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众人瞩目当中一个声音响起,皇帝抬头一看,竟是一个坐在四轮车上的男子。
朝臣们见过他不新鲜,但那些家眷及外族的使臣便是莫名了,纷纷议论这男子究竟是何人。
皇帝有些惊奇,长久以来,这些大宴他是一律不参与的,见他笑容满面,皇帝也不能说出一个不字。
“笙儿!哈哈哈,朕不知,你会到此处!”
皇帝对任何人笑得敷衍,笑得客气,然看见这个男子,有说不出的亲密。
“这男子是谁啊?”
“我看这相貌当得起大安第一公子了吧。”
“你没看他坐在四轮车上?咱们大安的第一公子应当是个能站起来的!”
“你们懂什么,这可是深得盛宠的昭沐公,身份尊贵着呢,哪一家的爵位能传出三代?哪一家不得功勋还能继续把爵位传下去?我告诉你,咱大襄,唯有昭沐公一家!”
众人惊叹于四轮车上的男子容颜极盛、盛宠优渥,却也惋惜他始终无法脱离四轮车的桎梏,那些家中有女儿的,皆是忍不住道出几声遗憾。
那男子似是听不到也看不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在四轮车上就为皇帝行了一个
大礼。
“陛下,如此盛景,臣也是在家中坐不住了,不想臣方到就看到了这样一出好戏。
陛下,臣从未玩过飞刀,不若这一刀就由臣来掷如何?”
皇帝并未直接应下,而是看向了兰清弦。
“兰女子,昭沐公想要掷出这一刀,朕并非应战之人,还要看你是否愿意。”
那裴拉选的人是武功高强的侍卫,百步对那侍卫而言不算什么,可兰清弦这边若是让一个只能在四轮车上的病公子掷刀,将必输无疑。
众人不明这般关键时刻皇帝还让昭沐公来搅局,更是将目光投射到兰清弦身上,指望她开口拒绝了皇帝。
不想兰清弦略略思量,往昭沐公的方向走了几步。
“那小女就要倚仗公爷了。”
众人又是一惊,兰清弦竟然应下来了。
“这兰家的姑娘疯了吧,咱们真要看先韶人的脸色了?”
“你不知,这位昭沐公看上了今日最风光的兰家第五子,那兰五爷在公府进学,兰家人上下都是知道昭沐公的。
便是这一刀输了,让这位足不出户的公爷玩儿上一把也无所谓,万一最后一刀先韶人也失手了,那我们还有机会。
”
兰清弦在京中被议论得不算少,这些闲话她能当作一点都听不到。
昭沐公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飞刀,随意比划了两下。
“兰七姑娘,我们这就开始吧!”
只见兰清弦和裴拉走至百步开外,因昭沐公是坐着的,便给兰清弦也放了个椅子。
裴拉这边还是要留行来掷,她信心十足,可见这些日子和留行没少练这一手。
果然留行一刀掷出去,刀子插进木果子深浅正好,裴拉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更是偏头看向兰清弦。
“兰七,你见到本公主都没有惊奇之色,可见早早就已经知道了本公主的身份,今日之局,我一定会胜。
你对上本公主不说寻个熟手,却是找一个空有皮囊的花架子公爵来掷这一刀,你注定要输给本公主。”
兰清弦面上无意动,全当裴拉的话是耳旁风。
“裴拉公主,话不要说得太满。”
兰清弦坐在椅子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看着对面百步之遥的郦眉笙,都不用给他个手势,就见他的刀已经掷出来了。
比起留行的犹疑,郦眉笙显得极为不稳重,似是不把兰清弦的命放在眼中,那飞刀掷
出的速度之快,在空中连残影都留不下,就已经戳到了兰清弦口叼的木果子上。
这场面许是不常见,一度无声,直到建亭侯第一个站起来高声叫好,众人才反应过来。
“天呐!竟然中了!”
皇帝笑得尤为开心,“朕上次同笙儿讲过,便是站不起来,也可精进手上的功夫,眼下看着,笙儿是将朕的话听进去了,你看看,这一刀多漂亮!”
皇后陪着皇帝笑,其实没有多痛快,毕竟一个恩宠能同皇子媲美的少年公爵,屡屡抢走皇子的风头,皇后高兴不到哪里去。
皇帝嘴上夸完还不算,还让宋大监从他自己的私库中,拿了一柄名家亲制的宝剑,当着众人面赏赐给了郦眉笙。
兰清弦瞧着,那宝剑价值不菲,便是将今日所有的彩头都加在一起,也未必能赶上那宝剑。
还剩下最后一刀便要定下今日之局面,赶在裴拉未开口之前兰清弦连忙先向皇帝行了礼。
“陛下,小女同裴拉公主齐头并进至今未分出胜负,小女便想着这最后一刀必是要换个玩儿法。”
裴拉的嘴角都抽搐了,这一次她仍是让兰清弦牵着鼻子走,万
一最后一刀又出幺蛾子,她岂不是注定不能解气?
“皇帝陛下,既是场中本公主与兰姑娘同为掷刀之人,那这第三场不若听听本公主的玩儿法。
我们一直分不出胜负,正是因为大都擅长此道,故而最后一刀选一个无所擅长的人才是最好。”
兰清弦在裴拉话音方落就拍了两下手,“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小女正想和陛下也讲此意。
寻两个宫人掷刀,小女同裴拉公主仍是当立桩。
不过,百步开外,两个宫人必是不能中,所以,小女觉着十步就好。”
两个宫人都是生手,这最后一刀赌的是个运气,裴拉的话半道被兰清弦所截,她还不能拒绝,只看她将自己的手背都掐红了。
“兰姑娘这主意甚好,本公主同意。”
随即召来了二三十个在仁广殿伺候的宫女,兰清弦甚是大方,两个宫女都要裴拉亲手选,以免先韶人觉着她作弊。
两个宫女本以为自己要被掷刀子,结果是朝着别人掷,一时不知该如何。
兰清弦多嘱咐了一句,“你们莫要有负担,尽力丢就好。”
对着兰清弦的那个宫女怯怯的,“请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