做?” “我、我都是安排下人去做的。” 温宛卿仓促地解释了一句,随后转 过身,有些别扭地说:“不过既然眼下没有其他人能帮忙,我倒是可以帮你上药。” 她一转身,就看见了战夜烬后背纵横交错的伤,和最近战乱中还未愈合的伤口。 有些伤口在不停淌血,若是再不包扎好,怕是要失血过多。 见状,温宛卿也不再扭捏,从衣袖里掏出金疮药,一边涂抹一边强装镇定地解释道:“还好我的婢女给我带了些药,不然你这满背的伤,光包扎有什么用。” 战夜烬扭头看了看她,忽然笑道:“我带了药。” 说完,他举起了自己手里的瓷瓶,又扫了一眼温宛卿手里的药膏,状似不经意地说:“你手里这瓷瓶,看着不像出自突厥,反倒像是中原的产物。” 温宛卿一边涂药,一边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也曾在中原生活过一段时间。” “你一个突厥公主,怎么会专门跑到中原去生活?” 战夜烬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从自己的衣裳下撕下几块布,放到温宛卿手里,“我看你,长得也不完全像突厥人。” 温宛卿没好气地接过布,沿着伤口包扎起来,“你都没看到过我的真实面容,怎么能说我长得不像突厥人?” 她 绕到他的身前,努力不和他对视,假装自己一心都在帮他包扎,还不忘解释着,“而且先前突厥和中原的贸易往来也很频繁,这瓷瓶流落到我手里也很正常。” 战夜烬低头看着在自己身前忙碌的人,忽然起了些逗弄她的心思,“那回头我可得好好查一查,这官窑的东西,是怎么流落到民间的。”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温宛卿忽然抬头,和他的双眼对视上。 他的视线落在她一开一合的小嘴上,根本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直到温宛卿毫不客气地捏了他一下,战夜烬才回过神,情不自禁握住了她作乱的手,嗓音有些沙哑地说:“别闹。” 但温宛卿好像更加炸毛,抽出自己的手,跳到了他身后,“谁跟你别闹!” 战夜烬闷声笑了笑,倒是没再开口。 等包扎好后,温宛卿才重新坐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烧好像暂时退了些,只是还是有些低热,怕是得吃点药才行。 她生怕引起战夜烬的猜疑,故意转过身从袖口里取出药,塞进嘴里。 等她转身时,战夜烬已经穿好了上衣,看着她烧的有些泛红的脸,皱眉道:“你不舒服?” 温宛 卿移开视线,摇头道:“没什么。” 说完,她很快转移了话题,“我们是不是得去找些草料当床?” 战夜烬轻声应了句,见她也打算起身,立刻制止道:“我自己去就行,你在这里等我。” “可是……” 他飞快地说:“没什么可是,你跟着我只是累赘。”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石洞。 温宛卿坐在石头上,细细琢磨着战夜烬到底有没有认出她的身份来。 要说没认出来,他那些亲昵的动作和调侃的语气,据她对战夜烬的了解来说,除了对待亲近的人,根本没向外展露过。 甚至可以说除了面对自己的时候,战夜烬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张冰块脸,也绝不会趟这种浑水。 可要说认出来了,战夜烬说的某些毫不留情的话,又不可能在面对‘温宛卿’的时候表现出来。 比如刚才那句“累赘”,是他绝不会对温宛卿说的话。 温宛卿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进去,思索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依照战夜烬身后的伤势来看,他们若想离开崖底,怕是还要过几日才行。 这几日到底该怎么躲过战夜烬的探究,好让她不被发现,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第404章 还要拜你所赐 第二天醒来时,温宛卿有些不舒服地揉了揉自己的腰,刚抬起手,就碰到了另一具温热的身体。 睡得迷迷糊糊的大脑停顿了一瞬,她睁开双眼,看见自己面前放大的人脸出神。 等等,昨晚他们明明是弄了两床草料,分开睡的,现在她怎么出现在了战夜烬的怀里? 甚至身上还盖着战夜烬的衣服? 回过神后,温宛卿慌乱间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感受到金属质地后,她才暂时放心下来,悄悄从战夜烬怀里离开。 但刚坐起来,准备下去时,她忽然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牢牢箍住。 温宛卿涨红了脸,“战王这是何意?” “分明昨夜我睡在旁边那张床,怎么早上醒来出现在这里了?” 战夜烬面上依然十分沉稳,“昨夜,你半梦半醒中,跑到我这里来的。” 温宛卿惊讶地瞪大双眼,随后甩开了他的手,“战王这话说出来,不害臊吗?” “我半梦半醒中跑到这里,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梦游的习惯?” 战夜烬牵了牵唇,“现在你知道了。” 温宛卿:“……” 她还从未见过战夜烬如此厚颜无耻的一面。 不过估计从他口中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 消息,温宛卿索性站起身,向外望了望,情不自禁摸了摸肚子。 自被绑架到现在,她还不曾喝水吃饭过,现在多少有些饥肠辘辘。 不过这崖底四处凶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野狼出没,上次碰见狼群后,温宛卿到底心里还是存了一丝惧怕。 她往洞口走了一步,就被迎面的冷风吹得浑身一颤,而后立刻缩了进去。 好巧不巧,昨天出门时身上穿的披风,还被那群歹徒给丢掉了。 温宛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往回走了几步,一眼就跟战夜烬对视上,她心里还有些怀疑昨晚发生的事情,暂时还不想主动和他讲话。 只是战夜烬的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多少让她有些不适应,她没好气地说:“战王可别忘了,是我亲手埋葬了‘温宛卿’,你现在这些举动颇有些让人怀疑。” 战夜烬把自己的裘衣披在她身上,“怀疑什么?” “怀疑你对我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温宛卿满脸认真地盯着他,生怕昨夜她睡着以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战夜烬抿着唇半晌没开口,随后才忽然说:“不早了,昨天看见外面有兔子窝,我先出去碰碰运气。” “你还没 回答我……” “永安公主。”战夜烬打断她的话,“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应该一心想着如何离开这里才是。” “昨晚也是因为您半夜发烧,而只有我才有裘衣,仅此而已,希望你不要多想,免得惹人误会。” 说完,战夜烬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瞳孔,旋即背过身,手指轻捻,回忆着她手腕上刚才的触感。 要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之后的日子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战夜烬牵了牵唇,强忍住内心的欣喜,用些枯枝遮挡住洞口,才离开。 而石洞里的温宛卿细细琢磨着战夜烬的话,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裘衣,到底是没弄清楚战夜烬究竟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从珍宝空间里取出自己早早备好的风寒药,吃了一粒。 抛开别的不管,眼下最重要的事情确实是离开此处。 等了没多久,战夜烬就提着兔子腿回来,坐在石洞外处理好皮毛后,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他又从自己怀里掏出几枚红色的果子,塞进温宛卿手里,“尝尝,这是突厥特有的果子。” 温宛卿用手帕擦了擦,咬下一口,只觉得一股酸中带甜的味道在口腔里 泵开。 她酸得眯了眯眼,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突厥特有的果子?” “我经常率兵来此处。”战夜烬翻动着兔子,偏头扫了一眼她唇边的水渍,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喉咙,取下身侧的水壶。 他拿出一个在火上烤着,又举起另一个水壶仰头喝了几口,才终于压下心里的悸动。 沉默片刻,战夜烬忽然主动问道:“说来奇怪,永安公主既是突厥公主,也应当见过这种果子才对。” “怎么一副没吃过的样子呢?” 温宛卿咀嚼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反驳道:“都说了我以前是在中原长大的,之后又是直接被接进皇城,怎么可能接触得到这些东西。” 她成功给自己找好了借口,开心地啃了几口果子后,又目不转睛地盯着烤兔子看。 兔子外面包裹着一层油脂,偶尔落到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音,而兔子腿上已经泛起焦黄色,看起来鲜嫩可口。 没多久,战夜烬用小刀划开兔子的身体,检查一番后,撕下兔子腿递给温宛卿,“条件有限,只能吃原滋原味的兔子了。” 温宛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一亮,在袖口里翻找了几下,掏出一个瓷瓶,撒在兔子肉上。 她舔了舔上唇,“我身上正好带了。” 饶是见惯大世面的战夜烬也面色微变,“你随身带盐?” 温宛卿强装镇定解释道:“不可以吗?” “这段时间日日风餐露宿,说不定哪一日就用得上,所以我当然要带些有用的东西。” 说着,她接过战夜烬手里的兔子腿,强行扯开话题,“这一切,还要拜你所赐。” 战夜烬神情一顿,随后面不改色地说:“我给了你们足足五日的时间,看起来你们那位可汗,并不打算死守察汉城啊。” 温宛卿怔在原地,喃喃道:“可是他要我死守察汉城。” 话音刚落,战夜烬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道:“看来,你并不得可汗的心啊。” “一位才失而复得的公主,竟然会被派来这种地方。” 温宛卿也直直地看着他,嘴角还带着刚啃完兔子腿的油渍,片刻后才忽然垂下头,嘟囔道:“还不都赖你。” 要不是因为这次大梁挂帅的人是战夜烬,她还没那么轻易被可汗使得动。 她自然心里清楚,这一趟可汗让她来察汉城,不过是不想费一兵一卒拿下大梁人。 至于温宛卿最后的结果会如何,根本不在可汗的考虑范围内。 第405章 不是男女有别? 温宛卿的情绪忽然落下去,闷闷不乐地咬了一口兔子腿,“那你这次为什么会挂帅?” “我听几位前辈讲,你从来不会这么早来攻打突厥,怎么这次这么急不可耐。” 战夜烬表情顿了顿,敛眸道:“自然是为了寻找王妃而来。” “说来也奇怪,永安公主怎么会在回突厥的路上遇到宛宛?” 再次从他口中听见自己的称呼,温宛卿还是忍不住心头发颤,她强壮冷静地说:“进入突厥的路不多,能碰上很奇怪吗?” “很奇怪。” 战夜烬没打算就此放过她,追问道:“既然永安公主是作为公主被唤回来的,待遇怎么会跟宛宛一样?” “据我所知,宛宛的马车在进入突厥后不远,就被当地人劫掠。” 温宛卿泄愤般咬了一口兔子腿,总算把腿啃干净了,丢进火堆里,“待遇不一样,就一定遇不到吗?” “而且温姑娘医术高强,又在此地十分有名,我也算是慕名而来。” 闻言,战夜烬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对劲,“慕名而来?难道永安公主也知晓医术?” 她心知这件事情瞒不住,便故意抛了出来,果然被他抓住了字眼。 温宛卿牵 了牵唇,重重地点头,“当然,只是不如温姑娘精湛罢了,不过与她相处的时间里,我也跟她学到了不少。” 她一边回答着,一边心里窃喜。 这样解释,之后若是战夜烬身上的伤势复发,她也好说明自己的治疗手法怎么跟温宛卿一样了。 她悄悄抬头打量着战夜烬的表情,而后看向火堆上的水壶,情不自禁舔了舔唇。 只是那水壶是战夜烬的私人物品,温宛卿现在这个身份,不好开口主动讨要。 她只好又擦了个果子,咬了几口。 战夜烬扫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说:“那倒是宛宛的荣幸了,竟然能提前认得永安公主。” 温宛卿愣了愣,嘴里还嚼着果子,口齿不清地说:“我这个永安公主算什么,倒是温姑娘才是,我在大梁也曾听闻过战王与战王妃夫妻情深。” “倒是惹人艳羡。” 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几下把果子啃完,抱住了双膝,不想再跟他聊“温宛卿”的事情。 她顺势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尽快找到出口吧,突厥冬日多雪,若是大雪封山,我们更难离开了。” 战夜烬抿着唇,默不作声的把水壶塞进她手里,“我 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怕是不好出门。” “还是再过几日吧,况且现下还未到立冬,离下雪还有段时日。” 闻言,温宛卿也没有多说什么,抱着水壶暖手,也没有喝。 半晌后,她把凉了些的水壶重新放在火堆上,又把裘衣还给了战夜烬,“我风寒好得差不多了,这衣服你留着自己穿吧。” 见战夜烬迟迟没接,她努努嘴,把裘衣丢在了他身上,小声嘀咕道:“你自己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倒是惦记着那点英雄气概。” 战夜烬皱起眉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裘衣,又看向水壶,“你这是何意?” 温宛卿愣了愣,“我不冷了,就把衣服还给你啊,这很难理解吗?” “那为什么不喝水?”战夜烬又指了指水壶,面色微沉,“你不是渴了许久吗?” 温宛卿身体僵住,脑子里只记得那些束缚人的规矩,索性说了出来,“我怎么能使你用过的水壶啊?” “而且我刚才吃了果子,已经不渴了。” 战夜烬微怔,嘴唇嗡动,“你嫌弃我用过的东西?”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温宛卿率先移开视线,有些不 自在地用脚尖在地上无意识地画圈,“我怎么敢嫌弃战王的东西。” “只是男女有别,我不方便直接使用罢了,等我渴了会喝水的,这种事情就不用战王忧心了。” 这种撇清关系的话,说出来,连温宛卿都有些心慌。 她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日后让战夜烬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后,他会怎么“报复”自己现在做的这些决定。 只是眼下脱身要紧,温宛卿暂时还不想让战夜烬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况且永越那些人还在附近,她也拿不清大梁究竟想打到什么程度。 就算可汗怎么苛待她,但至少永越和鸢璞都是真心对她,她不可能让她们陷入危险当中。 还有她脸上的伤…… 温宛卿不想破坏自己在战夜烬心里的完美形象,更不可能让他知晓自己现在的样貌。 念及此,她的语气肯定了些,“你告诉我水源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闻言,战夜烬脸色更冷了些,想发作又舍不得,只能别扭地拿着水壶,举在她面前,“喝这个。” 见温宛卿还是没有动作,他动作更生硬了些,忍不住解释道:“这是备用的。” 温宛卿这才仰头看着他 ,犹豫地接住了水壶,沉默了片刻,才说:“……谢谢。” 但还是没喝,只放在自己身边。 石洞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冰冷起来。 战夜烬心里憋着气,忽然起身,将裘衣随意丢在了草料上,背过身脱掉里衣,扯掉自己后背的绷带。 他拿起旁边的瓷瓶,用别扭的姿势,给自己的后背上药。 但是因为伤口都在背后,导致战夜烬很难把药抹匀,只能胡乱涂了点,就打算撕布料包扎。 他刻意用余光看了一眼温宛卿,看她根本没有来帮忙的意思,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但布料都撕完了,也不见温宛卿过来帮忙。 战夜烬面色更苍白了些,扯着白布往后背缠。 不过刚把布料放在肩膀上,他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接住了白布,并按住了他的手。 战夜烬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不是男女有别?” 温宛卿面色不改,熟练地缠好了绷带,“反正我也接了你的水壶,帮你一下也不算什么。” 她的手指拂过他后背一道长长的疤痕,似乎是新伤,至少她以前从未见过战夜烬身上有如此吓人的伤口。 “这伤口是?” 第406章 装傻 战夜烬头也不回地解释道:“被人暗算了。” 说着,他穿上了衣服,忽地盯着她看了半天,“那人潜伏在我身边,用另一个身份骗了我许久,最后被我发现了。” 温宛卿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问道:“那你最后是怎么处置他的。” 战夜烬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忽然移开了视线,“拖出去喂狗了。” 尽管不是在说她,她还是没忍住身体一颤,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动。 直到听见战夜烬的脚步声逐渐离开后,温宛卿才回过神来,抿着唇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骂道:“臭男人!” 明知道她身为大夫,最讨厌听这种话,但还故意讲给她听。 温宛卿努努嘴,重新坐在草料上,看他果真打算离开石洞,便问了一句:“你出去干什么?” 战夜烬脚下一顿,“我再去抓些兔子回来,明天约莫就不用出门了。” 说着,他转身看着温宛卿,笑道:“永安公主,我耳力过于常人,那些混账话可不能乱说。”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宛卿,没说什么,离开了石洞。 徒留温宛卿在风中凌乱,她甚至越来越没办法摸清,战夜烬是 不是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 尤其是他刚才说的那件事,尽管是他身边出了个叛徒,但那话听着总觉得好像是针对她才说的。 只是…… 她仍然不相信,如果战夜烬当真认出了她,还会陪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还说出那些颇有些刺痛人心的话。 温宛卿摇摇头,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抛出去,看着地上的水壶发呆。 与此同时,突厥大军驻扎营地内。 自从赛雅说温宛卿不见了以后,永越已经派出几队人马出去寻找,但直到天亮,都没有人找到温宛卿的去向。 赛雅急得跺脚,对永越说:“后面来的那一队突厥人有问题。” “昨晚,正是他们的人过来找宛宛姐,说您的风寒加重,要宛宛姐过去看看。” 永越眉头紧锁,“那你怎么跟宛宛分开的?” 赛雅解释道:“宛宛姐命我先去取药,我以为营地内会很安全,就先离开了营帐。” “等我拿药到永越公主营帐外时,这才发觉宛宛姐根本没有过来。” “岂有此理!” 永越气得柳眉倒竖,命亲卫把那队人马剩余的几人全部抓起来。 随后她带着自己 的大刀,“我亲自去找,生要见人,死……” “她绝不可能出事的!” 说完,永越交代了亲卫几句,又让人看守好营地,若是温宛卿回来了,第一时间禀报。 赛雅也站不住,跟在永越身后一同去找。 但两人还没离开营地时,就有亲卫追了上来,面上大惊,“永越公主,先前来支援我们的那队人马,已经离开了!” “我们检查了几处地方,发现他们不光带走了自己的马,还带走了我们剩余的粮草!” “如今,只剩下一小半的粮草了,大约只能撑三日左右。” 永越身体僵住,震惊地瞪大双眼,呼吸也急促了些,“我知道了,你带人守好门,免得被大梁人找过来。” “我和赛雅亲自去找永安公主。” 说完,两人离开了营地,顺着那队人马过来的方向找去,只是沿路多了不少马蹄的印记,仿佛昨晚有不少人经过此地。 不过赛雅自幼被当做暗卫训练,自然也知晓不少找人的办法,从马蹄的深浅印记中,分辨出时间来。 她率先向前走去,经过一处小山坡,而后在地上看见了温宛卿的披风。 这可是昨晚 她亲手给温宛卿披上的。 赛雅抓住披风,看着地上四散的绳子,心里一时慌乱了起来,她不敢想象温宛卿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随后,她又在地上看见了血迹。 她皱起眉头,仰头对永越说:“不对,这不是一个人的血迹,怕是宛宛姐最后得救了。” 永越点点头,指向不远处,“我还在那边发现了迷药,应当是宛宛常用的办法。” 赛雅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忧,她沿着血迹继续往前跑去,没想到竟然在悬崖边上,看见了倒地不起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穿的正是突厥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眼熟。 永越回想了一番,终于想起这人就是当初主动把令牌交出来,阐明他们身份的领头人。 只是看起来,这人现在伤势很重。 没多久,永越带来的亲卫还在附近发现了其他几个受伤的人,其中一个正是昨晚找到温宛卿营帐外的那人! 永越面色微沉,抬手命亲卫把这些人全都抬回去。 临走的时候,她忍不住站在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喃喃道:“希望你没事……” 带着人回到营地内后,永越命人喊来了大夫,低声 询问道:“这几人还有救吗?” 大夫一一把脉后,点了点头,“根据老夫的判断,他们暂时只是失血过多一时昏厥,身上几处伤口也不是致命伤。” “只是除了这位……” 他指着地上的另一个人,“这人伤势过重,应当是没办法医治了。” 永越看着地上的那个人,正是倒在悬崖边上的人。 她抿着唇说:“先救能救活的,我要从他们口中打探消息。” 大夫也不敢停顿,忙蹲在地上,尽量把人弄醒。 等待了许久,甚至永越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地上的人总算醒了,她猛地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说,你们把永安公主带到哪里去了?” 男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满脸愕然地看着永越,左右看清地上的人后,才犹豫地回答道:“永越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敢装傻?!” 永越一脚踩在他的心口上,“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男人依然装聋作哑,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车夫的方向,“当初,我们是拿着玉伽将军的令牌,您才相信我们的。” “怎么如今又不信任我们了?” 第407章 叛军? 永越用力跺在他身上,毫不客气地骂道:“以为拿令牌混淆视听,很骄傲是吧?”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处置你们吗?!” “快说!到底把永安公主带到哪里去了!” 男人闷哼了一声,面上仍然带着讨好的笑,“永越公主未免太高看我们了,我们哪来的本事带走永安公主?” “更何况,如果真的想劫掠永安公主,早在拔营的时候,就该动手,又何必等到现在?” 永越顿了顿,细细思索他的话,还是旁边沉默许久的赛雅忽然走了过来,指着地上另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说:“既如此,昨夜,他为何诓骗永安公主?” “这……” 男人偏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解释道:“这属下也不清楚,他跟我们往来不密切,我们也不知道他会在这里。” 永越撤开自己的腿,而后用自己的大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还在狡辩!” “你们这几个人明明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倒下的,旁边还有绳子和永安公主的披风,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们?!” 话音刚落,地上另一个男人咳嗽了 几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撑着地坐起身,咳了几口血后,胡乱用衣袖抹去,然后看向永越公主,喘着气说:“永安公主有所不知,昨夜战王夜袭,带走了永安公主,属下才率人去追拿。” “没想到追到悬崖边上,战王竟伤了我们的人,带着永安公主跳下了悬崖!” 永越眉头皱得更紧,根本来不及反应究竟是不是战王的人带走了温宛卿,揪起他的领子咬牙道:“你怎么知晓两人摔下了悬崖?” 车夫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刚才还被大夫诊断成无药可救,但没想到在大夫尝试了一番后,竟然还真的将他救了过来。 他捂着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眼神左右搜寻了一番,握住永越公主的手腕,“我、我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若是永越公主想探得更多永安公主的消息,须得、须得让大夫给我止血。” 车夫看着地上其他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又咳嗽了几声,忽然微眯着眼指向赛雅刚才指认的人,大骂道:“就是这个背信弃义的人!” “就是他引得战王的人进来!” “ 我原也没想到我这小队人中,竟然会有叛徒!” 他说得义正言辞,但眼神却十分大胆,直直地看着永越。 永越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拽起来,下颌线紧绷,语气也完全冷了下去,“你在威胁我?” “就算我不给你止血又如何,左右还有几个伤势不严重的,本公主又不缺你这一个!” 车夫毫不畏惧地看着她,唇边带着恹恹的笑,“永越公主可别忘了,只有我亲眼目睹了一切。” “他们这几人,可不知道在悬崖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车夫一边说着,一边掰开了永越的手,让自己的身体跌落在地上,随后地上便多了一滩血迹,看起来十分可怖。 他仍然止不住咳嗽,口中的血也不断往外流着,仿佛命不久矣。 但看向永越的眼神,依然满是笑意,“难道永越公主也不想知道,他们最终消失在悬崖的何处了吗?” 永越心知他在威胁自己,给他疗伤,但眼下也只有他见过温宛卿最后一面。 就冲着这消息,她也必须得暂时吊着他的命。 永越背过身,让亲卫带 着他回帐篷,又安排了大夫给他止血。 随后,她抬头让亲卫现在就去悬崖边查看,看看有没有温宛卿的足迹。 上次见到战夜烬以后,永越分明能看出他有多在乎温宛卿,她不相信战王竟然会带着温宛卿跳下悬崖。 除非是二人无路可逃。 可是看悬崖边最后的痕迹,只躺着那个车夫,还是奄奄一息的状态,根本不像是战王打不过的样子。 永越盘算的心烦,她本就不擅长这些事,以往领兵作战也有军师在一旁指点。 而这段时间又一直和温宛卿在一起,根本不用她动脑多想什么。 没想到现在竟然只剩下她一个了,若是找不到温宛卿,她回去该怎么向鸢璞交代? 永越转头对赛雅说:“你跟着亲卫一同去悬崖,看看能不能找到崖底的路。” 赛雅应了一声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永越公主,觉得那人说得话可信吗?” “可信,但不能完全相信。” 永越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只是那些人身上的令牌都做不得假,甚至撒昆也认得里面的统领,怎么会出错呢 ?” 除非…… 她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身体一僵,猛地抬头,“除非他们临时叛变。” 突厥内乱不止,如今叛军在暗,可汗的人在明。 叛军势力强大,手里掌握着不少兵权,也占领了突厥几处相对富庶的城池。 只是他们迟迟没有向可汗宣战,导致可汗也逐渐放低了警惕。 却没想到,叛军也有可能一步步深入皇城之中,甚至将手伸向了可汗身边的统领?! 永越甚至不敢往深处想,她向赛雅交代了几句后,立刻冲进撒昆的营帐,举着刀朝向他,低声呵斥道:“本公主不想跟你废话,你实话说,你究竟是不是叛军的人?!” 撒昆还在看地势图,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永越公主这是何意?” “我一直跟着二位公主,怎么可能跟叛军联系!” 撒昆气得用鼻子出气,但眼神却避开了永越的,忽然问道:“永越公主何出此言,难道抓到了叛军的人?” 永越观察了他一番,暂时收回大刀,瓮声瓮气地说:“你可知,永安公主失踪了。” “什么?!” 第408章 你怎么可能猎不到 撒昆蹭地站了起来,怒目圆睁,满脸震惊,“永安公主不是一直都在营地内不曾离开,怎么会忽然失踪?” 问完后,他联系刚才永越的话,警惕地问道:“所以,永越公主是怀疑,叛军的人混进营地内,带走了永安公主?” 永越点点头,把从那几个人身上取下来的令牌丢在地上,“你再看看,这令牌果真是玉伽将军的吗?” “你可千万得瞧仔细了,事关皇宫的安危,稍有不慎,咱们都是人头掉地!” 撒昆俯身捡起令牌,走到门口,在阳光的照射下细细观察一番,确定了下来,“这东西确实是玉伽将军旗下的。” 说着,他取下自己的令牌,和手里的相对照。 除了花纹有所不同,质地完全一致。 撒昆仿佛明白了什么,“所以公主现在也怀疑,玉伽将军叛变了?” 永越没有明说,重新捡起了令牌,顺势看了看撒昆手里的东西,“总之,你要对你现在说的话负责,这令牌做不得假,是经过撒昆将军确认的。” 撒昆点点头,“令牌都是可汗专门请人制作的,就连使用的材料都是特定的,外人难以找到相同的。” 永越得了消息以后,也没有在撒昆的营帐内逗留,起身快速朝自己的营帐 走去。 她站在书桌前,提笔写了封密信,命人快马加鞭,交到鸢璞手里。 这种事情她分析不来,不敢轻易惊扰可汗,却又怕皇宫出什么危险。 为今之计,只有把所有证据交给鸢璞,待她分析后进行选择。 做完这些事情后,永越长舒一口气,走出营帐,指了指暂时安放车夫的方向,问道:“那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亲卫拱手回答道:“属下见大夫已经来来回回换了几盆血水,现在出来的次数已经少了许多,约莫是快好了。” 永越点点头,亲自走到车夫的帐篷外,果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饶是经历过几次战役,这味道也引得她反胃。 她推开门,大步迈了进去,俯视床上的男人,“现在,可以告诉我,悬崖边最后究竟发生了何事吧?” 闻言,一旁的大夫行礼,就打算离开。 永越抬手制止了他,“大夫就在这里听着,保不准中途他又哪里不舒服,也免得你来回奔波。” 说完,她略一挑眉,看着床上的男人,等待他的回答。 车夫笑了笑,面上的血迹被清理后,露出一双幽深的绿色瞳孔,看上去如同夜间出没的狼群一般,贪婪又凶残。 他捂着心口,“我刚才已经同公主说得 很清楚了,战王带着永安公主跳下了悬崖。” “那悬崖深不可测,据我猜测,两人怕是尸骨无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阴恻恻地笑,声音听得不远处的亲卫都心里发毛。 永越没理会他话语中的挑衅,“你在开什么玩笑,战王那般勇猛的男人,怎么可能倒在你的刀下,还在你的威胁下跳下悬崖?”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她牵了牵唇,与突厥男人接触过那么多次,自然知晓这群男人的软肋和不甘心。 尤其是,中原人因柔弱出名,最后却出了位如同战神在世一般的战王,早就惹得突厥男人议论。 果然,车夫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孔裂开了一道缝隙,他一只手攥紧身下的褥子。 半晌后,他才忽然笑道:“永越公主说得没错,战王确实打败了我。” “可为什么您就是不肯相信,是战王推永安公主下悬崖,属下若是没记错的话,两人现在之间隔着家仇国恨,战王这样做也没有不对吧?” “还是说,永安公主与战王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车夫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面上的笑意加深,定定地看着永越公主。 永越不得不承认,这个车夫比她想象中聪明得多,也不同与她 对突厥男人的刻板印象。 至少他不是个莽夫。 她抿着唇思忖片刻,才回答道:“战王清风朗月,做不出这等推人下悬崖的事情。” “还有,这是本公主在审讯你,若是你再胆敢挑战本公主的底线,本公主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将你背后的人一网捞尽。” 车夫没说话,只看着她笑了笑,许久后才说:“永越公主真是喜欢开玩笑,属下只是玉伽将军旗下的士兵罢了,哪里的身后之人?” 永越已经不想在跟他争辩什么,如今也能大概确定,温宛卿最后就消失在悬崖附近。 若是周围不见人影的话,怕是真的摔进了悬崖中。 只是无论如何,她也必须要见到温宛卿才能够确定。 永越也不相信,若是战王真的出现在昨晚的混乱局势中,会弃温宛卿于不顾。 怎么说,战王也曾怀疑过永安公主数次,怎么会不想趁机找一个答案。 比起两人一同死在悬崖里,永越更愿意相信战王是将温宛卿暂时囚禁起来。 而正被众人念叨的温宛卿,此刻正在崖底,吃着今天的最后一顿兔子肉。 吃了一天的烤兔子,温宛卿难免觉得有些油腻,再加上她为了方便,也不敢多喝水,免得总去外面。 她艰难 地咽下最后一口肉,看着兔子腿上还剩一些,实在吃不下了。 左思右想,温宛卿作势把兔子腿丢在地上。 但兔子腿还没有掉落,她就看见战夜烬忽然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温宛卿挣了挣,“你又干嘛?” “你才吃了几口,就要扔了?” 战夜烬唇线抻平,轻而易举地接过兔子腿,“可是觉得这荤腥味不好吃?” 温宛卿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忍住点点头,提议道:“不如明日我出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些野菜。” “若是再吃几日兔子,回头我怕是一点荤腥都沾不得了。” 听她终于露出一丝女儿家的娇嗔,战夜烬微不可见地牵了牵唇,“明日你同我一起出去就是。” 说着,他几口解决了温宛卿剩下来的兔子腿,最后把骨头扔进火堆中。 温宛卿本不打算拒绝,但又想到现下两人之间的身份,她故意瞪大双眼,指着骨头惊讶地说:“战王怎么还吃我剩下的兔子腿?” 战夜烬偏头看了她一眼,“这种情况下,永安公主竟还要浪费?” “这几日我还能猎到兔子,之后万一什么都猎不到了,你或许就念着今日那剩余的兔子肉了。” 温宛卿收回视线,嘟囔道:“你怎么可能猎不到。” 第409章 追上来了 山洞里忽然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战夜烬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宛卿,反问道:“你如何我知道我一定能猎到?” “你很了解我?” 温宛卿讷讷地收回视线,偏头瘪瘪嘴,懊恼自己怎么一时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光视力一绝,就连听力也异于常人,她还是没忍住方才吐槽的话。 好在战王的名号大响,她倒也很好解释。 温宛卿双腿并拢,看着火堆说:“你战王的名号,谁人不知,难不成连兔子都抓不到吗?” “更何况,旁边还有几只野兔,这几日总不至于饿死。” 战夜烬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压下嘴角的笑意,“有本王在,自然饿不死你。” “只是现下临近冬日,我在这四处转了转,几乎没什么绿色,你若是想吃些蔬菜,怕是有点困难。”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望向门口被捆住腿的几只兔子,只觉得胃里翻腾着恶心。 她摇摇头,强压下胃里的不舒适,“我也在洞里待了两日,出去走一走也好。” “别离开石洞出去还胖了几圈,让人笑话。” 温宛卿自然地打趣着,双眼笑盈盈地看着战夜烬,直到对上他那双有些冷漠的瞳孔后,她才意 识到自己又没控制住。 两世以来,对她最好的,也不过就是眼前这个人罢了。 她总有些忍不住想对他撒娇。 温宛卿忙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不自在地站起身,背对着战夜烬,回头整理自己的草垫。 这草垫睡得咯人,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半压在战夜烬的身上。 说什么今晚都不能再跑去他那边睡着了。 温宛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草料发愁。 如今她身上衣服也不足以垫在身下,而战夜烬身上也只有一件裘衣,只够他自己用。 若是找不到多余的布料,她今晚只能睡在草料上。 她扭头瞥了一眼战夜烬,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己刚才还回去的裘衣,忽然有些后悔。 和他矫情什么啊! 就算抛开“温宛卿”这个身份,去借战夜烬的衣服又如何? 总好过睡在草料上,瑟瑟发抖一晚上要好得多。 反正她也清楚,战夜烬身上向来火热,连冬日都常常洗冷水澡,根本不怕这点寒风。 反倒是温宛卿自己,风寒刚被药压下去一点。 念及此,温宛卿忽然转身,坐在草料上,指着裘衣说:“想来战王应该不需要外衣,可否借我几晚?” “等离开此地,回头我让人 送几件上好羊毛制成的裘衣还给你。” 战夜烬的眼神穿过火光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暗了些,“本王只有这一件裘衣。”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要用。 温宛卿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又没好意思,悻悻地半躺在草料上,“战王倒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说着,她声音低了些,“昨日还对我动手动脚的,今日反而一副端庄君子的模样,连个外衣都不肯借。” 说完,温宛卿踢掉了靴子,背对着战夜烬躺在草料上。 战夜烬扫了一眼她,又去洞口堵好,免得漏风,才重新坐在火堆旁,添了些干柴,好让石洞更暖和些。 没多久,他就听见温宛卿的呼吸逐渐放缓,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中。 他看着草料上窈窕的身形,转身捞起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她身上。 而后,战夜烬静静地盯着她面上的面具看。 他知道自己面前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永安公主,而是他的宛宛。 他找了几个月的宛宛。 但是很明显,他的宛宛没有想向他展现身份的意思,甚至还想继续隐瞒下去。 战夜烬虽不知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从发现药婆之墓开始,他才隐隐有所察觉,大约温宛卿离开大梁后, 过得并不算好。 至于她为什么成了永安公主,并不在战夜烬的考量范围内。 总之,只要是温宛卿这个人就行。 昨夜,战夜烬故意趁着她昏睡时,把她抱上自己的草垫上,除了给她保暖外,也存了些其他心思。 比如迫使她承认自己是温宛卿。 但很明显,就算是从他的怀中醒来,她也不愿意说明自己的身份,甚至有些抗拒这件事情。 既如此,战夜烬也愿意陪她演完这场戏,总归无论是温宛卿,还是永安公主,都是她这个人。 只是…… 战夜烬看着她的面具,情不自禁伸手靠近它,悬在面具之上,迟迟没有触碰到。 手指在面具上停留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深吸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手。 罢了,他尊重温宛卿的意思。 既然她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就等温宛卿愿意说的时候。 战夜烬幽幽地叹了口气,将温宛卿整个人连同裘衣一起,抱上了自己的草垫上。 随后他睡在了毫无遮蔽的草料上。 入夜,天完全暗了下来,几个突厥打扮的人悄悄摸到永越一行人暂时驻扎的地方。 几个人躲过巡逻的士兵,溜进了被人看押的营帐附近,一手将门外几个守门的士兵全部迷晕。 而 后几个人钻进营帐内,带着今早被发现的车夫几人一同离开。 直到远离营地后,几个人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这次任务失败,还让永安公主和战王两人一同跳下了悬崖,你们回去估计要被重罚。” 车夫淬了一口,满不在意地说:“我这次本就命悬一线,若不是永越公主想知晓永安公主的去向,我早就去见草原神了!” 营救那人身材高大,忍不住大掌拍着他的肩头,瞪大双眼说:“怎么,你还感激上永越公主了?!” 车夫没讲话,忽然手掌贴在地上,神情严肃起来,“等等!” 这动静不对,怕是有人追上来了。 他忽然抬头看着四周受伤的兄弟,“不行,得赶快转移,这动静感觉来人不少。” “我们这几人全都身负重伤,你让你的弟兄们帮忙搀扶着些。” 那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给周围人一个手势,几个人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着往暗处隐去。 但还没走出多远,身后的马蹄声逐渐大了起来,只是等车夫回头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见。 待几个人刚长舒一口气,忽然听见了更加猛烈的声音,而后几个黑衣人从马上跳下来,将车夫几个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个人,车夫也有点印象。 第410章 神秘主子 正是在悬崖边上,曾与他交手的人。 这群黑衣人一副突厥人的长相,来去无影,直到现在看见他们,车夫才猛地意识到,他那天晚上根本没注意到这群黑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咳嗽了几声,低声说:“几位,你我素昧平生,何故拦着我们逃命?” 为首的那人冷哼道:“怪就怪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说完,他抬手,示意身后的黑衣人将面前几人全部带走。 但车夫仍不放弃,追问道:“就算死,也得让我们死得明白!” “难道你们是永安公主手下的人?” 黑衣人厌恶地看着他,露出一点鬓角上的斑白,“你只需要知道,你们背后的主子谋权篡位的时候,也得避着些永安公主。” “免得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饶有深意地点点头,不再跟他们废话,命人将车夫几人带走。 而后,另一个黑衣人抱拳道:“统领,崖底搜查的人发现了永安公主的位置,只是……” 为首的那人皱起眉头,“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的位置,离皇 ……老大的住处不远,属下怕他们万一碰上了,会不会引起永安公主的猜疑?” 那人小声说完后,也没敢抬头,静静等待萨利郎的回答。 萨利郎没有过多犹豫,“不必多虑,主子见到永安公主时,永安公主还在襁褓中,应当是没了记忆。” “把这几个人处理干净些,免得脏了老大的眼。” 交代完后,几个黑衣人收拾妥当,随风而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二日清晨,温宛卿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柔软的裘衣包裹着,身下也垫着白衣。 火堆仍然烧得旺盛,只是另一个草料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温宛卿神情一顿,连忙坐起身,拢紧衣服身边披着裘衣,朝洞口望去。 直到看见不远处的战夜烬后,她才心下安定了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坐回草垫上,下意识摸着自己身下的布料。 所以,昨晚她又是怎么跑到这张床上来的? 她望了望自己睡前的位置,上面的草料有些凌乱,想来昨夜战夜烬应当没挤着自己,反而去睡了她的位置。 这下,就算温宛卿再迟钝,也猜 到了其中的真相。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脑后的细绳,依然是她独特的系绳结,想来战夜烬并没有动过她的面具。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看着走进来的战夜烬,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水壶,问道:“所以昨晚,我又是怎么跑到这张床上来的?” “难不成是战王怕自己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名号,被我传出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水壶悬在火堆上。 战夜烬闷声轻笑几声,好像是被她的话取悦到了,“本王为何要害怕这等事?” “传得越凶越好,免得那些不长眼的人,硬往上凑。” 话音刚落,温宛卿忽然抬头,眉目间有些不满,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听战王这话,是之前艳福不浅啊。” “那怎么还跑到突厥来找我……温姑娘?” 战夜烬从衣兜里掏出几个洗净的红果,塞进她手里,皱着眉说:“本王说了,讨厌外人接触。” 温宛卿毫不客气地咬了口红果,下意识接话道:“那你为何不排斥我靠近?”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为什么 偏要把着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啊? 不过既然问出口,她也有些好奇战夜烬的答案。 毕竟,单纯站在永安公主的视角看,战夜烬某些举动确实有些逾矩,甚至是太过于照顾。 闻言,战夜烬没有太多迟疑,直接回答道:“永安公主别拿这种极端的情况来问本王。” “更何况,现在宛宛的线索停在你手里,我当然要保证你不出意外。” 说完,战夜烬摸了摸水壶,“先喝几口,吃点果子垫垫肚子,待会儿出去看看有没有你要的野菜。” 温宛卿没有追问,三两下啃完红果,又拿起水壶喝了几口,就站起身,“走吧,早些去早些回来。” 战夜烬淡淡地应了一声,率先朝外走去。 外面已经有一条他早晨收拾出来的小径,两个人往外走方便了许多。 只是山崖底确实如战夜烬所说,除了几棵枯树外,就只有长着红果的树,和一些不知名的草。 温宛卿皱着眉头,沿着水源,一路往外走,还是一无所获。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战夜烬,“要不还是吃兔子算了,只是能不能炖汤啊,我 不想吃烤兔子了。” 战夜烬沉思片刻,“这野兔味道重,炖汤怕是荤腥味更浓,你更无法接受。” 说完,他指了指前面的路,“我看前面好像草地上绿色更多些,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不如再往前几步,去一探究竟?” 温宛卿只好点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眼神四处扫视着,生怕错过任何一点草地。 要不是战夜烬跟得太紧,她甚至都想偷偷从珍宝空间里取一些野菜出来。 走到温宛卿快筋疲力尽的时候,两人终于看见了几处良田,周围还有些果树,看着是有人在精心打理的样子。 没想到山崖底还有人居住。 温宛卿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等战夜烬和她并肩以后,才小声问道:“要不,还是先看看这周围有没有菜地的主人?” 战夜烬点点头,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在四处寻找起来。 她挣了挣,“我又不会跑掉,你拉着我干什么?” “此处是别人的地方,万一有点危险,本王也好及时救你。” 战夜烬解释了一番,领着她朝树荫后走去,果然看见了几个小石屋,外面还放着些锄头。 第411章 木屋主人 战夜烬牵着温宛卿靠近木屋,敲了几下,沉声道:“有人吗?” 敲了几次里面都无人应答。 但战夜烬分明听见了木屋里躁动的脚步声,他眼眸微眯,将温宛卿护在身后,低头看着旁边散落的锄头等物。 锄头除了看着有些旧,上面却十分干净,一点儿泥土都不曾沾到。 他记得刚才路过几亩田的时候,看见几处刚翻过的土。 所以,这户人家究竟是不是那几亩田的拥有者还未可知,里面躁动的脚步声也不确定是发生了什么。 只是…… 战夜烬呼吸停滞了一瞬,有些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总觉得闻到了一些不该有的气息。 不知道是畜生的血,还是…… 人血?! 思索间,一旁的温宛卿似乎也发觉了什么不对劲,忽然拉紧战夜烬的手,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要不还是算了,你身上还有伤,万一里面的人不怀好意,我们还是先走吧?” 战夜烬温热的手将温宛卿的手整个包住,“来不及了。” 脚步声已经靠近门口,里面的人怕是马上就要出来。 话音刚落,木屋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一个服饰奇特的突厥男子走 了出来。 他的视线瞥过战夜烬,停在温宛卿面上几瞬,随后立马收了回来,略有些恭敬地说:“两位客人,方才房间里有些乱,不方便开门。” “我们只是想来问问,那处的几亩田,可是你们家的?” 战夜烬挡住了温宛卿的身体,说话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屋里的人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是我家主人的,两位若是需要,还劳烦进来问问我家主人的意思。” 说话时,他侧过身,伸手邀请二人进去。 战夜烬朝里望了一眼,木屋的门虽小,但里面陈设不凡,屋内的建造也似乎不完全是突厥的风格,反倒是像大梁和突厥的混合体。 而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外表和突厥人相似,可是说话时却是一口纯正的中原话。 若是没在中原待过,怕是无法达到这种程度。 战夜烬在那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手掌上。 虎口的位置有很深的茧子,怕是常年用刀才能形成。 有趣,山崖下竟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甚至连看门的人都是练家子。 反倒是吸引了战夜烬的兴趣。 他低头看着温宛卿,“想去吗?” 温宛卿对上他的视线后,点点头 ,“想去。” 她也十分好奇,里面住的人究竟是谁。 总归有战夜烬在身边,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况且这人看起来恭恭敬敬的,应当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吧? 这样想着,战夜烬已经牵着温宛卿踏进了木屋里。 两人跟在那人身后,穿过长廊,走到了正厅中,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 男人是突厥人的扮相,面相十分温和,若是忽略他周身的贵气,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农夫罢了。 温宛卿好奇地打量着主位上的男人,没想到那人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意思。 她隐约从药婆的眼神中见过这种情绪。 没等她多想,战夜烬率先开口道:“这位先生,听闻外面几处良田是您家的?” “正是。” 主位上的男人声音醇厚,嘴角一直噙着笑,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被两人的突然到访打扰到。 战夜烬唇线抻平,“我和我夫人跌落悬崖几日有余,厌倦了荤腥,可否借您家的蔬菜?” “或者,劳烦主人家给我们指一条离开的路。” 说完,他静静地盯着主位上的人,眼眸里带着狼一般锐利而警惕的眼神 。 主位上的男人畅快地笑了几声,“客气了,不用喊我主人家,我比你们年龄稍长,喊我阿赛克叔叔就行。” 见阿赛克没有直接回答,战夜烬的眸子眯了眯,握紧温宛卿的手,“看您屋里的陈设皆价值不凡,尤其是门口那个花瓶,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当出自大梁宫廷人之手。” 阿赛克也没有隐瞒,直接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看来,你也很了解大梁的皇宫啊。” “这是一位从宫里退出来的老人,亲手为我们烧制的五彩瓷,只因我家夫人喜欢大梁的瓷器,我才慕名前去收了回来。” 说完,他又看向温宛卿,“不过,这悬崖陡峭,你二人跌落竟仍活着,真是奇迹啊。” 温宛卿迎面看着他,之前在木屋外的那股慌乱和害怕忽然一扫而尽,反倒是心里涌出一股无法被忽视的亲近之情。 她轻微晃了晃头,把这股奇怪的情绪抛出去。 一定是因为阿赛克看着过于慈爱,才导致她产生了这样不该有的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温宛卿盯着阿赛克看了半天,忽然意识到他的长相,似乎和她记忆里的某个人很相似。 但温宛卿一时 又想不起来。 她见阿赛克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还当他是想听自己的回答,便开口解释道:“算是我们命大,落下的时候,身后是一些草堆和枯枝,才幸免于难。” “只是没想到,原来崖底也有这样一户人家,您平日里是如何离开这里的呢?” 听见温宛卿的声音,阿赛克身体僵住了一瞬,面上的笑意逐渐扩大,“我在此处自给自足,并不需要去山崖上与人交往。” “你们若是好奇离开的方向,不如在我这里吃个午膳,歇息一下再继续?” 听阿赛克没有否认自己知晓离开的路,温宛卿与战夜烬对视一眼,最终决定暂时留在这里用午膳。 两人在阿赛克对面落座后,外面进来几个人,手里皆端着盘子,接连放在桌案上。 好像早有准备一般,桌案上的几道菜全是中原的家常菜。 温宛卿愣了愣,看着桌上的菜出神。 这其中有几道,是她在家中时,大哥偶尔下厨时会做的菜品。 没想到来到突厥以后,甚至是跌落悬崖以后,还能吃到中原菜,温宛卿难免有些开心。 正当她在思考待会先尝尝哪道菜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撞了一下 第412章 不必了 温宛卿仰头看着自己旁边的蒙面中年女人,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 那女子操着一口流利的突厥语,说了几句抱歉,但眼神中完全不像先前看门的那人一般,具是恭敬。 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温宛卿,好像再晚一秒,温宛卿就会消失一般。 温宛卿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你……” 还是旁边的战夜烬一把拽过她的凳子,让她远离了那中年女子,低声问道:“没撞着哪里吧?” 温宛卿摇摇头,视线还是忍不住落在那蒙面女子身上。 女人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倒不像是中原女人那般香料气息,反而像是披着晨露,混合一些清新的薄荷味道。 不过看她露出来的眉眼,好像并不像突厥人那般深邃,有点像中原人的长相。 只是,她说话的口音又像是地地道道的突厥人。 温宛卿皱起眉头,收回了视线。 那女人也顺势离开,只是合上门的瞬间,还深深凝视着温宛卿面上的面具。 阿赛克没有阻止那女人的任何动作,待她离开后,才率先动筷,“尝尝,这是中原厨师做的。” “我看你们都是中原人的样子,在突厥这 个地方,应该会想念这一口家乡菜吧?” 温宛卿尝了尝,果真和她大哥做的相差无几,甚至可以说是更好吃。 她在中原都没有找到这么合适的厨子,没想到竟在这种荒凉的地方碰见了。 不过战夜烬没怎么动筷,“您平日里,也爱吃些中原菜吗?” 阿赛克动作一顿,随后自然地笑道:“我夫人喜欢那边的口味,顺带着我也吃惯了。” 见他再次提起夫人,战夜烬一边给温宛卿布菜,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说起这个,怎么不见您夫人一同用午膳?” “我夫人今日出门了,不在这里。” 阿赛克神情自若地回答了一句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所以你们二人,是何故落下悬崖?” 战夜烬放下筷子,“被奸人追杀。” “若是您能快些告诉我们离开的路,兴许我还能赶在奸人离开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阿赛克轻笑几声,“既然你又问到了,我便直接告诉你吧!” “那条路如今被外人封死,我可以派人带你们去看,但是就算看见了,也无法离开。” 他牵了牵唇,依然是那副慈爱的模样,只是多了些算 计。 温宛卿也放下了筷子,皱起眉头,“所以您说留我们用午膳,再告诉我们离开的路,也不过是个借口?” 阿赛克转而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又变了些,“你们不是说厌倦了荤腥,我便留你们一顿午膳。” “若是不嫌弃,之后几日也可以暂住在我这里,待我的人打通离开的路以后,我再送你们离开如何?” 听起来倒像个划算的买卖,只是令温宛卿困惑的是,阿赛克为什么愿意帮助他们? 在温宛卿的印象里,诸如此类远离人世,深居山林中的人,都十分排斥外人的打扰。 但是从一开始,阿赛克就不曾拒绝他们进入,甚至还十分热情地邀请他们住在此地。 这件事情对他来讲,完全没有任何收益,为什么他会这样提议? 温宛卿的神情也警惕了起来,刚要开口拒绝,就听见身边的战夜烬已经率先开口道:“这就不必了,多谢款待。” 说完,战夜烬便忽然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阿赛克,“日后若是有机会离开,我自当重谢。” 阿赛克不怒反笑,坐在椅子上十分从容,分毫没有被他威胁到,“倒是我的荣幸了,战 、王。” 闻言,正厅里忽然安静下来。 温宛卿惊讶地看着阿赛克,没想到他竟然认识战夜烬。 看他们身上的服饰,还以为他们避世时间很长,没想到竟然也听过战王的名号。 想来,阿赛克虽然住在这里,却也应当经常和外界接触。 既如此,这里更留不得。 温宛卿忙起身,拉住战夜烬的胳膊,“没想到战王的名号都传到这里来了。” 阿赛克看向她时,眼神柔和了些,只是目光忍不住下移,落在她主动抓住战夜烬胳膊的地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口道:“真是奇怪,战王说你身边这位是你夫人,为何你穿着大梁的服饰,而这位姑娘,却一身突厥装扮?” “无可奉告。” 战夜烬冷着脸,将温宛卿挡在身后,免得被阿赛克惦记上。 他反手握住温宛卿的手,另一只手从衣袖里掏出几枚银锭,丢在桌案上,“这顿饭算我的,我们还有其他事,就不叨扰了。” 说完,战夜烬递给温宛卿一个眼神,便准备转身离开。 但刚走到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等一下。” 温宛卿下意识回头 ,就看见先前碰到自己的那个中年女子再次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那女子眉眼含笑,“冬日将近,约莫你们那边也没有御寒的被褥,方才我家主人吩咐我来替你们准备了些。” “若是不方便拿,我可以随你们一同过去。” 战夜烬没说话,但也没有犹豫,径直接过了包裹。 就算阿赛克抱有什么别的心思,但温宛卿确实需要保暖,这包裹他不得不接。 只是…… 战夜烬垂头抱着包裹,里面的重量比他想象中还要沉甸甸,他又忍不住扫了一眼面前这位中年女子的手臂。 她是如何做到轻而易举将这包裹抱过来的? 见战夜烬拿得住,温宛卿摆摆手拒绝道:“这倒是不必了,多谢。” 说完,她拽住战夜烬的衣摆,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目送两人走远后,那中年女子才转身回到屋内,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面纱,没好气地看着端坐的阿赛克。 她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你怎么没留他们住下?” 阿赛克嘴角噙着笑,“要真让他们住下,怕是过不了多久,你的身份就暴露在战王面前了。” 第413章 彻查 秋风瑟瑟,营地内染了风寒的将士逐渐多了起来,药房里的药材也几乎空缺下来。 情况紧急,永越也来不及多思考,只抓着赛雅问道:“你可知宛宛营帐内还剩多少药材?” “现在情况危险,如果不快速解决,这风寒怕是要在整个营地内散播开,届时若是大梁人攻打过来,我们连逃跑都做不到。” 话说到这里,见赛雅仍然垂着头没说话,永越心里多少有些着急,“你这是什么意思?” 赛雅仍然沉默着,直到永越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她才轻声解释道:“属下并不知晓宛宛姐的药材放在何处,更不清楚数量。” 闻言,永越睁大双眼,满脸不敢相信,“你若是觉得我此举不妥,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总归你是宛宛的人,与我也不算陌生吧?” “我记得之前几次填补药房时,都是宛宛和你一同拿过来的?” 赛雅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每次要取药的时候,温宛卿都会找到合适的理由避开她。 这样未免显得温宛卿过于小家子气,好像很在乎这些药材的数量被人知晓一般。 可是若说自己知道,赛雅却连营帐内还 有多少空箱子都不清楚。 如今又是紧要关头,她根本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思索半天,赛雅只好回答道:“应当是空了,宛宛姐已经填补过几次,我们带来的行李拢共就没有多少。” “这一点,永越公主应当也十分清楚。”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永越公主,“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宛宛姐才是。” 话音刚落,营帐外冲进来一个亲卫,慌慌张张地行礼道:“不好了,有人接走了车夫那几个人!” 永越大惊,“愣着干什么,快去追!” 亲卫低声解释道:“属下已经命人循着地上的印记去找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属下等人找到脚印最后消失的地方时,却发现是一片荒凉,地上连凌乱的脚印都完全没有了。” 说到这里,那亲卫还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颤,“就好像,一切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永越嘴唇微张,“那我们派去山崖巡查的人呢,有结果吗?” 亲卫再次摇头,“我们试图挖一条通往崖底的路,但因为地势复杂,目前还在进行中,暂时没有找到永安公主的痕迹。” “不过我们巡查时,曾几次遇见大梁人,约莫真如车夫所说,战王是同永安公主一起下了悬崖。” 永越怔在原地,跌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根据车夫的话来说,如今温宛卿已摔下悬崖,生死未卜,战王也随之跌落。 而那车夫原是玉伽将军旗下的人,现如今也不知是叛变了,还是发生了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接走他们的人会是谁? 又怎么会把现场处理得那么干净? 永越烦躁地挠了挠头,她本就不善于谋略,自认只是个莽夫罢了,现在却不得不考虑起这些事情来。 她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把鸢璞接过来,一股脑把这些事情全交给鸢璞来想。 刚想到这里,永越忽然听见门外又传来一声通报,是信使到了。 她蹭地站了起来,扬起声音,“快传!” 话音刚落,信使便走了进来,双手举着一封信送到永越面前,“从皇城来的信。” 永越屏退众人后,才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下去。 鸢璞的笔触很急,一开头就在询问温宛卿的状况,又提供了几种方法给永越,并叮嘱她,势必要找 到温宛卿。 永越翻过另一张信纸。 上次得知那几个叛逃的车夫是玉伽将军的人后,她便快速写下了这封信给鸢璞。 只因为玉伽将军掌管着整个皇宫的侍卫,尤其是可汗身边,若是真的叛变,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鸢璞在信中给的回复,也告诉永越,她已经将此事禀明可汗,目前玉伽将军手下的人也拨些给了其他人。 但玉伽将军是否参与劫掠温宛卿这件事情,还有待商议,得再等等调查的情况。 还没等永越长舒一口气时,她便看见信的结尾,鸢璞说道:“不过,因为察汉城沦落的消息传到宫里,现在父王已经同意三哥率兵前来支援。” “你们走后,三哥并没有被关押,仍然活跃在朝堂上,我听宫女讨论时,隐约听见三哥似乎在跟纹枭通信,只是不知这其中到底会发生什么。” “不过,如今三哥手握重兵,我们几个还是暂避锋芒,待找到宛宛后,再作打算。” “另外,我暂时没有告诉父王宛宛失踪的消息,届时我应当会随三哥的兵马一同前往察汉城,等我!” 看见信末尾的日期,永越大致估算了 一下,三皇子的人怕是这几日就要到达。 好在鸢璞也会跟着过来,她的心里到底踏实了些。 永越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将信全部烧掉,喃喃道:“千万别出事啊……” 与此同时,大梁的京城内,不少官宦家族此时也是人心惶惶,只因这几日十四皇子一直在调查是谁调换了战王的粮草。 事关战王,皇帝格外重视,甚至直接命皇子来调查,足以证明皇帝对此事有多愤怒。 尤其是户部的人,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落地。 只是他们几次核对账簿,又暗中秘密联系过押运官,根本找不到哪一步出了差错。 这么大笔的粮草被换下来,就算是当朝宰相,也无法完全吞下来。 除非…… 有人在暗中养兵,才能一下子吞得下这么多粮草。 不过这些话也只敢在户部几人心里想想,私自养兵那可是重罪,现在调查的矛头又直指户部。 他们几人哪敢说出这种话啊。 正当户部几人暗中思考要不要去巴结清王时,忽然听闻押运官被抓了起来。 户部尚书手中的账簿忽然掉了下来,面上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哀。 第414章 他才是地位最尊贵的 没等他多思考,宫里已经派人将户部几人全都带去了正殿中。 正殿内,萧濯端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押运官,咳嗽了几声,温声道:“知晓你想让户部尚书与你对峙,本王已命人将户部尚书请过来。” “现在本王手里还有你与突厥私通的信件,你可知若是再撒谎,那就是罪加一等了。” 萧濯面上明明带着笑,押运官却不寒而栗。 他抖着身体,头在地上重重地嗑了几下,“清王明察!” “那些信件,属下根本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属下也不认识信里说的什么阿木古郎。” 萧濯牵了牵唇,半靠在座椅上,一副劳神伤力的模样,声音也淡了下去,“可本王已经命人核验过,这上面的字迹,分明就出自你之手。” “李响,你若现在认罪,本王算你自首,可保你全家一命。” 话音刚落,门外的侍卫已经将户部尚书带了进来。 萧濯免了他的行礼后,沉声道:“本王问你,你账簿上记录的数字,可有误差?” 户部尚书愣了愣,就立刻反应过来,腾地跪了下去,“清王明鉴,户部的两份账簿都核对得上。” “更何况,那批消失的粮 草的数量,也绝非是误差能做到的。” 萧濯微微颔首,再次看向李响,“听见了吗,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闻言,户部尚书忍不住看了一眼地上不住颤抖的李响,心里闷得难受,却又不知该怎么替他解释。 总归,他是相信李响没法做出这种事情,可清王当真会相信吗? 况且清王一向不会冤枉好人,这其中,兴许有什么他并不知情的证据吧。 想到这里,户部尚书避开了李响求助的视线,默默侧过身。 李响支支吾吾半天,也什么都说不清楚,来来回回只不断说着他不知晓信件是从何而来。 没多久,萧濯捏了捏眉心,站起身,“事已至此,本王看你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来人,将这押运官带下去,本王还要去跟父皇禀明真相。” 说完,他率先迈开长腿,从户部尚书和李响身边经过。 但快要离开时,李响忽然拽住了萧濯的裤腿,苦苦哀求道:“清王!微臣、微臣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 “那批粮草是运往突厥,补给战王的,微臣怎么敢动战王的东西啊!” “求求清王,求求您,还我一个公道!” 闻言,萧濯垂 眸看着他哀求的模样,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忽然蹲下身,扯开他的手。 萧濯眼中带着莫名的悲悯,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本王会尽力护住你的妻与子。” “至于其他事情,证据在此,本王也无能无力。” 说完,他再次抬腿,离开了正殿。 前往皇帝暖阁的路上,萧濯脑海中满是方才李响苦苦哀求的模样。 他比谁心里都更清楚,这批粮草的问题,并不出在押运官身上,但是为了避免他自己成为那个跪地求饶的人,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谁让…… 他才是如今那个,地位最尊贵的清王呢。 萧濯唇角噙着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才在阁外道:“劳烦李公公,帮本王通传。” 李公公忙行礼,“清王可别折煞咱家,皇上正等着清王过来呢。” 萧濯颔首后,便抬腿进入了暖阁中。 暖阁地如其名,房间内四季如春。 如今皇帝虽从上次病重中抢救回来,可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渐渐落败下去。 宫里几位太医都看过了,除了能暂时用药吊着皇帝的身体外,根本没有办法让皇帝恢复成原先那般龙虎之势。 朝堂上的事情,也大都交 给萧濯和萧澜处理,皇帝只让他们隔三日来汇报一次情况。 萧濯进去后,房门很快被关闭上,免得冷风进入暖阁内。 他踱步到床边,满脸担忧,“父皇,您身体可有好转?” “孩儿已经命人去南海那边找大夫了,约莫再过段时间,应该会有消息。” 皇帝撑着身体坐起来,“你有心了。” “朕暂时还撑得住,总得等战王回来后,再作打算。” 闻言,萧濯眸光暗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虚虚地笑道:“战王若知道父皇这样挂念着他,应当也定会传来捷报。” 皇帝没搭话,翻看了几下桌边的奏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粮草一案,可有结果?” 萧濯忙从怀里取出案卷,交到他手里,缓缓解释道:“儿臣这几日调查发现,押运官家中竟藏有他与突厥大皇子的人来往的信件。” “儿臣命人核对过字迹后,发现确实是出自押运官之手,现下已经命人将他关进了牢中。” 皇帝静静地翻看着卷宗,浑浊的眼球中带着些许清明,手指正落在缺少的粮草数量上。 他神情未变,“只有一个押运官?” “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儿臣 也调查了户部几人,皆没有任何发现。” 萧濯神色自若,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皇帝沉默下来,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便合上了卷宗,“那丢失的那批粮草,可找到了?” “暂时还没有。”萧濯解释着,接住了卷宗,“儿臣正派人继续查下去了,还请父皇放心。” 皇帝合上了眼,靠在垫子上,语气忽然淡了下来,“朕让人重新给战王送去的粮草,你可得好生看好,不能再出现这种错误了。” 说着,他忽然睁开双眼,看向萧濯的眼神中,多了些审视,“朕这几日身体也恢复得不错,明日起,早朝一切正常。” “是。” 萧濯应了一声,缓缓垂下头,避开了皇帝的视线。 直到回到清王府,萧濯才暂时放松下来,猛地灌了几杯冷水,而后盯着卷宗看了半天。 皇帝的嗅觉比他想象中还要灵敏。 好在这件事情,他早让人抹除了痕迹,就算皇帝再派人去调查,也绝查不到他身上来。 只是…… 皇帝对战王的信任,未免太过了些,怎么能超过他这个做儿子的呢? 萧濯面色微沉,脸上的温和几乎快要绷不住,手掌慢慢攥成拳。 第415章 你为何不愿意在木屋暂住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着,萧濯伏在书案边,处理手里堆积的政事。 没多久,书房的门再次被扣响,他瞥了眼窗外,合上奏折,“进来。” 门外的暗卫飞快推开门,进来后,行礼道:“属下派去突厥的人来信说,几日前战王和永安公主一同跌下了悬崖。” “目前音讯全无,两边的人都在寻找中。只是我们的人……” 萧濯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本王派去的那几个人如何了?” 暗卫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那几人原本已经带走了永安公主,还探听到了狼牙吊坠的具体位置,但回去的路上,他们遭到了两方势力的争抢。” “一方正是战王,另一方听说身穿黑衣,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话音刚落,萧濯面色微变,追问道:“战王怎么会主动去救永安公主?” 暗卫俯下身,思索片刻才解释道:“属下曾听闻,战王自进入突厥境内,便屡次打听永安公主的信息,还曾在突厥派人议和时,主动提起要跟永安公主谈。” “只是这永安公主似乎一直躲着,也不曾答应战王的要求,营地里 几乎没人知道永安公主的来历。” 萧濯唇线抻平。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消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战夜烬会对除温宛卿以外的女子感兴趣。 