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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采盈诧异:“娘,这是皇后娘娘赏赐贵女们的春日宴香囊,若是不佩戴香囊乃是不敬皇后娘娘的大罪。”

    赵氏将其中一个递给沈采盈,得意道:“今日公公来传旨,我接下了两个香囊。你的你且收好,另一个,我派人神不知鬼不觉放入沈子宁房中。待她受罚归来,见到香囊,又能怪谁?”

    沈采盈微微垂眸:“娘,长姊她并未做错什么……”

    “她没错?!她怎会没错?!”

    赵氏情绪激动,姣好的面容此刻显得扭曲,“她身为相府嫡女便是错!消失三年再回来亦是错!若是没有她,你才是相府唯一的女儿!她一回来名动京都,坐上了你求而不得的京都第一才女位置,如今谁人还知道相府有个庶女?!”

    沈采盈含泪:“娘,女儿无用,即便没有长姊,那位置也非女儿能奢望。”

    “你!”赵氏扬起巴掌欲落下,又立刻意识到今日乃是春日宴,遂握拳放下,“我养你这么大,胳膊肘却往外拐?!你要清楚,沈子宁只有从如前那样当个草包,别人提及相府千金的时才能想到你!如此,你及笄后才能许得好婚事!难不成你要像娘一样,一辈子只能给人做妾吗!”

    沈采盈头垂得更低:“娘……女儿可以不嫁人,永远陪在娘身边。”

    “不!你不仅要嫁人,还要嫁给京都权贵,要将沈子宁比下去!”赵氏双目圆睁,语气坚定。

    沈采盈沉默不语,她只是相府庶女,一直未能在京都贵女圈中出彩,没有名气加持,只凭一个庶女的身份,她如何能嫁给娘心目中权势滔天的权贵为正妻?

    相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丽正门,沈子宁与杏柳在宫门前出示鱼符,经守卫查验后入宫。

    沈子宁抬头望向巍峨的城门,心中感受到一股深不可测的压迫感。

    金碧辉煌的皇宫,也不过就是一座永生永世逃不出去的牢笼,还好自己没有穿越成什么公主、贵妃,否则那被禁锢的日子无法想象。

    她暗暗庆幸着,在宫人的带领下朝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宫巷深长,七弯八拐走了许久终于是看到了御花园。

    沈子宁目光看去,园中座席食案环绕,皇后月如烟端坐最上方的凤椅上。

    她发髻高耸,上面镶嵌着宝石与珍珠,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身着朱色百鸟大袖衫显得雍容华贵,又不失温婉之气。

    虽是年近四旬,但面庞依旧精致如画,皮肤白皙如玉,眼睛深邃如潭,透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威严。

    下方众贵女也几乎到齐,皆规规矩矩坐在席间。

    沈子宁首先看到的便是胡可月,今日她身着靛蓝华服,与皇后有说有笑。

    “臣女沈子宁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沈子宁上前下跪行大礼。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于她,皇后亦将视线投向她,原本温和的笑容逐渐收敛,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便是近日在京都声名鹊起的第一才女?”

    “臣女愧不敢当。”

    “抬起头。”皇后眼眸微挑,目光直视沈子宁。

    沈子宁闻言,缓缓抬头与皇后对视,只见皇后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周身似乎散发出阵阵寒意。

    沈子宁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凤仪上那人乃是整个天朝最尊贵的女人,她还是能躲则躲。

    “呵,果然是沉鱼落雁之貌。”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但眼中寒意更甚。

    沈子宁心中忐忑,不敢轻易应答。

    感觉皇后似乎对自己怀有莫名的恨意,哪怕就是因为月乌啼的事情对自己印刻不佳,也到不到恨的程度才是。

    她暗自思忖,此时膝盖已感疼痛,但皇后并未示意她起身。

    “姨母。”胡可月杏眼微转,目光落在沈子宁腰间,轻声道,“沈大小姐腰间未见香囊,她是否真在今日春日宴的贵女名单之中?”

