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裴拉在兰清弦跟前闹那一出有人注意到了,但毕竟没有大吵大嚷,也就少有人再看,然将兰清弦放在眼中的,便是她一个皱眉都能叫人上心。
譬如此时一只手搭在了兰清弦的肩膀上,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我看裴拉那样子,在你面前撒泼了?”
惇淇这回没像个傻子,只因兰清弦身边这人的面容她记得,是昀帝失而复得、极为宠爱的嫡长皇子郦王,不用女官提醒,她总算自觉行礼。
“妾身见过郦王。”
郦眉笙也回一句,“陈侧妃请起。”
不过扫一眼的功夫,郦眉笙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兰清弦身上。
“我听说她和信王在府中日日鸡飞狗跳,说不准今晚就会再闹一出。”
兰清弦一耸肩,“那我能如何?静随其变吧。哦,我看太子指定要坐在圣上下首,不如让陈侧妃坐在我们那一席?”
“都可以。
时候不早了,我们入席吧。”
郦眉笙牵着兰清弦在前,两人旁若无人细细碎语,有惇淇和女官在后,谨小慎微。
大约是惇淇实在太好奇,就小声问了女官一嘴。
“那位能在郦王身边,可是郦王妃?怎的
你们都称呼她为郡主呢!”
女官觉着头痛,这位陈侧妃什么都不知道也敢入京。
“郦王妃原本就是郡主,是圣上亲封的襄德兰慎郡主。
侧妃娘娘,容微臣多一句嘴,往后你碰到麻烦,就算是不找太子,也可找兰慎郡主,她为人极为豁达,在宗亲命妇间都有声望。”
惇淇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女官只能在心中叹气,也不好再过多说。
再说众人入席后没有多久,昀帝携皇后现身,就连皇寿节之后闭关不出的太后也给了殷少殊该有的面子,看起来这场面竟是比皇寿节还齐全了。
兰清弦讥讽裴拉要在开场一舞不过是戏言,到底此事还是要宫中舞姬来完成。
然众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一杯一杯给殷少殊敬酒时,按捺不住的裴拉终于起身。
“臣媳请陛下安,亦祝太子与陈侧妃白头偕老。
臣媳以为往日大宴大多乐舞,可能诸位都已经看腻了,不若听臣媳说个新趣,陛下您看如何?”
昀帝很是不喜裴拉这爱挑头的作派,不过有些话不能在这里讲。
“哈哈哈,信王妃可是想到了什么?”
裴拉得昀帝此言还骄傲起来
,“臣媳在先韶时,酒宴正酣都有斗武助兴,不若将会武的去了兵器只用外家功夫在诸位面前展示一番。
功夫最高那一个,就请陛下给些赏赐,保不齐还能选出些人才!”
其实裴拉这主意不算出格,京中贵人宴请时也这么玩过,昀帝略想了想就应了。
“可以。
宋禧,你叫未当值的往这里走一趟,也看看我们大襄的兵士们到底操练如何。”
宋禧传令下去,很快就有二十来个小伙子上殿,仿佛是怕不够热闹,其他有身手的宫人也被同意加入进来。当着贵人们展示拳脚,个个都卖力气,招式眼花缭乱的,令众人一阵阵惊呼。
待比试只剩两个禁军和一个内殿省宫女时,裴拉又起身了。
“陛下,臣媳以为这三位的本事固然已经不错了,但要保护主子,须比主子更焊勇。
臣媳听说郦王妃前些日子和匪类动过手,还赢得漂亮,不妨就让郦王妃试试这三位,便是能过个三招五招,诸位也就心中有数了。”
为护着悦德,兰清弦不得已出手,当时看见她出手的人许多,再想遮掩只是强求。消息到了宫中,昀帝只会不高兴,若
非她一病不起,早就该问责了。
怪不得裴拉给兰清弦下了“战帖”,原是挑了这一处叫兰清弦不得不出面。
一个多年不出家门的世家女子,琴棋书画不知怎样,但在外家功夫上却极为出色,叫人不得不怀疑。
果然昀帝看向兰清弦,目光中审视有之,猜疑更有之。
“这事朕也听说了,兰慎,你就出来和他们交交手,或是有堪用的,留在你身边当侍卫也未为不可。”
昀帝这意思就是不给兰清弦拒绝的机会,于是她正要起身时,却被身边郦眉笙死死按住。
郦眉笙的脸色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抬头盯上裴拉那一刹,叫裴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不用出去,这事交给我来解决。”
兰清弦拍了拍郦眉笙的手,示意他无妨。
“回父皇,儿臣从来不会什么外家功夫,能和匪类一斗不过是拼命罢了,或是信王妃执意要看儿臣比试也无妨,儿臣尽力。”
兰清弦这一番话巧妙将昀帝择出去,只说裴拉刻意为难她,一阵儿动起手来,也好叫昀帝有找补的机会。
面对异世会武有内力的三位高手,兰清弦早就没有了一战之力,其
中那个宫女更是常常往尚宫局走面见兰清弦,她哪里还有出手的意思,最后笑着用腹语问兰清弦。
“郡主,不如我们挑个架子就好。”
挑个架子就是做个假把式,看着动手了但实际上两方连一成功力都未用出来。
宫女这个主意不错,后面两个侍卫也微微点头,兰清弦却皱了眉。
“不,你们正常出手,叫我受些皮肉上的罪过,最好是在外人眼中我伤得很重。”
那三个看兰清弦不改主意,遂手指往腿上点了点示意明白。
于是三人摆开了架势,就向站在其中的兰清弦又是出拳又是出掌。
兰清弦先时还回了两招,然她转身的功夫看了宫女一眼,宫女的一掌就砍在了她小臂上,紧接着一个侍卫拳击她后心,她便脚下一软,口中沁血,登时倒地。
兰清弦这一倒,叫众人惊呼出声,再看郦眉笙踩着食案就跳了出来,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就将她抱起。
本是要马上离开,可郦眉笙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回头对着昀帝说了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辞别之语。
“父皇,儿臣的王妃金尊玉贵,谁也不能伤害她,谁也不能,就是父皇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