除非…… 那永安公主和温宛卿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萧濯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但是很快便打消了,毕竟温宛卿作为大梁人,又怎么可能突然跑去突厥,成了什么劳什子永安公主。 甚至现在还领兵与战王交战,怎么想都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 书房内安静了片刻后,暗卫忽然开口道:“不过属下听营地内的士兵说起过,前段时间,永越公主曾擅闯后山,当众说战王妃已死。” “她还说,永安公主回突厥的路上,曾见过战王妃。” “只可惜冷锋很快遣散了众人,属下未能探听到更多的消息。” 萧濯眉头皱起,“你说什么?” “宛宛怎么可能会逝世?!” 他蹭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暗卫,试图从他的动作里看出真假。 但是暗卫的身体只抖了抖,很快就恢复正常,并行礼道:“属下所说,皆是从永越公主口中听到了,还不 知是真是假。” “属下也认为,永越公主可能欺骗了战王。” 萧濯眉目肃然,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等待了许久,直到烛火被窗外的风吹得颤了颤,他才终于回过神,叮嘱道:“继续盯着那边的消息,派人去崖底救永安公主。” “本王倒要看看,这个永安公主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光可以拿到狼牙吊坠,还能得到战王的青睐,甚至可能见到过温宛卿。 永安公主此人,比他想象中重要得多。 要不是萧濯手里的令牌,必须搭配更高级别的指示物来召集千军,他也绝不会关注一个小小的永安公主。 只是没想到,可汗竟如此信赖她,还把那种东西交给了永安公主。 萧濯原只想着抢夺狼牙吊坠,至于永安公主是死是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现在,他或许是时候该重新审视这个女人了。 念及此,萧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另一个女人,问道:“还是没有江月眉的消息吗?” 暗卫愣了愣,反应了一下才回答道:“属下的人曾在突厥皇城碰 见过一个与江月眉长相相似的女子,目前还在调查中。” 萧濯面色微沉,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若真是她,无论死活,必须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 “是!” 听暗卫应了一声后,萧濯抬手,示意他离开。 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萧濯细细盘算着自己派去南海的人,约莫再过几日,就有消息了。 这次,没了温宛卿,他倒要看看,这种剧烈的毒药,还有谁救得了。 …… 突厥内。 战夜烬牵着温宛卿沿原路返回,两人一路沉默着,似乎都思考着在木屋里看见听见的一切。 木屋中的人都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那个阿赛克,虽然是突厥人,但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就连屋内的陈设都颇有大梁的风范。 更不能令人忽视的是,阿赛克竟然能抵得住战王的压制力,无所畏惧,甚至能打得有来有回。 温宛卿皱着眉回想着,想得过于入神,连脚下多了几块碎石都没有注意到。 她一脚踩上去,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吓得她情不自禁拽住了战王的衣袖。 温宛卿双 眼里满是惊恐,回头看去,那里还有不少长着尖刺的草丛。 这要是倒下去,怕是身上要多不少小伤口啊。 温宛卿忽然感觉到自己腰上多了只有力的长臂。而后她的身体就被捞了起来,被迫投入战夜烬的怀抱中。 温宛卿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好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 直到发觉自己的整个身体被战夜烬抱起来,紧接着她被战夜烬抱着往石洞走去,温宛卿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 “你干什么啊?放我下来!” 战夜烬牢牢地箍住她,只瞥了她一眼,根本没把她那点小挣扎放在眼里,“老实坐着。” “免得又在哪里跌一跤。” 温宛卿推搡了几下,也发觉到自己这点力气对战夜烬来说,不过是螳臂当车。 眼见已经到了石洞门口,她只好暂时停手,在战夜烬踏入石洞后,她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足足快两米的高度,温宛卿落地时又差点没站稳,在地上踉跄了几下,才总算找到平衡。 她没去管战夜烬沉下来的脸,自顾自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在木屋暂居几日啊?” 第416章 带些野菜来 战夜烬将手里的包裹丢在地上,“屋里有血腥气,里面或许还有没处理干净的死人。” “阿赛克早就料到我们不会同意,所以这包裹,才早就准备好了。” 温宛卿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们刚决定走没多久,那婢女就带着包裹走出来了。 应当是早有准备。 只不过,明明他们与阿赛克素昧平生,他又何故准备得如此充分? 温宛卿再次仰头看向战夜烬,“既如此,那你为何会同意在那里用午膳?” “你就不怕他们在饭菜里动手脚吗?” 战夜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自是因为你馋那口新鲜的蔬果。” 温宛卿怔愣在原地,“……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得她好像是个馋嘴一样,为了吃的命都不要了。 她不满地撇了他一眼,“你要觉得我麻烦,也可以不用管我,反正不吃那些又死不了人。” 闻言,战夜烬嘴角微微向上,“不会有事的,每道菜都是看阿赛克先吃过后,我才允你动筷的。” “再说了,你懂医术……” “我没那么懂!” 温宛卿如同炸毛一样,迅速打断他的话,假装略过这个话题,蹲在地上打开了包 裹,将里面的厚衣服铺在草料上。 她心虚到不敢抬头看战夜烬的神情,喃喃道:“温姑娘医术高强,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哪能和温姑娘相提并论。” 战夜烬敛眸,看着地上的女人,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我都没有提到宛宛,你怕什么?” “我!” 温宛卿一时语塞,索性背过身,安安静静收拾自己的床铺,“我懒得与你争论,总归今晚不用借你的裘衣一用。” “阿赛克也说了,再有几日,离开崖底的路就通了,届时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当这几日是黄粱一梦吧。” 战夜烬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黄粱一梦?” 温宛卿避开他的视线,手攥紧了身下的被单,“总之,离开了这里,我还是那位永安公主,迟早要回皇城去的。” “哎呀不说了,天色不早,我要休息了。” 说完,温宛卿都没来得及洗漱,便缩进了被子里,躲避战夜烬炽热的探寻目光。 夜深,石洞外传来几声微弱的蝉鸣,随后又有石子落地的声音。 战夜烬偏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温宛卿,从床上翻身而下,轻手轻脚地走到石洞外。 他看向发出声响的位置,“出 来吧,她已经睡了。” 话音刚落,冷锋便从石头后现身,飞快走到战夜烬身边,行礼道:“属下已命人将崖底的路堵死,目前突厥那边的人暂时进不来。” “不过今日似乎已经有人发现了此事,您看属下是加强防御,还是放任不管?” 战夜烬视线一直盯着石洞的位置,小心注意着石洞内的动静,“不用管。” “外面如何,粮草一事,京城可有消息?” 冷锋压低声音,“宫里的暗卫传来消息,粮草一案,皇帝交由清王来处理,估计马上消息就传出来了。” “皇帝身体又衰落些,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上早朝了,政事也大都交给清王和十五皇子。” “目前朝堂上也大致分为两股势力,大部分臣子皆暗暗支持清王,还有一部分尚书令的旧臣,在支持十五皇子。” 战夜烬微微颔首,湛黑的瞳眸深如黑海,“萧濯最近有什么动作?” 冷锋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清王近来除了调查粮草案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深居王府中,很少外出,对外声称身体抱恙。” “只是暗卫曾查到,清王的人似乎在暗中探听突厥这边的事情,甚至也在暗中调查永安公 主的消息。” 战夜烬面色微沉,语气倏地冷下来,“让人封锁住消息,不准萧濯知晓关于永安公主的一丝一毫。” 冷锋略带惊讶,眼神忍不住往石洞门口瞥了眼,有些看不懂战王为何会这么保护永安公主。 早在两人掉下悬崖的当日,冷锋便找到了进入崖底的路,本以为能直接带战王离开,但没想到战王不仅不愿意离开,还命他堵住离开的路。 他不明白永安公主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惹得战王如此在乎。 冷锋可没见过战王对王妃以外的人这样保护过,甚至不惜与她一同掉落悬崖。 他嘴唇嗡动,想了想又把快溢出口的疑问咽了下去。 若是温宛卿当真已经离世,那战王现在对其他女人感兴趣,也算是好事一件。 就算是突厥公主又如何,只要战王说想要,照样有办法。 念及此,冷锋强行压下自己的好奇,“属下明白。” 沉默片刻后,战夜烬忽然问道:“皇帝舅舅的身体,太医是怎么说的?” “本王记得宛宛离开前,曾留下一帖药方,是清除余毒的,太医可有按时给皇帝舅舅服用?” 冷锋解释道:“宫里的暗卫传信说, 药方已经给皇帝服用过,现下似乎跟之前中毒无关。” “皇帝的身体确实虚弱了不少,再加上近几日政事繁杂,皇帝操劳过度,有些扛不住。” “听闻清王已经命人去南海那边,寻找医术精湛的大夫,来给皇帝看病。” 闻言,战夜烬沉着脸,眉头紧锁,“南海?那边不是盛行苗族蛊术?哪里来的神医?” 他没有太多犹豫,“回营地后,命人带洛笑尘和药老一同回京城,就说是京城有急召。” “莫让那些身份不明的大夫接近皇帝舅舅,务必让暗卫多防备。” 冷锋应了一声后,又与战王交代了几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后,便准备离开。 战夜烬神情微动,“等等。” 冷锋脚步顿住,忙俯下身问道:“战王还有何指示?” 他抿着唇,沉声道:“明夜再来,带些野菜过来,别太明显,就要突厥本地能生长的。” 冷锋:? 他瞪大双眼,满脸疑惑,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忍不住问道:“什么?” 战夜烬瞥了他一眼,没再开口,转身朝石洞内走去。 徒留冷锋在风中深思,究竟是战王吃腻了野味,还是石洞里那位娇贵的永安公主厌倦了肉腥。 第417章 战夜烬,有蛇…… 天还未亮时,温宛卿心里便估算着战夜烬这几日早起的时间,趁着他还没清醒,悄悄进入了珍宝空间中。 这段时间虽然战夜烬从没问过她脸上为何一直戴着面具,但她心里到底有点难过。 除开前几日战夜烬对她的言语冷漠些,剩下几日里,战夜烬对她可谓是无微不至。 但温宛卿却始终无法跨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一边想跟战夜烬相认,一边又自卑自己脸上纵横的伤口。 如果她脸上的伤能快些治愈,温宛卿也想趁着两人独处的时间,和战夜烬聊聊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所以温宛卿这几日以来,一直都在珍宝空间中四处寻找相关的医书。 好在她目前已经有了些眉目,一本苗疆的古书里,正记载着解除情毒的后果。 只是古书里的文字与目前中原文字有所不同,再加上其中还有不少苗疆的方言,温宛卿解读暂时陷入困境中。 今夜,温宛卿进入珍宝空间后,便直奔古书,希望能快些解开书中的内容。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转头看战夜烬一眼后,他便已经睁开了眼睛。 黑夜中,两人各怀心事,都没再睡着。 熬了 大半夜,温宛卿早上难得贪睡了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石洞外的阳光都照了进来。 她照例往战夜烬的草垫上望了一眼,却忽然看见他正坐在火堆旁,手边还四散着一些野菜。 温宛卿神情一顿,扶了扶自己的面具,声音还带着刚苏醒时的沙哑,“从哪儿来的野菜?” 战夜烬扫了她一眼,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昨夜下雨后,今早忽然冒出来不少野菜。” 温宛卿下意识反驳道:“昨夜没有下雨啊。” 说完,她见战夜烬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又找补道:“我怎么没听见声音?” 战夜烬努力压下唇边的笑意,“前半夜下的雨,估计你睡得正香,没注意到吧。” “不过我早上出去时,也只找到了这一点野菜罢了,估计吃完这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了。” 温宛卿用手捧起些战夜烬提前准备好的温水,又嚼了根薄荷,算是洗漱结束。 而后她蹲在火堆前,看着锅里的青菜粥,“那我们得快些找离开的路了。” “待离开这里后,我可得……” 话还没说完,温宛卿一抬头,就对上了战夜烬幽深的瞳孔。 她怔在 原地,停顿了半晌后,才状似不经意地移开视线,嘟囔道:“看我做什么,我们总是得离开这里的。” 战夜烬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很想快些离开?” “我们在崖底待了快五日,上面的人不知道会有多担心,况且你我两国处于敌对状态,也不该在这种时候相处太久。” 温宛卿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涩,强迫自己正视问题,“若是让大梁的皇帝知晓此事,你怕是要被言官骂个几天几夜。” “本王不在乎。” 战夜烬淡淡地丢下这句后,便将一碗青菜粥放在温宛卿手里,“条件有限,只有这点米。” 仿佛刚才那句“不在乎”并不是他说出口的一般,他坐下后,又补充道:“你若想离开,我可以带你去找路。” 温宛卿双手捧着粥,热气不断往上冒,“你这人,主意改得倒是挺快。” 战夜烬直勾勾地盯着她,扯了扯唇,“怎么,我如你的意,同意此事,你反倒不愿意了吗?” “才不是!” 温宛卿飞快地反驳道,随后只低着头喝粥,没再开口。 待日头升高,石洞外也暖和了些后,战夜烬才又提起此事,“要不要出去走走?” “昨天只朝西面去了,今日我们可以朝东看看。” 温宛卿收拾好后,便跟在战夜烬身后,走出了石洞。 石洞外果然如战夜烬所说,地上满是湿意,泥土也松软了不少,看来昨夜果真下了雨。 两个人一路朝东走去,不时路上有些湿滑,温宛卿便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摆,免得自己滑倒。 而战夜烬也放慢了脚步,向她伸出一只手,“过来。” 温宛卿愣了愣,刚想拒绝,忽然脚下一滑,差点跌下小山坡。 她忙拽住战夜烬的手,同时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谢谢啊。” “逞什么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温宛卿从他怀中仰起头,微不可见地后撤了几步,“我又怎么逞能了。” “这不是没拒绝吗……” 说着,她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只是手紧紧地攥着战夜烬的衣袖,依赖的意味很浓。 战夜烬勾着她的手,整个包在大掌中,与她并肩往前。 东面多山,路十分崎岖,再加上有不少杂草堆,两人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一上午过去,温宛卿回头望时,还能隐约看见石洞的位置。 正好旁边有果树,她提 议道:“不如先休息一下?” 战夜烬淡淡地“嗯”了声,抬手摘了些果子,擦了擦后,递给温宛卿,“再有几日,这红果子怕是也要没了。” 温宛卿毫不客气地咬了几口,靠着树干坐下,“得在下雪前离开这里,否则到时候大雪封山,我们更难走。” 她说着,又咬了口红果,不顾形象的把腿伸直,还锤了几下。 见状,战夜烬回头站在果树旁,将高处几颗熟透的果子一一摘下。 温宛卿休息了会儿后,忽然感觉有什么湿滑黏腻的冰凉东西碰到了她的小腿。 她随意扫了眼,什么都没看见,还当是沾了雨水的草碰到了她的腿,便没放在心上。 “阿赛克他们不是知道出口吗,实在不行我们回去再问问?” 战夜烬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求人不如求己。” “这地方他比我们熟悉多了,若是他抱着什么目的接近你我二人,怕是我们再想离开就更难了。” “还是……” 话还没说完,战夜烬忽然感觉有人扯住他的衣摆。 他回头一看,就见温宛卿满脸惊恐,身体却一动不动,好像被钉在地上了一样。 “战夜烬,有蛇……!” 第418章 鸢璞的到来 温宛卿紧攥着战夜烬的衣袖,一边观察着小青蛇的动向。 但因为蛇已经爬在她的小腿上,导致她现在丝毫不敢动弹,生怕惹得这条蛇应激。 她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都、都秋天了,怎么还会有蛇啊?” 话音刚落,还没等战夜烬动手,温宛卿忽然感觉小腿刺痛,而后青蛇便如同受激一般,飞速顺着小腿离开。 战夜烬一把捏住青蛇的七寸,用匕首抵在它的毒牙上,果然看见了些许血迹。 他心中警铃大响,转头再看向温宛卿时,却看见她面色苍白了许多,额间还渗出了不少汗水。 由不得他多想,战夜烬一刀刺破了青蛇的七寸,丢远后,立刻蹲在温宛卿面前。 “这蛇有毒,你可随身带着解毒的药?” 温宛卿曲起腿,看着小腿上的牙印,咬着唇说:“应该有的,我找找。” 说完,她也顾不上还有外人在场,当即进入了珍宝空间中,从里面找到了几株解蛇毒的草药,胡乱捏碎后塞进口中。 她心虚地垂着头,心里祈祷着战夜烬千万别问她从哪儿来的草药。 但当温宛卿小心翼翼抬头去查看战夜烬的神情时,却发现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放 在她的动作上,反而一直盯着伤口处。 她轻声道:“已经吃了药,约莫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就……” “来不及了,毒素已经进入了体内。” 战夜烬低头,捏住她的小腿,有一道不算明显的黑线正顺着她的小腿往上。 他按住黑线的顶端,俯身吮吸着她的伤口。 不多时,战夜烬便吐出一口黑血,而后他的嘴唇又贴在温宛卿的小腿上。 温宛卿躲避了一瞬,但根本睁不开他的力道,只好焦急地说:“别吸了,万一吸到肚子里,你也会中毒的。” 片刻后,战夜烬又吐出一口黑血,甚至来不及瞥她一眼,“我有分寸。” 说完,他继续吮吸伤口,直到吐出的血迹彻底没了黑色,腿上的黑线也消失后,战夜烬才重新抬起头,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 不过看见温宛卿焦急的神情,他心头一动,眼底多了一丝笑意,原本顺畅的呼吸也突然变得有些紊乱。 战夜烬捂着唇咳嗽了几声,“好了,你还能站起来吗?” 见状,温宛卿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小腿上除了还有些刺痛,倒是没有其他反应。 她仰头看着战夜烬,不满地说:“看在你是为我 考虑的份上,本公主这次原谅你了。” “你低下头。” 战夜烬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忽然被喂了一嘴草。 直到药味在口中扩散开,他才意识到温宛卿在做什么,“我久经沙场,小小毒蛇而已。” 话是这样说,嘴里的草药却全被他咬碎咽了进去。 原本起得那点心思也不好在路上发作,战夜烬只好暂时压下,待回到石洞后再说。 两人怕在原地久留,血腥味会引来其他野兽,便忙顺着原路返回石洞。 回去的路上,战夜烬还顺手猎了只野鸡,连带着几枚鸡蛋,一同带回了石洞。 他熟练地处理好野鸡后,问道:“想怎么吃?” 温宛卿瞥了一眼后,摆手道:“随你,反正还有几枚鸡蛋,我总不至于吃腻。” 战夜烬淡淡应了一声后,用树枝穿过野鸡,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与此同时,永越已经命大部分受伤的将士退往距离察汉城只有一座荒漠之隔的饮马城。 而她依然留在原地,率领一小队人马继续寻找通往崖底的路。 好在大梁人似乎也只在察汉城内驻扎,休养生息,暂时没有开战的意思,也让永越少了许多压力。 永越低头看 着巡逻的士兵绘制的悬崖地图,细细分析究何处能通往崖底。 营帐的门忽然被敲响,她头也没抬,“何事?” 门外的亲卫回答道:“永越公主,鸢璞公主过来了。” 话音刚落,永越蹭地站了起来,冲到门口,将鸢璞迎了进来,随后又合上门,“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看信里说你跟三哥一同过来,还以为你会在饮马城等我呢。” 鸢璞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放在一旁,“我哪里还坐得住。” “况且这次承徽也秘密跟随大军一同离开了皇宫,我没法安心待在他们身边。” 鸢璞解释了几句后,端坐在永越对面,神情肃然,“这几日可有宛宛的消息了?” 永越摇摇头,“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找到入口,不过目前发现有一处地方似乎是被堵住的,待疏通后,我便亲自去瞧瞧。” “堵住的?” 鸢璞满脸惊讶,随后低头看着桌案上摊开的地图,细指在地图上划过,就此沉默下来。 她脸上还带着舟车劳顿的疲倦,头发也不复往日的精致,但双眼却十分有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地图。 直到烛火摇晃了几下,鸢璞才终于抬起头,“目前父王那 边还不知道宛宛的事,但失踪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尤其现在三哥还在饮马城,若他想对宛宛不利,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次父王拨给三哥五万人马,但我瞧着却不止,而且中途还绕路经过了叛军的底盘,我怕他是带了些其他心思。” 话音刚落,永越瞪大了双眼,“你是觉得……”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却没想到他竟敢如此大胆,总归我还在大军中。” 鸢璞解释道,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神情紧绷,压低声音道:“只怕,他是故意将这些展露在我面前的。” 如果三皇子当真与叛军有接触,却还敢当着鸢璞的面进行,怕是既掌握了她与可汗联络的途径,又已经完全不把她当做活人了。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鸢璞和永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慌乱。 永越握紧身侧的长刀,“那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如今你手里的亲卫,人数也不足以和三哥抗衡。” 鸢璞细致地分析着,敛眸道:“我记得,狼牙吊坠就在宛宛手里。”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比三皇子先找到宛宛,不能让狼牙吊坠也落入他们手中。” 第419章 脚印 入夜,温宛卿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忽然听见石洞内传来几声闷哼,伴随着痛苦的低吟。 她倏地睁开双眼,转头朝声源的位置看去,却看见战夜烬面色异常红润。 “战夜烬?” 温宛卿轻声喊道,但草垫上的人没有理她,甚至都没有睁眼。 她忙从床上翻下,披着外衣走到战夜烬身边,将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烫得吓人。 温宛卿移开手,把住他的脉,细细观察着。 气滞血瘀,气血运行不畅,怕是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 她心下一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衣袖里取出药丸。 随后她掰开战夜烬的下巴,将药丸塞了进去。 这几日战夜烬表现得太过正常,反而让她忘记了,明明他身上还带着伤。 温宛卿幽幽地叹了口气,四处寻找水壶。 但两个水壶都只剩几口水,根本无法打湿手帕。 好在白日里出门时,她瞧见附近有个小池塘,离石洞并不算远。 温宛卿瞧了眼石洞外的黑色,心里到底有些慌,但她转身又摸了摸战夜烬的额头。 狠了狠心,她穿好外衣,一手提着水壶,一手藏好银针,离开了石洞。 洞外不时有 几声秋末的蝉鸣,温宛卿取出火折子,拢紧外衣,径直朝池塘走去。 所幸池塘的位置并不算远,她小心避开枯枝的位置,蹲在水边,将手帕打湿,又往水壶里灌了些冷水带回去。 地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雨水,土地踩上去湿湿软软的,温宛卿只能小心翼翼踩下去,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摔下去。 回去的路上,她低头仔细观察着脚下的路况,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去池塘的脚印上,怎么多了些凌乱的印记? 仿佛有人经过此处! 温宛卿心头一紧,攥住手里的水壶,正要继续提着胆子往石洞走时,忽然听见几声清脆的枯枝声。 慌乱间,她匆忙吹灭了火折子,胡乱抹去地上的脚印,隐藏在杂草从中,将袖中的银针捏在手中。 几个男人操着突厥的口音,骂骂咧咧的从她躲藏的杂草从旁经过。 “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还能活着吗?” “都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那永安公主身上还有重要的东西呢,必须找到她!” “好不容易才疏通了崖底的路,没想到这里倒别是一番风景,待稍后探清路后,还 得回去禀报将军呢。” …… 温宛卿屏住呼吸,面色发白,心里忍不住想着石洞里昏迷中的战夜烬。 只希望这群人没摸到石洞的位置。 她正乱想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脚步顿住,而后火光便不断靠近她藏身的位置。 温宛卿心跳如雷,一动不敢动,将自己的裙摆藏进草堆中。 不过那人往杂草堆走了几步后,疑惑地开口道:“这脚步怎么忽然消失了?” “我看外面的脚印,是在往这个位置走啊。” 另一个人打趣道:“你是迷糊了吧,这地上只有我们几个的脚印,再往里走,说不定就要碰到野狼了。” 那人浑身一颤,再次检查了一遍脚印后,挥剑在杂草堆里一顿乱戳。 见无事发生,那人才收起长剑,嘟囔道:“奇怪,我看就是朝这边走的啊。” “还以为能回去邀功呢,嘁,白来一趟。” 说完,外面的人又催促了几句,那人忙应了一声,跟上了大部队。 直到听见那队人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温宛卿才捂着心口缓慢起身。 小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低头看了看泥土上的脚印,大概猜到那群人离开的方向 后,才放心从草堆后走出来。 好在这队人马似乎只负责开路,并没有仔细寻找,记下路线后便离开了池塘,朝东面行进。 眼见前面的杂草堆整个被拦腰砍断,温宛卿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朝石洞走去。 快到石洞时,温宛卿只顾着低头看路,忽然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情不自禁仰起头,看清战夜烬微红的脸后,终于觉得心安了不少,用力反抱住他,“战夜烬……”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战夜烬轻声解释后,一把抱起她,飞回了石洞内。 将温宛卿安置好后,他又出门处理过痕迹,才重新站在温宛卿面前。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还不忘把手里的水壶平稳地放在一旁,“你的伤口,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没那么严重。” 战夜烬轻声回复后,再次深深地凝视着她,双臂将她身体整个圈住,仿佛一眨眼面前的人就会重新消失一样。 他唇线抻平,面色微沉,黑眸中晦涩莫测。 和他接触这么久,这还是温宛卿头一回在他脸上看见了生气的表情。 她被战夜烬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旋即 避开了他的视线,略显怔愣地垂下眼,努力压制自己心底涌上的浓烈而心颤的情绪。 温宛卿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敛眸道:“战王,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要不是你半夜发烧烧迷糊了,我才不会偷偷跑出去,还差点被人发现。” 越说越委屈,她眼眶泛红,攥着衣角,“那群人就是冲我来的,要不是我机灵,现在早被人带走了!” “你……” 话还没说完,温宛卿忽然发觉一双滚烫而粗粝的大掌抬起了她的下巴。 她惊讶地瞪大双眼,看着战夜烬的脸快速向她靠近,最后她的红唇覆上一层柔软。 “唔——!” 温宛卿的惊呼声被迫吞回肚中,热烈的吻接连落下,滑嫩的舌尖卷入口腔,她甚至觉得自己如同缺氧了一般,脑袋发空。 她一只手护着自己的面具,一只手去推战夜烬。 却反而被战夜烬捉住,贴墙压在耳边,十指紧扣。 战夜烬强势地啃咬着温宛卿的唇瓣,迫不及待地进入其中侵城掠地,带着有些失控的热烈情绪。 似乎还觉得有些不够,他一手箍住温宛卿的腰,迫使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任由他予取予夺。 第420章 是冲着公主来的 温宛卿原先还有所顾忌,四处躲闪着,但她想说的话全都被战夜烬吞咽入肚。 她也逐渐沉溺在他的动作中,心里不断劝说自己。 放任自己吧,就一次。 直到战夜烬的动作愈发强烈,温宛卿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后,她才紧急推了推战夜烬的身体。 但看见他那双泛着血丝的双眼,她心里莫名有些心虚,小声解释道:“我呼吸不过来了。” 战夜烬不语,目光死死盯着她脸上的面具,随后大掌从下颌抚上面具,停在冰凉的金属上。 两人彻底僵持住,这一次,战夜烬没有主动松手,沙哑的声音里还透露着些许缱绻,“可以吗?” 温宛卿抗拒地偏开头,护着自己脑后的系绳,毫不犹豫地说:“不要!” 她的古籍才刚破译了一半,脸上的伤口也很久没见过光。 说完,她挣扎着从战夜烬身上跳下去,往里抿了抿唇,避开他炙热的目光,“你……你不能这样。” “我是突厥的永安公主,也曾见过温姑娘,我们这样……” 话还没说完,战夜烬再次逼近她,照着刚才的动作抬起她的下巴,再次用力亲吻上去。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复方才那样粗暴,反而多了一些温柔和怜惜。 但攻城略地的气势仍然 不减,甚至颇有占有欲的拢住温宛卿整个身体。 好像森林里野兽圈地那般,将她牢牢掌控在自己的领地内,沾染属于他的气息。 一吻毕,温宛卿眼眶水润润的,试图让自己找回一丝理智,“战夜烬,你看清我是谁!” “你别是发烧烧糊涂了,见一个人就亲上去!” 说着,温宛卿仰头看着他的神情,生怕他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 她的心底升起诡异的期待感,希望他真的认出自己,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古籍里记载的办法她已经在试验中,待有了结果后,她再与战夜烬相认也不迟。 只是现下…… 温宛卿抿着唇观察战夜烬的表情,强装镇定地说:“今晚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战夜烬黑眸中晦涩不明,“你是永安公主又如何。” “只要本王想要,谅可汗一秒都不会迟疑,立马将你亲自送到本王身边。” 话音刚落,温宛卿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崖底这段时间,她还真是见识到不少战夜烬的另一面。 “你在胡说什么!” 温宛卿涨红了脸,眼神乱飘,低沉着语气,“你连我面具下的脸长什么样,就敢说出这种话。” 战夜烬俯身,强迫她与自己直视,“你不是问我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要的人是谁,我很清楚。” 温宛卿眉头紧拧,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你要的人是温姑娘!” “我要的就是你!”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了起来。 顿时,石洞内彻底安静下来。 温宛卿瞪大双眼盯着战夜烬,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要冲出喉咙一般,跳得生疼。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战夜烬竟然对“永安公主”起了这种心思。 还是说,他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却一直陪她演戏。 温宛卿定定地看着他,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心虚。 无论结果如何,她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反倒让战夜烬抓住把柄。 方才他亲过来的时候,已经动了心思,想掀开她的面具,如果硬要抗衡,她根本没办法敌过战夜烬的力气。 念及此,温宛卿微不可见地深呼吸几次,平缓自己的心跳,假装不在意地嘲讽道:“战王还真是博爱,原本来突厥还说是为了什么寻找妻子,结果与我在崖底不过相处了几日,就动了这种龌龊心思!” “若是让黄泉下的温……唔!” 话还没说完,战夜烬抬手捂住她的嘴,倾身蹲在她面前,以仰视的姿态看着 她。 “不用你来提醒我,总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了。” “我不想再过上看不见你的生活。” 战夜烬语气平淡,虽是仰视温宛卿的动作,但眼神却满是掠夺,不放过她眼中的任何一丝情绪。 闻言,温宛卿拧着眉,直觉的微妙警觉,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强调道:“什么叫‘看不见我的生活’,我们才认识了几日而已。” 战夜烬眸子眯了眯,藏匿了些情绪,“比如方才。” 他不经意地挑开话题,眼神却一直黏在温宛卿的面具上,“为什么不叫醒我?” 温宛卿嘴唇微张,皱着眉思考他的话。 虽然前后逻辑对得上,但她更加不敢相信。 难道战夜烬真的对“永安公主”产生了什么想法?! 裙边的手握紧又松开,她抿着唇回答道:“你发烧了,况且池塘离石洞这么近,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来。”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看向他的伤口处,“你身上才涂了药,刚才动作那么大,估计又得重新涂药。” 战夜烬淡淡应了一声,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脱去寝衣,背对着她坐下,自然地说:“帮我上药。” 温宛卿愣了愣,到底是心疼他今晚折腾了大半夜,认命地帮他涂药,而后再次包扎好。 她 顺势把住他的手腕,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 战夜烬穿好衣服后,望了望石洞外的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天亮了我喊你。” 他十分自然地抱着温宛卿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如同两人从前那般体贴。 温宛卿缓缓闭上双眼前,心里还忍不住想着,要是能在崖底逃避一辈子就好了。 …… 另一边,木屋内。 萨利郎还未休息时,忽然听见房门被敲响,他命门外人进来后,就听见来人有些慌张地说:“我们的人发现有人从外面打开了出口!” “那边的兄弟传来消息,怕是有不少人进入,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将此事禀告给大皇子?” 萨利郎瞪大双眼,“进来的人去哪里了?” 那人俯身回答道:“看地上的脚印,是往东面去,估计会经过永安公主藏身的地方。” 话音刚落,门外冲进来一个黑衣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见萨利郎微微颔首,他才开口道:“永安公主夜里忽然前往池塘,回去的路上,有一队陌生人马经过她,差点发现了她的行踪。” “那队人马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永安公主,以及她身上的狼牙吊坠,想来应该是冲公主来的,您看属下要不要直接将他们……” 第421章 感情升温 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萨利郎面色微沉,立刻披上外衣,“此事须得先禀告过大皇子再做定论。” 说完,他不忘叮嘱道:“你继续保护好永安公主,再让人去盯着那群人,别让他们靠近石洞,也别让外人识破大皇子的身份。” 交代完毕后,萨利郎立刻离开寝房,朝东厢走去。 他跟在大皇子身边多年,平生除了看见大皇子在意夫人的事情外,也就只剩永安公主能牵制他的情绪。 尤其是得知永安公主身上带着狼牙吊坠后,大皇子更是命他亲自去保护她,寸步不离,但凡出现任何危险,都要不计后果营救。 萨利郎原还以为是大皇子想要那枚狼牙吊坠,直到见过永安公主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不过眼下不是乱想这些的时候,他径直前往东厢,轻轻扣响房门,压低声音,“大皇子,有人私闯崖底,打开了出口。” 话音刚落,他便听见屋内多了些动静,而后就看见阿赛克披着外衣走出来,神情肃然。 萨利郎忙行礼解释着,将刚才那人说得话重复给阿赛克,语末多 问了句,“要不要现在就将那队人斩杀在崖底?” 听见那伙人是冲着温宛卿去的,阿赛克面色不虞,沉声道:“可查清楚这些人是谁的部下?” “暂时没有。” 阿赛克瞥了他一眼,“先把人控制住,不可伤了宛宛。” “待弄清楚他们的身份后,再杀了也不迟。” 他微眯着眼,看向石洞的方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一路追杀宛宛!” 萨利郎接了命令后,便立刻离开。 随后阿赛克转身进入东厢内,在门口将满是霜露的外衣脱掉后,才重新走到床边。 “你也醒了?” 中年女子攀上他的脖颈,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行伍之人,若是连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见,早死了好几回。” 说完,她掰过阿赛克的脸,“我隐约听见你们在谈论宛宛,是她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阿赛克牵了牵唇,拉住她冰凉的手,轻声责怪道:“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多披件衣服。” “萨利郎说有小队人马破开出口,闯入崖底,似乎正是冲着宛宛身上的狼牙吊坠去的,昨夜还碰见了宛宛。 ” “你说什么?!” 女子抬高音量,面上多了些焦急,“那宛宛可有事?” 阿赛克安抚道:“你放心,有我的人在宛宛身边,定不会教她受伤。” “只是那群人是冲狼牙吊坠去的,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给女人盖好被子,拢着她重新躺下,“不过,他们既然敢擅闯你我的底盘,也该留下点值钱的消息来。” 女人焦急的神情仍然未减,幽幽地叹了口气,“上次在荒漠中,不就有人冲着宛宛的吊坠去,那次还是三方人呢。” “这狼牙吊坠,在你们突厥皇室究竟是个什么物件,竟惹得这么多人追杀?” 阿赛克湛黑狭长的眸掀起,“那吊坠,是我留给妹妹傍身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正好到了宛宛手中。” “吊坠是我假死前的物件,能召集隐藏在突厥暗处的赤甲军,你可还记得赤甲军?” 女人翻身坐起,眼睛发亮,“我自然记得。” “不过赤甲军早在几年前不就四散了,就算拿到狼牙吊坠,又去哪里找到他们吗?” 阿赛克牵了牵唇,撩起身边女人一缕 头发把玩,“一旦狼牙吊坠问世,自会有人找到持有者。” “更何况,自从得知有人在故意促使突厥内乱后,我早已暗中联系过赤甲军。” 女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倒好了,你手里还有兵马,我却抛弃全部来到了你身边。” “我还真怀念当初征战沙场的日子,尤其是与你交手的几次。” 阿赛克目光柔软了许多,“若是无人捣乱,使得突厥与大梁交恶,我应当堂堂正正娶你过门才对。” “孩子都有了,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女人嗔怪地扫了他一眼,“既然宛宛已经回到突厥,我们也该尽快揪出幕后使者,免得他继续为非作歹。” …… 天大亮后,温宛卿才被一阵烤肉的香气吵醒,她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愣愣地看着火堆旁的战夜烬。 感觉到嘴唇上轻微的刺痛,她才终于清醒,原来昨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梦境。 她撑着床坐起来后,扫了一眼战夜烬的后背,“伤口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 战夜烬回答后,看着温宛卿洗漱后, 从火堆下掏出被叶子和泥土紧紧包裹着的野鸡。 鸡肉的香气已经在石洞内散开,混合着叶子的清香,反倒显得没那么油腻。 温宛卿凑了过来,低头看着战夜烬小心剥开泥土,“你这是……叫花鸡?” “你怎么还会做这些?” 战夜烬挑了挑唇,“从来在野外生存时,我只能尝试自己找吃的,后来逐渐就会了这些。” “尝尝,好吃明天也这样做。” 说完,他撕下鸡腿,避开温宛卿伸出的手,“烫,当心些。” 见状,温宛卿只好就着战夜烬的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鸡腿。 鸡肉比直接烤着吃细嫩不少,她情不自禁夸赞道:“没想到战王厨艺这么好。” 战夜烬微不可见地牵了牵唇,看着她吃完整个鸡腿后,又撕下另一只鸡腿,放在她眼底。 温宛卿捏住骨头的位置,“现在不烫了,我自己拿着就行。” 他不依,“染了一手荤腥,待会儿你又要抱怨。” 语气中满是宠溺,甚至令她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战夜烬。 所以,经过昨晚,他们的关系算是升华了吗?! 第422章 专程拜访 温宛卿怔愣在原地,手仍停留在鸡腿上,出神地看着战夜烬。 直到他又催促了几句后,她才犹豫地开口道:“战夜烬,你我身份有别,不适合过于亲密。” 战夜烬面色微沉,“昨晚说的话做的事,一觉醒来就忘记了吗?” “还是永安公主觉得,即使是昨晚那种情况,你醒来后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语气倏地冷下来,捏着鸡腿的手指微微发白。 温宛卿愣了愣,总觉得他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和被抛弃感,仿佛她是个多情的女人一般。 她沉声道:“战王,你是不是忘了,你要找的人是温姑娘,我是突厥的永安公主,不是你要……” 但话还没说完,战夜烬便打断了她,郑重地说:“昨晚我便说过,我改变了主意。” “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无济于事。” 温宛卿歪着头,眉头紧锁,“这不单单是我与你之间的事,也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情!” “别忘了,突厥的察汉城如今驻扎着大梁的军队,我是突厥的公主!” “你是在介意此事?” 战夜烬盯着她,不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个表情,“既然如此,待从崖 底出去后,我便给皇帝舅舅上奏折。” “你同我一起回大梁。” 温宛卿嘴唇微张,没想到他竟这么有决心,连这种事情都能随便答应下来。 她一边心头微动,一边又忍不住吃起自己的醋来。 石洞内忽地安静下来,两人都直直盯着对方的双眼,仿佛想透过瞳孔看穿对方的心事。 半晌后,温宛卿率先败下阵来。 她如同做什么非常重要的决定一般,重重地呼吸着,“好。” 总有离开崖底的时间,也总有分开的时候,她倒不如让自己暂时沉溺片刻。 等离开崖底,她再想办法离开战夜烬。 她都能在战夜烬眼皮子底下溜走,如今还是在突厥境内,她的胜算更多一分。 如此一来,温宛卿心底安稳了些。 再加上,经过这几个晚上的研究,古籍已经破译了大部分,她已经在按照古籍中前半段的内容,研制膏药。 只等最后一部分解读成功,说不定就能让她摘下面具。 闻言,战夜烬牵了牵唇,认真地看着她,“一言为定。” 两人依偎在一起吃过饭后,温宛卿把昨晚的情况告诉给战夜烬,低声询问道:“既然有人能进来 ,想必出口已经通了,我们是不是得尽快离开这里?” “那伙人怕是冲我来的,你身上的伤又还没好,万一被他们发现石洞所在,我怕夜长梦多。” 战夜烬长臂揽着她的肩膀,“昨晚我出门找你时,确实发现外面多了些不同的痕迹。” “而且,这几日我隐隐有被监视的感觉,约莫是阿赛克那边早已知晓我们的位置。” 温宛卿大惊,回想那日在木屋的所见所闻,错愕地说:“你是认为,阿赛克想追杀我?” 战夜烬偏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阿赛克在保护你。” 她身体僵住,面上的表情凝固住,“可是昨晚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除了那队人马以外的陌生人。” “昨晚我出门后,发现你经过的几处地方,峭壁上都有一些新鲜的泥土印记。” 战夜烬回忆着昨晚发现的一切,缓缓开口道:“那些峭壁上的脚印全部指向池塘的位置,而且武功高强,隐藏得深。” “要不是昨晚你忽然单独出门,我怕都不一定能这么快发现。” 温宛卿不知道为何,忽然联想到那帮黑衣人,如同战夜烬说得那般,隐藏极深。 也每次都恰好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出现。 不过目前她没有充足的证据,更不能明白黑衣人为什么会莫名帮助她。 尤其是阿赛克,温宛卿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自己和他到底能有什么联系。 这个地方,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过来,之前也不曾见过阿赛克,他为什么会派人保护她? 还不愿意主动告知她? 思考片刻,温宛卿迟疑着开口:“既然出口已开,你又怀疑阿赛克,我们不如再去一趟木屋?” “顺便问一问如何离开这里。” 战夜烬湛黑狭长的眸子掀起,“听你的。” 临出发前,温宛卿照例检查他的伤势,把脉后却发现昨天晚上的发炎就像是梦境一样。 现在战夜烬的脉搏沉稳有力,比不少健康武将都要稳。 她惊讶地睁大双眼,小心扯开他的衣角,扫了一眼伤口的情况,却发现昨晚还在轻微红肿的地方,现在已经彻底恢复。 战夜烬的恢复能力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 “你以往受伤,也恢复得这么快吗?” 温宛卿忍不住问道,顺便帮他拢好衣服。 战夜烬淡淡地挑唇,“以往没注意过,毕竟,很少有人能 近我身。” 她没好气地吐槽道:“要不是看见过你背后的伤痕,我怕是就信了。” 说完,她率先起身,朝石洞外走去。 两人沿着上次的路线,一路朝西边走去,没多久就看见了熟悉的菜地。 菜地看着比上次荒凉了不少,也不清楚是主人家疏于管理,还是天气转凉,没准备继续种地。 温宛卿走在战夜烬身边,主动开口询问道:“请问阿赛克在家吗?” 外面几人神色大变,正要开口训斥她怎么能直呼大皇子真名,一回头看清温宛卿脸上的面具后,忽然收敛了情绪。 他行礼道:“老大正在屋里,我帮你们通传。” 说完,他给周围人使了个眼色,迅速往木屋内走去,径直走向东厢。 没多久,那人便把温宛卿与战夜烬一同请了进去,招待他们坐在正厅。 茶水刚端上来,阿赛克才从后院走进来,略有些惊讶地说:“你们今日专程过来,所为何事?” 温宛卿偏头看了一眼战夜烬,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率先回答道:“我们是想来问问,上次您说出口被外人堵塞,如今也过去了几日,不知现在能否告诉我们离开崖底的办法?” 第423章 何出此言? 主位上的阿赛克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温宛卿会问得这样明白,他笑着回答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莫名的,温宛卿反而不觉得他这话像是嘲讽,更像是一种对孩童般的…… 调侃与宠溺? 这个想法涌上心头时,温宛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把阿赛克联想到这方面去。 约莫是他与江宵寒的年龄相仿,让她起了这种奇怪的心思。 温宛卿敛眸解释道:“上次您说用不了太久就会疏通出口,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您若是不方便讲,也大可以拒绝。” 阿赛克端起茶杯抿了几口,自然地说:“这有何不可,既然我上次已经答应告诉你,今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喊来管家,取来一份地图,放在温宛卿与战夜烬手中,“我可以直接把崖底的地图给你们。” 闻言,温宛卿微怔,低头查看手里的地图。 地图上明显几处地方确实能与她这段时间去过的地方对应上,只是她想不通,地图这种重要的物什,阿赛克竟然会这么轻易就交给了他们? 温宛卿默不作声地与战夜烬对视一眼,随即将地图收好后,又 看向主位上的阿赛克,“您想与我们交换什么?” “交换?” 阿赛克的语气似乎有些惊讶,好像根本没想过给一张地图会得到什么好处。 “这东西你们在崖底多逛几日,也能绘制出。” 说完,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温宛卿,“若实在感谢,不如与我讲讲你们在外面的所见所闻。” “我也有几年没离开过这里了,平常外面发生何事都由管家来向我禀告。” 温宛卿眉梢轻抬,她正不知道该如何试探阿赛克呢,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没有回答阿赛克的问题,反而问道:“您既随时能离开,又为何心甘情愿困在此处?” “看您连木屋都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想来在这乱世之中,您也能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阿赛克眼神示意房间里其他人离开,而后才牵了牵唇,“何以见得是困在此处?” “就像你说的,我随时可以离开,如今留在这里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罢了,又怎么算作‘困’?” 温宛卿哑然,转而换了个话题,“您既认得战王,也应当听过他的名号,不如讲一些他的故事给您?” 阿赛克不置可否, 只扬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随后,温宛卿便把近几年几次大梁与突厥交战,并且突厥惨败的消息告诉了他。 同时还不忘把察汉城已被大梁占领的事情告诉他。 说话间,温宛卿时刻关注着阿赛克的表情,不放过他眼中任何一丝情绪与不对劲。 通过这两次来木屋,以及黑衣人频繁出现在她四周的事情,她隐约对阿赛克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 只是那猜测过于离谱,她甚至都不敢告诉战夜烬。 这次来木屋,除了知晓出口外,温宛卿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想快点知道阿赛克究竟是不是突厥皇室的人。 若不是,也许他便是冲狼牙吊坠而来。 见阿赛克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温宛卿又偏头看了看战夜烬。 却没想到阿赛克很快反应过来,“你夸赞战王功绩,是因为你与战王是夫妻?可既如此,你又为何身穿突厥的服饰?” “瞧你上次过来穿的布料,不像是平民用得起的啊。” 他饶有深意地看着温宛卿,唇角一直噙着笑,毫不客气地戳穿温宛卿话里的漏洞。 仿佛天地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中。 温宛卿嘴唇微张,思 索片刻忽然心虚地扫了一眼战夜烬,解释道:“所以我与战王并非夫妻。” 战夜烬:? 战夜烬侧身盯着她,忽然发觉自己桌案下的衣角被她攥住,微不可见地晃了晃。 他不否认自己被这样的小动作讨好到,手攥成拳在嘴边轻咳道:“嗯。” 算是承认了温宛卿刚才说的话,顺势替她解围。 只是话音落下后,见温宛卿打算松开手,战夜烬抿着唇拉了回来,隔着桌案细细摩挲。 他毫不在乎阿赛克投来的探究眼神,一边应下了温宛卿的话,一边不隐藏对她的亲昵。 温宛卿扯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出来,又怕继续待在这里,反而她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便与阿赛克应付了几句后,就打算离开。 这一次阿赛克并没有挽留,坐在主位上目送二人离开。 温宛卿的手悄悄伸进衣袖中,紧攥着吊坠。 在即将踏出门槛时,她手中的吊坠忽然落在了地上。 而她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与战夜烬并肩迈出门。 几乎是温宛卿一只脚刚踏出去的一瞬间,身后的阿赛克便猛地站了起来,“等等!” 温宛卿身侧握紧的手忽然松开,她敛 了神色,状似不明白地转身问道:“您还有何事?” 阿赛克的目光紧紧盯着狼牙吊坠,忽然笑道:“姑娘可能有些不当心,东西掉了都没发现。” 见状,她故作惊讶地捂唇,“哎呀,这东西怎么忽然掉了。” 说着,她俯身捡起狼牙吊坠,塞回衣袖中,莞尔道:“还得多谢您提醒,不然我怕是要遗失姑姑的遗物了。” 阿赛克并没有多问,意有所指地叮嘱道:“这种贵重的东西,你可莫要丢了。” “您如何知晓这是贵重的物什?” 温宛卿挑眉反问道,双臂交叉在胸前。 阿赛克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调皮的孩童般,“这狼牙可不是一般物件,平常人家哪里猎得到狼牙,尤其是你手里这种出自狼王身上的狼牙。” “如此解释,你可满意。” 温宛卿咬牙切齿地点点头,“满、意。” 待彻底离开木屋后,温宛卿才气氛道:“今天倒不像我在试探阿赛克,反倒是像他在试探我!” 战夜烬牵着她的手,垂下眼,“或许他的手段比你我想象得更高深,说不定他在你面前还有所掩饰。” 温宛卿微怔,愣了愣才问道:“何出此言?” 第424章 你们是要放弃战王吗 她觉得今天阿赛克一直在拆她的台,试探她的身份。 若不是好奇黑衣人的事情,她才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东西,还将狼牙吊坠丢在地上。 闻言,战夜烬解释道:“他像是在教你,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竟不知世外桃源还藏着位高人。” …… 大梁京城内。 皇帝坚持了几日早朝后,再次病倒,弄得朝中人心惶惶,不时担忧会变天。 尤其现下战王还在突厥,若皇帝出什么事,怕是根本无人支援。 待战王回来后,一切都变了,什么都已经来不及。 不少有眼色的大臣已经悄悄站队,不断向萧濯献上名贵的药草,表面是说盼望清王养好身体。 实则提前与其打好关系,至少在萧濯面前留个印象,不至于在皇宫更主的时候落得下风。 反而是原贵妃之子,出身高贵的十五皇子萧澜无人问津。 朝中除了极少几位原尚书令的下属还在悄悄为萧澜做事外,大部分早已看清了当今局势,抱紧萧濯的大腿。 甚至在皇帝再次病倒后,早朝不再像先前那样,由萧濯与萧澜分天值班,而是直接全部交由萧濯一人。 皇帝 也已身体抱恙几日,目前除了太医见过外,还没有大臣能见到皇帝。 今日,萧濯照例让李公公主持早朝。 他坐在龙椅旁听着下面几位大臣十分无聊地互相讨伐,目光隐晦的朝龙椅扫了一眼。 很快,萧濯便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门外忽然有侍卫紧急通传,“禀告清王,门外来了位传信的,说是带了有关战王的消息来!” 萧濯神情一变,低头压下唇边的弧度,假装欣喜道:“快请!” 台下两位大臣也总算停止了对骂,纷纷激动地说:“怕是边关又有喜讯传来!” “照战王以往的速度,约莫快班师回朝了!” “不知占下察汉城后,战王又攻到何处,我们的疆域,是不是又能外扩不少?!” 几位大臣讨论的声音纷纷传入萧濯的耳中。 见士兵快步走了进来,他忍不住捂着心口咳嗽了几声,“战王那边可是什么喜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士兵面上。 但士兵并没有像大家想象中那样满面春风,反而嘴唇颤抖着,犹豫了片刻才猛地跪在地上,“战王、战王跌下了悬崖!” “什么? !” 萧濯的反应比台下大臣还激烈些,蹭地站起来,面色苍白了几分,“你说什么?” 士兵身体颤抖,面上戚戚然,“小人若胆敢撒谎,就叫这五雷轰顶!” “战王跌下悬崖已有几日,几位将军也已经派了不少人寻找崖底的路,目前还……” “没有消息。” 萧濯仿佛一时间失去了主心骨一般,跌坐下去,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台下的大臣也满脸不可置信。 自战王十五岁首次征战沙场后,还无败绩,甚至很少有人能近其身。 因此,军中不少小将都纷纷打趣道,若有朝一日,能有一人让战王过两招,何尝不算赢了。 而战王的名声也随着无数场经典的战役打响,也是大梁虽然式微,周围国家却一直不敢主动挑起战争的原因。 可如今竟有人说战王跌落悬崖,甚至已经几日毫无音讯。 大臣们纷纷质疑士兵的话,七嘴八舌讨论着战王的下落,还有人猜测战王是故意如此,好让突厥放松警惕。 只是说完后,那位大臣自己也有几分不相信。 战王攻势猛烈,又刚占了察汉城,根本没有理由 弄出这种话来扰乱突厥的视听。 台上的萧濯手指在膝盖上轻点,头一直低着,叫人看不清神情。 直到底下的人全部讨论结束,一致看向萧濯时,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其他人如今何在?” 士兵解释道:“其他两位将军目前正驻守在察汉城内,每日搜寻战王的音讯。” “只是粮草有限,若是察汉城内又缺衣少食,根本无法养得起大军。” 士兵的声音越说越低,头伏在地上,“若是、若是再继续留在察汉城,怕是……” 他虽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战王失踪,群龙无首,剩下两位将军根本无法保证继续攻打突厥的胜算。 可若一直保留着希望,盼着战王能快些被找到,将大军驻扎在察汉城内,粮草又是大问题。 见状,萧濯抬头看向户部尚书,眼中的意味十分明显。 户部尚书干巴巴地开口解释道:“如今秋收的粮食还未进粮仓,再加上今年大旱,不少县令都上书请求减免徭役赋税。” “战王手下的人马数量庞大,若是继续养在突厥,怕是国库也撑不住。就算增加徭役或许都无法满足。” 经历了上一次粮草亏损的事情,这一次,户部尚书小心解释着,心里祈祷萧濯不要为难他。 不过户部尚书也曾听闻过萧濯的事迹,知晓他心中向着百姓,故意夸大了秋收的难处,希望萧濯能有所选择。 如此进可国库大开,正常秋收以填补损失,退可减免徭役赋税,不光能让他落得好名声,说不定还能从中获益。 果然,萧濯陷入了沉思中。 他抿着唇追问道:“当真拿不出足够的粮草?” 户部尚书硬着头皮颔首道:“当真。” 说完,他又立刻劝说道:“如今大梁的地图已经扩张到察汉城,算是掌握了突厥人的地势命脉,战王此行已经收获颇丰。” 话音刚落,与户部尚书交好的另一位大臣也站出来,“尚书说得不错,不如让两位将军率兵马班师回朝,也好稳固京城的防御。” 萧濯眉头紧皱,“你们就这样放弃寻找战王?!” 他握紧扶手,满脸气愤,“可别忘了,若是没有战王,大梁如今怎么可能成为最大的国家?” 说完,他敛眸,藏起眼中的情绪,义愤填膺地抬手拂去桌上的奏折,一副不愿意放弃战王的模样。 第425章 你在威胁朕? 朝堂上忽然安静下来,几位将军也忍不住站出来附和萧濯的话,“若没了战王,哪有机会还能让你们这些文官在这里吵闹?” “要微臣说,你们这些文官过得还是太轻松了,送去边境待几天,就知道战王的贡献有多大。” 这几个人开口后,又有不少武将纷纷开口,一致站在战王那边。 他们心里觉得有萧濯的支持,再加上战王的影响力,怎么可能随意召回察汉城的士兵。 只是以户部尚书为主的几个文官却一直持反对意见,来来回回只有一个理由。 国库空虚,民间大旱。 主位上的萧濯听着台下的喧哗,面色微变,尤其是几位武将替战王讲话时,他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不过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目前他最需要得到几位武将的支持。 念及此,萧濯抬手打断了户部尚书的话,“本王也认为几位将军说得极是,战王出征几个月,不过是摔下悬崖几日不见踪影,你们却要急匆匆地召回士兵。” 户部尚书瞄了一眼萧濯的神情,抖着身体解释道: “微臣不敢,微臣言下之意是,留下战王的亲卫,剩余人马可先行班师回朝,也好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 “战王亲卫向来以一敌三,又对战王忠心耿耿,不可能抛弃战王的。” 话音刚落,原先几个喊得很大声的武将也一时止住了话。 众人纷纷看着台上的萧濯,等待他的决定。 等了许久后,萧濯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十分勉强地问道:“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台下鸦雀无声。 萧濯只好抬手让人取来了圣旨,“如今父皇身体抱恙,仍在病中,由本王代为掌管朝中事务,这圣旨,也由本王来写。” “待写好后,本王亲自拿给父皇过目,加盖玉玺。” “是!” 众臣不敢多嘴,也不敢问萧濯手里的圣旨是不是经过皇帝的同意。 总归若是皇帝当真不认,之后盖玉玺时也会有所反驳,他们这些当人臣的,还是别多嘴的好。 萧濯洋洋洒洒在圣旨上写下几行字后,交给自己的下属拿好,便宣布下朝。 待所有人离开后,下属拿着圣 旨走在他身后,低声问道:“王爷当真要去皇帝那里加盖玉玺吗?” “这是自然。” 萧濯走在前面,往皇帝休息的寝殿走去,身体十分轻松,仿佛根本不担心皇帝会驳回他的意见。 “父皇病重,本王又随时需要颁发圣旨,若能顺势将玉玺拿到手中,岂不是美哉?” 他的声音不大,就如同风散在空中一般,旁边洒扫的奴婢也只能听见他几声喟叹罢了。 说话间,萧濯已经靠近寝殿,正好看见太医和李公公在交谈,他顺势走了过去,面色担忧地问道:“院正,父皇身体如何?” 院正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前段时间操劳过度,现在身体更加亏空,目前微臣也只能用药尽量让皇帝能每日保持清醒。” “若是战王妃还在就好了,说不定她能治好皇帝的病。” 院正一边摇头,忽然想到半年前温宛卿曾送给他基本医书,也不知上面是否有治愈皇帝的办法。 他心头一震,忙向清王和李公公行礼后,离开了寝殿。 而后,萧濯也担忧地说了几句,“这几日辛苦李公公了,晚上多照看着些父皇的身体,免得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接近父皇。” 李公公眉目肃然几分,只当清王是在提点他,应道:“都是洒家该做的。” 闻言,萧濯从下属手中接过圣旨,径直进入寝殿内。 寝殿内满是药味,和一些许久没见风的潮湿味。 萧濯熟练地绕开屏风,走到床边满脸担忧,“父皇今日感觉如何?” 看见来人,皇帝粗粗地呼吸着,眼睛浑浊地看着他,似乎在辨认是谁。 还是听见声音后,他才反应过来,收回视线,“方才,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太医?” 萧濯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但很快隐藏起来,抓起旁边的湿帕子给皇帝擦了擦手,说起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讲到最后,他才提到战王失踪的消息,并告诉他朝堂上决定先行召回其他两位将军。 话音刚落,皇帝便重重地咳嗽起来,喘息的声音更重了些,说话也变得不利索,“战王、战王怎会失踪?” 萧濯压下 唇角的笑意,解释道:“今日报信的人只说摔下悬崖,几日没有找到,您先别急。” “说不定,已经有消息了呢。” 皇帝眼球僵硬地转动,靠里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战王失踪,为何要召回大军?!” “你们是把战场当玩笑吗?” 萧濯敛眸,握住皇帝的一只手,“父皇此言差矣,户部尚书说,如今国库空虚,再加上今年大旱,秋收不利。” “察汉城的那两位将军又没有继续攻下突厥的能力,若是继续让大军驻守在察汉城内,这可是一大笔开支啊。” “战王不知何时才能被找到,或者说,若是战王死了,那些驻守在察汉城的大军,岂不是白白在边境消耗粮草?” 他的手轻轻捏着皇帝瘦成干的手腕,仿佛一折就能断了,顺势把圣旨也拿了过来,“父皇,圣儿臣已经拟好了圣旨,只等父皇盖上玉玺。” 皇帝感受着手腕上的年轻力量,根本不像萧濯以往那般病弱,反而算得上是孔武有力。 他的胸口不断上下起伏,“你在威胁朕?” 第426章 我要同你一起去 黑夜降临,温宛卿照例进入珍宝空间内,看向自己的火炉。 古籍已经彻底被她破译,她也掌握了其中的药方,只是不知能否缓解她脸上的伤痕。 早在后遗症最开始出现时,温宛卿便用过一些寻常祛疤的药膏,但完全不起作用。 所以她脸上的疤痕完全是毒素作祟,不能简单地用祛疤的办法消除。 于是温宛卿不断寻找与情毒相关的书籍,好在珍宝空间内古籍足够充裕,终于让她找到了一本解毒大全,里面记录着情毒的解毒办法。 最重要的是,里面不光记录了可以通过换血,将毒素转移到另一个身上,还提到了解毒后的症状。 正有一点对上了她脸上的疤痕。 好在耗费了几天功夫后,温宛卿总算拿到了完整的药方,只等火炉上的药材混合后,她就能进行第一次尝试。 如果能快些除掉脸上的伤,她或许真的能跟战夜烬一同离开此处。 总归可汗等人从未见过她的真实模样,也没给她太多家的充实感,她对皇室没什么可留恋的。 唯独可惜不能带鸢璞和永越一同离开。 温宛卿眼睛不眨地盯着火炉, 直到她有些昏昏欲睡时,火炉上的药材总算慢慢凝固。 她顾不上滚烫的温度,沾了些药膏,均匀地涂抹在脸上。 随后,温宛卿就感觉到脸上一阵清凉,伴随着细微的痛感。 她举着铜镜看了一眼,脸上仍是伤痕交错,看起来暂时没什么变化。 见状,她只好待在珍宝空间中,等药膏融进皮肤后,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好在药膏没什么味道,温宛卿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战夜烬,见他仍闭着眼,便暂时放心下来,很快睡了过去。 隔日,温宛卿照旧醒得很迟。 等她睁眼时,太阳斜斜地照进石洞内,她习惯性地朝战夜烬的草垫上看去,没想到看见他竟然还坐在原地。 温宛卿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说:“今日你怎么没出门?” “去过了。” 说着,战夜烬起身,给火炉添了些干柴,“今早出门后,我发现石洞不远处发现了几个人的脚印,约莫他们快找到石洞的位置了。” “今晚我去探一探出口的情况,明晚一同离开。” 温宛卿眉眼肃然,“今晚我跟你一起去。” 战夜烬抿着唇,不赞同地看着她 ,“你跟我去做什么?出口处说不定还有人守着,我一个人也方便些。” 她拢紧了披风,冷静地说:“可是你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你都说有人摸到石洞附近了,万一今晚就闯了进来,我一个人怎么办?” 温宛卿说得十分义正言辞,仗着战夜烬心疼,故意夸大其词,非要跟着他一同去出口探查。 三言两语的劝说下,战夜烬立刻缴械投降,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我带你去。” “只是今晚你须得跟紧我,万事听我指挥。” 温宛卿忙点点头,摊开地图看了眼去出口的方向,而后微微皱眉,“出口位置,离我们这里简直是截然相反。” 战夜烬扫了眼地图,牵了牵唇,“晚上我轻功带你过去。” “到时你穿一身轻便些的衣裙,方便走动。” 温宛卿颔首,“我当然明白。” 与此同时,饮马城内。 三皇子已在此地驻扎了几日有余,仍不见永越的踪影,甚至连鸢璞都全然不知去向。 他心头微怒,喊来下人询问道:“两位公主还在察汉城外?” 侍卫拱手道:“正是,两位公主仍 在寻找永安公主的下落,没日没夜派人去崖底搜寻。” “她们似乎已经发现了崖底的出口,只是暂时没有行动。” 三皇子心头大怒,“决不能让她们先带走温宛卿!” “多派些人去崖底出口,还有,最先进入探路的那队人怎么迟迟没有消息?” 侍卫迟疑地回答道:“属下的人进去后发现,那几个人全被杀了,刀法很快,一招毙命。” “看样子,估计战王也仍活着。” 三皇子满眼阴狠,“管他战王死活,本王要的只是温宛卿身上的狼牙吊坠。” “传令下去,本王只要吊坠,不计永安公主生死。” 侍卫应了一声后,正准备离开,却又被三皇子喊住。 三皇子眼中闪过精光,“本王去会会鸢璞公主与永越公主,叫人备好马。” “是。” 看侍卫离开后,三皇子才将视线落在地图上。 突厥原本散落着无数部落,直到当今可汗的太爷爷那辈,才成功统一整个草原,建立了属于草原的帝国。 但草原并没有和平很久,到如今,又四分五裂,南面部分部落已在叛军的掌握之中。 时至今日, 叛军仍在不停入侵可汗的领土,势必要将整个河流以南全部占住。 当下突厥内要抵御叛军,外要抗击大梁,实属是分身乏术。 三皇子的手指拂过叛军的驻扎地,牵了牵唇,低声道:“既然你不愿传位给我,我也只好另辟蹊径。” 他犹记大梁不顾温宛卿的颜面,仍要进攻察汉城,并成功攻下察汉城时,可汗满脸的愤怒与不堪。 他父王本就不是一个励精图治的人,真正有本事坐上皇位的本该是前大皇子。 只是可惜,前大皇子早在十几年前的战役中便逝世。 那这天下,还是应当由合适的人来坐坐。 三皇子满意地合上地图,走出营帐,快步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半路上,他忽然看见承徽也从帐子里走出来,似乎在等他一般。 他抿着唇说:“你怎么在这?” 承徽身子一缩,仿佛十分惧怕的样子,但话语里却听不出一丝紧张,“你要去见鸢璞和永越?” “正是。” “我要同你一起去。” 三皇子眉头紧皱,命人牵来马后,毫不客气地说:“你不待在自己营帐内琢磨你那毒虫,跟我凑什么热闹?” 第427章 难道说,你们不相信我? 承徽硬是让人牵来一匹马,“不想自己待着,我也想找点乐子。” 说着,她便跨上马,与三皇子一同离开。 永越公主的营地与饮马城仅有半日的距离,快马加鞭的话,甚至一个半时辰就能到。 三皇子不时瞥一眼承徽,见她十分吃力地跟上战马的速度,嗤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把你当亲妹妹吧?” “在皇宫里几次帮你说话,也不过是因为纹枭幼时与你交好罢了。” 承徽咬着下唇,面色却仍然冷漠,“你我一母同胞,怎么不算亲妹妹。” “一母同胞?” 三皇子扯了扯唇,眼中闪过嗜血,战马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走在承徽的旁边。 他压低声音,神情如捕猎的野狼一般凶狠,定定地看着承徽,“你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闻言,承徽身体僵住,面色苍白,手死死攥着缰绳,“我不知道。” 三皇子乍然笑道:“当初还是我亲自剖开了母妃的肚子,才让产婆取出了你。” “你说说,要不是因为母妃非要生下你,她怎么会死呢。”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怀了你,母妃怎么可能被我生生剖开呢。” 三皇子的 声音如同魔咒般回绕在承徽的脑中,她不断出神回想着以前发生的事情,还有她幼时,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声音。 直到现在,她才知晓,原来当初剖腹取子的人是三皇子。 可为什么挨骂的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她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不愿与她往来。 就算鸢璞与她交好了一段时间,最终也与她断了联系。 承徽忽然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接触毒虫,还是因为几个不知好歹的婢女,在她的食盒里混了些不知名的虫子。 她看着那些虫子在残羹冷饭中蠕动,想挣脱却又跑不掉的样子,像极了她当初的状态。 从那以后,她便主动养起毒虫,唯有毒虫才是她最忠实的伙伴,也是她抵御外界伤害的屏障。 承徽回想着以往的事情,马速逐渐降低下来,落在队伍最后面。 她本想放弃与三皇子同行,索性直接离开,可忽然想到三皇子此行的目的,她又跟了上去。 等到了永越驻扎附近时,三皇子又恢复了以往那副不善言辞的模样,仿佛路途中对承徽讲话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他等承徽骑着马出现后,扯了扯唇说:“承徽 的骑术有所下滑,回头再请个师傅学一学。” 承徽没有讲话,手抱着盒子,默默跟在他身后。 在驻扎的门外喊了几次后,永越才舍得派人过来,将两位一同请了进去。 三皇子阴沉着脸,不顾永越亲卫阻拦,径直走向主营帐,一边走一边喊道:“本王的两位妹妹,为何要一直留在这里,不如今日便同本王一起去饮马城。” 说话间,他已经掀开了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鸢璞和永越。 两人面色皆不佳一脸警惕地看着三皇子和他身后的承徽。 永越向来藏不住情绪,表情算得上冷漠,声音也冷得发硬,“你们过来做什么?” 三皇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鸢璞与本王一同来到此地,怎么宁愿住在这破旧的帐子内,也不愿回饮马城?” 他避开了永越的问题,随即转而问鸢璞道。 鸢璞命人送茶来,莞尔道:“三哥多虑了,营帐虽破了些,但我素来喜欢与永越一起,自然愿意留在此处。” “况且此处距离察汉城太近,若是三哥带着人马驻扎在此处,怕是要引起大梁人的注意。” 三皇子自然地接话道: “所以本王此行,便是来接两位妹妹一同离开。” 