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德拿着果子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还特特将果子一分为二。
“怎么想都觉着我是亏了,就给你一半尝尝,你要是不喜欢,剩下的我还要带回去。”
兰清弦笑出了声,“好啊。你若是还觉着不满足,一会儿就从我这里小厨房再选些你喜欢的带走。”
悦德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纵使兰清弦阻止了桃枝的行动,她还是看了个清楚,便有意将果子一分为二示做清白。
两人闲聊几句,说什么都在边缘打转,然悦德又没有走的意思,兰清弦便立时明白,她这是想私下和自己聊几句。故而摒退众人,再无人打扰。
“这下你可放心开口了。”
悦德从袖中拿出关节大小的纸包递给了兰清弦,“这是我在朝露殿见到的东西,找人查过是名为枯闻草的一味药,我猜董画韺就是用这东西伤到了你。”
兰清弦怔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悦德如此直接,更没想到悦德知道的事情不少。
不能说是和兰清弦交心,只是悦德渐渐看明白了一些事,便再不将兰清弦看作敌人。
许是见兰清弦迟疑太久,她竟是轻笑一声。
“约莫我在你眼中没什
么脑子,只知听我外祖控制。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虽说不能和你比,到底我也添了五分的精明。”
悦德都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总是要往朝露殿多跑几趟。先时皇后不喜她,常常给她甩脸子,但日子久了,再怎么着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渐渐习惯了。
皇后不厌烦,朝露殿众人也就随主子少了戒备,不想正因此给了悦德一探秘密的机会。
有一日悦德往朝露殿送东西,宫女说皇后正午睡让她在侧殿等候,她闲不住就在园中走了走,无心见到一布衣男子。她还以为是有刺客混入宫中,便尾随那布衣男子,谁料布衣男子一闪身进了皇后的寝居。
寝居外不见半个人影,倒是给了悦德偷听的好机会,也叫她听见些令人震惊之事,其中就有用枯闻草给兰清弦下毒一事。
此等秘闻叫悦德不敢再停留,将东西交代给宫女,她就回了澄灵殿关死了殿门,一连封了三日都没有出门的意思。
原本进宫就是为了学规矩,悦德心中纵使一万个不愿意也要迎嬷嬷们进门,提心吊胆一番,好在没有皇后杀上门来,总算安稳了。
然人就是存着好
奇心,悦德从未想过皇后竟是另外一个样子,她便借着请安之名再去朝露殿。
皇后哪里清楚在悦德面前有所暴露,还如过去一般,忙起来就把悦德丢到一边,这也正好给了悦德在朝露殿寻找秘密的机会。
身为准太子妃,朝露殿宫人并不十分注意悦德的去向,故而悦德再次现身于上次那间房门前,周围空无一人。
悦德推门,里面装作书房模样,她在其中打量,竟无意间发现了一处暗格。暗格藏有几个小药包,她随便挑了一个就打算出门。正在这时,有脚步声入耳,几乎吓得她魂飞魄散。
慌乱时,寻一处大箱子藏了进去,屏气凝神,生怕自己会弄出点什么动静。
本以为只是皇后一人,听着听着,还听见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悦德脑子里面乱七八糟,都以为是皇后与外男私通。
然那陌生男子面对皇后时,着实有居高临下之感,甚至都未称呼一声皇后娘娘。
“你们展家这些年被皇帝打压,甚至连苏家都可以来踩上一脚,你们是打算就这么过下去?”
皇后还略显委屈,“叫先生见笑了。
展家在朝中的人太少,当年为
了堵京中的嘴,大多外放了,今时后悔却也没用,毕竟圣上不可能松口再放一个展家在京。
先生,展家之困境尤是难解,不知先生能否给本宫再出些好主意?”
“你这分明主次不分!
那郦王妃要死,但你行动也不能停,我这边有郦王的情报,你派一队死士出京,将郦王格杀在外。”
“多谢先生,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
悦德在箱子里面都快要憋死了,想着两人说完她就能出去,不料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这回不是什么神秘人物,只是皇后身边贴身的大宫女。
“娘娘,先生可走了?”
面对自己的身边人,皇后终是将自己最难堪一面露出来,只听当啷一声,有瓷器碎一地的声响。
“娘娘!您莫要伤了自己的手!”
发泄过后,皇后也不管自己该是什么样子,呜呜呜哭起来。
“一个两个都来逼我……我这皇后做得还不如路边的乞丐有尊严……
杀掉郦王夫妇,扶持殊儿,可明明商儿才是我亲生的孩子……”
宫女在旁安慰,“娘娘,奴婢说句僭越的话,也不怕您生气,信王殿下与您从不是一条心。幼时就算
计人心,而今他对您大多是怨恨,那多年的心结,一时半会儿解不开。
先生叫您扶持太子殿下,也是为了您好,待将来太子殿下登基,您就是大权在握的太后。”
能在皇后身边当大宫女,必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人物,有她在皇后身边,好歹叫皇后没再泣泪涟涟。
整理好心神,皇后又变回了皇后,然方才与那位先生一番对话,也叫她生出了别的心思。
“本宫与展家,如傀儡一般,让人不甘心,你说,本宫挑个机会将蒋家推到台前来如何?”
“娘娘,您这是要……”
故事讲到此处,悦德停了下来,问了兰清弦一个问题。
“你听说过蒋家吗?”
兰清弦拢共在异世两年多,就是加上原主儿的记忆,也不可能将异世的方方面面都摸透。
“能让皇后都妥协,可是什么厉害的家族?”
悦德显出得意,“总算在一处我能胜过你。
这蒋家的来历还要追溯到前朝,一个蒋家女子于火海中,同前朝帝王同归于尽。”
兰清弦睁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人物?”
“蒋家,文人起家,却在跨越一个朝代之后,有了更大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