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进朝露殿之前,殷少殊就知一定会惹得皇后震怒,可这些话他还是要说出口。
“母后……儿臣……确实藏有私心,但儿臣也是真的担忧母后,您难道不知父皇最忌讳皇子们私下如此……
母后,儿臣早就不是当年的殷少殊,您放心……”
皇后根本不想听殷少殊的话,气到没了姿态,直接踹了殷少殊一脚。
“出去,出去,本宫不想再看见你……”
皇后甩袖离去,殷少殊伸手勾袖还要再说,却被皇后身边大宫女拦住。
“殿下,娘娘已是火在天灵盖,此时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依奴婢看来,让娘娘冷静冷静,她不是不讲情理的人……”
殷少殊最终被推出了朝露殿,不住叹气,一旁侍卫忍不住多嘴一句。
“殿下,您为何要拦着娘娘?若真能除掉郦王不是好事……”
还不等侍卫把话说完,殷少殊黑着一张脸照头给了侍卫一下。
“谁给你的胆子和孤说这样的话?你跟在孤身边多久了,孤平日就是这样叫你们做事的?你最好给孤记清楚,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就给孤滚出京城!”
殷少殊这边还要教训不懂
事的侍卫,却看从小路袅袅走出一个宫装女子。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奴婢的主子让奴婢给太子殿下您带一句话,看在您的份上,这事情就到此为止,若再有下一次,她就不能保证自己不出手。
还有一件事主子要奴婢提醒殿下,皇后娘娘原本行事不至如此,倒像是身边有人撺掇着。若是闹到圣上面前,皇后娘娘定然要受斥责,保不齐还将殿下您也拖下水。”
殷少殊根本就不怀疑这宫女的来路,他甚至知道这警告是出自何人之口。
“孤……你主子想来是十分忿然,你代孤跟她说句抱歉。”
宫女又是行礼,“请殿下放心,奴婢一定把话给主子带到,奴婢这就先告退了……”
这小宫女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回到真雅殿,将殷少殊所说,连一个表情都不差地重复给兰清弦听。
兰清弦面上没有意外之色,她知殷少殊的心性,也干不出那出格之事。
在旁郦眉笙冷笑,“皇后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件事能由着自己,虽说凤印在手中,但后宫在太后手中,若说她忽的开窍有本事对你我动手,我更愿意相信她是被控制了。”
兰清弦不禁叹气一声,于她看来,皇后出手必然有原因,加之直言一心为了殷少殊,可见是有人告诉皇后,郦眉笙在皇位上对殷少殊有威胁。
兰清弦并不在意皇后的杀意,她在乎的是在后给皇后支招的那个人。
既是有了头绪就好出手,兰清弦便叫身边的人去探查一番,结果有些超出兰清弦的预料。
有人说昀帝立下遗诏,遗诏写明皇位要传给郦眉笙而非殷少殊,正因此皇后动了杀心,只想除掉郦眉笙给殷少殊铺路。
兰清弦对于郦眉笙的意义皇后很清楚,她希望能先毒死兰清弦,只要兰清弦一死,那郦眉笙也就废了。只是下毒一事不成行,皇后才又想派出一批死士在京郊要了郦眉笙的命。
说是阴谋其实算不上阴谋,只因皇后为将自己撇出去,找到了董美人头上,叫董美人给兰清弦下毒,可董美人在宫中束手束脚,不过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来好笑,以为在宫中是安全不少,然宫中暗箭防不胜防,实在无奈。
兰清弦叫宫人们退下,看郦眉笙那样子,恨不能把一盘果子都堵住郦眉笙的嘴。
“我知真雅殿上下
都是你的人,但我们在宫中都是这般处境怎么还能不上心?你看看你方才口无遮拦,或是有听墙角的将你一番话添油加醋传出去,你当在你父皇面前如何?”
郦眉笙说不出半个字来反驳,“是我失误了。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
就是跟郦眉笙聊天的这功夫,兰清弦在纸上画出一张图,图上是世家关系,密密麻麻,唯有展家被画了个圈。
郦眉笙吃惊,未见过现世的解析图。
“展家被圈住了,你是觉着哪里不妥?”
兰清弦不自觉指尖点着书案,“京中世家,要不然发家早凭着祖荫,要不然是从京外州府一路升到了京城,总之都是有迹可循。但唯有展家,族地怀陵不显眼,朝中展家的子弟也不多……你有没有觉着,我们漏掉了关键的人?”
郦眉笙似是豁然开朗,展家若是没有能力不可能扶持皇后在凤位上一坐多年,但外戚干政一事昀帝警告过皇后就不了了之,除非……另有家族在后给予展家所需要的一切。
“你猜父皇知道吗?”
兰清弦眼中没有疑问,“当然知道。
但知道又能怎么样?世家就是朝廷的根基,
无论动哪一家都是要伤筋动骨的。
能让皇后无条件相信你父皇那里有那样一卷遗诏的存在,你觉着普通人能动摇皇后的心思?必然是展家所能倚靠的,令皇后生不出质疑的念头。
不管那遗诏是真是假,足见你父皇身边都是眼线都是探子……”
找出了身边的隐患兰清弦总算觉着能消停几日,但也没说自己身体好了,还是成日窝在真雅殿。
不料贪闲之时又有人上门探望,这一回非是兰清弦没见过面的,真真是熟人,熟到不能再熟。
“王妃,本郡主总算能腾出时间来问候,你看,这是我盘玢的果子,你们京中都没有。本郡主也只得了一篮子,还要给你分一半,可见本郡主是带着诚意。”
兰清弦有些吃惊,“悦德郡主,本郡主着实没想到!”
“你病了这些日子,本郡主若是不来问候,那真的说不过去。”
悦德倒是有几分自来熟,不用宫女让,就坐在兰清弦身边,还亲自递上一块果子。
“盘玢的吃食和京中不同,你尝尝。”
前有中毒之事,桃枝正要上前阻拦,然兰清弦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她便站在原地再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