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太子惊诧不已,眉眼一瞪:“你!”
“够了!”皇后突然间沉声一吼,对着俩人斥责道:“闹够了没有!?”
太子狠狠剜了祁雁知一眼后,转身向皇后请罪:“母后恕罪。”
祁雁知微垂眼眸,眼泪在刹那间不自觉的滑落,红唇死死的抿着,五指扣着管灵,胸腔剧烈起伏。
又是这般无力又憋屈的感觉。
下一秒,按下按钮,将管灵长剑收起。
皇后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不必觉得不服气,本宫既然在此,便不会让你受委屈。”
“你与太子都是本宫一手养大了,也莫要因外人生了嫌隙。”
话落,皇后直接绕过脚边的祁禾灵,朝祁雁知走了过去,柔声道:“雁儿先回战神府,此处有本宫,本宫定会处理好一切。”
祁雁知闻言,沾着水珠的眼睫毛轻颤了颤,抬眸的同时,双腿紧接着后退了一大步,咬着牙,艰难道:“皇后,我不是傻子....”
“他们两个一旦入了大理寺,命就一定会保住,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祁雁知眼眶含泪,朱唇微抿着,望向皇后的眼神里似有天大的委屈。
道不尽,也道不明。
皇后的眸光微闪,于她而言,祁雁知现在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字都极戳她的心窝。
可她不能让祁雁知当场手刃了祁禾灵,要不然祁雁知就彻底与这件事撇不清了,太后也一定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至于圣上,早就对祁雁知心生不满,当众诛杀手足,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律法与舆论所不能容忍的。
她不能看着祁雁知亲手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思及此,皇后不再敢看祁雁知的眼神,侧眸寒声命令道:“于嬷嬷!护送郡主回战神府!”
只能直接不顾祁雁知的意愿,将其强行送回战神府。
听到这话的太子与封湛都同时松了口气。
祁雁知的眼神却在骤然间冷了下来,心寒得厉害。
于嬷嬷走到祁雁知面前,
行礼:“老奴遵旨。”
紧接着握住祁雁知的胳膊,晃了晃,低声劝慰道:“郡主走吧!”
祁雁知紧接着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复又嫌恶憎恨的看了眼缩在地上不敢吭声的祁禾灵,终是拐角朝祁奚走去。
临走之际,她都未曾再看任何人一眼。
皇后蜷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凤眸里闪过一丝心疼。
“母后。”太子搀扶住皇后,低声安慰:“她日后会理解您的。”
皇后愣了愣,扯着嘴角笑了笑,也跟着小声道:“本宫倒无所谓,倒是你。”
“她是你的妹妹,本宫希望你日后不管身居何等高位,都要护好自己的妹妹。”
这是在告诫他,莫要与祁雁知计较。
太子闻言,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之后低头,三分敷衍三分懒散:“儿臣,遵命。”
继而幽幽道:“母后放心吧,她一届妇人,儿臣可懒得同她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皇后听了他的话后,嗤笑了一声,随之招手让人把祁禾灵、祁隆昌俩人拖了下去,再剜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阴声道:“本宫的郡主产后折损大,稍微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你身为太子,切忌心口不一。”
太子失笑,垂眸无奈道:“母后,祁雁知那两个孩子都几岁了?她还产后休养呢?”
“是您太过溺爱她,不是儿臣不懂事。”
他是不会同祁雁知计较的,但也绝不会跟皇后、封湛一样,将她惯得口无遮拦。
太子背着手,眸光闲闲的往封湛的方向瞟,不一会脚背就结实的挨了一脚。
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青紫,龇牙咧嘴的,“母...母后!”
皇后端庄得体的站在原地,闻声,凤眸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既坐其位,该学其理,太子何故这般毫无仪态?”
太子:.......
你不踩我,我能这样?!
太子这次学乖了,皇后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一句都不顶嘴。
蓦然间,封岂捂着肩膀处的伤口跪在了俩人面前,虚弱道:“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微臣....想借整个封家...替吾妻求个情...”
话落,三人顿时安静的望向他。
太子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封湛,低声道:“你这兄长是不是缺心眼?祁禾灵那种毒妇,她还要?”
封湛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瞪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冰湖,留下一句:“太子殿下,随臣来。”
太子:.......
他这个太子当得好生没用,随便一个人都能使唤他,还不如当皇子。
皇后垂眸冷淡的看了眼他的伤口,已是不悦,“邕乙侯既已负伤,就回去养着,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白白葬送前程。”
“你也不用再同本宫说什么,若是有事,大可唤你父母来觐见,本宫还是要给郡主一个交代的。”
话落,皇后也随之离开了。
封岂脸色万分难看,肩膀被封湛的长剑刺穿,胳膊又挨了祁雁知一剑,半边的身子都在流血。
痛苦之余,还要忧心自己的妻子,起身踉跄的走了两步,又重伤倒在了冰湖之上。
“侯爷!”
