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他才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嘴里咀嚼。
等到这口鱼咽下去后,程莫淮才道:“那你能跟旁人比吗?”
时承看着他问:“那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程莫淮反问:“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这下,时承不吭声了。
他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程莫淮感觉心里堵的厉害,也不想再待下去,将自己吃过的碗筷收拾后,转身就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时承手机就响了。
“喂。”时承接起来问:“什么事?”
莫牧道:“我刚刚顺路去了趟化验室,那个药的成分出来了。”
时承身体瞬间就坐直了,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他有些不安地掰着面前的桌角,等着那边的声音。
“是治疗燥郁的药,时承,你从哪拿到的这个药?”莫牧的声音中满是严肃,“这个剂量下的挺狠的,说明患者已经有伤人或者强烈的自杀倾向了。”
“你最好离这个人远点,他情绪挺不好控制的。”
瞬时,时承眼前就闪过一阵白光,一刹那间他整个人都感觉漂浮起来了,周围所有的声音时承都听不到,耳朵里全部都是耳鸣。他甩甩自己的脑袋,想要努力去听电话里的声音,却怎么都无济于事。
莫牧喊了几声,都没听到时承那边的回话,他腾地站起来,都准备拿着车钥匙去时承家里看看时,时承的声音再次传来,“好,我知道了。”
听着倒是没有什么差别,莫牧有些迟疑地问:“你那边刚刚怎么了?没事吧?”
时承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也是,又不是他得躁郁症。
莫牧放下心来,重新坐下来说:“那你明天来中心医院一趟吧,我正好在这边做交流会,顺便检查一下你的腺体发育情况。”
“好。”时承的声音四平八稳,“那我挂了。”
莫牧点点头,挂断电话。
在电话挂断的刹那,手机就摔在了地上。接着,时承就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
他跪在地上,手指用力到发青地扶着水池,一股股黄色的苦胆水喷了出来。他狼狈地冲着自己的口腔,靠着墙壁,才没能让自己跌倒下去。脖子后面的腺体又开始发出刺痛,难受地时承眼前一阵发黑。
躁郁症。
他为什么会得躁郁症?
是因为自己没有告别离开的那四年吗?
时承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不断地急促地倒吸着气,柑橘味的信息素就跟不要钱似地释放了出来。时承捂着自己的腺体,跌跌撞撞地向着保险柜走去,拿出一针针用力扎在腺体上后,周围快要溺死人的信息素才平静了下来。
他手脚发软,跌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时承在离开的时候,想过跟程莫淮说,他也想好了说辞,反正千言万语都是一句不爱了呗。但当时他自己的病症爆发的太突然了,几乎就是一瞬间间,时承就失去了意识。
后面,就是一直会诊医生,一直手术。
等有意识后,他也想给程莫淮打个电话说一下,但就是这时,章绮告诉他程莫淮结婚了,告诉他程莫淮过的很好。
自己没有必要再去打扰。
时承那时候本身意识就没有特别清楚,绷着的信念砰地就崩塌了,一瞬间就绷不住了。
伤口再次裂开,他又被送进了手术室。
等后面再次稳定后,他也拿着手机偷偷查过程莫淮的消息,得到的都是好的消息。慢慢的,他自己也就想开了。
自己想要离开,不就是因为想要程莫淮过的好吗?他现在过的确实挺好的,他确实也没有必要再去打扰。
但。
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呢?如果程莫淮这四年过的并不好呢?
时承抬手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当初光想着,程莫淮长歪了!他怎么就没想为什么程莫淮会长歪呢?!还不是因为他的不告而别!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程莫淮情绪那么不对劲。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发现呢?
为什么,他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呢?
时承死死地闭上眼睛,他以为横在他和程莫淮之间的问题只有遗言和病症,他以为他离开程莫淮,程莫淮就能好好地活下去。
可现在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十分明确地告诉他,不好。
离开时承的程莫淮,过的一点都不好。
时承苦笑一声,他现在是真的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好像留给他的,无论哪条路都是死路。
第二天,莫牧在门口等了半天,才等到了时承的身影。他今天穿的很暖和,纯白的毛衣衬得他气质暖洋洋的,脖子上还围了个暖黄色的围巾,走过来的时候那是勾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莫牧上前接过时承,看了眼他的面色疑惑道:“你一晚上没睡?”
时承正想撒谎,就想到了这货是医生,便冷漠嗯了声。好在莫牧对这个并不在意,他带着时承去了检查室,看着他将围巾摘下来,撕掉阻隔贴。
“时承。”莫牧皱眉问:“你对你腺体做了什么?它在流血你知道吗?”
时承淡淡道:“扎针没扎好,扎歪了。”
莫牧眉头皱的更深,他拿着棉签给周围消了毒后,简单地上了点药。全程时承连动都没动,那架势好像不是在动他的腺体一样。
太奇怪了,莫牧心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时承露出不一样的表情?会是那天晚上那个瞪着他的alpha吗?
稍许的落差感传来,莫牧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他重新拿了个阻隔贴,贴在时承的腺体上后,语气有些僵硬地说:“发育倒是发育挺好的,就是你再伤害你的腺体,它就不一定能再发育好了。”
“知道了。”时承说。
莫牧双手插兜,靠在墙上看着时承重新将围脖围在脖子上,眼见着他要出门时,莫牧突然道:“我看你开车来的,送我去个宴会呗。”
时承疑惑回头,莫牧对着他露齿一笑,“昨天那辆车是人家单位的,现在都忙着开会,我不好再去借。”
合理的。
时承便点点头,说:“那走吧。”
莫牧脸上的笑容更加开心,大步流星走到时承身旁。
刚刚颓废的情绪一瞬间就一扫而空,他想通了,自己又不是多差劲,干嘛非得把自己搞得这么卑微。
做人嘛,还是要开心为主。
顺着自己的心意来,才是他莫牧·伯西一贯的人生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