永越怒目而视,“你来接我们,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想不想离开?” 鸢璞暗中压了压她的手,微不可见地摇摇头,主动接过婢女手中的茶壶,走到三皇子与承徽身边,替她们斟茶。 行至三皇子身边时,她柔声说:“实在是我们姐妹俩有不能离开的理由,三皇子也清楚,我也不必掩饰。” “一日找不到永安,我们姐妹一日不敢妄自离开。万一永安好不容易离开了崖底,回来却找不到回家的路该如何是好。” 三皇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鸢璞,低头扫了眼茶杯,手指轻轻碰了碰杯身,却丝毫没有喝一口的意思。 他牵了牵唇说:“那又何须两位公主亲在在此等候。” “不如这样,本王亲自派人去搜寻,若有消息,立刻派人通知你们。” “如此,你们便可以同我一起离开。” 鸢璞将茶壶交给婢女,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承徽,顺势转移了话题,“承徽身体不舒服吗,怎么面色如此苍白?” 闻言,承徽身子微动,但仍没有抬头,只垂首捏着手里的木盒子。 倒是三皇子插话道:“她 不是向来如此?” 说完,他仍不打算放过鸢璞,继续问道:“刚才本王的提议,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营帐内忽然沉默下来。 鸢璞明知三皇子的打算,但却无法摊到明面上说清楚。 如今突厥大部分兵权都掌握在三皇子手中,更何况他都敢当着鸢璞的面经过叛军驻扎地,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中。 只要三皇子一日没有彻底撕开面具,鸢璞便一日无法说明三皇子的真实目的。 她低头绞着帕子,脑海中不断思索该怎样应对。 永越胸口不断起伏,一副气极了的模样,但手一直被鸢璞压下,迟迟不敢发作。 反倒是三皇子一脸轻松,若有所思地看着姐妹俩紧张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不过一个小小的永安公主罢了,才与鸢璞和永越生活了几日,倒让她们培养了这么深的感情? “怎么都不说话?” 三皇子彻底没了耐心,忽然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主位上的两人,逐渐逼近她们。 他面色不虞,似乎因为她们的沉默感到不爽,“难道说,你们不相信我?” 话音刚落,鸢璞僵直了身体,嘴唇微张,想开口又无从解释。 第428章 要带两位公主离开 营帐内彻底沉默下来,只能隐约听见鸢璞和永越加重的呼吸声。 过了不到半柱香,三皇子便彻底失去了耐心,忽然站起来,抬手让门外的侍卫进来。 他扯了扯唇,面色不虞,“既然你们无法做决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只好勉为其难帮你们选择。” “此处距离察汉城太近,两位妹妹若在此处受了什么委屈,本王也帮不上忙。” 说着,几个侍卫已经冲到鸢璞和永越身边,颇有押着她们离开的意思。 见状,永越长刀出鞘,将鸢璞护在身后,“你这是何意?” 她满脸愤慨,一边用余光暗示自己的亲卫。 三皇子走近二人,笑道:“这么紧张作甚?我也是为你们好啊。” 看清永越的眼神后,他又好心地解释道:“哦,你的亲卫,已经被本王的人带走了,先去饮马城,想来你应该不会介意。” 说完,三皇子扬了扬下巴,一群侍卫便冲到两位公主面前,作势要将二人带走。 永越不依,长刀抵住面前侍卫的心口,但刀的另一头却忽然被鸢璞拉住,让她无法刺穿面前人的心脏。 她越发愤怒,大喊道:“到这个时候,你还在乎你那些大道理?!” 鸢璞仍没有松手,警惕地看着三皇子,“他是突厥侍卫。” “你可知,若你动手伤了他们,他便有理由将你关进大牢中。” 她的声音不算小,直接说出三皇子心中所想,倒让三皇子惊讶了一瞬。 三皇子沉沉笑了笑,“不愧是父王最疼爱的公主,懂得还不少。” “识相的,就立刻跟上本王,本王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说着,便有侍卫试图夺下永越手里的长刀。 但永越很快挣脱了鸢璞的束缚。 她向来不是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要她眼睁睁的被三皇子带走,她根本做不到! 永越踹开面前几人,最先还记得鸢璞的提醒,只用刀背将人敲晕。 但涌上来的侍卫越来越多,她眼上布满红血丝,如同杀红了眼一般,不顾一切的用长刀捅进面前几人的心口处。 三皇子静静地站在营帐外看戏,饶有兴趣地看着姐妹俩负隅抵抗。 正要让人将两人带走时,他却忽然发现地上多了些虫子,正不断朝侍卫腿上爬去。 他目眦尽裂,转而看向承徽,果然看见她手中的木盒子开了个缝隙,还有毒虫在源源不断往外爬。 三皇子蹭地走了过去,一剑挑起 木盒,骂道:“你在干什么?” 承徽身体一缩,拼命要抢盒子,“还给我!” “你忘了当年是谁嫌弃你玩蛊虫,最后抛弃了你?!” 三皇子不断提醒她过往的事情,试图让她把毒虫收起来,“现在收起来,本王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承徽不语,抬头看着三皇子,忽然炸开一抹微笑,指着他的小臂,“有虫子爬到那里了哦。” 三皇子瞪大双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一条蛊虫正咬破他的手臂,半条身体都钻了进去。 他二话不说,将木盒丢在地上,拼命把毒虫拔了出来,飞快跳出营帐。 出门后,他还心有余悸,不断检查自己身上还有没有伤口。 营帐内乱成一团,前面有不少侍卫在接连倒下,口吐白沫,不住发出惨叫声。 而毒虫也因为吸食人血后,变大了几倍。 鸢璞与永越站在最后面,看着毒虫如同与她们有结界一般,只在两人面前试探了几下,便又回到侍卫身上。 两人面色难堪,尤其是鸢璞,面色惨白,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惊恐。 趁着营帐乱成一团,承徽忽然溜到两人身边,一左一右牵着两人往外跑。 鸢璞和永越也来不及反应,只好跟上她的脚步,朝东北方向跑去。 好在周围的侍卫都被毒虫牵制住,一时间没人发现她们离开营帐。 直到跑远了些,看见一处罕见的温泉,三人才忽然停了下来。 承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两条细嫩的胳膊,抿着唇喃喃道:“为什么不松开我?” 永越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来自谁身上的血迹,大.大咧咧地说:“为什么要松开?” “你救了我们,我们还没感谢你呢。” 鸢璞靠在石头上歇息,面色白得吓人,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似乎有些喘不过气,“你、你怎么会忽然出手救我们?” “你可知,得罪了三皇子,又杀了突厥人,我们恐怕很难回去。” 承徽抿着唇,低头看着手里的木盒子,里面的毒虫几乎在刚才那场恶斗中,损失了大半。 她回想着去营帐的路上,三皇子对她说的那些话,又联想到刚才他那副惨叫的模样,心里忽然痛快了不少。 在此之前,承徽一直以三皇子为主,把他看作自己最后一根稻草,他说什么都愿意听。 可是渐渐地,三皇子也开始冷落她,似乎把纹枭公主当做他的亲妹妹一般疼 爱,分走了对她的关注。 承徽本就失了母亲,又不受可汗关注,加之周围奴仆都敢踩她一脚,肆意妄为在她面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她不想再失去唯一的亲哥哥。 所以她便设计,让纹枭公主去大梁做质子,与三皇子永远隔开。 她还以为这样以后,三皇子又能像往常那样,只关心她一个人,告诉她谁能接近,谁不能接近。 然而并没有,三皇子甚至对她疏远了更多。 回想起三皇子阴狠的眼神,承徽身体情不自禁颤抖了几下,眼前隐隐浮现,她当年亲眼看见他杀人的模样。 他当年的表情,逐渐与方才的神情重合上,一时间,承徽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忽然那么冲动,临时决定放出自己的毒虫。 只是不可否认,她到底还是被鸢璞和永越状似接纳的动作取悦到,心里升起一丝隐秘的快感。 承徽偏头看向仍在冒烟的温泉,又警惕地向往看了几次,心有余悸地说:“我现在、也算跟你们在一条船上。 “如果你们有什么打算,可以告诉我一声吗?” 说完,她又怕自己的要求过于麻烦人,生硬地补充道:“不告诉我也行,反正我的毒虫能找到你们的位置。” 第429章 失约,便将你囚禁起来 永越嘴唇微张,想了想还是把指责的话咽了进去,扶着鸢璞,低声问道:“不知道三哥的人什么时候会追过来,我的亲卫也被他扣下,就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发现。” 鸢璞点点头,“我们现在,算是彻底得罪了他。” “待修整一下,我们朝东面走。” 永越脑中回忆着地图,忽然瞪大双眼说:“鸢璞姐,东面是察汉城的方向,那里面是大梁人。” 鸢璞一只手抚着胸口,平缓自己的呼吸,“我知道。” “但这里也是三哥最不敢来的地方,他只会觉得我们也不敢过去。为今之计,只有赌一把了。” 她垂下眼睑,细细思索着,“至少比落在三哥手里好得多,说不定战王会看在宛宛的面子上,对我们网开一面。” 念及此,鸢璞微不可见地扫了一眼承徽,见她仍低着头,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情绪隐藏在眼眸中。 …… 入夜,石洞内最后一束火光被熄灭。 温宛卿紧紧跟在战夜烬身后,脑海里回想着出口的方位,按照白日里商议的那般,决定先去出口处探清路程和驻守侍卫的换班时间。 离开石洞不远 ,战夜烬长臂揽在她腰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足下轻点,从峭壁上往出口去。 温宛卿只感受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吹得她几乎快睁不开眼睛。 随后,她便感觉到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抚上她的双眼。 “别怕。” “抱紧我。” 战夜烬叮嘱后,又用自己的裘衣遮挡些风,好让温宛卿不受凉。 闻言,温宛卿十分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脖颈间。 没多久,两人便站在出口斜上方的峭壁处。 好在勉强能站稳,温宛卿紧紧攥着战夜烬的衣服,观察着出口的情况。 果然看见不少穿着突厥侍卫服装的人在出口进进出出,不时在聊着什么。 待侍卫背过身后,温宛卿仔细观察了一番,终于看清了他们衣服上的标志。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曾在三皇子的剑上看见过相似的图标。 温宛卿心头一紧,有些不明白三皇子的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还明目张胆地说要取她身上的狼牙吊坠。 没等她细想,底下几个闲散侍卫聊了起来。 “永安公主要真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估计早就尸骨无存了,不明白三皇子怎么想 的,非要我们找个明白。” “照做就是了,这崖底的差事不比营地内轻松多了,反正我们每天都进去巡查一遍。” “也不知道那狼牙吊坠究竟有什么大作用,竟然让三皇子这么看重。” 没说几句,他们的声音就被统领打断。 统领大声训斥着,“起来!谁让你们在这里讨论三皇子的事情,不要命了吗?!” 两人不敢迟疑,忙站了起来。 闻言,温宛卿唇线抻平,轻声说:“他们是三皇子的人,为我而来。” “他们口中的狼牙吊坠,在你身上?” 战夜烬忽然问道,大手将她拢在怀中。 温宛卿点点头,随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忽然问道:“你听得懂突厥话?” 他微微颔首,“当然,在此领兵作战,自然也要听得懂这里的话。” 说着,他又追问道:“三皇子与你有仇?还是那枚狼牙吊坠,有什么大作用?” 温宛卿思索了一番,犹豫着摇摇头,“我与三皇子确实交恶,至于吊坠,我暂时也没发现有什么作用。” 战夜烬眉梢轻抬,倒也没有追问,细细观察着下面人的换班时间,估算着下一次换班的具体时间。 “约莫是 半刻钟一轮,方才才换过,接下来便是半刻钟后。” 温宛卿点点头,正想张口,忽然脚下没站稳,几颗石子顺着脚底滚落下来。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发出声响暴露位置。 随后战夜烬便一把捞住她的身体,两人一同向侧面隐去。 出口处,几个侍卫好奇地抬头望了望,“你有没有感觉到,有石子落下来?” 另一个人也顺势扫了一眼,“没有啊。不过这悬崖峭壁的,有石子滚落也很正常。” “也是。” 找到合理的理由后,先前那人也没再观察,转身走进巡逻队伍中。 待那队人离开后,温宛卿才松开自己的手,警惕地看着脚底,懊恼地说:“差点暴露了。” 战夜烬扫了一眼下面的人,敛眸道:“发现了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他们全杀了。” 温宛卿轻拍他的手臂,“那么多人,更何况我们都不清楚外面还有多少人守着。” “你一个人,还带着我这个累赘,不好杀出重围。” 她一边说着,心里一边盘算着脱身的办法。 既然三皇子的人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三皇子离这里不远。 再加上温宛卿脸上的伤疤还没有 彻底消失,她想先处理了突厥的事情后,再作打算。 所以她必须在离开出口后,与战夜烬暂时分开。 温宛卿思索了片刻,才轻声说:“待会到换班时间,我们分头溜出去,在察汉城外的老树根下见面。” “你知道在后山附近,有个百年的老树根吗?” 战夜烬眉头紧锁,下意识抱紧了她,抿着唇拒绝道:“为什么要分头走?” “万一那些人追上了你怎么办?” 温宛卿嘴唇微张,对上他的双眼后,又立刻避开,低头思忖对策,“这里人这么多,除了巡逻的人外,还有不少一直守在出口处的侍卫。” “若是全都杀了,血腥气怕是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说着,她低头无意识地绞着手指,“不如,你去把人引开,我先溜出去?” “这样安全些吧。” 闻言,战夜烬紧紧盯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你确定会在老树根等我?” 温宛卿咬着牙点点头,“……会的。” 他强行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说。” 她只好看着战夜烬,眼神清澈,“老树根下见。” “你若失约,再让我找到的话,我会毫不客气的将你囚禁起来。” 第430章 逃出崖底? 听完威胁的话后,温宛卿脑海中便不断回响着战夜烬的身影,她微不可见地咬了咬唇,身侧的手紧张地攥住衣角。 战夜烬仍在一旁安排着待会逃离出口的办法,不时摆正温宛卿的脸,强迫她跟自己的对视。 片刻后,看时间差不多,战夜烬忽然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声音有些沙哑,“记得等我。” “你若敢因此跑回皇城,我便攻到皇城娶你回家。” 温宛卿忍不住仰头盯着他的表情,学着他的样子在他有些干燥的唇上亲了几下,“好。” 反正,她也暂时不会往皇城跑。 底下的人已经在交谈中,即将换班。 战夜烬微眯着眼,趁双方队伍换班的空当,他往地下扔了几块石子,随后蒙着脸,足下轻点,抱着温宛卿离开峭壁。 果然,石子引起了巡逻侍卫的注意,几个人暂时离开出口,朝里看了几眼。 火折子在四周照了一圈,忽然发现一个人影出现,正往崖底里跑。 看他身上的衣服,怕不是突厥侍卫。 一群人想也没想,忙追了上去,纷纷争抢着,都想获得战功和奖赏。 而温宛卿躲在阴影里,将战夜烬留给她的匕首藏在衣袖内。 见大部分人都跟着 战夜烬离开后,她忍不住回头凝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 但现在不是感春伤秋的合适时间,温宛卿用黑布遮住自己的脸,准备从侧面溜了出去。 侧面门口暂时只有一个人守着,她缓步靠了过去,心跳如雷,握着匕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凑近后,她向守门人撒了些迷药,那人忽然丢掉大刀,捂着双眼,有些痛苦地俯下身。 随后,温宛卿快步走过去,匕首直直刺向他的咽喉处,一击致命。 温宛卿是医生,她比谁都清楚,哪里才是真正的致命处。 死去的侍卫身体彻底软下来,头歪歪斜斜的,隐隐有靠向她肩膀的意思,吓得温宛卿忙推开了他。 感觉到手背温热的血液后,她大口喘着气,又生怕别人发现,忙把守门人拖进了阴影里,脱下他身上的外衣。 换衣服的时候,黏腻的血迹沾在衣服上,浓重的血腥气刺激得她忍不住呕了几声。 “哎,守门的人也跟着去追人了吗?!” “这小子,等他回来,老子非要揍他一顿!” 温宛卿身体一僵,蒙上脸站在原地,深吸几口气,伸手去够地上沾满血的匕首。 够了几次,她才终于握上了匕首,身体颤抖着跟上门外一 列正在巡查的小队。 好在叠加上守门人的外衣,反倒显得温宛卿没那么瘦弱,多少有些男人的身材。 这一列前面的几人皆一边走,一边聊着,根本没注意身后多了个人。 温宛卿垂下头,只静静跟在几人身后,看快要出去时,瞅准时机,往外迈了一步。 还没等她欣喜,一瞬间,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她心跳加快,面色惨白,仍低着头,捏着嗓子说:“这是作甚?” 侍卫偏头看了温宛卿几眼,没好气拍她脑袋,骂道:“脑子进水了啊,不知道不能往那边走啊?” 温宛卿深吸一口气,“我才派过来没多久,不知道不能过去。” “只是统领刚才喊我去通知外面的兄弟,晚上要加急守门,我又不清楚向外的路,只好跟在你们几人身后。” 那人这才往前数了数,发现果然多了一个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松开她的手。 “早说啊,我还以为你是我们队里的人呢。” 说着,那人“嘁”了声,转头跟上自己的队伍。 温宛卿站在原地,看见那些人全都离开后,才顺势牵了匹马,一路朝西奔去。 等她离开后不久,刚才抓住她的侍卫忽然挠挠头, 左右观察了一番,“不对啊,突厥侍卫是有身高要求的,况且谁还会蒙着脸。” “你们有看见,刚才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跟在咱们最后吗?” 其他几个人都摇头,还有人嗤笑道:“咱们暗卫里,哪有小个子的,你别是看错了。” “我没看错啊,那人奇怪得很,蒙着黑布还带着金属面具,看那眉眼,漂亮得都不像男人。” 话音刚落,其他几个人忽然严肃起来,追问道:“金属面具?” “你确定没看错?!” 几个侍卫顿时慌了起来,还夹杂着兴奋,忙命人顺着温宛卿离开的方向找去。 而离开不久的温宛卿,正骑马往永越的驻扎地跑去,一只手仍将匕首握紧,不时回头观望着身后的情况。 出门太过顺利,她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身上的衣服一直散发着闷臭味,她脱下后,只敢挂在马身上,怕有人追来会被发觉。 好在暂时没人追上来了,温宛卿拉紧缰绳,眼见就快到永越的驻扎地,却丝毫不见帐篷。 她翻身下马,随手把马拴在树上,快步朝营帐原本的方向走去,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双眼。 “怎么会?” 她喃喃道,联想到三皇子的出现,温宛卿心头警铃 大响,快速离开了驻扎地。 既然永越已经离开,想来那里说不定会有其他人的侍卫在。 温宛卿思来想去,仍觉得永越不会放弃寻找自己,坚信她是被三皇子带走了。 慌乱间,她只好重新走向拴马的地方,却忽然看见不远处火光乍现,随后响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糟了! 温宛卿松开马,用匕首刺进马臀,促使马继续往前跑。 而她左右观望了一番,藏进了囤积粮食的草垛中,用稻草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惊动了崖底出口处的侍卫。 原本温宛卿估算着回营帐的距离,是完全没问题的,却没想到,最大的问题在于永越几人已经被三皇子带走。 也不知道战夜烬如何,凭他的本事,把那些人引走,再离开出口,根本不在话下。 想来如果不是带着她,战夜烬应该早就离开了此处。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没能多想,便听见附近传来马蹄声,伴随着下马的声音。 她心头一紧,努力蜷缩自己的身体,紧紧握着匕首。 匕首…… 温宛卿忽然低头看着手里的刀,果然看见匕首上仍在不断滴血,她带着匕首走了一路,难不成这血迹也染了一路?! 第431章 温宛卿没来老树根 温宛卿不敢多想,胡乱擦掉刀上的血迹,又低头朝草垛附近看了几眼,没看见很明显的印记。 见状,她暂时舒了口气,静静地躲在草垛中,等待那群人搜查一番后离开。 温宛卿选的这处草垛靠中后,又是远离那匹马离开的方向,想来应该会安全许多。 况且如果顺着马蹄的印记去找,也不该在草垛这里停留很久。 她不断这样安慰着自己,直到听见了几声熟悉的狼嚎后,睁大了双眼。 不远处的侍卫牵着狼,没好气地骂道:“那永安公主真的往此处来了吗?” “我看马蹄的印子,没往这边来啊。” 领头的人拍了拍他,“她刚杀了人,身上的血腥气正浓,跟着小狼走准没错。” “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我倒要看看,这永安公主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逃跑!” “是!” 外面几人的声音不断响起,混杂着狼的喘气声,吓得温宛卿只能屏住呼吸,从衣袖中取出药粉,压一压血腥气。 只是正如那人所说,她的衣服上也染了守门人的血液,药粉也只能盖过一部分,温宛卿都仍 然能闻到附近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行,这样下去只会坐以待毙。 温宛卿抓着匕首,蹲起身,听着外面走动的动静,大概思索了番这群人现在的位置。 好在她的位置靠后,那群人暂时还没走过来。 她小心翼翼的从草垛中探出头,瞄准那群人不远处,微眯着眼,将银针甩向几人面前的草垛上。 草垛受到了冲力,忽然坍塌。 几个人还当出了什么事,立刻牵着狼跑过去。 见状,温宛卿快速脱下身上的血衣,丢在原地,旋即她半蹲着身子,朝血衣反方向走去。 刚躲进去,她就听见狼嚎的声音大了些,掺杂着那群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一路朝血衣的方向奔去。 温宛卿心跳简直要冲出嗓子,她咽了咽口水,双眼警惕地看着面前。 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狼不会发现她的藏身之地。 片刻后,她听见几个人找到了她的血衣,大骂起来,不断分析着她会不会已经离开了此地。 听几个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温宛卿攥紧手里的匕首,微微发抖。 不多时,她忽然狼嚎声逐渐靠近了些,随后狼头探进了 草垛中,直冲着她而来。 见狼要撕扯她的腿,温宛卿面色惨白,一刀刺向狼的咽喉处,但却引来狼更猛烈的反击。 她吓得连连后退,从草垛另一头离开,朝远离的方向跑去。 可惜已经晚了,那群人已经发现了温宛卿,很快追上了她,押着她走到领头那人面前。 狼已经死在草垛中,温宛卿手里的匕首也被几个侍卫缴了。 “永安公主?” “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种场景。” 温宛卿重重地呼吸着,身上的衣服也因为争斗的动作,散乱了许多,露出些许洁白的肌肤。 四周的侍卫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体,目不转睛,眼神直令她发呕。 她再次挣了挣,“你既知我是永安公主,还敢这样对我?” 领头的人走近她,笑道:“我只是怕您再次迷失了方向。” 说完,他扫了一眼温宛卿白嫩的肩头,大掌捏住她的肩膀,细细摩挲了几下。 温宛卿眉头紧锁,拼命挣扎起来,偏头咬在那人的手背上,淬了一口。 那人惨叫一声,忙松开手,眼中的情绪却还没有退散,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我还 没尝过公主的滋味呢。” “走,先带回出口!” 而后,温宛卿被人绑住手脚,丢在马背上。 …… 另一边,战夜烬大马金刀地坐在树根上,目光沉沉地看向崖底的方向。 距离他离开出口,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大致算了算时间,想来温宛卿已经离开了至少一个半时辰。 他不死心地等在原地,甚至心里还不断盘算着,会不会温宛卿在离开出口时,被突厥人发现了。 战夜烬故意避开另一个可能性,身侧的手攥成拳,面色微沉,仰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 他想不明白,温宛卿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自己。 明明在山崖下的时候,她也表现出对他十足信任和依赖,至少说明,她还爱他。 战夜烬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计算着时间。 再等半个时辰,如果温宛卿还没有出现,他便回出口处看一看。 若是出口处仍不见她的踪迹…… 他面色倏地冷下来,握紧身侧的长剑蹭地站了起来。 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刚往崖底的方向走了几步,战夜烬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伴随 着火光晃动的声音,还有不少将士欢呼的声音。 他定睛望去,从领头那人的马身上,看见了熟悉的衣服。 一身短打黑衣,还是大梁的服饰,除了是温宛卿,他想不到目前还有谁在穿。 见状,战夜烬想也不想,直冲着那群人过去,在半路劫停那帮人。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马背上披头散发的女人,抽出长剑,不给这群人解释的机会,便冲了上去。 战夜烬出手便是杀招,根本不给这群人留存活的余地,尤其是领头那人。 那人带着温宛卿骑马,竟恬不知耻的将手放在她的后背上! 他飞身上马,一脚将领头那人踹了下去,正要捞起温宛卿离开时,却忽然发现旁边那群人涌了过去。 几人眼疾手快,将温宛卿拖拽下去。 战夜烬杀红了眼,横剑将那群碰过她身体的人,一一斩断了手臂。 但仍迟了一步,温宛卿被侍卫捞起来,大刀最准她的脖子,大喊道:“停手!” “我们的大刀可不长眼,你若再伤人,我便杀了她!” 说话间,断了手的领头人也从旁边站起来,目眦尽裂地看着自己缺失的臂膀。 第432章 我失约了 领头人一把揪起温宛卿的头发,带着她后撤几步,期间一直命人用刀抵着她的脖子。 走动间,刀锋已经在温宛卿的脖子上留下了道道红印,正往下流血。 战夜烬身侧的手攥紧,向前迈了一步,却立刻被人制止,并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你若再敢靠近,我们手里的大刀可不长眼!” 温宛卿被人绑住了手脚,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随着领头人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 而后,她只觉得头皮发痛,整个头向后仰,看见了面前的人。 竟然真的是战夜烬过来劫停了侍卫队。 温宛卿眼眶发红,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有其他原因,但嘴上被塞了布条,说不出话。 领头人断臂的位置仍在冒血,看着十分可怖,他抬起温宛卿的下巴,恶狠狠地转头,对战夜烬说:“原来竟是战王,你为何会来救永安公主?” “还是说,我们的永安公主,早已投敌?” 周围几人立刻起哄,附和道:“我就说,察汉城怎么会那么快被攻破!” “大梁人企图拿下察汉城那么多年,怎么就在永安公主认祖归宗,率兵作战时,被大梁人攻占了 !”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永安公主,言语间满是污秽之词,视线也在她与战夜烬之间来回旋转。 战夜烬嘴唇紧抿,再次向前一步,手紧紧握着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见状,那群人立刻住嘴。 到底被战王的气势吓到,几人一同架住温宛卿,就如同得到了什么免死金牌一般。 而领头人仍拽着温宛卿的头发,眼神在她面上扫过,忽然笑道:“说起来,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传说中的永安公主究竟长什么样。” “战王,你可见过?” 话音刚落,温宛卿忽然拼命挣扎起来,左右甩头,硬生生挣脱了领头人的束缚。 随后,她冷冷地盯着那人,眼中满是警惕和威胁。 只是这眼神在领头人看来,不过是濒死之人的挣扎罢了,反倒让他更好奇面具下的那张脸。 战夜烬语气倏地冷下来,“再敢碰她,本王定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人。” 领头人看着被突厥人团团围住的战夜烬,嗤笑道:“你有什么能耐能从这么多人中杀出重围?” 说着,他在温宛卿的脑后摸索一番,不顾她的疯狂挣扎,固定住她的身体,终 于摸到了细细的铁绳。 他桀桀一笑,“今天,正好让大家看看,咱们的永安公主究竟长什么样!” 话音刚落,领头人一把扯下那根绳子,一手箍住温宛卿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前方。 面具掉落的一刻,她移开视线,不敢看战夜烬的表情。 温宛卿始终记得,当初她刚毁容时,路过一处村庄,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 两世以来,她从来没有接收到过这种无端的恶意。 毁容不是她本意,可旁人却觉得她是故意出来吓人,或者拿出来取笑。 那时她才明白,药婆为何总是独来独往,还总被人认为性情古怪,一切都有迹可循。 温宛卿缓缓合上眼,仿佛这样就能屏蔽掉周围的辱骂声和调侃声。 “原来永安公主一直戴着面具,是为了不吓死我们啊!” “她脸上这些伤口,从哪儿来的,不会是在哪里做了错事,被人划成这样的吧?!” “快把面具给她戴上,我真怕晚上会做噩梦。” 嬉闹的声音不绝于耳,温宛卿只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与脖子上的血迹混在一起。 战夜烬看着温宛卿痛苦的模样, 眼尾泛红,趁这群人狂欢的时间,提起长剑冲了进去。 他出剑更方才更快,招招致命,身上早已染满了血,不知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但他心里始终只有一句话: 杀了他们。 战夜烬发狂一般,根本不顾突厥人的杀招,几剑刺穿周围人的心口。 看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束缚着温宛卿的那几人也彻底慌乱起来。 “老大,我们要不要先跑路?” 领头人正思忖着要不要带温宛卿一起离开,丢了条胳膊,总不能再把战功给扔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忽然只觉得心口一痛。 长剑早已刺穿了他的心脏。 领头人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缓缓向下倒去,“你……” 战夜烬没理会他,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恶魔一般,提着长剑直逼架着温宛卿的几人。 “放开她。” 几人十分识相,立刻松开了温宛卿,挥舞着大刀警惕地看着战夜烬,“我们松手、我们松手,好汉留我们一条命。” 话音刚落,那几人也接连倒地。 而在那群人松手的一刻,战夜烬早已接住温宛卿的身体,牢牢固定住她的头,以免她看见这些血腥 的画面。 “别哭……” 战夜烬抱起温宛卿,翻身上马,离开是非之地。 马上,他觉得自己胸前那块衣料全都被她的眼泪打湿,只是任凭他怎么劝说,温宛卿都不肯抬头。 他自然知晓她在顾忌什么,只把她包裹在自己的裘衣里,大掌不断在她后背轻拍,安抚着她。 早知如此,刚才说什么都不会跟温宛卿分开。 战夜烬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深夜中,终于在一处靠近沙漠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废弃的帐篷。 他抱着怀里的温宛卿跳下马,又一路如同抱婴儿那般,将她带回了帐篷内。 原本想直接带回后山,但战夜烬又担心温宛卿现下的状态被其他人窥探到,引起大梁的躁动。 干脆找一处无人区,待温宛卿缓过神后,再作打算。 战夜烬将温宛卿放在床边,轻声说:“这里没外人了。” 温宛卿吸了吸鼻子,用长袖遮住自己的脸,坐在床边,最后还是没忍住,干脆背对着战夜烬。 她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 战夜烬身体一僵,大掌隐忍地握住,“怎么了?” “我失约了,我没有去过老树根。” 第433章 我也需要你 温宛卿身体颤抖,一行泪顺着脸颊往下落,“你要是实在失望,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就行。” 战夜烬试图掰过她的身体,但她不依,一直捂着脸,小声啜泣道:“求求你,别看我。”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锐器一点点划开一般生疼,手掌抚在她仍在流血的脖子上,“我不怪你。” “转过来,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温宛卿摇头,依然捂着脸,低声说:“不用,你别看我。” 说完,她忽然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大手离开,转而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随后,帐篷内彻底安静下来。 温宛卿朝门口的地方望了几眼,忽然把头埋在膝间,大哭起来。 她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虽然她一直对战夜烬很有信心,可始终不敢对他暴露,也是怕自己会承受不住战夜烬的抛弃。 与其如此,她甚至宁愿自己主动走开。 可没想到造化弄人,温宛卿的药膏才刚刚研制出来,涂抹第一次后,就被战夜烬看见了她脸上纵横的伤疤。 她也曾对着镜子看过几回,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恐怖,更何况是其他人。 温 宛卿的哭声逐渐止住,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泥土,无措地收拢双脚。 脖子上温热的血还在不断往下流,她仿佛毫无察觉一般,手紧紧地攥着身侧的衣裙。 片刻后,温宛卿忽然听见有人的脚步声靠近,她蹭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门口。 直直与战夜烬的目光对上。 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滚落,温宛卿甚至忘了捂住自己的脸,愣愣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话音刚落,门口的战夜烬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温宛卿抱进怀中,胸口不断起伏,“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分明是你,次次抛弃我,还不告诉我原因。” “原因,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温宛卿瓮声瓮气地说,双手环住他的腰,再也舍不得分开,“在外面的时候,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看见她狼狈的被人羞辱,看见她满脸创伤。 战夜烬小心地抱起她,重新放在床边,用水壶打湿手帕,在她面上细细擦拭起来。 手上动作十分轻柔,如同对待珍宝那般,一点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直看得温宛卿心里发热,忍不住偏头,“很丑 ,别看。” 战夜烬扭正她的头,把她脸上的血迹和灰尘统统擦干净后,在伤疤起伏的位置上吻下去。 顺着伤痕的位置,一路朝下吻去,直到落在她被咬得泛红的嘴唇上。 至此,战夜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捞起温宛卿的上半身,强迫她仰起头,重重地吻下去。 吻法如同他在战场上的行径一般,撬开她的牙关,掠夺她口中所有的呼吸。 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片刻后,直到温宛卿身体发软,有些站不住时,战夜烬才暂时松开她,粗粝的手指抚过她的脸。 “我都看见了。” “你不是永安公主,你是我的宛宛。” 温宛卿鼻尖发酸,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忍不住低下头,喃喃道:“我的脸,都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来啊。” “早就认出来了,宛宛。” 闻言,她身体僵住,“什么意思?” 战夜烬抱着她坐下,手掌停留在她的后腰处,“几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确定了。” “你当真以为,我会对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永安公主动心吗?” 温宛卿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忍不住眼圈发 红,楚楚道:“那你怎么不拆穿我?” “你不想让我知道此事。” 战夜烬牵了牵唇,再次亲了亲她的眼睛,哑着嗓子说:“总归,你再也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两人相互依偎着,安静了许久,等温宛卿的情绪稳定后,战夜烬才忽然问道:“所以,永安公主的身份是你伪造的?” 温宛卿摇摇头,把自己离开大梁后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一交代清楚,讲到药婆换血的过程时,她分明看见战夜烬瞳孔紧缩了几瞬。 而后,她又讲到自己在突厥皇城的所见所闻,最后说起可汗想利用她与战王认识的事情,促使突厥与大梁交好。 温宛卿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仍觉得有些不真实。 战夜烬疼惜地抱着她,“为何要给我换血?” “如果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要牺牲,那个人应该是我。” 温宛卿莞尔,回想着自己与战夜烬生活的往常事,眼中流露出向往,“你是大梁的战神,也是大梁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的根本。” “百姓需要你,皇帝舅舅需要你,百姓也需……” “可我需要你。” 战夜烬打断她 的话,双手握在她的肩膀上,定定地看着她,苦涩地开口道:“自从你离开以后,我从未睡过一次好觉。” “直到前几天与你在石洞的那几晚。” 他语气越发低沉,双手紧紧箍住她,仿佛一松手,温宛卿就会消失一般,“你说百姓需要我,皇帝舅舅需要我,可你呢?” “你就不需要我吗?” 温宛卿愣了愣,呆呆地看着战夜烬,双臂仍挂在他的脖颈间,好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讲什么。 片刻后,她主动凑近战夜烬,把自己的身体埋在他的身体里,闷声说:“我也需要你。” 战夜烬抱她坐在自己腿上,用自己的臂膀将她圈在自己身上,“所以你脸上这伤,不是人为?” 温宛卿微微颔首,吸了吸鼻子,解释道:“当初药婆给我换血后,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药婆也因此……去世了。” 闻言,战夜烬抱紧她,脑海中忍不住想象着几个月前,温宛卿是否也抱着必死的信念,为他换血。 如今,甚至因为情毒的后遗症,不惜主动离开他。 待突厥的事情处理后,他一定要查明真相,看看究竟是谁下的情毒! 第434章 被抓回饮马城 战夜烬抱着温宛卿,见她状态好一些后,才暂时把她放在床边,简单收拾起帐篷来。 随后,温宛卿微微侧过身,低头作势从衣袖中取出药膏,均匀地涂抹在脸上。 她的脚尖仍绷得很紧,“我的面具落在那里了。” 战夜烬偏头看着她的背影,“我去帮你取。” “算了算了!” 温宛卿忙拽住他,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用布遮上也是一样的。” 见状,战夜烬没有坚持,在帐篷中央摆了个火堆,用火折子点燃后,拥着温宛卿躺下。 他的手不断抚在她的后背上,低头贴着温宛卿的发顶,“之后有什么打算?” 温宛卿抿着唇思索了半晌。 如今三皇子已经知晓她逃离崖底,而永越也全然没了踪迹,音讯全无,不知道是逃走,还是被三皇子抓住。 可若要她放弃在突厥的一切,毫无牵挂的跟战夜烬离开,她好像暂时还做不到。 至少要与永越联系上以后,再作打算。 还有…… 她还没有去祭拜过父亲。 温宛卿从可汗口中得知,她的父亲战死在察汉城附近,遵循他的遗愿,便也埋在了这附近。 只是可汗并不知 道具体的位置,唯独赤甲军知晓。 可她并不知这消失多年的赤甲军,究竟是否还存在,以及她的父亲,为什么宁愿埋葬在边境,也不回皇陵。 看她忽然沉默,战夜烬搂紧她,低声说:“在想什么?”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在想我的父亲。” “我想在离开突厥前,找到父亲的坟墓,前去祭拜。” 听见“离开突厥”这四个字,战夜烬唇角轻牵,“要跟我回大梁吗?” “那你永安公主的身份怎么办?” 温宛卿撇撇嘴,“不要也罢。” “要是可汗当真在乎我这个侄女,他就不可能把我推出去送死。” 战夜烬唇线抻平,亲了亲她的发顶,“等事情结束后,我便带你回大梁。” 两人故意闭口不提战乱。 没多久,温宛卿便在温暖的怀抱中沉沉入睡。 然而躲藏在温泉边的几人,就没有这样舒适的环境了。 鸢璞和承徽靠在树干上昏昏欲睡,而永越站在不远处,不时观望着附近。 好在有火堆和温泉的热气,三个人暂时没觉得太冷。 永越抱着大刀,嘴里叼着狗尾草,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思考着明天该去哪里 。 想得入神时,她忽然隐约听见了几声不太明显的马蹄落地声。 永越彻底清醒,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着附近的动静。 果然,地下的马蹄声更加明显,似乎快要到达温泉处。 见状,永越立刻摇醒了鸢璞和承徽,“醒醒!有人追过来了!” 鸢璞和承徽揉了揉眼睛,看清现在的情况后,立马站起身,胡乱埋起了火堆,跟着永越离开。 按照她们的计划,现在要继续东行,朝察汉城的方向行进。 只是双腿难敌四腿,很快,永越便发现骑马的人逐渐追上了她们的脚步。 她毫不犹豫地抽出大刀,叮嘱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人太多了,你一个人不行的!” 闻言,永越想也不想便推开了二人,“总比全都死在这里强得多!” 说完,她便主动朝前走了几步,迎上大军,抽出大刀毫不客气地挥舞过去。 总归她已经杀了不少突厥军人,不少这几个! 永越轻踩跳上马,大刀砍下那人的首级,将身体丢了出去,而后她坐在马上,迎面朝大军冲撞过去,用自己的命给鸢璞争取时间。 只是仍有不少漏网之鱼, 根本不顾永越的冲撞,径直朝前奔去,势必要将鸢璞和承徽抓捕回来。 眼见几人快要追上鸢璞,永越目眦尽裂,掉头回去时,却猛地被人砍了一刀。 后背痛得发热,她来不及管,回手一刀,将那人斩于马下。 但大军将她团团包围住,似乎故意留她的性命,没再动手。 不多时,永越便看见几人押着鸢璞和承徽走回来,将三人一同丢在牢车里,带了回去。 永越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发黑,只能勉强听见鸢璞在努力喊自己的名字。 她握紧鸢璞的手,“我、我没事。” “是我没有、没有照顾好宛宛、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说完,她便彻底没意识,昏了过去。 鸢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裙摆撕了许多白布,试图暂时帮永越止血。 但效果甚微,若是再止不住血,怕是永越也难以活下去。 忽然,承徽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我可以试试吗?” 鸢璞有些犹豫,可她到底跟承徽做过几年朋友,知晓她学毒之前,也学过几年医术,便哀求道:“拜托,一定要救回永越。” “等回去后,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 ” 承徽身体僵住,但手下动作不停,“条件不必,我没有那个意思。” 说着,她垂下眼睑,不再开口。 没多久,永越后背便没有继续流血,体温也恢复了不少。 鸢璞扯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又看向外面的情况。 这条路她们再熟悉不过,正是前往饮马城的必经之路,看来,三皇子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们。 直到天快亮时,车马才终于到了饮马城。 永越仍在昏迷中,几个人把她拖拽下去,带去了另一个帐篷,而鸢璞和承徽一同被带去主营帐。 两人皆被蒙着眼,一进入帐篷内,就被按住,跪在地上。 三皇子皱起眉头,走到两人面前,扯下她们眼睛上的黑布,不爽地说:“怎么就只有她们?” 统领立刻跪在他面前,低着头解释道:“属下无能,没有抓住永安公主。” 话音刚落,鸢璞身体一震,默不作声地看向统领,心跳加快了一瞬。 他说,没有抓住温宛卿,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离开了崖底? 这几天里,总算有一个好消息,鸢璞咬着唇,思索该如何联系到温宛卿。 这或许是她们逃出饮马城的唯一途径。 第435章 我愿意同你回去 三皇子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统领,骂道:“饭桶!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派了那么多人守在出口,还只有一个出口,你们都抓不到人!” 统领连忙爬回来,重新跪在他面前,隐晦地扫了一眼旁边的两位公主,低声解释道:“是属下无能。” “只是永安公主身边,似乎跟着大梁的那位战王。” “属下的人原本已经抓住永安公主,但半路被战王劫停,还将属下的人,全都杀了。” “你说什么?!” 三皇子语气倏地冷下来,面色不虞,“你们那么多个人居然打不过他?!” 统领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属下也没想到。” “一群废物!” 三皇子一脚踹翻了书案,“若真去了大梁军营中,本王上哪儿去找回来?!” 统领迟疑地扫了一眼鸢璞和承徽,见三皇子没打算避开她们二人的意思,便解释道:“属下听闻,今日察汉城内走了一大批大梁将士,似乎是被传召回大梁。” “两方好像还闹得有些不愉快,只是属下也未可知,具体的情况还得再派人调查后才知晓。” 三皇子阴沉着脸,背对着他,看着地图,沉声片刻后,抬手让统领离开。 随后,统领犹豫地看着地上的鸢璞和承徽,“要属下带她们一同离开吗?” “不必。” “本王还得跟她们好好聊聊家事呢。” 闻言,统领便不再犹豫,离开了营帐。 随后,三皇子转身走到两人面前,蹲了下来,“两位妹妹跑什么,早点随我回来,也不必受这种苦。” “瞧你们做得好事,终归是你们自己害了永越啊。” 鸢璞仰头看着他,冷静地回答道:“三哥,这种话术对付不了我。我会始终记得,是你手下的人亲手挥刀砍向了永越。” 她挺直了腰,静静地与他对视,“不明白三哥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我们三人。” “想来,我们也没有挡你的路。” 三皇子冷哼,转而看向承徽,直盯得她身体发颤,“还有你,竟然敢放毒虫给我的人?” “你是不想要这条贱命了吗?!” 承徽身体抖了抖,被绑住的手忍不住攥成拳,“我想要,你就会给吗?” 三皇子忽然起身,“当然——不会。” 说完,他眉眼阴郁,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杀人,“可惜没抓到永安,这为她量身定制的水牢,只好麻烦你们先替她感受一下了。” 三皇子喊来几个士兵 ,吩咐他们将鸢璞和承徽一同关在水牢中。 待所有人离开后,他才暴怒般将桌子踹成两半。 哪怕他这样围堵,竟都能让她逃出生天。 就算她能得到战王的庇护,他也定要夺得她手中的狼牙吊坠。 …… “不要!不要!” 温宛卿口中大喊着,蹭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不断喘息着。 随后,战夜烬便拥住了她,不断拍打着她的后背,沉声道:“靥着了吗?” 她扭头看着他,点点头,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沉默不语。 算起来,温宛卿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上一世被推下悬崖的画面了。 昨晚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她一整晚都在回顾着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最终战夜烬被万箭穿心,死在她面前的模样。 温宛卿转身抱紧了他,咬着唇说:“战夜烬,你千万不能有事。” 战夜烬反手抱住她,“梦到我了?” “放心,不会的。” 说完,他下床给火堆添了些干柴,沉默了许久,才问道:“要不要先跟我回察汉城?” 温宛卿怔在原地,迟疑地解释道:“察汉城里,很多人都认识我。” “我知道。” 战夜烬应完后 ,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一个人,“察汉城城主,阿布都拉,就认识你,对吗?” 虽然语气很平静,但温宛卿还是隐约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醋味。 她莞尔道:“他能成为城主,还是我促成的呢。” 说着,她讲起了自己在察汉城住下后的故事。 不过说着说着,温宛卿忽然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她怎么无意间又透露出自己当时差点死掉的事情。 念及此,她立刻止住了话题,起身假装无事发生,“哎呀,我又该涂药了。” 战夜烬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眼睛有些泛红,声音十分沙哑,“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换血会死?” 温宛卿眼神闪躲,试图忽悠过去,“换完我才知道的,原本我以为就是会难受点而已。” 话音落下后,她却久久没听见他的回答。 看他似乎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温宛卿勾下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角,“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多想。” 闻言,战夜烬抿着唇,猜测到了什么,语气也淡了些,“当初你躲着我,不肯与我睡一张床,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有症状了?” “你的婢女告诉我,她见过你身上的红点,但你说是蚊子咬的。” 乍一听白雪的名字,明明只过去了半年罢了,温宛卿却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她思索片刻解释道:“不管是不是,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我不必纠结此事。” “过不去。” 战夜烬嘴唇紧抿,低头看着她,手指轻抚她脸上的痕迹,“下情毒之人,还未查明。” 温宛卿愣了愣,随后微微颔首,从他腿上站了起来,坐在床边,取出药膏。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痕,隐约觉得似乎平了不少。 旋即扭头看向战夜烬,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脸上的伤痕,比昨天好了些?” 战夜烬观察了一番,在她左脸靠耳朵的方向轻点几下,回答道:“这里昨晚还有一点,今天似乎消失不少。” 见状,温宛卿情绪高涨起来,打开药膏瓶子,顺着伤痕的凸起涂好药膏。 刚涂了几下,她手中的药瓶便被战夜烬抢走。 随后战夜烬稳住她的肩膀,手指沾了些药膏,动作轻柔的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模样看上去十分紧张,似乎生怕弄痛了她。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眼中的自己,仿佛与以往并无差别,她握住战夜烬的手臂,忍不住开口道:“我愿意同你先回察汉城。” 第436章 战王回来了! 战夜烬手上动作一顿,旋即继续替她上药,“好。我已经派人回去取一身大梁服饰过来,这样你的身份就暂时不会暴露。” “还有,你想找的其他几位,待回去后,我也一同帮你寻找。” 温宛卿点点头,倒没想到他已经准备得这么妥当了。 在突厥,她早就习惯独当一面,但重新回到战夜烬身边,她又下意识依靠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只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的面具丢了。 若是回到察汉城,怕是她得闭门不出几日。 温宛卿回想着古籍里的内容,又算了算时间,约莫明后天,她的脸便会恢复大半。 这样想来,也不必担忧“永安公主”身份暴露的问题,总归在大梁人眼里,她只是战王妃罢了。 念及此,温宛卿也没再犹豫,感受到脸上清清凉凉,她莞尔道:“回去后,把我安置在你屋子里就行,我暂时不想出门。” 战夜烬抿着唇点点头,“我立刻命人制作金属面具,快马加鞭的话,估计两日就能做出来。” 温宛卿嘴唇微张,本想直接告诉他药效快起作用了,但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只笑着点点 头,应下了他的话。 就当,给他个惊喜吧。 早上两人简单收拾后,温宛卿便换上了中原服饰,戴好帷帽,与战夜烬共骑一马,往东去。 察汉城已经在大梁手中一个月有余,城里的百姓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好在战王的士兵攻占城池后,并没有大肆屠杀城中百姓,反而让士兵以礼相待。 这与突厥放任察汉城没落下去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况且朝代更迭,对百姓来讲,只要过得更好,就别无差异。 所以察汉城内,比温宛卿离开时还要热闹得多。 战夜烬与温宛卿刚出现在察汉城外时,守门的侍卫忙对着战王行礼,随后大喊道:“战王回来了!” 声音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城内都回荡着战王回来了的消息,所有人的脸上都多了些笑意。 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 战夜烬扶着温宛卿下马,解释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住过,现在我住的帐篷,就是当初你住的那间。” 温宛卿愣了愣,主动牵住他的手,笑道:“我当时住得可不算好,你堂堂战王,住那种帐篷小心被人笑话。” “我不在乎。” 战夜烬将马交给士兵,吩咐旁 人让冷锋来他营帐内议事,随后与温宛卿牵着手一同走回房间。 几乎一中午过去,整个察汉城的人都知晓战王带了位身材窈窕的姑娘回来。 温宛卿自然也清楚他的小心思,不过她既然选择来到此处,便也不在乎他们的议论声。 反正,等她伤痕消除得差不多了,她便以真面目待人。 她甚至不断庆幸自己当初来到察汉城时,一直强调自己已经有了夫君。 走着走着,战夜烬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面色微沉,皱着眉头往四周扫了一圈。 随即,他对身边的士兵嘱咐道:“让冷锋现在就过来。” 士兵应了一声后,立刻离开。 温宛卿好奇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人数不对。” 战夜烬唇线抻平,细细一算,忽然发现城里的人竟少了一大半。 目前他看到了几人,还全都是出自他的军营中。 两人刚进屋,冷锋随后便赶到,一眼就看见那位传得满城风雨的帷帽女子。 冷锋心里直冒冷汗,生怕帽子揭开后,是永安公主那张面具的脸。 战王要真把永安公主带回来了,这城中百姓又该怎么想? 他看着战王小心翼翼的动作 ,旋即那女子被安置在屏风后,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交谈。 冷锋身体一僵,他要讲的事情,可全都是大梁朝堂中的政事,当真能被永安公主听见吗? 见状,他小声提醒道:“战王,属下已经将书房腾出来了,地图也在那边,不如去那边议事?” 闻言,屏风后的温宛卿忍不住笑道:“冷锋,你连我都认不得了吗?” 话音刚落,冷锋楞在原地,片刻后才惊喜地说:“原来是战王妃!” “恭喜战王!恭喜战王妃!” 竟没想到,战王此行,带回的竟然不是永安公主,而是温宛卿! 虽然有些意外,但这个结果比之前那个好接受许多,冷锋也悄悄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战夜烬手抵着唇,压下唇边的笑意,坐在书案后,翻了翻最近的奏折,一眼就看见了旁边的圣旨。 他抿着唇打开扫了一眼,而后毫不客气地丢在地上,“这就是他们的决定?!” 冷锋低头解释道:“宫中暗哨传来的消息说,如今皇帝病重,朝堂上的事情全都交给清王安排。” “这圣旨上的内容,属下听闻是宫中几个位高权重的老文官提出来的,原本清王并不答应, 但几个尚书都称今年收成不佳,粮草不够。” 战夜烬眉目肃然。 自从萧濯偷偷放走温宛卿后,他与清王的关系也算彻底破裂,他想不通清王出于哪个角度,会替自己讲话? 要是没猜错的话,萧濯估计一早就想这么做了,不过是安排众人演场戏给皇帝与战王看罢了! 战夜烬冷哼道:“清王究竟想做什么?” “他难不成还想趁本王在突厥的时间,谋权篡位吗?!” 闻言,冷锋警惕地回头扫了眼大门的位置,低声说:“王爷放心,宫里的暗卫都盯着呢,羽林卫统领也是咱们的人。” 说着,他犹豫地开口道:“只是属下也从暗哨中得到消息,清王这段时间频频与几位将军联络,都是些手里没什么兵权的人。” 战夜烬神色嫌恶,眉头皱得更紧,“本王记得,那几个闲散将军手中虽无甚兵马,却也还是有的。” “若萧濯心存歹念,刻意笼络这些散落在外的兵权,加起来的数目,可不小。” 话音刚落,屏风后的温宛卿也怔在原地。 上一世,萧濯的野心还没这么明显,他向来稳重,不到关键时刻,能一击致命之时,他断然不会出手。 第437章 帮了大忙 只是现在,战王虽在突厥边境,但京城还留有战王的人马,足以撑到战王回归。 如果萧濯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怕是掌握了更多筹码。 温宛卿揉了揉脑袋,努力回想上一世发生的事情,试图解读清王异常的行径。 可这一世变化太大,很多事情已经与上一世完全不同,她也没办法分辨。 况且她去世时,两子夺嫡还未开始,太子仍活着,她甚至不知最后到底是谁登基。 温宛卿仔细思考着方才听见的内容,慢慢琢磨,蹭地站了起来,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向冷锋问道:“皇帝舅舅现在情况如何?” 闻言,战夜烬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倏地冷下来,“是啊,我离开前,皇帝舅舅仍能正常讨论政事。” “距离我过来,尚且不足五个月,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锋垂眸思考了片刻,回忆着宫中传来的消息,努力用太医专业的词汇形容。 说了几句,他便彻底放弃,只形容起皇帝当下的状态。 “暗卫来信说,皇帝目前整日住在暖阁中,已经有快半个月未曾出过门,就连丞相都几天才能见到一次。” “清王每隔三日,便会进入暖阁 ,与皇帝禀报朝中发生的事情。” “除了有一日,清王找皇帝盖玉玺时,没按照三日顺序来算,其他时间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温宛卿歪头喃喃道:“卧病不起,残毒未清。”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坐在战夜烬身边挥手写了几行小字,歪歪扭扭的,看着与她以往的字根本不一样。 顾不上管这么多,温宛卿再次确认药方后,叮嘱道:“让太医按照这帖药,按时给皇帝舅舅服用。” “还有,下次传信,让太医认真写皇帝舅舅的病情,我也好对症下药。” 战夜烬握住温宛卿的手,拇指在上面细细摩挲,“多谢。” “皇帝舅舅待我不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卧床不起。” 温宛卿解释着,仰头看着他,安慰道:“情况实在紧急的话,你便先回京城,给我留点人马就好。” 战夜烬抿着唇,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些,没正面回答她,扯好她的帷帽,“知道了。” 他交代冷锋几句话,又安排自己留在京城内的兵马守好皇宫,以免出什么差错。 最后,战夜烬叮嘱道:“若发现清王有什么异常行为,立刻制止,就以本 王的名义。” 冷锋应下后,正准备离开,忽然又听见战王吩咐道:“之后,没有本王的同意,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此屋。” “饭菜准备好放在屋外即可。” 冷锋愣了愣,想不明白战王为何会忽然这样吩咐。 他视线飘向屏风后的窈窕身影,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你在看什么?” 战夜烬语气冷得吓人,冷锋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属下省得。” …… 天色渐暗,饮马城内烛光昏暗,唯有一家帐篷彻夜通明。 承徽坐立不安的在帐篷内踱步,手不断绞着帕子,思索该如何是好。 昨夜她们被抓回来后,三皇子只吩咐大夫给永越简单包扎后,就将鸢璞和永越一同丢进了水牢中。 但转头,他趁两人还没离开时,忽然温和的对承徽说:“累了吧,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承徽满脸惊恐,拼命摇头,想对鸢璞解释什么,但两人始终没有回头。 不知道是不能回头,还是不愿意。 随后,她便被三皇子的人带进了帐篷中,四周全是侍卫,防止她溜走。 这一次,甚至直接没收了她的木盒,免得她又将毒虫放出 来。 承徽就算再笨,心里也大概猜到,为什么自己的朋友,会一个一个慢慢远离自己。 从她的视角看,是别人嫌弃厌恶的神情,原本热情的朋友也莫名其妙冷落她。 亦或是她主动跟别人交朋友,主动送礼物,却发觉那人之后再也没有理会过自己。 从前承徽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一一摆在了眼前。 她当然知晓,自己那日跟鸢璞与永越一同离开,根本不是去当劳什子细作。 可经三皇子口后,事情截然相反。 承徽坐在桌前,咬着下唇,身体轻微颤抖,思索自己究竟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如今鸢璞与永越在水牢中,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络,唯独她目前有这个机会。 承徽陷入沉思中。 没多久,大门忽然被人踹开,三皇子双手背后,大步走了进来。 “你可知本王昨晚为何能找到你们?” 承徽蹭地站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那名暗卫,“你要说什么?” 三皇子缓步走到她身边,似笑非笑道:“还多亏了你那些毒虫啊,不然我也不知,它们能感应到你的方位呢。” “我只需要抓着虫子,看它在盒子里朝哪 个方向撞,本王便朝哪个方向追。” 话音刚落,承徽面色惨白,呼吸声也加重了些,如遭雷劈般喃喃道:“果然是我……” 见她变成这副模样,三皇子假装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为了感谢你无声的帮助,我特意安排了这间房子给你。” “瞧瞧,我也算是个贴心的哥哥吧?” 承徽睁大双眼,忽然握住他的胳膊,颤颤巍巍地说:“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我不过是……” “你不过是什么?!” 三皇子的情绪忽然暴怒起来,猛地甩开她的手,按住她肩膀的另一只手加重力气,仿佛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他的声音阴沉得可怕,表情也令人窒息,“你不过是,亲手送纹枭去大梁做质子罢了。” 承徽身体僵住,大脑停顿了片刻,下意识反驳道:“可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 说完,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置信地摇头道:“你难道对她……” “轮不到你来议论我跟她之间的事!” 三皇子忽然松手,眼睛里的红血丝尤为明显,胸口不断起伏,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只需要知道,这一次,你帮了我大忙。” 第438章 撑住! 承徽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跌坐在椅子上,仿佛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双手抚在胸口处。 三皇子欣赏了一番她狼狈的模样,抬手让暗卫走过来,“别让她死了。” 说完,他满脸厌恶,离开了帐篷。 房间内,暗卫走到承徽身边,一手掰开她的下巴,喂了颗药进去。 只是离开的瞬间,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手,将一张纸条塞进她手中,转瞬便消失在黑暗中。 承徽怔在原地,心里又担心还有暗卫盯着她,只好倒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起身。 片刻后,她照常洗漱,坐在床边,拉下床帘,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 【若您当真想救两位公主,今晚子时,后窗一叙】 承徽心跳加快了一瞬,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想也不想就将字条塞进口中吃掉。 可是她四周戒备森严,她怎么避开那群人的视线,在后窗跟人交谈? 而且这暗卫,又为什么要帮鸢璞跟永越? 承徽紧攥着被子,心里十分踌躇,躺在床边不时观望着外面的情况。 她脑海中不断回想方才三皇子说的话,每一句,都令她心颤。 如果、 如果当真是她的毒虫害得她们被找到…… 承徽甚至不敢多想,紧闭双眼,回忆着鸢璞被带走时的场景。 那时的永越,甚至还未清醒,便被人在地上拖拽着丢进水牢里。 她们可是可汗最宠爱的两位公主,三皇子怎么敢这样做?! 承徽捏紧被子,闷得浑身是汗,忽然睁开双眼,眼中坚定了些,仿佛下定什么决心。 水牢内,鸢璞与永越被吊在两边,两人手脚都被铁链拴住,很难相互靠近。 鸢璞努力朝永越走去,试图唤醒她,“永越,你快醒醒。” 进入水牢多久,永越便昏迷了多久,她心里害怕得很,手腕都被铁链硌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但尽管她怎么用力,都无法靠近永越,只能看见她杂乱的头发和低垂的头,四肢勉强被铁链拽住。 鸢璞抿着唇,面色惨白,不断思考怎样才能离开。 刚才在主营帐内,她已经听见,温宛卿被战王救了出来,两人暂时逃脱了三皇子的追捕。 凭借战王的本事,也绝不会再让温宛卿落入敌手。 眼下,她虽隐约能猜到温宛卿的位置,可却不知该如何把消息递出去。 唯有寄希望于永越的亲卫,能在饮马城有所走动。 否则她跟永越,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鸢璞望着暗不见日的牢笼,连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无法分辨。 没多久,牢门被打开,混杂着几个牢狱友好交谈,互相奉承的声音。 她看着大门的方向,仰头看见一个满身黑衣的侍卫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今天的晚餐。 一个馊了的馒头。 侍卫并没有打开门锁,随意将馒头丢进水中,声音有些低沉,“这是晚餐。” 说完,侍卫隐晦地扫了一眼垂首的永越,身侧的手顿时握紧。 他没有久留,扔掉馒头后,转身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 鸢璞忽然开口,看着脏水上飘浮的两个白馒头,指着旁边的永越说:“她的药呢?” “什么药?” 她强装镇定地说:“大夫说了,永越必须按时服药,现在正是她吃药的时间。” “怎么这么麻烦,外面的人没说让我送药过来啊。” 侍卫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光,故意走到牢狱外,和其他几个人交谈了几句,顺便敬了几次酒。 “几位大哥,我头次过来,不清楚 还得给那个公主送药。” 侍卫声音压低了些,表情谄媚,但眼底却有些不耐烦,“劳烦你们帮我开下门,我把药塞进去。” 几个狱卒毫不客气地应下他的敬酒,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水牢里面,“早上怎么没听要吃药啊?” 侍卫附和道:“是啊,所以我才没管。” “临走才想起来,三皇子可专门叮嘱我了,她们二人,可还不能死。” 他眼眸深邃,凑近几人耳边,低声说:“得慢慢折磨,吊着命才行。” 几个狱卒了然地点点头,互相对视一番,领头打开了锁,顺势站在水牢外,盯着侍卫的一举一动。 侍卫从衣袖中取出一粒白色药丸,毫不客气地掰开永越的下巴,塞了进去。 鸢璞偏头看着他,打量一番后,见他准备离开,双眼盈着泪水,轻声说:“可以帮我把馒头拿过来吗?” 侍卫身体一僵,正下意识要俯身时,忽然听见她轻咳了几声。 他立刻看向狱卒,询问道:“这……爷你看行吗?” 狱卒欣赏着鸢璞的身躯,尤其是触及她楚楚可怜的脸蛋,挥挥手说:“给她吧,美人这么可怜,下次碰见这种 事,直接喊我也行。” 侍卫将馒头捡起,放进鸢璞手里,与她对视一眼。 转瞬,他便走出了水牢,看着狱卒关好门,笑道:“这种小事,还是我来做好,别累着您了。” 两人脚步声越来越远,鸢璞捏着手里的馒头,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 要不是她反应迅速,怕是要错过了此人的消息。 先前送饭的人,虽然也没什么耐心,但从未直接将东西扔在水里。 况且饮马城并无种粮食的习惯,日常主食也以外地的干粮为主,怎么会出现馒头这种东西? 鸢璞还记得白天送来的几顿饭,全是硬得快要咬不动的干粮。 好在她及时意识到不对,喊住了侍卫。 寻常干粮不好塞东西,可这馒头,是藏字条绝佳的地方。 鸢璞看着沾满污水的馒头,上面还有些黑色的污痕,一时不知道该从何下口。 犹豫了片刻,她闭着眼睛小口小口咬着馒头,直到口感有一丝不对劲。 她状似不经意的从嘴里取出异物,听着外面几个狱卒喝得正上头,连忙扯开字条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已与外面那位联系,借她之力向外通讯,撑住!】 第439章 宛宛姐,你终于回来了 鸢璞深吸一口气,将字条几下撕掉,丢进水中,看着所有碎片全部沉下去。 而后,她仍小口吃着手里的馒头。 尽管味道有些发酸,但她不得不依靠这些,维持住体力。 鸢璞想着字条上的内容,想来“外面那位”,说得应该是承徽吧? 也不知她还愿不愿意帮忙,总归她现下自身都难保,若是拒绝,她也能接受。 鸢璞鼻尖发酸,偏头看着永越,声音颤抖着说:“我们会离开这里吗?” “你快醒过来吧。” 侍卫离开水牢后,转身隐没在黑暗中,快步朝营地外走去。 他心里估算着时间,手紧抱着木盒,从侧门溜了出去,快速朝黑暗中蒙面的女子走去。 赛雅满脸焦急,一把拽住侍卫,低声询问道:“里面情况如何?” 他摇头道:“两位公主都被关进水牢中,唯独承徽公主在外,我……” 话还没说完,赛雅便打断了他,“可有宛宛姐的消息?” 侍卫抿着唇,把手中的木盒交给她,解释道:“我没时间跟承徽公主多交谈,这里面的虫子能指明方向,会带你去找永安公主。” 说着,他声音有些恳求,紧紧握着赛雅的手腕,“永 安公主与两位公主交好,现在永越身上的伤还未好,意识昏迷。” “若是永安公主有办法,拜托你,一定要回来救永越公主。” 侍卫说完,还生怕她不答应,拉着她不肯放手,非要她点头后才行。 见状,赛雅没好气地说:“宛宛姐怎么可能不来救几位公主?” 她缓慢打开盒子,看着虫子一直撞着东方,隐约猜到了什么,“我得快些去,你和其他人藏好身份,最多两日,我还在这里等你。” 说完,赛雅扯上黑布,抱着木盒消失在黑暗中。 既然温宛卿已得救,指示方向又在东,她深刻怀疑温宛卿当下与战夜烬正在一起。 想来想去,也只有察汉城最合适。 赛雅快步跳上马,连夜前往察汉城。 …… 隔日清晨,温宛卿从战夜烬怀里醒来,下意识蹭了蹭他的胸口,呢喃道:“你怎么还没起。” 说完后,却迟迟没听见身边人回应。 她迷茫地睁开双眼,迎上战夜烬的视线,看他表情格外轻松,甚至称得上笑意。 温宛卿愣了愣,揉了揉眼睛,“大清早你笑什么?” 战夜烬盯着她的脸颊,伸手抚上去,揉了揉,“伤痕,消失了 。” “什么?!” 话音刚落,温宛卿蹭地坐起来,越过他跳下床,急匆匆地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光滑如初,一点痕迹都不留。 她忍不住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感受到手掌的触感后,眼眶发红,“当真管用!” 温宛卿一刻不停,从珍宝空间中翻出自己的医术,坐在桌边,将详细的解毒方式记载下来。 没多久,战夜烬抱着裘衣走过去,披在她身上,皱着眉说:“着凉了怎么办?” 她摆摆手,甚至抽不出空搭理他,专心记下自己治疗的整个过程。 面容恢复得正正好,温宛卿也不必躲在屋中,可以自在地走出门,和其他人见面。 记完后,她合上医术,重新放回珍宝空间内。 见状,战夜烬缓步走了过来,将她抱回床边,用湿帕子擦了擦她的手脚。 等温宛卿洗漱穿戴后,他主动推开门,站在门边,向她伸手,“要走出来吗?” 温宛卿重重地点头,将手放在他粗粝的手掌上,顺势迈出门槛,询问道:“早膳不摆在房中吗?” 战夜烬面色自若,“嗯”了一声,“我们去那边吃。” 说着,他牵着温宛卿的手,与 她十指紧扣,毫不避讳地经过所有人身边。 快到饭堂的时候,有察汉城的百姓认出了温宛卿,惊讶地说:“你不是……宛宛吗?!” 温宛卿认出了阿婆,主动拉起她的手,莞尔道:“是我,阿婆。” 转头,她向阿婆介绍战夜烬的身份,“他便是我的夫君。” 阿婆愣在原地,“难怪他……原来竟是你的夫君。” 战夜烬站在一旁,长臂揽着温宛卿的肩膀,不时颔首,表示赞同。 温宛卿虽然没听清阿婆的话,但也大概猜到是好话,便跟着笑了笑,指着饭堂说:“您吃过了吗,我和夫君正准备去。” 阿婆笑着看向战夜烬,“这饭堂,还是战王要求开的,解决了不少百姓吃饭的问题。” “我吃过了,你们快去吧,可别耽误了战王的正事。” 温宛卿唇角轻牵,仰头看着战夜烬,娇俏地说:“看来察汉城的百姓,很认可你啊。” “有你在后,认同感会更强。” 