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庆看到盒子里那块御字金牌不见了,惊诧之色溢于言表,东方念尘和谭明宁渊几人看到东方庆的表情,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了,想这莫偃国皇宫的御书房,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东西,这也太……东方庆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他有种想骂人的冲动,狠狠地把那个空盒子摔在地上,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查!”东方念尘和谭明宁渊一起离开的御书房,毕竟,盛怒之下的皇上面前谁都没有好果子吃。走在出宫的路上,宁渊回头看了眼身后,看到东方念尘还在身后,便停住脚步转身说:“太子殿下,您这是……出宫吗?”东方念尘说:“孤是有话想跟侯爷说,故跟了过来!”谭明这时候也停住了脚步,对东方念尘说:“你这孩子,怎么和你老子一样磨磨唧唧的,有话快说!”东方念尘早知道谭明的性格,这谭明是谭松最小的孩子,一家子的武夫,男人堆里长大的孩子说话做事自然不必多说了,东方念尘丝毫没被谭明的粗鲁影响,脸上挂着他那副招牌式的笑容:“孤是想问问将军和侯爷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谭明最沉不住气了,虽然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论城府这块儿,他还不如三十几岁的宁渊,他不假思索道:“这还用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那紫依阁每日万金都不止,绝色美人一抓一把,谁不会打它主意?我看呐,你那老子也不用查了,都怪那紫依阁太嚣张跋扈了,有此结果也是早晚的事儿!行了,走吧!”说完,径直走了,宁渊赶忙在后面打圆场:“殿下莫怪,舅舅虽然言语不中听,但也有个中道理!若没其他事,那臣就回去了!”东方念尘见父子俩意思都表明了,也只能说:“侯爷慢走!”
目送走了宁渊谭明,东方念尘回了东宫,见封招坐在书房里等他,关上门,用手揭下脸上的面皮,露出那张俊逸绝伦的脸,封招见他眉头皱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给他倒了杯茶,放在它面前,安慰道:“紫依阁日进斗金美人如云,难免不会被别人算计,出事儿也是早晚的事儿,表哥就不要难过了!”东方念尘看着封招,问他:“你也这样认为的?”封招笑了两声说:“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的,而是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东方念尘不再言语,陷入沉思之中!他心中异常杂乱:是啊,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她那么聪明清透,比谁都看的长远,她一定也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吧?一把火,一切都不存在了,烧的真干净啊!好像紫依阁从来就不存在过,好像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梦……
东方念尘这边查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查到任何眉目,宁渊和谭明那边动用各种渠道和手段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东方庆最初的那骨子非要不可的尽头儿也没了,满朝上下,宫里宫外似乎都是一个声音,集天下之美、集天下之财的紫依阁,太张扬了,这一天是早晚的事儿……那块御字金牌的丢失他也想通了,既然有人很早就打紫依阁的主意,那么各个环节都是要准备妥当才行,最重要的就是脱身,敢打紫依阁主意的人定不是泛泛之辈,那么从御书房拿走点儿东西也不会太难吧?宁渊和谭明说,他们的御字金牌都放在家中的密室内,机关重重,除了家里当家之人,谁也不知道,难怪贼人会把算盘打到了宫里了……这件事好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盖棺定论的时候,有一日,东方庆不经意的打开抽屉,竟然看到那块御字金牌静静的摆放在里面……
天气开始转凉了,已是深秋,宁白初有时会刻意路过漓河边,站在那处残垣断壁的灰烬前发会儿呆,灰烬中,那棵不知名的树被大火烤得通体黢黑,也不知道明年春暖花开时,它还会不会长出新芽!这日他像往常一样沿着漓河边漫无目的的走,不知不觉的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巷,乍一看,已经到了繁华的城中心。已近傍晚,宁白初进了旁边的酒楼,上了二楼坐在了窗前的位置,跟小二要了一壶上等的醉花白,一斤牛肉,开始自斟自饮起来。不知为什么,自打紫依阁出事,他竟开始喜欢饮酒,每日晚间,他都要饮上一两杯方能入睡。他感觉,这醉花白的味道辛辣绵长,配上这上好的酱牛肉,堪称一绝啊!忽听楼下的大街上传来一阵男人的笑声,那笑声让人觉得异常厌恶,随后就是一个女子的哭声和求饶声,那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像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深秋之际,傍晚时分已经有些冷了,酒楼二楼的一排窗户都已经关上了,宁白初起身推开一扇窗看向楼下,只见一个男人正拖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子沿街而行,女子一边哭一边求饶,好不可怜。宁白初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女子和她极其相像,那声音,那身形……他没做多想,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从二楼一跃而下,挡在了男人面前。男人被从天而降的人挡住了去路,开口大骂:“谁他娘的敢挡老子的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忽感下巴一疼,再说不出话来了,原来刹那间下巴被宁白初卸掉了。