    沈子宁投去疑惑的目光,不解其意。

    胡可月此时已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笑容。

    皇后的贴身婢女适时开口:“娘娘,您今日特派人前往相府,而这沈姑娘既知要来赴宴,却未佩戴您赐予的香囊。”

    “春日宴的荷花香囊乃是皇后娘娘特意赏赐于我等,你竟置娘娘的赏赐于不顾,此举实乃对娘娘的蔑视,对宫规的藐视!”胡可月厉声指责。

    沈子宁蹙眉,原来是在此处挖坑等着自己跳呢?

    她仔细审视周围,发现前来参加宴会的贵族女子腰间皆悬挂着一枚精致的荷花样式香囊。

    进宫赴宴要佩戴香囊?可从未有人告诉自己!

    沈子宁心中疑虑重重,这事倒不像是胡可月所为,而是相府之中有人刻意为之,毕竟皇后既然派人来宣她进宫赴宴,又岂能故意不给香囊。

    “沈子宁,你可有何辩解?”皇后发话,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

    沈子宁蹙眉,那香囊她此刻确实无法凭空拿出来。

    她正在想应对之策时,一道声音传来:“臣女沈采盈拜见皇后娘娘!”

    沈采盈疾步来到沈子宁身旁俯身跪下。

    沈子宁目光看去,似看到了希望。

    果不其然,沈采盈拿出一个荷花香囊朝皇后解释道:“娘娘,长姊本是同臣女一同进宫,因初至宫中,情绪激动,步履略急,不慎将香囊遗落在来时的宫巷之中,恰被臣女捡到,长姊并非有意,还请娘娘开恩。”

    此言一出,皇后脸上的愠色被掩盖了下去,准备好看好戏的胡可月也不服气地闭上了嘴。

    皇后思忖须臾,动了动手指示意二人起身:“既是不慎遗失,本宫便不追究。可若有下次,必定小惩大戒!”

    “多谢娘娘。”

    二人起身对视一眼,扬起一抹浅笑,然后一同入座了席间。

    此时席间位置已寥寥无几,唯一一个二人连坐便是在胡可月的右侧。

    沈子宁与其对视一眼,胡可月眼中恨意不掩。

    “采盈,坐。”沈子宁懒得理会胡可月,同沈采盈一起落座与她旁侧位置。

    不多时,春日宴正式开始,教坊的乐师与舞姬们上前来奏乐起舞。

    待到没人注意了沈子宁才低声对一旁沈采盈道:“你身子可还好?”

    沈采盈微微颔首道:“大夫来施了一针便无大碍。”

    “这香囊是怎么回事?”

    沈采盈将香囊递给她手中,道:“传旨的公公将香囊交给了娘,今日你出门太急娘忘了给你,好是我赶上了。”

    沈子宁看着手中的香囊明了于心,赵氏哪里是忘了给自己,分明就是故意不给,若非是采盈及时送来,今日免不了被皇后责罚一番。

    “谢谢你采盈。”她并未戳破赵姨娘的小心思,再怎么说赵姨娘也是采盈的亲娘。

    沈采盈微微摇头:“从小都是长姊在保护我,我能为长姊做的也只有这些。”

    沈子宁莞尔道:“方才你与皇后解释之时,气势十足,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只要拿出方才的气势,便无人敢欺负你!也不需要我再替你出头。”

    毕竟她保护不了这个妹妹一生一世,待采盈及笄,赵氏一定是迫不及待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沈采盈偷偷摊开掌心给她看,一双红润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二人再次对视,忍俊不禁掩唇低笑。

    “不瞒长姊,我紧张极了。”

    “记得今日的感觉,日后再遇事情,也要如此!”

    御花园中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

    沈子宁无心欣赏歌舞曲乐,她多在宫里待上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

    她拾起酒杯放在唇边,余光看到旁侧的胡可月正盯着自己。

    她手上动作顿住,这疯批女人难道敢在宫宴上给自己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