说完,战夜烬便领着她进入饭堂内。 正值早膳时间,饭堂内最是热闹,不少人正排队等待,看见战王过来后,忙主动让出位置。 温宛卿扯了扯战夜烬的衣角,摇头道:“ 你忙不忙,不忙的话,我们也在这里等一下吧?” 战夜烬微微颔首,顺势站在队列最后。 不少百姓都悄悄偷看着战王这边的动静,不时观察着温宛卿,议论纷纷。 温宛卿当初在察汉城内也算出名,大部分百姓都认出了她,又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久久没有回神。 没想到,察汉城里那位乐善好施的温姑娘,竟然是战王妃?! 消息逐渐传了出去,不少人假借吃饭的名号,专程过来打探消息。 没多久,温宛卿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童音,正迫切地说:“阿妈,你不是说看见宛宛姐了吗?” “我也要见她!我要告诉她我攒了好多好多小动物,想要送给她!” 温宛卿放下手里的筷子,眼眶发红,忙看向大门的方向。 一个小女孩牵着娘亲的手,在饭堂内四处寻找着,看上去表情还有些紧张。 温宛卿主动招招手,喊道:“贾米拉!” 贾米拉立刻望了过来,松开娘亲的手,朝她跑去,“宛宛姐!” 她扑进温宛卿的怀中,放声大哭,拽着她的衣服不松手,“宛宛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我做了好多好多,你画本里的动物!” 第440章 郎才女貌 温宛卿鼻尖发酸,抿着唇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拍了拍贾米拉的脑袋,“你好棒啊贾米拉,不哭不哭,待会我跟你去看看好不好。” 说着,她半蹲着身子,用手帕擦掉贾米拉脸上的泪珠。 贾米拉点点头,忽然看见温宛卿身后站着那位高大的战王。 她忍不住瑟缩,躲进温宛卿怀里,拽着她的衣角,压低声音说:“宛宛姐,我怕……” 温宛卿愣了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是战夜烬忽然走了过来,吓到了她。 她拍了拍贾米拉的后背,拉着战夜烬,让他也俯下身,解释道:“别怕,他是我的夫君,不会伤害你们的。” 贾米拉小心翼翼的从她怀里抬起头,一眼就跟战夜烬对视上,又忍不住抖了抖。 只是听完温宛卿的话后,她大着胆子,好奇地打量着战王,“夫君是什么意思?” “是我阿妈和阿爸一样的关系吗?” 温宛卿摸摸她的脑袋,夸赞道:“真聪明。” 贾米拉这才终于松开了手,又问道:“那你们的小孩呢,我想跟她一起玩!” 闻言,温宛卿面色发烫,不敢偏头看战夜烬的神色,迟疑地解释道:“我们……我们还早 。” 见状,古赞丽连忙赶了过来,牵起贾米拉的手,满脸歉意地说:“小孩子胡言乱语的,别放心里。” 温宛卿微微颔首,“没事,她好奇这些也很正常。” 说完,她感觉自己的手被大掌包围住,随后听见战夜烬含笑的声音说:“我得去处理些事,陪我一起。” 看见古赞丽打趣的颜色,温宛卿耳根发红,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后,就跟战夜烬一同离开。 两人离开后,饭堂内还不时发出唏嘘的声音,称赞两人郎才女貌。 战夜烬牵着温宛卿往主营帐走,一路上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温宛卿扯了扯他的手,低声说:“就陪你闹今天这一天。” 她还不懂战夜烬的小心思。 今天战夜烬恨不得牵着她在整个察汉城内逛一圈,只出现在饭堂和书房,已经是他拘谨选择过的答案了。 不过温宛卿也乐得陪他,总之是迟早要告诉大家的事情,何必藏着掖着。 两人到主营帐时,门外已经站了几个人。 阿布都拉出神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脑中不断回响早上大家议论的事情。 他虽早就猜到了温宛卿与战王的关系,但当他们真的站在他面前时 ,他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阿布都拉酸涩地开口道:“战王。” 随后看向温宛卿,犹豫了一会儿,便主动开口:“……战王妃。” 温宛卿微微颔首,算是应了这个称谓,莞尔道:“阿布都拉看着还跟几个月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阿布都拉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战王,旋即回答道:“您也是。” “您怎么……” 他还想继续问时,忽然看见战王扯了扯温宛卿的手,毫不客气地拉着她进入营帐内,不再理会他的话。 见状,温宛卿也只是歉意地点点头,跟在战夜烬身后,仰头娇嗔在他说些什么。 那些生动的表情,阿布都拉从未看见过。 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那位永安公主,究竟是不是温宛卿。 为什么忽然戴上面具,还成了永安公主。 现在却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变成战王的妻子,重新出现在察汉城内。 所以,她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冷锋早就习惯了两人的亲昵,率先抬步跟了进去。 战夜烬将温宛卿安置在书桌旁,沉声道:“看看有没有想看的。” 她仰头看着书架,看着最上面一层 话本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故意指着中间的医术,“我看这个。” 战夜烬抿着唇沉默下来,“不想看话本子?” “你把话本子放那么高,不就是不打算让我看吗?” 温宛卿顺手抽出医术,点了点他的心口,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 战夜烬刚要解释,门外的几个人都陆续走了进来。 她也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他,“快过去吧,别耽误正事。” 说着,她便坐了下来,手里捧着医术,细细翻看着,不时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想到战夜烬占领了察汉城以后,竟然还将阿布都拉收编。 看现在这样子,阿布都拉似乎还担任着一部分城主的事情,正跟战夜烬禀报最近城中的情况。 几人讨论过后,阿布都拉便先行离开。 营帐内便只剩下冷锋与战夜烬的声音。 待阿布都拉彻底消失在营帐外后,战夜烬便沉着脸问道:“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冷锋拱手回答道:“城中粮草不充裕,又需要填补察汉城的空缺,我们是不是需要联系自己的人,运些粮草过来。” 战夜烬面色不虞,“先是撤走本王的兵马,又断了 本王的粮草,清王这是要我死在这里才好。” 闻言,冷锋接话道:“属下去查了几个秋收大省,发现并非他们朝堂上说得那样。” “旱灾确实影响了收成,但只最多减少了两成,甚至还为各地百姓申请了减免。” “这其中落差的数字,可不小。” 战夜烬面色倏地冷下来,“继续查,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这批粮草。” 冷锋刚拱手准备离开,门外传来几声匆忙的脚步。 看见战王后,几人行礼道:“战王,城外有个穿突厥衣服的女人,求见战王妃。” “那人说得很急,会讲大梁话,还知道战王妃的名字。” 闻言,温宛卿放下手里的医术,从后屋走了出来,面色微变,“突厥女人?” “大概多高多瘦?” 来人比划了几下,“个子不算高,挺瘦的,似乎懂些功夫。” 温宛卿立刻就联想到赛雅的身形,忙披上外袍,“我去见她。” “等等。” 战夜烬拽住她的手腕,“让她进来,你再与她单独聊。” “可是……” “没有可是,出了城危险太大。” 战夜烬的语气不容置喙,拽着她坐下来,抬手吩咐几人去将赛雅请进来。 第441章 才捡回一条命 没多久,赛雅便被带了进来。 战夜烬专门让人腾出一间空房子,留给她们交流,附近还有几个暗卫守着,确保温宛卿的安危。 赛雅一进门,就看见书案后端坐的温宛卿,她忙走了过去,眼眶发红,“宛宛姐!” “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她端详着温宛卿的脸,惊讶地说:“宛宛姐,你的脸……” 温宛卿莞尔,“算是治好了,如今已没什么大碍。” 说完,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赛雅面前,轻声问道:“永越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从崖底出来后,去找你们,发现营地完全消失了。” 赛雅咕咚咕咚把水全部喝光,胡乱抹了抹嘴,沮丧地说:“就在前几日,三皇子带人过来,扫荡了营地。” “本来打算直接带永越公主和鸢璞公主离开,但两位公主不肯,便与承徽公主一同逃了出去。” 赛雅越说,心越沉,“但是三位公主没跑多久,就被三皇子抓回饮马城,听说永越公主还受了重伤,不知道今天醒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温宛卿蹭地站了起来,手里的水杯也忽然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她才在崖底待了几日,怎么发生 了这么多事,连三皇子和承徽都来到此地。 还有,三皇子怎么敢明目张胆将两位公主抓起来。他是不要命了吗?! 温宛卿将自己的疑问一一讲出来,随后命人关好门,守在门外,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赛雅垂着头,缓慢讲出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越说心里越难受,最后哀求地拉住温宛卿的手,“昨夜我离开饮马城时,里面的人说永越公主的状态非常差。算了算,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 “宛宛姐,你有办法救救她们吗?” 温宛卿慌乱无神,来回走了几圈,手紧紧地攥着衣摆,“不行,我亲自去一趟饮马城!” “万万不可!” 赛雅立刻阻止了她,“三皇子早已派人调查你的下落,想得到你手中的狼牙吊坠,你现在过去,等同于自投罗网!” 温宛卿气得重重呼气道:“这狼牙吊坠究竟有什么作用,竟惹得这么多人过来争抢?!” 她心中气急,“这种事,可汗还管不管?若他不管,就别怪我替他教育教育三皇子!” 赛雅询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不管怎么做,得先把永越和鸢璞救出来!” 说 着,温宛卿重新坐下,撑着下巴思索片刻道:“你还能跟饮马城里的人联系上吗?” 赛雅点头,“不过有点困难,我们隔两日联系一次,分享内外的情况。” “明晚,我就该回饮马城与他见面。” 温宛卿微微颔首,“那我今日与你一同去饮马城,我带些人马过去,唯一麻烦的便是这些人都是大梁人。” 她垂头思索着,若是她带大梁人闯入饮马城,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救人了。 怕是要上升到两国交战,她须得谨慎考虑。 可若温宛卿带着赛雅独自前往饮马城,那就真如赛雅所说,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思考许久,她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人—— 阿赛克! 温宛卿隐约记得,去木屋的那两次,阿赛克门口都站着不少守门人,若是没猜错的话,他手里应该有人。 而且还是突厥人,更方便行动一些。 只是目前不确定,阿赛克会不会选择帮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 难道还得让她去一趟崖底? 温宛卿抿着唇,思索片刻,忽然试探性的对着空气喊了几声,“我想见阿赛克!” “你们有办法帮我联系吗?” “我 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议,如果方便,拜托你们帮我传信。” 赛雅疑惑地看着温宛卿,不解地问:“宛宛姐,你在跟谁讲话呢?” 温宛卿扯了扯唇。 她记得先前战夜烬说,有一帮黑衣人,一直跟在她周围保护自己,约莫是阿赛克的人。 只是她对着空气喊了半天,都无人应答。 温宛卿尴尬地挠挠头,“看来,我们当下只能小心潜入,将她们带出来了。” 她看着墙上的地图,饮马城距离察汉城不远,周围还有几个小户人家,和大片荒漠。 若真要逃跑,得想好路线。 毕竟永越伤得重,短时间内怕是不好长距离移动。 若是饮马城有接应,倒是方便许多。 温宛卿站了起来,披上外袍,拉着赛雅说:“我们现在就去饮马城,以防夜长梦多。” “还有,你用自己的办法,去跟可汗联络,看看他那边会有什么动作。” 赛雅犹豫地说:“我已经许久没有跟可汗联络过了。” 温宛卿脚步顿在原地,忽然笑了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把消息传给可汗,免得他完全不知道三皇子在这里究竟在做什么。” “ 可汗甚至把兵权放给了他,当真不担心他造反啊?” 赛雅愣住,压低声音解释道:“我是想说,自从跟你一起来察汉城以后,可汗那边就断了我的联络。” “现在,我也完全没有联系皇城的办法,只有派信使回去才行。” 这下轮到温宛卿惊讶,她嘴唇微张,犹豫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摇着头出门去找战夜烬。 这可汗,疑心那么重,怎么还会把兵权聚拢在一个人手中? 还有其他两位皇子,也当真一点反抗都没有吗? 皇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温宛卿这样想着,重新走到主营张外,见冷锋守着,只当里面在谈正事,便叮嘱道:“得空了你跟战夜烬说一声,我要去一趟饮马城。” 说话声音不算大,但她还没说话时,就看见战夜烬撩开帘子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不太高兴。 战夜烬扫了一眼赛雅,冷着声音说:“你准备去哪儿?” 温宛卿连忙拽住他的手,解释道:“我的朋友被三皇子抓进去了,我得去饮马城救她们。” “你自己去救?” 战夜烬反手紧握她的手,不准她离开,“你忘了自己也才从他手里捡回一条命?” 第442章 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 温宛卿愣了愣,声音低沉下去,“可是,饮马城里有我在这里交到的朋友,要不是我被可汗丢到这里,她们或许也不会一起过来。”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必须去。” 战夜烬唇线抻平,握着她的手腕却丝毫不敢用力,但也不准备松开,“我跟你去。”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察汉城里还有许多你需要处理的事情,你跟我走的话……” “我跟你去,否则你也别想去。” 战夜烬打断她的话,强势的将她拽了回来,“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他一想到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说什么都不肯让温宛卿一个人涉险。 大不了,他就命人将她关起来,哪都不准去。 只有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温宛卿挣了挣,见他坚持,又看见冷锋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她才放心下来,“我现在就要出发。” 战夜烬轻轻“嗯”了声,转头跟冷锋叮嘱了几句,就命人牵马过来。 两人带了些暗卫出发,赛雅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与此同时,山崖底。 几个突厥侍卫打扮的男人跪在地上,身上带着伤,不住求饶。 阿赛克 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看着台下几人,面色冷得可怕,“你们出口,抓了什么人?” 得知温宛卿与战王一同离开,他本长舒一口气,但没想到隔日就听闻,那些人抓到了一位女子。 就连他派去温宛卿身边保护的几个黑衣人,都被打散,没能救下她。 阿赛克如今算是彻底与温宛卿断联,目前也不清楚她究竟被带去了哪里。 等他派人去出口抓人时,恰好这几个不长眼的人凑了过来。 但任凭他们怎么审问,这几人只说被抓的是三位公主,但并不知晓是哪三位。 阿赛克大怒,亲自过来审讯。 “你们说,带走了三位公主,其中可有一位是永安公主?” 几个人互相对视,旋即一个人忙不迭点点头,“好像里面确实有个永什么的公主。” “只是我们几人并没有跟随大军,不清楚具体情况,您就算将我们扣留在这里,也得不到所有的消息啊!” 另一个人也求饶道:“这位爷,我还知道,公主都被带回饮马城,等候发落,求您饶了我吧。” 阿赛克眉头紧锁,“饮马城?” “你们是谁的手下?” 几个人忽然安静下来,木 屋也彻底安静。 见状,阿赛克抬手道:“不愿意说?” “来人,打到他们说为止!” 几个穿着短打服的人走进来,将几人手臂拉开,用细长的银针狠狠插进几人指甲内。 顿时,房间内满是痛苦的叫喊声。 几人的下巴全被人控制住,连自刎都做不到,痛得眼泪直往下流。 而主位上的阿赛克好整以暇地喝了杯茶,仿佛完全听不见下面的声音一般。 直到有人大喊:“我说!我说!” 他才抬手命人暂时放开那人,“说吧,若是敢骗我,我还有很多手段没使出来。” 那人匍匐着往前爬了几步,就被人制止住。 他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我们都是三皇子的部下,奉命在此寻找永安公主,只是昨天听闻她已经逃了出去,今日才命我们离开。” “我们几人与其他人闲聊时,得知三皇子又抓住了三位公主,现在已经被带去饮马城。” “还有还有,他们说,三皇子早就打算将三位公主关进水牢中,求死不得。” 阿赛克满脸震怒,一掌将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语气倏地冷下来,“你所说,可保真?” 那人又磕了几个 头,“保真!绝对保真!请您相信我!” 阿赛克身侧的手攥紧,扬了扬下巴,示意将这几人带到后院处理掉。 远处响起更大声的呼喊和求饶。 片刻后,全部归于平静。 阿赛克当即点了几个人,与他一同去饮马城。 他才刚见到温宛卿几面,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更不可能看着三皇子做出这种残害手足的事情! 既然可汗不管,那就休怪他来替他教育儿子! 没多久,萨利郎拖着病躯赶了进来,跪在地上说:“大皇子,您隐居多年,若是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岂不是前功尽弃?” 阿赛克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本就是被迫退隐,原以为突厥并不需要我,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不能不管!” “突厥南方被叛军占领,外还有大梁虎视眈眈,照三弟那种性格,他如何守住祖祖辈辈的江山?!” 萨利郎仍然劝说道:“可如今,大部分兵权掌握在可汗与三皇子手中,您乍然出现,只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引起可汗的猜疑!” “您手里的将士还不足以与他们抗衡,若是他们执意除掉您,又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 门外走来一位大梁中年女子,阔步前行,“我同意你出山!” 闻言,阿赛克的面色柔软几分,“你怎么来了,不是去跑马了吗?” 女人快步走了过去,“累了,又听说宛宛那边出事,我还哪有心思跑马?” “那几个人,审出来什么了?” 阿赛克把刚才得知的消息尽数告知她,用手帕擦了擦她的手心,叫她当心别踩着瓷器碎片。 听完后,女人双手叉腰,“什么?!他敢把宛宛送进水牢试试!” “我亲自去取他首级!” 阿赛克面色微沉,但语气仍安抚道:“英英先别急,那几人也只说有三位公主被抓进去,还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宛宛。” “不过我仍打算去一趟饮马城,只是此行,怕是有暴露我行踪的风险。” 温英英眉梢轻抬,调侃道:“你会害怕这种事?” 阿赛克牵了牵唇,眼眸中尽是势在必得,“我自然不会害怕,相反,我还想与他争一争。” “总归,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你也不该背负那些骂名,合该被我堂堂正正娶回家。” 两人相视一笑。 阿赛克紧紧握着她的手,“既然他坐不稳这天下,那便换个人!” 第443章 劫狱这么容易? 日落时,温宛卿和战夜烬才将将赶到饮马城外的小村庄处。 由于他们都是大梁人的长相,不敢贸然惊扰当地村民,便只在村外的破房子里停下来。 眼看约定的时间差不多,赛雅蒙着黑布,“我先去问问里面情况,再商议接下来要怎么做。” 温宛卿站起身,“按照你先前所说,永越姐的亲卫已经混进了三皇子的暗卫中,能随时出入牢狱,甚至见到她们。” “既如此,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我同你一起过去。” 赛雅犹豫地看向战夜烬,“可是,饮马城外巡逻的侍卫众多,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战夜烬抿着唇,面色微沉,“跟过去吧,找到进入饮马城的地方,我的人也好出手。” 温宛卿按住他的胳膊,皱着眉说:“但大梁人长相与突厥长相相差太多,万一被发现,引起两国纷争,你……” “那也合该是突厥担忧的事情。” 战夜烬反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又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既然能进入水牢,剩下的事情也方便不少。等会儿让我的人跟着进去,换下水牢的人。” “我们留在外面接应,若是里面出事,会有信号传出来。” 多余的 事情,他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解释。 战夜烬低头看着温宛卿,“相信我,不会出事。” 见状,温宛卿重重地点头。 三个人便一同赶到约定的地点,待天彻底黑下来后,熟悉的侍卫再次出现在侧门处,把石子扔到外面。 听见外面传来三声敲击,他才打开围栏,一眼就看见了高大的战王怀里正拥着一位妙龄少女。 而赛雅站在两人身侧,神情严肃。 侍卫愣住,看向战王,警惕地握紧身侧的长刀,“你这是何意?” “你若不愿意请永安公主过来营救也罢,为何要将大梁人带过来?” 温宛卿朝前走了一步,“我就是永安公主。” “眼下情况紧急,多余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里面的情况告诉我们。” 侍卫仍在犹豫,他就算没见过永安公主,也知晓公主一直戴着面具。 要真有这么漂亮的脸,还为什么要遮住? 旁边的赛雅着急地说:“她的确是永安公主,我们带了些人手过来,如果方便的话,待会让他们跟你一同潜入牢狱中,换下狱卒。” “所以,永越公主现在是什么情况,可醒来了?” 闻言,侍卫才迟疑地点头,“永越公主今天醒来了几次,勉 强吃了点东西,不过鸢璞公主的情况越来越差。” “你们人手不多的话,我现在就能带进去。” 战夜烬沉声道:“这些人身手绝佳,带进去后不用你费心。” 侍卫点点头,随后就看见几个全身黑衣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旋即从两人交谈的位置进入饮马城内。 转瞬消失不见。 几人在城外等了一个时辰后,侧门仍迟迟没有动静。 温宛卿焦急地绞着帕子,一手被战夜烬暖着,心里不安地快要坐不住。 片刻后,天空中一道白光闪过,很快淹没在黑夜中。 战夜烬眉头紧锁,站起身,“他们在里面遇到不妙的情况,还有人来劫狱。” 温宛卿瞪大双眼,面色发白,“怎么会?” “这若是两方人马撞上,怕是要闹出不小的动静。” 战夜烬解释道,取出黑布蒙上面,“我进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我。” 温宛卿立刻拽住他的衣袖,“不要,我跟你一起进去!” 赛雅也点点头,“我会些功夫,也是暗卫出身,跟你们进去能保护宛宛姐。” 战夜烬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前几夜发生的事情,没再拒绝温宛卿,抬手帮她蒙好面。 三个人顺着侧门溜进去,一身黑 衣很好隐藏在人群中,再加上饮马城晚上没什么人走动,家家闭门不出。 三人很快摸清了牢狱的位置,战夜烬在前,赛雅殿后,将温宛卿护在中间。 一进去,就倒了一片的狱卒,和两方僵持不下的黑衣人。 除了战夜烬的人以外,另一方人眉眼间看着像突厥人。 温宛卿皱着眉辨认几番,总感觉这几个突厥人她在哪里见过,但印象又不够深刻。 不过眼下,救人才是最重要,越拖越有被发现的可能,到时候所有人都走不掉。 温宛卿朝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说:“既然大家都是来救两位公主的,不妨相互协作,先把人救出去再说。” 话音刚落,为首的突厥人惊讶地看向她,迟疑道:“你是永安公主?” 她皱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人立刻垂首,恭敬地说:“属下明白。” 说完,几个人不再警戒,主动走在最前面开路。 他们仿佛十分熟悉这里的建构,几个拐弯避开巡逻的侍卫后,便带人走到了关押永越和鸢璞的地方。 里面的二人状态极差,鸢璞也已经濒临绝境,头控制不住地往下点,随时有昏迷的可能。 她强撑着睁开眼,警惕地 看着门外的黑衣人,“你们是?” “永安公主派来救你们离开的人。” 为首的突厥人取出钥匙,打开水牢的门,四处张望一番后,跳进水牢中,解开两位公主身上的束缚。 旋即,永越和鸢璞的身体都抑制不住地往下落。 几个人扶住了她们,转身又合上水牢的门,顺着另一边的门离开。 暗卫相互交换一个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劫狱,未免太轻松了些。 里面这群突厥打扮的黑衣人,仿佛不光知晓牢狱里的地形,还很清楚巡逻侍卫以及各方驻守的人数。 一行人在牢狱外碰面后,温宛卿和战夜烬快步走在最前面,领着众人离开。 城门距离牢狱有些距离,战夜烬早已命人备好了马车,将两位公主安置在里面。 就在一行人快要离开饮马城时,忽然看见侧门处被侍卫围了起来。 而三皇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双臂交叉在胸前,挑眉道:“真当我是傻的,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一群人闯进来?” 说着,他从后面揪出承徽,扔到地上,冷笑道:“用她的毒虫寻路,还是我教会她的。” “怎么样,这种屡屡暴露你们行踪的人,本王帮你们找出来了。” 第444章 你是人是鬼?! 承徽跌坐在地上,心死如灰,面色惨白得如同女鬼一般。 她撑着地想站起来,但尝试几次,都未能成功。 听见三皇子仍在解释的声音,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对面那群人的表情,也不敢想象永越和鸢璞听见了会怎么想。 那日,承徽按照约定那样,出现在侧窗,与外人交换了信息,并把自己的毒虫交了出去,告诉他们如何寻找温宛卿的方向。 几乎是在那人离开后的下一刻,三皇子便带人冲了进来,将她完全控制住。 直到那时,承徽才知晓,原来这一切都是三皇子的阴谋。 他一早就知道,暗卫中混进了永越的人,并打算借此机会,将温宛卿也一网打尽。 好一出瓮中捉鳖,但她却是戏中人。 承徽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把消息递出去,但三皇子的人时刻盯着她,甚至给她吃了卸力的药。 到现在,她仍浑身无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温宛卿听完三皇子的话后,身侧的手紧紧攥着,看着地上瘫倒不动的承徽。 她倒是听赛雅说到了此事,寻找她的蛊虫,正是承徽提供的。 虽然不明白承徽为何忽然变了性,竟愿意帮助她们 ,但看她现在这样子,应该也没想到三皇子会这么做。 温宛卿暗自下了决心,压低声音说:“承徽,也带走。” 战夜烬偏头看着她,正准备往前走几步,却忽然发现她扯住了自己的衣服,并极力阻止他的动作。 “不行!你是大梁人,现在又在三皇子的地盘,若是他蓄意想除掉你,我们更难逃一死。”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用力将他拉了回来,“我去,我是永安公主,他奈何不了我。” 战夜烬面色微沉,语气倏地冷下来,“若他当真忌惮你们,又怎会这样对待她们?” 他的视线略过身后的马车,以及身前倒在地上的承徽。 温宛卿攥紧手里的东西,莞尔道:“我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暂时没法对付我。” 说完,她将狼牙吊坠交给战夜烬,深吸一口气,不顾战夜烬的阻拦,向前走去。 刚走出几步,她便被三皇子发觉。 三皇子盯着她,“永安,你真是胆大,若想跟她们团聚,又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话音刚落,温宛卿本想反驳,却忽然感觉身旁一道黑影掠过,带起一股冷风,惹得她下意识眯了眯眼。 待反应 过来时,她便看见身前多了两道人影,将她牢牢挡住。 一道是战夜烬,另一道是…… 阿赛克?! 温宛卿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 直到阿赛克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后,她听见三皇子猛烈的惊呼声。 “大……大伯?!你不是死了十几年吗?!” “你到底是人是鬼?!” 温宛卿身体彻底僵住,看着身前的阿赛克,脑中只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回响。 难道,阿赛克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吗? 惊慌失措中,三皇子都没有注意到阿赛克旁边的战夜烬,只顾着震惊地连连后退。 在大梁出现战神前,突厥便有位英明神武的皇子,也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同时期的几个皇子能力都没有大皇子出色。 直到十几年前一场战役中,大皇子陷入敌军阵营中,身中数箭,跌入河流中,彻底消失不见。 数日后,才有人在河流下游看见了大皇子的战袍,当时的可汗才不得不承认,大皇子战死。 随后,可汗突发心疾,最小的儿子,也就是现如今的可汗,被众人推举成新一任可汗。 至此,大皇子的名号只存在于百姓的心中。 每当突厥战败时,总有人不住叹息,若是大皇子还在世,绝对不会允许外人侵占一寸一尺。 但现在,阿赛克当真出现在三皇子面前。 阿赛克抬手制止战夜烬,让他后退,照顾好温宛卿。 随后他径直走向三皇子,沉声道:“拉什德,你好大的胆子!” “这几位可都是备受宠爱的公主,你竟一言不发将人抓近水牢中,你可知,此罪在突厥要被处死!” 三皇子咬牙切齿,眼睁睁看着温宛卿正在领着众人从另一边离开。 他心有不甘,抬手大喊道:“活捉永安!不准他们离开!” 话音落下后,却迟迟不见有人行动。 众人皆沉浸在前大皇子忽然出现的震惊中,又碍于他的身份,暂时不敢对温宛卿动手。 阿赛克再次向前,俯身扶起地上的承徽,示意自己的人带走,而后径直朝三皇子走去,眼眸中情绪莫测。 待靠近他后,阿赛克捏住他的肩膀,只用了一半的力,就足以让三皇子痛呼得想要逃离。 但阿赛克不许,周身威严肃穆,看起来让人忍不住臣服。 “竟敢打永安的主意,你可千万别忘了,她是谁的女儿!” 三皇子强忍住身体的颤抖,“你、你如何证明是大皇子?” “说不定只是换了张皮,等我禀明父王后,再治你的罪!” 阿赛克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扯了扯唇,“随你怎么想,若你再敢动永安一根汗毛,我定饶不了你。” 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还有,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再次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余光看见一行人离开后,他像提小鸡一般,提起三皇子的衣服。 “我们聊聊。” 与此同时,温宛卿和战夜烬接上承徽后,将她也塞进马车里。 两人带人离开饮马城,在萨利郎的指引下,前往一处较为偏僻的庄子里。 萨利郎似乎跟里面的村民很熟悉,一番沟通后,村长立刻让人把他们带去空着的土房子里。 但温宛卿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些事情上,她满脑子只有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崖底时,她记得战夜烬还猜测过,那些曾暗中保护过自己的黑衣人,正是阿赛克派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温宛卿第一次去木屋时,阿赛克对待战夜烬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算得上相互威胁。 但一转头看向她时,语气却忽然柔下来。 第445章 守着她们 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旋即就感觉到一只长臂揽住了她。 顿时被温暖包围住。 温宛卿双眼湿润,仰头看着战夜烬,用几近呢喃的声音说:“你听见了吗,三皇子喊阿赛克大皇子。” “我的亲生父亲,就是大皇子。” 闻言,战夜烬面上也多了些讶然,“他是你的父亲?” 温宛卿点点头,将自己的身体重量放在他身上,吸了吸鼻子,“我被可汗带回去以后,他告诉我,前大皇子已经战死了。” 她垂下头,“可为什么,他宁可派人来保护我,也不愿意直接告诉我他的身份?” 战夜烬没有讲话,只更加用力地抱住她,“兴许他还有自己的考量,待你们都冷静下来,再好生交流。” “等事情弄清楚后,我再带你离开。” 他攥住温宛卿的手,提前断了她留下来的念头。 温宛卿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发觉他的小心思。 等所有人将三位公主安置在房间内后,忽然有人大喊道:“庄子里可有大夫,里头有位公主发高热,得赶紧找人医治。” 听见动静,温宛卿才终于有了反应,敛了神色,“我先去看看她们的情况,你 在外面等我吧。” 战夜烬点点头,松开她的手,坐在屋外的石凳子上。 温宛卿收敛起自己面上的悲色,快步走进房间内,正好与鸢璞的视线对上。 她愣了愣,思考自己该怎么开口解释面具的事情,就听见鸢璞不太确定的声音。 “你是……宛宛?” 温宛卿点头,坐在永越旁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中间的事情,等你们好一些了再说。” “永越姐姐现在高热有点严重,我得赶紧帮她退烧。” 说完,她吩咐赛雅出门寻药,煮好再端过来。 随后,温宛卿找了几个婢女,将永越翻了个身,剪开衣服,露出后背狭长的刀痕。 刀伤拖得时间太久,再加上长期浸泡在水中,甚至剩了些腐肉和创伤,看着格外吓人。 连几个婢女都连连后退。 见状,鸢璞眼眶泛红,“她是想保护我们,才……” 温宛卿安慰道:“不用自责,换做是你,你也会这样做。” 说完,她让人将鸢璞和承徽再次离开房间,“我得快点把那些烂肉切掉,你们先在隔壁房间等我一下。” “这边处理完,我就过去检查你们的伤势。” 两人皆点点头 。 房门缓缓合上,温宛卿嘱咐没有她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同时手边也准备着不少白布和刀具。 她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伤,但却是第一次见如此严重的腐烂。 永越仍在昏迷中,温宛卿用白布擦拭了后背后,便用刀一点一点剔除腐肉,割开创口。 待所有都结束后,温宛卿出了一身汗,快速从珍宝空间中取出自己之前制作的创伤膏,涂抹在永越的后背。 等用纱布全部包裹起来,算是暂时结束。 温宛卿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仍有些发热,但比刚才好了些。 她长舒一口气,叫人进来,叮嘱道:“晚上我在这里守着永越,得安排几个婢女晚上多跑几趟,去药房煮药。” “今晚撑过去,应该就没有大碍。” 正好赛雅端着药碗进来,直接应道:“晚上我陪你一起等,这种事交给别人也不放心。” 闻言,温宛卿接过药碗,皱着眉说:“你都几个晚上没睡觉了,身体撑不住的。” “我没事的,当初训练的时候,也经常不睡觉,都习惯了。” 温宛卿命人稍稍抬起永越的上半身,一点一点给她喂药,没再反驳赛雅的话。 过了一会儿,温宛卿便让赛雅暂时守着永越,她独自走到隔壁房间。 房间里,承徽正止不住哭泣,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太大声音。 温宛卿进入后,又迅速合上门,“怎么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抬腿靠近承徽,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检查起来。 承徽体内有点蒙汗药,但药效快要消失,应该没什么大碍。 温宛卿又走到鸢璞身边,简单检查过后,给两人都开了些安神药。 检查过后,承徽的哭声渐止,温宛卿递给她几张纸,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别自责,我们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鸢璞点点头,“过去,兴许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温宛卿又扭头看着两人,隐约猜到她们之间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但眼下不是讨论的好时机,她便只好将自己的疑问咽了进去。 “当下,你们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到时候可以先送你们回皇城。” 话音刚落,鸢璞柳眉皱了皱,“你是不打算跟我们一同回去了吗,你跟战王……” “我跟他本就是夫妻,还说不准会去哪里。” 鸢璞牵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抬手抚上 温宛卿的脸,眼眶里亮晶晶的,有泪水在打转,“能看见你原本的模样,真好。” 温宛卿鼻尖发酸,“我都做好准备和面具过一辈子了,没想到竟然能好。” 承徽独自靠在墙角,看着两人的互动,也忍不住浮现一丝笑,只是眼中还有她没察觉到的艳羡。 天色渐晚,温宛卿与她们聊了几句后,便催促她们快些休息。 离开房间后,她看见战夜烬仍坐在石凳上,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 温宛卿飞快朝他跑去,坐在他的腿上,把自己的身体挤进他的裘衣内,感受他火热的体温。 战夜烬捏住她的手,皱着眉说:“手这么凉,怎么没多穿件衣服。” 她抱住他的腰,撒娇道:“当时哪有想这么多,况且还有你在,我不会冻着的。” 说完,她仰起头,在他的下巴处亲了亲,“今晚我要守着永越姐姐,她状态很差,离不开人。给你安排的房间离这里不远,你要不先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温宛卿便看见他狠狠地皱起眉头,在战夜烬开口反驳之前,她率先亲了亲他的嘴,“你不答应也没用,这里只有我一个女大夫,总归我今晚是要守在这里的。” 第446章 围炉交谈 最后,两个人谁也没拗过谁。 战夜烬不肯让温宛卿一个人守夜,又不好去永越的屋内,只好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 温宛卿每隔一个时辰就得去检查一番永越的情况,一直到天蒙蒙亮,永越烧退了,她才总算放心下来。 她主动走到战夜烬面前,牵起他的手,打了个哈欠,“我们回去睡一会儿吧,白天估计还有得忙。” 两人回屋子里后,温宛卿窝在战夜烬的怀里,闭上眼却忽然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里满是晚上发生的事情。 太多疑点和疑问在她的脑中不断回响,她意识越发清晰,躺在战夜烬怀里小心翼翼翻了个身。 随后她便感觉到他长臂横在腰间,阻拦了她的动作,也不准她逃离。 战夜烬声音有些沙哑,“先睡一会儿,醒了说不定阿赛克也回来了。” 他的手掌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拍。 待两人醒来时,院子里仍十分安静,周围的村民似乎也刻意放缓了动静,没弄出太大声响。 温宛卿简单收拾后,径直朝永越房间走去。 一进去,她便看见正给永越喂饭的鸢璞,“永越 姐,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见声音,永越下意识摇摇头,但看见温宛卿缓步走来,她盯着她的脸,迟疑了一瞬,“宛宛?” 温宛卿点头,坐在二人旁边,“是我,我全都恢复了,以后不用戴着面具跟你们交谈。” 永越捂着心口咳嗽几声,惊艳的眼神在温宛卿脸上来回转动,“那可太好了,以后我身边的美人又多了一位。” 三个人笑了笑,将永越的饭喂完。 片刻后,温宛卿忽然听见房门传来十分轻微的敲门声,好像门外那人生怕惊扰到她们。 见状,她大致猜到来人是谁,便递给她们一个眼神,走到房门口,将承徽迎了进来。 承徽站在屋门口,没有继续往前走,嗫嚅道:“早膳,准备好了,那边让我来问问你们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她鼓起勇气抬头,正好看见桌子上几个空着的碗筷。 她嘴唇微张,将之后的话咽了进去,一只手无措地攥着门框,“……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 在她转过身时,温宛卿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待会直接让人把你的早膳送过来 吧,正好我也给你复查一下身体。” 承徽迟疑地站在原地,逆着阳光看她的表情,却总觉得看不真切。 在温宛卿刚回来时,她曾想同温宛卿交好,只是也在送礼后,一切都变了。 于是她也只好将自己伪装起来,不让别人看破自己的软弱,假装自己浑身是刺。 承徽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热,情不自禁跟着她往屋里走了几步。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鸢璞和永越的对面,面前还摆放着一碗牛乳茶和馕饼。 温宛卿合上门,四个人一人一个桌角,她率先打破沉默,“正好大家都没事,要不坐着聊聊?” 说着,她提着牛乳茶壶放在炉子上,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几个栗子,一同放在火上,四周还铺着些馕。 一时间,食物的香气在房间内蔓延开。 承徽的表情也轻松了些,小口小口喝着面前的牛乳茶。 温宛卿给鸢璞和永越也倒了碗牛乳茶,莞尔道:“在中原,女儿家闲暇时,便会如现在这般,一起围炉夜话。” 说完,她又看向馋得准备伸手的永越,“你暂时不能喝,等炎症消失后 ,再吃这些。” 永越没好气地骂道:“那你还专门在我面前摆一碗?” “我们人人都有,你虽不能喝,我也得给你放着。” 温宛卿笑着解释一句后,才偏头看着承徽,“你怎么忽然想到要跟三皇子来这里?” 温暖的房间,捧着暖和的茶碗,承徽也逐渐放松下来,说起自己来饮马城之前的事情。 说着说着,她放下茶碗,垂头道:“其实要不是三皇子带我去永越姐的驻地,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不是你们刻意针对孤立我。” “反而是我最信赖的哥哥,一直从中作祟,阻拦我跟外人成为朋友。” 承徽抿着唇,轻声说:“他在惩罚我。” 温宛卿满脸不解,凭借她与三皇子同承徽的几次接触来看,除了最初,三皇子借着承徽的名义,打压自己以外。 剩下的每一件事情,三皇子都从不曾为承徽考虑过。 也许是当局者迷,也许是承徽怕失去自己最后的依靠,所以之前恐怕就算发觉了什么,也不敢多想。 念及此,温宛卿似乎也明白了,当初那个精致匕首下面,为什么是毒虫 和那行恐怖的字。 想来匕首才是承徽想送出去的,但盒子里究竟还有什么,怕是她也不清楚。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不过听她说惩罚二字,温宛卿下意识问道:“他为什么要惩罚你,你做错了什么?” 承徽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从三皇子口中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三人,说话间,她不时观察着她们的表情,生怕她们误会。 说着说着,她眼眶发红,偏头用手帕飞快地擦拭掉眼角的湿润,随即又装作无事发生笑了笑。 听完整个故事以后,温宛卿整个人愣在原地。 因为母亲难产责怪妹妹,这个虽然离谱,但到底还是个依据。 可因为纹枭被送去中原当质子,责怪承徽,她却不能理解。 照理说,若不是纹枭,便是承徽被送去中原,而三皇子与承徽才是一母同胞,怎么会为了纹枭记恨承徽? 温宛卿眉心蹙起,在排除了大部分答案后,忽然得出一个最离谱的可能性。 她连忙止住了自己的脑补,努力把这个念头抛出脑后。 三皇子与纹枭虽不是一母同胞,却是同一个父亲,他怎么敢…… 第447章 以后你也是有爹娘宠爱的女儿 三人安慰着承徽,一直到快午膳时,战夜烬才站在门外提醒道:“阿赛克回来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三人也有所了解,又听见阿赛克的名字,自然知晓他的身份,皆纷纷看向温宛卿。 鸢璞拉着她的手,“别跟自己的父亲置气,他到底是记挂着你,否则他隐居多年,也不会这么着急在三皇子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份。” 温宛卿点头道:“我省得的。” 阿赛克专门在一个房间里等着温宛卿,战夜烬领着他进去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我就在屋外,有什么事直接喊我。” 温宛卿微微颔首,推开房门,看见坐在桌边的阿赛克,感觉到底有点不一样。 最初在木屋见到他时,她只觉得是个有点慈爱慈祥的老头,现在再看,她却有些鼻尖发酸,眼眶湿润。 她缓步走了过去,坐在阿赛克对面,迟迟没有开口。 阿赛克倒是十分轻松,开门见山道:“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倒不像个突厥人。” 温宛卿的手攥紧衣摆,犹豫地开口问道:“所以母亲现在……” “从你踏入突厥领地内的第一刻,我就注意到了你。” 阿赛克打断 她的话,瞳孔深邃,隐匿了些情绪,“药婆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那枚狼牙吊坠,也是我留给她的。” “结果阴差阳错,正好又回到我女儿手中。” 温宛卿惊讶地看着他,只好暂时把母亲的问题放在一边,疑惑道:“所以这狼牙吊坠,究竟有什么作用?” “似乎有不少人都想得到此物,就连可汗,似乎也十分忌惮。” 阿赛克牵了牵唇,替她斟了杯茶,“狼牙吊坠,能召集赤甲军。” “赤甲军是我训练出的士兵,陪我出生入死,人数庞大,且只认这枚吊坠。” 闻言,温宛卿震惊地看着手心里的吊坠,没想到这样小小一个东西,竟有这么大的作用。 可她仍有些不解,“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忽然卸甲归山?” 阿赛克深深地盯着她,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沉默片刻,他才又开口解释道:“个中缘由,不好细说。能告诉你的是,我确实差点死在敌军阵营内,与你母亲一同被大梁军营内的奸人丢下山崖。” “大梁内有细作,突厥内也有。我不忍见我打下的江山,落入叛军之手,加之又听闻三皇子囚禁了你,便匆匆决定表明自己 的身份。” 温宛卿拧着眉,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一早,你就没打算告诉我,你的身份是吗?”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阿赛克,等待着他的答案。 阿赛克抿着唇,却没有反驳,“是。” “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活,听闻你母亲十几年前就将你安置在大梁的家中,想来多一个父亲,对你来说是困扰。” “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在家中,从未得到父亲一丝一毫的宠爱,甚至前不久还被他当众揭穿自己是野种。” 温宛卿笑中带泪,嘴角挂着自嘲的笑,“你倒好,一句轻飘飘的为我好,就把这缺失了十多年的事情掩盖过去。” “如今燃起收复失地的想法,又记挂着我手中的狼牙吊坠,所以匆忙出现在我面前,是这样吗?” “父亲?” 她一字一顿,咬着唇盯着阿赛克,眼角的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缓缓下落。 自从得知自己不是江宵寒的女儿以后,温宛卿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如果找到亲生父亲,会是什么场景。 到了可汗身边,她又得知父亲“早已去世”,才彻底打消了寻找父亲的念头。 结果现在, 阿赛克却说他早就知道儿女的存在,却顾忌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即使温宛卿都站在他面前,都不曾动过认亲的念头。 她苦苦寻找的人,却从不曾动过寻找她的想法。 温宛卿抽噎着,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水,不愿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阿赛克面前。 听完她的话,阿赛克一脸震惊,又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有些手足无措地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我若是早些派人去大梁了解你们的情况,也定不会……” 阿赛克止住自己的话,走到温宛卿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笨拙地安慰道:“我也是第一次跟你相处,若是说了什么让你误解的话,大可以直接告诉我。” “赤甲军虽认狼牙吊坠,但更认我,并不像你说的那般。收复失地是我的想法,但这与我出现在你面前,并无关联,你……” 话还没说完,温宛卿忽然转身,一把抱住了他,“爹爹,我很想你……” “我从前总羡慕别人家的女儿,能被爹爹捧在手心里,我却从来得不到爹爹的欢心,只能看着他宠爱妾室的女儿。” “我等、我等这个拥抱,等了十几年了……” 饶是一向冷静的阿赛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不住拍打着她的后背,声音有些颤抖,“以后不会这样了,以后,你也是有爹娘宠爱的女儿。” 温宛卿的手忽然缩紧了些,仰头看着他,有些不确定地反问道:“爹娘的宠爱,你是说?” “你的娘亲,也仍在世上,待你这边休息好些,我带你去见她。” 她睁大双眼,有些发愣,甚至不敢相信,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阿赛克。 直到他点了点温宛卿的额头,她才反应过来,“我还从没见过娘亲……”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否则这三个公主一直留在这里,迟早要出事。” 温宛卿点头,松开自己的手,从衣袖中取出狼牙吊坠,“既然你需要,我也算是物归原主。” 阿赛克推到她面前,“我不需要,这东西留在你身上,只要在突厥内,便能召集赤甲军。” “我出现后,自会被不少人盯上,若是出什么事,你至少有傍身之物。” 阿赛克重新坐在她对面,“不过,我会做一枚类似的吊坠,对外宣称狼牙吊坠已经在我手中。你那边,若无紧急之事,千万不能让人知晓吊坠仍在你手中。” 第448章 让你尝尝我小时候的滋味 京城内已经飘起第一场雪,不少人换上冬装,仍不时感慨,今年是个寒冬。 往常虽也寒冷,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年京城的气氛比以往还要冷。 皇帝已经卧病不起半月有余,朝堂上的事情尽由萧濯处理。 每当有他拿不准的事情,才会上奏皇帝,询问他的意见。 不过,最终皇帝的答复都与萧濯的无异。 不少大臣越发信赖清王,觉得他的能力早已足够。 而萧澜在前尚书令的指导下,也慢慢参与进早朝的政事讨论中,成长飞快。 只是可惜,到底有贵妃的事情在先,除了些旧臣仍支持萧澜外,剩余几乎所有人都更看好萧濯。 萧濯处理完早朝后,照例朝暖阁走去,准备去跟皇帝“商议”一下还未解决的事情。 半路上,他的人忽然走了过来,面色焦急,递给他一封密信。 萧濯坐在轿撵上,晃晃悠悠地看着手里的密信,一眼就看见了战王三个字。 【战王已离开崖底,在察汉城】 他神色一凛,将密信揉成一团,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没想到就算掉落山崖,都能让战王重新活过来。 而突厥到京城,也不过半月左右,想 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萧濯摸着下巴,细细思索自己之后的计划。 眼看离他计划成功也没有多少步骤,目前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念及此,他又放心了些,正好轿撵停下,随手吩咐旁边的人,把皇帝门外的侍卫换成自己的人。 统领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属下直属战王,只听皇帝与战王的口令,恕属下无法听命。” 闻言,萧濯扯了扯唇,“本王的话,就是皇帝的意思。” 他这等同于大逆不道的话,惹得统领忍不住抬头扫了一眼清王的表情。 统领掩盖住自己眼眸中的暗色,仍守在皇帝门前,“恕属下无法听命。” 来来去去,他只说这一句话。 直到李公公从暖阁里走出来,好声好气地说:“清王殿下,您又来看皇帝了。正巧,皇帝这会儿正醒着,您要不要先进去?” 萧濯敛了神色,“行,太医今日可来过了,父皇身体可有好转?” 李公公叹了口气,摇头道:“院正来了几次,都说皇帝情况不太妙,不过……” “不过什么?” 李公公微不可见地瞄了眼萧濯的神情,解释道:“不过洒家听闻,院正似乎 找到了一位妙手回春的神医,正在向她请教。” 萧濯抿着唇,思索片刻:“小心调查着,莫要让那些人乱给父皇喂药。” 说着,他又漫不经心地指着外面的统领,“我看父皇门外戒备不够森严,想多派些人手过来守着,李公公觉得如何?” 李公公顿了顿,才解释道:“这确实如统领所说,他只听令于战王,恐怕只有等战王回来后,才能再做定夺。” 见状,萧濯没有坚持,饶有深意地看了眼李公公,抬步进入暖阁中。 皇帝仍躺在床上,不时能听见帘子后传来几道咳嗽声。 房门合上后,萧濯缓步走向皇帝,搬了个小椅子坐在他床边。 “父皇,今日身体如何?” 皇帝的手臂瘦得吓人,隐约能看清骨头的痕迹。 他的声音也有气无力,一句话说得十分坎坷,“又有何事?” “父皇,儿臣今日只是来探望您的,并无他事。” 萧濯解释后,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削了起来。 匕首在阳光的映照下,射出几道寒光,照在皇帝的脸上。 皇帝盯着匕首,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探望朕?你竟都能带着凶器 进入暖阁,又为何迟迟不动手?” 萧濯专注在手中的苹果上,“父皇,您这是在说什么?” “我若是动了手……” 说话间,他故意用了大力,将苹果皮切断,掉在地上,“呀,您瞧,我可不能太动手,否则就会像这样,断了。” 皇帝呼吸加重了些,忍不住又重重地咳嗽起来,几道血迹顺着他的唇角流出来,滴在床上。 萧濯捂着唇后退几步,随手将苹果丢在一旁,“没想到父皇竟和我一样,也生了这种痨病。” “我记得我小时候,好不容易您来看我一次,我也如您现在这般,一口血吐了出来。” 萧濯神情冷漠,看着仍在咳嗽的皇帝,嘴角勾着嘲讽的笑,“您当时怎么对待我,您还记得吗?” 皇帝粗重地喘息着,努力去够床头的铃铛。 但还未碰到,他的手臂就被萧濯攥住。 力气重到,让皇帝不敢相信,面前的萧濯竟是他曾经那个病怏怏的皇子。 皇帝重新跌倒在床上,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你、你这是何意?!” “怕您跌倒,扶您一把而已。” 萧濯慢条斯理清理掉手上的血迹,蹲在皇帝面前,“如今,也 让你尝尝我小时候的滋味,看看被人嫌弃,是什么感觉。” 皇帝又重重地咳嗽起来,“你就不怕、朕将此事告诉外面的人吗?” 萧濯牵了牵唇,将匕首塞进剑鞘中,“怕,怎么不怕。一想到父皇会告诉别人,我就只想——” “杀了他们。” 最后几个字,他故意凑到皇帝耳边,轻声细语地吐出。 看见皇帝身体僵住,他满意地笑了笑,替他掖好被子,“您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看您。” 说完,萧濯随手把自己擦过手的帕子丢在地上,快步走了出去。 仿佛十分嫌弃这满是药味的房间。 等回到清王府后,萧濯正低头写着小篆,欣赏自己的书画时,一名暗卫闯了进来。 “禀告清王,有人发现了战王妃的踪迹!” 闻言,萧濯放下自己的字画,站了起来,神情带着焦急,“她在哪儿?” 暗卫低头回答道:“战王妃差点被人劫掠,是战王出现救了她,两人现在似乎仍在察汉城。” “战王救了她……” 萧濯喃喃道,冷哼出声,“加派人手去突厥,若战王有归京的消息,立刻阻拦他!” “还有,寻找一切机会,带走宛宛。” 第449章 见到娘亲 几日后,永越终于恢复了些,背后的伤正在慢慢结痂。 鸢璞和承徽的精神也稳定了些,不时还跟村庄里的人学习如何种地。 温宛卿总算捞上休息的时间,正好阿赛克得回木屋办事,两人便商议着今日回去见母亲。 对于温英英,温宛卿的记忆里,只有高大威猛的女将军几个字。 她自出生起,就从未见过娘亲,甚至连画像都不曾看见过。 似乎对大梁人来讲,出了位女将军,不是褒奖,而是贬低。 所有众人刻意降低凤凰将军的存在感,努力拔高第一代并肩王的传奇故事。 不过温宛卿却听过不少温英英的故事,也知晓她是英勇善战的将军,只是英年早逝,只留下了几对儿女。 而她的嫁妆等值钱的东西,也被江宵寒全部卷走,美其名曰照顾孩子需要大量的金银。 温宛卿忐忑地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阿赛克和战夜烬交谈的声音。 两人在聊一些士兵布局的话题,她完全听不懂,却又觉得十分神奇。 大梁的战神,和突厥的前大皇子,正在交流作战心得。 这放在几年前,怕是要被当做奸细处理掉。 等到了崖底 出口的地方时,战夜烬扶着温宛卿下马车,“仔细些脚下,别崴着了。” 温宛卿胡乱点头,牵着他的手,思绪早已飘到木屋去了。 待走到木屋时,阿赛克看清门外的温英英,温柔地笑道:“英英,你看谁来了。” 温英英愣在原地,随即快步走了过来,拉住温宛卿的手,上下打量着。 回头还不忘没好气地瞪了眼阿赛克,“你不是说还有几日才能带宛宛回来吗,怎么这么突然?” “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收拾自己。” 见温宛卿眼眶发红,温英英捏了捏她的脸,“走宛宛,娘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应该很久没吃到大梁菜了吧。” 温宛卿咬着下唇,用力地点头,努力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 听温英英这些话,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几个人接连进入木屋内,走到正厅中,桌上已经摆了不少饭菜。 全是大梁人的口味。 温英英拉着温宛卿坐下,而后又看向战王,眼中满是欣赏,“没想到战王都这么大了。” 战夜烬郑重地行礼,“并肩王。” “什么王不王的,那都是过往云烟。如今我早已没了率兵作战的能力,也 自然担不起你这行礼。” 说话间,温英英扶起战夜烬,坐在温宛卿旁边,又扭头叮嘱,让厨房再做几个菜。 战夜烬抿着唇,“您是前辈,更是英雄,这礼,您担得起。” 温宛卿忽然转头问道:“娘,你为什么不能继续领兵作战了?” 温英英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且不说手里的兵权早就被皇帝散尽,我的身体,也在之前几次落下了病根。” “除了仍能骑骑马,恐怕连我最趁手的长戟,都举不动了。” 温英英叹了口气,旋即给温宛卿夹了些菜,“大梁那边,你的兄长和弟弟,现下如何?” 温宛卿忍不住想到上一世,兄长和弟弟的下落,忽然鼻尖发酸,一滴泪落在碗中。 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低头悄悄抹掉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雀跃起来。 “哥哥,他因为一次意外,摔断了腿。” 见温英英神情大变,温宛卿又连忙补充道:“不过在我离开大梁之前,就已经医治好了他的腿疾,若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旁边的战夜烬握住她的手,“的确如此,我见晟骁时,他 已能脱离轮椅,正常行走。” 闻言,温英英才舒了口气,“那盛裕呢?” 温宛卿抿着唇,皱着眉头说:“他从小调皮,还听信姨娘的话,被并肩王府的人接走,进入太学班教育了。” 她虽满脑子都是温盛裕调皮的模样,但仍垂着头,“我确实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也不知他现下改变了多少。” 说完后,温宛卿向战夜烬投去希望的目光。 战夜烬解释道:“我在宫中碰见过温盛裕几次,看着似乎是乖顺很多。” 温英英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劲,“你刚才说,姨娘?” “江宵寒纳了妾?” 温宛卿微微颔首,手攥成拳,“在您出事的消息传出来不久,他便娶了沈萧珠,随后还生了个女儿。” “岂有此理!” 温英英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当初他答应得倒是爽快,没想到竟是抱着这种打算!” “他现在还在江府吗?!” 温宛卿拉着她,安抚道:“您别生气,他跟沈萧珠都被我赶去了南庄,掀不起什么风浪。” 阿赛克也给她倒了杯温水,“别急,宛宛把这些事都处理得很妥当。” 温英英喝了几口水, 才终于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当初我临时被派上战场,没办法带你们离开,本想将你们安置在并肩王府内。” “但江宵寒忽然找上门,说他很需要帮助,并且答应好生照顾你们,我才安心将你们留在江府内。” 温宛卿忽然抬头,惊讶地说:“所以您跟江宵寒,根本从不是夫妻?” 温英英怔在原地,下意识瞥了眼阿赛克的表情,“我跟他只是签了个契约,只要他老实照顾你们,我答应让他的仕途更加顺利。” “我从未跟他说过任何引起误会的话,顶多只吩咐过他不准娶妻,也是怕有了人后他不会安心照顾你们。” 温英英气得重重叹息道:“我若知道那次以后,我会出事,断不会将你们交给他。” 温宛卿不知为何,忽然感觉胸口的闷气一散而尽。 原来江宵寒跟她娘亲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不是什么夫妻。 想来,这些话应该是江宵寒得知温英英“死后”,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对外宣称的谎言罢了。 萦绕她心间的心事,总算有了了结。 饭吃到一半,温英英忽然看着温宛卿和战夜烬,“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第450章 皇帝病重 温宛卿愣了愣,下意识仰头看向战夜烬,随后莞尔道:“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同他回大梁。” 温英英眉梢轻抬,“可你现在的身份,这么突兀地跑去大梁,会不会有危险?” “若是让他们知晓你就是永安公主,再加上,阿赛克又准备……” “咳!” 话还没说完,阿赛克忽然重重地咳嗽一声,按住温英英的手,“一切都没有定论,再加上突厥日后怕是不太平,让宛宛跟战王先回大梁也不错。” 闻言,温宛卿皱了皱眉,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味道。 但还没等她细想,身边的战夜烬便郑重地说:“伯父伯母,宛宛早已与我成亲,日后我们夫妻二人也定当同居一处,不会让她单独离开。” 阿赛克微眯着眼,“话别说得太满,日后怎样,还说不准。” 看战夜烬还想讲话,温宛卿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解释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只是目前几位公主都还在此处,我跟战王若是离开,也不知她们回皇城会不会有危险。” 她努力扯开话题,又递给温英英一个眼神。 阿赛克顺势止住了话头,“放心,我 已经跟赤甲军联系上,不日便可以护送她们回皇城。” “我也打算回去见一见我那个糊涂的弟弟。” 温宛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难免有些担忧,“那你们,万事当心。” 温英英笑道:“大可放宽心,倒是你们,阿赛克给你们准备了些东西。” 说着,她示意阿赛克把东西拿上来。 一个小巧的骨哨状的吊坠被放在桌子上,她推向温宛卿。 “你拉几下底下的绳结,就会放出信号,我们便能确定你的方位。” 温宛卿拿起吊坠,顺势挂在脖子上,“这么神奇。” 阿赛克点头,“只要在突厥内,就能找到你。” 吃完饭后,阿赛克和温英英将两人送离崖底。 温英英靠在阿赛克怀里,忍不住感慨道:“真好,还能跟宛宛相认,也不知道那两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阿赛克揽住她,“会有机会的,到时候我会把他们都接过来。” 说着,他深深地看着温英英,满眼深情。 而你,我也会以山河为聘,娶回家。 …… 回去的路上,战夜烬与温宛卿共骑一匹马,他将温宛卿整个身体拥进自己的裘衣里, 双手包裹着她的小手。 温宛卿昏昏欲睡,“回去跟鸢璞和永越告个别吧,你准备什么走?” 战夜烬思忖片刻,“约莫这两天就得回去,我不好在这里久居,况且皇帝舅舅的身体也很差。” 她点点头,正想应答时,忽然听见旁边传来马蹄声,她从衣服里探出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冷锋焦急的脸。 冷锋勒住马,匆忙行礼道:“战王,京城有消息传来,皇帝病重,如今已卧病不起许久,宫中太医皆束手无策,只说那病有些类似痨病,却无法按照痨病来医治。” 冷锋说话速度非常快,大喘着气,“王爷,京城那边,怕是需要你尽快回去。” 战夜烬下颌线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知道了,你去安排,我们今晚便出发!” 说完,温宛卿也紧张起来。 这以后发生的事情,她从未经历过,再也无法预料。 但萧濯的狼子野心,以往还隐藏得深,如今看来,怕是藏也不藏。 凭他小心翼翼的性格,想来,手中的筹码已经非常充足。 温宛卿焦急地拉着战夜烬的手腕,“快些回去,说不定我还有办法救皇帝舅舅。” “还有 ,宫里可还有你的人?” 战夜烬轻“嗯”了声,“放心,能近侍的皇帝的,只有我的人。” 话虽这样说,温宛卿仍然能感觉到圈着自己的双臂紧绷着,看起来战夜烬并不像他说得那样轻松。 两人匆匆赶往察汉城收拾东西,温宛卿也来不及再去一趟饮马城外的村庄,只好提笔给几人留了封信,命人送给鸢璞和永越。 等到傍晚,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亲卫也全都点齐,一行人便打算归京。 察汉城只留了些侍卫巡逻,其他事由暂时交给阿布都拉管理。 待温宛卿准备上马车时,忽然看见远方一个熟悉的身影骑马赶来,旋即停在她的马车旁。 “宛宛姐,带我一起走吧!” 赛雅匆匆从马上跳下来,拉住温宛卿的手,跪在她面前,“我会武功,我能保护你,我也会大梁话,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温宛卿连忙将她拽了起来,抚平她的衣领,“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回去?” “京城内突厥人很少,你若跟在我身边,恐怕会有人议论你的长相和身份,你会介意吗?” 赛雅顿了顿,长呼一口气,“会影响宛宛姐做事吗?” “自 然不会。”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大梁!” 温宛卿回头看了一眼战夜烬,见他点点头,便严肃地说:“原先在突厥,我不阻止你与可汗传信,但回大梁后,你……” 赛雅又准备跪下去,但被她制止,“宛宛姐,我发誓,自我们离开皇城后,我再也没有跟可汗传过信,也从不曾暴露你的位置。” 闻言,温宛卿微微颔首,“那便快上马车吧,别误会时间。” 赛雅总算露出一丝笑,扶她上马车后,提着裙摆坐了上去。 兵马正式启程时,阿布都拉站在城墙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队伍中唯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这段时间来,他心里清楚战王屡次带着温宛卿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意思。 从温宛卿告诉他,她早已嫁人起,阿布都拉便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肖想自己无法得到的人。 后来,消失许久的温宛卿再次以另一个身份出现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迫不及待。 虽然她从未多赏自己一个眼神。 “城主,有人找您。” 不远处的侍卫轻声提醒着,打断了阿布都拉的思绪。 他收回目光,阖了阖眼,“我知道了。” 第451章 死性不改 察汉城距离大梁不算远,但日落镇离京城却要走半个月。 日夜兼程几日,温宛卿一点东西都吃不下,一连几天全靠喝些清粥度日,整张脸瘦得吓人。 眼见马上进入大梁,估计之后的日程会更赶,战夜烬便命人原地休息一晚上。 温宛卿被赛雅扶下马车时,还有些恍惚,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吓得赛雅连忙扶住了她。 战夜烬也走了过来,将水壶递给她,“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吃完饭,我带你去附近的温泉。” 温宛卿眼睛一亮,喝了几口后,便迫不及待地说:“不想吃饭了,直接过去吧,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 “不行,你已经几天没吃好了。” 战夜烬一口拒绝,命人立刻准备晚膳,牵着温宛卿坐在树边,“冷不冷?” 温宛卿摇头,扭头扫了眼炊烟的方向,低声嘟囔道:“不想吃太油腻的东西。” “我让他们准备了些青菜,等到日落镇以后,可以在客栈好好休息,到时候我带你去街上。” 战夜烬低声哄着,一边把玩着她的发丝,“不过等后面,怕是要更着急赶路,不会好受。 ” “辛苦你了。” 温宛卿摇头,“我也很担心皇帝舅舅的情况,早一点回去是对的。” 两人聊了几句,赛雅便端着饭走过来。 饭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冷风拂过,吹得温宛卿缩了缩脖子,心里只惦记着温泉,暗地里扯了扯战夜烬的衣袖,“我们先过去吧,晚了我怕太冷。” 战夜烬微微颔首,和自己的亲卫嘱咐了几句,便牵着温宛卿往温泉走。 一路走,两人一路聊着,温宛卿靠在战夜烬怀里,任凭他带着自己朝前走。 快到的时候,她便看见温泉上空飘浮的白烟。 原本困顿的表情一扫而空,她弯了弯眉眼,开心地说:“太好了,我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战夜烬的表情却不算轻松,在温泉四周检查了一番,又安排一些暗卫在远处待命,才稍稍安心。 他对温泉边的温宛卿说:“我在这里等你,泡完了喊我,别冻着。” 温宛卿点点头,见他背过身,便解开腰带,缓缓钻进温泉中。 原本有的那些顾虑也因战夜烬的存在而全部打消,她专心享受难得的休息时间,不时撩 起些水花,洒在自己肩膀上。 简单清洗后,温宛卿将自己全身隐没在水中,只露出一个头,伸手扯了扯战夜烬,小声说:“我的衣服。” 闻言,战夜烬头也没回,把衣服递给她,不忘嘱咐道:“当心些。” 说话的声音染了些沙哑,他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喉结不时上下滚动着。 待温宛卿上来后,还没来得及披上外衣,忽然听见驻扎的地方传来几声鸣响。 “有人擅闯驻地!” 一群黑衣人直指马车,几个人跳上马车,在里面摸索一番后,发现温宛卿和战夜烬都不在,便迅速离开了驻地。 而后他们发现有人正在往温泉的方向涌去。 他们隐约猜到了什么,立刻转换了方向,直奔温泉。 战夜烬将自己的裘衣披在温宛卿身上,一手揽着她,一手抽出自己的焚天,抵挡着面前人的杀招。 几人似乎是直冲战夜烬而来,将战夜烬与温宛卿团团围住,出手皆不留情,仿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战夜烬。 战夜烬面色微沉,分神对怀里的温宛卿嘱咐道:“闭眼。” 旋即,他不再客气 ,挥剑砍向面前几人,又脚底轻点,离开包围,从他们背后出击。 但那几人反应也十分寻思,似乎是训练有素的死士,立刻调转方向。 只是战夜烬隐约发现,那群人的招式似乎会刻意避开温宛卿。 不多时,趁战夜烬分神之时,几个死士拽住了温宛卿的裘衣,试图将她拉扯到另一边。 战夜烬牢牢箍住温宛卿的腰,一剑砍断触碰到她的手臂。 死士人数居少,逐渐落入下风,渐渐没了声音。 温宛卿小心翼翼从战夜烬怀里探出一个头,恰好与对面快要倒地的死士对视上。 那人眼中的渴望与贪婪,看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温宛卿迅速移开视线,攥住战夜烬的衣角。 结束后,战夜烬专门命人留了个活口,让人绑在树上审讯。 他抱着温宛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你先去休息,我处理完外面的人来陪你。” 温宛卿点点头,忽然从衣袖中取出几个瓷瓶,“都是止血养伤的药,拿去给大家分了。” 战夜烬颔首,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别怕,我已命人守好马车,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贵 重物品丢失。” 说起这个,温宛卿神情紧张了些,连忙打开自己的匣子,见狼牙吊坠仍完整地躺着,她才彻底放心下来。 战夜烬安抚几句后,又派了些人守在马车外,才走向被捆着的死士面前。 但死士早已在被俘虏的第一时间,便咬破了齿间的毒药。 战夜烬眉头紧锁,扯下他的蒙布,又在他身上四处翻找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是这些死士是大梁人的长相,又是冲着战夜烬而来,应当不是突厥人动手。 看来,是大梁有人在阻拦战夜烬进京。 战夜烬抬手让几个侍卫去搜温泉旁的尸体,仍一无所获。 不过能大致猜到是大梁派来的人,他心中早已有了猜想。 他收起焚天,重新坐回马车上,见温宛卿一脸心事重重,问道:“害怕?” 温宛卿摇摇头,又点头,握着他的手说:“总觉得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是把我当做什么悬赏物来看待的吗?” 