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H县回来以后,我从料场里将这一个月所有的盈利支了出来。
这钱如果让民哥拿,他肯定会拿。
但是我不能张这个嘴,也不想张这个嘴。
这次H县迎宾馆的事儿,我们这边儿总共有四个兄弟被抓了进去。
韦松开车,我挨家挨户跑,一家五十万,全部送到位。
接着我又让民哥帮我托关系,在看守所里接见了这些兄弟。
把这些事儿告诉了他们。
走这条路,进局子是常态。
他们心里也都有准备,在得知我将钱送到家后,他们决定把事儿扛下来。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李健就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了。
聚众斗殴,故意伤害等等,这些事儿他是跑不了的。
我和民哥最怕并不是这些罪名,而是组织黑涩会团伙…
这个罪名是最不好洗清的。
四个兄弟将开枪案和重伤害案子背下来以后,周平和我就能在外面随意活动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高枕无忧。
反而,这次的事儿让我们彻底走进了官方的视线。
在办完这些事儿以后,我和韦松开车去H县医院。
打听到孙文涛住哪儿以后,我和韦松直接去了病房。
推门进入病房,陪床的两个青年一看是我们进来。
立刻将手摸向后腰,并且厉声呵斥道:
“王铎,你们他妈的想干嘛?”
我呵呵一笑,并没有理会二人。
站在门口,看向病床上的孙文涛,笑道:
“聊聊?”
孙文涛想了一下,冲两个青年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你们先出去。”
“涛哥。”
其中一个青年想说什么,但是被直接打断:
“没事儿,在医院,他不敢。”
两个青年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我咧嘴一笑,丝毫没放在心上。
两个青年出去后,我示意韦松在门口等着。
坐在床边,孙文涛看着我问道:
“你想聊什么?”
我贴着他耳边轻声说道:
“咕叽咕叽…”
说完,孙文涛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接着,定了定神才皱眉回道:
“你踏马在唬我?”
我呵呵一笑,回道:
“你觉得,我有必要唬你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怕你。”
“说实话,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我,而是一群补刀的人。”
“我比你更害怕。”
说罢,孙文涛陷入沉思。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起身说道:
“好好想想,别给人家捡了便宜。”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二天,民哥告诉我,孙文涛那边儿被抓的人中,咬李健的人已经松口了。
李健现在初步被定的罪名就是:私藏枪支,故意伤害…
听到这个结果,我松了口气。
私藏枪支,问题不大。
故意伤害,拿钱获得谅解,问题也不大。
总的来说,这次的事儿花了大钱,出了大血。
事情有了结果,也该进行答谢了。
老地方,还是三个人。
“钱书记,这次真麻烦您了。”
“我提一个,感谢您的鼎力相助。”
我举起酒杯,说着酒话。
钱姓中年呵呵一笑,与我撞杯。
酒局快结束时,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卡,放在了桌上。
卡里有60个,这是行情。
钱姓中年看后,将卡推了回来。
接着扭头冲民哥说道:
“我的诉求不在这儿。”
“民啊,你知道我老家是哪儿的吗?”
民哥瞥了他一眼,满脸堆笑地说道:
“好像是BG的吧。”
听到民哥这么说,我瞬间明白了老钱的意思。
果然,民哥说完,老钱先是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皱眉说道:
“哎,我来H县已经四年了,政法委书记不好干啊,这自古忠孝两难全。”
“工作干好了,却对家人…”
“哎,心中有愧啊。”
民哥听完没有接话,我也摸了摸鼻子,没有吭声。
老钱见我们二人没有反应,索性也不装了,摊牌道:
“民啊,我听说BG区那边儿有个区长的位置…”
民哥听后,想了一下回道:
“钱书记,说实话,您对体制内的情况比我了解,您目前这个位置,要么上三把手,要么转常务。”
“如果想直接上一把手,反而不利于您的发展。”
民哥说完,看着老钱没有再说话。
老钱想了一下,叹了口气,没再吭声。
只是说着喝酒喝酒。
许久之后,民哥突然说道:
“BG区的老祝,你听说过吗?”
老钱听后一愣,随即再次举杯:
“喝酒喝酒。”
…
一周时间悄然而逝。
老狗和丁安军的伤势也已经稳定,剩下的就是慢慢养着就行了。
这里提一嘴,丁安军就是替我挡了一枪的那个兄弟。
在黑诊所内,我曾问过丁安军,为我挡那一枪的时候,心里想的啥?
丁安军沉默一会儿后,说道:
“我想搏一个机会,一个能让铎哥你看见我,认识我的机会。”
我也问过他,是否值得?
他的回答我至今都记得:
“值不值得,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进了这扇门,我就得混出个样儿来。”
是啊,混江湖这条路的,有几个出身豪门的。
都是家里穷得叮当响,为了搏那一线生机,才踏进这条路的。
他给出的回答,在后来我也没让他失望。
老狗、李健,一个医院、一个看守所。
现在四个区的啤酒线儿,让我每天忙得脚不挨地。
这天,我记得很清,12月8号。
傍晚的时候,我正在啤酒市场的办公室里对账。
陈老虎的办公室被我临时征用了。
周平推门走了进来。
“铎,我这儿得到一个信儿,不知道真假。”
我头也不抬地回道:
“啥信儿啊?”
“程清明回A市了。”
我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发懵。
“谁是程清明啊?”
“就张有子那个酒厂,握着30%股份的那个。”
听到周平的话,我整个人都精神了。
“草,他不是在南方吗?啥时候回来了?”
周平话语兴奋,说道:
“回来都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没人确定。”
“我这儿刚中午和底下那帮代销吃的时候,听其中一个人说的。”
“为此,我下午还特地核查了一下,他就是回来了。”
听到这儿,我将手中的票据扔到一边儿,拎起一旁衣架上的羽绒服,冲周平招呼道:
“走,回ga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