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姿态优美地取出温水中浸过的酒,缓缓斟过一杯在皇帝杯中,轻笑道:“皇上尝尝,这是嫔妾阿玛前几日托人从绍兴捎来的花雕酒。汉人冬日里都爱饮上一两杯,可以活血祛寒、通经活络。”
皇帝看着杯中澄黄清亮的酒汤,一饮而尽,果然鲜爽醇和,消疲解乏,满意道:“这酒不错,叫御茶膳房备上几坛,给各宫里都送些。”
宫中也有备各式黄酒,元红、香雪、花雕等等,不过酿酒之法,各家都有些微的偏差,出来的口感也不尽相同,皇帝也是尝这一口新鲜罢了。
杨清琼微微一笑,刚要说话,恰在此时,香茗带着两个小宫女来上菜,野鸭桃仁丁、持炉珍珠鸡、三鲜龙凤球、山珍如意菜,还有一道花盏龙眼。
杨清琼看着菜色微微皱眉:“下午不是让你去御茶膳房拿一道香麻鹿肉饼么,那个配花雕最好的。”
香茗被这么一问,嘴快地回复道:“膳房原是给咱们备着的,后来说是给长春宫的人挑去了,奴才也纳闷呢,静贵人不是病着么,鹿肉是发物,很不该给病人吃的……”
她说着说着也反应过来了,话音低沉下去,迅速跪在地上道:“皇上恕罪,小主恕罪,奴才只是……奴才有罪。”
背后议论主子是非,可是犯了忌的。杨清琼顾不上旁的,飞快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也跟着在香茗身边跪下:“皇上恕罪,这丫头跟着嫔妾久了,说话还这样没规矩,嫔妾一定重重责罚。”
沉瑛自闯了祸事后,报病在宫里已经近一个月了。皇帝要她禁足思过,长春宫的人就不该四处走动,更不用说跑到御茶膳房抢什么菜了。自然让皇帝觉得长春宫的那位不安分。
皇帝并不说话,只挟了一筷子鸭肉在嘴里,任由两人跪着,慢慢嚼罢咽下,才道:“你这宫女是太不小心了,传令下去掌嘴二十,也给她长长脑子和记性。”
杨清琼不敢抬头,心却是直直坠落下去,可自从自己投了顺妃的门,早已没有回头路,哪怕这一遭会损了自己恩宠,也必须要做。
她磕了个头,只应了声是,即刻便有太监拖着香茗下去了。
好在她素日里从不说人是非,一向本分安静,因此皇帝并没有降罪的意思,只是原本的好兴致也被败坏地差不多了,索性站起身,随手接过身旁杜辛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沉声道:“摆驾养心殿。”
后宫女子的小心思,皇帝自然了然于胸,这是杨清琼在给静贵人上眼药呢。
可杨清琼和索佳沉瑛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又是为了什么?
皇帝日理万机,自然不会让人去查这点小事,他只会觉得,杨清琼和索佳沉瑛都不安分。
有这么一遭事,皇帝去永寿宫也少了,攸宜冷眼看着,倒是便宜了苏紫仪和苒袖,在宫里更加炙手可热起来。
但茜舒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人遭了训斥一事,五阿哥孱弱的身子使得她分身乏术,苒袖看在眼里十分痛快,时不时便问起绵淳的身体,表面上是关心,实则字字含针,说得茜舒几欲同她翻脸。而攸宜端坐凤位,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