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你心里,”我一口气不上不下,“老七可以洗白你所有罪孽,那我宁可为你这一丝善念,去死。”
我拿刀片割断了他的手串,佛珠乒乒乓乓滚落一地,“是我送给你的吗?”帝森惠看着我,又盯着地上的佛珠,好像在说“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太上皇的菩提老树上,结的果,皇上若要送,寡人也无福消受了。”我抬脚碾碎了一颗,“为什么戴。”帝森惠垂着头,呵呵两声,“拉着他,陪葬啊。”
抬脚,风吹散了碎屑,吹进了帝森惠的眼角,铁链震动了几声,也吹灭了陈年往事的微光。“陪葬,阎王也要清算你阳间的债!佛珠系的是你们兄弟二人,不是我和皇上,你亏欠的是他,不是他最得意的儿子,你解不清和亲哥哥的恩怨,留我命,有何用?简直逃避问题!你是没杀我,让老七如意,太上皇就如意了吗!”帝森惠用后脑勺猛地磕响了木桩子,血渗了出去,脑壳微凉,“寡人都糊涂一世了!皇后何必指责?”
他凝视着我,一动不动,行刑的人已经在动手了,我回避了。
一片,两片,第十片肉落地时,血水荡漾着他的释怀,“寡人算是,认识老七的伊人了。”
帝森伟却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台阶绊脚,摔了个四脚朝天,他静静躺了一会儿,又像袋鼠一样直立起来,一步,两步,他抢过刑司手上的刀片,横在了帝森惠眼前,一个提肘,刀身距离肉身仅毫厘,却戛然而止,颤抖的越发厉害。他扔掉了刀,眼眶通红,他捡拾着地上的佛珠往帝森惠手腕上戴,却无论如何也挂不住,他顿时怒气冲冲,狠命砸向弟弟的脸,帝森惠鼻子里鲜血汩汩。他蹲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人肉被刀刃剐落。
不知过了多久,帝森惠的血像是被冻住了,流的越来越慢,终于,半赤裸的心脏血肉模糊,再也不跳了,帝森伟染血的长袍黏糊糊的,一步一个血脚印。
“站住。”帝森伟试图忽略,走了两步又停下了,“皇后,予......不疯了,要歇息了。”我抱着手臂,又理正他的衣领,“辅佐你儿子吧,再叫你闲疯了,本宫罪过可不小。”“皇帝膝下无子,予亦无从辅佐。”我两手揪住他的耳朵,扔出去小半步,因为大高个根本揪不起来......一个踉跄,“太上皇宝刀未老,十子正好差一子。”太上皇无助地杵在那儿,不吱声儿了。
第二天,便听闻太上皇亲自在科举场上选贤任能。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今夕何夕,见此邂逅。”“淡淡语,却有无限情境。”云思远慌忙整理着散乱的衣衫,杨平早就在门口偷偷观望了,见此小女子蹦跳间扰乱了柳絮纷纷,染了一身薄粉,甚觉可爱。
“云小姐说的良人......是谁?”云思远满飞红,故作姿态摆弄着紫藤,“反正......不是你。”杨平抓了抓红红的耳垂,“在下娶云小姐之时,便不能拒绝了。”说完就迈着激动的小步伐小跑出去了。
云思远愣在原地,闭上眼闻着紫藤花香,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她兴奋地跺脚,又跑到秋千上,荡了几下又停下来,望着天空,搓着小手,整个人喜形于色、容光焕发。
跑到内室,翻箱倒柜,突然觉得看什么都不满意,扔出去好几箱,又坐在榻上愁眉不展,自己搬了回来,满头大汗,全部打开精挑细选。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拿出丝帕擦擦微汗,搽上香露,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才满意一笑。坐在小交椅上看着自己的“宝物”又不知如何挑选,长吁短叹。
丫头瞧着情窦初开的主子颇为无奈,低头挡脸偷笑,云思远发现一具抖动的身体十分生气,见丫头还乐,她气冲冲跑到丫头面前叉着腰,没想到笑声并没有止住,云思远自己先气笑了......
没过几日,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便送到了两家,皆大欢喜,纳采之后,媒人便开始问名,先是问了姓,又问了生辰八字,神手一算,十分合适。
云思远在闺房里紧张的不行,“同姓意味着近亲,是不能结婚的,还好我与良人不同姓。”林双有些许嫌弃,“你瞅你这样儿,妻叫夫良人,你俩哪儿到哪儿啊,良人良人的。”云思远一点儿听不进去,吧唧了一声,又进入了粉红泡泡,我吃着桂花馅的炸糕......妈呀跟天津炸糕一模一样,真好吃!感觉不妙,这云思远是个恋爱脑吧......“我告诉你昂,你也别太激动,不同姓相当于政治联姻,他可是杨钟的儿子。”“知道啦,皇后~”哎呦,无所谓的样儿,真是个恋爱闹怕你吃亏啊......
纳吉也结束了,占卜了八字,云父云母收了杨钟夫妻的彩礼作为聘礼,两家确立了成婚的黄道吉日,请期送达云家,我拉着林双准备撤了,吃别人狗粮真是快噎死过去了,“姐妹你等着亲迎吧,不久前还是少女呢,转眼就成人妻了。”林双打了我一呱子,“整什么伤感呢?”云思远呵呵一笑,并未在意。
成婚之日,安瑾瑶一袭凤袍雍容华贵,以表隆重。“吾愿执卿之手,不画黛眉书华章。”云思远姿容丰盈而优雅,回了一礼,“原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我现在应该照个镜子,我现在脸上这个应该叫姨母笑!
“哎呦我嘞个......山楂汤,真酸呐这山楂汤纯天然!你俩整这么文绉绉呢?”林双立马起哄,“皇后都没个贺词?”我咬牙切齿瞪了她一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祝云大小姐寻此心仪之人共度余生!”两人道了谢。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俩居然在大殿试探性的亲了一嘴,我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光天化日之下!本宫要把你俩......你二人轰出去!”杨平羞涩难言,“臣......臣臣得此妻实在是称心合意,一时忘了情。”我扶着脑门子叹了口气,“你有理你有理!既然如此的话,传宗接代的任务不得怠慢,三年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