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禧一个宦官能在御前行走,虽说众人当面都存敬意三分,然人后大多鄙夷,如兰清弦这般还将他当作长辈,着实令他动容。
“可不敢当!郡主真是折煞咱家了!”
宦官也好,普通人也罢,于兰清弦眼中,宋禧只是个长辈,所以称呼一声叔叔也无妨。
“本郡主一向没有世家子弟那臭毛病,称呼您一声宋叔叔仅是存了敬长辈之意。
您既说两月之内,那总要有个缘故。”
宋禧笑容满面,“是玢王殿下往宫中走了一趟,向今上求的恩典。”
殷少殊是太子,玢王却叫昀帝改了规矩,昀帝心中当然一百个不愿,然玢王口中将澄帝搬出来,实在令昀帝说不出拒绝的话。
兰清弦一听又是莫名,竟不知殷少殊的婚事还能和澄帝有了关联。
“先人的冥诞和太子殿下的婚期太近,视为不详,这最后定下来的日子是玢王找观中仙师算过的好日子。”
兰清弦忍不住挑眉,从来不知还有这样的说法,很难不怀疑玢王是故意改了日子。
“那玢王提议,今上就直接应下了?都未有斟酌?”
宋禧笑得为难,“玢王早将先人冥诞一事交
于兰灵寺住持手中,莫说日子,就是一应礼事都安排妥当,便有旁的半个闲人都插不进去。
既如此,今上也不能驳了玢王的面子,还要将此事传扬出去,给玢王一个好名声。”
兰清弦冷哼一声,看得宋禧都愣了,他怕是没有见过将嗤之以鼻四个大字写在面上的皇室子弟。
“那玢王除了缩短婚期,还要求了什么?”
宋禧颇为吃惊,大约没想到兰清弦能捏准玢王的心思。
“玢王还说成婚之后希望太子殿下能到盘玢住上三五个月。”
希望?只怕玢王这不是商议,而是直接下了定论。
“今上也答应了,对不对?”
宋禧私下和兰清弦交流不多,然此处浅谈几句,实在想不到兰清弦如此聪慧,怪不得昀帝最终成全了她与郦王。
“什么都瞒不过郡主。
既有婚期提前,今上便下令叫内庭三部都忙碌起来,可无统御之人也不是回事,故而今上还是希望郡主能接手此事,毕竟上次信王的婚事在郡主手中就办得极为漂亮。”
兰清弦未直接应下,又问了有关皇后几句。
“那皇后娘娘不亲自张罗此事?”
宋禧面有难色,“
只因皇后娘娘尚在病中,今上实不愿娘娘再多操心,比起那些不知底细的,再无人能比郡主你更合适。”
“那这事可问过本王了?”
宋禧还未从兰清弦那里要到一个答案,却见郦眉笙不知从何处现身,看冷容厉色,宋禧稍显局促。
“老奴见过郦王殿下!
殿下,老奴只是为今上传话,并非强加于郡主头上……容老奴多一句嘴,今上遇着许多为难之事,然身边可用之人太少,或是郡主进宫,也能让今上少些烦忧。”
兰清弦特意拦在郦眉笙前,拉住他手臂,示意他莫要在宋禧面前失了分寸。
郦眉笙强忍不满,收敛了怒容。
“宋大监,既是宫中如此忙碌,那本王就和王妃一同入宫,你看如何?”
宋禧似是没有料到郦眉笙这要求,一时没能答上话,还是兰清弦反应快,让宋禧先回宫。
“宋大监,我觉殿下提议也不错,您不妨一并向今上请旨。”
宋禧承兰清弦的眼色,行礼之后赶紧离开了,留下郦眉笙又是没有什么笑意。
兰清弦直勾勾盯着郦眉笙,最后主动抱了上去,虽不能如郦眉笙之伟岸身形,但轻飘飘挂在
郦眉笙脖子上还算有点重量。
身高不够,踮脚来凑,究竟是看兰清弦扯着自己十分辛苦,郦眉笙伸手一揽腰,便将兰清弦抱了起来。
兰清弦见苦肉计有效,又趁机于郦眉笙面颊上亲了一口,连口脂的颜色都留在了上面。
“殿下,不知臣妾这美人计你可受用?”
兰清弦一笑,整个人都有光彩,几乎晃花了郦眉笙的眼,而郦眉笙大约是被点了身上某一处穴道,想也不想就吻了回去——
又怕兰清弦掉下去,手上的力道就大了些,然唇间的滋味令郦眉笙沉醉其中,竟是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虽是兰清弦招惹,结果却由不得她控制,最后唇瓣麻酥酥,整个人都只能陷在郦眉笙的怀抱当中,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
想来是过了半刻钟,兰清弦唇上口脂半点都不剩了,颜色倒比方才还要盈润三分,叫郦眉笙看得眼热,正要再凑上去时,被兰清弦食指封住了唇。
“原是我用美人计,奈何你竟不按常理!郦眉笙,总之是你骗我!”
连名带姓这一声果然令郦眉笙停了动作,还以为兰清弦真的生气了,眼神都有了躲闪。
“你
不要生气……白先生说了,你的身子忌讳动肝火……”
看吓住了郦眉笙,兰清弦抿嘴一笑。
“你呀!有时倒像垂髫稚子,总不听劝。快把我放下来,我和你讲讲宋大监今日的来意……”
叫宋大监将郦眉笙的话说给昀帝听其实不过走个过场,毕竟兰清弦是郦眉笙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要是全然不在意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于是过了两日,郦眉笙就打包袱和兰清弦一起进宫了,而且还没有让兰清弦独自在尚宫局的意思,他非要坐在一边,看着兰清弦处理公事。
为着让兰清弦所为更名正言顺一些,她在内庭的官职从尚言干脆升到了内侍中,直接统御三部,莫说尚宫令,这一回连常殿令与上院都在她手下了。
兰清弦之前只与尚宫令共事,今次总算见到了另二位,然那两人行事风格有趣,终是叫她明白为何皇后执意要让她介入内庭之事。
譬如眼前,内侍局唯一主官上院,正在因祭礼一事和兰清弦来回拉扯。
“郡主,下官在上院这个位置上坐了八年,阖宫上下无一个不称赞下官。
只是您这一来就要改规矩,恕下官不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