话音刚落,战夜烬身体僵住,面色倏地冷下来,“他还真是死性不改!”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查到是谁派来的吗?” 第452章 应当与我统一战线 战夜烬深深凝视她一番,见她当真没有怀疑到那个人身上,他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揉了揉她的脑袋。 “还没有证据的事,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温宛卿捂着口鼻,“看来京城有人正阻止你回去。” 战夜烬抿唇应了一声,把毯子盖在她身上,“别怕,迟早有这一遭。” “我得加快返京的时间,这几天怕是要加急赶路,你身体可受得住?” 温宛卿微微颔首,“当然,我也想快些回去,看看皇帝舅舅身体究竟如何。” 两人一拍即合,第二天一早再次启程,连续几天日夜兼程。 而鸢璞永越与承徽,也在赤甲军的护送下,回到了皇城。 三人并不知晓可汗究竟是何想法,也不知皇城的人到底知不知道三皇子在外做了什么事。 没过多久,可汗的人便到了九华殿,请两位去可汗的正殿一叙。 鸢璞与永越不敢耽误,只简单收拾一番,便迅速朝正殿走去。 鸢璞心中记得阿赛克临走时对她们说得最后一句话。 “若在皇城过不下去,可联系我带你们离开。” 她虽从未 见过阿赛克,却也听闻过他的不少战绩,只是等新一任可汗即位后,突厥忽然少了许多关于前大皇子的书籍。 鸢璞原先并未在意此时,如今却忽然琢磨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相携出现在正殿外,规规矩矩的对可汗行大礼。 跪拜后,可汗抬手道:“快起来吧,在外面可有受苦?” 鸢璞搀扶着永越站起来,随后扭头命自己的婢女合上门,才又往前走了几步,跪在可汗脚边。 “父王,您可知三哥都做了些什么!” 可汗眯了眯眼,“略有所闻,不过不如你们知道得多,不如细细道来。” 鸢璞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泪珠,“三哥竟敢把我跟永越关进水牢中,还动了私刑。” “永越后背的伤口至今还未完全愈合,若不是宛宛及时回来替永越医治,女儿都不敢保证永越还能不能见到您。” 说着,永越也跪了下来,垂着头半晌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但鸢璞交代的事情,总得去做,她低头看着自己衣角上的绣花,手攥着裙摆,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可汗扫了眼永越的衣裙, 见她反常地穿了件浅色长裙,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他将鸢璞和永越一同扶起来,“三皇子还做了何事?” 鸢璞细细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出来,只省略掉关于温宛卿和阿赛克的事情。 可汗瞪大双眼,一掌拍在桌案上,“他竟敢对你们动私刑?!” 鸢璞垂下眼睑,状似不经意地补充道:“三哥去饮马城的路上,还曾从南面绕路,女儿也不知道他跟叛军是不是……” 她没把话全部说完,只假装紧张地攥紧手帕,又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可汗紧抿着唇,“你可能保证,说的话全都保真。” “女儿所说,绝无虚言。” 见状,可汗彻底沉默下来。 鸢璞与永越交换了个眼神,片刻后,鸢璞忽然开口道:“父王,永越身上的伤须得隔几个时辰就上药,这会儿已经到时间了。” 可汗扫了永越一眼,命皇宫里最厉害的大夫去给永越医治。 但他看见鸢璞也跟着站起来时,制止道:“鸢璞暂且留下,朕还有些话想问。” 闻言,永越脚下一顿,正准备张口替鸢璞讲话,却 忽然看见鸢璞微不可见摇了摇头。 她抿着唇,随婢女一同离开。 宫殿门再次缓缓合上,鸢璞坐在可汗下首,手掌朝下放在双膝上,端庄地坐着,等待可汗发问。 他所想知道的,应当就是阿赛克的事情了。 阿赛克在突厥的影响力极大,不少老一辈的百姓都认得阿赛克。 以至于那日温宛卿带着鸢璞和永越离开后,饮马城内不少百姓听闻此事后,纷纷从门户里走出来。 其中大多是拄着拐杖的老人家,看见被人包围在正中央的阿赛克,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甚至直到阿赛克与三皇子离开后,他原先站立的地方,仍跪着不少百姓,皆传说前大皇子显灵了。 只是从始至终,阿赛克并未与百姓接触,似乎只顾着与三皇子交谈,看起来面色不虞,颇为震怒。 当晚后,此事便在饮马城内传开,这几日又传进皇城去,入了可汗的耳中。 可汗沉默了许久,才缓声问道:“饮马城那晚,朕知晓你在其中,当真见到了朕的兄长吗?” 他目光沉沉盯着鸢璞,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 鸢璞表情不变,仍然端庄地坐着,“父王,女儿后来也确实在饮马城内听闻过此事,只是当晚女儿和永越都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永安呢?她既没随你们一同回来,可是跟阿赛克离开了?” 鸢璞忽然偏头看着可汗,心里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既知道是温宛卿解救了三位公主,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三皇子在饮马城做了什么事。 可方才却全然装聋作哑,一副全听鸢璞解释的模样。 鸢璞敛眸,掩盖住眼底的失望,“我醒来后,并没有见到过宛宛,不知她去了哪里。” 可汗分明不信,“你在饮马城外待了两三日!” “鸢璞,朕如此疼爱你,你却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告诉朕吗?” 鸢璞仰头直视他,“父王的疼爱,便是明知女儿被三哥关进水牢中,仍坐视不理吗?” 可汗避开她的视线,冷哼道:“朕并不知晓你被关进水牢中,待朕的人发现时,你已经被救了出来。” “就算你心里有怨言,也该知晓,你是朕的女儿,理应与朕站在统一战线。” 第453章 太子 听完这话,鸢璞彻底楞在原地。 仿佛可汗即将要跟阿赛克成为两方的人。 鸢璞不敢深想,垂下头再次重复道:“女儿,确实没有在饮马城见过宛宛和前大皇子。” “与其逼问一个当时晕迷不醒的人,父王您不如将三皇子召回来,问问当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汗大怒,手指着她,“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找他回来与你对峙?!” 鸢璞深呼吸一次,“女儿不怕,您既有所怀疑,这样做也没有任何问题。” 说完,她站起身,郑重地行礼道:“女儿身上还有伤,不能太操劳,便先行离开了。” 正殿彻底安静下来,唯独能听见可汗粗重的喘气声。 片刻后,他才喊来了自己的人,“去,把三皇子给朕喊回来!” …… 而京城内,日日在皇帝身边照顾的李公公,忽然出现在早朝上。 众臣皆人心惶惶,悄悄偏头查看清王神色。 看见他仍一脸平静,众人也渐渐压下心里的紧张,盯着李公公手中的圣旨。 待时辰正好,李公公清了清嗓,展开圣旨,缓声说出了圣旨上的内容。 封清 王为太子。 内容简单到众臣完全不敢相信,但李公公又是皇帝身边人,由他宣旨应当是皇帝的意思。 再加上近几日又是清王当朝,就算没有封太子,大家也逐渐下意识认为清王会是下一任帝王。 朝堂上,几位同属清王幕僚的大臣缓缓舒了口气。 见清王踱步到正中央,撩开衣摆,准备跪下时,为首几个尚书忽然抬手道:“且慢!” 刑部尚书率先站出来,冷哼斜睨正中央的人,“未免太荒唐了些!” “大梁延续至今,微臣还从未听闻过,哪一位太子的诏书,竟是如此简陋,连一句夸赞的话都不愿意说!” 紧接着兵部尚书也站了出来,“皇帝卧病不起多日,臣等几次上奏,求见皇帝,却都被打了回来。今日却忽然一纸诏书,封清王为太子,是否有些突兀?” “起码让几位老臣见到皇帝后,再做定论。” 萧濯背手而立,咳嗽了几声,视线略过发声的几人,随后敛眸,掩盖住眼神住的异色。 他转而对李公公笑了笑,“李公公,劳烦您来跟他们讲一讲,父皇如今究竟如何。” 李 公公俯身应了声,垂首向前走了几步,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如今也爬上了不少褶皱。 李公公展开圣旨,“还请大家辨认圣旨上的字迹,确实出自皇帝的之手。” “洒家日夜照顾着皇帝,皇帝现如今身体每况愈下,怕……” 他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才下了这道圣旨,也算交代过身后事。这几个字,已经耗尽皇帝的全部力气。” 兵部尚书再次反驳道:“就算先帝逝世前,也曾见过众臣,不曾像现在这般,日日闭户不出。” 李公公不再讲话,退在清王身后,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除兵部和刑部尚书外,剩下几位皆都十分认可。 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皆在竭力劝说方才提出质疑的人,解释道:“李公公都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况且那圣旨上,确实是皇帝的字迹,做不得假。” 兵部尚书还打算开口,却忽然被户部按了按胳膊,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至此,朝中没了质疑的声音。 大部分人都十分自然地接受了清王身份变化,根本没什么可反驳的。 再加上不少 人本就站队萧濯,如今见他成为太子,距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高兴还来不及。 待早朝结束后,不少人跟在萧濯前后,纷纷恭喜着。 兵部尚书与刑部尚书皆出自战王旗下,自然看不惯这种事情,纷纷留在最后,刻意避开贺喜的人群。 等人散开不少,两人才一甩袖子,离开了议政殿。 走出去没多远,兵部尚书忽然看见户部尚书正站在前面长廊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顿觉晦气,摆手准备绕路而行。 但户部尚书也已经看见了他,眼神略过四面的侍卫,走到他们面前,“聊聊?” 兵部尚书冷哼道:“我与你有什么可聊的!” 户部尚书并不生气,压低声音说:“此地不宜交谈,我有战王的消息,晚上一聚。” 说完,他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径直离开。 兵部尚书与刑部尚书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隐约明白了什么。 萧濯被几位大臣一路护送到东宫外,直到见他面色发白,才三三两两离开。 他推开东宫的殿门,走了进去,里面还留着不少沛王的旧物,乃至于院子里的 不少陈设,都有他的影子在。 萧濯牵了牵唇,径直走向书房内。 书房内早已按照他的吩咐,全部重新打造了一番,所有东西都按照清王府内的样子再现了一个。 只是庭院内还未来得及,圣旨下的快,工部那边还未及时派人来改造。 萧濯进入后,便瞧见已经有人在等着他,看清那人的模样后,他面色微沉,“又失败了?” 暗卫俯下身,“属下派去的四波人,都未能成功。战王妃又被战王看护得紧,属下并没有找到机会接近王妃。” “照日子估算,怕是不日就能到京城。” 萧濯重重地哼了声,将砚台甩到他面前,“废物!” “战王的亲卫总共才几人,孤分给你那么多人手,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暗卫蹭地跪下去,“属下知错。” 萧濯坐回椅子上,手指在膝盖上轻点,垂眸思索了片刻,喃喃道:“罢了,孤手里的牌,也足够与战王抗衡。” “放他回来又如何,太子之位已经在孤手中,这天下,迟早也是孤的!” 萧濯勾起嘴角,看向外面的圆月,“快要元旦了啊。” 第454章 回到京城 战夜烬与温宛卿回京之路危机重重,历经半个月有余才终于抵达京城内。 到京城时,两人十分低调,并没有大肆宣扬,只架着马车径直朝战王府去。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京城中的百姓知晓,战王已经平安无事,从突厥赶了回来。 百姓的心中安定了些。 朝中大臣自然也知晓了此事,尤其是兵部尚书与刑部尚书,那晚与户部尚书交谈后,便得知战王已平安无恙,正在赶往京城。 只是他们先前以为户部尚书自然是站在清王那一方,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把手中的消息告知兵部和刑部。 那晚以后,他们似乎明白了户部尚书的意味,朝堂上虽仍互相看不上,但暗地里却在悄悄为战王归京扫除障碍。 战王虽不是皇子,但在大梁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若萧濯当真做出什么愧对当朝皇帝的事情,由战王出面调查,也是最好不过。 于是战夜烬刚领着温宛卿下了马车,便听见冷锋在后面说:“战王,门外来了几个人,说是给自家主子传信的。” “若是属下没认错的话,是朝中几位老 臣的人,战王您看,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战夜烬抿着唇,“让他们把东西留下就行,我跟宛宛马上要进宫,没时间跟他们细聊。” “进宫?” 冷锋有些惊讶,担忧道:“如今清王入主东宫,皇宫内大多都是他的人,还是让属下派人先进宫打点一番,战王与王妃再入宫吧。” 战夜烬摇头道:“等不及,必须得先见皇帝舅舅一面再说。” 见温宛卿也点点头,冷锋心知劝说不得,便点头应下来。 旋即他去外面收了那些家臣的东西,又派人去安排宫里的事。 温宛卿只来得及带了些珍稀的药草,便匆匆跟战夜烬一同入宫。 她低头翻看着这段时间太医院对皇帝病症的记录,越看眉心越皱,“皇帝舅舅怎么会咳嗽那么久。” “我记得我离开前,分明还留了几个方子,专门治愈他身上的旧疾,照理说不该咳嗽至今。” 战夜烬眉眼划过一丝冷冽,“不知这上面记录的到底是不是真实情况,还是须得见到了才能确定。” 说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偏头凝视着温宛卿,面色冷了 下去,“萧濯如今成了太子,住在宫中,你……” 温宛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以防他止不住乱想,“停!之前我去清王府躲着,只是想找个理由跑而已。” 温宛卿连忙坐在他身边,主动拉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嗔怪道:“你在想什么呢,我现在又不会跑了,怎么可能再跟他扯上关系。” “当真?” 她不满地捏了捏战夜烬的胳膊,作势要甩开他的手,“你要是不信,那就算了。” 但她的手刚松开,便再次被战夜烬紧紧握住。 进了皇宫后,战夜烬照例让人准备好轿撵,但却被宫门口的侍卫告知,轿撵全部被太子取走,暂时没有多余的。 战夜烬嗤笑,毫不客气命人将马车赶了进来。 “战王,您这样做,是在辱皇家的面子!”侍卫连忙阻拦道。 战夜烬面色发冷,眉眼阴郁,只命人驾车,没再理会。 皇家的面子? 皇帝都多日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连轿撵都能全部被太子掌控住,他又何须给这位新上任的太子面子! 马车一路嚣张地停在暖阁外,不少宫中侍卫 也纷纷知晓战王回来的消息,在宫内传开。 但战夜烬顾不上那么多事,领着温宛卿闯入暖阁内,绕开屏风,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皇帝。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温宛卿立刻把住他的脉搏,转头让战夜烬守好门。 皇帝透过模糊的视线,认出了两人,迟疑地问道:“可是战王带着战王妃回来了?” 温宛卿点点头,“皇帝舅舅别担心,放轻松,外面有战夜烬守着。” “回来就好,以后有什么事多跟他商量,别再让他费心找你了。” 皇帝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期间还止不住咳嗽,咳出来的血已经染了些黑色,看上去格外吓人。 温宛卿眉头紧蹙,问道:“生病之前,您的饮食,都是谁在负责?” 这话一出,皇帝的眼神清明些许,“你是说,朕的咳嗽,并非是痨病?” “皇帝舅舅,我目前只是怀疑,因为您病因不详,,不像能染这种病。” 温宛卿解释道,一边取了纸张过来,低头写了个药方,“先按这个方子吃几天,过几天,我应该就能找到原因了。” 说话间,皇帝又 忍不住咳嗽几声,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勒出一道红印,“清王野心重,心思沉,你与战王,小心些。” “我明白的。” 皇帝仍自顾自地说着,目光呆呆盯着床帘,“除清王与十五皇子外,朕的皇弟还留下了个孩子,只是才刚满五岁,仍需要战王从旁协助。” 闻言,温宛卿似乎明白了皇帝的话外之意,忙打断道:“皇帝舅舅,您如今只需要安心养身体,其他的事情,暂时不必操心。” “至于您方才说的几句话,我也会如实告知战夜烬,其他的您与他聊比较方便。” 听见这话,皇帝扯了扯唇,“你向来张扬,如今竟会因为这种小事惊慌避讳。” “究竟在外面遇见了何事。” 温宛卿敛眸,没想到皇帝竟如此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我只是觉得,还是让战夜烬来操心这些事比较好。” “我只想好好照料您的身体,努力让您恢复如初。” 皇帝笑了笑,没再开口。 温宛卿打算去催一催熬药的人,便替皇帝掖好被子,朝大门走去。 刚准备推门时,便听见门外传来萧濯的声音。 第455章 都长得比我高了 战夜烬到暖阁不久,萧濯便得到了消息,并知晓他将温宛卿一同带了进来,甚至一路坐着马车进入,毫不顾忌皇家颜面。 萧濯倒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总归先前皇帝宠爱战王,做出过过更多诸如此类的事情。 而现如今,他手中的筹码也使他完全不必顾忌战王,能够与他一较高下。 萧濯便没犹豫,立即从东宫赶往暖阁,一眼便瞧见了门外的战夜烬。 他缓步走了过去,“好久不见,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没派人告诉我一声。” 战夜烬双手背后,静静地盯着他,“以清王的神通,就算本王不告诉你,你也早就知晓此事。” “放肆,请战王面对太子好生措辞。” 萧濯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我与战王之间,不论这些,想必战王也是许久未在京城,才不知道此事。” “应当,不是故意的。” 战夜烬毫不客气地嗤笑道:“本王确实还未听闻过,大梁出了位新太子,倒是听说了些其他事。” 两人互不相让,战夜烬牢牢挡在暖阁前,不准萧濯的人往前多走一步。 是谁在里面,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萧濯扫了眼房门,看清了里面窈窕的身影,猜出温宛 卿正在门口,便抵着唇咳嗽了几声,道:“听说你去突厥,找到了宛宛,她可愿同你一起回来?” 果然,房间内的身影微不可见地晃动了几分。 战夜烬手握在剑鞘上,“与你无关。” “记得当初在我府上时,宛宛几次哀求我,想让我给她一个藏身之地,陪她演戏,好让你彻底死心。” 萧濯故意颠倒黑白,牵了牵唇,“不知她身上的毒可解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温宛卿一把推开房门,站在战夜烬旁边,“你在乱说什么,分明当初是你提出这个办法!” 说完,她握住战夜烬的手,阻止他做出什么不得当的事情。 她虽心知萧濯是在故意用言语刺激自己和战夜烬,但也怕战夜烬会因此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情。 总归现在明面上,萧濯是太子,如果战夜烬同他动手,甚至伤了他,之后再做什么事情都无法名正言顺。 正是考虑到这点,温宛卿才没怎么犹豫,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濯面上挂着笑,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温宛卿,“你总算愿意出来见我了。” “你倒想得挺美,还真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温宛卿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后撤几步 ,半边身体隐藏在战夜烬的背后,“萧濯,你最好藏得深点,别让我抓住什么证据!” 话音落下后,萧濯却久久没有回应,一直盯着温宛卿不放,直到战夜烬抽出长剑,他才状似刚回过神一般,笑道:“孤没什么可隐瞒的,你们也都见到了父皇,想必父皇身上的病,应该很快回恢复。” “可有什么结果?” 战夜烬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便告知。” 说话间,白雪已经端着药走过来,站在萧濯后面被侍卫挡住,许久没能走过去。 她小心护着手里的药,生怕混进去什么不干净的动作,刻意避开萧濯的人。 直到温宛卿瞧见了,亲自过去接过药碗,送进了暖阁内。 见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战夜烬与萧濯皆停止了争吵。 离开皇宫时,战夜烬还专门叮嘱皇帝身边的暗卫,务必要关注着宫内的情况。 回去的马车上,温宛卿疲惫地靠在战夜烬肩头,嘟囔道:“皇帝的病,有蹊跷,但我目前没有十足的证据。” “先说说看。” 温宛卿闭着眼睛,回忆方才的脉搏,“一般痨病会有传染性。但听闻李公公一直贴身照顾皇帝,却暂未出现任何症状。” “而 且,皇帝的脉搏也不像传统的痨病那般,我总觉得应当是有人动了手脚。” 战夜烬眉头紧锁,“可既是这种能喊出名字来的疾病,又如何动手?” 冷风吹开车帘,露出缝隙,冻得温宛卿忍不住瑟缩了几下,更加贴近战夜烬一些。 旋即他打开自己的外衣,将温宛卿抱进自己怀中,“还冷吗?” 温宛卿摇摇头,才继续解释道:“这种情况,我以为也从未见过,不过之前为了解我身上的情毒,倒是查找了不少关于蛊毒的书籍。” “比如有人刻意伪造成这种症状,但实际是体内中了蛊毒,显示出的症状与痨病相似罢了。” 温宛卿一边解释着,一边在脑中不断回忆书籍的位置,“寻常的大夫怕是分辨不出二者的区别,一般会按照表现出的症状医治,而这种药材却恰好会加重蛊毒,导致病症越来越明显,反倒像病入膏肓,药石无救。” 话音刚落,战夜烬眼眸锐利得仿佛能杀人,“说起痨病,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温宛卿睁开眼,仰头看着他,“什么?” “萧濯幼时,便是痨病,身边没人愿意照顾他,所以后来即使痨病治愈了,但身体一直很差,尝尝用药 材吊着。” 闻言,她瞪大双眼,惊讶地捂住唇,“你是觉得,他在报复皇帝舅舅?!” 说话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战夜烬索性脱下外衣,披在温宛卿身上,“我也只是猜测,一切等我们找到了证据才能确认。” 说着,他率先跳下马车,随即扶她下车。 温宛卿刚站定,便忽然瞧见战王府外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 只是外面站着的人,看上去十分眼熟,好像正是永安侯府的家奴。 她正准备派人去瞧瞧,就看见家奴面上带了些欣喜,随后马车帘子被拉起来,温晟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温宛卿脚步一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温晟骁扶着安清然下马车。 而安清然的肚子微微隆起,约莫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温宛卿转头看着战夜烬,“我哥一家过来了!” 说完,她便松开了手,缓步朝温晟骁和安清然走去,“大哥大嫂,好久不见!” 温晟骁正要开口,温盛裕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抢先喊道:“姐姐为何不跟我打招呼?” 温宛卿重重揉了揉他的脑袋,仰头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弟弟,眼眶有些湿润,故意打趣道:“你怎么都比我高了?” 第456章 不是清王能比得上 温盛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当然了,嬷嬷说我正在长个子呢,说不定以后比哥哥还高!” “到时候我也要像娘亲和哥哥一样,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温宛卿眉头一挑,倒是没想到他忽然有这么大的觉悟,欣慰地颔首道:“总算长大了。” 刚说完,战夜烬也走了过来,“进去聊吧,管家说晚膳已经备好了。” “夜深露重,别让哥嫂在外面冻着。” 温宛卿忙应了一声,主动挽着安清然的手,小心翼翼扶着她跨过门槛,“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待会我给你诊一脉。” 安清然面上染着慈祥的笑意,“没什么不舒服的,连害喜都不算严重。晟骁说,我肚子的孩子是个懂事的,从娘胎里就知道疼惜母亲。” “那真是太好了,以前看京城里其他女儿家怀孕,各个难受得闭门不出,连饭都吃不下。” 温宛卿和安清然闲聊着,带她一同踏入正厅内。 桌上摆着些佳肴,有不少都是温宛卿许久没吃到过的中原菜。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战夜烬屏退了下人,让人守在外面,时刻盯着外面的动静。 温宛 卿替安清然盛了碗鸽子汤,“尝尝,我家的厨子特别会做汤,正好补补身体。” 安清然接了后,低头喝了几口后,才抬头问道:“之前听闻你失踪,我与晟骁还担心了几日,好在战王还是找到了你。” 说完,她轻声细语问道:“这次回来,不会再离开了吧?” 话音刚落,战夜烬也停了筷子,定定地看着她。 温宛卿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忙不迭点头道:“不走了,之前是我有些任性,也没好好跟你们商量,就做出这些事情来。” 见状,温盛裕连忙插话道:“你以前还总是训斥我,现在自己反而做错事,害得大哥大嫂整日担心着你。” 温晟骁没好气地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去,哪有你教育宛宛的时候。” “大哥,你怎么只护着姐姐啊!” 温晟骁没接话,反而看向温宛卿,又警惕地扫了一圈外面的人,压低声音问道:“所以,突厥那位新的永安公主,到底是不是……” “是我。” 温宛卿一口应下,“这也正是今晚我想跟你们说的事情。” 她说得十分隆重,但却没继续说下去,避开话题道:“ 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说完,见并没有人动筷,温宛卿便问道:“这段时间在京城内,可有人为难你们?” 温晟骁语气放轻松了些,“怎么会有人为难我们,况且战王的人也时不时会来永安侯府附近,旁人不敢随意招惹我们。” 安清然按了按他的手,补充道:“而且,晟骁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如今也已经重新回到军营内。” “只不过……” 温晟骁接过她的话,“只不过我手里的兵权,早已在摔坏腿的时候被剥夺干净,如今也只是在沙场中练兵,领了个闲散职位,并没有实权。” “不过倒是探听到不少消息,前段时间,清王似乎与几位将军都走得很近,也时常到军营内巡查。” 温晟骁面色微沉,“甚至连战王从突厥过来的将士,也尽数被清王收编,不知这些兵权是否都被清王掌控在手中。” 战夜烬早已有所耳闻,“竟有此事,他的狼子野心,倒是藏也藏不住。” “除开此事,我还曾在宫中撞见,清王与纹枭公主走得很近,有些超过正常朋友之间的距离了。” 这件事,在温宛卿离开前,倒也 知晓一二。 所以她才一直不明白,明明萧濯与纹枭情投意合,为何又要总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往情深的模样。 活了两辈子,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看穿萧濯。 不过,温宛卿倒是同鸢璞与承徽闲聊时,曾听承徽说起过,当初送纹枭来大梁时,三皇子送给她一个重要的东西,说是关键时刻能救命。 温宛卿追问了几句后,才隐约猜到,是类似虎符的物件,与狼牙吊坠一个作用,能召集士兵。 只是纹枭在宫中被欺负过多次,温宛卿都不曾见过她使用过这物件,也不知是不愿用,还是无法在大梁内使用。 况且三皇子如今正是需要人马的时间,或许又要回了那东西也未可知。 见温宛卿沉默下来,战夜烬面色不虞,忽然在桌下握住她的手,霸道地说:“在想萧濯?” 闻言,温宛卿才彻底回神,忙顺毛道:“不是,在想我哥说的话。如今萧濯手里的兵权,是不是足以与你对抗?” 战夜烬盯着她,抬手擦掉她唇边的油渍,“别太小看我。” “我自幼从军,不是他那种人能比得上。” 温宛卿点头应道 :“这是自然,我只是怕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完,她又偏头看向安清然,莞尔道:“还没来得及问,嫂嫂怀孕多久了?” 安清然笑道:“正好五个月,你要不要摸摸看?” 温宛卿颔首,面上带了些激动,轻轻抚上她的孕肚,“会很辛苦吧。” “乐在其中,一想到我肚中的孩子是我跟晟骁爱的结晶,就觉得一切都不可怕了。” 温宛卿顺势握住她的手腕,静静感受手指上跳动的脉搏,和另一个微弱的脉搏。 这不是她第一次摸到喜脉,但这次却有另一种感觉。 “养得很棒,你跟孩子都没什么问题。” 安清然舒了口气,“那就好。” 温宛卿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今晚就别折腾了,在王府住一晚,明天再回侯府。” “这……” 温晟骁下意识看向战夜烬。 战夜烬颔首道:“听宛宛的,房间已经备好,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里将就一晚上。” 三人便没再推辞,留在了王府内。 晚上收拾妥当后,战夜烬靠在床边翻阅折子,不时抬眸看向梳妆台前的温宛卿。 这一幕,他等了许久…… 第457章 锁在房中,哪都不准去 战夜烬眼眸深邃,喉咙紧了紧,视线几次略过温宛卿被包裹住的玲珑身材。 片刻后,见温宛卿别扭的用布拧干头发,他沙哑着嗓子说道:“过来,我帮你。” 听见这话,温宛卿想也没想,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把手里的布递给了他,“好困,明天一早还要进宫。” 战夜烬仔仔细细替她绞发,手掌贴着她的发顶,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如同对待珍贵的花瓶一般用心,“会痛吗?” 温宛卿摇头,干脆靠在他怀里,缓缓合上了眼,“有没有觉得我小弟的变化好大,今天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战夜烬牵了牵唇,“听闻他在太学里很乖,也没再跟那些酒肉兄弟混迹在酒楼里,倒是时常去军营陪你大哥。” “你大哥腿脚彻底好了以后,立刻重新回了军营,但这引起了你小弟的好奇,便一同跟了过去,如今也在从最基础的练起。” 战夜烬手上动作轻柔,一点点擦干她的头发,“待最基本的学会后,若他还感兴趣,我可派我带出来的将军,领着他学***。” 温宛卿睁开眼,仰头看着他,在他脸颊上亲吻道:“你真好。 ” 说话间,头发也干得差不多,战夜烬起身把白布放在杆子上挂起,而后再次回到床边。 瞧见温宛卿已经自觉地躺下,他便吹了蜡烛,拉上床帘,躺在她旁边。 还未等他揽着温宛卿过来,她便自觉地缩进战夜烬怀中,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下巴,“明早记得叫我。” 战夜烬长臂将她揽在怀中,下巴贴着她的发顶,仍能感觉到微弱的凉意。 许久后,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宛宛……” 却没想到怀里的人,迷迷糊糊间还应了一声。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用几近呢喃的声音说:“待事情平定,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温宛卿的呼吸平缓,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后面的声音,一夜好梦到天亮。 醒来后,战夜烬正坐在床边,撩开床帘,“醒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你的兄嫂已经收拾好,准备离开。” 闻言,温宛卿立刻睁开了双眼,拉住战夜烬的胳膊,“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跟大哥讲,你帮我留住他们。” “并肩王的事情吗?” 温宛卿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冷得打哆嗦,“本来昨 天想找个机会单独跟我大哥讲,但一直没有时机,便想着今天离开时,跟他说清楚。” 待温宛卿梳洗后,温晟骁已经在外面候着,她快步走了过去,拉着他往偏僻的厢房走去。 坐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我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可能会有些出人意料,大哥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见温晟骁怔愣着点头,她继续解释道:“我们的娘亲并没有去世,我在突厥见到了他们。” “你说什么?!” 几乎是话音刚落,温晟骁便蹭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重复道:“娘亲不是,在你出生后不久便在与突厥交战中逝世?” 温宛卿按住他激动的手,“我原也是这样以为,直到我在突厥遇见了我们的亲生父亲,是突厥的前大皇子,传闻也说他死在一场战役中。” “至于他们为何躲藏在突厥内,以及为何不愿意出现,似乎有他们自己的考量,没有同我细说。” 温晟骁讷讷地张了张嘴,仿佛一时间还无法消化这个消息,“你确定是真的,没有被人欺骗?” “战夜烬也见到娘亲了,总不能连他都被骗过去了吧。” 说着 ,温宛卿从衣袖里掏出狼牙吊坠,放在桌子上,“这个物件可以召集原来听从于父亲的士兵们,阴差阳错到了我手中。” 温晟骁抓起吊坠左右打量一番,终于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娘亲还活着,父亲也找到了,可她们却是交恶两国的人,如今又该怎么办?” 他看向温宛卿,“你应当会选择与战夜烬生活在大梁中?” 温宛卿微微颔首,眼神望向窗外,“我并不需要永安公主这个名号,只是听爹爹的意思,他或许要在突厥干一件大事,若是事成,怕是我也很难独自留在这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开战王,战王可知道?” 温宛卿蹙起眉头,“都是未来的事情,还不一定会发生。” 她站起身,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我们现在便照常生活就好,我只是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至少心里有个底。” “我还要进宫看皇帝舅舅的情况,你和嫂嫂回去路上要当心。” 温晟骁颔首,跟在温宛卿身后,推开房门。 推开门后,温宛卿一眼便瞧见外面的战夜烬,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但从他阴沉的脸来看,或 许该听的不该听的,他全都听到了。 温宛卿心头警铃大响,连忙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你怎么过来了?” 战夜烬低头,深深凝视着她,旋即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还打算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状,温宛卿连忙给温晟骁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走。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才毫无顾忌地跳上战夜烬怀中,双臂勾着他的脖子,“我就跟你解释这一遍,千万不能误了进宫的时间。” “爹爹暴露以后,并不打算再次隐居起来,反而有争夺江山的意味。若是有几率的话,定会将我们兄妹几人接回去,到时候我再……” 话还没说完,战夜烬忽然低头,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将她的后背抵在房门上。 温宛卿瞪大双眼,分明还能看见不远处几个侍卫惊讶的表情,便连连拍打着战夜烬的胳膊,“有人在!” 战夜烬将她整个人放在一只手臂上,认真地盯着她,但什么话都没说,只用手指擦去她唇上的水渍,“宛宛,以后这种事情,你再不同我商量的话,我当真会将你锁在房中,哪都不准去。” 第458章 神医死了 战王归京的十天后,京城百姓接连在战王府外送了十天的零碎东西,庆祝战王平安从突厥归来。 这次回归,十分低调,只有城中百姓自发为战王庆祝。 连不少酒楼都以战王归京为话题,做起了活动。 先前因皇帝病重带来的人心惶惶,似乎也随着战王的到来,还逐渐消失。 得到这些消息时,萧濯正在同几位幕僚商议之后的事情。 幕僚们皆不满战王在京中的口碑,纷纷替太子出谋划策,寻找新的办法。 若是战王深得民心后再动手做事,难免要束手束脚,甚至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得看战王脸色度日。 如若那般,倒不如上位之前,先将战王处理掉。 几人商议了许久,忽然有位幕僚站了起来,眼睛发亮,“战王此行虽一举拿下了察汉城,但没能继续往前一步的原因,或许可以从战王妃下手。” “微臣听闻,战王原本主动请命前往突厥,也是为了寻找战王妃,如今战王妃也同战王一同归京,我们是不是可以借此……” “不可!” 萧濯皱着眉头,抬手制止了他的提议,“此事与战王妃何干? ” 幕僚顿住,悄悄瞄了眼他的神情,隐约猜到了什么,斟酌着解释道:“自古红颜多祸水,加之战王妃又如此任性,出逃到突厥,也不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而且战王最是看重王妃,若我们挑起王妃的舆论,说不定能引得战王失控。” 幕僚越说,越觉得可行,又极力劝说起来。 其他几位也接连被说动,跟着附和,不时称赞此种计谋的好处。 萧濯面色彻底沉下去,“此事不准再提,孤不需要利用战王妃来夺势。” “再好好想想,总会有其他办法。” 说完,他捏了捏眉心,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几位幕僚相互对视几眼,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决定帮萧濯做这个决定。 入夜后,萧濯再次来到当初温宛卿暂住过的屋子,手掌轻轻抚过床单,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的清香。 他如今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初放任温宛卿离开。 若是狠心些,将她困在清王府内,现在是否又是另一种情况,总归不会让战王再次将温宛卿占为己有。 萧濯扯了扯唇,缓慢躺在床上,仿佛温宛卿就在自己身边一般 ,满足地闭上眼,“很快,孤便能接你入宫了。” …… 半夜,战王府内忽然喧闹起来,冷锋匆匆带了皇宫的消息,敲响房门,声音有些急切,“王爷,宫里急讯。” 房间里,温宛卿也被接连的声响吵醒,看向坐在床边准备起身的战夜烬,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战夜烬掖好她的被子,“你先躺下,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转身便走向房门。 温宛卿也彻底没了睡意,听冷锋说是宫里的消息,又担心皇帝的身体,索性穿好衣服,坐了起来。 片刻后,她便看见战夜烬冷脸走了进来,问道:“宫里出事了?” “皇帝舅舅情况不好,我们现在就得进宫。” 话音刚落,温宛卿便立刻站起来,“快走,免得耽误时间。” 她一边询问皇帝目前的情况,一边拢紧外衣坐上马车,手里抱着白雪备好的暖手炉。 临近元旦,京城处处都是点缀着红灯笼,看起来十分热闹。 温宛卿靠在战夜烬的肩膀上,不时透过被风吹开的车帘,看着街上的情况。 要不是瞧见外面的装扮,她都快忘了,马上是普天同 庆的元宵节。 只是今年,宫里并没有大肆准备,似乎心里都在忐忑着,不知道该不该将宫里装扮成红色。 皇帝的病情并没有因为温宛卿的到来,逐渐变好,仍在接连咳嗽中,甚至吐血的次数也在增加。 温宛卿在书中找了几次,也没能找到解毒的办法,但按照痨病来治,也只会加重咳嗽。 好在这几日,她让李公公日夜看护着,就怕皇帝咳嗽到缓不过来,呼不上气。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沮丧地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这么久,还没能找到法子治好皇帝舅舅。” “皇帝舅舅原先虽不喜我做事的行径,但多少也看在你的面子上,从未对我动粗。而我身为大夫,却对他的情况束手无策。” 战夜烬垂眸,轻声安慰道:“别把责任压在自己身上,除了救人,找出幕后黑手也是最关键的。” “这段时间,我已经有所发现。”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急切地问:“有证据了吗?” 战夜烬没直接回答,“我们还在突厥时,冷锋便告诉我,萧濯准备从南海找一位神医,来给皇帝舅舅治病。” “南海?” 温 宛卿努力按下心头的慌乱,“南海想来擅长使用蛊毒,哪儿来的神医?” 战夜烬轻轻“嗯”了声,“但萧濯确实在跟他口中的这位神医有过联系,只是……” 温宛卿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一切,“神医死了?” “南海离京城太远,我已经派人去那边调查神医家里的情况,只是消息传过来,怎么也得半个月有余。” 战夜烬微眯着眼,面色不虞,“如今正在从另一面下手,势必要揪出毒害皇帝舅舅的人。” 说完,马车也停了下来。 两人直奔暖阁,却发现萧濯与几位肱骨大臣,还有几个妃子,已经站在门外。 有几个妃子正用手帕抹泪,哭声吵得温宛卿头痛。 她索性命人将那妃子带回去,“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表演。” 说完,她与战夜烬经过萧濯身边,准备进入暖阁。 但萧濯却一把抓住温宛卿的胳膊,“院正正在里面,你们现在闯进去,不合时宜。” 温宛卿一把甩开他的手,厌恶地皱起眉头,“我也是大夫,为何只准院正进入,不许我进?” “我今天非要进这个门,你又能如何?” 第459章 我舍不得伤你 说话间,战夜烬走了过来,长剑抵在温宛卿与萧濯之间。 萧濯闷声笑道:“我并没有阻拦你的意思,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 “难不成战王连宫里的院正都信不过?” 战夜烬的声音冷而厉,没有一丝温度,“本王不信你。” 话音落下,周围几个肱骨大臣身体一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战王冷厉的眼神制止。 一时间,竟无人敢多为太子说一句话。 众人看着对峙中的两人,皆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而温宛卿顾不上他们的纷争,在战夜烬走过来后,便径直进入暖阁内。 暖阁内站着几位太医,院正跪在床边,正在替皇帝清理咳出来的污血。 见到温宛卿后,几个太医连忙围上来,行礼道:“战王妃,您终于回来了。” “皇帝这病症怪异,已持续多日,今晚要不是李公公发现得及时……” 太医摇摇头,不敢把后面的话全部说出来。 温宛卿快步走过去,蹲在床边握住皇帝的手腕,和身边的院正讨论起来。 院正清理完污血后,叹了口气说:“皇帝这病症,越来越严重了,以往还不曾出现过血块,今晚这血块却差点要 了命。” “再加上皇帝咳嗽不止,随时有呼吸停滞的可能性。” 温宛卿眉眼严肃起来,“我需要你之前为皇帝诊断的行医记录。” 院正没有犹豫,立刻派人去取。 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能力有限,况且连先前治疗的办法都是从温宛卿送的医书上找到的。 过了一炷香后,皇帝的呼吸逐渐平稳,温宛卿才终于放心下来,屏退暖阁内众人后,坐在一旁的书案上阅读行医记录。 她见到皇帝时,已然病入膏肓,如若不尽快找到发病的原因,怕是真的要药石无救。 院正离开后,战夜烬与萧濯先后进入暖阁中。 战夜烬率先走到温宛卿身边,握了握她的小手,“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闻言,一身蟒袍的萧濯也望了过来,脸上挂着笑,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温宛卿合上书,抿着唇说:“回去说。” 她捏了捏眉心,有些困倦地靠在战夜烬身上,“我得在这里守着皇帝舅舅,等他醒过来才行,你要不要先去忙?” 战夜烬暖了暖她的手,“这附近有给我留的厢房,实在累的话,可以过去休息下。” “好呀,你如果要在宫里忙的话, 待会让白雪领我过去就好。” 温宛卿松开他的手,“临近元旦,你应该有很多要操心的事情。” 战夜烬没反驳,也没应答,反而目光沉沉地看着身后的萧濯,“清王喜欢欣赏夫妻交流?” 萧濯仿佛没有看见战夜烬面上的表情一般,忽地朝他们走来,停在离温宛卿不远的地方,“孤只是担心父皇的病情,不知宛宛可查出什么了?” “你在找死。” 战夜烬下颌线紧绷,抽出梵天,抵在萧濯的心口处,“萧濯,你我心里都有数,皇帝舅舅为何一病不起,你这太子之位,又是从哪里来的。” 萧濯抿着唇微笑,“战王,空口无凭,凡事总要讲究证据,不是你一句质疑,孤就该反思。” “与其讨伐孤,不如想想,你放任几十万大军囤积在察汉城的事情。战王,你不是第一次作为将帅出征,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萧濯语气毫不客气,抬手拂开面前的焚天。 但战夜烬并不避让,梵天割破了他的手指,仍抵在他的心口,在蟒袍上留下一丝血迹,“你当我会怕你?” 萧濯扫了眼温宛卿,主动后退几步,用手帕擦拭手指上的点点血迹,“战王 是大梁顶天立地的英雄,自然不会怕孤,只是日后,就说不准了。” 两人不欢而散。 战夜烬叮嘱过温宛卿后,又派人守在暖阁外,寸步不离地保护她。 在温宛卿几次催促下,战夜烬才面色忧虑的离开。 一直到快午膳时,皇帝才悠悠转醒,温宛卿再次检查他的身体,发现比晚上强了不少,便安排几位太医守着。 她实在有些坚持不住,打算去战夜烬的厢房里休息片刻再过来。 要不是暖阁内总有人进进出出,她都差点打算在暖阁内休息。 厢房就在暖阁外面,走几步就能到,白雪走在温宛卿身边,不时左顾右盼,注意着宫里的情况。 宫里为了迎接元宵节,备了不少红绸带,但映衬在白色的雪上,却形成刺眼的红。 就像温宛卿晚上在暖阁内看到的那般。 她微不可见叹了口气,进入厢房后,便斜躺在榻上,连鞋子都不舍得脱,怕误了出门的时间。 如今,温宛卿确信皇帝体内是蛊毒,可她这方面不如药婆,光是查出蛊毒便已经耗尽全部力气。 药婆…… 温宛卿忽然睁开眼,连忙命人回王府取东西。 她差点忘记了,药婆有记 录的习惯,说不定她便见过这种症状,记录着解决办法。 当初药婆去世后,她的所有遗物都被温宛卿妥善保管,混合在自己的行囊中。 所以可汗派人将她带回宫时,药婆的东西也便尽数跟着她。 温宛卿想着想着,漫天的困意席卷而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旋即一张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温宛卿下意识攥着毯子,以为是战夜烬专门进来陪她,还主动蹭了蹭凑过来的大手。 在接触到手掌的一瞬间,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立刻睁开眼,目光从长靴,扫到他身上的蟒袍,连忙坐起身,用毯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温宛卿警惕地看着他,又扫了眼大门,“你怎么进来的?” 萧濯坐在榻边,“孤是太子,这宫里,有什么地方是孤不能进去的。” “怕什么,我舍不得伤害你。” 温宛卿连连后撤,但身后便是地面,她差点掉下榻。 见状,萧濯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两人的距离靠得格外近。 温宛卿只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面前的男人,她余光看见门外的人影晃动,便忽然大喊道:“救命——!” 第460章 战夜烬会来接我回家 喊了几声后,门外皆无人回应,反倒是萧濯面上的笑意逐渐扩大。 温宛卿强装镇定,“你做了什么?” 萧濯轻咳几声,一向苍白的脸上染着得意的笑容,“清理了些人罢了,没有孤的准许,今天是不会有人靠近这里。” “不可能!” 温宛卿沉声道:“战夜烬会来接我回家。” 萧濯仍挂着笑,“战夜烬忙得抽不开身,待他发现时,你早已被孤关进东宫里。” “宛宛,我也派人在突厥找了你多次,怎么偏生他那么好的运气,将你带了回来。” 温宛卿避开他的接触,厌恶地蹙起眉头,“我是战王妃,你如何敢将我关入东宫!” “战王妃?” 萧濯捉住她的手,凑在她耳边轻语,“若我登基,你猜这世间还会不会有战王的存在?” 温宛卿睁大双眼,看清他双眸中的狼子野心,炙热得吓人。 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计算着白雪离开的时间,刻意与他周旋,“你就不怕事情败露,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众人吗?” “成王败寇,我有什么可怕的。” 萧濯从怀里取出白布,堵住温宛卿的 嘴,“乖,同我回东宫。” 说完,他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束缚住她的手脚,带她离开。 但刚推开门,萧濯便看见门外面色阴沉的战夜烬。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得胸口一痛,身体已经飞进房间里,口中满是血腥味。 战夜烬小心翼翼抱着温宛卿,取出她嘴里的东西,又用梵天划开绳子,哑着嗓子说:“我来迟了些,差一点……” 温宛卿连忙摇头,“不必自责,如今宫里本就不太平。” 她瞥了眼屋外躺着的几具横尸,忙收回视线,正好瞧见战夜烬提着剑再次进入厢房内。 看他的气势,颇有杀人的意味。 温宛卿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过去,拉住战夜烬的手,紧张地说:“不行!” “你护着他?” 战夜烬长剑指着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的萧濯,脸色倏地冷下去。 温宛卿解释道:“他如今是太子,你若伤了他,我们便丧失主动权。” “等一等,我马上就要有救皇帝舅舅的办法了。” 说话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萧濯隐晦的目光看向温宛卿。 温宛卿拉着战夜烬离开厢房,又 叮嘱冷锋处理好里面的情况,才带着战夜烬走到远处的长廊上。 她瞧着战夜烬仍沉浸在气愤中,便软了声音安慰道:“总归你来得及时,我什么事都没有。” “看萧濯那架势,我总觉得他手里应该还有什么底牌没有露出来。” 战夜烬紧抿着唇,周身气压压到最低,“我不在乎他什么底牌。”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如今我们在明,他在暗,要想快些救活皇帝舅舅,得提防着他些。” 说话时,恰遇冷风席卷,她身体发抖,主动靠近他怀中,温声道:“这里好冷,若是皇帝舅舅情况稳定下来,你派人送我回王府吧。” 见状,战夜烬只点点头,将她拽进怀中,一刻也不想分离。 …… 与此同时,突厥内忽然传遍前大皇子的消息,甚至有人得知狼牙吊坠与赤甲军同时问世。 赤甲军是前大皇子的部下,与他一同创造出无数战役的奇迹,只是在前大皇子逝世后,赤甲军也随之湮没,不再出现。 突厥内无数世家贵族想得到能召集赤甲军的狼牙吊坠,但却一直没有结果。 虽有人已经查到,狼 牙吊坠在永安公主手中,但她身边总有一股奇怪的势力保护着,几次争夺都没有成功。 可现如今,阿赛克却明目张胆的用狼牙吊坠,重新召集赤甲军,并隐隐有向皇城行进的意思。 前大皇子“死而复生”,突厥百姓彻夜欢呼,但突厥的皇室却没那么兴奋。 直到一夜,阿赛克闯入皇宫内,径直进入可汗的的寝殿内。 阿赛克好整以暇地看着可汗,兀自倒了杯温水喝起来,“三弟,好久不见。” 可汗怔愣着回答道:“大哥?” “你怕是没想到,我会从那场战役中逃生吧,阿史那虔。” 阿赛克坐在椅子上,察觉到可汗脸上的惊慌,面色微沉,冷哼道:“这位置,你替我坐了那么多年,却使得突厥丢了察汉城,如今连南面的城池都几乎保不住。” “突厥内大乱,百姓根本不相信你,你这个可汗,当得果真是差劲。”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可汗仿佛被戳中了心事,声音倏地提高,“南面的叛军,朕早已命人镇压,包括你说的察汉城,朕甚至派了朕的女儿挂帅。” 闻言,阿赛克眉 头紧拧,脸上倏地冷下来,“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 “你知晓我的宛宛跟大梁的战王是夫妻,便打着旗号送她去察汉城,用她来换取突厥的安稳。” 他嘲讽道:“却没想到,宛宛与我是同样的个性,怎么可能完全按照你的指令走。” “察汉城落入大梁手中后,你才焦急起来,又听信三皇子的话,结果呢!” 阿赛克的声音冰冷得可怕,“结果三皇子为了得到狼牙吊坠,不惜将他的姐姐妹妹全都抓进水牢中。” “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 可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要不是你非要把狼牙吊坠给了外人,怎么会引起各方的争夺,导致突厥分崩离析!” 阿赛克如同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外人?” “你是说皇妹是外人,还是我的宛宛是外人?” 可汗偏开头,没再开口,但胸口仍在不断上下起伏。 片刻后,他再次看向阿赛克,上下打量着他。 他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正值壮年,仍能骑马作战。 可汗身侧的手攥紧,“你就不怕,今晚进得了皇宫,却再也出不去吗?” 第461章 失贞 寝殿内彻底安静下来,阿赛克甚至隐隐能听见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他扯了扯唇,“你倒是一如既往防备着我。” 可汗双臂交叉在胸前,“皇兄,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多年,若连这点戒备心都没有,怕是早被下面几个狼崽子砍死了。” “不过皇兄今晚涉险来皇宫,总不是为了提点我几句吧?” 阿赛克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扫了眼屋外的方向,神情自若,“宛宛在你这受了委屈,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替她讨回公道。” 门外的脚步声越发逼近,可汗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挑衅地看着他,“皇兄,十五年前你就没斗过我,如今……”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短兵相接的碰撞声。 可汗透过门上的影子,隐约能看见外面的大致情况,但看不清到底是谁。 片刻后,所有声音全部归于平静,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门外响起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大皇子,都清理掉了。” 可汗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阿赛克,“你果真召回了赤甲军?!” 阿赛克站起身,逼近他,“这便是我送你的 大礼。” 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间,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出去。 可汗跌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呢喃道:“又是赤甲军……” …… 没过几天,京城内忽然掀起一场关于战王的讨论,有不少人都在质疑战王突然回京,是因为找到了战王妃。 至于战王愿意去突厥挂帅的原因,也是想找回战王妃罢了,所以他宁愿将十几万大军囤积在察汉城内,也不愿继续攻打突厥。 更有甚者,传说战王妃与突厥皇室的关系匪浅,认为战王是念在战王妃的面子上,没有继续攻占下去。 不少人认为,战王娶妻以后,消磨意志,贪恋美色,不务正业,没了从前战神的影子。 各种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就连不少说书人都开始将战王妃的情史,又声称她才是最有眼光和心机的女人。 在前太子倒台前,战王妃与前太子仍联系紧密,甚至差点一度成为东宫太子妃。 但没过多久,前太子便在政务上不断出错,惹得皇帝大怒,随之战王妃也跟太子割断关系,重新投入战王的怀抱。 几天时间里,关于战王妃 的谣言传得越来越离谱,不少人甚至都敢调侃战王妃出逃至突厥的这段时间内,是否失贞。 这些消息全都被战夜烬阻隔在外,只让温宛卿专心医治皇帝,同时自己派人去调查谣言的源头究竟是谁。 一连查了几天,冷锋才终于有了些许眉目,“战王,属下查到是太子的幕僚,御史台的李豪,买通不少说书人,在引导此事。” “但属下并不确定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太子属意。” 战夜烬面色铁青,“无论到底是不是他属意,李豪到底是萧濯的人,怎么会违背他的号令。况且此事一出,他便能坐享渔翁之利,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做。” 除非…… 战夜烬眉头紧皱,不愿意承认萧濯会因为顾忌着温宛卿,拒绝这种好计谋。 沉思间,他忽然瞥见温宛卿在书房外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情况。 见状,他忍不住牵了牵唇,“怎么不进来?” “我怕打扰你们谈事情。” 迟疑片刻,温宛卿背着手走进来,视线在两人之间环绕一圈,看他们都不讲话,才率先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我得进宫去看 皇帝舅舅。” 战夜烬抬手让冷锋去准备马车,待门合上后,他拉着温宛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问道:“都听见了?” 温宛卿咬着下唇,避开他的视线,“你说什么听见了?” “刚才冷锋和我说的事情。” 说着,战夜烬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冷锋进来后没多久,我便瞧见你在屋外站着。” 温宛卿勾着他的脖子,仍不愿意跟他对视,打掉他的手,慢吞吞地问:“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宛卿低头回忆着方才听见的一切,满脑子只有失贞二字。 倒是她太坦然接受战夜烬的出现,也十分自然和他重新走在一起,反而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古往今来,贞洁二字牢牢压在女子身上。 尤其像她这般,独自在外流浪了半年之久,虽然后期尝尝戴着面具示人,但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战夜烬也并不知晓。 温宛卿心知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可战夜烬会怎么想,她反而不确定起来。 甚至,她不希望自己这些谣言,也强加在战夜烬身 上。 沉思片刻后,温宛卿才仰头看着战夜烬,手臂绷紧,“你不好奇我在突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或者说,有没有失……” 话还没说完,温宛卿忽然察觉到自己后脑多了一只大手,旋即战夜烬的脸也压了下来。 一个炙热到完全不压抑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力道大到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融进战夜烬的身体里。 她下意识禁闭双眼,感受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面孔上,随即吻再次被加深,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 战夜烬一如战场那般,攻城略地,不给温宛卿逃窜的机会,牢牢禁锢住她的脑袋,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中。 直到感觉她呼吸急促,他才暂时松开手,留给她喘息的时间。 “我若怀疑你,当初在崖底时,便不会同你相认。” 战夜烬勾起她耳边的碎发,撩至耳后,“更何况,这种事情,我又何须听外人如何讨论。” 他凑近温宛卿耳边,沙哑地说:“情毒耽误的那些时间,以后我总有机会讨回来。” 温宛卿只觉得耳廓烫得灼人,“别说了,我去整理一下,再进宫。” 第462章 万事提防着清王 进宫后,温宛卿照例直接进入暖阁中。 战夜烬叮嘱冷锋寸步不离她以后,便快步朝东宫的方向走去。 不怀疑温宛卿,并不代表他能原谅放出谣言的人,更何况瞧着宛宛方才委屈的表情,他恨不得将这些碎嘴的人千刀万剐。 到东宫后,战夜烬不顾门口侍卫的阻拦,带着自己的人径直进入东宫内。 正想让人四处将萧濯找出来时,他忽然听见正前方的宫殿内传来萧濯暴怒的声音。 “混账东西,孤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你这样做吗?!” “为孤好?谁给你的权力自以为是,孤说过了,不需要用这种办法,你听不懂孤的话吗?!” 战夜烬嘴唇紧抿,身侧的手攥成拳,听了那几句后便瞧见殿门忽然打开。 瞧见萧濯面上还未散去的怒意,战夜烬扯了扯唇,“拙劣的演技。” 萧濯挡住殿门,阻止他的视线,“战王真是越发放肆了,竟敢直闯孤的东宫?” “皇帝舅舅的寝殿我都去得,怎么你东宫比那里还金贵不成?” 战夜烬的面色发冷,瞥了眼他的身后,隐约瞧见地上跪着个人。 瞧他身上官服的颜色,若没猜错的话,便是李 豪。 战夜烬缓步靠近萧濯,“京城关于宛宛的谣言,可是你命人放出去的?” 萧濯面色阴沉,发声也冷硬得厉害,“战王,宛宛不只是你的软肋,同样是我的。” “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在你面前演戏。” 话音刚落,战夜烬揪起他的衣领,“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别让她掺和进这些争斗中!” “战夜烬,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亲自将宛宛掳回家中,她究竟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还不一定。” 萧濯扯扯唇,试图甩开他的手,但尝试几次后,仍无法摆脱他。 他索性靠近战夜烬,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宛宛是永安公主,我是大梁太子,我们才是最般配的。” “混蛋!” 战夜烬毫不压抑心头的怒火,揪住他的衣领,一拳打在他的左脸上。 萧濯本就体弱,这一拳下去,他的身体晃了晃,几乎只能靠战夜烬的力量才能勉强站稳。 但他只擦擦嘴角的淤血,仍牵了牵唇,“恼羞成怒?难不成是我被戳中心事了?” 战夜烬揪住他的衣领,胸口不断上下起伏,“谁准你把宛宛当成物品一般,能予我们索取?!” 萧濯用手背擦掉唇边的血丝,正准备开口时,忽然听见宫里传来三声丧钟响。 咚咚咚三声闷响,仿佛直击战夜烬心中。 战夜烬怔愣在原地,缓缓松开自己的手,心里却只有一句话在不断重复。 皇帝舅舅,驾崩了。 战夜烬收起自己的杂念,命人看守住东宫,不准萧濯离开东宫半步。 被侍卫扶着的萧濯冷笑道:“你还真当能管住我?” “孤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要听你的话,被软禁在此处,战王,你这又怀着什么心思?” 战夜烬顾不上跟他拌嘴,只冷冷丢下一句,“看你走不走得出去”,便命统领带着羽林卫,守在东宫外,不准任何人进出。 一旦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去,不少怀着豺狼心思的人,便会涌入宫中。 战夜烬快步返回暖阁,一眼便瞧见站在几个宫妃前面,垂头绞着手帕的温宛卿。 “我来了,别怕。” 他将温宛卿拢入怀中,视线略过围在暖阁外的丞相和几位尚书,只抬手让自己的人将暖阁彻底围住。 温宛卿在他怀中挣了挣,“去看看皇帝舅舅吧,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闻言,战夜烬轻轻 “嗯”了声,同她一起转身进入暖阁内。 皇帝仍躺在床上,与往常昏迷时并无两样,李公公跪在屋内,遥遥望着皇帝,老泪纵横。 屋内除了李公公外,竟不曾进来过一个人。 温宛卿眼眶泛红,鼻尖有些酸,“我是见皇帝舅舅最后一面的人,我空有一身医术,却连皇帝舅舅都救不活。” “外面的人,你是怎么处理的?” 战夜烬跪在皇帝床边,握住他枯瘦的手,转而询问温宛卿。 温宛卿与他一同跪下,“有几个宫妃想闯进来,被赛雅拦住了。丞相和几个尚书也被冷锋拦住,最后的遗言,由我听的。” 她回头,望着李公公,看他接收到指令,站起身从旁边的暗格中取出圣旨,放在战王手中。 战夜烬一目十行看下去,忽然眉头紧蹙,“传位给皇叔的孙子?!” “皇帝舅舅,也是这样跟你嘱咐的?” 温宛卿微微颔首,仍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 就在几刻钟前,她还像往常那样,替皇帝诊脉,亲手给他喂药,并与院正商议接下来的药方。 但皇帝喝药后,忽然咳嗽不止,趴伏在床边,吐了一地。 正当温宛卿扶起他的 身体后,却见他面色涨红,枯瘦如柴的手也不断试图抬起。 她注意到后,立刻让院正过来,试图将皇帝喉咙中的血块清理出来。 几次尝试后,两人才将皇帝的淤血处理干净,但皇帝的面色不佳,嘴唇发紫,手也不住颤抖,连温宛卿的衣袖都抓不住。 温宛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顾周围有其他人的存在,从珍宝空间中取出从前保存好的销魂散,塞进皇帝口中。 销魂散并没有任何医治的作用,只能勉强吊着皇帝的命,好给温宛卿争取更多医治的时间。 温宛卿咬紧牙关,事已至此,只好按照药婆本子里记录的那样,使用最后的猛药。 这几天,她已经开始按照药婆的办法,替皇帝治疗,但目前看来,仍没有明显的改善。 或许是因为补救的时间太晚,蛊毒早已在皇帝体内扩散。 不过吃完销魂散后,皇帝的面色总算没有方才那样恐怖,呼吸也在逐渐平缓。 温宛卿还当是起了效果,连忙将办法记录下来,又低声询问皇帝的情况。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颤颤巍巍指着温宛卿,招呼她俯身凑过来。 “万事,提防着清王。” 第463章 给个交代 温宛卿跪在龙床边,低声安慰道:“皇帝舅舅,您现在分不得神,这些事您放心交给战夜烬来处理吧。” 皇帝没有接话,兀自攥紧她的手,一字一顿地努力把话说清楚,“萧濯狼子野心,朕的病许是跟他脱不开干系。朕将遗诏藏在了暗格中,李公公清楚。” 闻言,温宛卿下意识回头看身后的李公公和院正,见李公公微微颔首,她才回过头,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皇帝舅舅,这些花您留着亲自跟战夜烬讲,我马上派人喊他回来。” 她再次搭上皇帝的脉,又抬手命人去请战王,但皇帝仍拉着她的手,轻声嘱咐道:“十四,十五,皆没有掌握江山的能力。皇叔的小孙子,朕甚是喜爱,却只有五岁。” “让战王,辅佐他登基,若是长大后起了异心,便让战王取而代之。” 皇帝认真地盯着温宛卿,一边讲话,一边不住喘息,仿佛呼不过气一般。 说完后,他便重重地咳嗽,温热的血液流在温宛卿的手上,强迫她冷静下来处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温宛卿用银针封住几个穴位,仍不断抬手叫院正去喊战夜 烬回来,“快去找冷锋,让他去喊战夜烬过来!” 院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走出去后不远,忽然听见她低声呢喃道:“来不及了,不用去喊他了。” 温宛卿握着皇帝的手,怔愣地看着皇帝合上的双眼,忽然跌坐在地上,有些无措地看向院正,“皇帝舅舅……驾崩了。” 她原以为自己找到了救活皇帝的办法,却没想到只是昙花一现,就像逍遥散的作用那般,只能暂时吊着命罢了。 没想到,竟是她见到皇帝最后一面。 温宛卿回忆过方才发生的一切后,低声把一切告诉了战夜烬,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皇帝舅舅的意思是,让你来当摄政王,辅佐幼帝登基。” “你,怎么想?” 虽然皇帝并未明说,但温宛卿心里也明白,实际上皇帝并未阻止战夜烬争夺皇位。 辅佐幼帝登基,也不过是更符合世人的想法,依照父系血统的安排罢了。 若非战夜烬是长公主之子,皇帝便不会用摄政王这种虚名,让战夜烬掌控朝中政事。 温宛卿仰头看着身边的战夜烬,等待他的回答。 但战夜烬几乎没怎么 考虑,合上圣旨,“按遗诏上说的办,先安抚外面那群人的情绪。” 两人简单商议后,温宛卿便让李公公守好皇帝,随即两人一同推开暖阁的门,站在阶梯上。 台阶下熙熙攘攘堆满了人,就连自从萧濯被封为太子后,许久不曾出现的萧澜,今日也被带进宫。 唯独不见太子。 战夜烬不理会台下人的喧哗,兀自宣读遗诏上的内容,并命冷锋亲自去接皇叔家的小孙子进宫。 他说完后,四下忽然彻底安静下来,众人皆望着战夜烬与温宛卿,目光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遗诏。 沉默不久,丞相便主动站出来,“战王,是否该先请太子到场,再确认遗诏上的内容。” 话音落下后,不少人便附和起来。 实在是因为遗诏的内容太过离谱,几乎将战王的心思完全揭露出来。 什么皇叔家的小孙子,皇帝都早已不与那位来往,又怎么会忽然愿意拱手将皇位让出去。 不过是因为皇叔早逝,家里只剩下一位小孙子,背景足够干净,完全可以充当傀儡。 不少人也站出来质疑道:“战王,这遗诏是从你们夫妻二人手 中出现,又只有你们夫妻二人进入过暖阁,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们能?” “是啊,现在连太子都许久并未出现,这诏书,想来还是延后再议。” “前几日刚立的太子,这诏书未免与之前的事情相差过大。” 众人议论纷纷,再加上近几日满城风雨,不少人看见并肩站立的战王夫妻都心里发憷。 温宛卿看着台阶下神情各异的大臣,没想到仅仅几个月,朝中的声望竟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她主动朝前走了一步,“是不是皇帝舅舅立的遗诏,你们自可以鉴定圣旨上的字迹。” “更何况,今日进入过暖阁的并非只有我跟战夜烬,院正和李公公也都先后进入过。这遗诏是皇帝舅舅当着几人的面,亲口告知我的。” 温宛卿说着,目光灼灼地看向院正,“您说呢?” 但没想到往日里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院正,如今却站在人群最末端,故意偏开头,装作没听见她的话。 她面色微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固执地追问道:“院正,这几日你都随我一同问诊,今日发生过什么你再清楚不过,我问你,这遗诏,可是皇 帝亲口告诉我放在哪里的?” 众人的视线随之移向身后。 院正愣在原地,俯身行礼,强装镇定道:“回战王妃的话,当时臣与李公公都站在暖阁门口,并未听清皇帝的话。” 他意有所指,又补充道:“当时,只有皇帝跟您在屏风后。” 闻言,众人看向温宛卿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太医院院正向来不参与这些琐事,更没有撒谎的理由,在宫中有很深的威望,自然没人会怀疑他的话。 温宛卿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以往一直忽略的点,竟然是这位看似衷心的院正。 想来他医术高明,又很早接触皇帝的病情,怎么会毫无改善。 怪她太过轻信他人,还真当院正是一心向着皇帝,钻研医术。 但众人并没有给温宛卿喘息的时间,接连询问道:“看来,只有战王妃认为,皇帝亲口将此事告知了您。” “而且,这种重要之物,皇帝又怎么会熬到今日才忽然告知战王妃?” “恕微臣无法确认遗诏的内容,还请太子到达后,再做定论。” 台阶下的众人高喊着最后这句话,非要战王与战王妃给个交代。 第464章 僵持不下 片刻后,终于有人好奇太子为何迟迟未到,小声问起周围的人。 也有好事者,大声喊道:“东宫外全是战王的人,战王,您到底想做什么?” “这天下,到底姓萧,战王此举,未免太不把皇家的脸面当回事了!” “战王,往常是皇帝向着您,如今不同往日,您还是小心考量着,莫要冷了皇家的心啊。” 战夜烬的语气一如既往冷漠,只将手握在剑柄上,“本王若觊觎这天下,还轮得到你来批判本王?” “本王为大梁鞠躬尽瘁,开辟疆土,却没想到,事到如今,换来你们几句不过仗着皇帝的宠爱。” 温宛卿也绷着一股劲儿说:“与其怀疑战王手中的遗诏,不如去想想,更为离谱的立太子圣旨。” 话音刚落,人群中忽然传来萧濯虚弱的声音,“什么圣旨?” 听清他的声音后,不少人主动让开身位,为太子让路,好让他径直从最后走到战王与温宛卿面前。 萧濯脸上仍挂着伤,甚至行走都需要身边人的搀扶,站在战王面前也不曾询问方才发生的事情,只不断重复道:“让我进去瞧瞧父皇吧。” “暂且不谈论这些杂事,让我跟十五送父皇最后一 程。” 说话间,他轻咳几声,背影看起来十分萧条。 但只有面向他的战夜烬与温宛卿知道,萧濯面上一直挂着浅笑,分明没有他表现出的那般追忆皇帝。 惯是会演! 温宛卿暗骂一句,毫不客气地揭穿他,“别装了,我已经查清楚,皇帝舅舅身上的蛊毒,与你脱不了干系。” 战夜烬靠前走了几步,将她彻底挡在自己身后,阻拦萧濯的眼神,“那位南海的神医,听闻你去请教了许多次?” 两人说完后,丞相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皇帝体内,竟还有蛊毒?” “可原先听院正的描述,应当是痨病才对,怎么会跟蛊毒牵扯上?” “战王妃,虽然你医术高明,但如此草率下判断,未免太把此事当成儿戏。” 温宛卿让白雪将东西呈上来,分别是两枚银针,尖端染着血迹,但左边的血迹泛黑。 她向大家展示两枚银针,“左边这个,是今日才取下来的银针,右边这个是我自己的血迹。” “两者之间的区别,想必不用我过多阐述。若是只生了痨病,又怎会变成这种颜色?” 丞相身后的人站出来问道:“退一步来讲,就算皇帝体内果真有蛊毒, 这与太子又何干?” 战夜烬冷眼看着仍在装可怜的萧濯,“本王听闻不少人提起过,萧濯在为皇帝请一位来自南海的大夫,直到如今,都没人见到那位神医。” “而南海,自古便是以蛊毒闻名。” “本王派去南海的人发现,那位神医在几日前死于宅院中,死因不明。” 那人仍不相信,“就因为那位神医死了,这件事就能赖到太子身上吗?” “战王,凡事总要讲究证据,您这样空口无凭,我们更没办法相信您。” 