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内。
战王在后山处盘踞了三五日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宫里,几个言臣趁着早朝的时间,参了战王一本。
原先他们想谏言的时候,都被皇帝打了回去,理由便是战王是国之栋梁,岂是他们能随意揣测的。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这种机会,几个言官立刻行动起来,纷纷上了奏折,皆是在批判战王这种行径。
皇帝看得头大,但这群言官个个忠义,又是最烈的性子,一个弄不好就要撞柱以死明志。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战王这次主动请缨去突厥,大部分是因为他查到温宛卿最后消失的方向是在突厥内。
不过这些言官说得也不完全错,这一次,战夜烬确实有些把战事当玩笑了。
即使不攻城,粮草也依然在消耗着,这可是一笔巨款,且有去无回。
思索片刻,皇帝忽然看着站在百官之首的两位皇子,沉声道:“十四、十五,你们两个怎么看?”
话音刚落,萧澜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他下意识看着旁边的萧濯,静静等待他的答案。
大不了就是抄过来罢了,只要别出错就行。
奈何萧濯似
乎并没有读懂他眼中的求助,开口道:“儿臣想先听听十五弟的看法,他这几日勤学苦练,应当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
说完,他还咳嗽了几声,用眼神示意萧澜别错过表现的机会。
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如今只剩下这两位皇子有夺嫡的可能性,十四皇子这样说,研考学问是假,让萧澜去探探皇帝的口风才是真。
不过众人也都想知道皇帝这次会不会偏向战王,倒也没人主动替萧澜解围,反而期待地看向他。
而萧澜在众人的注视下,越发紧张起来,他反手指了指自己,又看向皇帝,“我、儿臣近几日虽勤加练习,但到底不如十四哥那样日日伴驾父皇左右。”
“还是让……”
话还没说完,龙椅上的皇帝不耐烦地抬手制止道:“行了,让你先说,你说就罢了,朕又不会责怪你。”
萧澜忙弯下腰,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战王在突厥盘踞了几日不曾行动,可战王是战神,万一有他自己的打算呢?
若是因此让他落了其他人的笑柄,待战王回来后,怕是又是一顿腥
风血雨。
萧澜垂下头,眼珠乱转,半晌想不出答案来。
最后还是一旁的萧濯看够他的窘态后,才大发慈悲地主动站了出来,行礼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皇帝捏了捏眉心,彻底没了耐心,抬手让他说。
萧濯拱手道:“一则战王是我朝的战神,想来盘踞在后山应该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恐怕儿臣等人不好妄加揣测。”
“再则,如今战王在外征战,而我们却在朝堂上随意猜测他的行为,是不是太伤人心?”
“至少战王自幼从军到现在,未有败绩,可不是这些言官三言两语就能否定的吧?”
一席话下来,原先主动弹劾战夜烬的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旁边的萧澜突然抬头,“儿臣也正是此意!”
皇帝瞥了他一眼,倒是没说话,反而是沉思了许久,才点头道:“十四说得对,战王还在外作战,朕不该怀疑他的行为。”
但御史大夫仍然不放过这次机会,站出来行礼道:“皇上有所不知,战王在后山盘踞不动之时,还不停命人去寻找战王妃的下落,甚至……”
“甚至微臣还
听闻,战王似乎还在打探突厥那位新立的永安公主的来历。”
闻言,皇帝微眯着眼,冷哼了一声,“爱卿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啊,朕都不曾听闻战王在调查那位永安公主。”
御史大夫身体微微颤抖,抬手扶额,语气也慌乱了起来,“微臣、微臣也只是听说罢了。”
萧濯转头看着他,反驳道:“既是听说,这种话就不该拿到父皇面前谈论。”
“御史大夫连这些风言风语都当真,那以后满京城的谣言我们都得拿到朝堂上谈一谈是吗?”
一时间,两方人僵持不下,几个言官虽不敢说自己消息的来源,但仍然揪着此事不放,甚至还说起了战王耽于美色。
皇帝听得心烦,本就不欲处理此事,但这些言官也都是难缠的家伙,不给个正经的回复他们是不肯停的。
忽然,门外的人通传道:“皇上!突厥捷报!”
皇帝撑着扶手站了起来,迷蒙的双眼终于有了些色彩,“快传!”
门外的士兵满脸风霜,一进朝堂就跪了下去,双手将密函高高举起,“报!战王已率人占领了察汉城!”
李公公取
过密函四下检查了一番,才交到皇帝手里。
皇帝迅速打开信封,看着熟悉的笔迹,面上笑意连连,“好啊!好啊!”
“不愧是朕最信任的战王!”
说完,他合上信封,看着一眼不发的几个言臣,“众位爱卿,还有什么疑问吗?”
几个人都没再开口。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若无其它事,便退朝吧。”
说完,他看向两位皇子,“十四十五先留一下,朕还有要事跟你们讨论。”
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李公公也命人守住议政殿的殿门。
皇帝的身体放松了些,端起碗将药喝尽后,沉声道:“朕问你们,眼下这种情况,是继续攻打突厥,还是见好就收?”
察汉城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是进入突厥皇城必经之路,这也是先前突厥殊死抵抗的原因所在。
但现在局势翻转,察汉城已经在大梁的掌握之下,也有了继续攻打突厥的可能性。
皇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故意留下二人,听听他们的意见。
毕竟,如今若是继续让萧濯一家独大,以后的朝堂怕是尽在一人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