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焯焱说:“哦?你且说来!”慕容英说:“儿臣曾经从一蛮夷术士手里花高价得来一双药丸,名子母丸,此药丸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服用此药丸的人,之间的距离不能超出五十里,如若超出这个距离,七七四十九天后就会双双暴毙身亡,儿臣愿与阿尘同时服下!以此来牵制林相父子!”慕容焯焱、慕容白还有慕容倾都同时呼出:“不可!”慕容英说:“林家这些年来掌控着大昱国和周边诸国的商贸往来,虽然我们得到了京中所有的商铺,有何用呢?不过是一池死水,大昱国已经离不开林家了……”殿内一片寂静,这时慕容倾开口了:“父皇,既然这样,那就由儿臣代替皇兄服用吧!儿臣既已和尘哥哥有了婚约,那便是林家的人,再说了,周家的事怎么说,也和儿臣脱不了干系,求父皇成全儿臣这份想赎罪的心意!”慕容焯焱刚想说话,慕容英却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哼!你以为这件事是偷摸来的吗?那对他还有震慑的作用吗?这件事是要摆在台面上来的,是要父皇搬下旨意挑明了让他和我同时吃下的,就凭你?你觉得你配吗?”慕容焯焱说话了:“英儿,怎么跟倾儿说话呢?她再不对也是你妹妹,行了,就按你说的去办吧!周家的人厚葬了吧!”转身对钱公公说:“你跟着他们去林府传朕口谕,就说坊间传言林家十万两黄金,雇人偷梁换柱想送走周家主子和林相,朕不相信传言,为了证实林家的清白,朕赐子母丸让他和英王一同服下,然后你就把子母丸的药效跟他交代清楚!好了都下去吧!朕累了!”
钱公公领了旨意随慕容白和慕容英马上去了林府,林亦尘早已遣散了府中下人,只留一个老管家,一个烧饭的哑巴妇人,就连贴身侍卫墨言都不见了踪影。钱公公在大厅里说了慕容焯焱的口谕,林亦尘跪下恭恭敬敬的领旨,然后,慕容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两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一颗黑色一颗红色,慕容英拿起那颗黑色的药丸对林亦尘说:“阿尘呐!你可千万不要害我啊!我可是拿命来赌你的衷心啊!唉!”然后他就把子母丸的作用说了,说完后毫不犹豫的把药丸放进嘴里,林亦尘也同样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药丸放进了嘴里……回去的路上,慕容白对慕容英说:“你相信阿梧她们一家……”慕容英嘴角泛着一丝狡黠的笑:“你不也是不信吗?”慕容白说:“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慕容英说:“那具尸体表面看身形与阿梧相差无几,可是那烧焦的衣物我用手捻了捻,是粗布面料,阿梧平日有时也会穿粗布短打上街,但深夜里,哪个府中的小姐会穿粗布麻衣就寝?”慕容白点头道:“是这个道理!阿梧并未打过耳洞,那具尸体的右耳上,确是带着一个环状物,显然是市面上廉价的饰品,很小不明显,这也是那些偷梁换柱的人疏忽的原因!”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三日后,宫里得到暗卫消息:林府内三日都不见动静。慕容白慕容英都在御书房里看着慕容焯焱打转,而后,慕容焯焱速让暗卫去林府内一探究竟,他就不信了,林府外暗卫重重,连只苍蝇都飞不出,难不成他林亦尘还会打洞不成?怕就怕林家父子在府里出了意外。暗卫领命而去,慕容焯焱父子三人,心中所想各有不同,慕容焯焱觉得林相父子可能出了意外,之前每日都有人去林府门口送肉和菜,老管家都会出来拿进去,可这三日来,都不见林府有人出来取!慕容白和慕容英则是觉得林亦尘已经离开了京城,只是怎么离开的却怎么也没想出来……半个时辰后,暗卫回话,林府内空无一人……
阿梧看到眼前的城池甚是壮观,水生和周氏也觉得城墙宏伟,墨言说:“这是夫人的城,这座城在大昱国和窟陀国还有庆渊国三国中间,数百年来是三国争夺之地,可就在几十年前,这座城池正式有了自己的名字:亦淮城。数十年来没人见过城主一家,只知道城主姓亦,夫人就是当今亦家的家主,也就是亦淮城的城主。夫人的父母都在窟陀国,是窟陀国的皇商,夫人的姑姑是窟陀国太后;夫人的舅舅是庆渊国皇后的父亲,是庆渊国的国舅,亦淮城里的王府从来都没主人住过,但这里,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平淡幸福,公子让小的到了城外后,把这些事情跟姑娘一家讲明,就是想让姑娘一家安心在这里住下!”阿梧口里呢喃着:“亦尘、亦宁……原来如此啊……”墨言带着众人进了城来到一座很普通的宅院外,墨言下了马,对着马车上的人说:“阿梧姑娘,我们到了!”阿梧和爹爹阿娘弟弟还有吴兴春梅都下了马车,被墨言引着进了宅院里,只见院子里有许多丫鬟小厮忙碌着。几人穿过了几个大大小小的院子,来到后院的一间厅堂,阿梧看到太公太婆还有吴爷爷正坐在堂内的椅子上喝茶聊天,上首还有一位年轻美丽的夫人,夫人旁边坐着个眉目英俊的中年人,林亦宁则站在二人中间,看来那是林相林夫人没错了,林亦宁看到阿梧一行人,马上跑过来抱住阿梧,诉说着自己的想念,林夫人也迎上周氏:“妹妹啊,对不住了,我家那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偏偏对你家阿梧情根深种,看把你们二位折腾的!