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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宫主失恋,贼人来袭

    三个月前——

    林铛一大清早刚到罚堂准备开门上班,就看见堂前坐着个和尚。

    丹霞山上总共就一个和尚。她冷眼扫过,开口就问:“玉天凰又怎么了?”

    玉天凤道:“玉天凰霸占了我的庙,说要剃度出家做尼姑。”

    “你们玉家兄妹两个都断情绝爱,看破红尘了?厉害。”

    玉天凤道一句“阿弥陀佛”,将眼睁开:“不然还是着暗馆的人好生查探,将那庸弋抓回来,以儆效尤。实在不行,做祭品也好。”

    林铛在书桌后落座,取出算盘又拿出了账本,头也不抬道:“安业师父,您是出家人。”

    玉天凤是强忍着怒意,他面上虽神情未动,可手里的念珠却渐渐被捏得变形,不经意间就成了掌中粉末。

    “我的妹妹,堂堂丹霞宫的宫主竟这样遭人玩弄,受之欺骗,真是闻所未闻!”

    林铛方才将一笔账目算平,闻言抬起头:“三月前你若说这句话尚且还有说头,可如今三月过去,连宫主自己都说是两厢情愿,并非有谁欺骗,你这样讲不就是不尊重宫主的意愿。”

    “那她干嘛抢走我的木鱼占着我的庙?”

    林铛听明白了,玉天凤这会儿看似为妹妹鸣不平,实则是来告状的。

    三个月前庸大夫落荒而逃,玉天一早起来,看见桌上留下的书信,像是被人一掌拍的神魂皆失,愣在原地,许久没反应过来。广闼看了那信自是要遣暗堂的人去查个明白,非得把人抓回来问清楚了,可玉天凰却抬手拦下,苦笑道:“他既然都去了,抓回来又有什么用?”

    便摆摆手,让她们都出去,想一个人静一静。

    玉宫主在桌前坐了整整一天,从白天坐到晚上,不吃不喝,平日聒噪的丫头连句话都没有。广闼最先沉不住气,推门进去找她,进门后难免

    诧异:“……姑奶奶你怎么跟个拧不紧的水龙头似的,这眼泪不要钱的掉啊?”

    玉天凰捧着那张字条,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广闼,我是不是生病了?我眼泪为什么停不下来。还有,还有我胸口疼,还喘不上气。”

    “真是要命。”广闼大步上前,捧起玉天凰的脸,忙擦去那些眼泪,“你这不叫生病,你这叫失恋了。”

    玉天凰抽噎着反问:“什么、什么叫失恋?”

    广闼看她这模样,摸摸她的头:“你现在这样,就叫失恋。”

    最开始,玉天凰不相信庸弋就这么走了,常常和宫人们说着话,忽然就跑到门口去张望,总觉得庸大夫不多时就来了。她问林铛,是不是她真的有什么事情做错了,所以庸弋才走了?林护法早就对那小大夫有所怀疑,闻言只有一句话:“宫主,你去过他的药庐吗?”

    玉天凰才猛地想起,原来认识那么久了,她从来都没真正踏足过庸大夫生活过得地方。

    她们一块下了山,一块去了庸大夫曾待过的小药庐,一块见了曾经与庸大夫有交集的村民。这才知道,原来小大夫也没来这儿多久,大家也都不清楚他来历,所有人在此之前根本没见过他。

    他父母是谁,家中还有哪些人,过往如何——一概不知。

    这个仿佛突然有一天蹦出来,就这么在村子里行医看病,大家也因为他良善慢慢接受了他。

    广闼和林铛说,在她的时代,有人总结说失恋后的悲伤可以分为五阶段。先是否认,再是愤怒。

    玉天凰当天就砸了庸大夫曾经的小药庐,一剑下去,门前的牌匾都一分两半,屋中摆放着的药箧、书籍被粉碎了一地。

    林护法淡然站在屋外看着她一顿发泄,而后小声问广闼:“愤怒完,是什么?”

    广闼仰头饮一

    口葫芦中的美酒,答她:“是讨价还价,反复纠结。”

    果然,从药庐回丹霞宫的玉天凰整日抓着姐妹们就问:“你说是不是我性子真的太蛮横了才这样?要是我当初稍稍收敛些会不会就是另一个结局?”

    “可庸弋明明是喜欢我的,那喜欢我就应该喜欢我全部啊!”

    “还是我自己太不懂事了……你说我以后学乖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还是说,庸大夫得了什么绝症?所以才用这种方式离开我?”

