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盛这会儿刚刚下山,他骑着马儿带着柳霓裳一块,莫名其妙打出个喷嚏,柳姑娘还担心:“盛哥怎么了?是这几日受了风寒不成?”
龙盛摆了摆手倒是示意无妨。他二人到客栈时,老板说丹霞宫的几位姑娘临近中午边就出去了,这会儿都还没回来呢。两人就点了壶茶,要了点心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慢慢等。柳霓裳想着他此次下上送请帖的行为还是不解,看这会儿没什么事,自然就先问了。
龙盛自然也不瞒她,直白道:“丹霞宫此次虽只有三人在门前叫嚣,可你看她们武功,远在武林盟高手之上。哪怕是我与师父一同联手,顶多也就是与她们打个平手。这样的人,如若硬碰硬,恐怕我们吃力不讨好。”
“那先前那几个邪门歪道你也说武艺非凡,没见的盛哥你怕过。”
“那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龙盛话说到这儿,更多也不便与柳霓裳透露,总不能跟她说自己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也像是穿书进来的人,想要以此看看到底对方还知道什么,能不能想到主意帮他一块回到现实世界。
其实一开始要下山,龙盛并没有真想跟丹霞宫结盟。纯粹只是诧异这些人为何提前出场。照理来说,丹霞宫的剧情要在武林盟之后很久才会上演,这个玉天凰也从未下山亲自杀来过武林盟。
现在和原剧情一下子偏离了太多,连他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会如何发展。
等了半晌,眼见着天色渐暗,客栈外华灯初上,才瞧见丹霞宫的三位姑奶奶优哉游哉地踏入客栈。她们一进来,小二便上前迎接,指了指靠窗处久候多时的二人。玉天凰先不管这个,只问了问庸大夫的事儿,听说他还未回来,就暂且放下心。她与两位护法交换了一个眼神,故作劳累朝他们那儿走去:“哎,这地界还真不小,逛一圈,累死我了。”
龙盛只当她们出去闲逛,寒暄了三五句,便将手中那份请柬恭敬递上:“先前与几位说的请柬,我从我师父那儿给求
来了,就请玉宫主稍稍收拾,我明日自会在庄内恭候。”
他的请柬怎么得来,玉天凰看的一清二楚,这会儿轻哼了一声,碍于林铛警告,只能压下脾气,先不发作。
“你可确定了我进天下山庄是有人‘恭候’。姑奶奶脾气不好,吃不得苦受不得罪,更看不得他人的白眼、轻蔑。”玉天凰把玩着手里那两根细长的银针。龙盛赶忙赔笑:“这事儿你尽管放心!既然请你上山参加了武林盟,来者都是客!哪有人敢对你不敬?”
旁侧的广护法戏谑道:“来者都是客,你可别什么客都接。”
龙盛挤出一个假笑当做回答。
柳霓裳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谈话的模样,心中疑虑逐渐扩大。可她终归还是听盛哥的,纵使先前对丹霞宫的人有多不满,只要龙盛态度转变了,她自然会压着心下的情愫。
几个人坐在窗边暂且谈妥,龙盛正打算要走,却从窗旁远远看见一片火光窜窜而来。仔细瞧了才发现,是大队人马举着火把,正浩浩荡荡往客栈这儿来。
这帮人来势汹汹,林铛与广闼见状,立刻取出武器。玉天凰虽坐着没动,可她手里的银针早就逼到了龙盛与柳霓裳的喉口,只要他们稍有动作,便会血溅当场:“你想跟我玩阴的?”
“玉宫主!我冤枉!这请帖都送来了,我干嘛还派人来?我又不傻子。”龙盛连忙解释,“您想想,真要做点什么,那不得是瓮中捉鳖来的利落?”
广闼没好气往他脑袋上一拍:“说谁是鳖呢。”
“比喻吗!”龙盛瞧着这帮人越走越近也奇怪,“我今儿没跟别人说我下山的事啊。霓裳,你说了吗?”
柳霓裳当即摇头:“盛哥,你知道我一贯听你的。你都没说,我怎么可能说呢?”
那这下就更奇怪了。
玉天凰大概也看出龙盛的迷惑,暂且先放下银针。因为她很快想起一件事——没错,就是那个被关在了自家密室里的武林盟主。
“所以,你也不知道这帮人是来做什么的?”
龙盛无辜:“就算是一个门派也很难事事都知道得清楚。”
玉天凰和两位护法互相望了一眼,可怎么想,那赵自来也不应当发现是她们干的坏事。而当时从书房离开的又只有龙盛一人。
外头拿着火把来的人已经站定,正朗声高呼:“请龙少侠、玉宫主及丹霞宫诸位上天下山庄!”
龙盛面露疑色,玉天凰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小声跟林铛、广闼道:“咱们这是去还是不去?”
“当然要去。不去不就显得咱们心虚?”广闼倒是坦然,“看看嘛,这个赵盟主还能折腾出什么风浪。宫主慌什么,我们今日是在这镇子玩了一天,不管发生什么,也与我们无关。”
“实在不行,还有机会杀出重围,您想玩,玩便是。别的交给属下来顾虑。”
不亏是最让人心安的左护法!
