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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及笄礼上

    幺鸡想想凤姐的话也有些道理,权势是把双刃剑,可以护己也可以伤己,她感叹道:“唉,我与沛之每日与皇家打交道,一个是未来皇帝的师傅,一个是未来皇帝的师母,难道还差这点儿权势吗?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凤姐刚想开解她,就听外面有人敲门,幺鸡去开门,见外面站着的是封昊,便问他:“怎么了?有事?”封昊说:“表哥让我给表嫂传个话,他晚上要很晚回府,今日穆……”他想说穆姑娘,看到了抱着遥儿走过来的凤姐,便压低声音说:“今日穆姑娘忌日,圣上留表哥在宫中陪他饮酒!”幺鸡点头说:“知道了,你下去吧!”凤姐见封昊走了,叹道:“唉,这一晃主子都走好几年了,每年今日圣上都会大醉一场,可怜的主子,天仙一样的人儿命咋就这么苦呢?”幺鸡从凤姐怀里接过遥儿,问它:“凤姨,封招和封倾怎么样了?”封招还活着,自从幺鸡那次因为解救穆紫幽,射了封招一箭,那箭穿透了他的胸膛,全天下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后来发现他还有一口气,东方念尘那时让人把他治好了,和封倾关在了一起,两人在宫里一个院子,一个东厢房一个西厢房,两人还有专门的人伺候着,凤姐说:“除了不能出院子,和贵家的少爷小姐没区别,他们能怎么样,除了隔三差五的整出点儿动静来求得太后的注意,太过份的他们也不敢做。”幺鸡恨恨的说:“若不是当年那位求情,封倾封招我早就送他们给主子陪葬了,这样也好,那位说得对,让他们那样痛痛快快就死了实在便宜他们了,倒不如让他们像条狗一样永远见不得天日!”怀中的遥儿竟然咿呀的说起话来了,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凤姐忍不住俯下头亲了遥儿一口:“快看呐,咱们遥儿多喜人儿,见你阿娘生气在安慰阿娘呢!”幺鸡那张冰冷狠厉的脸也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现在的莫偃国已经是整个苍蓝大陆最强大的存在了,东方念尘是位难得的明君,把莫偃国治理的井井有条,民间都在八卦着皇家的那点儿秘辛:东方念尘原来的太子妃,也就是原大黎朝的皇帝封招的妹妹封倾公主,在东方念尘拿下了大黎朝后就自尽了,而东方念尘只有一个子嗣,那就是与已逝太子侧妃的儿子东方启,太子之位自然是东方启的,顺带着东方启的生母也被追封为了皇后。转眼十五年过去了,莫偃国水遥公主的及笄礼就快到了,这是十五年来莫偃国第三次热闹到被人口口相传的事,第一件热闹的大事就是几年前莫偃国的太子和太子妃成亲,第二件热闹的大事就是太子成亲一年后太子妃生下了小殿下,取名东方仲麟。其实坊间打从太子东方启成亲后就一直话题不断,这都跟这个太子妃有关,太子妃出自谭家,竟然是谭柏的重孙女,也就是谭柏孙子的小女儿,名叫谭楚儿。在东方启十六岁那年,在一次宫宴上与谭楚儿相识,之后两人便两情相悦,当然,这里面少不了皇家、谭家和宁家的诸多阻挠,也少不了凤姐和幺鸡的干预。天底下的情爱好像都是一个样子,阻碍越深他们的心就越坚定,最后还是太子妃义父宁白初把大家凑到了一起,跟大家说了一席话,才使得几方最后点头同意的,他那时是这样说的:“如果她还活着,恐怕最后悔的事就是把生命浪费在仇恨上吧!再说了,上一世甚至上几世的恩怨跟孩子们有关系吗?为什么前人的错误要让后人背负?就不能让后辈们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吗?我想如果她在天有灵,定会希望启儿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已逝的人什么都会看透,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放不下。”也难怪东方启最听这个义父的话,和自己的这个义父也最亲近,东方念尘是把对他的爱放在心里,而流于表面的更多是严厉,宁白初则不一样,他把对穆紫幽的感情和愧疚都毫无保留的倾注在了东方启身上,他的话点醒了那些固执己见的老顽固们,这才有了后来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

