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知晓,这位顺嫔娘娘虽然位份不算很高,但恩宠优渥,堪与承乾宫的全妃比肩,若非没有生育,也不会屈居嫔位。
当即恭恭敬敬地行礼,乌雅喜璐先声夺人:“是华常在,言语失仪污蔑嫔妾,嫔妾这才想找皇后娘娘做主的。”
茜舒看了跪着的众人,笑了笑道:“都起来回话吧,乌泱泱地跪在这,还当本宫欺负你们呢。”
杨清琼亲自扶着苏紫仪正要起来,却见苏紫仪痛苦地拧着眉头,额边已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想是忍到极致了,率先朝茜舒道:“顺嫔娘娘,苏答应好像伤了脚,不知娘娘是否可以请太医来看看。”
茜舒扬声朝身后跟着的绿画道:“叫个小宫女去请太医到延禧宫。”而后看了眼地上的苏紫仪,皱了皱眉头:“你这样怕是也不好走路,就先坐本宫的轿辇回去吧。”
苏紫仪慌地急忙摇头:“嫔妾不敢僭越。”
茜舒看着苏紫仪和杨清琼,语气愈发柔和:“怪可怜见的,你这样走回去,脚就要废了,事急从权,算不得僭越。”
红茵已经带着轿辇过来了,恰巧听见了茜舒的话,很乖觉地上前搀扶起苏紫仪,轻声道:“我们娘娘最是体下的,苏答应放心。”苏紫仪这才怯怯地被红茵搀扶着先出去了。
杨清琼没跟上,和乌雅喜璐站在原地,乌雅喜璐见状,也不敢再掐尖了,只低着头,茜舒冷笑一声,紧跟着道:“在景仁宫前这样大呼小叫的,实在有失体统,卫喜,你亲自进去禀报皇后娘娘,看皇后娘娘如何处置。”
卫喜便是从潜邸跟出来的小喜子,如今已经是储秀宫的掌事太监,乃是内宫的四品宦官,行事已经逐渐有了章法,见他应了声是,去后不多时回来,便扬声字正腔圆地宣布:“传皇后娘娘凤旨,禧贵人宫门前失仪,禁足思过三日,抄写女则以警戒自身;华常在言语太过尖利,也回去好生反省才是。”
这里是景仁宫门口,她足不出户便已知晓了一切事宜,精细到连杨清琼说了什么都知晓,怎么会不知晓是乌雅喜璐故意要让苏紫仪出糗的。
乌雅喜璐看不起汉军旗的人,没她和几个高位的嫔妃在场压着,天然的秉性自然就暴露出来了。
今晚便是新秀女们侍寝的日子,各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盼着能拔个头筹。乌雅喜璐这一下禁足三日,起码有三天不可面圣了。但皇后的旨意她哪敢违抗,狠狠瞪了一眼杨清琼,才扶着自家的侍女彩乔离去。
乌雅喜璐离去后,茜舒才温声朝杨清琼道:“本宫打算去看看苏答应,华常在可要一起去么。”
杨清琼略有踌躇:“可是刚刚皇后娘娘让臣妾回去好生反省。”
茜舒捂唇一笑,扬了扬帕子:“别怕,咱们只是去看望一下苏答应,皇后娘娘不会怪罪的。”
她确实很担心苏紫仪,毕竟都是汉军旗出来的,想拉拢也是正常的。
可刚进宫的她哪敢对皇后的旨意阳奉阴违,恭敬地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凤旨,嫔妾实在不敢不遵,多谢顺嫔娘娘美意。”
茜舒看着欠身行礼的杨清琼,而后叹了口气:“那也罢了。小喜子,咱们走吧。”
余寒料峭皆已褪去,景仁宫里的迎春开得正好,嫩黄的一朵朵含在枝头,点缀着这一个暖阳晴照的午后。
皇帝下了朝,便先到景仁宫来,因为苏通一早来传过信,因此攸宜早早备下了皇帝喜欢的小龙团,还去御茶膳房拿了新制的菊花佛手酥。
进屋后,皇帝摘下头上的瓜皮帽,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气,让殿宇内保和香的气味幽然萦绕于肺腑之间:“是保和香,龙涎清苦,百合沉郁,没想到皇后也喜欢。”
攸宜淡声一笑:“是啊,此香保其和气、保其通谐,多用以诗集雅舍,臣妾也只是取其一点书香之意罢了。”
皇帝在围炕的一头坐下,岔开话题:“朕昨日往寿康宫去看过绵思了,可惜还是那样。”
攸宜心下一跳,亲自接过红药手中的茶盏,递给皇帝,口吻里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绵思还小呢……”
“朕又不是希望绵思可以一岁就出口成章,只是一岁多了还站不起身子,甚至不会开口说话,总是让人焦心的。”皇帝接过攸宜递来的茶盏,叹了口气道:“你多派些太医去寿康宫,看看孩子是怎么回事。”
攸宜应道:“是,臣妾知道了。”上次她去寿康宫时便喊过太医看诊了,只是那些太医都没检查出什么,一味地搪塞,说什么等大一些就好了之类的话。
绵思是皇子,若是一直像现在这样,来日能有什么前程,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满盘皆输。攸宜想到这里,暗自叹了口气。