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忽然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战夜烬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宛卿,反问道:“你如何我知道我一定能猎到?”
“你很了解我?”
温宛卿讷讷地收回视线,偏头瘪瘪嘴,懊恼自己怎么一时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光视力一绝,就连听力也异于常人,她还是没忍住方才吐槽的话。
好在战王的名号大响,她倒也很好解释。
温宛卿双腿并拢,看着火堆说:“你战王的名号,谁人不知,难不成连兔子都抓不到吗?”
“更何况,旁边还有几只野兔,这几日总不至于饿死。”
战夜烬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压下嘴角的笑意,“有本王在,自然饿不死你。”
“只是现下临近冬日,我在这四处转了转,几乎没什么绿色,你若是想吃些蔬菜,怕是有点困难。”
温宛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望向门口被捆住腿的几只兔子,只觉得胃里翻腾着恶心。
她摇摇头,强压下胃里的不舒适,“我也在洞里待了两日,出去走一走也好。”
“别离开石洞出去还胖了几圈,让人笑话。”
温宛卿自然地打趣着,双眼笑盈盈地看着战夜烬,直到对上他那双有些冷漠的瞳孔后,她才意
识到自己又没控制住。
两世以来,对她最好的,也不过就是眼前这个人罢了。
她总有些忍不住想对他撒娇。
温宛卿忙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不自在地站起身,背对着战夜烬,回头整理自己的草垫。
这草垫睡得咯人,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半压在战夜烬的身上。
说什么今晚都不能再跑去他那边睡着了。
温宛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草料发愁。
如今她身上衣服也不足以垫在身下,而战夜烬身上也只有一件裘衣,只够他自己用。
若是找不到多余的布料,她今晚只能睡在草料上。
她扭头瞥了一眼战夜烬,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己刚才还回去的裘衣,忽然有些后悔。
和他矫情什么啊!
就算抛开“温宛卿”这个身份,去借战夜烬的衣服又如何?
总好过睡在草料上,瑟瑟发抖一晚上要好得多。
反正她也清楚,战夜烬身上向来火热,连冬日都常常洗冷水澡,根本不怕这点寒风。
反倒是温宛卿自己,风寒刚被药压下去一点。
念及此,温宛卿忽然转身,坐在草料上,指着裘衣说:“想来战王应该不需要外衣,可否借我几晚?”
“等离开此地,回头我让人
送几件上好羊毛制成的裘衣还给你。”
战夜烬的眼神穿过火光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暗了些,“本王只有这一件裘衣。”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要用。
温宛卿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又没好意思,悻悻地半躺在草料上,“战王倒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说着,她声音低了些,“昨日还对我动手动脚的,今日反而一副端庄君子的模样,连个外衣都不肯借。”
说完,温宛卿踢掉了靴子,背对着战夜烬躺在草料上。
战夜烬扫了一眼她,又去洞口堵好,免得漏风,才重新坐在火堆旁,添了些干柴,好让石洞更暖和些。
没多久,他就听见温宛卿的呼吸逐渐放缓,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中。
他看着草料上窈窕的身形,转身捞起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她身上。
而后,战夜烬静静地盯着她面上的面具看。
他知道自己面前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永安公主,而是他的宛宛。
他找了几个月的宛宛。
但是很明显,他的宛宛没有想向他展现身份的意思,甚至还想继续隐瞒下去。
战夜烬虽不知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从发现药婆之墓开始,他才隐隐有所察觉,大约温宛卿离开大梁后,
过得并不算好。
至于她为什么成了永安公主,并不在战夜烬的考量范围内。
总之,只要是温宛卿这个人就行。
昨夜,战夜烬故意趁着她昏睡时,把她抱上自己的草垫上,除了给她保暖外,也存了些其他心思。
比如迫使她承认自己是温宛卿。
但很明显,就算是从他的怀中醒来,她也不愿意说明自己的身份,甚至有些抗拒这件事情。
既如此,战夜烬也愿意陪她演完这场戏,总归无论是温宛卿,还是永安公主,都是她这个人。
只是……
战夜烬看着她的面具,情不自禁伸手靠近它,悬在面具之上,迟迟没有触碰到。
手指在面具上停留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深吸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手。
罢了,他尊重温宛卿的意思。
既然她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就等温宛卿愿意说的时候。
战夜烬幽幽地叹了口气,将温宛卿整个人连同裘衣一起,抱上了自己的草垫上。
随后他睡在了毫无遮蔽的草料上。
入夜,天完全暗了下来,几个突厥打扮的人悄悄摸到永越一行人暂时驻扎的地方。
几个人躲过巡逻的士兵,溜进了被人看押的营帐附近,一手将门外几个守门的士兵全部迷晕。
而
后几个人钻进营帐内,带着今早被发现的车夫几人一同离开。
直到远离营地后,几个人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这次任务失败,还让永安公主和战王两人一同跳下了悬崖,你们回去估计要被重罚。”
车夫淬了一口,满不在意地说:“我这次本就命悬一线,若不是永越公主想知晓永安公主的去向,我早就去见草原神了!”
营救那人身材高大,忍不住大掌拍着他的肩头,瞪大双眼说:“怎么,你还感激上永越公主了?!”
车夫没讲话,忽然手掌贴在地上,神情严肃起来,“等等!”
这动静不对,怕是有人追上来了。
他忽然抬头看着四周受伤的兄弟,“不行,得赶快转移,这动静感觉来人不少。”
“我们这几人全都身负重伤,你让你的弟兄们帮忙搀扶着些。”
那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给周围人一个手势,几个人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着往暗处隐去。
但还没走出多远,身后的马蹄声逐渐大了起来,只是等车夫回头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见。
待几个人刚长舒一口气,忽然听见了更加猛烈的声音,而后几个黑衣人从马上跳下来,将车夫几个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个人,车夫也有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