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一来,靖王就要腹背受敌了。”
薛兰兮这么说,倒是惹得季君珩一笑,“常言道,富贵险中求,经了这么一件事,靖王在朝中的威势会更有说服力。”
季君珩提起这个,薛兰兮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他那个直肠子,就算不为了这些功名利禄,也会拼命的。”
倒也是,靖王眼里只有该做不该做,能做不能做,没有做了之后会得到什么的那个心思。
剩下的事情已经全权在握,薛兰兮和季君珩没什么好担心的,只等着上元灯节那日了。
上元节一早,卫陵侯府就传来圣旨,请薛兰兮和季君珩入宫觐见。两人收拾一番之后刚出门,就见到老卫陵侯也带着沈君见来了。
“父亲也接到圣旨了?”季君珩有些意外。
“我有令牌,只要想进宫随时可以。”老卫陵侯摇头,看了季君珩一眼就上了马车。
季君珩了然,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老卫陵侯跟颜锡是生死兄弟,如今凶手即将落网,他如何能不亲自看着?
到了宫里,薛兰兮跟着女眷去了坤宁宫,皇后在那里接见诸位命妇,薛兰兮并着其他命妇行礼,到了结束的时候单独被太后和谢贵妃给叫走了。
今日会发生什么事情,除了来觐见的命妇不知情之外,太后,皇后,还有谢贵妃是一清二楚的。皇后见薛兰兮被太后叫走,想要阻拦,但是实在没有由头,便只能由着她们去了。
到了寿康宫里面,安置了太后和谢贵妃之后,薛兰兮里里外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跟太后说道,“太后,今儿个上元灯节,宫女们也在这宫里闷了大半辈子了,今儿个难得热闹,不如让她们出去玩玩吧。”
宫中不是没有先例,在上
元节,中元节还有下元节的时候让宫女自行活动,到园子里放河灯祭拜祖先,或者是三三两两聚在城楼上去看神武门的灯火都行。如果要是家里还有家人,隔着宫门口的栅栏跟家人说说话,传递一些东西门口的侍卫也都不会过问。
所以,薛兰兮这样的提议并不突兀。
“你倒是说我心坎里了,寿康宫里早几年都是上了年纪的嬷嬷,今年皇上觉得我这身子怕就是不见朝气惹得,所以拨了不少年轻的宫女过来让我看个热闹。这几日她们叽叽喳喳的吵得我脑仁疼,快快快都放出去,让我清静一日。”太后乐呵呵的摆手,让臻沁嬷嬷赶紧去传话。
“寿康宫里是得热闹一些才行,我看这些宫女们来了您的气色也好了。”谢贵妃笑吟吟的看着太后说道。
“她们的热闹不如旁人的,三丫头跟季君珩成亲这是第三个年头了吧,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太后撇了撇嘴,忽然朝着薛兰兮问道,“真想让哀家这里热闹,就赶紧多添置几个娃娃过来,让我抱抱!”
“太后!”薛兰兮的脸瞬间红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后说道,“妾身年幼就身子骨不好,这些年养着也没好的太利索,总得慢慢来才是。您在我这费心,还不如赶紧让靖王给您添个重孙,四世同堂才是喜庆呢!”
一句话勾的太后更加高兴,笑哈哈的指着薛兰兮说道,“这鬼丫头,变着法的让我给靖王做主是不是?不过也是,豫王和容王儿子都一堆了,只有靖王没动静,是得赶紧娶妻。今年吧,等这几日的事情一了,就让贺仲麟赶紧把云溪给娶回家去。”
贺仲麟跟云溪郡主的事情如今过了晋阳长公主和萧康帝的眼睛了,就只剩下
办婚礼了。过年的时候闹了这么一场,贺仲麟的婚期自然还要往后放一放。
总归今儿个就能捉到人,并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在寿康宫里一直待到了晚膳的时候,薛兰兮是命妇,总不好一直扣着,所以太后就放了谢贵妃跟她一起到宫宴上去了。临走之前薛兰兮不放心,留了素荷和几个会功夫的丫头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宫宴设在重华殿,薛兰兮到的时候命妇们都已经到了,薛兰兮悄悄来到季君珩的身边,然后偷眼观察周围的太监和宫女。虽然他们清楚今儿个骆氏一定会动手,却不清楚她会用什么方式。
这些日子,贺仲麟派人守住了所有暗道的入口,但是却没有见到有人出入。别说人了,就连老鼠都不见一个。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今天晚上还是严阵以待,以备不时之需。
菜肴一道道的端上来,歌舞杂耍一个个的换着来,薛兰兮却丝毫看不进去,内心跟油煎火烤一样。
骆氏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不会允许自己一直这么惊弓之鸟。而且,她肯定会让容王做最后拼死一搏。薛兰兮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却能猜到容王才是骆氏的儿子。
这个机会不抓紧,等过了年,容王被贬为庶民或者流放边境的时候,骆氏还有什么可以操作的空间?