    转眼就到了顾水遥的及笄礼这天,她端坐在梳妆台前,发丝披散在身后,左边额头上的那块铜钱大的黑痣尤为显眼,凤姐手里拿着一支笔对她说:“遥儿不要怕,像平时一样就可以了,祖母今天给你画上一朵牡丹,牡丹最是富贵,和你公主的身份很搭!”顾水遥浅浅笑道:“全凭祖母做主!”顾水遥虽然是莫偃国唯一的公主,贵不可言,东方念尘把她也是当作亲生女儿来疼,却因为自己后宫里无一女人,只能把顾水遥放在顾府里来养,平时到了过年过节生辰的时候,封赏都是按照公主的规格。凤姐则是两头跑,太子东宫的大小事都由她来打理,顾水遥平日的教导也是由她监管着,生怕顾府的下人们一个不小心往外面泄露出点儿什么。莫偃国的公主奇丑无比,额头上有一很大的黑色胎记,这是打从顾水遥被封为公主后就在民间流传开的。其实真正见过顾水遥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太子之外,就连顾水遥的义父也就是当今圣上,也只是在她五岁之前见过几次,一次她的满月酒,一次册封她为公主的酒宴上,一次她两岁时在御花园里,她被凤姐抱着,一次是她五岁时被东方启带进宫,五岁之后,顾水遥就再没进过宫中,也很少出顾府,每次出去也都是轻纱掩面,所以,见过顾水遥的人很少。

    今日是顾水遥第一次以真容出现在世人面前,顾沛之和幺鸡还有凤姐,其实要比顾水遥要紧张的多,不是因为担心顾水遥在众目睽睽之下会害怕,也不是担心众人会对顾水遥的容貌指指点点说她丑陋,而是担心一些人见了顾水遥容貌后的反应,特别是那位宁侯爷。因为顾水遥的一张脸,和已逝的穆紫幽竟然有八分相像,这么说吧,就算是亲娘所生也不会这么像吧,除了额头上的那块胎记,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起初,顾沛之夫妻和凤姐还不觉得怎样,自从六岁后,顾水遥的眉眼越发像穆紫幽了,几人一商量,就决定不再让顾水遥进宫了,也不再让她抛头露面和外人接触了,还好,有额头上的那块胎记当幌子,大家都是既同情又理解,再加上顾水遥本就乖巧,对长辈的安排没有丝毫抗拒,以为女孩子就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顾府今天宾客满门,太子和太子妃也来了,当然宁白初也来了,宁白初身为侯爷又是东方启的义父,自然要时常和顾沛之夫妇打交道的,又加上他们本就是穆紫幽身边的人,一来二往,宁白初和顾沛之便成了好友,今日,好友的女儿及笄礼他自然不能缺席。正在大家交头接耳时,突然此起彼伏的响起一阵阵唏嘘声,只见顾水遥在凤姐的陪同下翩翩走来,她那张精致又绝美的脸引得众人惊叹不已,还有她左边额头上那朵妖娆的牡丹,配上她那身绝代风华,在众人眼里,那简直再无其他了!凤姐、幺鸡、还有顾沛之,不由都把目光移到了宁白初的身上,只见宁白初从看到顾水遥第一眼开始,便像一尊雕像般不再动弹,顾沛之在旁边喊了他好几声都不见回应,顾沛之只能用手挡在宁白初的眼睛前面,宁白初才缓过神来,看向顾沛之:“顾兄,这?是真的?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太不可思议了!”顾沛之苦笑着摇头:“侯爷就别打趣在下了,这难道还会有假吗?我藏了十年,唉,就怕这张和她相似的脸会被人非议啊!”宁白初说:“何止是相似,简直就是一个人,唉,那位恐怕还没见过呢吧,若是见到不定会是怎样呢!”顾沛听了这话之心里更苦了:“唉,这回莫偃国可要热闹起来了!”不愧是宁白初,惊讶归惊讶,不过片刻,面色如前,又恢复了他往昔不苟言笑的样子,淡淡的看着远处的顾水遥在凤姐的引导下在和女眷们打着招呼。东方启时常看到顾水遥,因为是从小看到大的,对顾水遥的容貌也不感到惊奇,平日里他来府上,顾水遥的额头上大多不做遮掩,那块铜钱大的黑痣就那么赤裸裸的露在外面,顾水遥从小就依赖东方启,不是亲兄长胜似亲兄长。东方启也把顾水遥看的很重,非常疼爱这个冰雪聪明,美貌非凡的妹妹,当然了,在他看来即便顾水遥满脸都长满了黑痣,也是他最美的妹妹。爱屋及乌,谭楚儿因为和东方启情投意合,自然也非常看重这个便宜妹妹,平时若东方启来顾府,她也会随同一起来,还会给顾水遥带上很多礼物,顾水遥心性单纯,谁对她好她自然就会跟谁亲近,渐渐的,她和谭楚儿倒成了最好的姐妹了。

