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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开诚布公

    林夫人脸色苍白,似乎也不敢相信林老爷会说这样的话。

    林曼柔见状体贴开口:“爹,不要这么说了,妹妹娇生惯养长大,突然离开林家去乡野间生活已经是很辛苦很不习惯了。”

    她垂下眼睫,任谁都能看出她极力遮掩的落寞:“都是曼柔不好,如果不是我,妹妹她现在应该继续承欢您二人膝下,该离开这里去姜家的人是我。”

    可她越是这么说,林老爷就越气愤:“够了,什么你去姜家,你是我们林家的孩子,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也不必流落乡野吃苦十几年。”

    林老爷的眼中除了愠怒还有几分独属于林曼柔的疼惜。

    姜沅垂在身侧的手指曲了曲,知道林老爷现在对自己的观感很不好,但今天这一趟……其实也没白来。

    “我知道现如今我这么说都像是在狡辩,是,我是鸠占鹊巢平白霸占了她林曼柔十几年的千金小姐生活,但……”姜沅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只是在她这位置的地面上突兀地洇开一滴水痕,这滴水痕就像是一个征兆,又是一滴水落下,打湿了地面洇出更深的颜色。

    “如果我能自己选择,我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你们和曼柔就不会分离,更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场面。”

    姜沅擦了一把眼睛,她抬起头朝着众人一笑,只是这笑里却不见丝毫的喜悦,更像是为了不被看出失落而强撑着不失态。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说一方以前是有错处,但随着时间把情绪沉淀再加上现在的姜沅看起来太懂事了,看得林夫人心疼不已。

    “胡闹,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林夫人不悦地摇摇头:“曼柔是曼柔,你是你,谁也取代不了谁,谁也不能被谁替代。”

    姜沅感激地看着林夫人:“谢谢您。”

    她又将实现落到了林老爷身上,林老爷还拿着方才林曼柔拿来的画卷,手指轻轻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日过来,我就是想见见林夫人,想将我亲手做的糕点让她尝尝,并不是想要得到怎样的目的,”姜沅深深地看着二人,“我感谢你们将我抚养成人,但如今我也知道,我再呆这儿只会惹人厌烦,我不想让你们对我的印象更差,我……我先行告退。”

    一滴泪恰到好处地从她眼中滑落,欲坠不坠地挂在她的脸侧。

    林夫人看得更心疼了,可也就这么一愣神,姜沅就转身离去。

    她不好对林曼柔说些什么,只好略带怒意地瞪了林老爷一眼。

    林曼柔适时出声:“爹,娘,妹妹可能误会了你们的心意,如果可以,让我和她说清楚吧。”

    林夫人还没说话,林老爷便开了口,他点点头:“去吧。”

    一直等到林曼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林夫人才道:“老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刚刚……”

    林老爷打断了林夫人的话:“曼柔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我们亏欠她良多,不要再做出让她不喜的事来了。”

    “可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了,曼柔现在在林家吃穿不愁,但你没看见吗,沅儿身上穿的都是什么,她还学会了做饭,在林家时她哪做过这些事,听说她还要再养两个年纪更小的弟妹,我拿她当我的亲生女儿在养,你让我怎么舍得。”

    “总要有取舍的。”

    林老爷的声音淡淡响起,站在房门口的林曼柔忽地勾起了嘴角,她嘴角难以抑制地翘了几分,她大步追上了姜沅。

    “妹妹,”林曼柔娇娇地笑着,可眼底却流露着难以忽视的几近粘稠的恶意:“这一把,是我赢了。”

    “哦,”姜沅耸了耸肩:“那就祝你一直能赢下去。”

    既然林曼柔都不装了,她也没必要再假装听不懂。

    但她的话在这种场合下就仿佛是失败者在强撑挽尊,林曼柔听得更不屑了。

    “借你吉言,”林曼柔语调轻松:“我一定会赢下去的,但你就不一定了。”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姜沅:“我不管你过来是想求爹娘的帮助还是想得到其他的,但我如今就告诉你,有我在,你……不可能。”

    她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不觉得如今的姜沅能翻起什么波浪,也不觉得姜沅能有什么能耐。

    虽然不知道林曼柔怎么不装了,但既然今天她要把话说开,那姜沅奉陪。

    “上次我来找我摊子茬的人是你派去的吧,那掌柜也是衷心,宁愿自己去坐大牢也不愿意把你供出来。”

    “你知道又怎样,”林曼柔的声音柔媚,像是艳丽的毒苹果,丝丝缕缕传入姜沅的耳中:“是他太没用,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竟然都没把你的铺子搞垮,如果搞垮了他自然就没事了,如今下狱也是他没本事咎由自取。”

    “人家对你那么忠诚,可你……真是冷漠啊,”姜沅啧啧摇头。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林曼柔扯了扯嘴角:“因为你会乱发善心,哪怕是对敌人。”

    林曼柔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姜沅:“成大事者不能拘泥于小小的感情,心慈手软是大忌。”

    “所以,一切有碍你的都会被你毫不留情地抛弃吗,就像那掌柜一样,”姜沅摊了摊手。

    “那是他们没本事,如果他们有用,又怎么会被我舍去,”林曼柔语气是让姜沅心惊的冷漠:“我并非真正铁石心肠之人。”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她还是好奇林曼柔的用意。

    林曼柔眼中的冷意稍稍退去,又显出那几近粘稠的恶意:“我告诉你不告诉你已经没差别了,但我想……你很想知道,就当我大发善心吧。”

    “什么意思?”姜沅眉头微皱。

    林曼柔轻笑:“你会知道的。”

    那恶意像沼泽,像藤蔓,缠住姜沅的四肢百骸,粘稠的沼泽沾染姜沅全身,她想挣脱,却被藤蔓牢牢缠着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又绝望地被沼泽淹没口鼻,任由藤蔓缠着她坠入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