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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花朝误(八)

    如果姬浓写好回信,那么她会把信放在哪里?

    姬浓的屋子陆方之前已经翻过数次,若说还有遗漏,那就只剩床。

    床板下果然有空的的格子。

    “钥匙。”陆方看向银花。

    银花吓得连忙摆手:“我不知道床底下有这么个地方。”

    见此情形,不等陆方多说,洛潇拔剑上前,一剑将格子破开。

    陆方愕然:“好剑法。”

    章涛:好剑。

    格子里并没有回信。

    不过却有两件不平常的东西,湘王府的令牌和写着“杀谭”两个字的薄木笺,上面画着一朵飞来红牡丹。

    “她们果然有问题!”洛潇震惊道。

    看来姬浓和戚百花都和这个“飞来红”帮派脱不了干系。

    杀谭,指的是杀谭犀?

    “这个谭字,是后面添上去的。”

    陆方不禁怀疑起姬浓的用意,她为何要添上一个谭字呢?是有意引导还是故意留下?

    无论如何,得再去拜访一趟谭犀,弄清楚他隐藏的事。

    谭犀得知情况,额上皱起三道纹,也不再故弄玄虚。

    “湘王麾下将领捷勒多就是泊罗人,他女儿是湘王小女儿的伴读,从小养在一起,我少年时还见过一次。”

    “如今还能认出?”

    谭犀摇头:“她母亲是汉人,她又随母,生得与汉人无异,时过境迁,恐怕无法辨认,不过照你所说,这个戚百花很可能就是捷勒多的女儿。”

    “那姬浓……”

    陆方想着谭犀如此判断,那对姬浓的身份定有了解。

    当年陛下带兵击退异族乱军时,湘王几个儿子的尸身都找齐了,然湘王府的女眷大多被掳,其下场虽能意料,但究竟有没有“漏网之鱼”很难说。

    “姬浓就是湘王的小女儿。”

    “你能确定?”

    “她亲口告诉我的。”

    “两年前我与姬浓相识,后来相处之下,我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前不久我试探于她,她自知隐瞒不了,便将身份相告,并乞求我保她一命。”

    “她的死是否和你有关?”陆方问道。

    若姬浓是湘王之女,那么谭犀杀她就说得通了,无论是陛下或朝廷,都不希望湘王有关的人和事再出现,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这很难说,之前我以为她是害怕我揭露她身份自尽的,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是别的原因。”

    谭犀还未想好怎么处置这件事,姬浓就自尽了。

    他正想着如何追查姬浓背后的势力时,陆方刚好出现,他也就“坐享其成”,看陆方能查出什么线索,果然没让他失望。

    “姬浓背后这个帮派恐怕不简单,这木笺应该是上面给她的命令,他们要杀你或许就是因为你知道了姬浓的身份。”

    谭犀点点头,很是认同陆方的推测。

    “姬浓曾经试图从我身上打听一些朝廷机密被我察觉,这才致使她身份暴露,不过从她的举动来看,她并不忍心杀我。”

    陆方暗暗斜楞他一眼,一叶过江,江水动而叶不染,谭郎中的本事向来高明。

    “如今姬浓是如何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楚她背后的人,既然那个戚百花有意引我前去,我不妨走一趟。”谭犀淡淡道。

    陆方暗叹一声,姬浓添字提醒之时,有没有想过谭犀知道后的反应呢。

    只怪世间痴情人太多,釜底游鱼那一份真情也就微不足道了。

    “谭郎,你送我这么好的香,只怕我的舞偿还不了。”

    “像你这样的美人,何须偿还。”

    谭犀的手拂过戚百花的衣袖,点点幽香在房中四散开来,让人如痴如醉。

    戚百花的舞步随着香雾缭绕,越发辨认不清,那朵飞来红忽远忽近,似染血的利刃向谭犀袭去。

    谭犀一个闪步避开,将戚百花踹倒在地。

    美人唇角瞬间泛出血来,捂着腹部痛苦不堪,眸中遗憾。

    陆方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谭犀毫不怜惜地审视着戚百花,戚百花则是一副引颈就戮姿态。

    “杀了我吧。”

    “如果要杀你,我根本不用亲自前来,你应该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戚百花嗤笑几声,恨恨盯着谭犀道:“我该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我们这种人的性命无足轻重,我只恨不能杀了你给姬浓报仇!”

    “我没有杀姬浓。”

    “没有?若不是你逼迫,姬浓怎么会想不开。”

    “即便她是湘王之女,可她一个弱女子,对你们能有什么威胁,为什么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戚百花有些崩溃道。

    “若她只想要生路,就不会刻意接近我,从我身上打听兵部布防。”

    戚百花面露惊讶:“什么?怎么可能……”

    “有必要做出这般姿态?你和姬浓来往密切,不要说你不知情,捷勒多是你什么人?”谭犀目光锐利。

    听到捷罗多几个字,戚百花眼眸微敛,回忆起往事:“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没错,我是捷勒多的女儿。”

    “十多年前乱军攻陷东都,我和县主,也就是姬浓一起被俘,因为年纪小,侥幸从乱军手中逃脱。”

    “此后我二人相依为命,流离他乡被一苏州商人所救,我们走投无路,为了能够活下去,只好更名改姓入了贱籍。”

    “几年前被卖到京城,姬浓因才貌红极一时,便盘算着能赎身,但金风楼的妈妈见她是个摇钱树不肯放人,她便先将我送了出去。”

    “姬浓在金风楼往来不便,我和她便借书信传音,想着总有一天能得自由,离开京城去过寻常日子,谁知……”

    美人梨花带雨,凄凄切切,面上那朵飞来红也在薄纱下楚楚动人。

    谭犀侧身,示意陆方上前问话。

    陆方走上前道:“你说你对姬浓做的事毫不知情,你面上这朵牡丹怎么解释?”

    戚百花轻拭眼角,面带疑惑道:“什么意思?这牡丹是姬浓教我画的,是为遮盖我脸上的伤疤,之前我为引谭大人前来,所以才说了谎。”

    “你以为是谭郎中逼死了姬浓,所以想找他报仇,可你应该清楚,谭郎中若是出事,你也活不了。”

    戚百花微微昂首:“我没想过能活着。”

    “你倒是义气,如果我说姬浓因你而死,你还能如此坦然吗?”

    戚百花满是震惊与不解。

    陆方没瞧出什么端倪,又道:“如果你想弄清楚姬浓真正的死因,还望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