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阿梧吃了几块点心,喝了几杯茶水,觉得时候也不早了,就起身跟邱诗雪说告退了,邱诗雪让房间里的人都退下,春梅看了看阿梧,阿梧对外面努努嘴,春梅也跟着退下了。房间里就剩下邱诗雪和阿梧两人,邱诗雪说:“阿梧妹妹,既然这里没人了,那我也把请妹妹来的目的如实说了,还请妹妹不要怪姐姐唐突!”阿梧忙说:“不唐突不唐突!姐姐有话直说无妨!”邱诗雪说:“外人都以为我和殿下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恩爱甜蜜,其实……其实殿下和我成婚将近半年,从未曾去过我的房间,也未曾碰过我!”阿梧觉得这怎么可能呢?她有点儿不敢相信邱诗雪的话,又听邱诗雪接着说:“其实,殿下从小到大对我,都像是对待亲妹妹一样,对我并无一点男女情爱,只是京城之中到处都在传言我与殿下青梅竹马,我是大皇子妃唯一的人选……这些传言,使得当时的殿下骑虎难下,他怕若不娶我为妻,我此生就毁了,就这样我和他成了婚!”阿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想:这些不都是隐秘之事吗?大皇子妃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邱诗雪接着说:“自从殿下此次回来,我便觉得变了,他开始心里装了人,开始有了心事,后来,有一次他喝了酒,竟然向我袒露心事,他说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你留在他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阿梧听到这时,才摸着点儿头绪: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要我过来的!阿梧马上站起身,对着邱诗雪施了一礼:“请皇子妃不要误会,阿梧对殿下没有半分觊觎!”邱诗雪满脸笑意的过来扶着阿梧坐下:“我知道你无意,你若有一点心思殿下也不会这般痛苦了!我把你请来就是想请求你一件事!”阿梧忙说:“皇子妃您请说,阿梧能做到的一定去做”邱诗雪说:“我就是想让你允了大皇子侧妃这件事!我知道,这有些委屈你,你却不知,其实,最委屈的人是我,你虽为侧妃,却只是在身份上有些委屈,却不知你既得了殿下的人又得了殿下的心,而我,只是一个称呼,我甘愿受此痛苦就是看不得殿下痛苦,希望妹妹能够成全姐姐的一片真诚之心!”阿梧感到很无语,别说一个皇子侧妃了,就是她邱诗雪现在挂了,慕容白娶她为正妃,她都不稀罕!
她可不想过那种每天老早被叫起,给这个请安给那个请安的日子,宫中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一个不小心就不知道得罪了哪个狠角色,瞧?那位许贵妃不就挂了吗?你再能耐还能熬的过许贵妃?君王的心都是他喵的石头做的,就她这脾气秉性和作派,入了宫就等于是送死!活着不好吗?切!阿梧心里捋了半天,终于觉得捋顺了自己的心思,开口说:“皇子妃抬举阿梧了!阿梧生在乡下,长在乡下,上树掏鸟,上房晾笋,下河摸鱼,这些阿梧样样在行,就唯独小姐们的那些礼数规矩,阿梧一个都学不来也记不住,如若阿梧入宫,皇子妃您觉得阿梧能有几日可活?”邱诗雪想到过好多种阿梧听到她请求为侧妃后的表现,惊喜,高兴,感动的落泪,娇羞,默许……却唯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惜把自己贬低成一个不懂规矩的乡下粗鄙丫头,正常人不都是回避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吗?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不行,这丫头对自己的打击太大了,还是自己好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吧!于是邱诗雪说:“妹妹也不要说的这么绝情,你且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再答复我可好?”阿梧很认真的说:“不需要想,阿梧现在就能够很肯定的告诉皇子妃:我不入宫。不会嫁给殿下。如若没别的事,那阿梧告辞了!”邱诗雪见阿梧心意已决,自己再费口舌只会显得更可笑,送走阿梧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凉亭,邱诗雪一个人坐在那里,脑袋里都是阿梧所说的话,怪不得殿下对她用情至深,怪不得她能入得殿下心里,原来她竟如此的与众不同,虽是短短的一上午,邱诗雪觉得,阿梧竟然把她掏空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活的是那么可笑,自己费劲心机得到的东西,竟然白送给人家都不稀罕,阿梧走了,把她的遮羞布也带走了,把她的幻想也带走了,把她的骄傲也带走了……
阿梧回到家里,周氏问她今日的事,阿梧只满脸疲倦的说,无事,就是聊了许多有的没的,周氏也没多问就放她回屋了。之后问了春梅,春梅实话实说,只是不知道皇子妃把人都打发出去后,跟阿梧说了什么!周氏见也问不出什么,就干脆听天由命吧!阿梧回到房间,心里很烦闷,本来心情就不好,没来由的,大皇子妃又来添乱,她躺在床上,用绢帕把脸盖上,直到春梅进来,春梅坐在床边,对着蒙着脸的阿梧说:“跟梅姨说说,大皇子妃单独和你都聊了什么?如果真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可能是因为蒙着脸,不用和春梅对视着说话,就把邱诗雪跟她提的事儿简单的说了出来:“她请求我做大皇子侧妃!我拒绝了!”春梅沉默了一会儿,这……她真没资格说任何意见,那是周氏的事情,她把阿梧脸上的帕子掀掉,拉起她:“别想那么多了,走,我们去前面吃饭去!梅姨今日让他们给你做了最爱吃的糖醋鱼还有排骨!”阿梧穿着那件进宫的衣服随春梅去了前厅,进去一看,今日饭桌上多了一个人:慕容英,原来今日阿梧的爹爹水……大人,从户部刚出来,就遇到了慕容英,慕容英上前和水生过来搭讪,说今天来户部办些事情,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水大人,要不这快中午了,去水大人家蹭个饭可行?人家堂堂皇子张罗着去你家用饭,是你莫大的荣幸啊!水生怎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再说了,女儿这一路南下承蒙人家皇子多加照顾,吃的睡的用的都和皇子公主们并无两样,也平平安安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了,还让老家的相亲们赚了银子,无论哪样,水生都应该请慕容英去家里好好款待一番才是,水生同慕容英就这么一起回了周府。
