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看官家的热闹,然而一沾染上血腥,这事情可是不能就这么了了。
也怪兰家离着左冯翊的衙门实在是近,兰家的家丁被江生捅死了还没有半刻钟,左冯翊的手下就到位了。
兰家这样的门第,再加上众目睽睽,便是连带着兰清弦都一起送到衙门了。
其实案子简单,左冯翊便是看着兰家的面子,也不可能真的对兰清弦做什么,还有那赌场的壮汉在旁边添油加醋,原本只判流放的江生最后定下了断头斩刑。
兰清弦虽说在衙门走了一趟,可身上被无端泼的污水也洗干净了,算不上有什么损失,
而江生不过就是个有点墨水的混混,是人都怕死,他也不例外,在堂上哭天喊地,口齿不清。
半夏白了江生一眼,“你这样大的胆子,这样好的谋划,就没有想到今时这个下场?”
半夏的
话仿佛是戳痛了江生,他猛然抬头,双目泛着红丝死死盯着左冯翊,“大人,小人不过是升斗小民,您觉着小人真的有本事能这般轻松完成计划?”
左冯翊滞了一下,第一时间看站在一旁的山管家,只见山管家眉头紧锁,和左冯翊对视了须臾。
“大人,既是与我们兰家无关了,可否让我们先行退去?”
左冯翊顺水推舟,笑着就让师爷把山管家一行人送出了大堂,而江生冷笑了两声,“山管家,我都要死了还怕什么呢?你心中明明白白所以你要避开是吗?
但我就是要让众人知晓,正是你们那三姑娘让我用七姑娘的钗子来做一场大戏。
看着我没有用了,所以一脚踢开不说,还要让我把命也搭出去吗?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江生固然愚蠢、贪财,但和上位者做出些与虎谋皮的交
易,他手中也留了一手,只是不知今日还真的用上了。
江生他哪里就不知变通,便是人越围越多他才越起劲,山管家脸都黑了一片,将家里两个姑娘都牵扯进去了,日后会给兰家带来不少的麻烦。
此时已经容不得山管家迟疑,然而正在这时,兰家又派人来了,正是常跟在家主身边的一位先生,他传家主的口讯,说是这件事就放手让左冯翊去查,兰家清者自清。
兰家家主都放话了,众人围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但今日之事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几乎在三五日之内,传遍了煊华。
不管和三姑娘有没有关系,最后也都有了关系,去族地不过是推迟了议亲,可是今时却再没有人家愿意和兰家结亲事,更别说三姑娘自己的名声。
兰家处在风口浪尖上,家门都紧闭了,各房更是担心冲撞
了家主都不敢出院子,处处愁云惨淡却唯有兰清弦看着十分松快。
歌芜院还是像往日一般平静,不过细瞧着,前些日子总是在兰清弦眼前晃的莺哥不见了。
半夏给兰清弦摇着扇子,面上多了难色,而兰清弦便是闭着眼睛也知半夏想法,“你想问什么?问吧!”
半夏吃惊连忙收回了自己的下巴,“姑娘,我们这一手算是拖累了整个兰家,连带着二老太爷那边都在朝上被圣上问责了。
即便是不说旁人,可是你自己的婚事又怎么办?”
兰清弦忽的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半夏,这些日子以来她将自己的处境彻底搞清楚了,比起二老太爷那边在朝中累积的功勋,他们这边仿佛就是沉疴。
兰家在外人看来是铁板一块,然而内里的腐朽却要让兰家的小辈儿们付出代价。
兰清弦不愿成为他人
手中的一件礼品,她要得是不被兰家控制。
“你猜,此时大哥在哪里?会不会跪在祖父面前祈求原谅?呵,山管家以为自己手眼通天,原来也是这样的目光短浅,须知祖父可不喜欢家仆和家中哥儿靠得太近。
还有你,心太善,你将莺哥关起来并不能阻止我出手。”
半夏心中有感觉,旧时那个兰清弦怕是已经消失不见了,倘或再有人欺辱,不一定会有比三姑娘更好的下场。
“姑娘我错了……”
兰清弦也不宽慰半夏,笑容比方才好似更深了,“火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去见见戏中主角儿了。”
是夜,无人看到兰家后面的巷子过去两个黑影,当黑影再现身时,已经到了左冯翊衙门的大牢。
江生看着掩在阴影当中的黑袍人,并不震惊,反而笑了出来,“你终于来了,我还怕你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