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
闵夏看着言开霁,轻声问道,“太夫人以前对你不好吗?”
“何止是不好。”言开霁轻嗤了一声,眼底一片寒意。
好在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言越比他稍长几岁,小时候言越懂不懂就抢走他的东西,还不允许他拿回来。
言太夫人也总是站在言越那一边,甚至还觉得他哭闹太吵了,将他放在木桶里,用绳子吊进了枯井里放着。
好在后面被邻居听见了声音,将他给救回来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因此太夫人提出将言丞相过继的时候,言丞相没有丝毫的不愿意。
只是现在念着毕竟是生母,还是多加尊重。
见他这样的态度,闵夏也不愿意去做那些揭人伤疤的事情,就没有多问。
想了想,随后安慰道,“不过是一个老太太而已,你至少还有你爹你娘呀,他们对你很好。”
她本身就不会安慰人,憋了半天就只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看言开霁的情绪并没有缓和,她想着还要不要说点什么。
这边,言开霁眸子闪了闪,知道她是误会了,但并没有解释。
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眼里一片荒凉,“我能抱抱你吗?”
“啊?”闵夏微微张嘴,而后点了点头,“可……可以啊
。”
她站在桌前,言开霁坐在凳子上,搂着她的腰,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言开霁用力嗅了一下,扑鼻而来的是淡淡的药味。
他觉得这种味道闻着有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闵夏只当他是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睡一般安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闵夏只觉得腿有些麻了。微微扭动身子动了动,想要缓和一下这种不适的状况。
终于言开霁松开了手,闵夏长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而后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言开霁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想起好兄弟容墨尘的话,开口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送给我的礼物?”闵夏有些惊讶。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支红宝石步摇,步摇下面的坠子倒
只是言开霁送给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她要还一个什么样的礼物才不失礼数呢?
之前那个绣了一半的香囊恐怕是不行了,她女红现在就是一个勉强能看的水平,就是绣好了,其价值也远远比不上这支步摇。
更重要的是,这支步摇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心挑选的,她那个香囊只是用来练手的罢了。
见她半天不说话
,盯着步摇开始发呆,言开霁心里有些没底,“怎么了?不喜欢吗?”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闵夏连忙摇了摇头,别人送的东西怎么能说不喜欢,“我很喜欢这支步摇,谢谢你。”
“喜欢就好。”言开霁松了口气。
闵夏接着开口,“我只是在想应该还你什么礼物。”
言开霁皱眉,“我送你礼物是希望你开心,而不是希望你给我回礼。”
闻言,闵夏微微有些发楞,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在她心里掀起了层层涟漪。
小时候她收到的礼物不少,尤其是闵静雅经常送给她一些小玩具,而后就要走了她上好的首饰,说是回礼。
余夫人也时常告诉她,别人是喜欢你才会送你礼物,不拘什么价值总归是一番好意,你都应该还礼才是,且还礼的价值还要高于别人送的礼物,这样才体面。
久而久之,只要别人一送她什么东西,她都会回礼,就连外祖父外祖母送她一些首饰,她也总会想着要回赠什么东西。
本以为大家都会这么做,这是一个约定成俗的东西。
第一次有人告诉她,送她礼物是希望她能够开心。
“好,谢谢,我知道了。”闵夏莞尔一笑,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用过午膳,言开霁舟车劳顿实在是扛不住
了,就在床上睡着了。
闵夏情绪不在状态,不是躺在床上发呆,就是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酉时,周挽诗亲自来将军府,请他们去隔壁吃团圆饭。
言开霁不想与周挽诗走在一起,借口要换一件衣服,让他们先去。
两人一同从两府之间开的小门去了丞相府,路过花园,周挽诗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我真羡慕妹妹,能够嫁给开霁哥哥。”周挽诗话语里满是羡慕。
闵夏莞尔一笑,“既然如此,那我这些日子就多帮你留意一下京城里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冲喜的人家,看看能不能从中说和说和。”
“妹妹也不必拿话来激我,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周挽诗冷哼一声,接着道,“老夫人给开霁哥哥说亲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不然你以为还能轮到你嫁给开霁哥哥吗?”
“那周小姐现在是什么意思?想给我家将军做小?”
见她不装了,闵夏也没多大的兴趣陪她演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听说夏晚意品性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她周挽诗可比不上,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会觉得言开霁一定会选她。
周挽诗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是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开霁哥哥身边不可能只有你
一个女人,你出身江南,在京城无依无靠,自然是斗不过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们。不如我们联手,你让我做平妻,我替你扫清障碍。”
“你哪儿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凭你不要脸?”闵夏有些无语,本以为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贵妾的位置,没想到她竟然还敢肖想平妻之位,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周挽诗丝毫不惧,“我会医术,太夫人的身体都是我调理的。你知道内宅里一个医术好的女人,会是多大的助力吧?”
闻言,闵夏“扑哧──”一声,“周小姐,我不需要一个医女。”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是一个狂妄自大的医女。”
“你……”周挽诗脸色瞬间白了,她竟然将自己比作医女。
周挽诗看着回廊处过来的一个人影,心跳猛然加快了两分,扬声道,“妹妹我错了,我真的没有和你抢开霁哥哥的意思,不要推我啊──”
随着“扑通──”一道声响,周挽诗已经跳到三步远的池塘里了。
一旁的闵夏看得是目瞪口呆,忍不住拍手叫绝。
这个荷花池虽然不深,但下面都是淤泥,一旦陷进去若是没有人帮助很难起来。
再者,老夫人不爱赏荷,里面的淤泥都许久没有清理过了,其中的味道可想而知,也难为周挽诗能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