唉!姐姐对不住你啊!”周氏忙说:“姐姐快别这么说,我们本就像无根水,飘到哪里都一样,小门小户过惯了,这样平平淡淡反倒踏实!”二人似乎相见恨晚,周氏和外祖母外祖父还有吴兴爷爷见过礼说了会儿话后,就和林夫人挽着手去一旁海聊去了!阿梧也和太公太婆热络了一会儿就被林亦宁拉着去了后院了!春梅被春桃拉走了,吴兴搀着爷爷去了后院,水生看到外祖父外祖母也被人搀着回后院了,堂内就剩他和林相了,水生不知道跟林相说什么,这要是在大昱国朝堂上,他和林相爷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现在虽然……但林相身上的那种气势和威严还是让他感觉到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的说:“林相……”林鸿瑞打断了他的话:“诶……我一介布衣,以后莫再提及二字!”水生犯难了,这怎么称呼呢?他又试着说:“林兄……”见林鸿瑞没有说话就接着说:“林兄不是还在大昱国京城吗?不知林兄何时到此的?”林鸿瑞说:“我在夫人出城的第二天也出了城,只留下阿尘一人在京,唉,这孩子……难为他了……”此时,从外面进来一人,两人看到此人都十分惊讶:林亦尘。林亦尘吃了丸药,在慕容白几人走后,便从暗道里出了城,老管家和哑婆婆被接他的人都安置好了,他到了城外,挑了一匹最好的马,快马加鞭,一路赶来……他看到林相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可能中毒了,慕容家想牵制我,给我吃了一粒丸药,此药名为子母丸,慕容英吃了另一粒,若我与他相隔五十外,七七四十九天我与他必死无疑,还请父亲大人告知母亲……”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林亦尘醒来时,看到床前站满了人,都是他不认识的陌生人,林夫人坐在床边,看他醒了,声音疲惫的说:“尘儿,你中的是子母蛊,这些都是娘从各国请来的高人,他们现在唯一解救你的方法就是,引蛊入体,就是说把你身体里的蛊虫,引入你至爱之人体内!”林亦尘说:“是儿子让母亲担忧了,我是不会用这种方法续命的……”然后就又昏了过去……
十年后,阿梧领着一个小男孩在一座新坟面前烧纸,坟前的墓碑上赫然写着:父林亦尘之墓。林亦尘那次昏死过去后,阿梧找到林夫人,要求把林亦尘的蛊虫引到她身上,可是林夫人没同意,她说,如果她同意引到阿梧身上去,那么和亲自杀死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区别。直到后来,阿梧才知道,是林亦宁跪在林夫人面前三天三夜,才争得了林夫人的点头同意,把蛊虫引到林亦宁的身体里……后来,林亦宁去了大昱朝,后来慕容英找到了她,后来,慕容英把她接回了王府……林亦尘在养了三个月后,身体终于恢复了,和阿梧成了亲!后来,就有了他们的儿子,再后来,林亦尘身体里残留的蛊毒侵蚀了五脏六腑,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是在阿梧的怀中闭上眼睛的……盛虎堂在大昱国的人,每个月都会把情报信息送到亦淮城来,听说,当年他们离开大昱国后,没几年,慕容焯焱就把皇位传给了慕容白,慕容白自始至终都没有子嗣,或许,他是想用这种状态,来向阿梧隔空诉说着自己的真心和思念,或许,他想用这种方式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反抗,对无法挣脱的,束缚住自己的皇权的反抗……听说,慕容英当年,之所以自己和林亦尘一人一颗丸药,就是因为,懂这种蛊虫的术士都知道,要想真正的清除体内的蛊虫,除非是自己心之所爱才能把蛊虫吸收过去,清理干净。有血缘的至亲,虽然也能吸走蛊虫,但却有所残留,谁知,他方圆五十里,每家每户每人搜查登记后,找到的竟然是林亦宁……他把林亦宁接回了王府,后来,他一次醉酒后把林亦宁当成了阿梧,然后,林亦宁有了他们的孩子,再后来,他把整个心都放在了林亦宁和孩子身上了……听说,慕容倾在林亦尘走后,开始彻底的糟践自己,和朝中几个大臣的公子都有瓜葛。慕容焯焱嫌她丢人,给她赐了公主府,让她滚出了皇宫。慕容倾在公主府更加的变本加厉了,竟然肆无忌惮的养起了几个面首,真真成了整个大昱国的耻辱。听说后来,在一次寻欢作乐中,她被人刺杀了,也不知道刺杀她的是慕容白还是慕容英派去的人……
亦淮城是三国之外的地界,无论周边几个国家发生怎样的战争,从没有哪个国家敢打亦淮城的主意,林亦尘生前和阿梧住在亦淮城内北山的山顶上,几名随从,一块药田,生活朴素简单。一晃林亦尘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吴兴在窟陀国做了宰相,阿梧的弟弟周桐在庆渊国做了将军,父亲水生和周氏也都去了庆渊国,阿梧的儿子亦鸣从小就由春梅带着,十岁便开始跟随在祖母身旁学习经商,阿梧在林亦尘走的第十年春天,在孤独和思念中闭上了眼睛,手中攥着的,是林亦尘生前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