—————
另一旁的封湛与太子,寻了个无人的偏僻角落,凑得极近。
至少从下人们的角度看过去,俩人就是头挨头,身体挨着身体的。
封湛拿出到手的岭山令,双手奉上,语气严肃道:“殿下,岭山令得手,五日后便可攻上东岭山!”
太子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满脸沉重的接过令牌,“本宫率精兵同你一起!”
封湛闻言,愣了一瞬,接着轻笑一声摇头,“殿下的精兵可守在山下,臣会率领西山军攻入东岭山,望这次能一举歼灭岭山杀手!”
太子握着手中沉甸甸的令牌,还是有些担忧,“他们当真会为了一个令牌现身吗?”
封湛也随之看了过去,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岭山令是蛮夷人的神令,得之可号令蛮夷一族,持令着便是统治者。”
“岭山杀手虽是残忍无比,却因世代皆信仰善恶轮回转换,有恩必报,违者恐遭
天谴,才会受控于贺音几年。”
“我们得到了岭山令,他们必定要倾巢而出,抢回属于自己的神令。”
这点封湛还是很自信的,最关键的是郑迫与阿轲多年来掌控细步军网,得到了关于东岭山内所有岭山杀手的聚集点,便可助他一举歼灭岭山上的那群凶徒。
太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脸上难掩对他的担心,“阿湛,此行凶险,你我以信号联系。”
“定要保全自身,若有危险,信号一出,我定拼死救你!”
封湛看着他那副诚恳郑重的模样,内心一片温暖,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
马车里。
阿淘小心翼翼的再触了下祁奚的脉搏,之后脸色变得万分复杂,特别是看着祁雁知的眼神很是奇怪。
祁雁知明显心情很差,揽着祁奚,为她擦干头发,眼神一直冷冰冰的。
“郡主....”阿淘低声疑惑道:“我方才探祁四小姐的脉搏,她明明已经.....”
没有跳动了....
怎么可能祁雁知喂了一颗药,人就彻底的活过来了?!
一旁的齐鹰闻言,笑着道:“我们夫人会制药,制的药可厉害了,能让人起死回生。”
阿淘定定的听完他的话,不可置信道:“这世间怎么可能有起死回生的药!?”
“也不算起死回生。”祁雁知本不想说话的,但怕她起疑,还是淡声解释道:“祁奚的脉搏不是没了,是虚到近乎没有。胸口处那一刀插歪了,并没有正中心脏。在那一刻,只要喂下九转丸,她就有生还的可能。”
“若是像那日阿轲与阿迫那样,尸体都已经凉了那种,我的九转丸就毫无用处。”
“这九转丸制作困难,耗时极长,我用七年的时间也只造出了两颗。”
说到这,祁雁知幽幽的叹了口气,“现如今制作九转丸的材料耗尽,我的那两颗药丸也用光了。你们可得保护好自己,若是受了大伤快死了,我可不一定能救你们了。”
话落,车里的气氛顿时缓
和了不少。
阿淘与齐鹰相视一笑,齐声道:“遵命!”
祁雁知也跟着扯着嘴角苦笑了一瞬,似又想到什么,满脸严肃的看着对面的人,“阿淘,不知隐灵坊中的人可有空?能否帮我一个忙?”
阿淘:“郡主尽管说。”
祁雁知闻言,垂眸心疼的看了祁奚一眼,轻声道:“我现如今在王都,不敢信任何人。唯独你们隐灵坊中的人,我十分信赖。”
“我想劳烦你们,待我医治完祁奚后,先一步想办法帮我把阿迫、阿轲还有祁奚三人送走。”
话落,俩人大惊。
齐鹰错愕不及,脱口而出:“夫人要将他们送去哪?”
祁雁知抱紧了下怀中弱小的人儿,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们三人皆受了重伤,没办法长途赶路,需得先慢慢送走。”
“我看过南朝的地形图,我想不如先将他们三人送到离王都五百里外的山水驿站,待时机成熟,我再来接他们离开。”
俩人还是有些听不懂。
阿淘点了点头后,轻声道:“送他们慢慢离开不难,但郡主,为何要这般做?”
祁雁知的话语顿了顿,紧接着幽幽道:“自然是因为,我们也要离开了。”
齐鹰蓦然间攥紧一旁的窗沿,表情复杂,“夫人....可会带上我与芝窑?”
他不奇怪祁雁知要走,但内心挺怕祁雁知会抛下他们....
祁雁知觉得好笑,不自觉弯唇道:“当然得带上你们!”
“只是路途遥远,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到时他们三人伤重,绝不能跟着我们奔波。”
“先送走他们,我们在山水驿站会合!”
阿淘闻言,内心也很开心,答应得十分爽快:“郡主放心,我们的人定会将祁四小姐三人安然无恙的送到驿站!”
祁雁知要走,说明她的坊主也可以走了!
她能不开心吗?
祁雁知略微思索一番,定了下来,“后日,让隐灵坊的人来接人。”
她的药差不多还有三日就可完工,届时她就可以毫无负担的离开这个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