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此时脸色并不好看,她认为自己是长辈,应该是言开霁主动来给她请安才是,不然她也不会认错人,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
“言开霁呢?”
她面色阴沉,扫视着容墨尘两边的几位小将,认为总有一个是言开霁。
言老夫人赶紧说道,“他们一路舟车劳顿累坏了,咱们先回府吧。”
待老夫人将太夫人扶走,闵夏才眼尖的看到言开霁从后面走了过来。
她并未作声,悄悄地跟在了言老夫人后面回了府。
厅内,太夫人居主位,面色阴沉难看。老夫人与二房的人人都坐在下首,闵夏随意挑了个空着的圈椅坐下。
不多时,言开霁在丫鬟的指引下进来了,他仿佛并未看见坐在上首的太夫人一样,径直的像老夫人拱手作揖,而后坐在了闵夏旁边。
老夫人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情绪再也绷不住了,说话都带着哭腔,“没有受伤就好,没有受伤就好,平安回来了就好……”
上面的老夫人见言开霁并未搭理他,有些坐不住了,用力的咳了两声,试图引起大家的注意。
老夫人面色一僵,这才对言开霁说道,“去给你祖母请个安吧。”
闻言,言开
霁眸子闪了闪,“稍后我让人准备一些纸钱,再带着夏夏一块去。”
闵夏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将茶盏放在了桌上,身子微微靠在了圈椅上,抬头看着言开霁。
却见他脸上虽然带着一点笑意,眸子里却是一片冷意,浑身散发出冷气,让人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言老夫人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坐在主位的太夫人。
“言开霁,我才是你祖母。”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人越老越是听不得什么死不死的,纸钱之类的话,总觉得犯了忌讳。
太夫人目前就属于这一种,总觉得言开霁这话是在诅咒她,巴不得她早点死一样。
言开霁眸子闪了闪,“二祖母忘记了吗?你怕你的儿子说你偏心,将我爹过继给了祖父。”
事实是言太夫人的二儿子言越刚开始去学院上学时,身边的夫子同学都认识他,知道他是言丞相的弟弟。
尤其是夫子,总是说让他平日里多学学他哥,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偏生言越读书不如言丞相,每每看到夫子失望的眼神,内心就对那个大了十几岁的哥哥充满了怨恨。
一年下来,言越整天心神不宁,吃不好睡不好。
言太
夫人没了法子,将当时已经在朝为官的言丞相过继到了他三叔家里。
自那以后,言越的情况才渐渐好转了起来。
虽说名义上言丞相已经被过继到了三叔家里,但是每年还是得寄钱回家养着太夫人和言越,还要供言越读书成亲,替他养孩子。
好在后来言丞相做到了如今的位置,置办了一些家底,想着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弟弟,也就没有计较这些。
平日里也没有旁人提及,因此二房的夫人小姐们都不知道有这一茬,就连老夫人都快要忘记了。
太夫人面色更加难看,没想到言开霁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连同方才在城门口认错人的尴尬一同归结在了言开霁身上。
她怒吼一声,中气十足,“那我也是你祖母,不听我的话你就是不孝!”
“还有你这个媳妇,不孝,善妒,你赶快给我休了她,早日将我们挽诗娶进门!”
太夫人平日里在二房称王称霸惯了,入京以后言丞相与老夫人念她是长辈,也处处依着她,因此她总以为一个“孝”字压下来府里所有人都必须听她的。
她儿子可是当官的,当官者若是不孝,极有可能被罢免官职,还要受罚
。
言开霁也不是那受人威胁的人,他冷眼看着老夫人,“要是还想你儿子活着,就给我安分一些。”
说完,也不管在场的人都是什么表情,和老夫人说了一声,就带着闵夏离开丞相府了。
幸好今日言丞相还在养心殿与皇上议事,不然恐怕是要左右为难了。
知晓他一会儿要进宫,老夫人也没有多少什么,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用过午膳再进宫。
老夫人对太夫人本还维持着表面的体面,念着她毕竟是丞相的生母,因此平日里虽然有诸多不满,但总体来说也还算是恭敬。
如今这老太婆竟然想让她儿子休妻另娶,这她可就忍不了了,能给人买宅子,让他们暂时住在府里,已经算是她的忍耐极限了。
待言开霁夫妻两走后,也不管其余人是什么表情,径直的离开正厅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余下二房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椅子上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一会儿被牵连,被骂。
好在不一会儿周挽诗就扶着太夫人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我好好一个孙子,如今竟然被他们挑唆到不认我了!”太夫人咬紧了后槽牙,丝毫不觉得自
己有问题。
周挽诗双眸闪了闪,这才道,“开霁哥哥是做官的,重孝,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被夏晚意那个贱人给挑唆的。小门小户出身,就是见不得人。”
“可能开霁哥哥不知道夏姑娘的真实面目,以为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才会这样对她吧,要是我们能拆穿夏姑娘的真实面目就好了。”周挽诗状似无意的抱怨了一句。
在她们眼里,闵夏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与长辈顶嘴不说,甚至还出言威胁,哪家的媳妇敢这样?
太夫人在淮扬老家,在二房老夫人面前耀武扬威惯了,突然有人不吃她那一套了,她心里自然是不好受。
听了周挽诗的话,太夫人眸子闪了闪,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身为女子,自然知道名声对女子来说是有多重要,若是夏晚意的名声被毁了。
“你说得对,开霁认识到了她的真面目,自然就不会再听她的了。”
太夫人眸子闪了闪,随后低声在周挽诗耳边说了几句。
周挽诗一脸惊恐,“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还听不听我的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周挽诗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