战夜烬冷笑道:“证据?凭你们现在这种狭窄眼光,就算本王拿出证据,你们也会装聋作哑。” “本王身在突厥时,带去的粮草一半变成了石子,此事,你们最终查明的结果是什么?” 有人轻声附和道:“是运粮官,已经被处死。” “所以你们也根本不会多想,一位小小的运粮官,哪来这么大的权力,竟敢动本王的东西?” 战夜烬下颌线紧绷,唇线抻平,耐心已经降到最低点,“再说本王失踪的事情,瞒过皇帝,让本王十几万大军率先归京,独留本王的亲卫守在察汉城,你们当真以为察汉城里的百姓都是吃素的吗?!” 他 眉眼阴郁,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杀人,让台下的众人心头惴惴不安,莫名不敢与他对视。 “你们这几个文官动动嘴皮子,便想挑拨本王与皇帝的关系。眼红本王的战功,却连马步都扎不住。” “目光短浅的蠢货!” 几句骂声下去,一时间竟没人敢接战王的话,纷纷情不自禁垂下头,避开战王的视线。 反倒是萧濯自在地站在一旁,面上仍戚戚然,“战王,你怀疑我,怎么又扯到文官身上?” “孤知晓武官与文官向来看不惯,战王又何必因此动怒。” 听见太子开口后,几个文官仿佛又找到主心骨一般,“十几万大军囤积在察汉城内,每日消耗的粮草,可是多少家百姓的收成。今年又遇旱灾,民不聊生,微臣也只是为百姓考虑,暂且鸣金收兵。” “况且,战王失踪那段时间,当真不是去找回战王妃吗?” “京城都传疯了,战王便是靠着失踪这几日,意外与战王妃碰面,甚至不愿意去察汉城主持相关事宜。” 闻言,萧濯忽然抬手制止道:“好了,这种谣言便不要拿到孤面前讲。” 他隐晦地扫了眼温宛卿,却见她的注意力全在战夜烬身上。 果然,太子开口后,不少人都止住了话题。 只是质疑战王的声音并未衰减,。 见状,萧濯再次看向暖阁,沉声道:“孤要进去看父皇最后一面。” 战夜烬怕他在皇帝身上动手脚,便抽出梵天,挡在门口,“你大可以试试看。” 户部尚书迟疑着站出来,“战王此举,怕是令微臣们更加起疑心。不如让太子跟十五皇子进去暖阁后,再作打算。” 双方人僵持不下,皆抽出长剑,直指对方士兵,不肯退让一步。 沉默对抗中,冷锋忽然从侧面走了过来,扬声道:“属下将清王与突厥人私联的证据取来了!” 话音落下后,不少人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冷锋手中的几封书信,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太子怎么又会跟突厥人联系在一起? 战夜烬接过冷锋手里的书信,扯了扯唇,“不知道清王,可还记得这些东西?” 萧濯身侧的手攥成拳,敛眸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佯装无事笑了笑,“战王,为了对付孤,你连这种东西都伪造出来了?” “孤与突厥人私联?此事未免太过离谱,况且大梁如今并未在对抗突厥中吃亏,你凭什么认定这些东西是我的?” 第465章 与突厥私联的证据 战夜烬冷哼着将手里的东西交由冷锋,让他举着给首位的丞相查看,“你们好生看看,这位备受你们爱戴的太子,都做出过什么事!” 话音刚落,丞相四周几位尚书也跟着望过去,瞧着书信上的内容。 信上除了交代出萧濯与突厥人合谋,打算谋杀战夜烬的内容外,还有不少粮草与兵器私下流通的内容。 这些事情,竟都发生在战王攻打察汉城时! 丞相大骇,颤抖着要去触碰信纸,但被冷锋侧身躲开,冷冰冰地说:“请勿触碰,如若毁坏证据,丞相也定当一并处罚。” 说着,见四周的人都看清了书信上的内容,冷锋便打算将东西收起。 萧濯眯了眯眼,微微偏头,递给外面的人一个眼色。 说时迟那时快,外围忽然涌进来几个满身黑衣,蒙脸的杀手,直奔冷锋手中的信纸而去。 冷锋面色不改,侧身避开致命一击,随手将信纸丢在地上。 几个黑衣人俯身捡起时,战夜烬的亲卫已经赶到中央,将几个人全部围住,按压在地上。 萧濯表情微变,背在身后的双手攥成拳,左右观察着身边人的神情,尝试从人群中离开。 但战夜烬一直注意着他那 边的动静,立刻喊道:“萧濯,你准备去哪儿?” 众人的视线立刻锁在太子身上。 原先谁也不敢相信,堂堂太子竟然跟突厥私联,甚至还私下贩卖兵器,运送粮草。 本还怀疑书信真假的人,如今也看穿了萧濯的心思。 冷锋拂去衣角上的灰尘,命人重新将证据呈上来,“这才是真的信件。” “属下以假的证据为诱饵,故意引蛇出洞,逼迫他们出来销毁证据,如此一来,倒是反而坐实了证据的真实性。” 战夜烬冷眼看着萧濯,“将人带去偏殿。” 亲卫押着太子和院正,连同几个杀手,一同送往偏殿。 温宛卿回头望着暖阁,忽然瞧见仍跪在地上磕头的萧澜,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不断感慨。 这萧澜虽没什么本事,也不堪重用,连他的母妃都做出那般刺杀皇帝的事情。 但他到底是被贵妃保护得很好,至少他心思单纯,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温宛卿扯了扯战夜烬的衣袖,“萧澜以后怎么办?” 战夜烬顺着视线看过去,随后揽着她说:“当个闲散王爷,也不错。” 两人随着众人的脚步移向偏殿,快到的时候,忽然羽林卫统 领冲到战夜烬面前,满脸焦急,但仍压低声音说:“不好了,外面涌来十几万大军,正试图冲进皇宫里!” “属下的人手走不开,宫门位置快要失守,战王,现在如何是好?” 十几万? 温宛卿瞪大双眼,她离开京城不过半年,怎么萧濯手里会忽然掌握这么多兵权? 她咬着下唇思索对策,忽然想到回到京城那日,温晟骁对她说过的话,便连忙仰头对战夜烬说:“大哥手里还有些人马,况且大哥也与不少将军交好,可以喊他来帮忙!” “我也正有此意,早已派人通知正德大将军,应该也快到了。” 战夜烬捏了捏她的手心,“别怕,我派人将你送出去,你……” “不要!” 温宛卿立刻反握住他的手,“宫里走不开人,皇帝舅舅的后事也需要人来安排,不能让这些事全丢在你一个人身上。” “况且,如今宫门正是最乱的时间,你忍心看着我被人抓走吗?” 战夜烬怔愣在原地,试图解释道:“怎么可能送你从宫门离开,我……” “你别说了,我总是要留在宫里的,我还专门带了赛雅进宫,你不用担心我。” 温宛卿立刻打断他的话, “为今之计,还是快些处理宫外那些人,免得扰了百姓,又掀起惊涛骇浪。” 说话间,人群最前方又传来躁动声。 两人忙对视一眼,便立刻从人群中穿梭到前方,一眼便看见宫里涌出不少侍卫正护在太子身边,又以丞相为挟持,正强迫众人放了太子。 看见战夜烬后,几人下意识抖了抖,又看向太子,梗着脖子喊道:“战王,你这是何意?这可是堂堂当今太子,你竟敢私自动用武力!” 萧濯表情自然许多,镇定地站在侍卫身后,“战王,做事总要有个限度,孤的人就在皇宫外,你可得好生想清楚。” “皇帝将太子之位赐给我,又令我监察百官,处理政务,岂是你几句话就能胁迫孤的?” 闻言,不少文官纷纷让开中间的路,朝两边散去,生怕被卷入风波中。 一边是如今正得势的太子,另一边是备受皇帝宠爱的战王,两方人都得罪不起。 况且如今战王虽然掌握了太子的证据,可若太子手里的人马大过战王,又该如何? 所有大臣心中不断敲着算盘,想要替自己谋出路。 战夜烬一步一步逼近萧濯,“你私自养了十几万大军,本王如今是皇帝 舅舅亲封的摄政王,就算现在将你关进牢中,又有何不妥?!” “萧濯,本王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竟觉得掌握些兵权就敢与本王争夺?” 萧濯顿了顿,抿着唇往四周扫了一圈,根本没发现多少战王的人马,只当他是在威胁自己。 他表情轻松了些,盘算着自己手里的兵马人数,“你手里的遗诏,还说不清是否出自父皇之手,哪来的摄政王一说?” “战夜烬,成王败寇,你也怨不得孤的人已经围在皇宫外。” 说完,萧濯看向四周的大臣,扬声喊道:“诸位,你们可都清楚,父皇仍在时,亲口向众人承认,由孤代为掌管宫中政务。而战王手中的遗诏,来历不明,又怎能作为证据,让他成为劳什子摄政王。” “传位给一个五岁稚童,也难为你能想得出来!” 话音刚落,不少侍卫逼近战夜烬和温宛卿,将两人围在中间,手紧紧握在刀柄上,警惕地看着战夜烬。 而赛雅与白雪也都护在温宛卿前后,不准这些人靠近半步。 战王的亲卫与羽林卫一同举剑挥向几人,而后战夜烬护着温宛卿退离到安全的地方,又叮嘱几人护住她后,才安心进入战局中。 第466章 求见老将军 双方人手打得不可开交,但人数还是萧濯更站上风,若非战夜烬加入其中,怕是要难以抵抗。 再加上宫外还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温宛卿站立不安,低声问道:“可知大哥到哪里了?” 冷锋拱手回答道:“正德大将军应该快到了,只是大将军手下的人马,也不足三万,就算加上战王的人,怕是也不够与十几万大军对抗。” 温宛卿看着人群中央的战夜烬,和不远处的萧濯,手里不断绞着帕子,思忖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来在战夜烬失踪那段时日,萧濯便已经开始筹划此事,故意收回战夜烬的兵权,分散出去。 又将本就零散的兵权全部拢进他的手中,如此这般瞒天过海,竟已养了实际万大军。 那些没有送到边关的粮草,温宛卿现在也隐约能猜到去处。 她原以为战夜烬早已安排好一切,方才听冷锋话里的意思,怕是他们高估了温晟骁手里的人马 沉思间,温宛卿忽然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紧紧锁在她身上,迫使她不得分神去看看到底是谁。 等她看过去后,便与萧濯如狼似虎的视线正对上。 萧濯双手 背后,仿佛根本不置身于战乱中,而是闲庭信步那般,十分悠然。 看见温宛卿回望过来,他甚至颇为轻佻地抬了抬下巴,朝她示意,用口型说出一句话: 我会带你离开。 温宛卿解读出来后,浑身恶寒,立刻收回视线,看向冷锋,“你的意思是,战夜烬也高估了我大哥的人马,导致现在局势僵住是吗?” 冷锋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我们确实高估了正德大将军手里的人,但属下已经派人去请了几位老将军出山,拼拼凑凑,人数也大抵有个十万。” “唯独……” 冷锋有些犹豫。 温宛卿皱着眉催促道:“唯独什么?” “唯独一位与先皇开疆辟土的老将军,虽已卸甲归山,但他的子孙手中仍手握重兵。属下派人去请时,却屡次无功而返。” “若是加上那位老将军的人马,完全足以击溃清王手里的人。” 与先皇开辟疆土的老将军? 温宛卿想也不想便问道:“那位老将军,可是见过我娘亲?” 冷锋点头应道:“正是,算起来,应当也是凤凰将军的前辈,只是退隐归山比较早,如今都是他的 子孙当朝。” “带我去见他。” 话音刚落,赛雅和白雪忍不住劝道:“如今出宫的路十分凶险,稍有不慎碰见清王的人,我们便有去无回。” 冷锋也解释道:“属下已经去请正德大将军劝说老将军,您与大将军同为凤凰将军的子女,若是老将军能看在凤凰将军的面子上,想来大将军过去便足以。” 温宛卿抿着唇说:“我嫂嫂还怀着身孕,大哥的腿脚也才好没多久,经不得劳累。” “老将军人在哪儿,过去要多久?” 见她坚持不懈,加上情况属实紧急,冷锋只好回答道:“老将军一直住在京城中,若您要见到,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便能见到。” “带我过去,我亲自去跟老将军商谈。叫大哥早些过来援助,别让萧濯真当战夜烬没了底气。” 说着,温宛卿找了个能避开战夜烬与萧濯的角落,被赛雅和冷锋掩护着离开。 冷锋对宫中各条路都十分熟悉,再加上原本战夜烬便打算送温宛卿出宫,早已规划好了路线。 一行人顺利离开皇宫,从侧门坐上马车向外走。 温宛卿戴着帷帽,透过不时被风吹起 的车帘看向外面,果然看见不少人都堆积在宫外,手握武器,与守门的侍卫缠斗。 若再不快些,怕是被困在皇宫的,便是战夜烬等人。 念及此,温宛卿忍不住催促道:“让车夫再快些,随时跟宫里保持联络,若是有任何事情,立刻告诉我。” 冷锋应了一声,亲自牵住缰绳,加快了马速。 天色渐暗,月亮也躲进乌云中,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温宛卿敛眸捏着手帕,思索待会该怎么劝说老将军,必须要争取到老将军的支持,才足以让战夜烬底气更足。 虽然她也并不担心战夜烬以少胜多的能力,但这种情况下,万无一失才是最充足的考量。 “战王妃,到将军府了。” 温宛卿在白雪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踏着白雪,敲响将军府的大门。 门外是萧瑟的寒风,和不时仍能听见的喧闹声,门内却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安静如初。 敲了几次门后,里面迟迟无人回应。 几人都小心觑着温宛卿的表情。 温宛卿抱着暖炉,“劳烦通传,并肩王之孙、凤凰将军之女温宛卿求见老将军。” 片刻后 ,里面终于传来了声响,随后大门被打开,一身穿着短打服的家奴恭敬地说:“原来是并肩王的孙女,是将军府有失远迎,外面风大,您快进来。” 温宛卿抿着唇,抬腿进入府中,目不斜视的被带入正厅内。 老将军精神矍铄地坐在主位上,看见温宛卿后,便命人给她斟茶,旋即屏退众人。 见状,赛雅和冷锋担心有危险,迟迟不愿离开。 温宛卿递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又主动开口道:“先出去吧,有老将军在,不会有事的。”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温宛卿缓缓坐下,看向老将军,莞尔道:“您见过我娘亲吗?” “这是自然,你娘出生的时候,我还随过礼。” 老将军呵呵笑着,陷入回忆中,“当初你祖爷爷不准你娘从军,还是老夫劝说了几句,才让你娘进了军营。” “谁曾想,一路走到了凤凰将军,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你祖爷爷和你娘,都是令老夫钦佩的人啊。” 温宛卿敛眸牵了牵唇,“娘亲若是能听见您的夸赞,想必会非常欣喜。” “罢了,不提旧人的事情,你今天过来,为的是战王?” 第467章 血肉之躯,如何以一敌百 温宛卿将手里的暖炉放在一边,面上毫不掩饰担忧,“老将军,您话既然说到这里,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如今皇宫内局势尚且不稳,清王萧濯趁着战夜烬失踪的时间,强行命十万大军返京。”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若不是战王的名号在,察汉城怕是都保不住。” 老将军收起笑容,慢慢放下茶盏,“老夫向来不参与夺嫡之中,只效忠于皇帝,此事,恕老夫无能无力。” 温宛卿侧身看着他,“您老一家往常只关注战局,驻守边疆,却并未关注朝堂中的趋势,若是新皇登基,您不怕您一家被打成旧派的人,连子孙都庇护不住。” “放肆!” 老将军大掌拍在桌案上,直震得桌子裂开一道缝隙,“老夫一家从开山皇帝绵延至今,若真有你说的这种情况,老夫的将军府早就灭绝了!” 温宛卿绷着一股劲儿,沉声道:“前几位皇帝英明神武,做不出清王如今这种烂事,自然也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我是最后一个见到皇帝舅舅的,他亲口告诉我,传位给皇叔家的小孙儿,但如今清王却抗旨不遵,试图将战夜烬乃至所有违 抗他意愿的人全部围剿在皇宫内。” 她感觉自己心跳飞快,但面上却保持镇静,“我是大夫,皇帝舅舅并非民间传闻那般,身患痨病,而是中了一种蛊毒。今日我才终于查明,正是萧濯与太医院院正联合,将毒药慢慢渗透于饮食中,才导致最终药石无救的状况。” “你可知,这种话说出来,可是要负责任的。” 老将军目光灼灼地盯着温宛卿,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面色微沉,“小丫头,不能为了帮战王,就说出这种没有根据的话来啊。” 温宛卿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所说皆为真。” “除此之外,战夜烬手里还有清王与突厥人私联的证据,不光将原本运送给战夜烬的粮草换去给突厥,还售卖武器给他们。” “你说什么?!” 老将军睁大双眼,忽然站了起来,大喊道:“他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温宛卿颔首道:“这些证据,都在我跟战夜烬手中。如今战夜烬仍在宫中与萧濯的人缠斗,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助。” “老将军,如今萧濯手里敛了十多万士兵,已经将皇宫团团围住,战夜烬已经联络到不少 将军帮忙,但如今仍需要您的帮助。” 话音落下后,正厅内忽然安静下来。 温宛卿望着陷入沉思中的老将军,没再开口劝说,只是手指紧张地攥着裙角。 对于这位将军,她以往也从长兄的话语里窥视过一二。 虽然效忠皇权,但为了避免树大招风,老将军府上几乎无人过问政事,整日固守在边疆。 不可否认,大梁从开国皇帝到如今这位,都是励精图治的统治者,这或许也是老将军一家今晚坚持支持萧濯的原因之一。 但这消息壁垒,温宛卿必须打破,争取老将军的支持。 从家奴开门时说的那一席话,她心中便明白,今晚作为凤凰将军之女来拜访,可以入内,可若是来替战王求情,便大可不必再提。 但事到如今由不得她顾及着脸面,皇宫里的情况瞬息万变。 两人沉默时,忽然听见正厅的门被敲响,旋即老将军的儿子走了进来,偏头扫了一眼温宛卿,似乎有什么话但不好说。 老将军摆手道:“是宫里有消息了吗?” 闻言,温宛卿立刻看了过去。 赵刚拱手行礼道:“父亲,太子的人,已经冲破了皇宫的口 子,进入其中。正德大将军的人守在皇宫内,正在阻拦他们继续向前。” “但听闻正德大将军并无甚多可用之人,怕是抵抗不了太久。” 老将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重重地放下,茶杯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宛卿下意识坐直了些,等待他的答复。 “方才战王妃说的话,你可都查清了?” 赵刚微微颔首,“与儿子调查到的内容几乎一致。” 老将军扶着椅子站起来,“既是皇帝的意思,就算是五岁稚童,老夫也定当扶持!” “去,你跟你兄弟几个一起,进宫援助摄政王!” “是!” 温宛卿长舒一口气,“多谢将军府相助。” …… 皇宫内,战夜烬解决掉宫里的叛徒后,瞧见温宛卿没了踪影,才被告知她去见老将军。 料想到皇宫外的情况怕是与他想象中有差距,他冷冷看着萧濯,“还有什么招数,一起使出来。” 萧濯扯扯唇,听着皇宫外的躁动声,一脸势在必得,“战夜烬,你我也算好友一场,若是不再阻拦,你这战王的位置,孤日后还会继续给你留着。” “你知道的,孤向来念旧情。 ” 战夜烬冷哼道:“成王败寇,现在还说不准!” 话音刚落,他却看见不少兵马冲了进来,伴随着宫奴的惨叫声,不少人毫不客气地冲撞而入,马蹄踩踏在宫婢之上,一拥而入。 而温晟骁与战夜烬那点人马在十几万大军面前不过沧海一粟,以卵击石,完全抵挡不住萧濯的人进攻的步伐。 战夜烬神情微变,梵天的刀剑还在不住往下流血。 而萧濯面上的笑意正在不断扩大,他双臂交叉在胸前,“认输吧,孤苦心孤诣数十载,终于找到了机会。” “你虽是大梁的战神,却不过是血肉之躯,如何能以一敌百?” 两人隔着刀光剑影遥遥相对,但战夜烬并未接他的话,只拔出梵天,跳上早已准备好的战马,“听本王的话,今日围剿皇宫的战功,一并算在过往中,待事成之后,论功行赏!” 前一刻还寂静无声的人群中,忽然人潮涌动,并将列阵,战马嘶鸣。 被血液打湿的战旗仍被高高举起挥舞着,不断号召将士继续向前冲。 战夜烬也加入进去,那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气势,如同一柄出鞘的刀刃一般,直直将萧濯的人马捅穿。 第468章 上一世的悲剧不要再次发生! 原本繁华的皇宫如今却变成了人间炼狱的模样,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尸横遍野,触目皆是残肢断臂,还有战死的将士死不瞑目的模样。 仍能站起来的人中,几张沾满血污的脸上,透露着绝望,却又满含着希冀看向战王。 马上的战王手握梵天,盔甲遮挡了他的眼,血水顺着他的身体直往下流,从线条骄傲的下颚滴滴落下。 一身战袍紧紧贴在身上,血渍层层,高举的梵天如同能引起九天雷火,在月华之下,如战神降临一般,点燃不少人心中的信念。 无数倒下的人再次站起来,挥舞着长剑冲进人群中。 远处的弓箭手已经摆好了架势,皆瞄准人群中的战王,只等萧濯一声令下,数以千计的箭矢便会射向战王。 “战夜烬,我来救你了!” 宫门的方向,忽然传来温宛卿的声音,战夜烬下意识皱起眉,望了过去。 温宛卿骑在马上,身边还跟着老将军的三位儿子,正不断冲入纷争中,缓解了战夜烬的紧张局势。 刹那间,局势发生逆转,原本还略占上风的萧濯忽然急剧直下,被老将军的人和战夜 烬的人内外包夹,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萧濯目眦尽裂,阴鸷的目光看向战夜烬,“弓箭手准备!” “死,孤也要你陪葬!” 话音刚落,温宛卿看着四方的弓箭手,忽然睁大双眼,毫无顾忌地冲进去,直奔着战夜烬而去。 她不要看见上一世的悲剧再次发生! “战夜烬,快躲开!” 温宛卿大喊道,忽然感觉一双沉重的手包裹着她的腰,将她从马上拽了过去。 而后两人跌倒在地,她靠在湿腻的盔甲上,回头看着漫天挥舞的箭矢,终于安心地笑了笑。 温宛卿低声喃喃道:“这一次,我总算救了你。” “胡闹!让冷锋先带你去偏殿里躲一躲,我马上过去!” 说完,战夜烬便皱着眉将她推向冷锋,直到看见两人离开后,他才彻底放心,与老将军的三位儿子一起,将宫殿上方的弓箭手全部杀掉。 温宛卿坐在偏殿中,仍听十分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喊杀声,伴随着哀嚎。 她满脑子只有刚闯入皇宫时的场景,满天的弓箭手,和人群中的战夜烬,直将她拉入上一世的结束。 温宛卿想也不想便冲了进 去,想要挽回这该死的局面,避免上一世的悲剧发生。 好在,一切都尚且来得及。 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看着战夜烬身中数箭,躺在她面前,血流成河。 天快亮时,外面短兵相接的声音终于全部消失。 战夜烬推开房门,逆光站立,看着里面端坐的温宛卿,“外面干净了,随我回家。” 温宛卿扬声颔首道:“好。” 几日后的元旦,京城却无一家挂起红灯笼,皇宫也尽是素缟,显得十分萧条。 皇帝驾崩,整个大梁哀默三日。 元旦时,宫里终于传出消息,前三王爷的孙子萧泓,成为新一任皇帝,而战王作为摄政王,辅佐新皇登基,直至皇帝成年。 那日战乱后,萧泓便被送进战王府内,暂时交由温宛卿照顾。 她本就从小照顾自己的小弟,自然知晓五岁正是小孩爱玩爱闹的岁数,本还有些头痛,但等见到萧泓后,却发现这个小孩安静得惹人怜惜。 从冷锋那里,她才听闻萧泓的过往。 皇叔病逝后,家中便只剩继母与萧泓,继母本就厌恶他,又将自己无子的事情埋怨在他身上,整日喊打喊骂 ,萧泓连顿饱饭都没有吃上过。 还好在宫里几次催促下,继母到底将萧泓送来国子监开蒙,才让皇帝得知这位侄子在学习上的造诣。 如今,继母也没活过今年冬天,独留萧泓一人守着王府,直到战夜烬派人过去将他带了出来。 温宛卿瞧见他的第一眼,便看见他用十分警惕地眼神盯着自己,如幼狼一般,龇着牙故作凶狠。 在草原时,她便与孩童相处得好,拿捏这个小孩,也不过一日而已。 从那以后,萧泓便成了温宛卿的小尾巴,日日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温宛卿牵着萧泓的小手,蹲下来理了理他身上的黄袍,瞧见他脸上紧张的神情,她捏了捏他的小脸,莞尔道:“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别怕,我亲自送你进宫。” 萧泓紧张地捏着她的袖口,“宛宛姨,你和摄政王会陪我、陪朕一同住在皇宫吗?” “当然,我们还要送你去国子监学习,摄政王会教你骑马打仗,直到你彻底长大,不需要我们以后,我们才会离开。” 温宛卿理好衣服后,便牵着他的手朝门口的马车走去。 萧泓一脸大人的模 样,拉紧她的手,“长大了你们也不用离开,我会好好照顾你们,赚来的钱都给你花。” “宛宛姨,你别不要我。” 温宛卿柔声道:“我怎么舍得不要你,走吧,我们进宫去跟战夜烬汇合啦。” 两人进宫后,坐着专属的栾车直达宣政殿。 如今皇宫已经恢复成没有叛乱的模样,原先被毁坏的建筑,如今也都在维修中。 虽然没有挂上红色绸带,但这个元旦,仍在朝崭新的一面走去。 温宛卿牵着萧泓进入宣政殿内,里面还站着丞相与几位尚书等肱骨大臣。 她将萧泓交给战夜烬后,便退出了殿内,由战夜烬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原本温宛卿与战夜烬不打算住在宫里,但念在萧泓年幼,便专门在皇帝寝宫旁安排了宫殿,如今已经收拾得差不多。 这几日她们的东西也搬得差不多,许是今天就能住进来。 温宛卿由白雪领着,踏入九华殿内,仰头看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仿佛都能想象到战夜烬写字时的模样。 她刚进去后不久,便忽然听见门外几人小声商量着:“要不要告诉王妃,萧濯想见她一面?” 第469章 最终成为帝王的是你 门外几个人窸窸窣窣讨论的声音尽数传入温宛卿耳中,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推开门,沉声问道:“怎么了?” 白雪和香椿互相推举着,都没有主动开口,倒是赛雅自然地说:“宛宛姐,方才有人过来通传,说萧濯想见你一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过去?” 温宛卿蹙起眉头,“怎么还会有人为他跑腿,可问清那人的来历了?” 白雪行礼回答道:“是监牢里的人,奴婢识得,怕是用了什么自残的法子求来的机会。”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温宛卿的神情,“那您要去吗?” 温宛卿沉思片刻,到底还是想过去跟他说清楚。 那日萧濯被带走后,纹枭还分外震惊过来观望过几次,想替他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但纹枭跟宫里其他人并不熟悉,只认识萧濯一人,直到他被带走,她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温宛卿不光想弄清萧濯到底是怎么想的,还考虑着江月眉的事情。 三五个月前,她在突厥皇城碰见了怀孕的江月眉,但就在一个月以前,她与战夜烬决定回京城,恰好碰见正四处逃窜的江月眉。 仿佛完全不同于温宛卿记 忆中千金小姐,江月眉如同疯婆子般,紧紧抱着手里的孩子,衣衫褴褛,四处奔走,嘴里嘟囔着不要杀她。 她无意中撞见了战夜烬的部队,看清战夜烬的脸后,便不断追问温宛卿的去向,一脸希冀的模样。 只是见战夜烬不肯让她见温宛卿时,她才说出萧濯正派人到突厥来杀他。 而她手里的孩子,是萧濯的亲生骨肉。 后方的温宛卿派人去瞧见了前面的动静后,才出来看见了江月眉,几番询问,才得知萧濯甚至将手伸向了突厥皇城,试图将母子俩全都杀了。 至此,温宛卿与战夜烬才开始怀疑萧濯在突厥的势力究竟有多大,连住在皇城的人都敢随意斩杀。 温宛卿本就有些心疼颠沛流离的小孩,但既然是萧濯的孩子,自然要小心对付着以免日后惹出事端。 加之她已经大发慈悲救过江月眉一次,这一次,便由她自生自灭吧。 温宛卿想着,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让人备好栾车,我现在就过去。” “派人去宣政殿告诉战夜烬一声,免得他多想。” 说罢,白雪与香椿便去准备出行的东西去,赛雅跟在温宛卿身 后,低声问道:“这男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让江月眉怀孕,还跟纹枭公主有染,后来甚至……” 赛雅小心扫了眼温宛卿,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但温宛卿已经清楚她的意思,只觉得有些犯恶心,“有些男人好像天生就很分得清,只把女人当做他争权夺利路上的筹码罢了。” “但到头来,什么都没抓住” 温宛卿进入监牢中时,里面站着不少狱卒,皆向她行礼。 她让狱卒在前面带路,最后停在最里面的牢房内,还专门与周围几个全部隔开。 温宛卿看着里面的萧濯,完全不复之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灰头土脸,头发如同杂草一般堆积在头顶,脸脏得快要认不出来。 瞧他身上还有不少血印,也不知是那天的血渍,还是被关押后的严刑逼供。 温宛卿冷眼看着他,率先开口道:“听说你想见我,所为何事?” 听见声音,萧濯才晃晃悠悠试图抬起头,仔细盯着她,贪婪地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自嘲地笑道:“终究是没有斗过你们。” “差一点,孤便能霸占你了。” 还没等温宛卿说话,旁边的狱卒 便大喊道:“放肆!你可瞧仔细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摄政王妃!” 温宛卿紧抿着唇,往后退了几步,“你若只想说这些,那我就不必奉陪。” “萧濯,我问你,皇帝舅舅身上的蛊毒,是你亲自命院正做的吗,你是如何诱使院正听你的安排?” 周围的狱卒全部竖起耳朵,不远处的人也连忙摆好笔墨,等待萧濯的回答。 萧濯扯了扯唇,“你不必想法设想从我口中试探消息,孤答应过他们,只要见你一面,孤便什么都认了。” “自从那日落败后,孤便从未想过回头路,求的不过一死。临死前,还能见到你一面,也算慰藉。” 温宛卿偏头扫了眼提笔的狱卒,见他点点头,才暂时收了逼问的心思,双臂交叉在胸前,“我从突厥回来时,曾见到过江月眉,她怀里的孩子,看着已经有几个月大了。” “你被抓进来那日,常年闭门不出的纹枭公主也专门过来,询问我到底发生了何事,最后失魂落魄地离开。” “萧濯,你别拿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看我,搭配上你以往做过的事情,我只会觉得恶心。” 萧濯面色惨白,手也 忍不住攥紧,苍白地说:“孤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为了坐上皇位,孤自然要不择手段,你说的那些,孤并不否认。” “起初,孤也只把你当做战夜烬的软肋,还专门在你体内下了情毒。却不知中间那个步骤出了差错,最后情毒反倒去了战夜烬身上。” “可孤并不觉得可惜,反而十分庆幸,仿佛命运与孤开了个玩笑,提前知晓孤最后会喜欢上你一样。” 他语气自然,波澜不惊,但却无意中抛出一个巨大的真相。 温宛卿睁大双眼,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是说,这情毒,是你动的手?!” 萧濯大笑着点头,“孤不过是想江山美人都不负,又做错了什么。只不过如今成王败寇,历史由你们来写。倘若再给孤一次机会,孤只会做得更好。” 话音刚落,温宛卿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沉默片刻后,她才忽然笑道:“给你讲个故事吧,在这个故事里,你仍然是现在的身份,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全都变了。” “你仍是这个没什么宠爱的十四皇子,也根本没坐上太子之位,但最终,成为帝王的是你。” 第470章 还挺像一家三口 听见这话,萧濯果然陷入想象中。 温宛卿回忆着上一世的事情,敛眸道:“你用了不少相同的手段,构陷太子,虐杀战王,将自己完全构造成无辜的皇子,手里却沾满了鲜血。” “这样故事里的你,确实成功了,但相同的办法,我不会让你再成功一次。” 萧濯似懂非懂地挑眉,定定地看着她,“所以,在你说的这个版本里,你是什么样的?” 温宛卿阖了阖眼,“我亲眼看见战王被你和萧衍万箭穿心,死在我面前。” “最终,我也在你们的狞笑中,彻底跌进悬崖下。” 她牵了牵唇,“那时的我在你眼中,想来也如你之前说得那样,不过是战夜烬的软肋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萧濯的面色忽然更加发白,如同被雷击般,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只是个故事罢了,为何我……” 他脑中伴随着温宛卿的话,仿佛走马灯一般,在画面里又过了一个完整的人生。 确实如温宛卿所说,他也在悬崖边看清了战夜烬与她的死状,也看见最终萧衍的死状,最后他登上皇位,享受万众瞩目的感受,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合上眼,看着 脑海中得意不已的自己,如今却刺痛人心。 温宛卿垂下眼睑,手捏着身侧的衣裙,幽幽叹了口气,却忽然听见监牢外传来熟悉的沉重脚步声。 她侧身看过去,果然瞧见战夜烬黑着脸走进来。 她撞进他幽深晦涩的瞳孔中,回忆着上一世的事情,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温宛卿朝他靠近了几步,便瞧见他脚步加快了些,握住她冰凉的手。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说着,战夜烬瞥了眼牢房里还未回过神的萧濯,目光沉沉命人守好,便牵着温宛卿离开。 温宛卿嘴唇微张,本想解释些什么,但身边一直跟着人,出去后又瞧见冷锋正牵着萧泓等待着,便只好暂时压了下去。 她自然地松开战夜烬的手,没瞧见他面上更沉了些。 温宛卿俯身摸了摸萧泓的脑袋,“今日在宣政殿内,可听明白了什么?” 萧泓细声细语地讲着宣政殿内发生的事情,又不时用余光觑着战夜烬的表情,紧张地拉紧温宛卿的手。 摄政王这是在跟,宛宛姨生气吗? 萧泓小心翼翼揣测着,悄悄拉着温宛卿往远离战夜烬的方向偏了偏,见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了些,才微不可见舒了口气。 他知晓摄政王的神通,生怕他会伤了宛宛姨,便只好让她稍微走远些。 温宛卿倒是没发现萧泓的小九九,只专心听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等她发现战夜烬已经被她们二人甩在身后时,她才回过头,去查看他的神情。 见他面色阴沉,一直盯着自己,温宛卿心头警铃大作,忙牵着萧泓走了回去,主动握住战夜烬的手,“我们一同去萧泓的寝宫瞧瞧吧,你还忙吗?” 战夜烬反握住她的手,滚烫的体温熨帖得温宛卿忍不住瑟缩,更贴近了些。 他这才满意地牵了牵唇,心情好了些,“无事,皇帝的寝宫早已命人安排,约莫这两日便能住进去。” 闻言,萧泓仰头看着交谈的两人,见他们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身上,便把自己的小要求暂时压下,低头用力踹开面前挡路的石子。 皇帝的寝宫距离战夜烬与温宛卿居住的地方并不算远,几人先是路过九华殿,转几个弯,便到了皇帝的寝宫。 温宛卿牵着萧泓走了进去,便松开了手,“你自己去四处瞧瞧,看有没有哪里不喜欢,现在改也来得及。” 萧泓微微颔首 ,在白雪与香椿的牵引下,往宫殿内走去。 战夜烬与温宛卿顺势在厅内坐下,几位婢女进来替两人斟茶后,便依次离开。 正厅内如今便只剩他们二人。 温宛卿轻轻放下茶盏,主动勾了勾战夜烬的手指,压低声音问道:“生气啦?” “没有。” 战夜烬毫不客气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摩挲,“牢里如今都关押着那日叛乱的人,你身边又只有一个赛雅,护不住你怎么?” “众人皆知,你是我的软肋。” 闻言,温宛卿似乎猜到了什么,努力压着唇边的笑,“你都听见了?” 沉默片刻,战夜烬轻声“嗯”,转头看着她,“你说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他的声音十分严肃,看着又有些悲伤,仿佛温宛卿在监牢中的那段话也勾起了他上一世的画面。 但她并不想战夜烬也沉浸在上一世的惨状中,她瞧着战夜烬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 温宛卿敛眸莞尔道:“是我编出来骗他的,不然他一直不交代,总不能二话不说将他打死吧。” 战夜烬唇线抻平,“不必浪费这种心思,光凭情毒一事,便足够他死个几回!” 说话间,萧泓已经在寝宫内逛了一圈,从里间走了出来,快步走向温宛卿,“摄政王,宛宛姨,这里我都很喜欢,没什么想改的地方,只是……” 他有些犹豫,悄悄瞥了战夜烬一眼,又看向温宛卿。 温宛卿又情不自禁捏了捏他的脸颊,“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怕,在宛宛姨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萧泓应了一声,才迟疑地问道:“我可以,先跟你们住在九华殿吗,给我一个偏殿就行。” 他嗫嚅道:“晚上一个人睡在这么大的地方,我有些害怕。” 闻言,温宛卿看向战夜烬,见他微微颔首,便揉了揉萧泓的头,“当然可以,而且你是堂堂皇帝,怎么能只睡在偏殿。” “走,我们现在回去,看你想睡那个屋子,便让人收拾出来。” 温宛卿站起身,一手牵着萧泓,一手挽着战夜烬,一同离开皇帝的寝宫。 赛雅从后看着三人的背影,忍不住压低声音感慨道:“瞧着倒像是一家三口,也不知宛宛姐和战王什么有自己的孩子。” 白雪拍了拍她,“背后议论主子,你舌头不要啦?” 赛雅这才吐吐舌,跟紧了前面几人的脚步。 第471章 你管我叫叔? 晚上,料理完萧泓的房间后,温宛卿又派白雪守在那边,才缓缓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一进门,她便看见战夜烬坐在书案后,正提着毛笔写字。 最近政务繁忙,这倒是她近来第一次看见战夜烬比她提前回屋。 温宛卿快步走了过去,双臂圈住他的脖颈,低头看着他写下的几行字,“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战夜烬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将一部分奏折推在她面前,“那就辛苦你,帮我整理出比较紧急处理的折子。” “这个我擅长。” 温宛卿轻快地答应下来,低头翻看着手里的奏折,分成两摞,其中一摞更靠近战夜烬些。 两人一直忙到三更,才一同躺在床上。 温宛卿的发丝还有些潮湿,又怕耽误战夜烬休息,便将头发捋到床边,侧躺着面对战夜烬。 但熬了大半夜,她反而睡意不重,双手贴在脸颊上,再次睁开眼睛,看着他有些疲惫的脸。 片刻后,他便睁开双眼,对着月光盯着她,“睡不着?” 她挪到战夜烬怀中,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小声说:“白天,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什么?” “生气我自己去牢里,见到了萧濯。” 闻言,战夜烬将她捞进自己怀里,长臂横在她的腰间,似有似无轻拍着她的后腰。 他的手在她的腰带上停顿了片刻,才说:“睡不着是在想这个?” 温宛卿轻轻“嗯”了声,低声说:“自从在突厥相遇之后,我感觉越发看不懂你了。” “以往你生气吃醋都会表现出来,但现在,我好像都得通过你的小细节去猜测。” 她仰头捧着战夜烬的脸,吻上他的唇,“所以你要不要直接告诉我,我今天这样做,你会生气吗?” 话音刚落,温宛卿便感觉到腰间的大掌忽然用力了些,旋即身上便多了一具沉重的身体。 战夜烬的吻铺天盖地而下,好像有些失控一般,大力到弄破了她的唇角。 血腥味在两人口腔中散开,但仿佛更加刺激了他的感官,战夜烬的动作加重,一手撑在她的脑后,一手按住她的后腰,不准她有一丝一毫想要后退的动作。 直到他的手逐渐下落,在她的高耸处停留片刻,便落在腰带上,扯开腰带再次探了进去。 温宛卿忽地睁开眼,按住他作乱的手,压着 声音提醒道:“不可!” 战夜烬眼尾泛红,也意识到皇帝才下葬不过几日,礼数上还不准他们这么做,便又重重地亲了亲她的脖颈,才作罢。 平静下来后,温宛卿昏昏欲睡时,才隐隐听见战夜烬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难道真的有上一世……” 她迷迷糊糊间应了一声,却被他抱得更紧,“睡吧。” 第二天醒来时,温宛卿刚从床上坐起,就听见白雪端着水盆走进来,说道:“皇上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等您带他去国子监。” 话音刚落,温宛卿动作加快了些,“战夜烬呢?” “摄政王一早便领着皇帝去主持早朝,这会儿应当还在宣政殿内处理其他事。” 说话间,温宛卿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白雪与香椿替她竖起发髻。 待她穿戴整齐后,便主动推开房门,站在屋内招手喊道:“皇上,要进来跟我一同用早膳吗?” 萧泓几乎没怎么多想,便走了进去,端坐在温宛卿对面,看着桌上逐渐端来的珍馐,到底还是咽了咽口水。 温宛卿抬手命人去宫外将温盛裕接进来,又转头对萧泓解释道:“盛裕是我的亲弟弟,按 照辈分,你得喊声叔叔。他不过长你七岁,已经在国子监待了许久。” “待会儿喊他带你熟悉国子监,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只管告诉盛裕。” 萧泓眼珠转了转,只应了声,没再多问。 温宛卿撩起衣袖替他布菜,补充道:“若是盛裕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他向来调皮,性子又大.大咧咧,若是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你大可以全都告诉我,不必隐瞒。” 萧泓点点头,乖巧地吃着盘子里的菜。 温宛卿温柔地笑道:“以后我与摄政王,便如同你的娘亲与爹爹一般,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告诉爹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省得了。” 刚吃完早膳,温盛裕便蹦跳着跨进门槛,“姐,大清早你喊我进宫做什么?” 说着,他顺手从桌上捏起一块糕点,三两下塞进嘴里吃完。 等他再去拿第二块时,温宛卿用筷子打了几下他的手背,严肃地说:“教你的礼仪都跑哪儿去了,快给皇上行礼。” 温盛裕愣了愣,看着她对面那个小萝卜丁,还没自己腿高,“他就是新皇?!” “温 盛裕!” 听见温宛卿声音提高,他连忙行礼道:“见过皇上。” 萧泓稚嫩的小脸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平身吧。” 说完,他又快速瞄了眼温宛卿,温声喊道:“盛裕叔叔,在外论君臣,在家里你便与宛宛姨一样,是我的长辈。” 温盛裕反手指着自己,反复思考着“盛裕叔叔”四个大字,不敢置信地发出一声疑问:“啊?” 他才十二岁,就被这么大的小孩叫叔叔了?! 温宛卿看着两个小孩你来我往,莞尔道:“就听皇上的,在我这屋子里,你们可以随意些。” 萧泓小大人的模样,端庄地点点头。 温盛裕这才又去捏了块点心,“今天喊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认人吧?” “自然不是。” 温宛卿喊人进来收拾早膳,披上外袍,手里抱着暖炉,“快到国子监上课时间了,今日我带着你们过去。从今天起,皇上会同你一起在国子监上课。” “皇上对国子监不甚熟悉,到时候盛裕多带着皇上四处逛逛。” 温盛裕点头,好奇地跟着坐上了栾车,双眼停不下来四处打量着,仿佛第一次进宫一样。 第472章 你果然是永安公主 到国子监时,温宛卿便听见里面不时传来几声孩童的哄闹声,夹杂着窸窸窣窣的书页翻动声音。 温盛裕主动牵着萧泓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周围的屋子,“这儿我非常了解,你要是有哪里不知道的,都可以来这找我。”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念书的地方,正要将萧泓牵进稚童念书的地方时,却忽然听见身后的温宛卿喊住了他们。 温宛卿指着国子监最中央的宫殿,“皇上在那里念书,这几日战夜烬专门为你挑了位开蒙的老师,原来也是两朝皇帝的太傅。” 萧泓迟疑地问道:“只有我、朕一个人吗?” “不是,我们给你挑了几个年龄相仿的伴读,如果日后里面有你不喜欢的,大可以直接让他离开。” 萧泓又仰头看着温盛裕,见他竟是一脸无所谓,仿佛根本不在意这其中的地位差距,便又拉紧了他的手,低声问道:“那盛裕叔叔可以做朕的伴读吗?” 温宛卿揉揉他的脑袋,“你仍在开蒙阶段,待后续进度跟上后,你再做考虑,好吗?” 闻言,萧泓坚定地点点头,跟着踏进房间里,一眼便瞧见坐在首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温宛卿带着萧泓对太傅行礼,莞尔道:“辛苦老太傅,皇上开蒙不久,还得辛苦太傅从最基础的开始讲起。” 太傅捋了捋胡子,低头看着萧泓,“摄政王妃放心,微臣教导先皇,也是从最基础的开始,不是什么麻烦事。” 说完,他便招手让萧泓走过去。 萧泓仰头观察着温宛卿的神情,见她微微颔首,便松开了她的手,朝太傅走去,端坐在太傅身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崭新的书和纸。 见状,温宛卿也虚虚行礼后,离开了屋子。 出门后,她便对白雪嘱咐道:“你留意着这边的时间,等皇上结束,接他回九华殿。” “如今正值寒冬,万不能叫皇上染了风寒。” 白雪应了一声后,便又安排几个人守在书院外。 温宛卿在外面看了一圈,没瞧见温盛裕的身影,约莫是直接跑去找自己的同伴。 她便没有在意,径直朝国子监的大门走去。 快走到栾车时,一旁白雪皑皑的树林里忽然缓缓走出一个女人,定定地站在她面前。 赛雅与香椿连忙护在温宛卿身前,警惕地看着纹枭,“纹枭公主这是何意?” 纹枭全然没有注意她们在 说什么,只看着温宛卿,单薄的身体被寒风吹得有些发抖,“我们能聊聊吗?” “你想在哪里聊?” “旁边有个亭子,能暂避风雪,我只想同你说几句话。” 温宛卿思索片刻,让人取来暖炉抱在手中,率先朝亭子走去。 赛雅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进了亭子后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后,一副警惕又防备的模样。 几个婢女赶在温宛卿进入之前,已经在亭子里简单布置过。 温宛卿坐在软乎乎的垫子上,“这里没有外人,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 纹枭扫了眼她身后的赛雅,“你果然是永安公主。” “这就是你想同我说的事情吗?” “三哥在信里,将你在突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听闻京城还并不知晓,你就是突厥的那位永安公主,也是可汗派来对抗战王的公主。” 温宛卿皱起眉,打定主意回去要找出纹枭与三皇子沟通的路线,“你想做什么?” 纹枭深吸一口气,“我要见萧濯。” 温宛卿忽地笑出声,有些同情地看着她,“纹枭公主,你何必如此惦记着一个将死之人,更何况他早已与江月眉私通,甚至生了 个孩子。” “你知道萧濯是怎么对待他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的吗?” 纹枭捏着自己的裙角,敛眸没接她的话。 温宛卿冷冷地解释道:“他亲自派人去刺杀江月眉与孩子,并没有打算给她们母子一个存活的余地。”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去见萧濯一面。” 纹枭忽然抬头看着她,眼里是温宛卿看不懂的坚定和坚决,“你也知晓,如今突厥正是动乱时刻,如若三哥得势,绝不会放过你。” “如果你放我去见清王,我到时候可以替你求情。” 温宛卿简直要被气笑,不明白她从哪里来的底气,竟就这样认为三皇子必赢。 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们没有掌握的事情? 她眼里多了丝探究,美目流转,忽然笑道:“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皇上与摄政王同意后再议。” “皇上不过一介稚童,还不是任由你们夫妻二人掌控!” 见温宛卿起身准备离开,纹枭有些不受控制,蹭地站了起来,眼里满是焦急,甚至毫不顾忌地拽住温宛卿的衣袖,阻止她离开。 见状,赛雅一把推开纹枭,将温宛卿护在身后。 温宛卿抚 平自己的袖口,沉声道:“若有结果,我自会派人知会你。” 说完,她便不再留恋,转身离开亭子,坐上栾车离开。 回到九华殿时,温宛卿刚喝了杯温水暖暖身体,便瞧见赛雅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张信件。 她略一挑眉,“突厥来的?” 赛雅点点头,将信放在她手中。 倒是巧了,前脚纹枭刚威胁完她,后脚突厥的信就到了。 温宛卿展开信纸,看清上面娟秀的小字后,便认出是鸢璞寄来的信—— 信里写着鸢璞早已回到了皇宫,也同可汗隐瞒了“永安公主”的去向和关于前大皇子的事情。 不过前大皇子出现的事情早已在突厥传开,且又有三皇子为证,怕是日后再想隐居有些困难。 信的末尾,鸢璞写道,可汗已经召回三皇子,不知三皇子后续究竟会不会遵从皇命,回到宫中。 温宛卿读过后,便将信纸收起,深深叹了口气。 她以往倒是没觉得,如今被纹枭与鸢璞这样一提,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到底是永安公主,加之如今大梁与突厥的关系并未缓和,若是真让世人知晓自己的身份,怕是对战夜烬也有影响。 第473章 你也来看我了 待战夜烬处理完政务,回到九华殿时,便瞧见一脸愁容的温宛卿。 他站在门口脱下自己的外袍,等身上的寒气散尽后,才缓步走向她,问道:“怎么了?” 温宛卿仰头,“今日我见了纹枭,她拿突厥的事情威胁我,说想见萧濯。” 听见这个名字,战夜烬便皱起眉头,坐在她旁边,“纹枭?她倒是跟萧濯关系不错,死到临头还惦记着。” “我是怀疑他们之间除了情爱外,还有些别的利益交换,否则纹枭堂堂一介公主,也不至于如此焦急,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与三皇子私交甚密的信息,也要去见一见萧濯。” 温宛卿将自己的猜测讲出来,“当初江月眉逃窜至突厥皇城,都还有萧濯的人能追杀到她,我怀疑,萧濯在突厥也有布局。” “纹枭,或许是他的一枚棋子。” 闻言,战夜烬眉眼肃然,沉思片刻,他便颔首道:“你说的确有道理。” 他从书柜中找到地图,摊开在书案上,手指划过大梁与突厥接壤的地方,在落日镇重重点了点。 “可萧濯将手伸向突厥,又是为了什么?” 温宛卿撑着下巴,看着落日镇的位置,正是与突厥的 东北方向接壤。 而突厥的东北方向,一面靠近察汉城,如今已经属于大梁,而另一面较为偏僻,且又混乱多日,各方草原民族割据混战,早已模糊了界限。 温宛卿忽然得出了一个略显离谱的结论,睁大双眼震惊道:“他不会是想,一举吞并突厥东北部?” 战夜烬赞扬地看着她,随即又冷笑道:“他倒是想得远,怕是没想到突厥还有你父亲这号人物。” 他抿着唇,又想到另一种情况,转而看着温宛卿,“让纹枭进去,看看他们到底能聊些什么。” “但是纹枭肯定知道监牢里有我们的人,不肯说实话怎么办?” 战夜烬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牵了牵唇,“她是不肯说实话,可萧濯交代了不少。” “况且不说实话,她也没办法跟萧濯沟通,且等着吧。” 闻言,温宛卿也笑了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快去休息吧,今天还收到了鸢璞姐的信,待会一并讲给你。” …… 几日后,宫里所有事情都恢复正常,所有参与萧濯叛乱的大臣全部被打入牢中。 而萧濯手里的兵权,也一并被夺回,暂时交由战王保管。 另外一些帮助当 日战王平复萧濯叛乱的大臣与将军,也皆授予荣誉,作为新皇的功臣,在朝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若说这次新皇登基后,变化最大的两个家族,莫过于温家与赵家。 温家作为摄政王妃的娘家,本就颇得盛宠,再加之如今摄政王权势滔天,更是隐隐有扶持温家的意思。 而赵家作为那日平乱最有功的老将军一家,不光获得了战功,还增加了朝中事务,让他们参与其中,知晓朝堂局势的变化。 温宛卿与老将军府的沟通更多了些,时常约着将军夫人进宫闲聊。 日子逐渐接近春节,但由于仍在守丧期,再加上京城仍处于百废待兴之时,战夜烬便取消了宫中庆典,但并不阻止各家团聚,照常为朝中百官放了几天假。 眼看着距离上次纹枭见到温宛卿的时间更久了些,纹枭实在坐不住,原先几次派人去请示温宛卿的意思,但连宫殿门都没出去,就被敷衍回来。 她原先沉浸在与萧濯暧昧的气氛中,又想着倘若萧濯坐上皇位,说不定她也能摆脱现状,混个妃子当。 却没想到如今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萧濯锒铛入狱,而她的令牌却折在里面。 纹枭 就算再愚笨,现在也隐约猜到萧濯接近她的原因,更发现以往她没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每逢有温宛卿在场时,萧濯便刻意拉开与她的距离。但私下却又十分主动。 弄清楚里面的门道后,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取回令牌,交还给三皇子,指望三皇子接她回去。 纹枭一边心焦地等待,一边思索着进入监牢后该怎么与萧濯沟通。 总归她要求屏退众人,温宛卿也怕是不能答应。 思索间,婢女欣喜地走进来,“摄政王妃的人过来递消息了,说是马上便有人会来,接您进监牢里见萧濯。” 纹枭立刻站起身,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穿戴整齐后,便坐着等人过来。 到达监牢时,纹枭停在门外,深呼一口气,试探性问道:“可以给我一个单独聊天的机会吗?” 冷锋敛眸道:“纹枭公主,现在能见到萧濯的人,并不多,您这要求,恕属下无能为力。”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纹枭也并未强求,径直进入监牢中,穿过阴森黑暗的长廊,被人领进最里面的牢房前。 萧濯双臂被铁链拴住,双腿也挂着粗重的铁链,连移动一步都非常艰难。 听见动静 ,他微眯着眼看过去,柔柔地笑道:“你也来看我了,难为你能找到这种机会。” “别演了,萧濯,我全都想明白了。” 纹枭怒目圆睁,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复下来,隐晦地瞥了眼身后的几个狱卒。 她靠近牢房,压低声音说:“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我的东西罢了。如今事情败露,你是不是该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东西?” “你自己心里清楚!” 纹枭神色焦急,双手攥紧围栏,“萧濯,那东西当初说是定情信物,如今情爱已散,东西自然要物归原主。” 萧濯扫了眼外面的狱卒,似乎知晓她为何如此小心,便忍不住扯了扯唇,“一枚能号令突厥士兵的令牌,你说现在怎么可能在我手里。” “你!” 纹枭倒吸一口气,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的人,见大家仍做眼观鼻状,她才努力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强装镇定道:“你在胡说什么?!” “如若真的有这种作用,我怎么可能拿来当做定情信物?!” 萧濯轻笑出声,状似不经意在外面扫了一圈,看清楚外面的狱卒布局,“随便你,总归这东西,现在确实不在我手里。” 第474章 撑腰 纹枭继续追问道:“不在你身上,总有个去处,你告诉我,我自己去取!” “抱歉,那日结束后,我便被人押进这里,并不知晓身上的东西都在哪里。” 萧濯虚虚地笑了笑,又忍不住咳嗽几声,脚下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作响。 他心头默默计算着外面的人数,缓缓垂下头,避开纹枭追问的视线,不再理会她的问题。 纹枭气得跳脚,指着他大骂几句,就被狱卒催促着离开了监牢。 听脚步声逐渐远离后,萧濯才重新抬起头,扫了眼她离开的方向,脚下的铁链顺着往前挪了几步。 如今监牢内的人数,这几日萧濯已经掌握得差不多,唯有外面的人数还不能确定。 当然,这是外面的人才该考虑的事情。 萧濯又仰起头,看着头顶上唯一的天窗,忽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距离他被抓进来,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按照以往的规矩,他的私党还未查干净,暂时不会问斩,只是这时间也在慢慢推进。 待到时机成熟之时,他手里仍握有突厥兵权,跑去突厥割据一方,成为一方霸主,战夜烬又能奈他如何? 萧濯心里 估算着时间,见狱卒重新走了过来,便又垂下头,仿佛浑身无力睡过去一般。 …… 临近春节,温宛卿身体越发发懒,能在九华殿内窝着,她绝不出去一步。 寝殿内火炉烧得旺盛,她坐在书案旁,低头看着这几日萧泓练的字,和做的文章。 不得不说,虽然皇帝舅舅决定得仓促,但到底还是对萧泓有所了解,至少他是个聪慧好学的男子。 温宛卿打了个哈欠,命人取来了毯子,盖在身上,双腿蜷缩进毯子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安静了片刻后,香椿忽然慌慌张张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妃,皇上今日在国子监内,与丞相之子发生口角,还动了手。” “什么?!” 温宛卿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掀开毯子,“现在人在哪里,皇上有没有受伤?” 白雪忙替她穿好外袍,又将暖炉塞进她手中,“王妃别急,皇上并未受伤,倒是丞相之子陈捷颖伤得有些重,丞相夫人似乎并不知是谁伤了孩子,正叫嚷着要来讨个说法。” 温宛卿一边穿衣服,一边冷哼道:“她如何能不知道,如今能在太傅手下学习的孩童,不过三五人,除 了皇上,还有谁敢对丞相之子动手!” 赛雅在旁边气得握拳,“丞相怎么敢如此嚣张,那日他如何质问摄政王与王妃,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温宛卿裹得严严实实,带着人直奔国子监。 刚进去,就瞧见陈捷颖旁站满了人,丞相夫人小心将他护在怀中,心疼地摸着他脸上的青紫,又大声叫喊着要请太医过来。 她转而向角落看去,只见萧泓单薄身体强装镇定站在一旁,身边只有温盛裕气得面色发红,对着陈捷颖指指点点,嘴里嘀咕着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原本伺候在萧泓身边的奴仆,见到这种状况躲得比萧泓还远,徒留萧泓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温宛卿找到萧泓后,便招手喊道:“皇上,到我这里来。” 听见声音后,萧泓眼睛一亮,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脚步迟疑的朝她走去几步,又克制地停在原地。 见状,温宛卿便主动朝他走去,一手牵着一个,“受伤了吗?” 萧泓摇摇头。 温盛裕毫不客气地攥紧拳头,“我们俩厉害着呢,陈捷颖喊来一群人,都没打过我们!” “一群人?” 温宛卿询问的 目光看向萧泓,见他也点点头,她面色不虞,声音冷得吓人,扬声道:“丞相夫人,你不是要讨个说法吗,本宫到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丞相夫人将陈捷颖护在身后,又看着萧泓依赖温宛卿的动作,心里便大致明白了皇上的地位。 她忙行礼道:“是臣妇之子愚笨,竟敢对皇上动手,臣妇也是一时着急,没弄清状况,还望摄政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 温宛卿冷笑道:“大人不记小人过?令郎看着年龄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你不清楚是谁动的手,他还能不清楚吗?!” 丞相夫人回头扫了眼陈捷颖的表情,低声解释道:“小孩之间有摩擦很正常,况且如今还不知是何原因,又是谁先动手,王妃如此妄下结论,臣妇也实在替臣妇之子委屈。” 话音刚落,温宛卿便察觉到萧泓握着她的手用力了些,她低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温盛裕脾气向来火爆,忍不住站出来喊道:“明明是他先说出那种……” “盛裕!” 萧泓连忙制止他的话,紧张地扫了眼温宛卿,小心翼翼深呼吸道:“太傅曾教导朕君臣之道,如今朕 为君,他为臣,且不说他出言冒犯,就算朕当真没有缘由打人,丞相夫人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莫不是夫人觉得,朕是五岁幼童,却敢对堂堂丞相之子动手吗?” 丞相夫人回头看着自己被打得脸肿的儿子,到底有些心疼。 原先还当摄政王一家不过是把皇上当做傀儡,并不在意,如今看来,并非像传闻中那般。 若单是皇帝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摄政王妃都要站在皇上那边,那她也万不敢再放肆。 丞相夫人深吸一口气,将陈捷颖拉出来,推到萧泓面前,“给皇上道歉。” 陈捷颖瞪大双眼,嘴唇刚动了动,便又听见她声音更大了些,“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他这才不情不愿,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对不起。” 温宛卿睨着他,“大声些!” “对不起!” 陈捷颖喊完,似乎觉得被同伴看着给人道歉,太过丢人,哇一声哭了起来,将头埋在丞相夫人怀里。 温宛卿蹲下身,与萧泓平视,“皇上可还满意?” 见他用力地点头,她才重新站起来,饶过丞相一家,抬手便命人将栾车移了过来,带着两人离开。 第475章 傀儡皇帝 温宛卿替萧泓向太傅告了假,而后领着两人回到九华殿内。 最近因为萧泓在熟悉国子监的缘故,温盛裕也时常与他一同回寝殿,对九华殿越发熟悉,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看在温盛裕性子变了不少,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温宛卿便没再追究从前的事情,干脆在九华殿里给温盛裕也安排了个厢房。 回去后,温宛卿并没有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替两人检查了身体,确认只有几处磕碰后,便简单处理好,随即任由他们在殿内玩耍。 没多久,战夜烬那边照例派人来请皇上去宣政殿,听着他如何处理政事。 等人被接走后,温宛卿才招呼温盛裕过来,“给我说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盛裕大.大咧咧坐在她身边,倒了杯温水牛饮一番,胡乱擦擦嘴才说:“那陈捷颖说你和姐夫根本不在乎皇上,未来也会剥夺皇上现有的一切,根本就是假惺惺对他好而已,不过是把他当成什么玩具。” “傀儡?” “啊对,是这个词!” 温盛裕说话时,还气得握紧拳头,“然后陈捷颖就被皇上反驳回去,他说不过,便直接喊来他 的随侍家奴,想对皇上动手。” “我正好听见外面动静,撸起袖子就去帮忙,我可在军营里待了半年之久,比那群家奴可厉害多了。” 温宛卿眉头紧锁,“皇上和你带去的奴婢,竟袖手旁观?” 温盛裕晃了晃腿,“他们倒是没掺和,不过我和皇上就足够了,没想到皇上那么瘦小的身体,竟然也十分有力。” 他向来话多,把当时整个场面全部重现一遍,又是手指比比划划,又是在地上模仿当时的打斗动作。 但温宛卿却没办法被他这些滑稽的动作逗笑,温盛裕心思不重,自然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但萧泓自幼便不受宠爱,被人抛弃,如若这件事处理不好,未来怕是在他心里也会有心结。 温宛卿不想将他培养成一位疑心重的帝王,也希望他能在坐稳皇位后,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低头思忖着,等萧泓回来后,到底该怎么同他讲这件事情。 思索间,她命白雪将今天所有跟在皇上和温盛裕身边的奴仆,杖责三十,以示效尤。 至于丞相一家,温宛卿心里知晓,原本战夜烬也不打算留着,却不知因何缘故留到了现在。 不过今天这状,她是告定了。 等到午膳时,战夜烬带着萧泓一同回九华殿,一眼便瞧见在殿外跪了一地的奴仆。 萧泓一眼便认出这些人,就是往常跟随他去国子监学习的人,心里也多少明白了温宛卿的意思。 倒是战夜烬有些捉摸不透,快步走了进去,握起温宛卿的手,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温宛卿便瞧见萧泓紧张地站在后面,不时偷偷觑着二人的表情,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温宛卿拉着二人在桌边坐下,屏退众人后,才解释道:“今早皇上跟丞相之子发生了些冲突,就连丞相之子的随侍都知晓帮忙,这群人却只冷眼旁观。” “皇上的身边人,以后还是得小心挑选着,要不是今日香椿去接皇上,怕是皇上都要被丞相夫人扣在国子监,不给出来了!” 温宛卿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跟战夜烬讲了一遍,却避开了争执的原因,假装自己还不知晓。 说完后,她鼓励性地看向萧泓,“皇上要不要告诉我们,今早究竟为什么会跟丞相之子发生矛盾?” 萧泓沉默许久,忽然问道:“宛宛姨,你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今早就站在我那边替我讲话?” 他微微仰头,认真地看着她。 温宛卿莞尔道:“论亲疏,你是我一手带进宫的,我知晓你的品性,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论君臣,他陈捷颖是臣,你为君,我自然要向着你。” “现在,你想说说原因吗?” 萧泓这才点点头,将今早口角的源头说出来,与温盛裕讲的没什么差别,甚至更加简洁。 闻言,战夜烬面色沉了下去,“丞相一家倒是越发放肆,竟敢将主意打到皇上与我们身上!” 温宛卿也颔首道:“早在叛乱当日,丞相便一直怀疑我们手中的遗诏,又事事向着萧濯,直到萧濯出兵后,他才止住嘴,同众人躲了起来。” “他倒是个爱出头的,也不知是如何坐上丞相之位的。” 战夜烬微不可见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意有所指道:“丞相,还得再留几天。待引蛇出洞后,再处置。” 温宛卿虽有些听不懂,但也点点头,开始给萧泓布菜。 春节当天,宫里十分安静,好不容易无事可做,温宛卿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萧泓都派人来看了几次,才起身。 她迷糊地睁开双眼, 坐在床边,瞧见战夜烬仍在屋里,下意识朝他走去,“你今天终于不忙了。” 战夜烬忙将她拢进自己外袍中,“说好了今日陪你们,和大哥约过时间了吗?” 温宛卿点头,“等我收拾一下,简单吃点东西,就去大哥家。” 没过多久,两人便带着萧泓一起,坐上马车前往永安侯府。 因为上次平乱的事情,战夜烬已经命温晟骁继续爵位,成为了永安侯,而这府邸,也自然变成了他的名下。 在春节前几天,温宛卿便想好了要在永安侯府度过,几次派人来侯府送东西,又亲自过来装点。 等到侯府时,便瞧见门上的牌匾也彻底换了个样。 温宛卿跳下马车,一眼便看见在门外守着的大哥和小弟,两人下意识要行礼,她连忙打住。 “今天是亲人相聚,不必论这些虚礼。” 闻言,温盛裕更加放肆起来,拉着萧泓的手往里冲,“快来快来,我刚堆的雪人!” 见状,温宛卿与战夜烬也一同走了进去。 她看见安清然正小心翼翼准备下楼梯,便主动迎了过去,小心搀扶着,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孕肚,“再有三个月,我就要成为姑姑了。” 第476章 新年 正厅内摆放着不少干果零嘴,温宛卿与安清然坐在里面,一边烤火,一边瞧着院中堆雪人的两个小孩。 温宛卿忍不住感慨道:“感觉我自己还是个孩子,没想到都快成为姑姑了。” “尤其是这段时间带着皇上,更是让我提前体验一番当娘亲的感受。” 安清然温柔地笑了笑,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肚子,问道:“你和摄政王,打算什么时候要个自己的孩子?” 温宛卿估算着时间,“恐怕至少到年底去了。” “现在得专心带着皇上,再加上朝中政务还未稳定,不是合适的时候,再等等吧。” 说完,她又把话题扯到安清然身上,“你的稳婆都请好了吗?” 安清然点点头,正想开口时,便瞧见萧泓满脸兴奋地跑进来,手里捧着小雪人,“宛宛姨你快看,我刚堆的雪人。” 但说完没多久,手里那些雪花便全部融化,只留下一些小水滴在他身上。 温宛卿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我看见了。只是房间里太热,不容易保存,你快跟盛裕玩去吧。” 闻言,萧泓收起失望的神情,又朝外跑去。 见状,安清然忍不住笑了笑, “到底是个孩子。” 温宛卿看着院子中央的雪人,莞尔道:“等明年过年,说不定院子里更加热闹了。” 简单聊了几句,便到年夜饭时间。 家里原先祭奠凤凰将军的东西也一并被撤销。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没讲究什么男女分桌,也没有什么君臣之别,只等温晟骁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开始吃饭。 温宛卿专门请了宫里的厨子准备年夜饭,待准备好后,她便放厨子离开,好让他也能赶回家吃饭。 八仙桌上摆满菜,一群人围坐下来,欢欢喜喜吃着面前的菜,不时聊着几句。 有战夜烬与温晟骁在,话题不可避免的往正事上走去。 眼见萧泓吃饭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体越坐越直,温宛卿在桌子底下拍了拍战夜烬的手,压低声音说:“今晚别聊这些了,让皇上好好吃饭。” 闻言,战夜烬点点头,顺势同温晟骁转移了话题。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 丞相府内装饰素缟,但屋内人倒是满脸喜气洋洋,丞相叮嘱几位幕僚今晚动手的要点,又提点几句宫内侍卫的巡逻布局。 丞相背着手在书房内走了一圈,“线人来报, 如今那小孩与摄政王都在永安侯府过年,宫里正是戒备最放松的时候。” “监牢里的人也说,这几日牢里的狱卒越发懒散,人也逐渐调到其他地方,并不像最开始那般,提防着太子殿下。” 几位幕僚也一并交换了宫里的信息,轮到户部尚书时,他迟疑地看着丞相,犹豫道:“虽说摄政王并未在宫里过年,但微臣觉得宫里从未放松警惕,您确定要这个时候动手吗?” 丞相抬手,哼了一声,“你这文人,惯会瞻前顾后。如今要做的这事本就是铤而走险,若不能当机立断,就会误了好时辰。” 户部尚书拱了拱手,并未再开口,只微不可见摇了摇头,手背在身后挥了挥。 几人商议着,趁着各家拜年的时间,混迹在贵客中一同离开。 待夜深人静,巷子里也彻底安静下来时,丞相坐在主位上,阖了阖眼。 片刻后,丞相夫人端着参汤走进来,旋即命人合好门。 她将参汤放在桌上,犹豫了半晌,看见丞相喝了几口,面色好转,她才开口道:“夫君,前几日捷颖在国子监同人起了些矛盾,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丞相将汤 碗放下,不甚在意地擦了擦嘴,“他向来如此,我不是给他配了些会武功的家奴,还能让他落得下风?” 说着,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抬眸看着丞相夫人,“这几日,他不愿来见我,可是因为没讨到好?” 闻言,丞相夫人悄悄舒了口气,“我也没想到那小皇上和摄政王妃的幼弟还有这么大本事,捷颖几乎一点好都没讨到,我进宫时,还反而被摄政王妃羞辱一顿。” “夫君,你可要替我们讨回公道,你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同儿子起冲突的,是皇上?!” 听丞相语气冷了下来,丞相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低头解释道:“儿子也是无心之过,倒是那小皇上不饶人,还当场说起什么君臣之道。” “他才多大,不过是摄政王一家的傀儡罢了,还倒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丞相重重拍着桌面,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节骨眼上,别人巴不得离那些瘟神远些,你和陈捷颖竟还专门凑上去?!” 他面色微沉,呼吸加重,站在原地思索着。 早在萧濯决定争夺皇位那日起,便早早定下了失败之后该怎么做,而丞相 也是最早投奔萧濯阵营的大臣。 所以自从萧濯入狱后,丞相便四处奔走,联络幕僚与宫里的暗线,做足准备,找个好的时机将他劫走。 而最初几日,宫里戒备最是森严,直到近几日才开始恢复早朝,戒备也不如原先警惕。 而今晚,从摄政王的马车离开皇宫时起,便有人将消息递给了丞相。 他与几个幕僚一合计,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加之宫里的暗线暂时并未被连根拔起,如今动手也没那么困难。 宫外接应的人也是一早便准备好了,丞相知晓萧濯一向喜欢给自己留退路,或许他手里还掌握着更多的兵权。 总之,他们一行人从不相信,先皇会略过太子,将皇位传给一位闻所未闻的五岁稚童。 但没想到,还出了儿子这档事,丞相在原地踱步,思忖片刻后,便抬手命人去收拾东西。 “你与儿子现在就离开,别留在京城里,等时机合适,我再安排人一起汇合。” 丞相夫人有些惊讶,紧张地攥住他的衣袖,哀求道:“夫君,您这是不打算要我们了吗?” “若是儿子给你惹了什么错事,你大骂一顿便是,我不会阻挠。” 第477章 墙边站着一个熟悉至极的人 丞相并未多解释,只抬手让夫人早些离开,“我还有事,你跟儿子快点收拾后,便跟管家离开。” “放心,事成之后,我定会将你们接回来。到时候儿子要还不满那小皇上的所作所为,便交由他处置。” 话音落下后,丞相夫人愣在原地,片刻后才终于回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终于露出一丝笑,“那妾就等着夫君的好消息了。” 说罢,她便忙提着裙摆,朝外走去。 夜半三更,屋外只能隐约听见虫鸣,混杂着呼啸的风声。 虽是春节,但温宛卿只陪两个小孩守到前半夜,便有些受不了,跑到床上,几乎一沾到枕头就睡着过去。 寒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几声刺耳的声音。 温宛卿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下意识摸了摸床边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摸到。 她又摸了几遍,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手下一片冰凉,战夜烬今晚根本没有过来睡觉。 温宛卿睁开双眼,试探地喊道:“战夜烬?” 外面许久无人回应,她有些迷茫地坐起来,听着风打窗户的声音,忍不住裹紧了被子。 今晚战夜烬并未跟他们一 起守岁,她睡觉时就没瞧见人跑哪儿去了,只当他还有琐事要处理。 但没想到都这么晚了,战夜烬还没回来。 温宛卿心里多少有点慌张,又喊道:“赛雅,白雪。” 门外终于多了些动静,她翻身下床,脚尖在地上试探着,寻找自己的鞋袜。 大门忽然被打开,带进来些许寒意,旋即屋内亮了起来,白雪点燃蜡烛,“王妃,这才刚睡了一个时辰,怎么就醒了?” 看见屋子里亮起来,温宛卿索性将腿收进被子里,问道:“战夜烬去哪儿了?” “好像在书房忙了一晚上,正有人跟摄政王商议什么,要奴婢过去通传一声吗?” 话音刚落,旁边的书房似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旋即战夜烬便从书房内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房间内。 他示意白雪离开,而后走向床边,“怎么醒了?”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不是说今天没什么政事要处理,怎么还忙到这么晚?” 战夜烬抿着唇笑了笑,“有一出好戏,今晚或许能捞上大鱼,我马上要进宫去处理此事。” 