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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锁娇儿(十二)

    “朝飞真是个潇洒美少年呐。”

    沈自清一脸慈爱,看着沈朝飞由衷赞叹。

    两人同姓沈,陆方只知沈朝飞的父亲曾是陛下亲卫,后来战死在边关,而沈朝飞因父母和离,从小寄养在洛家,后又被接入宫中给太子伴读。

    前几年沈朝飞被授定远将军,一直在黔中道军中任职,不知为何会调到淮南,想来是不久之前的事。

    陆方不太清楚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渊源,随口问了一句:“沈御史和沈将军是亲戚?”

    沈自清笑眯眯地点点头:“是啊,不过是出了五服的,算起来他应该叫我一声……呵呵呵……不提也罢。”

    沈自清摸了摸胡须,倒是把陆方搞得一头雾水。

    “算起来沈御史该叫我一声舅姥爷才是。”

    一道响亮的声音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要不是沈朝飞点破,不知道的还以为沈自清是他的长辈,毕竟沈自清的表现,怎么看也是长辈对小辈那种喜爱和赞赏。

    “沈将军是何时调到淮南的?”

    “陆寺丞打听这些做什么,这可不是你们文官该管的事。”沈朝飞带着一丝不屑道。

    “黔中道节度使不也是文官出身吗?”

    “你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岂能和李使相提并论?”

    “看来沈将军对李使相很是敬服。”

    “哼,那是自然,李使相之才,可胜潘陆江海,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可比,当年若不是李使相当机立断,关中百姓还不知要遭多少劫难。”

    见陆方眉眼黯淡下去,沈朝飞不满道:“怎么,陆寺丞不以为然?”

    陆方笑道:“陆某同样敬佩李使相胆识,只是好奇沈将军如此敬佩李使相,为何会到淮南来。”

    “那自然是朝廷的意思。”

    这话说得糊涂,朝廷的意思,如今的朝廷有陛下,有太子,还有一些伺机而动的人,这朝廷指的是谁呢?

    陆方和此前沈朝飞只打过照面,对他并不熟悉,但沈朝飞是太子伴读,这种关系难免不让人先联想到太子。

    这两年陛下对太子似乎颇有不满,甚至当着朝臣的面斥责过太子,可谓是打脸,这样就分出了太子的人和陛下的人。

    这种时候朝中支持瑞王的声音就冒出来了,一些场外的人也想来分一杯羹,比如陛下的弟弟昭王,还有前朝太子,如今的齐王楚昊,会不会心有不甘呢?

    先帝后期皇子争夺,作为太子的楚昊却非焦点,湘王当时手握兵权,派人巡逻太子府都是常有的事,那段时间楚昊过得可谓是胆战心惊。

    后来陛下平定天下,大权在握,楚昊主动让贤,被封康王,登基后又改封齐王。

    陛下登基这七年虽勤于政事,但要革除旧政,毕竟需要时间。

    陛下膝下只有两子,瑞王楚瑄排行第二,太子楚璟是老三,按理瑞王是长,又是原配所出,登基后该立瑞王才是。

    但张皇后早逝,陛下不久后又依宗室安排娶了太子的生母赵皇后,赵皇后与陛下感情甚笃,陛下还是王爷时,常常出入相随,如同寻常夫妻一般,陛下平乱时,赵皇后更是一力挑起后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可惜赵皇后还没等到陛下登基那天,便撒手人寰。

    陛下登基后,有大臣奏请立后,陛下一概置之不理,如今这后宫除了几个安闲度日的妇人之外,再无他人。

    因着赵皇后的关系,立楚璟为太子这件事并没有太大异议,一些有异议的人皇帝楚裕也忽略不计。

    可这两年陛下不满太子,朝中有人心里的种子就开始发芽了。

    陆方隐隐察觉到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可有些事情远不是他一个大理寺丞能够触碰得到到的。

    沈朝飞突然调任淮南,八成和这铜钱案有关,如果这是太子的安排,太子想做什么呢?

    如果私铸铜钱和太子有关,那沈朝飞为何会助他们?

    不对,他该不是来一网打尽的吧?

    正是十月底,陆方感觉身后冒起森森寒意。

    “陆寺丞脸色好像不太好,不会虚弱至此吧?李使相虽是文官,可从来不矫揉造作。”

    沈朝飞的声音打断了陆方的思绪,陆方暗自摇了摇头,笑话自己未免想得太离谱了,若沈朝飞真是来清算的,方才就不会对付范辉那群人。

    说起太子这个人,在朝上他看似散漫,实则行事颇有章法,悄无声息就把人给算计了。

    但要说他工于心计,有时候做事却又十分直接粗暴,常常引得御史参他不遵礼法。

    陆方实在捉摸不透。

    陆方没有搭沈朝飞的话,反而问道:“沈将军觉得,这私铸铜钱一案背后会是什么人?”

    铸私钱这种事,一般都有一条链子将上上下下的人串在一起,若说是范辉一个小小的参军牵头,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沈朝飞挑眉:“我可不像陆寺丞一样喜欢多管闲事。”

    回到县衙已是日落之后,陆方望着越发深重的夜幕出神,突然想到了什么,直奔牢房而去。

    “沈御史,黔中道恐有异样。”

    沈自清猛然起身:“何以见得?”

    “范辉包围我们的时候,曾说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死,若只是为财,他何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起初陆方还未在意,可越想越觉得不对,根据顾铮所说,北方和江南一方都有钱庄在为范辉办事,可独独西南一片没有,未免奇怪。

    再者,他想起矿场之中,路高达说自己是黔州人,最关键的是,方才他到牢中过问范辉,从范辉的反应来看,他和黔中道节度使李金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等将心中的怀疑全都告知沈自清后,沈自清反而变得不慌不忙了,一派悠闲模样。

    “沈御史?”陆方皱眉。

    “陆寺丞以为沈将军为何会到庐江?”

    “太子?”

    见陆方还是一脸懵,沈自清又大方提点道:“陆寺丞可还记得,先前陛下曾派大理寺司直严霁去黔州巡查案件,大理寺那么多人,陛下为何独独要派严霁前去?”

    陆方若有所思:“严霁的叔父?送信?”

    严霁的叔父乃黔中道大将,若是要顺理成章的见他,还不引起怀疑,严霁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

    “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