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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长思情肠断-择日问斩

    手卷上面写的正是令悦德丧命的凶手,不仅有名字更有来历,既是让昀帝能对董尚书令发火,可见那凶手就是董尚书令。

    董尚书令不愿被凭空污蔑,甚至都要剖心自证,可昀帝却一个字都不信。

    仿佛手卷只是个由头,那些董尚书令和杀手们私下联络的密信也被摆于台面,更有杀手亲自上殿指认董尚书令。

    董尚书令几乎被钉死时,双眼通红,想来为臣之心骤减,只剩抹不去的恨意。

    “陛下,皇寿节时,也是有杀手指认郦王妃,但陛下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不仅洗刷了郦王妃的冤屈,还将她赐了皇姓,使她从今往后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室宗亲……那为何轮到臣时,臣就没有了自辩的机会?

    还是说,陛下早就厌弃臣了,觉着是臣令陛下手中无权!”

    董尚书令的不甘心着实不一般,他似乎热衷于在众人眼前剖解出一个与众不同的昀帝,更将自己的位置抬高,以此显示臣子对皇帝有恩——

    众臣目瞪口呆之时,跪在一旁低头沉默的恭王嘴角微翘,心中更是得意,只因多时的铺垫终于派上了用场。

    果然被董尚书令激怒

    的昀帝反而笑了,“董桓姜,你的意思是,若朕身边没有你,没有你们董家,朕这个皇帝就坐不稳?也就是说,朕的皇位是你慷慨相送?”

    昀帝的笑哪里是真的愉悦,分明被触到逆鳞后,对董尚书令的嘲讽。

    对上昀帝染了血色的一双眸,董尚书令怔住了,他怎么……竟是如其他臣子说的一般,他恐怕真的失心疯了!

    还不及董尚书令开口弥补,恭王忽的哭唧唧,都不顾亲王的模样,跪着往昀帝的方向蹭了一段路。

    “父皇……父皇……是儿臣错了,被亲情蒙蔽了双眼,以至犯下弥天大错!”

    恭王莫名跳出来可不是好事,他鬼心眼儿赛得上蜂巢,董尚书令本能就想堵住他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儿,朕恕你无罪,说出你知道的一切!”

    恭王已是另一副面孔,他说出董尚书令背后行事,不仅仅有贪墨一事,更叫董氏族人在族地和当地的父母官合谋圈地,令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以至早早丧命。

    恭王偶尔去看望董德妃时,还能听到董尚书令叫董德妃给昀帝吹枕边风,要多多提拔董氏的姻

    亲。

    一次提拔,便使周围都鸡犬升天,在其中靠捐官挣得盆满钵满者,不在少数。

    恭王泪流满面,但字字都说得清楚,他还讲太子之位给了殷少殊,董尚书令一百个不满意,就想着给殷少殊找麻烦,好将殷少殊早日拉下储君之位。

    然殷少殊婚事一定,原本只有展家助力的他又多了皇室旁支宗亲的支持,这样下去,待有一日殷少殊真的登基,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董家。

    与其坐以待毙等着死,不如提早出手,那第一个被董尚书令盯上的人就是无辜的悦德。

    生怕一批杀手不能和岐川卫相抗衡,又在江湖上招募了一批死士,既是有了这样的决心,何愁悦德不死!

    于是大婚那日,敢在京兆尹的管辖之内和京中兵力大打出手,更是险些将兰清弦也牵连进去——悦德的命从她定下和殷少殊的婚约开始,就被老天收走了。

    恭王口中的董尚书令十恶不赦,罄竹难书,但始终是自己母族的亲舅舅,便长久地放纵直至无力回天。

    “父皇……儿臣以为尚书令不会疯狂至此,然人心难测,于权力之追逐永无底线……

    儿臣是大襄

    皇子没错,可身体里尚且有一半属于母妃的血,所以父皇,董家人入罪,儿臣也应在其中……”

    恭王所言真是感天动地,将一个在良心与亲眷之间挣扎的至情至性的皇子,演绎得恰到好处,更有朝臣还为此红了眼睛。

    都有恭王在旁佐证,原先因董尚书令位高权重压下的证据又重新现于人前,本就全身污秽,如今更是跳进了墨池子里面,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

    昀帝不住摇头,痛心疾首。

    “董桓姜,朕自问这些年来待你不薄,待你董家不薄!

    是朕一手将你提拔至今时的位置,是朕力排众议不拘一格令你董氏子弟进京入学……你就是这般回报朕的……来人啊!”

    早有侍卫准备好了上殿,将瘫在一旁无力的董尚书令拖了出去,昀帝唉声叹气,看着都比方才老了好几岁。

    “众臣听旨,董桓姜,尚书令,以权谋私,杀人害命,贪墨渎职,……打入天牢,贬为庶民,择日问斩……”

    昀帝被宋禧搀扶着走下台阶,他出乎众人意料,亲手把恭王拉了起来。

    “息儿,朕……多去看看你母妃……无事退朝吧……”

    以强

    压逼迫殷少殊妥协为开始,却以董桓姜定罪下狱为结束,众臣不敢再要求昀帝什么,都默默目送昀帝离开,还有人心生感慨,感慨董桓姜终究成了过去时。

    朝臣们渐渐散去,但几位皇子似是没有走的意思,尤是殷少殊冷哼一声。

    “十二弟,人都散完了,你这唱戏的人也该休息休息了。”

    原是哭得比谁都大声的恭王听殷少殊这样讲,忽的挺直了脊背,眼中一片澄明。

    “哈哈哈,八皇兄,听你这意思,怎的还嘲讽起来了!若不是本王今日这一出戏,保不齐你的太子之位就要拱手送人了!”

    一直沉默的信王斜着眼看恭王,“拱手送人……送给谁?送给大皇兄吗?”

    信王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把郦眉笙扯进来,不过郦眉笙也不生气,一句话就能让信王呲牙咧嘴。

    “本王还要回去照顾王妃,诸位随意!”

    话一说完郦眉笙转身就走,果真是信王恨不能在他身后开个洞。

    眼下倒是殷少殊最为平静,临走之前不忘了警告恭王几句。

    “十二弟,你这一手固然漂亮,但你也别忘了,父皇还没有耳聋眼瞎到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