闻言,温宛卿起了些兴趣,挺直身体勾住他的脖子,撒娇道:“那带我去看 看。” “有些危险,我先去处理,你再休息一会儿,等天亮我来接你回去,你便知道发生什么了。” “可我……” “此事没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说完,战夜烬抱着她,重新放在床上,又替她掖好被子,“怕的话,喊白雪和赛雅进来陪你?” 温宛卿便没有强求,只拉着他的手叮嘱道:“之前的伤还没痊愈,你可仔细着些。” 战夜烬微微颔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才起身离开,又叮嘱自己的暗卫守好永安侯府。 临离开时,温晟骁专程出来问道:“真不用我派人过去?” 战夜烬骑上马,摇头道:“快些休息吧,上次的事已经使你损失惨重。” 说罢,他便骑马朝皇宫赶去。 而此时的监牢内,一群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将守在门外的几个狱卒全部杀掉,随即留几个人在外面放哨,其他几人进入监牢中。 他们早就将监牢的地图记在心里,也十分清楚里面的布防,快刀斩乱麻,几下处理掉狱卒后,便直奔最里面的牢房。 萧濯自然早就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待看清眼前几个熟悉的面孔后,他指了指不远处倒在地 上的狱卒,沙哑着声音说道:“钥匙在他身上。” 黑衣人听从命令,搜出钥匙后,便立刻打开门锁,松开铁链,接住萧濯的身体。 等他能站稳后,几个黑衣人将他护在最中间,给他换了身夜行衣,径直离开监牢。 劫狱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轻松些,没想到监牢里的狱卒少了大半,许是回家过年去了,倒是给他们留足了机会。 眼下的问题,便是掩人耳目,顺利将萧濯送往宫外,离开京城。 黑衣人首领在前面开路,几人绕开前面巡逻的侍卫,从隐秘的树丛里经过,俯身往前潜行。 宫里的守卫并不算多,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暂时没有动手。 萧濯被人带着往前走,脚下跌跌撞撞,几乎快要走不动,但又无法在这个时候停下。 他喘着气,低声说:“绕开前面的宫殿,从侧面走,接应的人就在外面。” “是。” 一行人立刻改变方向,沿着他指示的地方,贴着城墙行走。 萧濯警惕地四处扫视,眉头紧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逃离这里的喜悦积压在他的心头,导致他暂时没办法思考其他事情, 再加上将近一个月的扣押,导致他的身体也虚弱了不少。 他一边走,一边身体止不住左右摇晃,连眼前的路都快要看不清。 莫名间,萧濯忽然想起自己给皇帝下的毒,也有一个症状,便是眼睛逐渐模糊,直至彻底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清理出去。 南海那位号称神医的人,早被他杀了,这种蛊毒怎么可能再次出现。 从监牢到侧门的距离,走了接近半个时辰,萧濯额头渗出些许汗水,又被寒风一吹,逼得他不得不轻咳出声。 他警惕地看了眼身旁的位置,确定没有什么人看守,才收回视线,胡乱抹了抹自己的唇角。 快到约定好的侧面,萧濯牵了牵唇,回头看着宫里的风景,“走吧。” 待他在突厥重振旗鼓,便能东山再起,或是成为一方霸主,或是争夺突厥的权势,总之,他不再会被困在那一个小小的牢房里。 萧濯毫无留恋地收回视线,压低声音说:“走吧。” 探路的黑衣人毫无防备地跨出侧门,左顾右盼时,却忽然看清墙边站着一个熟悉至极的人。 “战……战王!” 第478章 你对我有秘密了! 话音刚落,萧濯身体僵住,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回头寻找退路。 但很明显,战夜烬是有备而来,前后两条路都已经被他堵死,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如今也忽然被围得水泄不通。 忽然间,萧濯便明白了自己一直忽略的究竟是哪一点。 往日宫里还未戒备森严时,就已经有不少羽林卫在宫门附近巡逻,今夜却格外反常,几乎没什么过来。 想来,战夜烬早就做好了局,正等着他亲自钻进来。 萧濯自嘲地笑了笑,看着侧门的位置,直到看清战夜烬的身影后,他扯扯唇,“你赢了。” 战夜烬神情淡漠,似乎不因为胜过他而十分高兴,甚至眉眼间有些厌烦,“本王还得感谢你,如若不是这次劫狱,怕是你隐藏在宫里的人,还不能全部被发现。” “倒是我小看你了。” 萧濯笑了笑,身体不受控制地下落,所幸身边的人及时搀扶住,才没让他当众出丑。 他又忍不住咳嗽几声,只觉得肺里的气血恨不得全都涌出来。 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萧濯忽然问道:“你们给我的饭里,究竟放了什么?” 战夜烬没说话,扬了扬下巴示意羽林卫将人拿下,旋即他走 近萧濯,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找了很久的那位南海神医,本王也找到了。” 听见这话,萧濯忽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可能,你在诓骗我。” “本王向来实话实说。” 说着,战夜烬命人将萧濯与所有黑衣人全部抓进监牢中。 几个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反抗,便被全部制服,押送离开。 战夜烬望着天空,估算着时间,目送萧濯一行人走远,而后便瞧见冷锋带着丞相一家走了进来。 冷锋身后跟着被五花大绑的丞相丞相夫人以及陈捷颖,拱手道:“除丞相府外,其余参与今晚劫狱中的大臣也一并带了回来。” 战夜烬扫了眼丞相身后的几位尚书,视线在户部尚书脸上多停顿了一刻,便立刻移开。 他看着仍在不断挣扎的丞相,“丞相还有什么可说的?” 丞相抵死挣扎道:“摄政王若没有任何证据,凭什么抓我!” 此言一出,惹得战夜烬哂笑道:“本王向来护短,容你们丞相府多几日,不过是为了斩草除根。” “今晚的事情,不就是在丞相府商议的吗?” 闻言,丞相身体彻底僵住,质疑地目光在身后几人面 上扫过,瞪大双眼道:“怎么会,怎么会!” 眼见天已经蒙蒙亮,战夜烬没心思再跟他们辩驳,只让冷锋将人押送回监牢中。 几个人接连经过战夜烬,他只错身看了一眼户部尚书,并对冷锋低声嘱咐道:“放他走。” 冷锋心领神会,“是!” 一场劫狱被毫无波澜的平复,除了涉事中的几人外,京城里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 战夜烬披着晨露重新回到永安侯府,径直走向温宛卿的房间,询问门外的赛雅与白雪,“她醒了吗?” 白雪点了点头,“王妃已经用过早膳了,正在屋里等王爷。” 说完,战夜烬便推开门,在门口脱下自己的外袍,看向桌案旁的温宛卿,“事情解决了,你想在侯府里多待几日,还是今日便回宫。” 温宛卿蹭地站了起来,跳上他怀中,纤细的双腿勾住他的腰,“你还没告诉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晚上问你你还不告诉我,竟然对我也有秘密了吗。” 她故意娇嗔着,低头细细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没闻到任何血腥气,才暂时放心下来。 战夜烬托住她的臀,一同坐在椅子上,“知道你能猜到,我不想让你 掺和进他的事情了。” 温宛卿美目流转,猜测道:“你怎么会猜到,萧濯会逃跑?” “你就不怕他真的溜走了,给大梁留下个大祸患吗?” 战夜烬牵了牵唇,“且不说萧濯手里的人数根本不足以与我对抗,自从那日纹枭提出探望萧濯时,我便想到了今日的部署。” “万事俱备,昨晚这股东风,便吹了过来。” 温宛卿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有些困倦的靠在他的肩头,“既然已经处理完了,今日便回宫吧,我怕扰了嫂嫂休息。” “回去后,我还想联系联系,看有没有靠谱的稳婆,提前给嫂嫂送来。” 战夜烬揉了揉她的头发,“就按你说的来。” 两人商议后,便在永安侯府用过午膳,就带着萧泓一同回宫。 回去的马车上,萧泓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兴奋。 昨晚数他跟温盛裕最能熬夜,一根仙女棒也让他们玩了半宿,要不是温宛卿熬不住,估计他们还舍不得去睡觉。 萧泓坐在马车上,正好路过一处街区,便瞧见外面有一处炒栗子。 栗子的香气透过车帘传了进来,他下意识回头多望了几眼,还没等他说什么,便忽然听见温宛卿喊道:“ 停下车。” 萧泓和战夜烬一同看向温宛卿,只听见她说:“白雪,帮我买包炒栗子。” 说完,她转头看着两个男人,莞尔道:“怎么了,还不许我吃栗子?” 战夜烬没讲话,只掀开车帘的一角,指着外面又吩咐了什么。 没多久,白雪从外面递进来几包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还有两根糖葫芦。 战夜烬把两根糖葫芦分给温宛卿和萧泓,才命人重新启程。 萧泓如获珍宝地接住糖葫芦,学着温宛卿的动作,轻轻咬了一口。 甜中带酸,至此,他终于明白了童谣里关于糖葫芦的描写,究竟是什么滋味。 战夜烬顺手拿起温宛卿手里的炒栗子,笨拙地剥了起来,好不容易剥出几个,还都碎开,几乎快要抓不起来。 温宛卿干脆把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塞进他手中,重新拿过栗子,三下五除二剥出了完整的几个栗子,在战夜烬嘴里塞了几颗后,便尽数放进萧泓手中。 她一边再次低头剥栗子,一边笑道:“这家糖炒栗子,我从小吃到大,你肯定会喜欢的。” 萧泓重重地点点头,咬了下去,绵软糯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 他悄无声息地喃喃道:“谢谢。” 第479章 和亲 突厥皇城内,并没有过春节一说,可汗照例上完早朝后,听着几人在下面汇报近来发生的事情。 待大部分人都离开后,才有人迟疑地说道:“微臣的人听闻三皇子最近似乎隐隐有南移的意思,可汗派去召回他的人,也尽数被赶了回来,这三皇子的野心,怕是比表现出来得还要可怕。” 听见这话,可汗才暂时从自己的思虑中抽出身来,这才意识到距离自己派人喊三皇子回皇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期间三皇子不止违抗皇命,甚至音讯全无。 如今却还听闻他有朝南面叛军靠拢的意思,可汗只好暂时把阿赛克的事情抛在脑后,低声询问道:“还有什么关于三皇子的消息,一并告诉朕。” 方才讲话那人又说:“听闻三皇子此前还曾私自对几位公主动刑,想来怕是根本不在乎可汗的看法。” 下面几人小心觑着可汗的表情,有怨言在身却不敢多说。 三皇子既不是嫡子,又更非长子,原先却凭借着一身果敢的头脑和几次征战的经历,颇受可汗信赖。 尤其这次听闻温宛卿没有守住察汉城后,可汗干脆 将大半兵权交给三皇子,命他死守饮马城。 如今饮马城倒是守住了,三皇子却彻底失去联系,带着几万人马朝南面叛军驻地跑去。 话虽如此,几人却不敢在明面上质疑可汗的决定,唯有从旁敲击,希望可汗能快些转变想法。 当今的突厥中,察汉城失守,南面盘踞着叛军,而阿赛克也重新出世,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号召力。 听闻原先一直跟随阿赛克出生入死的赤甲军,也在慢慢随着阿赛克的出现重新问世。 如此一来,怕是不久,突厥将大乱。 可汗思忖片刻,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行了,朕知道了。” 说完,他便抬手让几位大臣离开。 没多久,大皇子与二皇子接连来到正殿内,对可汗行礼后,便坐在左右下首的位置上,定定地看着可汗。 可汗将三皇子的事情告知他们,“你们与他可有联络?” 他阴鸷的视线扫过两个儿子,见他们都摇头,忽然岔开话题,“听闻,大梁如今新皇登基,又恰逢春节,朕打算派你们一位过去送礼。” 闻言,大皇子与二皇子相互对视一眼,似乎隐隐觉察 到了什么。 大皇子率先问道:“父王,新春时间已过,若要去大梁庆礼,怕是要等新皇正式登基之日。” “按照大梁以往的时间来算,约莫时间所剩无几,现在出发也不一定能赶到大梁京城内。” 二皇子微微颔首,又补充道:“况且如今我们与大梁交恶,此时送礼,怕要有去无回。” 可汗瞥了他们一眼,“朕实话告诉你们,如今能号令赤甲军的狼牙吊坠,在永安身上。朕虽不知他们父女是否相认,但这东西留在永安那里,总归没那么安全。” “再说,以往也有交战时送贺礼的习俗,也算是想与大梁休战的意思。如若不行,朕还有三个貌美的女儿,足以与大梁和亲。” 两位皇子皆听出了可汗的话外之音,知晓现在是无法劝说可汗,便只好作罢,商议着什么时候出发前往大梁。 三人商量着,可汗忽然说:“鸢璞不是跟永安关系不错,到时候,带着她一起过去,也好跟永安做个伴。” 大皇子神情一顿,抿着唇半晌没讲话。 二皇子暗地里扯了扯大皇子的衣袖,微不可见摇摇头,应下可汗的 话。 可汗瞧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冷笑着换来自己的亲侍,“去看紧些,这几日都有谁会跟阿赛克递消息。” 他不信那晚鸢璞与永越当真没见到阿赛克。 离开正殿后,两位皇子立刻前往九华殿,将此事告知了鸢璞。 大皇子面色微沉,下颌线紧绷,“父王打定主意送你去大梁和亲,亦或是给你个选择,让你能套出永安的狼牙吊坠。” 鸢璞柳眉紧皱,脑海中不断回忆着阿赛克曾说过的话,若真是要被送往大梁和亲,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生活一辈子,她宁愿随阿赛克安排。 毕竟是温宛卿的父亲,想必结果总不会比现在更差。 只是目前皇城戒备森严,尤其是宫内,可汗秘密调查了所有能与外界联络的方式,切断一些私人来往。 如今鸢璞也不容易能联系上阿赛克,若是真到两位皇子说得那一步,想来也只有出发后,才能与阿赛克联络。 至少要告诉他们,可汗如今盯上了温宛卿的狼牙吊坠。 永越蹭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父王怎么会让鸢璞姐姐去和亲?!” 大皇子抿着唇道:“我 们亲耳所听,做不得假。” “估计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准备启程,为大梁新皇登基送上贺礼,是该要早些做准备。” 永越紧张地拉着鸢璞的衣袖,“姐姐,你怎么想?我手里还有些人马,若要拼尽全力,也能将你送出去。” 鸢璞心里念着阿赛克的事情,却又不好说明,便只好解释道:“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如今宛宛的夫君成了大梁的摄政王,仅次于大梁皇帝,若是我真去大梁,想必过得不会差。” “你当真想去和亲?!” 永越瞪大双眼,焦急地攥着她的手,“从突厥到大梁,足足要半个月有余,更何况还要到京城,你当真舍得抛弃我们所有人?” 鸢璞怔愣在原地,好笑地安抚道:“我不过是往最坏里猜测罢了,而且离开皇城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变数。” 她隐晦地提醒着永越,但很明显永越并没有心领神会,还打算张嘴询问什么。 鸢璞索性抢先开口道:“此事我会好好考虑,大哥二哥那边若还有什么消息,拜托知会我们一声。” 大皇子道:“你们是我亲妹妹,我自会替你们考量。” 第480章 开办女子学堂 待大皇子与二皇子离开后,鸢璞屏退众人,拉着永越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安抚道:“你先别急,父王如今也只是有这个念头,我们都还有退路。” 永越闷闷不乐地说:“我原以为,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在草原上。” “父王分明命我们从小学武,教习课程与几位哥哥并无差异。” “若非你幼时身体差,想来现在应当也同我一样,早就成了将军。” 鸢璞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掩住自己眼底的情绪,“人心总是会变的。” 她也着实未料想到,可汗会为了夺得狼牙吊坠,把自己推了出去。 不过从他利用温宛卿,守住察汉城一事,也算可见一斑。 父王早就不是她们幼时记忆中的模样了。 沉默了一瞬,永越忽然问道:“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提前把这消息告诉宛宛?” 鸢璞摇头道:“父王要找的那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宛宛身上,况且我们现在消息也递不出去。” 永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又有些不敢相信,“那我们现在,就静静等着送贺礼那天吗?” “暂且只能 这样。” 春节后,气温并没有攀升,反而隐隐有更寒冷的意思。 京城为先皇安排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安葬礼,以示对先皇的尊敬。 先皇在位时,虽未有特别出众的功绩,但也让大梁百姓安居乐业数十载。 皇陵安葬后,后宫妃嫔也一并被清理出宫,依照她们的意愿,无论是归家还是其他选择,温宛卿都给予一定钱财。 后宫里不乏有些从未侍寝的宫妃,出宫回家后,说不定还能谋个好出路。 但此举仍得到朝中不少大臣的反对,更有甚者,干脆不认自己的女儿,任由她拿着钱财在京城里飘荡。 按照惯例,皇帝逝世后,除了未侍寝的的嫔妃,其他一律同皇帝陪葬。 而这种女人被放出宫,或是赶回家,都被称作不祥,除了那些特别疼惜女儿家的府邸外,大部分人家都不愿意再收留一个也许早已失贞的女子。 温宛卿原本只想给这些女人一条活路,却没想到竟惹得如此大的议论,甚至京中不少文人以笔为伐,口口声讨她的做法。 她这才懂了,以往人们为什么会说,出嫁后的女子,便再也没了家。 不过她向来叛逆惯了,又从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朝中大臣越是阻拦她的决定,她就偏要做得更绝。 温宛卿动用自己的私人小金库,买下京中最繁华的地段,准备开设一家女子学府。 这些宫里走出来的女人,一个个都是大家闺秀,最拿手的便是琴棋书画。 但除开富贵人家的女儿外,百姓家大部分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除了《女戒》《女德》外,这些女子连一本完整的书都读不到。 既如此,温宛卿便干脆联系几个无家可归的年轻太妃,询问她们的意见后,将她们安置在女子学堂内,专门为女童教课。 此举一出,引得更多大臣对温宛卿的不满,纷纷递了奏折,又在早朝上不断出言嘲讽,试图让摄政王动摇支持她的念头。 战夜烬听腻了他们的说辞,冷漠地说:“想来你们以往也同本王接触过,知晓本王是什么性子,如若再敢说她一句不是,本王不保证做出什么更大逆不道的事情。” 说罢,他转而看向龙椅上的萧泓,“皇上,此事你怎么看?” 众臣又将希冀的目光看向皇上,生怕他不明白温宛卿此举 的恶劣,便又劝说道:“古往今来,还未有先皇的嫔妃被放出宫的说法。除了那些仍是完璧之身的妃嫔,其他女子按照古法,也应当随先皇一同安葬。” “还有那种女子学堂,世家都习惯为自己女儿寻找女夫子,百姓家的女子又甚少能读得起书,这女子学堂根本就是个玩笑话。” “摄政王妃行事如此大胆,仗着有您二位的支撑,现在只是打破以往的规定,开设女子学堂,以后,说不定还会做出更逾矩的事情!” “够了!” 萧泓小脸紧绷,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此事,王妃同朕商量过,也是朕同意放走这些女子。” “倒是因为你们这些迂腐的大臣,不肯接纳自己家的女儿,才使得王妃不得已继续为她们谋条生路。” 见还有人想反驳,萧泓干脆利落地说道:“女子学堂一事,朕也有参与。你们若还有什么不满,只管冲朕来。” 闻言,众人哑口无言。 当朝最有权力的两个男人都支持温宛卿的做法,百姓中虽有些反对的声音,但因为温宛卿承诺,女子学堂不收费,反驳的声音也逐渐淡了下去。 群臣知晓战夜烬的雷霆手段,心里虽有不满,却也不敢继续坚持,只好躬身离开。 宣政殿内只剩战夜烬与萧泓二人。 战夜烬侧身看着他,低声问道:“今日这事,若非宛宛所为,你又是什么选择?” 萧泓这段时间被温宛卿养得胆子大了些,仰着头反问道:“摄政王会如何选择?” “想听实话?” “自然。” 战夜烬敛眸,低头思索片刻,抿着唇回答道:“或许不会像现在这般理解。”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萧泓,“说来有趣,大梁第一位女将军,便是宛宛的娘亲,以后,说不定宛宛会培养出大梁第一位女臣。” 萧泓也忍不住笑了笑,“朕明白王妃是什么意思了。” “此事,更要徐徐图之。” “朕明白。” 战夜烬走在前面,安排好外面的栾车后,才说:“走,去接宛宛回宫。” 萧泓跟在他身后,悄悄瘪了瘪嘴,“这几日,宛宛姨只顾着管女子学堂的事情,都甚少在宫里待着。” “我也只有晚上才能见到她。” 两人一同上了栾车,战夜烬疲惫地阖了阖眼,“她也有她的坚持。” 第481章 就喜欢同漂亮女子接近 自从决定做女子学堂后,温宛卿便摒弃了睡懒觉的恶习,每天早早收拾好,出宫去当监工。 那些被她安置在宅院中的嫔妃,也纷纷同她一起,时刻确定女子学堂里的陈设。 温宛卿站在学堂内,和几个女子一同商议着要开办的课程,除了传统的教习外,她还想开设一些兴趣学堂。 比如医术和武术。 正同人商量着,她便听见屋外马车停顿的声音,随后就瞧见战夜烬领着萧泓一同出现在女子学堂外。 不少百姓近来都关注着此间学堂,如今又看见皇上和摄政王都出现在这里,心里的疑虑便更是一扫而尽。 温宛卿瞧着几个女子脸上打趣的表情,转身牵住萧泓的小手,皱了皱眉,“外面风寒重,皇上身子弱,以后你别总带出来。” 几位妃嫔连忙对萧泓行礼,看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言语行动间却已颇有皇帝的风范。 他拉紧了温宛卿的手,想说什么,又顾忌着周围的人,只好隐晦地说:“朕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的身体,不会染上风寒。” 温宛卿强忍着自己捏脸的冲动,好笑地说:“对对对,五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闻言,面前几个女子都忍不住捂唇笑了笑。 萧泓闹了个红脸,干脆躲在温宛卿身后,任她怎么拉扯都不愿意出来,和朝堂上那个冷脸的皇上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战夜烬的视线扫过几处屋子,“还缺什么?” 温宛卿简单描述了一番学堂里的设置,又说了每间屋子都准备拿来做什么。 语毕,她骄傲地看着战夜烬,“我是不是规划得还算有模有样,暂时没什么缺的,一切等招生后再添置也来得及。” “也好,既然处理完了,便同我们一起回宫。” 温宛卿点点头,命人将几位女子一同送回宅院后,才跟战夜烬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都在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自己的设想,似乎还没有被朝中那些恶语击退信心。 战夜烬与萧泓对视一眼,微不可见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把那些大臣的事情告诉温宛卿。 萧泓自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用力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温宛卿。 待温宛卿兴奋后,战夜烬才说:“皇上的登基仪式,定在了三月中。” 说着,他还反常的打趣道:“你可别忘了随我一同出席。” 闻言,温宛卿没好气地拍了 他一下,“这种大事,我自然不会忘记。” 她低头估算着时间,“不过三月以后,嫂嫂的身体有些沉,怕是不好出门,到时候若是不方便,便让她在家里安胎就行。” “依你说的。” 过了几日,女子学堂正式开始招生。 温宛卿专门支了个桌椅在门口,任由不少百姓凑上来询问关于学堂的事宜,并极力劝说百姓家的女子进来读书。 百姓的接受度良好,几乎一听说是免费,甚至可以在学堂解决两顿饭,不少人家便主动给家里女子报名,恨不得把三岁稚童也送进来。 反倒是世家贵族的人,每天经行此处,都命车夫加快步伐,仿佛女子学堂是什么瘟神一般。 总归贵女会请女夫子,倒不是温宛卿关注的对象,也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只要别打搅她招生就行。 温宛卿低头数着名单上的人数,规划招一百名女子,如今竟已接近大半。 本来预想招生时间很长,但现在看来,想来不出三日,应该就能将一百名女子招齐。 她心里正高兴着,忽然看见报名的人群里多了辆富丽的马车,瞧那架势,应当是什么贵人家的女儿。 不 过任凭马车外的人怎么劝说,里面的人都不愿意下来,占着后面排队的位置,引来不少百姓的抱怨。 温宛卿注意到那边的情况,抬头看去,恰好看见赵刚的身影,里面坐着的是谁,她也隐约有了猜测。 在京中,谁人不知将军府里的嫡女明缨郡主,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几乎连老将军都快要管不住。 她一阵头痛,但心里又念着老将军的旧情,只好暂时把招生的事情交给身边的宋雨柔,随后兀自走向赵刚身边。 温宛卿迟疑地问道:“赵将军今日怎么过来了?” 赵刚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又让马车里的明缨赶紧下来行礼,随后对温宛卿说:“实在不好意思,舍妹失礼。” “这次过来,也是家父听闻王妃办了个女子学堂,想让明缨过来好好同王妃学一学礼仪。” 跟她学礼仪?! 温宛卿嘴角抽搐着笑了笑,实在没好意思说自己在宫里某些行为举止,怕是还不如这位郡主。 趁她沉思间,赵刚终于将明缨从马车里拽了出来。 明缨穿着一身大红色披风,不甚在意地从马车里跳了下来,靠在马车边缘,上下打量着温宛卿,脸上露 出一丝惊艳。 面前的女子虽只穿着素衣,淡雅却多了几分气质。墨玉般的发丝被一根簪子束了起来,简单绾在脑后,却也显得她优雅华贵。 眉是远山横,眼是水波聚。 见她盯着温宛卿出神,赵刚生怕惹得王妃气愤,便用熊掌拍了拍她的肩膀,“发什么呆?” 明缨轻咳几声,面色可疑的涨红,“你就是摄政王妃?” “怎么跟王妃说话的,在家里教你的那些全忘了?” 温宛卿瞧着眼前的女子,约莫不过豆蔻年华,便抬手制止道:“在外面,不拘泥这些虚礼。” 赵刚又是尴尬一笑,压低声音说:“自从听闻你要开办女子学堂,家父便时刻叮嘱我来观望着王妃这边的情况,定要将明缨送来学习。” “老将军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上次王妃到将军府一叙,家父便时不时夸赞着,说您颇有凤凰将军的风范,也便只有这种性子,才能治得住舍妹,况且……” 赵刚说着,忍不住回头瞥了眼身后的明缨,果然瞧见她正眼睛不眨地盯着温宛卿。 他一张黑脸也透着红,努力压低声音,“舍妹、舍妹就喜欢同漂亮女子接近……” 第482章 她没什么特殊的癖好 温宛卿脚步一顿,惊讶地回头看着明缨,忽然明白她双颊上飞的那一抹红是什么意思了。 她迟疑道:“这……” 赵刚连连摆手,解释道:“王妃别误会,明缨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过就是……”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略带阴沉的声音。 “宛宛。” 战夜烬从马上翻身而下,视线在赵刚黢黑又透着红的脸上扫过,随即皱眉看向温宛卿,径直大步朝他走去。 今日来接她回家,还未靠近女子学堂,远远便瞧见温宛卿身边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两人正有说有笑谈论着什么,连身后的明缨郡主都丢下不管。 他凑过来一看才知道,竟是老将军的长子赵刚。 依战夜烬回忆来看,她与赵刚相识,也不过半月,竟就能这般谈笑风生。 他索性加快脚步,走到温宛卿身边,长臂将她揽进怀里,以一副强势占有的姿态,站在她跟赵刚之间。 战夜烬居高临下看着赵刚,“赵将军,今日怎么有兴致到女子学堂来?” 他故意咬重“女子”二字,好让赵刚及时认清现在的场景。 温 宛卿透过他紧绷的手臂,一眼便看穿他心中所想,连忙解释道:“赵将军是过来送明缨郡主过来报名。” 说话间,赵刚将明缨拽了过来,两人依次对战夜烬行礼后,赵刚才说:“正如王妃所说,方才微臣正在跟王妃商议明缨入学的事宜。” 明缨郡主悄悄瞄着战夜烬的神情,看清他的长相后,又忍不住看向温宛卿。 战夜烬向来冷脸对待外人,这还是她头一回看见他脸上露出类似温和的表情。 不过两人的相貌倒是异常般配,明缨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视线在温宛卿身上多停留了几瞬。 再次抬头时,她却忽然发现战夜烬拥着温宛卿的动作变了些,从她的视角看过去,也只能看见温宛卿的几片衣袖罢了。 明缨不爽地瘪瘪嘴。 搞什么,连女人都防着。 安排完入学的事情后,赵刚便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将明缨留下来,自己干脆利落地跨上马,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见状,温宛卿仰头看着战夜烬,压低声音指了指旁边,“你去旁边等我一会儿,我带郡主在里面看一圈。” 战夜 烬不肯,固执地站在她身边,别开脸没讲话。 温宛卿拗不过,只好侧身避开他的阻挡,对明缨莞尔道:“明缨郡主,我带你去瞧瞧学堂里面的模样,你看看可有感兴趣的学堂。” 明缨点点头,快步走到她左边,自来熟地挽着她的胳膊,“以后叫我明缨就好,你叫温……” “温宛卿,我年龄稍长,你可以喊我宛宛姐。” “好嘞宛宛姐,所以你在里面教什么?”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入学堂内,彻底将身后的战夜烬忘个干净。 门口的家奴并不认识战夜烬,尽职尽责的将每一位男人拦在屋外。 战夜烬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愿在这里与人起争执,索性转身走到马车边,等两人逛完了出来。 这口气一直闷到温宛卿与战夜烬都回宫后,还未发泄出来。 一路上,温宛卿都在分享今日女子学堂的招生情况,和几位妃嫔都教授什么课程。 除了传统的识字与算术外,她还依据每个女子的特长,安排了不同的兴趣课程,供大家学习。 只是如今学堂的开支全由她的小金库支撑,假以时日, 她怕是必须得找个赚钱的生意,支撑学堂的运作。 想到这里,温宛卿又忽然沉默下来,思索如何赚钱。 马车里只能听见二人呼吸的声音,进宫后,战夜烬瞥了眼还不打算同他讲话的温宛卿,突然站起身,“我去处理点事情。” 温宛卿歪着头看他,也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说:“那你去忙,正好我也得考虑之后学堂的安排。” 但说完后,战夜烬迟迟没有动作,只坐在椅子上,绷着脸看着温宛卿。 见状,温宛卿忍不住轻笑出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迈开腿跨坐在他身上,揉了揉他的脸。 看他表情仍然不愉快,她又在他的下巴上亲了几下,“怎么了?这几天我只顾着忙学堂的事情,忽略你了?” 战夜烬一手抚在她的后背,拉近两人的距离,粗粝的拇指在她下唇上摩挲几下,哑着嗓子说:“这就想打发我?” “那你想怎么样?”温宛卿略一挑眉,故意问道。 他没说话,低头吻上她的红唇,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一吻倒不像战夜烬原先的风格,只温柔摩擦着,并没有 强烈的索取欲望,仿佛是在刻意挑起她的主动。 他耳摩斯鬓着,从唇亲到耳后,惩罚性地咬了一口她的耳垂,才又有些依依不舍的,重新吻上了她的唇。 温宛卿双臂勾住战夜烬的脖颈,上半身紧紧贴在他身上,十足的依恋意味,又在他咬耳垂时,忍不住轻吟一声,娇嗔道:“咬痛了怎么办?” 战夜烬颇具有安慰性的,揉了揉她的耳朵,没有开口。 两人贴在一起,片刻后,温宛卿又仰头凑近他的耳朵,“还有几日,我葵水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战夜烬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几乎涌向同一个地方,但又被他死死压抑住。 他兀自计算着时间,确定没什么影响后,才克制地点点头。 温宛卿察觉到某处的非同寻常,便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脸,故意离他远了些,“你不是还有事要处理。” 战夜烬忍不住笑了笑,“嗯,对,我有事要处理。” 他看着温宛卿钻进屏风后,又不知回忆起什么,瞳孔的颜色逐渐加深,视线牢牢挂在她身上,仿佛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第483章 收敛性子 明缨郡主加入女子学堂的事情,很快在京城的世家贵族内传开,不少人虽然不清楚老将军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战夜烬平复叛乱那日,老将军是出手帮助过他的。 有老将军的加持,其他人虽心里有怨言,也并不肯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去,但至少表面上没再提此事。 只是心里忍不住在想,就凭明缨郡主的火辣性格,迟早要把女子学堂彻底搅乱。 届时,他们再提出撤销女子学堂的事情,想必也会轻松许多。 而被众人议论的话题中心,明缨郡主却早早准备完了上课的资料,甚至听闻学堂开设武术课程时,主动将自己收藏的几个轻巧兵器贡献出去。 眼看明日就该正是在学堂内念书,明缨从箱子底翻出自己诗词的书籍,试图多背几句,好让温宛卿对她刮目相看。 但视线只在书上停留了一刻钟不到,她便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将书倒扣,哀嚎道:“为什么非得学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啊!” 话音刚落,赵刚与老将军恰好踏入屋内。 门外的丫鬟着急坏了,几次给明缨使眼色,但都没有被接收。 直到老将军重重地敲了敲书案,明缨才 蹭地跳了起来,拍着胸口说:“祖父,您怎么过来了。” 老将军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地说:“你呀,是该收敛收敛性子了。” 明缨小声嘀咕道:“您不是也不喜欢这些酸臭迂腐的文字嘛,还说我。” “你说什么?!” 老将军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试图让自己没那么生气,苦口婆心地说:“你那日也瞧见摄政王妃了,她虽也是跳脱的性格,却十分有主见,看得清局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你多跟在王妃身边学习着,爹没盼望着你一去女子学堂便能将这些酸腐的文字全部背会,只希望你能同王妃学一学,让你的性子收敛些。” 听见这话,明缨又忍不住小声反驳道:“那日宛宛姐还同我说,她以前也同我现在这般大胆。没准我俩在一起,她又能找回从前的感觉了,谁影响谁还不一定呢……” 此言一出,气得老将军眉心狠狠跳了几下,“臭丫头,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好好好,我听您的,认真跟宛宛姐学习,您放心吧。” 明缨连忙拍了拍老将军的后背,又忍不住瞪了眼旁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 赵刚,用口型对他说: 快把爹爹带走! 赵刚只看了她一眼,旋即便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明缨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听老将军絮絮叨叨念了一早上。 第二日清晨,生怕父兄又要念叨,明缨干脆拒绝了他们的护送,独自坐在马车里前往女子学堂。 由于时间尚早,学堂外早已熙熙攘攘堆满了人,都在等待家奴开门。 见状,明缨缩在马车里,打算等外面的人先进去后再下去。 正靠在一边闭目养神时,她忽然听见有人轻轻敲响马车,她有些气恼地问了句:“谁啊,没看见这是谁的马车吗?!” “是明缨郡主吗?” 外面女人的声音细细弱弱,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明缨暂时收敛了气性,但仍问道:“你是何人,找我做什么?” 闻言,外面的女人小心翼翼掀开了车帘,浑身湿透,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只伸出一只手握紧车帘,“郡主,我能在您马车里躲一躲吗?我爹爹很快便会派人接我回去。” 明缨微眯着眼,认出了眼前的女子,又瞧她实在可怜,便抬手让她坐了进来,“你是御史台家的女 儿?” “正是,我今日慕名而来,想去女子学堂报名,但奈何……” 女子身体轻颤,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她等待片刻,本想让明缨主动询问,但许久都不见明缨有所动作,她只好主动开口道:“没想到今日过来,却被家奴阻拦在外,还泼了我一身水,说什么……” “御史台家的女儿也好意思来这里。” 闻言,明缨愣了愣,迟疑地反问道:“先等等,你在说什么啊?” 女人也怔愣在原地,身上的水还在往下流,冷得她哆嗦,还真以为她没听懂自己的话,便又打算重复。 但很快被明缨制止,她双臂交叉在胸前,“招生日子都过去多少天了,今天你才想起来报名?” “况且,那些家奴连本郡主都没放进去,凭什么放你进去啊。” 女子没想到明缨郡主竟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只好委屈地解释道:“我……我昨日才得知此事,并不知晓有时间限制。” “这些家奴也太不长眼了,冰天雪地中,为何非要将所有人阻拦在外面,不能先进去避一避吗?” 明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是我们自己早到了,关学堂什么事。万一随 意放人进去,里面的东西丢失,你负责吗?” “我……” “你要是想挑事,不如在外面那些人面前说这些话,来本郡主面前装什么,还真以为本郡主真就蠢笨到这个地步吗?” 明缨彻底没了耐心,又瞧见外面的人正在往学堂里走,“赶紧下去,要把本郡主的羊毛垫子弄脏了,本郡主扒了你的皮!” 此言一出,吓得那人立刻站了起来,想也不想跳下了马车,跑到别处去。 明缨轻哼一声,从马车上走下来,对车夫吩咐道:“把里面那块脏了的垫子丢掉!” 说完,她径直朝学堂走去。 进去不久,她便瞧见温宛卿正在院中为大家安排上课的地方,又将上课的时间地点贴在了门里。 看见明缨后,温宛卿又朝外扫了眼,“刚才我过来时,就瞧见你的马车了,还以为你早就进来了。” 明缨撇撇嘴,“有人来找你麻烦,被我骂跑了。” 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给温宛卿,手舞足蹈地讲着自己方才有多聪明,一下就识破了那人的阴谋。 温宛卿莞尔,摸索着从衣袖总翻出一颗山楂糖,塞进她手里,“辛苦你了,此事我自会处理。” 第484章 你竟然瞒着我 女子学堂开课第一天,除了明缨公主说的那件事外,一切都十分顺利。 温宛卿一直在学堂里忙到午膳都过了,才坐上回宫的马车。 回到九华殿后,香椿便连忙过来问道:“王妃,要先摆膳吗?” 她摇头,见香椿准备离开,忽然又问道:“皇上和战夜烬可都吃过了?” 香椿回答道:“好像还没听书房那边摆膳,从早朝结束后,皇上与摄政王便同几位大臣,在书房内议事,一直到现在。” 温宛卿愣了愣,眉头微蹙,“这都什么时间了,他们竟都还没用膳。” 香椿解释道:“冷锋去问过几次,好像都被赶了出来。” “让人腾几份饭菜出来,我亲自送去书房。” 温宛卿吩咐道,重新披上外袍,兀自嘟囔道:“皇上还在长身体呢,哪能饿这么久。” 她带着几个婢女前往书房,在门外停了下来,本想侧耳听听有没有在讲什么保密的事情,却忽然听见里面几个大臣在议论自己。 她表情凝固在脸上,对身后几个婢女“嘘”了声,再次贴上殿门,听里面的人究竟在说什么。 “皇上,摄政王,御史台大人的女儿在女子学堂 外发生的事情,微臣也已经尽数禀报,王妃办这种学堂,当真有利于朝堂发展吗?” “京城刚遭遇叛乱,再加上正值寒冬,明年秋收的结果还不能确定,若是任由王妃挥霍国库,怕是只能让国家财政雪上加霜。” “况且这些女子就算学会认字、算术,大梁也没有任何地方能供她们施展,是所谓浪费。若王妃当真想做这种善事,不如改成普通的学堂。” 温宛卿越听越火大,本以为此事只是在坊间有几句怨言,没想到都直接闹到萧泓和战夜烬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有什么事,不能当我面说?” 书房内的几人愣住,停顿了片刻才连忙行礼,,让出中间的路。 温宛卿径直走向萧泓与战夜烬,在他们身旁的位置上坐下,毫不客气地端起战夜烬的茶杯喝了几口,“还有什么想说的,正好我也在场,好好听听你们是怎么编排我的!” 台下无一人讲话,众人觑着战夜烬的神情,心里清楚摄政王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他们原意也仅是每日提点几句,却没想到竟然正好被温宛卿听见,甚至还毫不留情地 进来戳穿他们。 温宛卿重重地放下茶杯,睁开战夜烬的手,再次站了起来,“好,你们不说,我来说。” “第一,御史台家的女儿今日在女子学堂外发生了何事,我也从明缨郡主口中听说了几句。如此拙劣的计谋,也好意思拿到明缨郡主面前献丑?” 御史台身体微微颤抖,俯身的动作加重,迟迟不敢抬头。 “第二,我开办女子学堂,并未向皇上与摄政王要过一分一毫,全都出自我的私库,甚至都未动用摄政王的私库,怎么就成了你们口中那位,挥霍国库的王妃?!” 温宛卿紧抿着唇,看向下面的人,心里的愤怒简直要喷涌而出。 她又紧接着说:“再来讲讲你们口中所谓的浪费。百姓苦开智许久,男子向来有进学堂读书考取功名的权利。但女子只能深居浅出,不少百姓人家的女儿,竟连话本子里的字都认不全。” “况且就像你们所说,女子该在家中相夫教子,那为何不让女子拥有进入学堂的机会,好让她们能顺利为自己的子子孙孙开蒙?” 温宛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郑重地说:“又或者,未来会有可能,让女子出 现在朝堂中。” 闻言,不少人下意识抬起头,不太赞同地皱起眉头,试探性反驳道:“女子出现在朝堂中,只会搅乱局势。女子向来难缠,古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温宛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凤凰将军也不该出现在大梁内。” “或者你在看看身边的御史台大人,他在朝堂中,可算难缠?” 御史台被说得脸一阵青紫,气得身体发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沉默中,战夜烬站了起来,铁青地脸说:“既已知晓事情真相,以后谁再敢说此事,本王便不客气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温宛卿气呼呼地坐下去,兀自倒了杯几杯温水,一下子喝了进去。 本来饥饿的肠胃,总算得到了意思缓解。 她看向战夜烬,又扫了眼萧泓,到底没舍得批评小孩,只将战夜烬拽到偏殿,压低声音训斥道:“这种事情,你竟还瞒着我?!” “回来之前,你口口声声告诉我,以后我们事事商量,不能一人承担所有,结果现在你又这样做。” 战夜烬看她小嘴噼里啪啦一顿乱讲,竟有些想笑,他努力压下唇角的笑意, 轻拍她的后背,“别气。” 温宛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听她语气柔和了些,他牵了牵唇,“本就打算找个机会告诉你,只你最近太忙,我不想打消你的积极性。” “你要气得很,不如打我几下。” 说着,战夜烬便摊开自己的大掌,放在温宛卿面前,一副任她处置的模样。 温宛卿也没客气,在他手掌上重重拍了几下,却看他手心丝毫没有变化,自己的手心反倒迅速红了起来。 见状,战夜烬顺势握住她的手,贴在唇边亲了亲,“小傻子。” 听见这话,温宛卿实在没忍住,掰住他的手腕,一口咬在他的手上,还不忘抽空恶狠狠地看着他。 刚咬下去,他们便听见外面传来小声稚嫩的声音,“宛宛姨和摄政王别吵架……了。” 萧泓瞪大双眼看着偏殿的情况,只见自己向来端庄美丽的宛宛姨,如今毫不顾忌形象,两只手扒住战夜烬的长臂,正凶神恶煞的咬着。 而他英明神武的摄政王,也只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甚至一手扶稳她的身体,生怕她站不稳。 萧泓楞在原地,迟疑地说:“……打扰了?” 第485章 冰火两重天 听见萧泓的声音,温宛卿连忙松了口,轻咳一声,生硬地岔开话题,“听说你们还没用午膳,我让厨房热着的,正好现在拿过来。” 说着,她逃也似的飞快离开偏殿,走到半路又忽然回头,严肃的对萧泓说:“以后这种事情,你们都要同我商量,不许一个人揽下来。” 见萧泓懵懂地点点头,她才满意地离开,让门外的香椿去厨房催一声。 晚上,温宛卿坐在书案前,提笔给阿赛克与温英英写了封信,说明目前大梁的情况,又将大嫂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让他们放心。 听闻如今突厥内,三皇子已经彻底宣布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与南部叛军一同朝北攻打。 与此同时,赤甲军横空出世,世人皆猜测那枚能号令赤甲军的狼牙吊坠,如今正在阿赛克手中。 突厥内人心惶惶,隐约能猜出接下去的腥风血雨,都在不断囤积食物。 再加上,突厥北部雪灾严重,不少人活活冻死在白雪中,尸骨无存。 阿赛克的人如今盘踞在东南部,与大梁接壤,十分靠近三皇子,但暂时还未动手,众人也不 清楚阿赛克此时出山究竟是何意。 温宛卿在信里问了几句鸢璞等人的情况,便将信交给赛雅,命她立刻交给送信人。 等战夜烬处理完前堂的事情回来时,便只能听见浴室传来零星几点水花的声音。 他下意识往浴室瞥了几眼,忽然想到了几日前温宛卿说过的话,不自在地咳了几声。 见有奴仆打算进来,伺候温宛卿沐浴,战夜烬抬手制止了她们,顺势禁闭殿门。 而浴室内的温宛卿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女子学堂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她忙活了这么久,也终于能暂时轻松一些。 温宛卿扬起一点水花,但等待了许久,都不见白雪与香椿进来服侍,她只好喊道:“还没准备好吗?” 外面无人应答,夜色中安静得如同完全没了人的踪迹一般。 她经不住浑身一颤,一只手刚摸上浴桶旁边的干净衣服,忽然瞧见浴室内的烛光忽然全部被熄灭。 就连浴室外也看不见一点光明,只能依稀透过月光辨明脚下的路。 浴室不算大,又房门紧闭,温宛卿一个人实在待不住,便胡乱裹 着衣服,也顾不上穿戴好,快步走出浴室。 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又喊道:“白雪?香椿?赛雅?” 接连喊了几个人的名字,都没人理她。 温宛卿心头一紧,怕外面出了什么事,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摩挲着往床边走,打算先穿好衣服再说。 但刚走到半途,她忽然听见房间里有熟悉的闷笑声,而后她的身体跌入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战夜烬的大掌紧贴在她的后背上,不时上下游移,借着月色欣赏温宛卿刚泡完澡的红润气色。 刚感觉到有人的时候,温宛卿吓得差点叫出声,好在及时察觉到是战夜烬。 她没好气地拍打着他,小声骂道:“你在外面为什么不说话,就听我在旁边喊她们很有意思吗?” 战夜烬一把托起她的臀部,将她放在桌案上,而后他强势地站在她双腿之间,只来得及解释了一句“下次不会了”,便彻底掌控了她的呼吸。 战夜烬一把掐住温宛卿的小脸,迫使她仰头望着自己,随后一个兴奋中带着炙热的吻便落在她的红唇上,熨烫得她浑身一颤。 桌上冰凉, 她身上的衣服又半挂不挂地披在身上,可身前的男人却十分滚烫,不知疲倦地吮吸着她的唇,掠夺她的呼吸。 直到温宛卿有些气喘吁吁的推开战夜烬,他才暂时放过那张小嘴,转而将吻落在了她白嫩的脖颈上,甚至隐隐还有往下的趋势。 温宛卿只觉得体内一股陌生的情潮冲击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推了推战夜烬,娇嗔道:“好冷,别在这里……” 战夜烬短暂地抬头,哑着嗓子应了一声,便将她抱起,快步朝床榻走去。 行走的途中,他仍控制不住的在她露出的肌肤上亲吻着。 温宛卿被蹭得发痒,躲了躲,但很快便察觉到自己被丢在了柔软的床上,而后战夜烬庞大的身躯完全将她整个人吞没。 战夜烬跪坐在她身上,铁壁撑在她身侧,建起一道坚实的围墙,她只能依着他的动作,给予应答。 这种痛苦的滋味,让她完全没办法沉浸在情潮中,她透过盈满泪水的双眼中,看清战夜烬陷入情欲的神情,便只将自己的手塞进嘴里,以免自己痛呼出声。 但动作很快被战夜烬看见,他皱着眉 拉开她的手,旋即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她口中,示意她咬住。 “很痛?” 说话时,战夜烬的动作已经放慢下来。 温宛卿轻咬着他的手指,摇摇头,主动献上香吻。 整晚,她只觉得自己如同被海浪卷走一般,只能随着波涛起起伏伏,完全没了自己的思绪。 后半夜时,她才隐约听见战夜烬叫了次水,但她已经彻底没了力气,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任由战夜烬为她擦拭身体。 放纵的后果便是,第二天一早,温宛卿便察觉到自己染了风寒,头沉得厉害,嗓子也干得冒火,身体有些发烫。 料想是昨晚冰火两重天导致的,她没好气的将身边的枕头扔到地上,又清了清嗓子,用细微的声音喊外面的人给她送药。 明明昨晚出力的人不是她,结果今天一大早,战夜烬仍像往日那般,早早地出发去早朝。 等温宛卿喝完药,又简单吃了点东西垫一垫,又晕晕乎乎地睡过去。 中途她似乎能感觉到有人来回在走,而后还有太医过来问诊,但她实在太困,眼睛重得完全睁不开,只能任由战夜烬去安排。 第486章 死在她手里也不错 温宛卿身体向来不错,这一病倒是让战夜烬和萧泓都慌了神,连夜守在她床边,等她彻底退热后,才稍稍放心。 温宛卿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睁开眼时,意外地发现战夜烬还躺在身边。 她倒是很少能瞧见他的睡颜,便好奇地凑过去,刚抬手打算摸一摸他的眼睫,手便被他一把握住。 力气大到她情不自禁痛呼。 听见声音,战夜烬才猛地松开手,揉搓着她的手腕,又抬手摸着她的额头,“感觉好些了吗?” 温宛卿点头,又没忍住小声指责道:“要不是那天晚上你乱来,我也不至于生病。” “下次不能这样了。” 战夜烬轻“嗯”了声,小心翼翼将她揽进怀里,又掖好被子,生怕她又被寒风吹到。 日子平淡无奇地过了半个月,但突厥内的争端与纷纭并不像大梁这般岁月静好。 三皇子违抗皇命,彻底与可汗决裂,并住进了南部叛军中,与叛军达成合作。 消息一出,可汗立刻派人,从国库中挑选几样贵重的礼物,命大皇上带鸢璞前往大梁。 一来为了寻找狼牙吊坠的下落,二来也想与大梁达成和亲,以 免大梁借着突厥内乱,坐收渔翁之利。 但等大皇子带人离开后,约莫快到突厥边境时,赤甲军横空出世,阿赛克声称狼牙吊坠就在自己手中,并成功召集了赤甲军。 可汗更是心焦,却又摸不准依照阿赛克的品性,到底是会帮他平乱,还是趁乱掠夺皇位。 至此,突厥算是形成了三方势力。 阿赛克府内,管家刚带了温宛卿的信来,他展开同温英英一起翻阅,两人的视线一致停在“嫂嫂怀孕”几个字上。 算了算时间,大概便是鸢璞等人到达京城时,便该生了。 温英英眼圈泛红,“老大的媳妇要生了,我都没办法过去照顾着。” 阿赛克揽着她,眼底闪过阴鸷,坚定地说:“会有机会将他们接回来的,只要你们都愿意。” 她仰头看着他,似乎看清了他眼中的踌躇满志,“若你麾下无人可用,我也愿意出山。” “不行。” 阿赛克一口否决,“忘了大夫怎么说的,你腰上和腿上的旧疾,若是一旦复发,便有可能落下大病。” “赤甲军内,本就有不少出色的将军,够我用了。” 温英英微不可见叹了口 气,遗憾地摇头,又忍不住替他分析,“现下你手中的人马,暂且比不过叛军,却比那位可汗多出不少。只是我们若先攻打皇城,又难保会落得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后果,反倒让那三皇子捡漏。”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地形图,皱着眉思索着,“不过未必不能与叛军一战,我们的位置易守难攻,又靠近悬崖,能上来的路无法允许大批人马进山。但若仅有小队人马,又完全足以被你们劫掠。” 阿赛克满眼欣赏,俯身靠近她,“你我果然心有灵犀。” 他看着地图,成竹在胸,如同当年一展宏图的大皇子一般,郑重地说:“待我打下江山,为你做聘礼,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来,不必理会外人的看法。” 温英英颔首,“我相信你。” 聊过正事后,两人一同坐了下来,又忍不住担心鸢璞等人。 和亲的消息传出来后不久,两人便收到了鸢璞的求助信,待派人去调查时,才得知鸢璞早已被送出皇城,准备送往大梁。 阿赛克干脆派人前去护送,待行经边境时,将人带了回来,询问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才知晓可汗竟还 在打狼牙吊坠的主意,甚至要派人去大梁,从温宛卿身上抢夺吊坠。 阿赛克立刻按照约定,将狼牙吊坠在自己手里的消息透露出去,又询问鸢璞是否愿意留下。 倒是温英英发觉鸢璞身边两位贴身婢女看着有些眼熟,打听后,才得知鸢璞竟然将永越和承徽也一同带出了宫。 如此,温英英反而劝说她们留在大梁。 总归之后突厥即将战乱不断,为了避免这种和亲的事情再发生,去大梁避避风头倒是最佳选择。 况且如今大梁当家人是温宛卿的人,自然会选择帮助她们。 随后,阿赛克与温英英又给温宛卿写了封信,在鸢璞等人离开前,送了出去。 …… 大梁新皇的登基仪式定在三月末,正是适合祭祖的日子。 这段时间内,战夜烬也早已收集完萧濯及其同党的罪证,所有事情尘埃落定,萧濯问刑的日子也到了。 先皇逝世后,为了查明真相,温宛卿与仵作一同对尸体进行了检查,这才终于在先皇体内发现了清晰的毒素。 这种蛊毒很不寻常,生前与普通的痨病没有任何区别,大夫也无法诊断出差别,但生后 却能尽数暴露出来。 查清楚后,战夜烬与温宛卿心中都气不过。 温宛卿索性自己研究出类似的蛊毒,打定主意让萧濯也尝尝这种滋味,便将蛊毒混合进饭菜里,送进他口中。 问刑当日,战夜烬将萧濯的罪行全部公之于众,所有人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端方的清王,竟能做出这么多龌龊事。 斩首的位置选在闹市,不少百姓前去围观,都想见识见识这位表里不一的前太子。 萧濯口中吐出一丝鲜血,冷眼看着神色各异的百姓,倒没露出异样的目光。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搜索一番,没看见想见的人,刚想开口时,唇边却又止不住地咳嗽,围在旁边的人纷纷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对着他指指点点。 但他如今已然毫不在意,只是觉得自己这病来得蹊跷,虽然幼时也曾得过痨病,但他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在发烫。 萧濯努力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冷锋,“是她下的毒吗?” 冷锋冷着脸,心里知晓他说的是谁,但仍不搭理,冷漠地移开视线。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仰头望着天,乍然笑出声,“死在她手中,也算不错。” 第487章 送来和亲 每每午夜梦回时,萧濯总会想到那日温宛卿曾说过的话,脑海中也会冒出一些类似的场景。 萧濯看着梦境中的自己,满脸得意,仿佛已经得到了全世界一般。 但现实中的他却早已泪流满面,心里不断反问自己怎么好意思同温宛卿说出“他喜欢她”,这几个字的。 思索间,萧濯忽然听见拉长调子的“时间到”三个字,他仰头看着刽子手,合上眼。 或许,是他错了吧。 萧濯问刑的消息传回宫时,温宛卿的风寒才刚好,根本没多过问外面的事情,就连女子学堂的事情都只能暂时交给赛雅。 瞧见距离新皇登基的时间越来越近,温宛卿也在后宫忙碌起来,张罗着布置的事情。 如今守丧期已过,皇宫里还是该有些喜庆的氛围。 皇帝的寝宫是温宛卿亲手布置的,虽然萧泓目前仍跟他们挤在九华殿里,但他们与萧泓已经约定好,等萧泓过完下一个生日后,便要独自睡在皇帝的寝宫内。 萧泓虽然心里不满意,但仍听话的点头应下。 待温宛卿从皇帝的寝宫离开时,原本还大亮的天已经暗了 下去,战夜烬担心她受风寒,便亲自过来接她回去。 温宛卿缩在他怀中,果真觉得没那么冷,紧贴着他亲了亲。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温宛卿与战夜烬越发亲密起来,时不时就想贴着对方。 尤其是温宛卿,每当看见战夜烬时,就想钻进他怀里,用白雪和香椿的话来说,就是两人正是情浓意乱的时刻。 两人一同坐在栾车上,战夜烬瞧见她昏昏欲睡,担心她会着凉,便揉了揉她的脑袋,沉声道:“有封来自突厥的信,我让人送去你桌上了,你可看了?” 温宛卿摇摇头,“今天在忙那边的事情的,还没来得及,待会回去就看。” 战夜烬轻“嗯”了声,语气颇为平淡,“听闻,这次新皇登基晚宴上,突厥也会派人过来。” “不知道你那封信里,会不会关于这件事情。” 闻言,温宛卿果然清醒了些,坐直身体,惊讶地说:“大梁与突厥不是才交战不久,他们怎么敢派人过来送礼?” 说着,她又估算着时间,心里更加疑惑,“照路程来算,想必可汗早就想好要派人过来,他这又是何意? ” 战夜烬声音平缓地抛出另一件探听到的消息,“突厥想与大梁和亲,这次送了位公主过来。” “你说什么?!” 温宛卿彻底没了睡意,催促着要赶快回九华殿,早点确认信里的内容。 可汗的女儿拢共没几个,各个都是她熟识的人,虽说嫁来大梁也能同她作伴,可这种羞辱的形式,她并不喜欢。 赶回九华殿后,温宛卿立刻从自己的书案上翻找到了信封,连忙拆开来看,一眼便瞧见信上说,可汗打算送鸢璞过来和亲。 只是信上这字迹,瞧着倒不像是鸢璞写的。 她下意识翻到最后一页,看见温英英的名字后,才又回过头仔细阅读前面的内容。 越看,温宛卿的面色越沉,最后重重地将信封拍在桌子上,气愤道:“原先我还以为可汗虽疑心重,但多少是个疼爱女儿的,却没想到如今不想着如何抵御叛军,只想着将女儿送来求和平!” 战夜烬缓步走了过来,适时递给她一杯温水,又捡起信扫了几眼,便大致猜到她是为何生气。 他安慰道:“放心,鸢璞公主来大梁避避风头,想必 也是你父母的安排,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你母亲所说,想来你父亲早已做好准备,同可汗一决高下。” 温宛卿微微颔首,悄悄叹了口气,心里如同被人用手揪住一般,扯得生疼,无限担心突厥的情况。 她已经失去过父母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半夜,温宛卿与战夜烬相拥而眠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白雪焦急地呼喊。 “王爷,王妃,正德大将军夫人要生了!” 半梦半醒间,温宛卿嘟囔道:“什么正德大将军?” 她迷迷糊糊思索着,仰头看着立刻坐起来的战夜烬,脸上还带着迷茫。 战夜烬好笑地提醒道:“你的嫂嫂,要生了。” 话音刚落,温宛卿蹭地坐了起来,连忙从床上跳了下去,着急地说:“我衣服呢,你又把我衣服扔哪儿去了!” “别急,让白雪给你找件新衣,我让人去备车,你穿厚些再出来。” 等两人赶到永安侯府时,屋内已经传来阵阵女人的哭泣痛呼声。 婢女不断从屋内端出血水,泼在外面,映照在白雪上,看着格外骇人 。 两人瞧着温晟骁一向冷静的脸上都裂开一道缝隙,手臂上青筋暴起,克制地咬紧牙关。 看见温宛卿后,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拉住她的手,“也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问来问去,几个稳婆只说胎位有点不正,怕是生产时间比较长。” “清然已经进去有段时间了,照这样呼喊下去,会不会后面没了力气?” “我听闻胎位不正对女子影响颇大,稍有不慎便有难产的迹象,宛宛可懂生产这方面?有你在想必清然心里也安稳些。” “还有,我能不能同你一起进去?” 温晟骁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紧张的下意识攥紧她的手腕,勒得温宛卿忍不住“嘶”了声。 还是战夜烬用力,才将温宛卿的手挣了出来,心疼地揉搓着红色的勒痕。 温宛卿倒不甚在意,心里知晓温晟骁的紧张,便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进去陪着她。” “你还是别进去了,我怕你紧张得忙手忙脚,别反倒添乱了才是。” 说完,温宛卿拍了拍温晟骁的手背,带着银针和几个瓷瓶进入产房内。 第488章 不会比男儿差 产房内弥漫着血腥气,几个稳婆正大喊催促她用力。 安清然双手握着旁边的扶手,浑身是汗,面色惨白。 温宛卿快步走了过去,趁着呼吸和缓的时间,往安清然口中塞了片参片,给她补充能量。 生产那一块,她肯定不如稳婆有经验,但她带进来的药丸,足以将安清然从阎王手里救回来。 她轻轻按着安清然的手,低声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安清然只来得及仓促点头,又被稳婆喊着进行第二次用力。 她干脆几下咬碎了参片,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逐渐淹没了血腥味。 她听见几个稳婆在说孩子胎位不正后便用力的揉压肚子。 温宛卿握住她的手,和稳婆交谈了几声,便在安清然身上落了几根银针,以缓解她的疼痛。 但稳婆又连忙提醒道:“王妃不能完全不让将军夫人察觉不到痛,以免昏死过去,没办法用力。” “我省得,你们继续。” 即便如此,安清然也能明显感觉到痛苦降低了些。 她下意识握紧温宛卿的手,伴随着稳婆的呼 喊,接连用力,终于听见稳婆高呼道:“快出来了!快出来了!” “夫人快继续用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安清然深呼吸几次,额上的汗水早已滑进她的双眼中,又高高扬起上半身,猛地用力,才终于听见孩子呱呱坠地的声音。 她脱力般跌回床上,只来得及扫了眼浑身是血的孩子,便彻底昏迷过去。 几个稳婆忙着查看孩子的情况,替孩子简单清理后,有些失望地说:“可惜是个女孩。将军夫人遭了这般罪,日后再要生产,怕是难上加难。” 温宛卿顾不上搭理她们,低头把住安清然的脉搏,确认她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过于疲劳才昏了过去,她才暂时安心。 几个婢女涌了进来,替安清然清理身子。 稳婆将孩子往温宛卿面前递了递,“老奴教您怎么抱孩子,王妃要不要试试?” 温宛卿低头轻轻点了点孩子的鼻子,瞧见她似乎忍不住皱起鼻头,便微微颔首,“我来抱出去把。” 说完,她听着稳婆的教导,学着她的样子抱起孩子,走出产房,缓慢走到温晟骁面前, “嫂嫂没什么大碍,暂时昏过去了。” “你先看看孩子,这也是我们温家的长女。” 温晟骁又往产房多看了几眼,见实在看不出什么,才被迫将注意力转移到女儿身上。 女儿皱皱巴巴的,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过这是安清然历经千辛万苦得来的,温晟骁小心托起女儿的身体,轻轻摇晃着。 片刻后,便又将女儿交给了奶妈,他着急的朝产房走去,“我得去守着清然。” 惹得温宛卿和奶妈都哭笑不得。 温宛卿以往也知晓,生产对女子来说,便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今日一见,却又有了新的理解。 这种痛苦,比医书上记载得还要可怕。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红的手,小声嘀咕道:“怎么办,看起来生孩子好痛苦。” 战夜烬抿着唇,面色也不算好看,“那就不生了。” “不生,你忍得住吗?” 温宛卿略微挑眉,打趣地看着他。 战夜烬扯了扯唇,“总会有其他法子。生孩子如此凶险,没必要以身试险,咱们有皇上就够了。” “你 要想有女儿,就经常回永安侯府看看外甥女。” 温宛卿移开视线,今天抱到外甥女以后,小姑娘绵绵软软的身体彻底依赖在她怀中,简直要把她的心融化。 她幽幽叹了口气,罢了,现在纠结这种事情也没用,不如顺其自然。 由于情况紧急,等天亮后,战夜烬才独自离开侯府,回宫主持早朝。 而温宛卿暂且留在侯府内,直到安清然醒来,她才暂时舒了口气,俯身询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安清然只摇摇头,眼神在房间内四处搜寻,只瞧见了温宛卿与温晟骁,没看见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她轻声说:“我想看看孩子。” 闻言,温宛卿主动出去找奶妈,留下温晟骁坐在她的床边,同她讲话。 温晟骁擦拭着她额间的汗水,疼惜地说:“小丫头把你折腾得够呛,咱们只生这一个。” 安清然愣了愣,不知道在想什么,抿着唇半天没开口。 沉默间,温宛卿已经抱着孩子走进来,将小女儿放在安清然枕边,示意她可以低头逗弄几下。 女儿贴着她以后,似乎能 辨识出自己的母亲,咿咿呀呀叫了起来,小眼神不住往安清然身上飘。 安清然欣喜地笑了笑,“倒是长得同你大哥很像,眉眼间都有股英气。” 温宛卿心里惦记着晚上稳婆说过的话,故意说:“那倒是能继承我娘亲的衣钵,说不定长大又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女将军。” “女将军……” 安清然轻轻重复道,手指从她的眉目间划过,忽然松了口气,“也好,女将军也好。” 温宛卿看出了她心里的忧虑,又瞧见大哥有些担忧的神情,便主动开解道:“日后,宫里说不定也会有女子学堂,届时便可以把小姑娘送去。” “这些都是开始,未来说不定还会有女官出现,放宽心。” 被温宛卿戳穿了心思,安清然面色有些羞赧,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喜欢女儿,我只是……” 温宛卿莞尔道:“我都明白,放心,有你与大哥教养,小姑娘不会比男儿差的。” 说着,她顺势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是不是该先给她起个乳名?” 安清然同温晟骁对视一眼,轻声说:“就叫皎皎吧。” 第489章 登基大典 温宛卿又多在侯府待了一日,等安清然状态彻底稳定下来,才回宫。 距离皇帝登基大典,也仅有几日。 战夜烬与萧泓每日忙到晚上才能回来,温宛卿乐得清闲,时不时跑出宫,去女子学堂待着。 本以为明缨这般大家闺秀,多少与普通百姓融不进去,但没想到,仅仅过了半个月,不少女孩都围在明缨身边,说要同她学武术。 与此同时,武术班也人员爆满,忙得赛雅都被拉去代课。 导致温宛卿每次说要去女子学堂时,赛雅都有些叹息,坐在马车里也一言不发,低头思索今日或许该教些什么。 温宛卿同时在较为偏僻的地方开设了藏书阁,里面除了些专业的书籍外,还放了不少游行,杂记一类。 见状,明缨也从家里带来不少她幼时开蒙的书籍,塞进藏书阁里。 待温宛卿结束医术课时,夕阳早已升起,她去武术院子里将赛雅解救出来,两人一同坐上外面的马车离开。 这几日早就习惯整日宫里宫外跑,倒是充实了不少。 正好路过繁华的小吃街,温宛卿掀开帘子,侧身 朝外望了几眼,馋得咽了咽口水。 她刚抬手,准备让车夫停车时,余光忽然瞧见外面的馄饨摊坐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瞧那几个男人的长相,倒不像是中原人,反而像突厥人。 温宛卿放下帘子,问道:“突厥走商的人,什么时候会到京城来?” 赛雅惊讶地挑眉,“一般走商的人都只会在落日镇那边,很少能到京城来。且不说距离有多远,一路上通关文牒都很难拿出手。” “若非要说能进入京城,想必是同京城的富商签了大买卖。” 说完,忽然联想到什么,赛雅立刻警惕起来,“宛宛姐是看见突厥人了吗?” 温宛卿微微颔首,心里计算着路程,“好在离皇宫不远,加之看他们人数没多少,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 话音刚落,马车忽然剧烈地摇晃,混合着马的嘶鸣声,车夫在外面焦急地喊道:“王妃坐稳了,外面有人在追我们!” 此处刚离开繁华的市井,离皇宫不远,不过因为靠近宫门,鲜少有人居住。 外面喊杀的声音逐渐靠近,赛雅从靴筒中掏出匕首, “我去解决他们,你同车夫先走。” 说完,她便飞身离开了马车。 温宛卿撩开帘子,瞧着外面的情况,心里记挂着赛雅,不住询问道:“离皇宫还有多远?” 车夫扬起鞭子打在马上,“马上就到了!” 说完,她朝后面望去,却看见赛雅独自一人陷入黑衣人群中,人数比方才看到的翻了几倍。 温宛卿心急如焚,正思索时,忽然瞧见冷锋带着一队暗卫出现,将赛雅救了出来,牢牢抵挡在马车身前。 她忙让车夫停下,等赛雅上来后,才继续往宫里赶。 有冷锋在,那几个人根本不是对手,很快被处理干净,带回监牢中。 温宛卿站在宫门内,看着冷锋双腿微屈,准备下跪,她连忙制止道:“这是何意?” 冷锋低头解释道:“今日护驾来迟,让王妃受惊了。” “我没事,回去我自会跟战夜烬解释,你别担心。” 温宛卿安慰道,又忍不住问:“是战夜烬让你过来跟着我的吗?” 冷锋点头,“自从王妃打算开办学堂以来,摄政王便命我随时候在您身边,以免有人 过来惹事。” “今日事发突然,属下恰好瞧见一个面生的人,正抓去询问时,才忽然发现王妃这边的动静。” 温宛卿没说什么指责的话,只让他查清这些人究竟为何而来,京城还有多少他们的人。 不过为了避风头,之后一直到登基大典那日,战夜烬没再允许温宛卿随意出宫。 登基大典前,战夜烬亲自派人拷问那几个黑衣人,终于撬开他们的嘴,得知他们正是可汗派来的人。 为的就是温宛卿身上这枚狼牙吊坠。 不过,如今突厥的赤甲军早已出世,世人皆知狼牙吊坠在阿赛克身上,所以温宛卿便暂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战夜烬加强了入京的管理,以免闲杂人等混入京城。 温宛卿计算着鸢璞到京城的时间,本想提前联系到他们,但直到登基大典当日,她都不曾得到过鸢璞的消息。 登基大典当日,战夜烬与温宛卿天还未亮便醒了过来,去阁楼叫醒萧泓,给他换上隆重的龙袍。 战夜烬去料理宣政殿的事情,而温宛卿坐在萧泓房间里,看着奴婢小心翼翼替萧泓换上量 身定制的龙袍。 见萧泓表情有些严肃,温宛卿忍不住悄悄捏了捏他细嫩的小脸,安慰道:“别紧张,今天战夜烬会一直领着你,只有最后登上阶梯最高处,坐上龙椅,是你独自一人。” “龙椅按照你的身高,重新定制过,不会坐不上。万事都有摄政王兜着,你只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这段时间内,萧泓不是没有听闻过宫变那日的事情,不少人都曾怀疑过遗诏的真实性。 进宫前,原本一直照顾他的嬷嬷也曾说,怕是摄政王与王妃想找个合理的办法掌控朝堂,萧泓不过是个借口。 但从见到战夜烬与温宛卿的第一日起,他便知晓他们与传闻中的并不相同。 如同温宛卿说的那般,他们当真把萧泓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培养。无论日后是否会有变化,至少现在他会记得。 穿戴整齐后,温宛卿牵着萧泓走出九华殿,看着他坐上栾车离开,对他挥挥手。 萧泓忐忑地坐在栾车上,一路行至早已布置好的祭祖地,台下已经站满了大臣。 战夜烬立在栾车下,抬手道:“请皇上下车。” 第490章 突厥来的贺礼 祭祖仪式上,众臣亲眼看着战夜烬亲自将皇上接了下来,领着他一阶一阶走上高台,最后停在高台下一格。 战夜烬牵了牵唇,“皇上,剩下的路,该你自己走了。” 说完,他抬手,示意萧泓继续往前走。 萧泓郑重地看着战夜烬,扬起笑脸说道:“多谢摄政王。” 说完,他抬腿走上最后一层,从李公公手中接过香,俯身在几位先帝的牌位上拜了三拜,最后将香插进香炉中。 身后的群臣也跟随他的动作,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皇帝祭祖后,便是司礼监高念礼词的时间,一直到午膳时,才算结束了早上的祭祖仪式。 为了恭贺新皇顺利登基,晚上在宫里摆了宴,也算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在宫里庆祝的重大活动。 温宛卿一上午都在忙着晚宴的事项,宫里没有太后,后宫的诸多事情基本都堆在她一人身上,只能一点一点跟着嬷嬷和李公公慢慢学习。 原先在战王府内也一向自由惯了,如今进了宫,反倒自己将自己束缚住。 晚宴男女分桌,男女之间隔着长长的屏风,只能隐约看见旁边的影子。 待 温宛卿忙完回去时,便看见战夜烬和萧泓已经在等她一同用午膳。 温宛卿又不死心地问道:“鸢璞姐姐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不是说登基大典会出现?” 战夜烬替她布菜,安慰道:“放心,冷锋已经联系上他们,估计会在晚宴出现,到时候我让人将鸢璞带到你们那边。” “只是担心京城先前的风波又起,还是尽量避免被人知晓你同鸢璞很熟悉,免得又起什么谣言。” 温宛卿张了张口,并没有反驳。 回大梁这段时间过得还算安稳,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是突厥的永安公主。 若要这么算,她才是那位被送来大梁和亲的公主。 只是如今的身份不好向大梁透露,加之阿赛克仍在争夺中,她这公主虽然早已行过仪式,见过祖宗,但多少还是不合身份。 最重要的是,世人皆知,在察汉城时,突厥派来永安公主与战王抗争。 若让人知晓其实是夫妻相争,未免惹人发笑。 这样想着,温宛卿便答应了此事。 晚宴时,战夜烬与温宛卿来得比较晚,温宛卿坐下时,席面上已经坐满了人,纷纷向她行礼。 温宛卿瞧着旁边的明缨郡主,笑道:“郡主 这几日在学堂如何?”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周围贵女和夫人都听见了两人的谈论,纷纷竖起耳朵。 近来在京城内,最引人注意的,便是摄政王妃创办的女子学堂一事,大多数人都听家里男子提起过,心里多少对此有些敌意。 颇有一种,原本只属于她们的权利,被布衣夺走的感觉。 倒是主位上的两人并未在意其他人的感受,明缨自然地回答道:“学堂一切正常,听闻你上次在京城受了惊,不少人都来问我你怎么样了。” 温宛卿笑了笑,“倒没什么大碍,索性冷锋来得及时,我毫发无损。” 说完,几个贵女也坐在桌案后,小声交谈起来,似乎对女子学堂很感兴趣。 就连堂堂明缨郡主在摄政王妃面前,也全然敛了自己的性子,并未像传闻中那般桀骜不驯,势气凌人。 众人不由对摄政王妃有了不同的认识,原本听家里父兄所说,还只当是个妩媚动人、胸无大志的女子。 见温宛卿没再同明缨讲话,有位贵女斗胆询问道:“不知摄政王妃所办的女子学堂,既没有任何费用,又如何支撑下去?” 思索间,又怕自己的问题太突兀,便加了一句 ,“想来女子学堂日后定后发扬光大,皆是学生越来越多,如何容纳得下?” 温宛卿莞尔,“如你们这般身份尊贵的女子进入学堂,是要收取费用的。至于其他钱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闻言,台下一干贵女与夫人楞在原地。 原来这是仅对百姓开放免费,对她们反而要收费? 既然都是收费,为什么还非要专门跑去一个院子里,同那些百姓一起学习,倒辱了自己的门楣。 念及此,不少人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明缨郡主。 明缨一一瞪了回去,“看我做什么?与其一个人闷在家里学,不如与一群志同道合的女子一起讨论。” “况且你们不是很在意自己尊贵的身份吗,只有世家与商贾交得起钱,足以彰显身份了吧?” 说完,明缨得意得朝温宛卿扬了扬下巴。 温宛卿捂着唇笑了笑,暗地里给她竖起大拇指。 最初因着明缨是老将军府里的人,她便惦记着还人情,并未打算收取费用。 倒是赵刚亲自过来,将贵女请夫子的费用告诉她,并郑重的将学费塞进她手中。 温宛卿那时才知道,原来世家贵族请夫子本也需要花费不少,她索性明码标价 ,若再有贵女前来女子学堂,便统一收费。 总不能免了她们原本便需要缴纳的费用。 加之,自从温晟骁成为永安侯后,又从库里翻出不少娘亲的嫁妆后,便将所有嫁妆统统送给了温宛卿。 温宛卿瞧见里面有不少地契,倒也没客气,尽数收入囊中。 若是再加上地契店铺里的受益,足以撑起女子学堂。 