    那些今日前来的贵客,大多是朝中的官员和家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顾水遥的真貌,私下里大家聊的都是今日的主角顾水遥,那些官员还算有些口德,毕竟一个小姑娘,又是公主的身份,为官之人怎么可能说太过的话呢!而那些家眷就不一样了,女人就怕多,更怕扎堆儿,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大体上就是说不都传闻这位水遥公主奇丑无比吗?额头上有一很大的黑痣,顾大人和夫人从来都不让她见外人,还有人说,没看到额头上那朵花吗?那就是在黑痣上描绘出来的,就是为了遮丑的……顾水遥从她们身边经过,当然能听到些,她倒觉得没什么,嘴边依然是那抹清冷的笑,让人觉得亲切又疏离,而凤姐就坐不住了,想去上前与那些人理论一番,被顾水遥拽住了:“凤祖母不要动气,随她们怎么说吧,再说了,她们说的也没错呀,那就是事实,我的脸上就是有块黑痣,奇丑无比,即便遮掩住也改变不了事实!”凤姐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遥儿便是这世上最美的,不管你样貌如何,在你父亲母亲眼里,在殿下眼里,在凤祖母眼里,世上再没有比你更美的了!”顾水遥掩嘴咯咯的笑道:“有凤祖母这句话遥儿便心满意足了!我们快过去吧,父亲母亲还有兄长都等急了!”顾水遥打从会说话开始,就称呼东方启为“兄长”,凤姐曾跟幺鸡说过,称呼为“兄长”要比“皇兄”和“哥哥”更为妥当!

    顾水遥一一见过各位长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宁白初,虽然已有四十出头儿,可依旧英俊儒雅,跟自己的父亲坐在一起,倒像是父亲的长子,看来楚儿嫂嫂跟她说的没错,这位兄长的义父,莫偃国的宁侯爷,是极其爱惜自己羽毛的,很注重养生和保养,还说他院里除了两个年岁很大的老嬷嬷,其余都是男的,人家都说候府的蚊子都是公的,看来楚儿嫂嫂说的一点都没错了,若是一个沉溺于酒色的人,怎么会有如此温润清贵的风华呢?及笄礼说繁琐也繁琐,说简单也简单,一套流程下来已巳时过半,正当男宾和女眷准备各自入席时,一个动听的声音响起:“请诸位先等一下再入席,我在这里有几句话想说!”人们的目光沿着声音追寻过去,但见顾水遥站在大堂的台阶上,行完及笄礼的顾水遥愈加显得端庄了,而在她身后,顾沛之和众位贵客也是一脸惊讶:这孩子这是想做什么?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以然的时候,只见顾水遥语气平静的说:“坊间都在传闻我这个水遥公主的容貌奇丑,一点都不假,我生来额头有块很大的黑痣,所以,诸位今日看到的我并非我原本的样子,而是为了怕有碍观瞻而故意修饰的,我不想诸位昭告天下我今日的样子,实话实说就可以了,行了,请诸位入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