到了家里赶紧催促周氏再准备几个好菜,偏巧水生和慕容英进府时,春梅去阿梧的院子里去唤她吃饭,阿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慕容英笑道:“这俩月跟我一桌吃饭多的都数不过来了,怎么?今日还生疏了不成?”水生故作严肃的说:“无妨,你坐下跟着一起用饭吧!”周氏也说:“来,坐娘的旁边!”阿梧坐在周氏旁边,下人们又陆陆续续的端上来几个菜,水生和慕容英一边吃饭一边饮酒,讨论着金山镇的所见所闻。周氏和阿梧责在一旁安静的吃着饭,慕容英偶尔向阿梧投过去一个眼神,阿梧草草的吃完半碗饭,起身告辞,慕容英叫住她:“你且等等!”阿梧被阿娘又按在了凳子上,慕容英对水生和周氏说:“水大人,夫人,本殿……”他觉得还是换一个亲切一点儿的自称才是:“我……想娶阿梧做我的正妃,不知你们……”他一句话,真的就是艳惊四座啊,不,应该是语惊四座,几人都没人敢说话,水生和周氏不说话是因为,就算他们同意,阿梧不同意也没辙,到时候反倒折了殿下的面子,慕容英见众人都不说话,又继续说:“请水大人和夫人恕我唐突,我知道阿梧是一个自由自在惯了的人,最受不了那些繁文礼节了,若我们成亲,我自会被父皇封了王位有自己的王府,我也不会纳侧妃,只阿梧一人便足矣!阿梧若为王妃,王府自然由她说了算,不知你们……”周氏见二皇子动了真格的,便说:“殿下,阿梧何德何能能得到殿下的看重!她还小,明年才及笄,不如我们以后再说?”阿梧用手在桌子下轻轻的握了下周氏的手,对她笑了笑,意思是,娘说的好!慕容英见阿梧对着周氏笑,就知道阿梧也是这个意思,他又说:“我知道阿梧还未及笄,成婚倒是不急,不如就定下这婚事如何?”“这……”周氏看看水生又看看阿梧,周氏最后鼓起勇气,觉得还是把话说明白好:“殿下,不是我们不同意,而是,阿梧的婚事我和她爹都做不了主啊!阿梧的婚事只有她自己说了算!唉!让殿下见笑了!”慕容英说:“这么说,如若是阿梧所选,你们就同意吗?”周氏点点头,慕容英呵呵笑了起来,然后说:“说句不中听的,她若执意要给林相公子做妾你们是否愿意?她若执意要给大皇子做侧妃你们可愿意?”他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剥去周氏心里那层坚硬的东西,那层坚定的东西,周氏连忙说:“殿下说笑了,阿梧就是再胡闹也不会这样做的!”慕容英饶有兴趣的说:“哦?敢问夫人,这是为何?”
周氏下意识的摸着自己鼓起的孕肚,满脸笑意的说:“林相公子和公主已被圣上赐婚,阿梧若和林相公子两情相悦而执意为妾,那就是把自己和整个周家推入地狱,即便有林公子的护佑和偏爱,能抵得过皇权吗?妾在正妻面前就如蝼蚁,真有一天,让林公子在整个林家和阿梧之间做个抉择,他若放弃林家选择阿梧,那他就是个被全天下唾骂的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放弃阿梧那是早晚的事。而我整个周家,从阿梧选择为妾开始,便注定与皇家对立,悲剧也是注定的!”阿梧被阿娘的话惊到了,她再聪明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孩子,哪会想到单纯的一个选择,会让她和整个周家走上绝路,她的心颤的厉害,手抖的厉害,她恨自己终身大事要自己做主的任性,她恨自己擅自主张心下早已认定,她恨自己只顾自己从未考虑过爹娘和即将出生的弟弟……慕容英淡然的瞟过阿梧,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对周氏说:“夫人不愧是镇国公的嫡女,见识非同一般啊!通透又明事理,在下佩服啊!那大皇子侧妃……大皇子妃性格温婉,举止大方,温柔贤惠,大皇子也许就是未来的九五至尊,夫人怎就认为不妥呢?”周氏看了看身旁的阿梧,脸上尽是慈爱,她对慕容英说:“殿下有所不知,正因为大皇子妃如此的出众,大皇子人中龙凤,阿梧才万万不能为其侧妃啊!阿梧顽劣又不懂规矩,但天性纯良,孰不知在宫中她的这些东西却是大忌,每一样都能送她下地狱,想必那时,我周家满门也难逃过一劫吧!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慕容英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水,掩下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他说:“夫人既然如此清明,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周氏说:“殿下尽管说!”慕容英说:“如此看来本殿下倒是这大昱国最合适阿梧的选择!”阿梧心里对着他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顺便问候了一下皇后,周氏笑容依旧说:“哦?殿下此话怎讲?”慕容英说:“阿尘虽为林相公子,但公主却代表着皇家的威严,阿梧和周家即便能有阿尘护周全,能抵得过公主长年累月的算计吗?终有防不胜防的时候,那时候便是阿梧和周家万劫不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