男人恼羞成怒放开手中女子,拔出身上匕首扑向宁白初,宁白初打掉他手中匕首,手一托一收,男人两条胳膊就垂落了下来,宁白初一脚踢在男人的膝盖上,男人双腿一下子跪倒在地,整个过程快的吓人。后面的几个下人还没弄清是咋回事呢,就见自家主子跪在地上,不能言语一动不动了,吓得不敢上前。宁白初捡起掉落的匕首,蹲下来把匕首放在男人脖子上,对着旁边被吓傻的女子说:“你来说,怎么回事?”女子慌忙跪下,给宁白初磕头:“还请公子给奴家做主,奴家随父亲初来乍到,今日我与父亲正要在街边摆摊,他诬陷我父亲捡了他的玉佩,我父亲与他争辩,却被他和手下打死,他们从我父亲尸体上搜出一块玉佩,非要把我送官……嘤嘤嘤……”女子哭的越发伤心,接着说:“他说若不见官也可以,就要给他做妾……奴家请求先埋葬父亲,他却二话不说拖走奴家……”宁白初试图要从那张污浊又被乱发遮盖的脸上找到些熟悉的影子,可是好像怎么也无法和记忆中的那倾世之颜重合,他问跪地的男人:“他说的对吗?对就点头,不对就摇头!”男人不假思索的点了几下头,又觉得哪里不对,接着又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宁白初说:“不管对不对,人家爹爹被你打死是真的,这样吧,是你的一条腿作为赔偿呢?还是一千两银子?你来选!”男人张着嘴口中呜呜呜的说着,宁白初手一拖,男人的下巴便被安上了,男人忙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愿出银子,愿出银子!银票就在小的怀里,请大爷自己拿就是!”宁白初从他衣襟内掏出一沓银票,数出一千两后,又把剩余的塞了回去,然后对那男人说:“滚。”旁边的几个下人这才上前,扶起男人连滚带爬的走了,宁白初把银票递给女子,说:“去把你父亲厚葬了吧,拿着这些银子离开这里吧!”女子没有接银票,依旧跪在那里,说:“奴家一个女子,能去哪里?今日公子凑巧看到了能解救一时,公子一走,这些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定不会放过奴家的,这些银子放在奴家一个弱女子身上,那就是祸端啊!还请公子收留奴家,给奴家一条活路!”宁白初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今日赶上自己看到了能保全她,他时他日若他看不见呢?这一千两?自己究竟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呢?宁白初对女子说:“你且把银票收起来,跟我走吧!”见女子还是不接银票,便说:“收留你也可以,但条件就是你要把这些银票收起来!”听此,女子才把银票收了起来,起身随宁白初向来时的方向走,宁白初问她:“你父亲的尸体在哪儿?那女子指着前面道:“就在这条街尾处。”又走了几十米,远远的看到街道的中央躺着一个人,想必那便是女子的父亲了,宁白初走上前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的确死了,他对众人说:“在下愿每人出十两银子,劳烦哪位去棺材铺去买口棺材过来,帮忙把人下葬了!”很多人都说自己愿意,宁白初从人群中挑出几个体格好有力气的男子,让他们去办了,不一会儿,几人抬着一口棺材,手拿着铁锹就回来了,还有一人手里拿着一抱烧纸,那个抱着烧纸的男子对宁白初说:“公子我是棺材铺的,来拿寿材钱,见几位没买烧纸,顺便带了些过来,您要就留下不要我再拿回去!”宁白初付了棺材钱,又多付了些钱把烧纸留了下来,那几人把老人放入棺材,一行人向城外的长坂坡方向而去……待一切都料理妥当回到城中,已经是深夜了,宁白初带着女子回了宁府,他把女子安置在下人处,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想就睡着了,今天他太累了!
第二日一早,宁白初走出房间,见一婢女垂首跪在外面,他便问:“你是哪里当值的婢女?在此处做甚?”那婢女头埋的更低了,回道:“奴婢就是昨日被公子带回来的那人,奴婢谢公子收留!”宁白初这才响起昨夜带回一人来,他淡淡的说:“你下去吧,去找管事儿的李嬷嬷,帮你安排个差事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去了后院。宁老夫人见宁白初过来了,待他请完安便问道:“听说你昨夜带回来一女子?”宁白初回道:“是,祖母,那女子父亲昨日被人打死,她无处可去,孙儿就把她带回了府里,随便给个差事就行了!”宁老夫人笑道:“昨天是怕你遭人算计了,当下你也知道,那码子悬而未定的事儿太过诡异,祖母怕是……”宁白初坐在宁老夫人下首,淡然一笑,口气无比的轻松:“那不更好吗?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是更安全吗?”有时候,宁老夫人甚至有些怀疑,这宁白初真的是他谭家的种吗?遇事沉着冷静,处事不惊,心思剔透,温润得体,这跟她谭家人哪样都不沾边,宁老夫人一脸宠溺的笑道:“好好好,随你便吧!祖母是担心你的安全!”宁白初说:“祖母放心,孙儿会当心的!”宁老夫人问他:“既然你心里有数,放在身边不是更能看清吗?你把她打发去别处,连看都看不见你,要如何查呢?”宁白初说:“孙儿故意这样做的,她若觉得孙儿身上有她想要的,必然会想尽办法接近孙儿;她若觉得祖母这里有她想要的,也会千方百计来接近这里!”宁老夫人心下了然,对宁白初更加的看重了!
宁府的管事李嬷嬷,体型高大,声音洪亮,做起事来雷厉风行,颇有手段,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这样女子,看着就像弱柳扶风,这身段儿这风情,敢情给哪家主子做小妾最适合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看就是个干啥啥不行的主儿。李嬷嬷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冷冷的说:“叫什么名字?”女子说:“奴婢名叫幽儿,父亲姓穆。”李嬷嬷又问她:“今年多大了?”幽儿回道:“奴婢今年一十六岁!”李嬷嬷问她:“平时你都会做什么?就是说你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吗?看你这副风一吹就散的样儿也不会有。”自己问了又自己否了,幽儿恭恭敬敬的回道:“奴婢随父亲江湖卖艺,手上有些功夫,用来糊口也用来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