今儿个,骆氏肯定不会放手。
“豫王今儿个怎么没来?”薛兰兮忽然发现豫王竟然不在重华殿,她掩嘴悄声问季君珩。
“豫王告假,说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怕是躲起来准备做那个黄雀吧?
贺仲麟全权接管了整个皇宫,用来防卫骆氏的阴谋。但是最终骆氏的人马不但没有抓到,还让人杀到了皇上面前,这样的纰漏再加上
豫王的挑唆,足够让贺仲麟失去萧康帝的期望。
豫王如今已经不相信楚贺,所以他的所有动作,薛兰兮和季君珩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推测。
到了半酣的时候,萧康帝举起酒杯敬酒,忽然之间他身子一歪,倒在了龙椅之上。
“皇上!”众人惊讶,想要一拥而上,却被贺仲麟抢先一步拦在前面。
“退后,叫太医!”贺仲麟看着萧康帝面前摆放的食物眉头皱的死死的,恨不能剁了自己。
他竟然忘了让人看着御膳房。
“无妨,我没事。”萧康帝摆了摆手,让贺仲麟稍安勿躁,他确实没事,只是感觉浑身发麻。
从萧康帝知道骆氏跟容王勾结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清楚,这场宫变,容王会是最重要的角色。
不过,容王想要登基,却不能硬来,只有名正言顺才能得到所有人的臣服。
否则,朝中大臣怎么可能会甘心卖命?
萧康帝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如何让臣子尽心为民,他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贺仲麟带着人簇拥着萧康帝先去了后殿,太医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诊治之后,太医说道:“陛下今年已经快六十了,有些中风之兆,王爷放心,并没有性命危险。”
“中风?”贺仲麟疑惑,怎么忽然就中风了。
“对,中风。”太医斩钉截铁,却被贺仲麟直接给扣了。
“来人,把他关起来,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他不老实,就一寸一寸的把他的骨头敲碎,一直到死为止。”
萧康帝身边的首领太监想要阻拦,却见萧康帝用眼神阻止连忙退了回来,有些忐忑不安。
贺仲麟的话一出,立马就有禁军出来押了太医就走,还没走两步,就有人马冲了进来,围住了整个重华殿。
“靖王挟持皇帝,意图谋反,还不束手就擒!”
容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重华殿外,听的重华殿里的人都是一头雾水。
来了!
薛兰兮跟季君珩对视了一眼,心头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皇兄!”贺仲麟也听见了容王的声音,低低唤了一声,却被萧康帝拉住了手。
“先让他闹。”萧康帝摇了摇头,倚在床头之上看着贺仲麟,“他要死,总得给他一个彻彻底底的罪名。”
贺仲麟点了点头,站回了萧康帝的身边。
容王看重华殿里面没有动静,觉得有诈,但是事已至此,不得不进行下去。
“薛兰兮勾结谢九歆污蔑本王毒害妻子,又与靖王勾结,意图谋反,本王手持圣上诏书特来勤王,里面的人快快打开殿门,否则当以同伙论处!”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的却是整装待发的禁军。禁军之后,乃是拉着薛兰兮的季君珩。
“容王殿下似乎忘了还有本侯爷呢。这么大的事儿,我媳妇一个人,怎么可能做的了。”季君珩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冷笑,“在京中多年,容王似乎越活越回去了。”
早些年的时候,容王带兵也是有章法的,如今竟然就敢这么闯进来,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腹背受敌了么?
“侯爷,你被人蛊惑,现在回头还为时未晚。”容王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过来,进来之前他已经用骆氏的人马解决了重华殿周围的哨岗,只要没有信号发出来,旁的地方的禁军就不会过来。
这几日,骆氏利用了外面跟皇宫想通的密道,再加上豫王有意放水,皇宫之中多了不少能人。这些人一一绕过了靖王的看守早就蛰伏到了重华殿外,只等今夜这一场义无反顾的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