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眼眸一闪,嘴角轻轻一撇,随即神色从容道:“姨娘怕是想多了。”
今日若是过来的是苏毓或者苏愿,她都会觉得事情败露了,但苏盈,怕只是因为苏彬高中进士,心血来潮,过来显摆的吧。
应姨娘却还是觉得心中不安,她看向苏瑶,这个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有主意,当初那事,她事先根本就不知情。
她是没想到,苏瑶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日,她早上用过早饭后,便觉得肚子阵阵的疼,因为生过一胎,所有有经验,立马让丫鬟去禀明了夫人,只说她是要发动了,将早就准备好的稳婆请来。
胡氏早就准备了稳婆,得了消息立马让人过来春华园。
妾室产子,她这个当家夫人不需到场,这么多姨娘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有稳婆有大夫,她在自己的院中等消息就是。
应姨娘临盆在即,春华园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苏瑶立马就吩咐下人,很快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了起来。
但她毕竟是小姑娘,不能进产房,被婆子挡在门口。
苏瑶却坚持,只说担心应姨娘的身子,她也不上前,就在屏风外,看不见,听见声音也是好的。
婆子们见她一片孝心,又得了银两,也就松松手放她进去了。
应姨娘明明生过一胎了,按理说这一胎会很顺利,可她疼了一个多时辰,却毫无生产迹象,面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珠,疼得直哼哼,却不敢大声喊叫,怕用光了力气,一会儿生产的时候脱力,她和孩子都会危险。
“姨娘觉得如何,可需要大夫?”苏瑶隔着屏风问道。
应姨娘这才知道她进来了,忍着疼痛连声道:“二小姐怎么进来了,这里污秽,快些出去吧。”
“姨娘,你只管安心生下弟弟,其他一切有我。”苏瑶声音淡淡的,语气却很是笃定。
应姨娘因为疼痛没有多想。
可谁知道,就在春华园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苏瑶身边的大丫鬟竹月已经从小门出府了。
等到应姨娘声嘶力竭地生产后,传来孩子啼哭的声音,稳婆高兴地喊道:“是个小少爷。”
应姨娘力竭,只看了一眼,就昏睡了过去。
苏瑶上前,给了赏钱,临走前,稳婆看了苏瑶一眼,又摸了摸怀中两个银锭子,脸上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
应姨娘是在睡醒一觉后,再看孩子的时候,才看出不对的,她将下人们都遣退后,出声问道:“这么做太冒险了……”
苏瑶却神色不变地拍了拍她的手,又低头去看襁褓中的婴儿,“父亲得知是个姨娘生了儿子后,立马就取了名字,叫辰哥儿,往后,姨娘只管照顾好辰哥儿就是。”
应姨娘一时间竟有些无法辩驳,只是不由得想起那个她只看了一眼便被送走的孩子。
“姨娘放心,舅舅不会亏在了妹妹的,毕竟往后就是他们的女儿了。”苏瑶伸手轻轻捏住辰哥儿的小手,小婴儿皮肤娇嫩,她还没有用力,便有些红了。
“只是辰哥儿毕竟要上大几日,姨娘还是别让辰哥儿见人的好。”苏瑶轻声提醒道。
就这样,自从辰哥儿出生后,应姨娘便不怎么出门了,只说辰哥儿身子弱,年纪小,后来,辰哥渐渐大了,应姨娘发现他长得越发像嫂子何氏,就更不敢让辰哥儿出门了。
苏瑶也发现了这一点,对辰哥儿便起了厌恶之心。
临睡前,苏瑶想起苏盈今日无缘无故来春华园的事情,虽然她不将苏盈看在眼中,却还是起了警惕的心思,吩咐丫鬟这些日子注意苏盈的举动,哪怕有一丝不对,也要告诉她。
而听云轩中,苏愿沐浴完,坐在榻前,绿蘅为她通头发,彩珠则拿着帕子擦拭着头发。
“小姐,下午的时候,三小姐去春华园送了点心,方才,二小姐身边的梅落在三小姐院子附近出现了。”彩珠边擦边说道。
苏愿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果然,苏盈其实很细心。
而且不管苏盈是否发现什么端倪,她今日过去,正好打草惊蛇。
春华园那边心虚,定会先做些什么。
她记得当初应姨娘为了能让辰哥少出门,还特意找了大师来,说是辰哥命格极贵,但他人小压不住,但在八岁前,不宜出府,最好少见人,这样才能压得住他极为贵气的命格。
所以当年连洗三、百日宴,就连抓周,都没有大办。
对于胡氏来说,这样更好,一个庶子,不值得她浪费心力去准备。
而齐氏,一向嫡庶分明,就算没有大师的批言,辰哥儿能享受的一切,也不会超出庶子的规格。
但到底是个孙子,齐氏也没少赏东西过去。
若是这个秘密被揭穿了,东府只怕要乱了。
“你继续盯着就是了。”苏愿半带轻笑道,“明日府上办宴,长姐定是要回来的,你们也早些睡吧。”
提起苏毓,苏愿便想到当初苏毓与徐钊的亲事。
两家长辈早早定下的婚事,照理说,应当是门好亲事,而胡氏从小到大对苏毓都是按照大家宗妇的标准去教养的。
苏毓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但徐钊三番两次的让妹妹徐茹传信,要私下里见苏毓,都被苏毓给回绝了。
那年去别庄,苏毓便一直闷闷不乐,等到回了府中后,苏愿找她聊天,才得知,苏毓无意中听到徐钊与人说话,言谈之间,对她这位未婚妻很是不满意,只说她相貌平平,却又清高,端着很是无趣。
苏毓听了这些话后,心里很是难过,她不明白,自己虽说不上面若芙蓉,但也清秀,拒绝他私相授受,便是清高、无趣?
难道要她不顾规矩,不顾及家中长辈的脸面,姐妹们的名节,便是他口中有趣的人了?
苏愿听了之后,在心中将徐钊狠狠地骂了一顿,狗屁不通,不过是个贪恋美色,毫无建树的纨绔子弟罢了。
“毓姐姐,你作何感想,还想嫁给他吗?”苏愿问得很是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