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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峥嵘犹可知-也罢

    不管之前府中有多少事,见今日郦眉笙和兰清弦如此,往事似乎都消弭,更没有人敢触郦眉笙的眉头多说一句。

    比起其他人战战兢兢,歌芜院的人倒是扬眉吐气了,连走路都带风。

    用饭的时候,郦眉笙说起回兰家,倒有些迟疑。

    “我不愿再一人上门,有一次就够了,多了只会让你祖母对我有意见,我看过几日等你手脚上的伤好些了,再去不迟。”

    郦眉笙这话说得没毛病,兰清弦点头应了。

    “那就在皇寿节之后回去吧,莫要叫我祖母总是念着。”

    一提到皇寿节郦眉笙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他还以为掩饰得够好,不想兰清弦早就看出来。

    “今上还给了我几封折子要我处理,我看你也枯坐着,到床上去休息为好。”

    兰清弦没多说就放郦眉笙走了,只是郦眉笙走后,她就叫来了娇娘。

    “他似乎有意瞒着我什么事,你去查查看。”

    娇娘要走时,缓缓回头,似有问题想从兰清弦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姑娘,你的身体……”

    兰清弦摆摆手,“你们放心,我很好,去吧!”

    她的安抚到底是有限的,看着娇娘离开,她竟

    联想到五年之后……

    时至今日,她都没有放弃过寻找青玉卦牌,若是在这里的时间仅剩五年,或许证明她和这里的缘分就只有五年。

    但,她真的能放下郦眉笙吗?人固然有奉献之心,可寻求一个本属于她的自由又真的是错吗?

    未及兰清弦理清自己的思绪,个把时辰后娇娘就带回了消息。

    那些郦眉笙已经说过的事不算什么,关键是他隐藏起来的秘密。

    恭王之前还为了试探差点就要了郦眉笙和兰清弦的命,然没过多久,郦眉笙就派人和恭王私下见了面。

    兰清弦皱了眉头,“可知他们聊了什么?”

    娇娘靠近兰清弦,压低了声音,大约音量只能她二人听见。

    “这事原本就是机密,我也是绕了好几个弯子才找到一个能被收买的。

    聊了什么自是不能被旁人知晓,但见了什么却是被旁人看到。”

    说着娇娘从袖中拿出一块叠好的绢子,展开来里面放着指甲盖儿大小的黑石头。

    这东西世人见得少,着实不起眼,但兰清弦一看就立时把手扣在上面,仿佛是什么晦气的东西。

    “这是你从线人手里拿到的?”

    娇娘否认,“他给

    了我一张图,我亲自去看的。

    只是里三层外三层都有人守着,我只是在背人处捡了一块儿。”

    兰清弦将小黑石块儿牢牢握在手中,不忘了嘱咐娇娘。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暮先生。

    还有,你的线人也不怎么安全,我给你牌子,让阿格熙寻个机会把那线人送出大襄,最好往后几年都不要回来。”

    娇娘原以为只是随便探探,但看兰清弦这个样子,显然事情不简单。

    “我明白了,请姑娘放心,这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你我之外的人知晓。

    姑娘好好休息,我先退下了……”

    娇娘一走,兰清弦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明明只有她一人,却令她分外紧张。

    再展开手,便觉黑石块儿有千斤重。

    “眉笙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入夜时,郦眉笙不愿扰了兰清弦的睡眠,便自觉睡在暖阁,他看帘后有灯火,就知兰清弦还没有睡,踮起脚尖轻轻几步,在影影绰绰间见兰清弦手中捧着一本书。

    “时候不早了,将安神汤喝下,别再累着。”

    兰清弦似是没有听到郦眉笙的话,还将手上的书翻了一页。

    这下可是让他诧异,

    他确定兰清弦听得很清楚,便又走近几步,整个人都暴露在兰清弦眼前。

    “你为什么不说话?”

    兰清弦的视线从书页移到了他的衣摆,就像是有什么隔绝着,令她始终无法抬头。

    明明是那么艰难,他还想要将所有无所保留地交给兰清弦,但不知为何,这短暂的沉默有掐住咽喉的痛感,让他再想开口都显得荒谬起来。

    或是听到了郦眉笙心中不能言明的纠结,兰清弦总算将书放在一边。

    “你想要什么呢?”

    其实这句话很简单,但其衍生之意有千百种解法,郦眉笙便偏了偏头,唯恐对上兰清弦的眼。

    “我想要你好好休息,我想要你莫要再被病痛纠缠……”

    兰清弦知道她不会从郦眉笙口中听到半句实话,也许就是因为了解,她便顺着退让了一步。

    “也罢,以我如今的身子骨,怕是那垂髫稚子也能置我于死地。

    我不再看书了,你也去睡吧……”

    郦眉笙将于瞬间出现的惊讶掩去,都不敢再有言语,就小心将床帘子再遮好。

    当最后一只烛火被熄灭,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郦眉笙以为兰清弦睡了,可背对着他的兰

    清弦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没有睡意。

    若是娇娘没有带回那东西,若是兰清弦没心没肺,都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兰清弦到底做不到。

    听着郦眉笙的呼吸渐轻,兰清弦最终还是坐了起来,揣上那东西,披好厚实的外袍,她蹑手蹑脚开门出去了。

    静谧时,许是人的心情有变,兰清弦抬头看天,只觉云都带着几分压抑。

    提着裙摆,她缓缓走下台阶,最后站在一颗树旁。

    不用什么工具,便将发簪取下,在树根处刨了个洞出来,把折好的绢子放在里面再埋好。

    怕有人在白日时注意到土有被动过的痕迹,兰清弦顺手打翻了放在一旁的浇水壶,汩汩水流出,不消片刻,好大一片地都被浸湿,这样一晚过去,就再也分不出哪里有不同。

    弄好这一切,兰清弦锤了锤因为站立带来的酸痛,这就往回走,可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走上几步,脚腕子的伤就开始叫嚣,无奈之下便倚在廊边。

    然她这姿势还不知如何能更吃力,就觉自己凌空于他人怀中,一扭头,正对上一双眼。

    “所以你这是趁我不注意跑出来看看天有多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