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你的不了了之只是你一厢情愿,纵使我刻意改变了容貌却还是引起了太后的注意,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这逝去的二十年当中,太后没有一刻能够忘记那日。
她如今便是给我一个乡君之名也要将我和皇室捆在一起,就是因为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更何况她还如此幸运地一击即中了。
好了,你听好,从这一瞬开始,你同我讲的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你过去今时将来都不曾跟皇室有过一丝的关系,更要忘记那只深埋地下的铁木箱子。
呵,我倒但愿你还是过去那个疯疯癫癫的燕小娘。
好了,你走吧,今后我也不想在歌芜院里见到你,最好的回到过去那种日子,你除了自己屋子外面那方寸之地,再不能跨出三房院子一步。”
燕小娘还算乖觉,没有同兰清弦讨价还价,然今日之事到底成了兰清弦觉着无解的危机。
原本因着受伤疲累的兰清弦竟然没有了睡意,她在房中踱步,仔细回想燕小娘说过的每一句话,终是从其中发现了漏洞——
一个人的性情再被消磨,终究会留有过去的影子,然燕小娘和故
事当中的宫女根本就是两张皮,说白了,故事是真的,可燕小娘却不是故事里面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兰清弦却有些释然,太后想找的那个人此刻不在兰家,再怎么查都不会有结果。
可是既然燕小娘不是故事里面的那个人,那么为何从未有人质疑过燕小娘是她亲娘这件事?除非……
兰清弦不想等,在燕小娘走后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她亲自踏了三房的门。
过去的兰清弦是被三房遗弃的庶女,今时的兰清弦是太后亲封的兰慎乡君,与三房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同,她已经走得太远,早就不是一个任人踩踏的伶仃人物。
故而当三太太看到站在门口的兰清弦,一改过往那挑剔的目光,竟显出恭维意味十足的笑容。
“弦姐儿!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你这是有什么事?”
兰清弦的态度一如既往,“太太,我父亲在书房吗?”
三太太愣了一下,只因她已经很久未从兰清弦口中听到父亲两字,称呼三老爷为父亲,却称呼她为太太,关系着实泾渭分明。
“确实在书房,你去吧。”
三老爷见到兰清弦现身在自己的书房,震惊
不比三太太少。
“弦姐儿,乡……”
按照关系,兰清弦是三老爷的女儿,可是按照品级,三老爷却应该向乡君行礼。
兰清弦疾走两步,托住了要下拜的三老爷。
“父亲,我来是有件事想要问你。”
兰清弦才说了这一句,三太太和拖着茶盘子的丫鬟就进来了,很是热情。
“弦姐儿,这是庄子上新收的茶,你父亲平日小气不肯给别人喝呢。”
话说完了,茶也摆上了,三太太直接一屁股坐下,并且没有离开的意思。
兰清弦也不明着让三太太离开,只是抱着自己那杯茶细细品味却一言不发。
三老爷被三太太压制了一辈子,看兰清弦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便硬着头皮开口了。
“太太,让我和弦姐儿单独待会儿。”
这一句尾音儿还没有落地,三太太当下就怒了。
“单独待会儿!你这几日日日都泡在书房,睡觉时才回屋里,我在这里坐着,你就觉着我耽误你们父女说话了!
兰照,你个没良心的!”
眼看着三房这两口子马上就要吵起来了,兰清弦重重将茶盏子放在了桌上。
砰的一声,立时安静。
说句实话
,三太太是有些畏惧兰清弦的,便是兰清弦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说,她也觉着自己不能再和三老爷吵了。
但该维持的脸面还是要有,只见三太太狠狠踩了三老爷一脚,愤然离去。
三老爷忍着痛不愿哼出声,憋得脸都通红了。
“弦姐儿,让你看笑话了。”
兰清弦看了一眼书房门口的珈贺,珈贺便将门关上了,再有人想进那是着实不可以。
“这下子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父亲,我来找你,只为听你一句实话。
我娘还还活着吗?”
三老爷明显没有料到兰清弦的问题,他似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兰清弦并不介意再重复一遍,“或许我该改变一个问法,我的生身母亲还活着吗?”
三老爷心一慌,手一抖便将茶盏子碰下了桌子,顿时一地的碎瓷片。
“你怎么……”
“父亲不用管我从何地得知,也不用管为什么,只给我一个答案就好。”
三老爷的眼神竟是涣散了大半,仿佛在过往的记忆当中找寻兰清弦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确实不在了……”
兰清弦有过心理预设,然听到三老爷给的
这个答案,还是不免有些伤感,她还以为能给那逝去的灵魂找到来处,可人死不能复生。
“我母亲和燕小娘是什么关系?”
三老爷眼中沁了泪花,“你母亲是燕氏的亲姐姐。”
兰清弦的母亲燕姑娘和燕小娘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二人都在兰家的庄子上做活,三老爷第一次见到燕姑娘便一见钟情。
三太太是兰闻给三老爷定的亲事,他拒绝不了,可是见过燕姑娘之后,他才明白情爱的滋味。
于是三老爷背着三太太在外面置了外室,和燕姑娘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不想好日子没有多久燕姑娘就因为难产大出血去世了。
也是世事多舛,燕姑娘去世没有几日,三太太就发现了三老爷的秘密,也是为了保住兰清弦的性命,他注定要和三太太将事情摊开来讲。
不过在三太太来之前,燕小娘却告诉三老爷自己愿意委身为他的妾室,只为了照顾好姐姐唯一的孩子。
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燕小娘成了兰家的姨娘。
兰清弦忽然觉着有些可笑,“我终于明白太太讨厌我的原因,她看着我便会想起自己所受的屈辱,焉能对我有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