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不是耳聋眼瞎,鄢尚仪又出了宫太后一早就知道了,待鄢尚仪回来时,太后派了个人等在她房中,就是要她赶紧到面前来回话。
鄢尚仪心中有数,却不敢叫太后把她和兰清弦之间的那情形如实说出,没的再招惹些麻烦。
太后看鄢尚仪小心翼翼的样子,便是气也气不到哪里去。
“说吧,在哀家面前,就不要掩饰了。”
兰清弦给的那百两银票此时派上了用场,鄢尚仪双手捧着交给了太后。
“因在丧仪当中,他家中更是疏于看管,臣进去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个好时机,臣将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搜了一遍,确实什么都没有,除了这放在妆奁里面的银票。
臣想着这燕小娘的真面目也见过了,姓氏也对不上,更是将早年间的身契都一一查看过了,莫说她,便是兰家七姑娘也应是凑巧了和那人相像。
太后您应该还记得,那人入宫时,正是因为身世飘零,全家死到只剩她一个,她才选择了进宫,若是她一门心思地为您办事,指不定到了今日就能出宫养老了。”
太后这些日子很是不安稳,一想起旧事来就如
鲠在喉,看鄢尚仪将兰家的底都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和旧事牵连,总算放下心来。
“哼,既是如此,也让那兰家的小姑娘沾了那人的光,不然哀家缘何要封一个庶女做乡君。”
鄢尚仪顺着太后的意思,又是一番安慰。
“一个乡君之位,太后想给就给了,能得太后恩赐,那是他们兰家积年的福分。”
太后很是满意鄢尚仪这一探,左右翻看那银票也未看出名堂来,便又给了鄢尚仪。
“不过百两给你拿去吃茶吧,一个姨娘在兰家二十年才攒了这点银子,可见兰慎在此事上没有隐瞒哀家。”
鄢尚仪极是感激地接过,却在心中雀跃起来。
鄢尚仪并不知为了自己的安稳瞒下的许多事,倒让一直处在紧张当中的兰清弦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也暂时让太后不再多注意兰家。
这还要说太后派出去监视兰家的隐卫忽的有一日都消失不见了,兰清弦便知太后的心思不再冲着兰家。
家中事多,但这最大的一件解决了,兰清弦浑身都轻松了不少,又一日早间去给简氏请安时,见简氏捧着一封信,笑得合不拢嘴。
“我的好祖母,何事这
般开心?”
简氏一掀开小绒被,让兰清弦也钻了进来。
“修家来信了,说是今年生意极好,家中的两个孩子还拿了举子。”
修家是简氏的母族,算是简家正经的亲家。当年修家有钱,简家有权,两厢一结合,倒也是风头无两,只是而后简家渐渐地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同修家来往也少了。
时隔多年,各自又都有了好日子,明明是骨肉亲眷,哪里能不互相问候一番。
看简氏多有感动,兰清弦还觉着修家的信来得时候正好。
“舅伯父他们如今也将宅子置下了,正好空出了栀香馆,倘或修家有人要来,收拾倒也方便。”
简氏失笑,“谁说修家要来人?”
兰清弦两手一摊,“信上虽然没有写,但我记着朝中是有位姓修的大人,若我没有猜错,怕是七拐八绕总能有亲缘关系。”
简氏轻轻拍了兰清弦的头顶一下,“你这个小丫头,怕是你父亲将心眼子全都给你了,他才到如今仍是个老糊涂。
好了,等等看吧,他们若要进京,总会先来通知我一声。”
要说兰清弦的猜测还真是出奇的准,大概也就是两三日的时候,简氏
果真又收到了一封信,正是修家说要上京的事。
不过比起简家大摇大摆拖家带口,修家只提了一个人,细细算来,应是简氏的表侄孙,兰清弦称呼作表兄的。
修家信中讲了,多年未见让这位修小爷带了不少东西上京,一来看望简氏,二来也是看看修家的生意能不能做到京中来。
上一回简家来人是兰清弦理事,今时她不愿再管,便都交给阮氏了,阮氏嫁进来的日子不算短,逐渐地将大半的家事都拿了起来。
虽说修家只一个子侄辈的来了,但到底是来做客的,阮氏还是将栀香馆的一应东西都换了新。
大约又有两三日,修家的人还没有到,那快要堵了一条街的行李差点惊掉众人的眼珠子。
说是行李,其实都是修家给兰家送的礼,原以为简家的生意算不错了,和修家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修家小爷到的时候,兰清弦还没有起床,半夏来催了两三次,她这才不情愿地起身。
“我的好姑娘,人家那几房的眼睛都绿了,两个姑娘藏在隔门后面就为了看看新来的表少爷,你倒是好,睡到天光大亮。”
兰清弦慢悠
悠地下地,慢悠悠地接过梦鹃手里的手巾。
“左右我是把这事交给二太太了,没的去凑那个热闹。或是有东西要给我,祖母也帮我留下了,犯不着我去和四姐姐、六姐姐攒在一起,倒是显得不尊重了。”
兰清弦压根儿就不打算去贤寿堂,半夏也催不动,便由着她去了,待她完全地梳洗好,都快要开午饭了。
将映荷和贾妈妈这两个吃里扒外的解决掉了之后,桐妈妈又回到了小厨房。
好不容易拿回了差事,桐妈妈更是尽心尽力,这一日午间的饭昨日就着人来问了,生怕哪一口让兰清弦吃得不高兴。
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桐妈妈问了一回要不要传饭,兰清弦正要应下,贤寿堂那边就来人了,说是简氏点名要兰清弦去一趟,不得推辞。
简氏也是摸准了兰清弦的心思,这命令下了,兰清弦不去也得去。
便是要见客,半夏想给兰清弦换身衣服,兰清弦却不肯。
“我入宫才有心打扮一番,不过见个隔了八辈子的远亲,还不值得我那般隆重,就这么走吧。”
于是兰清弦便是家常样子进了贤寿堂,待越过屏风,一个年轻男子转身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