台下众人没再提出质疑,倒是有些与明缨性格相似的女子,心思活络起来,十分好奇明缨所说的与朋友一起学习。 没多久,女子席面只剩一些窸窸窣窣轻声聊天的声音。 宴会开始后,温宛卿便瞧见旁边走进来一行人,约莫有三四人,从桌案中间穿过,径直走到萧泓与战夜烬面前,俯身行了突厥礼。 料想到是鸢璞过来,温宛卿便暂时放下筷子,一边同明缨闲聊,一边注意着那边的情况。 突厥大皇子阿木古郎领着一位窈窕的突厥公主,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两人一同行了突厥大礼,阿木古郎缓声开口道:“恭贺大梁新皇,突厥为新皇带来了贺礼,还望笑纳。” 萧泓虽有些懵,但瞧见战夜烬微微颔首,他便镇定地抬手命人将礼物呈上来。 第491章 激动地握手 阿木古郎打开距离皇帝最近的木盒,“这是来自突厥的暖玉,也是突厥最珍贵的玉种,为表对大梁的尊敬,此次父王特意嘱咐我,让我带过来,送给新皇。” 说完,他又简单介绍了其他几个木盒里的东西,皆是突厥盛产但大梁少有的宝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礼单,上面详细记载着此次带来的所有东西,除开金银珠宝外,还有几匹汗血宝马。 其他东西倒是能用钱买到,但良马难寻,再加上突厥人向来是驯马高手,经他们之手调教出的马匹,就算本性烈,但也不至于伤人。 不过桌案后的众人并未想到,这个时候,突厥还敢派人来大梁送贺礼。 不过瞧见身形迤逦、婀娜多姿的鸢璞,几个重臣脸上又多了些其他意味,似乎明白了突厥为何这个时候过来。 只是如今能纳公主的身份,也便只有摄政王一位,但世人皆知摄政王疼爱妻子,原先在王府时,身边连一位侍寝奴婢都没有。 甚至还三番两次为了摄政王妃,同先皇拌嘴。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战夜烬与鸢璞之间的表情又多了些耐 人寻味,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牵了牵唇。 只是可惜,这突厥来的鸢璞公主,虽有几分姿色,但仍比不上王妃,看起来性子也十分无趣,同王妃不一样。 想来突厥的可汗是猜错了战夜烬的喜好,送来这么一位公主。 接受完礼单后,战夜烬安排阿木古郎在下首的位置坐下,同时又命自己身后的白雪,带鸢璞与她的婢女前往女席。 听见这话,鸢璞悄悄松了口气,跟在白雪身后朝屏风另一侧走去。 方才席面上不少男人看她的眼神,她十分熟悉,但并不喜欢,站在那里如芒在背,此时能快些见到温宛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没走多远,鸢璞一眼便瞧见主位上的温宛卿,看她的模样,倒是比在突厥皇宫里时愉悦不少。 想来战夜烬应该从未亏待过她,才将她养得这么好。 鸢璞直直望着她,脸上扬起一丝笑,还是前面白雪轻声提醒几声,她才微微俯身,向温宛卿行礼。 腿刚屈一点,便听见主位上的人说:“不必坐此虚礼。” 温宛卿轻咳一声,指着自己左边下手的位置,“ 你便是突厥来的那位公主?来我身边坐吧?” 鸢璞坐下后,温宛卿对香椿叮嘱了几句。 随后便有人收了鸢璞桌上的东西,送进来不少突厥的美食,摆在她面前。 温宛卿笑道:“先前做了些准备,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惯。” “有劳王妃费心,瞧着和突厥厨子做得没什么区别。” 鸢璞低头尝了几口席面上的佳肴,实在没胃口,便撂下筷子,专注地听温宛卿同台下的人都在讲什么。 她的中原话讲得不算好,隐隐约约只能听懂几个字,勉强凑成一段话。 等到外面的歌舞声停下后,温宛卿便扶着白雪站起身,“那我便先行一步。” 待贵女行礼后,她又看向鸢璞,扫了眼鸢璞身后的两位婢女,总觉得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对鸢璞招手道:“鸢璞公主随我过来,特意为你们安排了今晚休息的地方,让白雪带你去看看。” 鸢璞想也没想,站起来跟在温宛卿身后离开。 一行人穿过长廊,绕开竹林,走到离晚宴稍远的地方,找了个暂时没人居住的寝宫走进去。 看着大门合上后 ,温宛卿立刻卸下了冷漠的表情,激动地拉起鸢璞的手,“你怎么也过来了?” 鸢璞莞尔,拉下身后两人的面纱,“不光是我,她们也一同过来了。” 温宛卿惊讶地看着永越和承徽二人,信上只说鸢璞和亲的事情,倒没说她们也跟着出来了。 她捂着唇说:“那你们是偷跑出来的?” 永越点头,“我们比鸢璞姐姐的车马离开的晚了三天,还命两个婢女假扮成我们的模样,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跑去。” “想来就算父王发现我们二人离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寝殿内,温宛卿示意白雪和香椿守好门,才回头低声问道:“可是可汗威胁你们做什么了?” “我倒是听闻可汗想送鸢璞姐姐过来和亲的事情,其余我一概不知。” 永越大.大咧咧在桌前坐下,抓起几个点心送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骂道:“先前我们几人被送回皇宫后,将三哥的恶行告知父王,奈何他丝毫没有任何动作,也未有为我们讨回公道的意思。” “如今倒是好了,他最疼爱的三哥,现在 明目张胆与他对着来,已经宣布加入叛军当中。” 温宛卿惊讶地睁大双眼,转而看向鸢璞,见她也重重点头,才不可置信地说:“我竟不知,事情都发展到那一步,可汗也不愿意相信你们,反倒相信外面那个如狼似虎的三皇子。” 鸢璞幽幽叹了口气,“如今,父王手里的兵权大多掌握在三哥手中,伯父也召出了赤甲军,更别提如今势头正猛的南面叛军。” “南面多数部落已经被叛军与三哥收入囊中,而伯父也自立为王,占据着边境一带。” “我本想借着和亲队伍的路线,向伯父求助,伯父觉得我去大梁反倒能保命,还不用在突厥战乱中颠肺流离,又要提防着父王将我送去同谁联姻。” 鸢璞缓缓说出最近突厥内发生的事情,大多都是温宛卿从未听说的。 而永越带着承徽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点心,不时对鸢璞说的话表示认同。 温宛卿又让人去小厨房取来饭菜,“既然已经过来了,便好生在京城玩一段时间。” “至于和亲的事情,若你有喜欢的郎君,我倒是能帮你牵线。” 第492章 不习惯在一张床上 待晚宴快散了时,温宛卿索性派香椿回去传话,说今晚要跟鸢璞挤一挤。 听香椿回忆,说战夜烬听完这话脸色不太好看,鸢璞还担心坏了他们夫妻感情。 结果温宛卿大手一挥,解释道:“不用管这些,一晚上而已。” 说着,她便让自己的婢女去抱了几床被子来。 承徽向来做不惯这种亲密的事情,红着脸推脱道:“我瞧里面还有地方睡,我今晚就住里面吧。” 永越岔开腿劝道:“你别一个人睡又觉得我们排挤你,况且我们晚上聊天声音不小,你自己在里面也不容易睡着。” “不会的!” 承徽坚定地点点头,抱着枕头后撤几步,“你们聊便是,不会吵到我的,躺在你们身边我反而有些不自在。” 见永越张了张嘴,还打算劝,温宛卿连忙抬手示意她离开,拽着永越说:“行了,快放承徽走吧,瞧她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 说完,温宛卿一手拽一个,三个人整整齐齐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聊天。 多数都是永越和鸢璞在讲话,告诉温宛卿最近突厥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尤其是关于阿赛克与温 英英的事情。 听见鸢璞说起当年可汗与阿赛克的故事,又听可汗对阿赛克的敌意很重,温宛卿眉头紧锁,不时惊叹几句。 鸢璞叹了口气,“原本这些都是宫中秘史,也只是因为我是父王第一个孩子,亲眼目睹这些,否则现在在坊间根本无法得知当年的真相。” “在我幼时的印象里,皇祖十分宠爱大伯,又因为大伯战功赫赫,收复不少游离的草原部落,在民间威望更大,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人选。” “而父王便同其他几个兄弟一样,虽各有才华,但都比不上大伯耀眼,做出了些功绩也很快被大伯的战功打败。” 说到这里,鸢璞悄悄叹了口气,过往的画面如同画卷一般,在她面前展开。 她瞧了眼温宛卿的神色,继续说道:“想必你也知晓,当年一直传闻大伯死于一场战役。实际上,那是一场必死的战役。大伯军中早已混入了怀有心思的其他人,而父王也无意中得知此事,但却只将自己的兵马带走,徒留大伯在负隅抵抗,最后湮没在战场中。” “随后,打着替皇兄报仇的名号,隔了几年,父王便去 打败叛军,也成功成了太子。” 温宛卿眼圈泛红,“可汗与我爹爹,是一母同胞吗?为何能如此狠心,做出这种事情?” “听我爹爹的话,他从未亏待过可汗,怎么会这般白眼狼?” 鸢璞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往也这样以为,听我身边的嬷嬷说,我出生时,正好父王立了大功,父王称我为祥瑞。” “结果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照样把我丢了出来。” “原本这些事情,我都悄悄压着,念着父王的恩情,甚至同你交好后,都不敢说出口。” 温宛卿只替自己的爹爹不值,却又忽然联想到萧濯,忍不住感慨帝王家中,总少不了这些龌龊事。 但凡是富贵人家,都存在了兄弟相争,踩着尸体上位,更何谈是帝王。 她心中暗暗下决心,决不能将萧泓养成这种性子,也尽量避免萧泓的子嗣出现这种纷争。 这样想着,温宛卿脑海中又跳出一个人影,她忙拉住鸢璞的手,“药婆……就是爹爹的妹妹,你可曾见过,知晓她什么事情?” “药婆?” 鸢璞面容疑惑了一瞬,忽然释 怀地笑道:“她后来竟给自己取了这样的名字吗?” 温宛卿怔住,“你见过她?” “当然,药婆是我的姑姑,不过自从大伯出事后,她也失踪,后来没再听闻过她的事情。” 温宛卿回想着初见药婆的场景,瞧她一副凶神恶煞又满脸创伤的模样,看起来当真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魔。 只是她治疗情毒后,才忍不住回想药婆的事情,不禁怀疑,药婆面上的伤,会不会就是解情毒的后遗症? 念及此,她又问道:“药婆脸上的伤,以前在皇宫里便存在吗?” 闻言,鸢璞惊讶道:“她受了伤?从前在皇宫时,她脸上没有什么伤痕,也是我们草原出名的美女,不少人都爱慕她。” “不过姑姑只喜欢大伯麾下的一员大将,也是赤甲军的统领。只是可惜,大伯‘死于战役’后,那人也彻底消失。” 温宛卿睁大双眼,似乎忽然猜测到什么,又紧接着问:“是不是那人从不肯接受药婆的亲近?” “你怎么知道?药婆同你讲过?” 鸢璞也十分惊讶,就连旁边本就瞌睡的永越也凑了过来,“快说,你还知道 些什么?” 温宛卿抿着唇,没有应答,低头又问了最后一句,“是不是,那人出征前,曾与药婆独自待在一起几个时辰,最终只有药婆一人出来?” 鸢璞与永越对视一眼,虽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这样问,但还是诚实地摇头道:“这倒是并未听父王提起过,只说姑姑与那人分明情投意合,但两人却从不接近。” “突厥民风开放,不少互相爱慕的男女,只要确定心意,便会有亲密关系。” 温宛卿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好像找到药婆毁容的原因了。” 她娓娓道来,将自己给战夜烬解毒的过程彻底讲出来,又讲自己原先一直戴着面具的原因。 “那解情毒的办法,就是药婆告诉我的。” 鸢璞和永越表情僵住,没想到姑姑竟还经历了这种大事,当初只知晓她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皇城,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层缘故。 只是如今阿赛克重新出山,赤甲军也再次问世,不知道药婆心中所念那人,会不会其实仍存活于世。 三人皆是唏嘘,温宛卿悄悄抹掉眼角的泪痕,攥紧身下的被单。 第493章 令牌到底在哪里 半夜,鸢璞侧身瞧见温宛卿的肩膀还在微微耸动,便压低声音问道:“要不要写封信,问问伯父军营里是否还有此人?” 温宛卿沉默了几瞬,旋即摇头道:“不用了。” 找到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多一个人痛苦。 她彻夜未眠,手里紧紧攥着药婆的狼牙吊坠,脑海里满是与她相处的画面。 药婆虽然说话不好听,也被外人冠以毒婆的名号,但深入了解后,温宛卿才知晓她并非如外人所讲那般。 只不过是因为举止诡异,性情暴躁多变,以及相貌全毁,才不被众人理解。 就连最初的温宛卿,都差点被药婆骗了过去。 次日天还未亮,温宛卿便坐了起来,余光瞥见鸢璞也睁开了眼,她轻声解释道:“我得先回九华殿,免得惹人生疑。” 鸢璞揉了揉眼睛,又指了指她的眼睛,疼惜地说:“哭了一晚上?” 温宛卿摸了下自己的眼睛,肿得吓人,不过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战夜烬在外面等我,我先过去。午膳过后,我派人来接你们,一同去看看我创办的女子学堂?” 知道她不愿意说,鸢璞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温宛卿按了按自己的眼睛,到底没办法隐藏自己的红肿,干脆没管,径直坐上栾车,靠在战夜烬怀里。 战夜烬皱着眉将她捞了起来,“被欺负了?” “怎么会!” 温宛卿又靠了回去,闭上双眼,“讲了些爹爹跟药婆的事情,知道了好多以前的故事。” “都说了些什么?” 她轻声说着昨晚的事情,到九华殿时,却已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战夜烬教车夫停稳,轻手轻脚抱着温宛卿下来,径直朝寝殿走。 倒是让萧泓吓了一大跳,连忙凑了过来,询问道:“宛宛姨怎么了?” 战夜烬解释道:“许是没睡好,别吵着了。” 萧泓点头,立在院中等战夜烬出来,再一同去上早朝。 …… 与此同时,突厥内,三皇子的攻势逐渐由南至北,接近阿赛克所在的位置。 三皇子心里明白可汗手里没什么牌能用,要能称得上与他对抗的,大抵只有这位伯父。 他与幕僚一同部署接下来几天的进攻计划,手指抚摸在地图上,仿佛 便能将天下掌控在自己手中。 不多时,门外来了位信使,将信封交给三皇子,“是大梁来的信,说是从特殊通道传过来的。” 特殊通道? 三皇子立刻拆开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从大梁特殊通道来的信,也只能出自纹枭之手,怕是她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 他一字一句地看完整封信,随后重重的将信拍在桌子上,冷哼道:“令牌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那令牌是他得知纹枭要去大梁做质子时,交给她的护身符,却没想到那东西竟被萧濯夺了去。 如今萧濯已被斩首,他的人也死的死,或是发配边疆,再想找到令牌,怕是十分困难。 令牌若找不回来,他手里有一部分人马,是不完全在掌控中。 三皇子仰头,重重地叹息,回想着信里最后一行字: 【三哥,能不能带我回草原,我一刻也不想待在大梁皇宫里了。】 从前的信里,他从未瞧见她有这样迫切回家的意思,如今究竟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才会说出这些话。 三皇子身侧的手缓缓攥成拳。 如今大梁是 温宛卿的夫君当朝,而温宛卿知晓三皇子同纹枭关系甚好,为了报复他,去伤害纹枭,也极有可能。 一想到纹枭此刻寄人篱下,备受温宛卿折磨,三皇子便觉得自己的心如刀绞,迫切想将她接回来。 他低头思忖着计谋,回忆着战夜烬与温宛卿的软肋,忽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随即,三皇子招手让幕僚靠过来,“带一些人去大梁,将永安公主便是摄政王妃的消息传出去,就说战夜烬并未继续讨伐突厥,便是为了温宛卿。” 幕僚眼睛一亮,虽不知三皇子为何要针对大梁的掌权人,但还是出去吩咐弟兄们照做。 三皇子再次低头看着桌案上的地图,盘算着几日后的攻打策略,召集所有将军,决议三日后对阿赛克发妻进攻。 待将阿赛克拿下,再攻入皇城,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盘踞在东北处的阿赛克,也已从巡逻队口中得知附近多了些鬼鬼祟祟的人。 按照叛军所在的位置计算,想必半月前三皇子便已打算先攻此处。 阿赛克同自己麾下的老部下交谈,暂时将妇孺全 部挪至安全的地方,同时在山头布满防御,各处哨兵时刻盯着,防止有人偷袭。 他所选的此处,位于群山环绕间,正如那日温英英所说,若是敌人想来攻打,必将率先绕过群山。 而能上山的位置,也只有几处小路,并不足以让大批人马同时进入。 地图上原先记载的几处山路,也在阿赛克十几年的规划中,变成了一片丛林。 如今,总算派上用场。 阿赛克的野心从未更改,从他醒来后,得知当年战役的真相时,便一直谋划这件事。 他虽不曾出世,但他的管家时常在外活动,培养了几批自己的杀手,并且生意从突厥做到了大梁。 所以当温宛卿与药婆踏入突厥的一瞬,阿赛克便得知了消息,并派人及时赶往察汉城。 只是可惜,等他的人赶到时,药婆已经去世,而温宛卿也拜别了察汉城,独自继续西行。 尽管如此,阿赛克知晓温宛卿身上的狼牙吊坠怕是会引来祸患,便将自己的得力大将萨利郎派出去,时刻跟在温宛卿身后。 他的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遍布整个突厥。 第494章 流言蜚语 大皇子等人见三个妹妹安顿好后,便准备辞行。 搞得大梁群臣倒是有些摸不清楚突厥的意思,一连等了几天,都不见大皇子献上公主,寻求和亲。 众人眼睁睁看着大皇子带着“鸢璞公主”一同坐上马车,缓缓离开京城。 而战夜烬与温宛卿立于城墙上,目送大皇子走远后,温宛卿才忍不住叹息道:“大皇子此举,怕是再难回皇城了。” 战夜烬扯了扯唇,“想必离开之前,便已做好准备。” “如今三位公主借住在宫里,你既不想暴露身份,不如将她们安置在京城东面的宅子里,离女子学堂不远。” 温宛卿垂着头思索一番,才点头道:“也好,免得在宫里躲躲藏藏,不舒服。” 随后,她便跟鸢璞等人商议着,连夜搬去了东面宅院里,宅院里早已按照战夜烬的吩咐,清扫干净。 屋子里的陈设也一应俱全,还替她们安排了不少奴仆,只管在京城内舒舒服服的度日。 女子学堂也逐渐步入正轨,温宛卿不再需要整日出现在学堂内,只偶尔派白雪与赛雅去观望一番。 天气渐暖,不少人慢慢脱下沉重的外袍,换 上轻巧的长裙。 期间,温宛卿也从战夜烬口中得知不少阿赛克与三皇子交战的事情。 三皇子连续攻打阿赛克的驻地,几次未果,反倒教他损失了不少兵马。 随后趁着三皇子军营疲乏之时,阿赛克率领大军重拳出击,一举夺占山下的领地,将三皇子等人驱赶到更南的地带。 原先被三皇子占领的驻地,也逐渐回到阿赛克手中。 在几次战役中,不少人得知阿赛克军营里出了位骁勇善战的黄袍小将。 三皇子忌惮阿赛克的实力,转而决定西上,向皇城进攻。 直到这时,可汗才终于停止隔山看虎斗的心思,察觉出不对劲,几次派人去问护送大皇子的人何时回来,却总了无音讯。 等他想从永越口中探听消息时,这才发现后宫里,自己三个女儿全都消失不见。 何时逃跑,可想而知。 可汗颓废地跌坐在龙椅上,精明一生,谋算一生,到最后却落得个众叛亲离的结果。 而此时,三皇子已经率人兵临城下,逐渐靠近皇城,同时为了弥补攻打阿赛克导致的人员亏损,他又让人不断在大梁寻找那枚遗失的令牌。 阿赛克也从未停下脚步,顺势占领了整个西南,将三皇子的版图进一步缩小。 倒是少数幕僚有些着急,追问道:“若是三皇子抢先一步杀了可汗,夺下玉玺,坐住皇位,我们是不是落得下风?” 阿赛克冷笑道:“这种亲人相残的滋味,先让他们父子好生享受。本王帮皇弟除了谋反的子孙,他应当感激我才是。”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原本总是含着慈祥笑容的脸,如今也染上些许冷霜,瞧着阴沉恐怖。 萨利郎又忍不住道:“只是大皇子如今还在麾下,待事成之后,他的处境又相当尴尬。” “大皇子前来投奔本王时曾说,事成之后,在朝堂给他一席之地便可。本王瞧着他是个可用之才,做事出色,杀伐果决。” 阿赛克微仰着头,似乎在回想自己仍在大梁的几个孩子,“罢了,这些事情,还是等本王同几个儿子见面后再议。” 说话间,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报,又从皇城截下一封诏书!” 萨利郎打开门,接下信件后,便交给阿赛克。 阿赛克拆开,低头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嗤笑道:“他倒是执着, 知道这封信传不到大梁,也要放出来恶心人。” “又是让百姓讨伐永安公主的?” 阿赛克将信纸放在烛火上,微微颔首,“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 大梁内,自从得知萧濯手中还有一枚能号令突厥士兵的令牌,战夜烬便不断派人出去寻找。 又终于从刺杀温宛卿的几个黑衣人口中撬出了他们的来历,知晓他们是可汗派来的人。 隐约猜到可汗也许是冲着狼牙吊坠而来,温宛卿便减少了离开皇宫的次数,大多数时间在皇宫内待着,不时命赛雅将鸢璞几人带进宫小住几天。 原本一切都隐藏得很深,温宛卿也按部就班地生活,直到临近夏至时,她得到阿赛克的消息,说温英英被三皇子带走了。 不等温宛卿反应,温英英重新出现在突厥的消息渐渐传到了京城内。 不多时,又有人传出了温英英不守妇道,竟与突厥的前大皇子阿赛克混在一起的消息。 顿时,大梁不少百姓纷纷唾弃这位女将军,顺带看温宛卿的神情也大变。 连带着并肩王府,都被牵连,堆积着不少百姓朝大门上扔的青菜和 鸡蛋。 就连温盛裕也为了避风头,几日没出现在国子监内。 事情愈演愈烈,有人顺势发现,那位常常戴着面具示人的永安公主,正是如今的摄政王妃,温宛卿。 大梁谁人不知,当初察汉城一战中,突厥的可汗正是命永安公主与永越公主守城。 直到现在,大梁与突厥仍处于小规模交战中,又或者说大梁本就可以趁着突厥内乱时,去分一杯羹,坐享渔翁之利。 但战夜烬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个中缘由,如今也可见一斑。 事发后,温宛卿怕波及到鸢璞几人,惹来杀身之祸,索性将她们接进宫里。 相较于永安公主与温英英的身份暴露,她更担心如今温英英的处境。 三皇子为人狠毒,又刚被阿赛克占领了不少领地,正是气愤之时,不知道会对温英英做出什么事来。 从前几次见面,温宛卿便发现,这十几年来,温英英身体虚弱,看起来完全不像能领兵作战的模样,不知这其中是发生过什么变故,让她的身体日渐颓靡。 正心焦时,战夜烬忽然快步闯了进来,面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娘亲病倒了。” 第495章 宛宛姨,你还会回来吗 听见这话,温宛卿一把夺过战夜烬手中的信件,阅读起来。 温英英已被阿赛克救回,只是不知三皇子做了什么手脚,温英英一直高烧不退,身边的大夫也束手无策。 信的结尾,甚至能看出阿赛克写信时的焦虑,连字迹都有些变形。 【宛宛,若是方便,盼你回来帮忙。】 温宛卿深吸一口气,手紧紧攥着信封,没有抬头看战夜烬的表情,沉声道:“我得去一趟。” 见战夜烬嘴唇微动,她立刻制止道:“你不能同我一起去。” 她强壮镇定地分析道:“如今大梁局势并不稳定,加之百姓原本便对我的身份有怨言,若你再同我出现在突厥,那前段时间叛乱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萧濯的私党虽已被清理得七七八八,但至少还有个萧澜在,若众臣不顾脸面,执意推翻新皇,你也无法以一敌万。” 战夜烬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突厥如今战役频发,三皇子又十分忌惮你的存在,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抿着唇解释道:“你先听我说,如今三皇子的实力衰弱,人都 差点被我爹爹杀了,正是我爹爹争权夺利的好时机。” “加之可汗原本也没什么机会,不过苟延残喘。若是爹爹能成功,事成之后,我与兄长弟弟也怕是要回突厥,接受册封。” “随后,我便再以永安公主的身份嫁给你,如何?” 这是温宛卿目前能想到的,一下子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办法。 可战夜烬仍满脸阴鸷,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又想同我分开多久?” “战夜烬,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娘亲病倒,而不闻不问。” 温宛卿眼中含泪,嘴唇发抖,身体也微微颤动,“我好不容易才盼来的爹娘,我不能因为担心未来发生的事情,连试一试都不敢。” 战夜烬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不是不准你回去。这一路凶险,我陪在你身边,才能放心。” “那这朝中,就让小萧泓一人守着?” 温宛卿瓮声瓮气地说,扯着他心口的朝服,“战夜烬,今朝不同往昔,如今你身上肩负的,是整个大梁。” 战夜烬没再开口,只收拢手臂,抱紧怀里的人, 仿佛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一般。 沉默良久,他才退步道:“让冷锋同你去突厥,必须寸步不离跟着你。” “总之现在所有人都知晓,永安公主是我的人,冷锋出现在你身边也不突兀。” 温宛卿轻轻“嗯”了声,“你在大梁,好好等着我回来重新嫁给你。” 战夜烬微眯着眼,没急着回答她,直到她不依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他才微不可见应了声。 不过他心里清楚,对于温宛卿,自己向来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 等萧泓从学堂回来时,便瞧见温宛卿房间里堆着几个包裹,不远处的白雪与香椿还在悄悄抹泪。 萧泓不明所以,快步走到温宛卿身边,拽了拽她的衣摆,“宛宛姨,这是要搬到其他殿里住吗?” 闻言,温宛卿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抬手让婢女先离开,才蹲在他面前,郑重地握着他的手,“我得出一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就像以往那样,跟在战夜烬身后学习便是,说不定很快我便回来了。” 话音刚落,萧泓急得拉紧她的手,“你要走?” “是我做错 了什么吗,宛宛姨,你为什么也要离开?” 温宛卿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试图用简单的话形容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不是你想得那样,你知道我是大夫,现在我的娘亲生了重病,我必须得过去帮忙。” “等事成之后,我便会回来。” 萧泓嘴唇微张,劝说的话只停留在唇间,便又被他吞了进去。 他只乖巧地点点头,隐藏住自己眼底的情绪,“好。” 说完,他缓慢松开自己的手,抿着唇后撤两步,乖顺地说:“我等宛宛姨回来。” 温宛卿又情不自禁捏了捏他的小脸,莞尔道:“这段时间,白雪和香椿便负责照顾你的起居。若有人敢冲撞你,只管告诉战夜烬,别藏在心里委屈自己。” 萧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想到这段时间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小手在身侧握紧,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 当晚,温宛卿便收拾好行囊,坐上战夜烬准备好的马车,带着赛雅西行。 战夜烬早已打点好一路的行程,又派了不少暗卫跟在温宛卿的身后,确保她的安全。 同时,他也给阿赛克写了封信 ,好让阿赛克在突厥做好接应。 待温宛卿离开后,没过几日,京城便将几个乱传摄政王妃谣言的说书人抓进牢中。 本以为是战夜烬替自己的夫人出头,没想到有人在皇宫里一打听,竟是皇上亲自在朝堂上下的命令。 不少人虽然心里犯着嘀咕,却也不敢在公开场合乱说摄政王妃的身世。 温宛卿临走前,只来得及给温晟骁留了封信,等战夜烬派人将信送去永安侯府时,温宛卿早已离开了京城。 为了避免温晟骁心急,跟着去突厥,温宛卿刻意让战夜烬延迟送出信件。 等温晟骁得知温英英生病的消息后,果然心急如焚,当即便要收拾东西。 战夜烬拉住了他,按照温宛卿嘱咐的那样,安抚道:“宛宛专门让我告诉你,如今大嫂才出月子不久,侯府又没有长辈,若你离开京城,便只有大嫂一人,不光要照顾幼子,还要提携幼弟。” 几番劝说后,温晟骁才终于断了心思,只说让温宛卿随时保持联络,让他也能及时知晓温英英的情况。 战夜烬很快答应下来,又从宫里安排了些人,帮衬着侯府运作。 第496章 三皇子的挑衅 温宛卿赶到落日镇时,便按照约定,在客栈内与萨利郎碰面。 萨利郎行礼后,便向她说明之后几日的安排,“您今夜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离开落日镇。” “如今大梁与突厥的边境区域皆由大皇子掌控,大可以放心。” 温宛卿深呼一口气,追问道:“我娘亲现在如何?” 萨利郎垂下头,避开她的视线,“我离开时,夫人仍昏迷不醒,仿佛如靥着般,时不时说一些听不太清的话。几个大夫诊断了半天,也得不出结论来,这才千里迢迢想到让您来帮忙。” “娘亲病倒,我自然要回来守着。” 温宛卿兀自低下头,暗自思忖着对策,脑海中划过几个熟悉的症状,但却又不完全符合。 托情毒的福,她前段时间倒是阅读过不少关于毒药的古籍,知晓一种能让人完全沉浸在梦靥中的毒药。 服用这种毒药后,毒素不断侵蚀人体内的肝脏,表面却看不出一丝变化,仿佛真的陷入睡眠当中一样,直至毒素扩散至全身,最后无药可救。 按照信里说的时间,温宛卿这一路快马加鞭,一点不敢停顿,见到温英英估计也有半个月有余。 若不快些找出病 因,阻止毒素扩散,时间一久,后果不敢想象。 温宛卿这样想着,当即没了休息的想法,抬手道:“罢了,今晚我在马车上休息也是一样,先带我回去。” 萨利郎瞧着她苍白的脸,犹豫道:“可是,若您在路上病倒,也是得不偿失。”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分寸。” 温宛卿摆手,让人出去备车,随后坐在椅子上,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塞了颗药丸到嘴里。 一路的颠簸,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勉强吃进去的东西最后也全都吐了出去。 这段时间全靠营养丸度日,或者时不时进入珍宝空间内,让自己好受些。 马车备好,温宛卿斜躺在软垫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赶到阿赛克驻地时,已是三天后。 突厥还没什么春意,四处都是白雪皑皑,周围人仍裹着厚重的衣裳,戴着当地特色的毡帽。 来之前,阿赛克便嘱咐过,要带些厚衣裳。 但尽管如此,温宛卿离开马车时,也忍不住打颤,抱着怀里的暖炉舍不得撒手。 好在马车就停在营帐不远处,她快步走到营帐内,在门口跺了跺脚,把鞋子上的雪全都抖掉。 屋内温暖如春,地 上的雪很快化成水,甚至直接打湿温宛卿的鞋子。 见状,赛雅说:“要不要先换双……” “不用,你去马车上,将我行医用的药箱拿进来。” 温宛卿摆摆手,目光直直盯着屏风处,低声询问一旁的阿赛克,“娘亲现在怎么样?” 她看着阿赛克的神情,与记忆中那位悠然自得的男人相差甚远,连下巴上的胡茬都分外明显。 阿赛克面色微沉,“还是昏迷着,这些大夫来了几次,连药方都开不出来,说脉搏一切正常,说不定哪日便醒了。” “如今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她若再不醒,身体如何受得住。” 温宛卿微微颔首,坐在床边,抬手把住她的脉搏。 旋即她眉头紧皱,取出银针,在烛火下烤了几下,缓缓插入手腕前面。 她正准备重新把脉时,却突然听见温英英痛呼一声,手腕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 力道大到,温宛卿一个人根本拽不动。 到底是习武之人,温宛卿连忙按住她的手腕,喊阿赛克来帮忙,“帮我按住她的身体,不能乱动。” 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阿赛克头一次瞧见温英英有这么大的反应,还当是温宛卿银针插 的位置有些痛,便小声叮嘱道:“英英怕痛。” 但尽管这样说,他还是老实按照温宛卿的吩咐,按住了温英英的身体,免得她再乱动。 温宛卿轻轻扭动着银针,又迅速在身体几处插了些银针,才重新按住她的手腕,细细感受手下的脉搏。 果然与她设想般,三皇子让温英英服下的,正是那种让人彻底沉溺在昏睡中的毒药。 这种毒药极其罕见,古籍上也只寥寥几笔带过,并且治疗成本极高,所需的药材只生长在悬崖峭壁,还百年生长一株。 但那只是相对其他人而言,在温宛卿的珍宝空间中,随处可见各种珍稀药材。 温宛卿轻轻舒了口气,率先安抚阿赛克的情绪,“找到病因了,我能治。” 闻言,阿赛克面色也惊喜了些,忍不住握紧她的手,“这到底是什么怪病?” 她轻声解释道:“这是一种能让人在梦境中死亡的毒药,表面看起来与睡梦中并无差别,但若在手腕上方三寸间暂时截断毒素,便能一探究竟。” 温宛卿替温英英重新掖好被子,取出手腕上的银针,果然瞧见温英英的眉头舒张开来。 “这种毒药难得一见,解药也十分 难配,不过我手中正好有能制出解药的药材。” 说完,她招招手,朝在门口踟蹰很久的赛雅喊道:“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吧。” 早在马车上,温宛卿便想到了几种可能性,提前将部分药材放在药箱内,以免情况紧急时惹人生疑。 话音刚落,营帐外冲进来一名哨兵,焦急地说:“报——巡逻兵探查到,附近有人异动,怀疑是三皇子的侦察兵,不知三皇子今夜是否有攻城的意思。” 闻言,阿赛克表情收敛,冷哼道:“他竟还敢送上门来!” 上一次,三皇子竟趁两军交战时,派人偷偷潜入阿赛克的军营内,将温英英打晕并带走。 随后,用温英英作为要挟,迫使阿赛克不再进攻。 但事后,阿赛克想也不想,带了一万精兵,径直闯入三皇子驻地内,不光抢走了温英英,还将三皇子的驻地收入囊中。 要不是几个忠心耿耿的将军护送三皇子离开,想来他早已倒在阿赛克的刀下,成了刀下亡魂。 只是当时阿赛克心系温英英的病症,才没来得及追上逃兵,便立刻命人重新回自己的驻地。 如今三皇子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竟又敢送上门来挑衅。 第497章 娘,您醒了 但阿赛克却不时回头望着温英英,迟迟没有任何行动。 见状,门口的哨兵忍不住催促道:“大皇子,这段时间除了攻占三皇子的领地外,我们再也没有任何进攻的手段。如果现在放弃,任由另外两方势力继续增长,这后果……” 一旁的萨利郎知晓阿赛克多看重温英英,便轻咳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他先离开。 随后,萨利郎对上温宛卿的目光,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方才哨兵说的话。 自从温英英病倒后,阿赛克虽未完全停下脚步,但却刻意放缓了进攻速度。 这才让三皇子得以休养生息,如今都敢上门叫嚣。 营帐内忽然陷入安静中,只余温宛卿小心翼翼施针的声音。 片刻后,温宛卿站起身,认真地说:“放心,娘亲身边有我,等赛雅将药箱拿过来,我便为她配药。” 阿赛克迟疑地说:“英英梦靥时,下手颇重,你不能一个人守在这里。” 这一点,刚才温宛卿也有所体会,但她只轻轻摇头道:“您有所不知,我身边这丫头会武功,不会让我有什么事的。” “况且,我身处营地内,若是当真 出什么意外,想必只需大喊几声,便会有您的人冲进来吧。” 闻言,阿赛克面上的犹豫终于消散开,郑重地拍了拍温宛卿的肩膀,“门外留了些我的亲卫,有事大可以直接呼喊他们。” 温宛卿点点头,目送阿赛克离开后,才微不可见叹了口气。 想来,上次温英英被带走的事情,也给阿赛克留下了些许阴影,所以方才虽然他话里说着担忧温英英动作大,伤到温宛卿,但实际上眼神从未离开过温英英。 温宛卿将温英英脸上凌乱的发丝撩开,又用手帕沾了沾水,擦拭她的脸颊,让她尽量好受些。 刚打算替她翻身时,便听见门外传来赛雅的脚步声,没多久赛雅便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将箱子放在温宛卿腿边。 “是只有一个药箱吧?” 温宛卿点头,低头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所需药材,嘱咐赛雅去小厨房熬药。 小厨房离营帐并不远,温宛卿甚至隐约能听见赛雅打开火灶的声音。 她又继续自己的动作,一手扶着温英英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腰,打算替她翻个身,检查背后有没有伤口。 温英英的身体刚被抬 起来一半,温宛卿忽然听见她在呢喃什么,隐约间还听见了自己的乳名。 温宛卿动作一顿,下意识放平她的身体,耳朵凑了过去,细细聆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宛宛……” “娘对不起你,娘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模糊的几个字也足够让温宛卿眼圈泛红,她握住温英英的手,却忽然察觉到温英英以比她更重的力气,反握住她。 温宛卿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温言细语道:“我没有怪过您。” 在她的心中,她的娘亲就是大梁的凤凰将军,无论如今大梁坊间传得多难听,她也不曾怪罪过温英英。 幼时,因为凤凰将军的名号,不知庇护过她多少次。 况且温英英放弃大梁身份,宁愿与阿赛克隐居在突厥,想必着其中也发生了许多她不知情的事情。 思索间,赛雅端着药碗走回来。 温宛卿示意她帮忙抬起温英英的身体,才缓慢将药喂了进去。 外面不时传来几声锣鼓喧天的声音,混杂着呐喊声,不知是哪一方的人正在冲锋陷阵。 温宛卿出神地坐在榻边,视线低垂,“若外面有了消息,让人 及时告诉我。” 门外的人应了声,便再次隐藏在黑暗中。 一天一夜过去后,阿赛克那边仍没有分出胜负。 只是从哨兵零星的话语里,和不时眉飞色舞的动作中,温宛卿敏锐察觉到,如今应当正是阿赛克占上风。 也不知是否存了心思趁此机会灭了三皇子的威风。 温宛卿摇摇头,刚从榻上坐起,便听见屏风后传来微弱的声音。 “水……” 她急得连长靴都顾不上穿,连忙跳下床,快步冲到温英英床前,“您、您终于醒了。” 看清面前的人后,温英英表情僵住,情不自禁牵住她的手,哑着嗓子说:“你怎么来了?” “你中了毒,我过来帮忙。” 温宛卿喊来赛雅,将桌上的凉茶换成温水后,才扶着温英英坐起来,喂她喝了几口水。 而后又让小厨房准备些温英英能吃的清粥。 躺了这么久,明显能感觉到温英英脸瘦了一圈,连手腕上的骨头都咯得生痛。 等温英英吃了些东西后,果然瞧着面色红润些,她的视线紧随温宛卿的动作,一刻不眨。 看上去,倒比第一次与温宛卿相认时还要依恋。 等温宛卿回头望过去时,却只见温英英仓促偏开头,转移视线。 温宛卿愣了愣,旋即联想到昨天的事情,不知想到什么,便屏退众人,缓步走到温英英身边。 她轻声问道:“您这段时间里的梦境,可是与我有关?” 温英英也从不是扭捏的性格,只沉思片刻,便直率点头道:“梦见你与那两个兄弟,在大梁过得并不好。” “不过醒来时瞧见你,我心里倒也稍稍有了安慰,只是大梁如今正是新老交替之时,你这样冒然过来,可有风险?” 温宛卿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宫里的事情,自有皇上和摄政王,我在那里也不过是做些自己的事情,没有救您更重要。” 温英英垂下眼眸,幽幽叹了口气,“连着做了半个月的梦,实属有些不好受,我都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那不如您说出来,也好打消您的顾虑。” 闻言,温英英轻声说出自己梦境中,三个孩子在大梁的下场,尤其是温宛卿,梦里温宛卿哭喊求助的声音,简直是在生扯她的心脏。 可梦境中,她除了眼睁睁看着一切事情发生,什么都做不了。 第498章 一路北伐 而从温英英的口中,温宛卿终于得知上一世自己死后的一些的事情。 温宛卿与战夜烬死后,整个朝堂彻底落入萧濯手中,他隐藏在幕后,悄悄操控每个人的生死。 他从江宵寒口中得知凤凰将军的旧事,便将凤凰将军与外人勾结并生下三哥孩子的事情,在京城传播开了。 在大梁里,毁掉一个女子十分容易,尽管是荣誉满身的凤凰将军,也没能抵挡住百姓与文人的口诛。 就算凤凰将军曾为抵御突厥进犯,做出过巨大贡献,保卫了一方百姓的安危。 除她以外,另外两人也没能获得好下场。 温晟骁并没有同两情相悦的安清然在一起,反而被江宵寒硬塞了个世家女。 但这世家女实在不是良配,又嫌弃温晟骁是个残废,处处看不起他,甚至久居娘家,不愿出现在永安侯府中。 最后,在宫闱动乱中,温晟被萧濯的人斩于马下,死不瞑目。 而温盛裕,也一如幼时那般,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日日与几个浪荡子泡在花街里,竟染了花柳病,最后死在侯府里。 听完后,温宛卿沉浸在震惊中,久久 不能脱身。 尽管她早已猜到,没了战王的庇护,想必永安侯府里的人过得并不容易,却没想到竟都落得如此下场。 而如今,虽然温晟骁与温盛裕的悲剧或许能避免,可温英英的事情,还是如上一世一般,在大梁重演。 温宛卿心里忍不住想,若是阿赛克当真能成功,再将真相大白,是否能堵住悠悠众口。 她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轻声说:“您放心,大哥之前确实有腿疾,但已经被我医治好,如今跟大嫂也有了自己的女儿。” “小弟之前虽然不太靠谱,没心没肺,但如今经过并肩王府的教化,也已改变,不再同他那些狐朋狗友来往。” 温英英盯着她面上的表情变化,忽然问道:“那你呢?” 温宛卿莞尔道:“我同战夜烬如何,您与爹爹不是都看见了?” “头次见你时,看你跟战王虽然亲近,却不亲昵,而且你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闻言,温宛卿哑然失笑,忽略自己痛苦的过往,简单地说:“中毒毁了容,怕吓着别人,只好一直戴面具。” “不过我也摸索出了解毒办法,您瞧我现在, 脸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说话间,温英英的手捧着她的脸,眼眸微眯,沉声道:“所以,京城里传了关于我的丑闻?” 温宛卿愣了愣,强装镇定道:“怎么会,您是大梁英明神武的凤凰将军,就算……” “他们都说些什么?” 温英英一脸了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道:“别紧张,这种事情早就发生过,我对他们没什么期待。” 温宛卿惊讶地睁大双眼,“早就发生过?” “当初,我身受重伤醒来后,被迫与阿赛克共处一室几日。当时我们两看两相厌,彼此都恨不得杀了对方,但却都因为伤势过重,无法下手。” “后来,还没等伤口完全愈合,我怕军营里出事,便早早找到了回去的路。” 说到这里,温英英似乎又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唇边挂着自嘲的笑,“回去后,军营里却没有一个人欢迎我,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我疗伤时,恰好与阿赛克在一个屋子里。” “他们固执的不愿意听我说一句话,便将我丢进狼群中,说我只会是英勇献身,死于战役的凤凰将军,不会让世人知晓 我最后竟为了情爱,投入敌营。” 温英英扯了扯唇,端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颇有喝酒的气势,“没想到我好不容易从狼群中杀出去以后,又碰见了阿赛克。” “说来也有趣,我们两个互为敌营里的首领,最后却一致被自己人抛弃。” 温宛卿却完全笑不出来。 她最初也以为,两人暗生情愫后,便没再回去自己的营地,却完全忘记了,两位是正在交战方的敌军领袖,若相见,应当如温英英所说,恨不得手刃对方才是。 两人沉默间,忽然听见外面凌乱的脚步声,随后哨兵在门外喊道:“夫人,王妃,捷报!捷报!”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温宛卿连忙推开门,“大抵是什么情况?” 哨兵手舞足蹈道:“三皇子根本没有亲自过来,只为了掩盖伤势加重,专门派人过来挑衅。” “只可惜,大皇子早就派人靠近三皇子的驻地,趁着他们放松警惕之时,一网打尽!” “如今,大皇子带人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约莫今晚便能到。” 房间里的温英英也听见了外面的话,脸上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长舒 一口气,只觉得心跳如雷。 尘埃落定后,阿赛克收复突厥整个南部,将三皇子的人彻底收编入自己的队伍中。 只是此举也打破了阿赛克原本的计划,但并未阻止他继续北上的步伐。 三个月的时间内,阿赛克一路打到皇城外,几乎占领了除皇城外的所有城池。 如今兵临城下,可汗立于城墙上,俯瞰阿赛克,脸上写满悲痛,“大哥,我们何至于此。” 阿赛克冷哼道:“你那些话术,也就骗骗三岁小孩,还真以为如今突厥无人知晓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吗?” “三皇子都已经在我手中,交代了不少事情,你是想让我当众一一列举吗?” 可汗面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又变成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低头俯视着阿赛克,与他身后的人马,“阿赛克,为了坐上最高位置,可以不择手段,这是你当初教我的。” “你脱离朝政久矣,又同大梁的凤凰将军成亲,你这让百姓如何相信你?” “这突厥的天下,究竟是你我的,还是会成了大梁的附属地,你心里可清楚?” 第499章 找到令牌了 听可汗故意当众提起温英英,阿赛克面色微沉,毫不客气地说:“若是继续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才是不知突厥的未来。” “为了平复内乱,你竟然与大梁前太子勾结,不知你究竟同他承诺了什么,他竟愿意为你提供充足的粮草和武器。” 话音刚落,四周看热闹的人表情具是一变,皆震惊地看着可汗,不时响起几声低语。 可汗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撑着城墙的手泛白,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又迟迟没有开口。 皇城如今说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还不如说,只剩这座皇宫,在他的把握之中。 阿赛克在皇城外驻扎营地已有十多日,虽并未主动攻打皇城,但已有不少旧臣和百姓自愿归顺。 毕竟,处于阿赛克管辖范围内的百姓无一不过得十分滋润。 连那些较为贫苦的地方,都专门运送了些棉花和碳,好让他们度过最后的冷春。 现在,势头更为强劲的三皇子已经被阿赛克解决掉,不少人早已看透突厥未来的走向,又渴求一位明君,便不断有人加入阿赛克当中。 阿赛克微眯着眼看着城墙上的可汗,牵了牵唇,“三弟,也许我们还能有商议的余地。” 说完,他便拽紧缰绳,离开皇城。 徒留可汗站在风 中,听城墙下的百姓议论纷纷,不时摇着头离开。 温宛卿顾忌着温英英的身体,两人都并未同阿赛克一起驻扎在皇城外,皆留在靠近大梁边境的城池内。 这三个月来,温宛卿收到无数从大梁送来的信,除了催促她快些回去,还告诉她不少如今大梁内发生的事情。 温宛卿也没有保留,一点一点念给温英英听。 她一目十行看着手里的信,目光停留在信的最后一行。 【我已找到了令牌,不日派人送去,勿念。】 温宛卿惊讶地睁大双眼,没想到兜兜转转,那枚令牌竟然跑到了战夜烬手中。 原还担心赤甲军的数量会不会不够,现在若有令牌的帮忙,想必阿赛克更能如鱼得水。 她算了算时间,想必三日内,送令牌的人便该到达。 温宛卿端着药碗坐在温英英床边,脸上带着笑意,“娘,战夜烬找到了能号召突厥士兵的令牌,您可知这令牌该如何使用?” 温英英皱着鼻子把药喝完后,又赶忙从她手中取过几个牛乳糖,才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 “令牌?我倒是听阿赛克提起过,先王手中有一枚令牌,能号召一批卫国将士,不过只能在危急时刻使用。” “听闻这令牌只传给新一任可汗,怎么会 跑到战王手中?” 闻言,温宛卿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这枚存放在纹枭身上的令牌,竟有如此大的作用。 温宛卿犹豫着回答道:“似乎原本是在三皇子手中,他赠予纹枭公主。后来纹枭公主在大梁同萧濯结识,最后将令牌留在了萧濯手中。” “萧濯死后,令牌也随之失踪,直到现在。” 解释过后,温宛卿又忍不住问道:“所以那些卫国将士,究竟是听令于令牌,还是可汗?” 温英英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写信问问阿赛克,让人把令牌护送过去。” 即使到了夏天,突厥的晚上仍有些凉意。 温宛卿将温英英写好的信件交由信使,又提笔写了封送回大梁的信。 她站在门口走了几步,就被寒风逼退,朝屋外招了招手,“赛雅,帮我把信交给……” 话还没说完,门口忽然出现几个身穿黑衣的暗卫,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肌肉紧绷,如一堵墙一般站在她面前。 温宛卿下意识后撤几步,瞧见周围巡逻的侍卫看见黑衣人也并没有任何举措,想来应当是阿赛克的人。 她摆摆手,“不用你们帮忙,让赛雅去就行。” 说话间,她警惕地抓着手里的信,若无其事地瞥了眼站在首位的男人。 这种身量高大的男子,她倒是很少见。 也就只有战夜烬这种身高能与之匹敌。 温宛卿瘪瘪嘴,把战夜烬这个念头抛出脑后,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非常熟悉的声音。 “宛宛。” 她脚步顿住,身体僵硬,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用手摸了摸耳朵,小声嘀咕道:“战夜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她又不甘心地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见蒙脸的黑衣男人阔步朝她走来,身上带着她十分熟悉的香料气息。 温宛卿双眼一亮,看着战夜烬扯掉脸上的黑布,随后她的身体腾空,被战夜烬高高举起。 她涨红了脸,不时瞄着门外观望的人,“关门,关门啊!” 战夜烬这才反手用掌风合上门,一手抱着温宛卿,将她放在桌上。 他掐着温宛卿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血肉中。 滚烫的温度通过他的身体不断传来,温宛卿没有犹豫,主动扬起自己的脸,抱紧战夜烬。 暂且不去想外面发生的事情,享受当下的时间。 她整个人被战夜烬圈在怀中,彻底与寒冷阻绝,只能随着他亲吻的动作浮浮沉沉。 如海上行驶的一叶扁舟,被大海裹挟进情潮中,无法抽身。 直到温宛卿有些呼吸不过来 时,她才忍不住推了推面前依依不舍的男人,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拉低他的头,“你怎么过来了?” 战夜烬指腹摩挲着她有些发肿的红唇,眼眸暗哑,耐着性子回答道:“给你送令牌。” “你过来了,皇上怎么办?” 温宛卿这样说着,动作却十分依赖,双腿圈着战夜烬,整个人贴在他怀中。 战夜烬皱着眉摸了摸她身下的桌子,察觉到凉意后,立刻将她抱起来,大步朝榻上走去,“去床上说。” “怎么就要去床上说!” 温宛卿脸上的红晕还未来得及消散,一路红到耳根,却发现战夜烬只是将她放在了床边,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她瓮声瓮气地骂道:“……以后别说这种有歧义的话。” “没有歧义。” 战夜烬牵了牵唇,声音仍带着沙哑,“你若着急,我们可以……” “你才着急!” 温宛卿瞪圆眼睛,一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她轻咳几声,双腿搭在战夜烬的腿上,把玩着他有些粗粝的手掌,“我出发前好说歹说,结果你还是把皇上一个人留在大梁。” 战夜烬忍着手心发痒,双眼一刻不眨盯着温宛卿,“有你大哥坐镇,加之我的人都留在京城,不会有问题。” 第500章 我去送令牌 温宛卿柔声说:“那你准备待多久?。” 战夜烬敛眸,“约莫两三天,我就得回去。” 她点点头,将头埋进他怀里,依恋的在他胸口贴了贴,双手紧紧抱着他。 久旱逢甘霖,两人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温宛卿醒来时,太阳已经高悬于空。 她连忙翻身坐起,感觉到腿间的不适后,低声暗骂战夜烬几句,努力抬手去够床边的衣服。 衣服穿到一半,温宛卿看见战夜烬闻声而来,瞧他一脸靥足,衣冠楚楚的模样,气得她忍不住锤了他两下。 “陪在娘亲身边这么多天,我第一次没起来。” 说着,她在战夜烬的帮助下,穿好外衣,“早上赛雅她们应该过来喊我了吧?我怎么完全没听见。” 战夜烬轻声“嗯”,大掌抚在她的后腰,轻轻揉着,为她缓解不适,“昨晚喊水的时候,我吩咐她们早上不用过来。” “凤凰将军昨天便已知道我过来了,不会责怪你的。” 温宛卿如娇似嗔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战夜烬牵了牵唇,眼眸逐渐加深,“嗯,都 怪我。” 简单收拾完,温宛卿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便快步走到温英英的寝房,替她诊脉。 这也算是过来几个月养成的习惯,一日不检查温英英的身体,温宛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只是今日她一踏进房间,就对上温英英打趣的眼神,又看见她眼神毫不避讳的在自己身上打了个圈。 温宛卿闹了个红脸,支支吾吾试图解释,“我、我早上起晚了,您没等我吧?” 温英英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 “怎么会。” 温宛卿熟练地摸上她的脉搏,而后弯了弯唇,“身体恢复得不错,毒素已经基本清除。” 说完,她让赛雅合上门,从袖口中取出战夜烬带来的令牌,“这便是那日,我同你讲的那枚令牌。” 温英英细细打量了一番,令牌上多是突厥古老的文字,又画着许多符号,单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温宛卿又说:“得找几个非常信赖的人给爹爹送过去,免得节外生枝。” 话音刚落,温英英将令牌放在床边,“前几日,阿赛克信 里说,皇城外的驻地早已布置好。正好你又说我身体恢复得不错,不如我带人将东西亲自送过去。” “要不是忽然生了病,我一早便该跟着去皇城。” 温宛卿嘴唇微张,但劝阻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犹豫了半晌,她微微颔首,“这倒是个办法。” 温英英又认真看着她,“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还是同战王回大梁?” 温宛卿几乎没什么犹豫,飞快回答道:“我当然得同您一起去皇城。” 温英英惊讶得挑眉,“战王竟舍得自己独自离开?” “没有,我同他约定过了,等尘埃落定,他再来接我回去。” 温宛卿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但温英英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便只点点头,“那便收拾一下,我们不日也要出发。” 温宛卿与战夜烬一同陪温英英用过午膳后,才相携离开,回到自己的帐篷内。 她将打算去皇城的事情告诉了战夜烬,顺势打开衣柜,站着发呆。 战夜烬好笑地看着她,“我帮你?” “好啊,我的东西都在那边了,你帮我放箱子 里。” 说完,温宛卿坐在椅子上,小腿轻轻晃着,坐在桌边吃着战夜烬带过来的荔枝。 刚吃了几颗,她听见战夜烬忽然问道:“之后,是什么打算?” 见温宛卿有些不解,他又说:“你哥嫂一家,还在大梁,你爹娘打算接过来,还是……” 温宛卿恍然大悟地扬起头,思索片刻道:“如今突厥的事情还未平定,大嫂的身体又还在恢复期,不好冒然通知大哥。” “日后再做定夺。不过依我对爹娘的了解,估计他们不会强迫大哥大嫂离开大梁,全看他们自己的想法。” 战夜烬点点头,低头认真的将手里几件小衣服叠好,放进箱子里。 一天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两人心里都清楚第二天就要分开,夜里愈发疯狂了些,仿佛恨不得将对方捏碎,带着一同离开。 等最后一次时,温宛卿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依靠迷糊的意识,发觉战夜烬动作温柔了些。 她努力睁开双眼,“早上还要赶路,你得睡一会儿。” 战夜烬只“嗯”了声,嘴上同意,手里动作 却根本没停,一直到夜里打了三次更后,才抱着温宛卿去浴桶。 清理一番后,两人重新躺在床上,温宛卿困得睁不开眼,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战夜烬手指勾着她的发丝,一手枕在她的脑后,唇角噙着笑,轻声说:“等你回来。” 隔日天蒙蒙亮,战夜烬刚坐起来,便瞧见一向睡眠好的温宛卿睁开眼睛,一只手还紧紧拉着他的小臂。 她跟着坐起来,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嗔怪道:“又不打算喊我起来?” 战夜烬反握住她的手,“外面都准备好了,你继续睡吧。” 温宛卿到底没依他,强撑着陪他一同走出帐篷,裹着厚重的外衣站在门口,目送战夜烬离开。 似是心里期盼着重逢的日子,两人并未矫揉造作,很快便一同转身,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等温宛卿和温英英踏上去皇城的路时,战夜烬也已赶到京城,趁着夜色,径直进入皇宫中。 萧泓一早便知晓今日摄政王会回来,一直派人蹲在九华殿外,只等战夜烬一出现,他便立刻赶了过去 第501章 夫人到哪里了 萧泓赶回九华殿时,还未找到战夜烬,便在殿门内喊道:“可是摄政王回来了?” “宛宛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话刚说完,他看清书房外站的冷锋后,立刻朝书房走去,随后合上了门,目光灼灼盯着战夜烬,疑惑地问道:“王爷不是说要在突厥多待几天,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战夜烬慢条斯理坐在书案后,低头翻看着这几日累积下来的奏折,一边回应萧泓的话,“突厥内乱还未停歇,我待在那边不方便。” “可这一来一回便是一个月之久,就只匆匆见一面,岂不是很亏?” 萧泓端正地坐在他对面,歪着头有些不解地看着战夜烬。 战夜烬牵了牵唇,低头在奏折上写下一行红字,随即放到一边,“亏不亏,你心里也有定论。” 说着,他睨了萧泓一眼,“大梁里对她的谣言还未听写,若再久留,此事又要安在她头上。” 萧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有些沮丧地说:“宛宛姨若再不回来,冬天大雪封路,届时更难回来。” 战夜烬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不会那么晚的。” 阿赛克本就有一 批忠心耿耿的赤甲军,如今又多了枚令牌,相当于断了可汗的退路。 在温宛卿与温英英去往皇城的路上,阿赛克见可汗迟迟不愿商议,便彻底没了耐心,派兵试图打破皇宫。 但皇宫到底是几世智慧的累积,易守难攻,地形十分复杂。 几次攻打失败后,阿赛克大致摸清了皇宫内的兵马人数,虽完全无法跟他的人手匹敌,但可汗似乎一直在等待什么,只命人守城,并没有逃跑保命或者其他打算。 阿赛克正想着,忽然听见营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旋即一个哨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喊道:“不好!属下的人在皇城外几百里处发现了战马的痕迹。” “目前还未查清具体人数,也并不知到底是敌是友,只是……” 阿赛克目光沉沉,眉头缓缓皱起,“夫人到哪里了?” “按照时间估算,夫人应当就在这行人不远处。” 哨兵不时觑着阿赛克的神情,声音越说越小。 跟在他手底下的人,没人不知道,阿赛克视夫人如珍宝。 先前那日察觉到夫人被三皇子劫走后,他瞧见阿赛克的神情立刻冷了下去,随后看 似有条不紊地吩咐营救的事宜,但很明显能听出阿赛克声音里的颤抖。 这还是他头一回看见阿赛克露出这种类似于慌乱的表情。 更不用说,到了三皇子的驻地后,阿赛克丝毫没有顾忌三皇子的身份,若不是萨利郎及时阻止,恐怕三皇子就要当场殒灭。 哨兵越想心里越没底,轻声解释道:“属下已经派人去迎接夫人与王妃,加上夫人从驻地带来的人马,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 阿赛克捏了捏眉心,紧绷的情绪并未完全落下去。 片刻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道:“先查清楚,那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先安排两位将军将人马转移至南北两面,以免我们被包夹。再多派些人去接夫人。” “是!” 哨兵走后,阿赛克心里仍有些惴惴不安,从暗格中取出温英英上次寄来的信,又阅读了几遍,手指轻轻抚过信纸上的字迹。 手指正好落在令牌二字上。 这批人,究竟是听从令牌出现,还是可汗别有他法,他一时无法确定。 果然,过了几日后,阿赛克再次派人攻打皇宫时,却发觉可汗并未像从前 那般,只防守不进攻,反而隐隐有了气势。 阿赛克心下微沉,大致猜到了什么,立刻命人南撤,同时派人通知温英英,让她们及时改变方向。 他虽听父王说起过卫国将士的事情,但具体的情况,只有每一任的可汗才清楚。 若是卫国将士不认令牌,只认当朝可汗,那攻守之势会立刻更改,阿赛克必须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刚吩咐下去,驻地外忽然传来喧闹声,喧天的锣鼓阵阵,混杂着士兵的怒吼声,还能隐隐听见战马奔腾的声音。 阿赛克立刻站了起来,一把举起自己的大刀,“皇宫里的人出来了?” 旁边的将军冷哼道:“龟缩了几个月,终于舍得出来了,怕是先前哨兵所说的那些兵马,正是可汗请来的外援!” “不如我们趁机,将宫里的人一网打尽,在外援赶来之前,提前入驻皇宫。” 阿赛克垂眸,牵了牵唇,若有所思地颔首道:“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对视一眼,皆提起大刀,向外走去。 驻地外早已一团乱,百姓四处逃窜,叫声连天。 阿赛克命人将百姓疏散开,引到十几里外的安全区域 后,才命将士列阵,抵挡可汗的进攻。 他仰头看着城墙上略带得意的可汗,嘴角噙着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可汗表情僵住一瞬,旋即立刻恢复正常,看着阿赛克带着几个将军冲进战局中,大喊道:“活捉阿赛克者,赏黄金万两,良田百顷,封侯加爵!” 混乱中,不少杀红眼的将士立刻朝人群中央走去,皆直冲阿赛克而去。 倘若当真能侥幸取下阿赛克项上人头,说不定连带整个家族都能崛起。 阿赛克被几个将军护在中央,面上倒没有太慌乱。 可汗手里可用的人手,比起他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几日若非可汗只躲在皇宫内,他早已破了城门,眼下,反倒是个绝佳的机会。 阿赛克手握大刀,假意后退,顺势打了个手势,命人围住皇宫的路,让他们无法后撤。 见又有人朝他冲来,他慢条斯理拨开刀尖,回手挥砍大刀,面前几人接连倒地。 源源不断不怕死的人潮阿赛克涌去,双拳难敌四腿,他到底显出些许乏力。 不远处的可汗仰天大笑,“阿赛克,十几年前你就败在了我的手下,如今依然。” 第502章 大婚 可汗盯着阿赛克狼狈地后退,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又暗自计算着时间,估计卫国将士即将达到皇宫外。 先王传位给他时,曾嘱咐过,若遇到不可抵抗的进攻时,便可凭借令牌,召集卫国将军来帮忙。 这令牌早年间曾遗失,后被人找回,一直被他藏在寝殿的暗格内。 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间。 可汗唇边噙着笑,目光逐渐阴鸷,恨不得立即将阿赛克斩于马下。 将属于他的东西,再次一件一件抢回来! 阿赛克解决掉手边的人后,递给身边人一个眼色,“我牵制正面,你带人去两边。” “还有,若能联系上夫人,立刻安排她们离开。” 话音刚落,阿赛克听见远处传来沉重的马蹄声,伴随着城门打开的闷声,而后一大批人马从城外涌了进来。 为首的,竟然温英英与温宛卿。 阿赛克睁大双眼,忽然牵了牵唇,表情也随之柔和下来。 倒是有很多年没瞧见温英英一身铠甲的模样了。 卫国将军跟在温宛卿身边,仰头扫了眼可汗,却并没有离开,反而低声询问道:“现在需要我们怎么做?” 温宛卿眨了眨眼,“暂时不用。” 说话间, 可汗面上的得意尽数消失,怒目圆睁瞪着卫国将军,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叛国吗?!” 卫国将军微眯着眼,“先祖有令,卫国军只认令牌。” “是我派人去羚羊镇,找到的你,若没看见令牌,你怎么可能跟着离开。” 可汗双手紧紧牵着缰绳,不敢置信地看着下面的那一幕,眼眶发红,表情看起来十分可怖。 但卫国将军面色不改,敛眸道:“您送来的那枚令牌,是假的。” “真正的令牌,在永安公主手中。” 可汗表情有些癫狂,不相信他说的话,“不可能!一定是你与阿赛克勾结,倒找出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闻言,温宛卿扯了扯唇,从腰间取下令牌,又命卫国将军取下他身上那块,放在一起对比,“那这又是什么?” 可汗不可置信地盯着二人手里的东西,联想到令牌是三皇子找回来的,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 他浑身发颤,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却只看见所有的退路都站着阿赛克的人,正举着大刀警惕地看着他。 他不甘心地说:“如今东西都在你们手上,孰黑孰白,不就只是你们一家之言?” 说话时,可汗 双眼不住往四面瞄,试图寻找一条生路。 但胜负早已分明,将士冲开可汗身边几个忠心耿耿的士兵,随后阿赛克亲自走到可汗身边,“阿史那虔,我还得谢谢你给我机会。” 可汗脸色惨白,额间渗出汗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若不是你想夺走宛宛的狼牙吊坠,步步紧逼,甚至还打算送自己的亲女儿去和亲,我也不至于下定决心。” 阿赛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神情却反常的沉重,“阿史那虔,你自认不凡,却完全只凭借自己的喜好治国,将突厥搅得一团乱。” “我隐居时,便得知边境民不聊生,承担着过重的赋税,却得不到应有的保护。” “既然你德不配位,本王也容不下你这种人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说完,阿赛克命人将阿史那虔等人带走。 待吩咐过几个亲信处理其他琐事后,阿赛克缓步朝温英英走去,仰头看着马背上的女人,温和地笑了笑,“我来接你回家。” 温英英隐约瞥见周围人投来打趣的目光,涨红了脸,没好气地说:“……女儿还看着呢。” 闻言,温宛卿立马笑道:“呀,将军好像在喊我,我先过 去了。” 刚说完,温英英一把抓住她的缰绳,不准她离开,“你自然要同我们一起离开。” 三人骑着马,一路说说笑笑,走进皇宫中。 过了十余日,突厥宣布新可汗登基。 旋即新任可汗宣布撤销许多不合理的规则,同时降低赋税,增加边防线的建设,大力推崇武艺,同时增设学堂。 同时,若有女子当官,或从军,家中还会得到奖赏。 除此之外,新任可汗登基当日,便宣布可墩的身份,并确定了帝后大婚的日子。 虽并未提及温英英将军的身份,但她的传闻,早已在坊间传开。 突厥女子本就崇尚自由的鹰,又听闻攻破皇宫那日,温英英率领十万大军冲破城门的事情,顿时对温英英起了崇拜之心,纷纷主动投军,以温英英为自己的目标。 消息传入大梁时,不少人又立刻改观,纷纷以凤凰将军为骄傲。 战夜烬收到温宛卿的信后,立刻唤温晟骁进宫,同他商议去突厥的日子。 同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是他们一家到底决定生活在哪里。 如今突厥可汗是阿赛克与温英英,而温宛卿又须得回大梁,无形间也算是两国联姻。 战夜烬将事情 说清楚后,便坐在温晟骁对面,“宛宛说的,一切随心,不必考虑其他事情。” “如今既是父亲打下了突厥,便不会再有人追问你们兄弟几人的身世。” 温晟骁沉默许久,“早先我与清然便商议过此事,后又询问过盛裕的意见,最后决定,盛裕留在这里,我与清然去突厥。” 战夜烬没有多说什么,“你们决定就好。” “既已决定好,不日便要启程,便早些收拾行李,免得误了婚期。” 难得见到摄政王不淡定的样子,温晟骁略一挑眉,“我看,是你等不及了吧?” 战夜烬镇静地点头,“嗯,我等不及了。” 刚说完,萧泓便小跑进来,脸上带着惊喜,“你们要去突厥?这次可以带上我了吗?” “这几日,我已经按照摄政王的吩咐,提前处理政事,也已安排好亲信。” 战夜烬与温晟骁对视一眼,温声道:“自然,我与宛宛的大婚,皇上自然不可缺席。” 萧泓惊讶地微张着嘴,“大婚?” “嗯,我答应过她,亲自去突厥接她回来成亲。” 战夜烬唇边噙着笑,手抵在唇角,“这一次,总算让她心甘情愿嫁给我了。” 两个月后,帝后大婚。 第503章 大结局 战夜烬与萧泓从大梁带来了贺礼,亲自送了过去,同时也将温家兄弟和鸢璞几个公主一同带了回来。 大婚现场,温宛卿靠在战夜烬身边,看着阿赛克手里牵着红色绸带,带着温英英进来。 拜了天地后,阿赛克亲自将温英英送回寝殿,但回来后,他却完全没了兴致,只草草接受了几杯酒后,便找了个理由溜走。 温宛卿面色酡红,醉意有些上头,手紧紧牵着战夜烬,喃喃道:“真好啊……” “羡慕?” 战夜烬理了理她唇边的碎发,用手贴了贴她的脸,微微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 温宛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愣愣地看着阿赛克离开的方向,“我竟然能亲眼见证爹娘成亲,我也有了疼爱自己的爹娘。” “战夜烬,我没有在做梦吧?” 战夜烬牵了牵唇,轻轻捏了把她的侧脸,“不是梦,以后不光有爹娘疼爱,你会受到更多人的爱戴。” 他托起温宛卿的下巴,情不自禁在她唇上烙下一吻,“你值得被大家认可。” 远处鸢璞与永越看清这一幕,对视一笑,忍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 帝后大婚结束后,大梁使者不宜久留。 返程时,战夜烬重新下了聘书,又亲自去草原抓着两只大雁,送到阿赛克与温英英面前,承诺道:“我这一生,定会爱护她,照顾她,若有违反誓言,便……” 话还没说完,温宛卿匆匆打断他,“不用你说这些,爹娘心里都明白的。” 温英英打趣道:“行了,既然宛宛没有任何意见,我们自然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说完,她拉着温宛卿的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可定了回去的时间?” 战夜烬微微颔首,“三日后便启程。” “到时,爹娘亲自送你上花轿。以后若战夜烬当真敢违背诺言,你只管告诉爹娘,有我们给你撑腰。” 温英英扬了扬下巴,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以后若得空,便给爹娘写信,回来小住几日也好。” 温宛卿忙不迭点头,应了下来。 战夜烬也说:“等皇上再长大些,我与宛宛也更方便在两国间行走。” 一旁的萧泓反手指着自己,发出疑问:“啊?” 等一下,他怎么忽然觉得,这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三日后,大梁迎娶永安公主的接亲队伍停驻在皇城外,新任可汗与可墩亲自将永安公主送了出 来,而后温晟骁将公主背上了马车。 光是嫁妆的队伍,便能绕皇城一圈,待温宛卿离开后许久,队伍末端才刚刚离开皇城。 到达大梁京城时,已经接近初秋。 温宛卿隐约记得自己重生时,也是这般凉爽的天气,她从水中清醒,一眼就看见了仍被蛊毒控制的战夜烬。 即使是暴怒状态,战夜烬也舍不得伤她分毫。 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一步步靠近战夜烬。 但温宛卿刚迈出一步,便瞧见战夜烬有些迫不及待迎了过来,牵着她一同登上最高处,跪拜天地。 群臣跪在高阶下,高声呼喊二人的封号。 而温宛卿在漫天的喊声中,唯独望向战夜烬,莞尔道:“战夜烬,我从未不愿意嫁给你。” 战夜烬神情一顿,脑海中忽然回想起许多记忆,却又看不真切。 怕是有什么遗漏的记忆,他皱着眉回忆,却忽然察觉到唇上贴来温热的软意。 烟花在二人身后绽开,两人仿佛完全忘记了身后的所有人,只能感受到眼前的那个人。 大婚当晚,两人似乎要将约莫半年未见的思念全部发泄出来。 这蓄谋已久的夜晚,也 让战夜烬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欢愉。 他看着在自己臂弯沉沉入睡的温宛卿,忍不住伸手勾勒她的眉眼,直到看见她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头,才终于停手。 “宛宛,你只能是我的。” …… 几年后,萧泓也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皇帝,战夜烬也逐渐放松了自己,将大部分政事都交由萧泓独自处理。 除了一些萧泓拿不准的事情,其他时间他只跟在温宛卿身后,无论她是出宫到女子学堂,还是在京城逛街。 而女子学堂也逐渐开始形成风尚,在大梁各地传播下去,甚至突厥也开始实行。 第一批进入女子学堂的人,也已有几个人正在考取功名,参与科举。 至于明缨郡主,一早便加入军营中,整日与自己的父兄混在同一军营内,慢慢学***。 大梁与突厥,也达成了友好合约,约定百年内不交战。 所有事情都慢慢向好,温宛卿也逐渐放手,将女子学堂等事情交由白雪几个人管理。 她和战夜烬挑了个初秋,只给萧泓留了封信,就踏上了出游的路。 两人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南,甚至还在不经意见路过了她上一世被推下去的悬崖。 悬崖离京城不远,温宛卿双手紧紧握着战夜烬的手臂,看向落满枫叶的崖边,“我不喜欢这里。” “我们换个地方欣赏枫叶吧。” 战夜烬紧抿着唇,脑中总莫名觉得这里很熟悉,身上有一阵刺痛感,可又说不上来什么时候来过。 但听见温宛卿拒绝,他牵着她离开,一手穿过她的头发,揽住她的肩膀。 走到中途,战夜烬回头望了一眼,恍惚间似乎看见温宛卿一只手死死抓着崖边,而还有两个华衣男人站在她面前,恶狠狠的在嘲讽什么,并伸手将温宛卿推了下去。 他心头一震,手上忽然用了些力,等听见温宛卿痛呼后,才忽然清醒过来。 “抱歉,我好像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 温宛卿仰头看着他,只觉得从他的双眼中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她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主动牵住战夜烬的手,解释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战夜烬深吸一口气,阖了阖眼,咽下了快要溢出来的话。 他轻“嗯”了声,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快走吧,我也不喜欢这里。” 总归,这一次,他也得到了温宛卿的坚定选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