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英眉头皱起,“我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大娘虽说有我的租金,但这笔钱并不多,而且……若我能够进入书院,必然会离开桃源镇,这事儿大娘也是清楚的。”
也就是说,等到她一走,耿大娘就没了生活来源。
沈南葵默然片刻,轻叹道:“耿进的事,对耿大娘打击不小,她这般年纪,也是遭罪,我只怕她想不开。”
简英点头,“是啊,摊上这种事,没有几个人能够熬得住。”
她又笑了笑,“不过,州尊夫人放心,只要我还在桃源镇一日,一定会多多劝解大娘。”
沈南葵微笑颔首,“那便有劳你了,今日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耿大娘拜托我的事,改日我会再来。”
简英笑了,“好,现在没有这些提心吊胆的事了,下回您再来桃源镇,我做点心给您吃。”
“一言为定,到时我会叫上琼思一起。”
……
三日后。
飞鹰寨的善后事项全部收尾,顾逸川忙碌了这么多天,总算能得闲一刻,才刚过了正午,就从衙门里回来了。
“州尊今日回来得真早。”沈南葵笑道。
顾逸川从她怀中接过阿闹,“是啊,飞鹰寨的事一了,我便能多出些时间陪陪你和阿闹,咦,她是不是又壮实了些?”
他抱着闺女掂了掂,觉得仿佛沉了一些。
沈南葵摇头,“她这么大的孩子,一天一个样,不是很正常吗?”
这会儿日头好,顾逸川抱着阿闹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见她困了,才把女儿交给奶娘。
沈南葵坐在鱼池旁,里面的锦鲤在荷华的精心照顾之下,这大半年都长肥了不少,个个圆头圆脑,憨态可掬,一察觉到有人在鱼池旁走动,就甩着尾巴欢快地游了过来。
沈南葵瞧得有趣,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里丢着鱼食。
“南葵,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顾逸川挨着她坐在石头上。
“什么事?”
顾逸川道:“此次能够顺利剿灭飞鹰寨,蔡先生出力不少,若非他先行擒住贼匪首领,使得据点里的贼匪乱了套,否则,想要铲除一个百余人的贼窝,绝无可能这般容易,所以我想,是否应以永州官府的名义,好好答谢他一番?”
沈南葵摇了摇头,“不妥,蔡先生最不喜与官府中人打交道,他此番肯帮忙,一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二是顾及朋友间的情分,总之绝不是为了名利。”
顾逸川问:“那依你所言,我们该如何酬谢他?”
沈南葵沉默了下来。
送礼?可蔡岭不好俗物,再好的金玉器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送银子?蔡岭一幅画价值连城,只要他想,随时都花不尽的钱财,况且直接送钱这种行为太过市侩,只怕也会令他不喜。
正有些犹疑不定,一道声音忽从远处传来。
“我倒有个主意,你们可愿一听?”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却是金飞双坐在墙头,今日的她一身玄色束袖窄衣,头发高高扎在头顶,一条腿肘着胳膊,一条腿悬空晃荡,英气勃勃之中,又多了几分江湖豪迈之气。
顾逸川眉头皱起,有些警觉地望向四周。
金飞双都进入里面院子了,廉奇等人怎么没反应?
金飞双看到他的动作,从墙头上跳了下来,略带不满地道:“喂,这位顾大人,好歹我也帮过你的忙,你这是什么表情,把我当贼了吗?”
“谁叫金姑娘总是不走寻常路呢?”
沈南葵笑了笑,伸手一引道:“既然来了,还请移步前厅入座。”
“不,”金飞双径直往鱼池旁的八角凉亭走去,大喇喇往里一坐,“我看你这园子不俗,虽小却精,就在这里坐坐吧。”
“也好,”沈南葵看向荷华,“上茶。”
金飞双道:“你们刚才不是在说酬谢阿岭的事吗,怎么不继续说了?”
沈南葵笑了笑,“飞鹰寨一事,蔡先生和金姑娘都受累了,我们的确是要好好答谢二位,只是还没想好如何筹办,对了,金姑娘,方才你说有一个主意,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金飞双脸上竟露出一抹得意。
“沈南葵,看来你还不知道,再过几日便是阿岭的生辰吧?”
沈南葵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这我确实不知。”
金飞双叹了口气,“我与阿岭相识甚久,却从未跟他一起庆祝生辰,难得遇上这样好的机会,我本想亲自为他筹办一场生辰宴,但他还没有原谅我,只怕不肯给我这个面子,所以我才想请你帮忙,没想到,竟正巧听到你们在说要酬谢他的事。”
沈南葵眼神一亮,“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们夫妇为蔡先生筹办一场生辰宴,如何?”
金飞双站了起来,“你若愿意,这自然是好的,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忘了下帖子给我!”
沈南葵道:“这是自然,金姑娘才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又怎能将你忘却?”
金飞双笑起来,“若是你请的我,阿岭顾及你的面子,肯定不会赶我走了!”
她走出凉亭,脚尖轻点几下,便飞掠到了墙头。
“那我先告辞了。”
沈南葵愕然,“金姑娘,茶还没上呢,不再坐会儿了?”
金飞双站在墙头回首看她,“不喝了,我的目的是能够帮阿岭庆贺生辰,既然你这般爽快就答应了,我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刚转身要走,却发现廉奇不知何时已坐在她前方的房顶上。
金飞双吓了一跳,后退三步,险些从墙上滑下来,“你这哑巴,怎么大白天蹲在这里吓人?”
廉奇指了指下面的大门,意思不言而喻。
顾逸川的声音响起,“金姑娘,屋顶瓦滑,你还是从大门走吧。”
金飞双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跳下墙头,从大门离开了。
沈南葵失笑,“你何必跟她过不去?”
顾逸川轻轻哼了一声,“她帮了我,这份情我认,可这却不代表,她能随意进出咱们家后院,好在咱们刚才只是坐着说话,若是做了什么别的,岂不都被她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