    这样又折腾了几天,这丫头不再问这些话,转而躺在床上好像没有力气起不来。林铛与广闼送来她最爱吃的果子点心,她也看起来有气无力,只是心情低落道:“我说要逆天改命……结果还是没成,一定是天意,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两位护法除了要照顾这位失恋的大小姐,大小姐她哥也成了重点监视对象。玉天凤虽然是个戒嗔戒怒戒杀伐的和尚,奈何本质是个火爆脾气,几次都差点要冲下山去,找寻庸弋踪迹,想要将其一剑穿喉,为自己的妹妹出气。

    眼看这样蹉跎了一个月,玉天凰终于哭够了,脑子里的水都给倒干净了,知道丹霞宫上下那么多事要处理,日日为一个男人流眼泪也不像话。

    就这么着,丹霞宫宫主的初恋,似乎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大家都以为宫主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哪曾想,这才刚过三个月,又闹腾出事儿来。

    林护法收了算盘,又放好账本,站起身:“行吧,我随你一道去看看。”

    二人一道往后山去的路上,玉天凤还时不时旁敲侧击地问:“那个人,你们到底查没查到?”

    “宫主说不查,那就不查了。”

    “可总不能就让他欺负了人跑了吧?”

    “宫主说,谁欺负谁也难定。这事儿就这么过

    去吧。”

    玉天凤一双桃花眼很是不屑地一翻:“别的时候,不见林护法如此恪守宫主所言,这会儿倒是字句谨记于心。”

    林铛言语中也不见得会与玉天凤有几分退让:“毕竟情爱之事只与他们二人有关,我们外人干预太多,有时反倒弄巧成拙。我问你,安业师父,你觉得真杀了庸弋,把他尸身带到玉天凰跟前来,她是会大喜过望还是恨之入骨?”

    玉天凤是个僧人,不是个傻子。此言既出,他自然也就不好再多答了。

    二人穿竹林,过小桥,不多时来到了小庙前。庙门没关,近日秋雨频频,寒意渐起,秋风簌簌而来,吹落一地黄叶。在这一方天地间,就看玉天凰一袭浅青色的裙衫,虔诚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好似正与神佛祈求什么。

    林铛这正想踏入庙中,身后山林里传来一阵声响,再一抬头,就看广闼喘着粗气一个翻身落在院内,大喇叭似的高声问道:“听说玉天凰要剃度出家做尼姑了?真的假的!”

    林铛好似头疼揉捏着太阳穴,玉天凤率先不悦道:“广护法,难道没人教过你,佛门净地不可喧哗吗!”

    玉天凰听见了动静也从蒲团上站起身,她走出佛堂,皱眉问道:“谁说我要抢他的寺庙做尼姑?”

    玉天凤冷哼了一声:“你不做尼姑抢我木鱼占我寺庙做什么。”

    “我是来找神佛问问题的。喏,你的木鱼还给你。”

    玉天凤收回了自己的木鱼,看玉天凰也不像是当真要做傻事的模样,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念着经文跨步进了庙堂。

    广闼一听就先笑了:“你不信天意倒信神佛?”

    玉天凰倒是有自己一番道理:“天意是要来约束我的,神佛那是给我提供意见,只是帮忙,又不管我。”

    “那你要问什么?”

    “

    姻缘。”玉天凰话音刚落,就听广闼故作大声叹出口气:“哎呀,晦气!你怎么又想庸大夫了!”

    玉宫主急忙辩:“谁想他了?我才没有呢。我就当他死了。”

    “那你问姻缘?”

    “谁说姻缘就非得跟他有关系?”玉天凰眉眼一挑,两手一叉腰,“姑奶奶是来问问,这回会不会又跟姓龙的那家伙扯在一块!”

    “那结果呢?”

    “还没听见神佛有没有给意见,你们就来了。”

    玉天凰兴致缺缺地往庙外走,林铛与广闼互相看了一眼,紧跟其后。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玉天凰渐渐也不提天意与庸弋这两件事,丹霞宫一如既往地培养着多元化女性人才,偶尔暗堂打听到见山下谁家女子受尽欺辱,想逃却又无处可逃了,另会组织人马,下山“打劫”。

    眼看着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山上受训的学员又走了一批,眨眼间便到立冬。丹霞山上不论是宫内宫外都早早准备起今日要吃的汤圆。玉天凰裹着一件银白色的狐毛大氅靠在火炉边,正边取暖边听林护法报今年各个分舵商铺送过来的账目呢,有人匆匆来报:“宫主,有人杀上了丹霞宫闯入绮罗阁抢人,广护法派人去拦竟未曾拦下,您快去看看吧!”

    “龙盛那小子不是说与我们结盟?”

    玉天凰一听便怒意上头,以为龙盛违背诺言,还是杀了过来,立即一拍掌冲出了屋子。丹霞山山势险峻,丹霞崖更是易守难攻,她们落宫此地,本就占天然优势,加上此处女子武功非凡,过去从未有人能攻入宫内。

    谁料她还未到绮罗阁,便听见一阵鞭炮似的炸响。广闼手拿大锤被打得连连后退,看见玉天凰来了,急忙高声厉喝,要她千万不要靠近:“我干他娘的!玉天凰,这帮孙子居然有枪!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