有她们这两句话,玉天凰就更无法无天了。她第一个站起了身,笑眯眯道:“还愣着干嘛?走呀。”
龙盛还在犹豫这帮“盟军”是好是坏,看玉宫主大方模样,也只能跟上一步,干笑道:“这……倒是请帖也不用了。”
“请帖说不定还是有要用的地方。我看你这帮手下可没给我们收拾行李的时候。”玉天凰打了个哈欠,“真是有够热情的,昨日刚上山,今天又来邀约。龙盛,你师父看来比你更欢迎我们啊。”
“欢迎吗?”龙盛一时间也寻不出个合适话语,只是拉起柳霓裳的手,怀揣着疑虑跟在玉天凰身后。
到了门口,看他们着装,一个个都是随时准备迎战的武夫。这下更让龙盛纳了闷了。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瘦高个,就是先前跟在赵自来身边常常给人拍马屁的那个。
“龙少侠,你可闯祸了。”这人一笑,两撇小胡子就跟着扬起,这幸灾乐祸的模样,真是叫人厌烦,“请吧,可别让他老人家久等。你要是不愿,恐怕就得吃苦了。”
龙盛有些懊恼地撇了撇嘴,他也想不明白到底哪儿又出问题,让赵自来发这个疯。扭头一看,却见玉
天凰手指点来点去。
“玉宫主,您做什么?”
玉天凰却淡然道:“我数一数真打起来了,杀光这帮人要多久。”
她云淡风轻一句话,吓得来人面色一凌。旁侧林护法不忘给她火上浇油:“宫主想多了,他们若想动手,属下即刻就取其项上人头。”
都是丹霞宫的妖女杀星,这话肯定不是随便说说,那瘦竹竿听了,吓得咽了口口水,转而将矛头对准龙盛:“你师父这般信任你,你却和这些人混在一块。要不是他宽宏大量,今日可是有你好果子吃。”
“难道这会儿就是有好果子吃?话说回来,我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我出来时,没见他有什么异样。是他让我把邀请函送来,希望与丹霞宫化干戈为玉帛的。”
龙盛示意玉天凰把邀请函拿出来给他们看看。玉宫主不情不愿地取了,众人却并不领情,只是态度强硬:“有什么事还是先上了车去天下山庄说吧。”
玉天凰倒是自在,当然,主要也并不怕眼前这些人使什么绊子,自顾自就上了马车,不忘朝两位护法招招手:“来来来,人家盛情邀约,我们也得给个面子。走就走吗。”
龙盛忙跟上去,小声辩解:“玉宫主,这的确不在我预料之内!今日解决之后,我自会向你赔礼道歉。”
“无妨。”玉天凰心说这事可能和她们逃不开关系,跟你的确八竿子打不着,面上挂笑,摆手道,“这天下山庄去就去了,没什么好怕的。都上车,咱们呀,去看看武林盟主想演一出什么戏。”
有她这一句话,事情倒是好办很多。其实玉天凰要当真发难,派过来的这群人自是没有人能做她对手。可这样反倒是把事情搅合乱了,没必要多此一举。上了车,林铛望着车外一路押送的打手,看玉天凰闷闷不乐,倒是好奇:“是你自己说要来,怎么现在又不高兴?”
“她哪里是为这事儿不开心?”广闼倒是一针见血看的清明,叼着烟笑道,“肯定想着庸大夫的事呗。”
玉
天凰为人直白,听她这么说就顺势开口:“你们说,庸大夫就去个医官怎么能一天都没回来?他会不会遇上什么事儿啊?你说这帮狗东西会不会趁着我们不在,对他下手!”
广闼慢慢吐出口烟圈,林铛打开窗透气,外面的人见状作势想给她关上,对上林护法那眼神,又蔫儿了神地缩回手去。
“庸大夫也是个成年人,再者昨天这么一闹,谁敢动他?我的小凰凰,你可对自己有点信心。你的凶名早已传遍四方,他是你相公,动他就是与你为敌,哪个倒霉蛋敢啊?”
“再者我觉得,庸大夫有自保能力,无须多虑。”林铛这话是有意说出,可惜玉天凰并未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只是叹着口气,神色担忧:“我那夫君,柔弱不能自理,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不就成了寡妇。
“……我倒觉得你这乌鸦嘴,要再多说两句,这事儿真的能成。”
玉天凰瞪她一眼,没再多说。她可不知道,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此刻也正忧心忡忡的呆在天下山庄的房梁上,生怕她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不怎么说关心则乱?倒是张老爷子,掰扯着一只猪蹄吃得满嘴油光。
“你操什么心!这帮人有谁是玉宫主的对手?”
“我担心的不是玉天凰,我是担心她在此地大开杀戒——那丹霞宫恐怕能一举成为武林头号敌人。到时候这架势,朝廷管还是不管?”
庸弋烦闷地在屋顶上寻了个地方坐下。张扬倒仍劝着他:“那些人这样下山去寻,玉宫主还是聪明的,不会就这么打起来。不然不就坐实了自己偷偷上山的罪名?反倒是那个龙盛,在这其中夹着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我也不可知。”
他二人原本在赵自来出来后就准备要走,可一听他下令派人去捉拿龙盛顺带“请”丹霞宫的女人上山,又因担忧稍稍停留。
师徒二人等候之间,就看火光在山林间攒动。
“来了。”张扬丢了骨头,舔了舔油腻腻的手指,“走,看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