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你觉着我的耳坠子丢到哪里去了?”
简玉柔半是委屈半是不安,眼眶子都蓄了泪,“七姑娘为何要这么问我?难不成七姑娘是怀疑我吗?”
四姑娘见到简玉柔这般扭扭捏捏,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来由的,你哭什么!兰七不过是拿出来同大家聊聊,谁能比你还扫兴!”
没了兰涟漪挡着,四姑娘倒成了姑娘当中最大的那个,她现在也是将性子放开了,看见不顺眼的也敢正对着怼上几句。
旁人听着还好,毕竟已经习惯了,只是简玉柔没将眼泪憋回去,却因此彻底哭出来了,掩面就跑出了砌红院。
这下四姑娘讶然了,还翻了兰清弦一眼,“兰七,倘或这泪包子到祖母那里告上一状,我就说始作俑者原是你这个害人精!
哼!到底是乡下来的,连个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兰清弦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她若是真的天真到不明白话中的意思,那倒是件好事!”
没人追出去看看简玉柔到底如何,她身边的丫鬟也因着梁氏催促先行离去了,无头苍蝇一般就冲出去,她哭着跑了一阵竟不知走到了何处。
兰家这般大
眼下成了坏处,只因简玉柔不认路,已然辨不清方向了,她坐在一棵树下心中愈发觉着委屈,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没完没了。
“你是哪房的姑娘?别哭了,肿着眼睛回去免不了被主子数落,用绢子擦擦眼泪吧!”
简家自上而下地要求简朴,便是出了远门带的衣裳也大多素净,简玉柔眼下这身衣裳乍一看和丫鬟确实没有多大分别,不怪问话的人看错。
简玉柔慌忙站起身来,却没有接绢子,只是拿袖子半挡着抬头看眼前的人——
是个眉梢带笑的清秀公子,看年纪应该比自家哥哥小不了多少,再看通身的气派,从头到脚无一不贵重,这必然是兰家哪位公子了。
简玉柔心中一动,眼光流转,还是把绢子接下来了,“这位公子,我不是哪房的丫鬟,我是简家过来走亲戚的!”
对面那公子自小到大美人也见过不少了,眼前这姑娘确实担不起一个美字,但是这份小意温柔的劲头,别有乐趣,他忍不住又走近了一步。
“原来你是祖母家那边的表妹啊,我家中行二,你唤我二表哥就行。”
简玉柔用绢子将眼泪擦干,娇滴
滴地叫了一声,“二表哥。”
一声二表哥,让谨二爷的骨头都酥了,没控制住直接拉住了简玉柔的手,简玉柔被这动作惊了马上把手抽了出去,躲闪得有些快,这一下子没站稳就朝后面仰去。
再看谨二爷手脚那叫一个麻利,两只手都伸出去把人揽了回来,好家伙,原是两人之间还有一臂距离,这下好了,亲密接触还谈什么初次见面。
简玉柔倒是不哭了,只是羞红了脸,看似想要从谨二爷的怀中挣扎出来,实则就跟小猫爪子挠人,反透出软绵的可爱劲儿。
谨二爷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手上的劲头愈发大了,直到简玉柔的拳头在他胸口砸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将怀抱松开,“表妹,是二表哥的错,我也是怕你摔了……”
简玉柔显见腼腆,“多谢二表哥,我这是从砌红院出来,找不到松晖阁的路了,你送我一程吧!”
有了这一桩意外相见,及至走到松晖阁门口,谨二爷连简玉柔闺房里面有什么摆设都一清二楚了,两人仿佛已经相识多年,改称呼都改得格外自然。
“谨哥哥,你先回吧,多谢你送我。”
“柔妹
妹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谨二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简玉柔也适当地招招手,似是真心依依不舍。
怎料简玉柔将谨二爷打发走还没有几个呼吸,一回头梁氏就拿着鸡毛掸子抽了上来,她连忙跪在了地上。
简氏打了一下还不够,接着又打了四五下,“你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简玉柔,你这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被四姑娘说了几句就哭得梨花带雨,这挨了梁氏好几下,简玉柔愣是一声都没吭,为了让梁氏消气,她还磕了个响头。
“母亲别生气了,女儿是在路上遇到谨哥哥的,是他看女儿迷路好心送女儿回来!”
梁氏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冷哼了一声,便将掸子丢到了地上,“你心中有数就好,别让我再看见你有越界之举。”
简玉柔仍是跪着,大约过了半刻钟,杏子才敢跑过来,“姑娘起来吧,下次莫要惹太太不高兴了。”
简玉柔也不知是愤懑还是愉悦,最后竟流露出几分不屑来,“她高不高兴又与我何干!”
在学中闹了这么一桩事,简氏听说了也不能不管,便将几人都叫到贤寿堂,让四
姑娘、六姑娘和兰清弦都和简玉柔道个歉。
原是简玉柔莫名其妙,四姑娘哪里服气,有了按头道歉这一遭,再去砌红院的时候,四姑娘便当简玉柔不存在了,同兰清弦的关系都缓和了不少。
这让兰清弦越发好奇,简玉柔行事同常人不同啊。
翌日,按着规矩兰清弦给三老爷三太太请安,还没进屋呢,就听着三太太质问声传出来了。
“这是哪个小蹄子的?说过多少次,你个正经爷们离她们远一点,不然日后坏了名声,到哪儿给你聘好人家的姑娘做嫡妻!”
呦!挨训的定然是谨二爷,兰清弦一掀帘子就进去了,也不管里面尴不尴尬。
只见三太太手指捏着一只耳坠子,正是尚瑄送给兰清弦却无故丢失遍寻不见的绞色玉耳坠子,这怎么就到了谨二爷手中?
兰清弦也不介意让她二哥欠自己一个人情,便上前解了围,“太太,你冤枉二哥了,这耳坠子是我的!”
三太太横眉,“你的?”
“二哥你是不是去四姐姐那里坐了坐?这耳坠子我落在四姐姐屋里了,你身边的小厮也是,上好的衣袍被耳坠子勾坏了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