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送兰闻离开兰家的那日,家中无一人出来送行,便是阮氏也只是嘱咐二老爷路上要小心再没有提别的。
虽说家族中还不至于硝烟弥漫,但兰闻的离去却也彻底证明,兰家如今唯一说了算的那一个只有简氏。
三房四房可不敢明面上谈论此事,只敢关上房门悄悄说上几句,比起家中能拿事的长辈对此多有上心,小辈们都当没有这回事。
譬如被三太太面提耳命的四姑娘,一早起来就是梳妆打扮,只因简氏说了,让兰施谨陪着修临风,并家中几个孩子在京城里面逛逛。
这样的好机会,四姑娘自是不会放过,及至兰施谨来叫时,她已经站在门口等好久了。
一出门四姑娘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六姑娘,谁也不服谁,将兰施谨夹在中间很是尴尬。
这场面直到修临风现身才有所缓解,两个姑娘虽说羞怯,却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修临风搭话。
不想修临风四处望望,特特问兰施谨,为什么没有看见兰清弦。
兰施谨觉着自己快被两个妹妹的眼神戳出个洞了,“七妹妹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她性子冷僻了一些,哈哈……”
兰
第门口正停着两驾马车,兰施谨和修临风上了一驾,而另一驾就是三个姑娘共用,果然那两个看兰清弦裹得像个粽子一般缩在最里面,便忍不住要说些不怎么好听的话。
“你装冷僻到底给谁看?难不成我们还不知道你是个牙尖嘴利的?”
四姑娘总是那个最沉不住气的,凭什么修临风无缘无故地就问候了兰清弦?兰家明明有三个姑娘在他眼前。
兰清弦扫了四姑娘一眼,“这么冷我也不想出门,你安静些,别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四姑娘被噎了一下,她的胆子也就是核桃仁大小,兰清弦不理她,她尚且有胆子伸出爪子挠一挠,兰清弦说她两句,她便只能自己气鼓鼓却再不敢开口。
见四姑娘这般,六姑娘翻了个白眼,身子扭在一边,做出和另两人不想有干系的样子。
兰施谨也真是会选地方,在广流宴楼订了一间雅阁,说是先在此处听一出小戏,喝喝新茶,待小戏结束了,再去其他地方。
这哪里是为着让修临风见见京城风貌,分明就是被三太太箍着,被简小娘管着,兰施谨已经好久不得自由,同他那些所谓的好友
们许久没有见面,拿修临风做借口,给自己找乐子。
然而有趣的是,广流宴楼的掌柜已经认住了兰家的马车,竟是亲自出来迎。
兰施谨还以为是自己常常出入此地,所以有了派头,不想那掌柜竟是绕过了他们,自行到后一驾马车那里候着。
“小的请乡君,雅阁已备好,位置也是乡君过去喜欢的位置。”
兰清弦一露面就让广流宴楼的掌柜亲自招待,四姑娘气得跺脚,丢下门口几人先进去了,而修临风却是觉着饶有趣味。
兰施谨订的雅阁同掌柜给兰清弦准备的不能相比,最后五人还是去了后一处,想到自己是沾了兰清弦的光,又有修临风在场,四姑娘不能发火快要把自己憋死了。
小戏开场,兰施谨听得津津有味,兰清弦自顾自地品茶,四姑娘和六姑娘更觉这地方烧得慌,一时想走。
然正此时,外面有吵闹声响起,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到了兰清弦,六姑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特意点明了这话。
“七妹妹,你不出去看看?万一是你的熟人呢?”
兰清弦头都没有回,“六姐姐这般好奇,不若自己出去吧,到时
给我们带个话也是好的。”
六姑娘不过就是那么一说,碰了个兰清弦的软钉子,她也不痛快了,便再没有开口。
可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这间雅阁,直到砰的一声,门被猛然撞开,一个华衣女子冲了进来。
“兰盏辛,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兰清弦一回头,便看见门口站了一个熟人,正是宫宴时和她发生过冲突的段家姑娘。
兰清弦不愿将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遂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既是你找我,那我们到外面去说吧。”
段姑娘很有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我觉着这里就很好,你是怕你家的人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吗?”
段姑娘身后的几个姑娘都有心劝阻她,怎料她是一门心思要在兰清弦这里找回场子,兰清弦见她言语间多有不尊重,终是冷下脸来。
“如果你的记性还不算太差,应该记得我如今的身份,你言语间竟是将自己身为一个淑女的规矩都抛诸脑后了,这可是你们段家的教养?”
看兰清弦应是生气了,外面的几位贵女都拼命往后拉段姑娘,这一下总算把门口这地方让出来,使兰清弦
能走出这扇门。
不愿让兰家人成为瞩目的对象,兰清弦顺手将门关上了,这一手却让段姑娘以为兰清弦是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兰盏辛,我是段家的女儿,你想要怎样?”
兰清弦有些哭笑不得,“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不是你看我在此处执意要来挑衅的吗?恐怕你需给我一个回答,你到底要怎样?”
这般明火执仗地闹起来,便是兰清弦没有错,话传来传去也成了她的错,段姑娘不过是气上了头想要找她要个说法,可同她面对面时,那股子底气也少了大半。
段姑娘看周围人也围得不少了,越发手足无措,想退时,身后却有人拦住了她。
“姑娘家家便是有矛盾也未必要这样,不若我们挑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好好谈一谈,将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这出声之人也是熟面孔,兰清弦冷眼瞧着,都有心认为今日怕是暗自串通好了。
“裴姑娘,好久不见。”
“兰慎乡君,好久不见。既是久别重逢,不若依我所言?”
遇到裴拉没有好事,但兰清弦却不能说出一句拒绝。
“有裴姑娘做东,我便是不去也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