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错了,也是自己太傻,太蠢了!本就出尽风头,还不知收敛,频频接触其他嫔妃,抓尖卖好,怎么会不让人盯上!
香茗递上一盏清茶,看着眼圈越来越红的自家小主,低声劝慰道:“小主,忧虑伤身,您万万不可再这么苦着自己了。”
皇后凤旨落下,便有七八个太监守在永寿宫偏殿的门口,至此,永寿门虽然还是敞开的,可她出不得这间屋子一步,心气郁结,常常不是立在屋前看着庭院中的海棠发呆,就是撑着头在暖阁的长窗下落泪,食不下咽,寝难安枕。
“这是第十二日了,香茗,我快觉得自己不是个人,而是个物件了。”杨清琼的声音在殿内幽幽响起,虽然一应的衣食不曾短缺,可这样的孤独和冷寂,是最磋磨人的心志的。
她早已将事情想明白了,能在那盘糕点上下药的人,不是出在自己宫里,便是在延禧宫。
小鬼好抓,可幕后黑手却不好找,景仁宫、储秀宫、承乾宫、甚至咸福宫都有可能,自己树大招风,还不懂得收敛,可不招人恨么!
偏偏她如今被困在这里,若是皇帝记挂也就罢了,但自己是新宠,根基不稳,竟是一点法子也使不出来。
这样丧气的话,让香茗听得心惊,却说不出什么好的来劝慰,进退两难间,陡然一声娇俏轻灵的笑打破了这满室的静谧,循声看去,却是许久不见的顺嫔茜舒。
杨清琼忙起身行礼:“嫔妾给顺嫔娘娘请安。”
即便是在禁足,皇后到底保留了她身为贵人的体面,宫室内干净整洁,茜舒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才扬声让她起来。
茜舒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见杨清琼一袭鸭蛋青的湖绸料子,只在裙角和袖口略略点缀着几朵桔子花和梨花,图案清朗朴素,连头上也只带了一根玉鸦钗,并零星银器点缀,十分低调,禁足期间清瘦不少,衣衫松松地挂在身上,愈发显得一张瓜子脸楚楚可怜。
到底是皇帝宠爱过的人,是有几分不同于众的姿色,思及此,茜舒略有些不自在:“华贵人似乎清减不少。”
杨清琼欠身:“多谢顺嫔娘娘挂怀,嫔妾身披污名,食不知味,自然容貌有损。不过,嫔妾尚在禁足,顺嫔娘娘来探望,可有皇后娘娘的凤旨么。”
她的话语有些尖锐,似乎想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茜舒听出了这层意思,懒懒地抚着手上的红宝金石戒指,语气漫不经心:“旁人去不得的地方,本宫去得。你不必拿皇后来压本宫。”
来之前她自然去过景仁宫了,这事儿也不复杂,就是乌雅喜璐先让人从御药房趁给苏紫仪配药的时候,偷偷拿了点红花出来,再买通永寿宫里一个跑腿打杂的小宫女,下在杨清琼送去的糕点上。
攸宜自然不是查不出来,只是她刚把乌雅喜璐扶上去,实在不能现在就罚她。
恰巧茜舒想借这事儿收拢杨清琼,她索性和她达成了协议,这事儿随便找个宫女出来顶罪,翻过不提,而攸宜也不再在暗中查鸦胆子一事。
茜舒冷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自己身边出了内鬼都不知道。”
她还记得敢于直面回怼全妃,硬碰乌雅喜璐的杨清琼,倒是有几分傲骨,只是这种傲骨若没有过硬的后台,便是自寻死路。
杨清琼听着她的话里有话,心下大骇,下意识抓紧手底下连云锦的暗花纹引枕,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她却浑然不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茜舒看了眼情绪逐渐失控的杨清琼,懒懒地问道:“本宫凭什么告诉你?”
她当然可以使些手段,先把人救出来,再让人告诉她是自己救的,宣扬地整个宫里都知晓,最后在她面前演一出惺惺相惜的戏码,形势所逼,她也只能归附,可茜舒不愿。
她也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宁愿看清醒的丑恶,也不愿看美好的幻象的。
事实也确如茜舒所料,杨清琼定定看着直爽的她,闭了闭眼,在茜舒跟前跪下:“嫔妾愿意追随娘娘左右,为娘娘鞍前马后。”
这件事到底如二人商定的那般,只死了个永寿宫小厨房打杂的宫女算有了交代,对外宣称,是她不小心把杨清琼药里的红花混进了做糕点的枣泥内,至此杨清琼也顺利地被放了出来。
乌雅喜璐心有余悸地去安置那个宫女的家人们,替自己扫尾善后,倒是安分了许多。
苒袖在承乾宫抱着绵瑞冷笑,皇后处事一如既往的糊弄,不过她也懒得去拆穿,端午在即,苏紫仪的身子也将养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她出来见见人了。
博尔济吉特娜仁和塔塔尔卉夏入宫安置完毕后,皇帝很快就想到了娜仁,因为扎鲁特旗臣服大清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头一日便翻了她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